第一卷 守護天使 第一章 天使之吻     有的時候真令人感到疑惑,人們明明只能擁有著小小的空間,卻依舊妄想著不斷地佔領著他人的命運……   「魔導大陸濕婆」……這是人們還在城邦時代時,對濕婆這個大型陸塊的稱呼。   靈元3774年,是長久以來一直被視為「次等學問」的科技漸漸嶄露頭角的時代。電燈泡、電話、蒸汽機、火車、汽船的出現,漸漸地讓魔法並不發達的地區開始有了嶄新的生活。   但是這樣的發展,對於採取「完全封國政策」長達四百多年的濕婆大陸而言,卻是毫無意義的。   所謂的「完全封國政策」,即是結合濕婆大陸上共計六個大國以及十餘小國的力量,將其內外的陸海空信道,全都由「結界」所管制流量,一個月僅僅只有限制少數名額的船隻與人能夠進入,目的就是不希望屬於濕婆大陸特有的「魔導力」外流。   但是儘管如此,濕婆的大部分人民卻不知,在長期的封印鎖國政策之下,正有個無可避免的災難即將來臨……   今日,在被人們稱之為「曙光之城」的「淵明城」裡,太陽依舊是如往日一般的閃耀。   儘管已經過了玄月(九月),但是這裡依舊是出人意料的熱,加上這裡西面是一片廣大的海洋,濕氣隨著季風吹來,因此就連用平常速度在市集中行走時,也會讓人汗流浹背。   在「淵明城」城北,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理所當然的,這座城的國王以及其它貴族們也都住在其中。   宮殿過去更北方,是一大片草原與森林,仍舊是屬於皇家用地,除了卯月與昊月(四、五月)定期所舉行的狩獵活動外,其餘的時間,這裡都是沒有什麼存在意義的。   但是基於皇室的威嚴以及人類自私的慾望使然,除了貴族或是特別授權者以外,一般的平民是不能踏入此區一步的。   大約接近中午時分,一個名叫「崆流」的少年,此刻正悠閒地坐在皇室專屬的草原樹下,專心地看著手中的書。   他年約十七、八歲,身上穿著一襲尋常的衣衫,但頭上卻有著唯有貴族或王室才能佩帶的劍型「皇冕」。可是儘管如此,從他身上乃至於眼神中,卻見不到絲毫皇室該有的氣質,更嚴格說來,就算他身上穿著再怎麼華麗的服飾,只怕大家仍舊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   一陣暖風吹過,將他手中的書頁翻亂,他索性將書本闔上,輕輕放在一旁,並且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怎麼一點貴族該有的儀表都沒有呢?崆流。」就在這時,一個少女從遠方走了過來,並且用著冷俊的語氣說著。   突然出現的少女年紀大約與崆流相當,頭上也戴著六角星型的「皇冕」,但是在衣著與氣質上,卻遠遠的比崆流更要有皇族的氣質。甚至可說,即使沒有身上的配件附加,這位少女依然可以在人群中展現耀眼的光采。   聽見了少女的話,崆流並沒有回答,只是趕忙把自己張開的大嘴閉了起來。   這時,少女已經走到了崆流的前方,用著嚴肅且冷酷的語氣說道:「你今天又翹課了。」   「抱歉,因為這裡的風實在太舒服了,比起王宮裡那種讓人悶得要死的氣氛,我還是比較喜歡待在這。」   「跟我道歉沒有任何的作用,而且這也不是理由。」少女說著,雙手交抱在胸前,看來有些微怒地說道:「導師們都已經不打算再教你了,你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不教也罷,反正我天生就沒有學魔法的資質,而且也沒有像蒂妲公主你所擁有的那種強而有力的『GUARDIAN ANGEL』在守護自己。」   崆流說著不禁苦苦一笑。他口中的「GUARDIAN ANGEL」是對「守護天使」或「守護神」的傳統稱呼,而所謂的「守護天使」,顧名思義,就是平時跟在人們的身旁,在危急時會主動或著接受命令現身幫忙的一種存在。   與陰陽師常使用的「式神」類似,但卻會從出生到老死都跟在主人的身旁。在濕婆大陸裡,唯有具備王族血統的人才有可能擁有正統的「守護天使」。   但是由於近年來王族血統越見淡薄,因此擁有一出生便即跟在自己身邊守護天使的人,已經是越來越少了。而崆流眼前的蒂妲,卻是被人稱之為百年來難得一見純王室血統的擁有者。   「這不應該是理由,你應該有聽導師他們解釋過了,即使擁有『守護天使』充其量也只不過是……」   就在蒂妲用著嚴肅的語氣正色地說著之時,崆流趕忙接著說道:「我知道!充其量也不過就是比別人多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罷了,跟魔法的強弱還是沒有非常直接的關係。這些我都懂。」   「既然如此,為何還是不願意去上課呢?」   「剛剛不就說了嗎?因為這裡的風實在太舒服了。」說完,崆流微笑著。   但蒂妲似乎完全無法接受他的說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接著說道:「難道你連一點身為貴族的自覺都沒有嗎?」   「很抱歉,貴族這封號是父親被送上斷頭台前硬塞給我的,而且身為亡國之君,這貴族的封號幾乎是等於不存在嘛。」說著,崆流不禁苦笑。而蒂妲像是察覺到他隱約顯露的悲傷般,默默地轉過頭去,不再多說什麼。   看著蒂妲遠去的背影,崆流沉吟了好一會兒,終於對著距離已經有些遙遠的她大叫著:「謝謝你來提醒我!」   但不知是蒂妲根本沒聽到還是不願回答,她始終沒有回過頭來。   「看樣子我又惹她生氣了……」看著蒂妲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崆流不禁如此感歎地想著。   他原本是「淵明城」南方不遠處附屬小國的王子,但卻在大約十二年前被送來這裡,表面上是「和平大使」,其實就是變相的「人質」。   但就在他才剛來到這裡不到五年後,他所屬的國家由於人民叛亂推翻了原本的王室,而他的父親也被送上了斷頭台。   從此,他的處境也越加惡劣,雖然在濕婆大陸的律法上,即使國家被滅,只要崆流活著,他依舊有著那塊土地的永久繼承權,而子子孫孫也都擁有著伯爵的身份。但雖是如此說,可是已經無家可歸的他,在這裡的地位,根本跟一個多餘的食客沒兩樣。   每次的筵席中,他的位置總是在門口附近,而住所也都是在王城中最偏僻的地方,就連每日的食物供給,幾乎都是與一般的平民無異。與其說他是個名義上的王族,倒不如說他是個身份稍高的平民還好聽些。   但是儘管處境如此險惡,崆流倒是出奇的看得開,也許從他來到這裡的那一日時,就從沒想過自己能有掌握霸權的那一天,也正因如此,對於此刻的生活,他可說是相當的滿意。   相對於崆流而言,蒂妲卻是淵明城國王的掌上明珠,不但魔法、劍術一流,其所擁有的氣質與天資,更是淵明城中人人視為榮耀的存在,比之魔法、劍術皆乏善可陳的崆流,簡直可說是天壤之別。   「竟讓那位被人稱為『曙光之星』的公主生氣,搞不好明天我就要被送上斷頭台了。」   一邊如此想著,崆流不禁再度苦笑。   「算了,比起思考這種事,我還是好好的睡個午覺比較有意義。」說完,他將雙手枕在頭上,就這麼在草地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距離中午大約又經過了約略一兩個鐘頭,王宮裡又開始了下午的課程。   只見一個廣闊的大廳中,正坐著三十來位的王族子弟,而蒂妲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雖然身為魔導大陸的王室,但其實所要學習的不只是魔法,包括天文、地理、數學甚至體育,全都是王室子弟所必須學習的項目。而此刻前方一位蒼老的導師所教的,就是這塊大陸的歷史。   「(前略)……因此呢,在這些國家的合作下,我們所在的這塊大陸四周,就被半永久的結界所包圍……」就在蒂妲專心一致地聆聽著老師所講述的內容時,一個只十公分大的鳥兒突然飛到她的前方。   「……」看著不斷在自己眼前盤旋的鳥兒,蒂妲並不詫異,她伸出了手掌來讓鳥兒飛入自己的掌心,接著,鳥兒突然消失,化作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給蒂妲公主。」   但是儘管如此,蒂妲卻當作沒看到般,只是把紙條放在一旁,繼續聽著老師的上課。   又過了許久,今日的課程總算告一段落,每個人都站起身來,收拾著自己的物品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一個同樣身為貴族的青年擋住了正要離去的蒂妲的去路。   「可以請你讓開嗎?」蒂妲冷酷地說著,這種表情比之與崆流說話時更加了一層冷冽的感覺。   但那名男子卻不以為異,用著充滿自信的口吻說道:「美麗的公主啊,相信你一定已經看了我給你的信息吧?」   聽到男子的話,蒂妲先是皺了皺眉頭,接著才從口袋中拿出了剛剛那張紙條問道:「這就是你傳過來的信息?」   男子笑著點了點頭,但就在他要繼續開口說話之時,蒂妲卻用無情的語氣說道:「上課就是上課,不要做這種無聊的事。我本來是想拿去給導師的,既然你來了,我現在就把它還給你。」語畢,她將紙條還給了眼前已經啞口無言的男子,並且轉身離去。   就在蒂妲走出了教室而來到了連接學院與宮廷的長廊上之時,一個身型嬌小的女子突然跑到了她的身旁。   「真不愧是被人稱作『冰封寶石』的蒂妲姐耶!連面對那位嬈承公爵的兒子時也是這麼酷。」   「沙羅,請注意你的用詞。而且我並沒有對那位公爵的兒子作出任何失禮的行為,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蒂妲依舊不改冰冷的語氣對身為自己妹妹的沙羅說著,她是蒂妲同父異母的妹妹,雖然擁有一半相同的血統,但是比起在個性上被人稱之為「冰封寶石」的姊姊,沙羅卻是個人見人愛的可人兒。   面對蒂妲的指責,沙羅只是伸出舌頭來可愛的笑了笑,接著問道:「蒂妲姐難道不想知道他信中的內容嗎?」   「為什麼想知道?如果是什麼重要的事,大可以在剛剛直接告訴我,根本用不著拐灣摸角的傳達。」一面走速地行走,蒂妲一面如此地說著。   「搞不好是想做得浪漫一些也說不定。」   「為什麼要浪漫?我跟他根本毫無瓜葛,如果他對我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只會讓我困擾罷了。」說著,蒂妲終於在自己的房門前停下了腳步。接著轉頭對沙羅說道:「如果還要跟我說這些,就等下次吧。不過……希望下次也不要是這類的談話。」說完,她走入了自己的房間,並且關上了大門。   「什麼嘛!蒂妲姐也真是無情!」彷彿是為了讓蒂妲聽到般,沙羅故意放開音量說著,並且用力地跺了跺腳。   但過了片刻,蒂妲卻沒有任何的回應,沙羅這時才大聲地「哼」了一聲後,氣呼呼地轉身離去。   而這時的蒂妲,則是已經坐在床旁的書桌前,仔細地開始整理著上午與下午兩堂課的筆記與資料。   雖然蒂妲有著白皙照雪的肌膚,銀灰色如同星光般的長髮與出眾佼好的面容,但是她的房間卻見不到女孩子不可缺少的梳妝台,而一旁也只有個小小的衣櫃,裡面擺著她平時與正式場合需要的幾件衣服。   而在其它物品的佈置上,若是以一個普通女孩的標準而言,她房間中的擺設實在是有些過於簡陋,除了一張床、書桌、書櫃、衣櫥以及一個用來換衣的屏風外,幾乎沒有其它的東西,就連床頭前也沒有放任何的裝飾品。   但儘管如此,總體上看來,卻依然可以感受到女孩特有的纖細感以及優雅的格調。   就在她將所有的課程都重新複習過了一遍之後,她總算闔上了書本,輕輕地歎了口氣,並且閉起眼睛稍稍休息著。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窗邊。   從這裡往窗戶外看去,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而再稍稍過去一些,就是剛剛與崆流對話的地方。   她眼神直直地看向那去,接著閉上了雙眼,輕聲念道:「……『天使之吻』!」說完,從她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由淡銀色的光芒所型成的天使,那正是她專屬的守護靈「天使之吻」。   「銀伶,去幫我看看……他是不是還在那裡。」蒂妲才剛說完,那位被她暱稱為「銀伶」的天使倏地便飛出了窗外,如一道銀光般,急速向前飛去。   不到數秒的時間,銀伶再度回到了屋子裡,並且低下身來,將自己的額頭與蒂妲相互碰觸著。這是所有擁有守護天使卻還無法使祂自由發言時用的溝通方式。   根據使用者的天資與守護天使的特性,每種守護天使都會有不同的成長階段與力量,而蒂妲在五歲時天使就已覺醒,經過了十數年的練習,此時雖然未能與祂完全的心意相通,但比之一般人,卻已是遠遠凌駕於其上。   「我知道了,謝謝你。」蒂妲說完,銀伶微微一笑,隨即回到了蒂妲的背後消失無蹤。當銀伶消失之後,蒂妲再度看向窗外。   「他又到哪去了呢?」正當心中如此想著,她卻突然回過神來,用力地搖了搖頭,在心裡對自己說道:「我管他幹嘛?幹嘛要管那種人……」   大約於此同時,被蒂妲稱之為「那種人」的崆流,卻以一枚金幣為代價,買通了大門的守衛,一個人跑到了王城外上的市集上。   「唷!伯爵大人,您又來啦?」才剛走出城外沒多久,一個在市集上擺攤販賣水果的小販一見到他便大聲地叫著。   面對他人如此失禮的叫著,崆流卻不以為異,只是苦笑著說道:「這位大哥啊,拜託不要叫這麼大聲好嗎?萬一被王城的巡邏騎士們發現,我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   一聽到這句話,那位小販卻更大聲地笑了起來,接著說道:「哈哈哈!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啦!我們這群小老百姓,可是只有耳朵沒有口舌的,就算別人問起,我們也永遠當個被奴役的啞巴,什麼話都不會說的!」   「喂!說話還是保留些比較好吧?如果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其它伯爵,你只怕難逃一死喔!」   「就是因為是你我才敢說!平常連個小小的男爵都難得可以見到一面,看到你這個伯爵怎麼能不趁機吐些苦水,也算是出口氣。」   「怎麼不只是王城裡的貴族喜歡欺負我,連這裡的平民也是?」崆流心裡想著,不禁露出了些許苦笑,接著卻對小販說道:「我是不在意啦,不過倒是你還真得小心些,如果有個閃失,不是連夫人還有孩子們也遭殃了?」略帶語重心長地說完,崆流微微一點頭,便從小販的攤子前離去。   「我常聽說有很多嗜好怪異的貴族存在,但這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過,真是個風格特異的貴族啊!」崆流才剛離去,原本站在小販一旁的老婦人突然感歎地說著。   「甭說你這樣想了,只怕在他心中,從未當過自己是貴族呢!」   「話雖如此,但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們,我倒希望我們是被他這樣的人統治。」說著,兩人都不禁點了點頭。   「真是傷腦筋呢!看來真的跟蒂妲說的一樣,我連一絲身為貴族的自覺都沒有。」一面如此調侃著自己,崆流一面走入了一條古老的小巷中。   那是一條專門賣些非法的三流魔法器具的小巷子,每個店前都沒有招牌,只是放了塊寫些奇怪文字的小牌子。崆流就這樣不顧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走入了其中一家牌子上畫著一個五角星的商店中。   剛走入店中,崆流就因迎面而來的發霉味而摀住了口鼻。稍稍環顧四周後,他對著裡面大叫:「老師!你在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裡面深處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崆流你來啦?等我一下!這個東西很快就好……」但是話還未說完,只聽見一陣巨響,隨即自裡頭噴出了一陣黑煙,似乎有什麼東西爆炸了一般。   「老師!你沒事吧?」一面叫著,崆流趕緊跑入了裡面。只見就在這時,一個全身白袍的老人也從裡面跑了出來,差點跟崆流撞個滿懷。   「沒事沒事!只不過我製作的『焰氣爐』又爆炸罷了。」老人一面用衣袖胡亂擦著臉上的灰塵,一面笑著對崆流說。   眼前的老人是崆流在數年前混入市集中閒逛時所認識的,由於被老人商店中號稱以「科學」所製造的器具所吸引,崆流於是與老人成為莫逆之交,平時稱之他為老師,向他學習許多不同於魔法的特殊知識。   「就為了做噸飯,一定要搞到這樣天翻地覆嗎?」   「這什麼話?你要知道,我們現在濕婆大陸處於封國狀態,而所有能源都是靠著地下的『魔導礦物』來維持,倘若有一天……」   聽到老人又要發出他的長篇大論時,崆流趕忙接著說道:「倘若有一天,魔導礦物用光,人們就需要找替代的能源,例如你剛剛說的『焰氣』對吧?」   魔導礦物是一種特殊的結晶礦物,可以供應極大的能源,光是一塊手掌大的礦物,就足以讓一艘戰艦不借人力與氣流,航行一整個月以上,但是由於近來產量越來越少,漸漸地已成為貴族才能得手的珍品。   老人點了點頭,但卻又說道:「其實不只是『焰氣』,最近我在地底下還發現到一種黑色的油,似乎是古代生物遺骸經過長期的時間而變成的,也同樣能夠當作燃燒的能源,還有一種地下的黑色礦物,不但可以燃燒,而且最好的是連煙都很少。」   一面說著,老人邊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塊黑色的石頭來。接著說道:「從成分看來,應該也是地下的樹木變成的,但是還有待進一步的驗證。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上次我還發現到,原來讓一克的物質完全釋放出能量,就可以發揮出……」   正當老人說著興起之時,崆流趕忙說道:「老師,你不是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我趕快來嗎?」   「喔!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快點進來!」   說著,老人興奮的將崆流拉入了剛剛爆炸的小房間,接著開始在櫃子上翻找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後,他才拿出了一迭破碎的古文書,接著對崆流說道:「這是上次我闖一個住在地底的魔法師空門時候找到的,上面似乎寫著有關於你的『守護天使』的相關資料。」   說著,他攤開了那迭破碎的古文書,指著其中一張畫像說道:「你把你的守護天使叫出來,跟這個圖比對看看。」   看著老人認真的態度,崆流不好拒絕,也只有歎了口氣,接著將右手掌伸出,閉起眼睛說道:「……『默世錄手札』。」   突然間,一道黑色的光彙集於他的掌心,一本像祭司常用的法典般大小黑皮書本出現在他手中。   一般而言,守護天使在型態上分為四大類:「神格」、「獸型」、「物化」與「特殊」。像蒂妲的「天使之吻」就是「神格」的最佳代表,而沙羅所擁有的「來自雪國的呼喚」則是「獸型」,但崆流卻是莫名其妙的擁有著這個名為「默世錄手札」的奇怪物化系守護天使。   而在能力上,「神格」與「獸型」都是屬於不受限制,但「物化」與「特殊」兩種型態的守護天使,其能力往往都是有著某些奇怪的限制與特殊的功能。   「說真的,我怎麼看這都不像是守護天使……」看著手中這本奇怪的書本,崆流不禁苦笑著。他是在自己父親死去之時,守護天使便覺醒的,本來許多人對如此早覺醒的他有著深深的期望,但是偏偏事與願違,他手中的書本不但沒有自己的意識,就連想翻開都做不到,更何況是擁有特殊能力?似乎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崆流清楚的告訴自己,自己根本沒有學習魔法的天資。   「我拿出來了,現在呢?」   「你把它跟古文書中的圖像對比一下。」   聞言,崆流低下頭來,果見到圖片中的物品真的與自己手中的書本有些許神似,但是對比大小卻比自己手中的小上許多。只聽老人繼續說道:「你看看旁邊的字,能夠說出來意思嗎?」   「……我怎麼可能看得懂啊?連你都要翻譯半天了。」   聽到了崆流的抱怨,老人原本興奮的情緒頓時跌落谷地,只聽他自顧自地說道:「沒道理啊,古文書上說,這東西可以翻譯超過十六國的文字,還擁有發音及玩遊戲的功能……你手中的比這個還大,怎麼可能不行呢?」   「算了啦,老師,仔細想想,這個超上古文明遺留下來的文書,說實在的也不大可能會寫出跟我這本書有關係的訊息的。」看著老人一副失落的神情,崆流反倒是用著輕鬆的語氣安慰著。   因為對他而言,自己根本不需要有什麼特殊的能力,能夠像往日這般,平淡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對他而言,已經是萬幸了。   「不行!我決不放棄,儘管試了一百次都不成功,至少我可以排除那一百次的失敗,總有一天一定會成功的!」說著,老人再度拿起了古文書,繼續看著裡面的文字。   「多國語言翻譯……內藏……錄音功能……魔術方塊……這什麼啊?」   看著再度沉迷在研究中的老人,崆流不禁笑了笑,逕自走出了研究室中。   「守護天使嗎……那種東西是跟我無緣的……」看著自己手中還未收起的「默示錄手札」,崆流不禁有些自暴自棄地想著。   的確,他也曾夢想過能夠像蒂妲或沙羅那樣,驅使著「銀伶」或「銀雪」(沙羅的守護天使)使出炫目的魔法與敵人作戰,但那僅止於孩提時的幻想罷了,時間久了,他也漸漸地有了自知之明,再也不去妄想那些事情了。   但就在這時,不知為何,腦海中卻突然出現了蒂妲在上次魔法競試時與守護天使一同作戰的英姿。   「就當作個永遠不能成真的美夢好了……」仍舊一如往常的,他如此地告訴著自己……   晚飯之後,剛與父王與母親共進完晚餐的蒂妲,本來是打算回到臥室中預息明日的課業。   但卻突然被父王派遣使者前來,再度莫名其妙的被召回了大殿上。   只見在大殿上坐著的,是蒂妲的父親「雷斯五世」,而坐在一旁的,則是蒂妲的生母「艾思」。   走到了玉座前的台階下,蒂妲半跪下來,用著正統的禮儀行著禮,並且問道:「父王,您找我有事嗎?」   「蒂妲,你過來,我跟你引薦一個人。」聽到了這句話,蒂妲心中雖然有些困惑,但卻依舊走到了國王的身前。   就在這時,原本站在國王背後的一群人中,走出了一位金髮的青年……正是今日被蒂妲拒絕的那位男子。   「他是嬈承公爵的長子『其亞』,你們有見過面嗎?」   就在蒂妲剛要回話之時,其亞卻搶先說道:「陛下,公主早已與我相識許久了。」   「……」聽到這句話,蒂妲不禁秀眉一皺,原本已經冰冷的神情,此時更加上了一層霜霧。   「喔,是這樣嗎?我倒是從沒聽她提起過。」   「這是當然的,像公主如此擁有著不凡美貌的人,怎麼能隨口說出我一屆凡夫之名呢?」   說著,其亞裝出謙卑的態度微笑著,這不禁更讓蒂妲感到不悅,但國王卻似乎完全相信了他這套言論。   「兩個人在唱獨角戲時,你除了鼓掌外,還能做什麼?」……蒂妲不由得想起了崆流曾經跟他說過類似這樣的一篇叫做「心理測驗」的東西,當時自己因為不想接觸與「科學」有關的東西而拒絕回答了,但現在想起來,卻不由得由嘴角發出了絲絲的微笑。   但不知蒂妲真正想法的其亞,卻似乎誤解為那是對她展露的微笑,當下立即對國王說道:「陛下,很抱歉還勞煩您替我將公主找來,其實今天我沒有別的來意,無非只是希望公主能夠參加我於明晚的生日宴會。」   其亞說著,用著充滿情意的眼神看著蒂妲,但這種眼神,卻讓蒂妲覺得不悅。   只聽這時其亞接著又說道:「其實本來想在今日下課時邀請公主的,但我希望這個邀請函能夠用最慎重的方式遞出,因此特地請父親幫我請求陛下的接見,還請陛下海量,不要見怪。」   看著其亞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謊話,蒂妲不由得感到一陣噁心。   就在這時,其亞大落落的走到了蒂妲身前,半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遞出了一張裝飾華麗的邀請函。   「……」蒂妲先是猶豫了一會兒,轉頭卻見國王正用著期待的眼光看著自己,不得已之下,她也唯有接過了邀請函。   「期待明晚您的大駕光臨,公主。」說著,其亞抓住了蒂妲的手背。   正欲吻下去之時,蒂妲卻突然抽回了手,用著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對其亞說道:「既然是宴會,我應該能選擇男伴吧?」   「呃……這個……當然。」   「好,多謝你的邀請,明晚,我會準時至您的宅邸赴約的……帶著我的男伴。」說完,蒂妲在國王沒注意到的時候,狠狠瞪了其亞一眼,隨即對國王與王后行了個禮,便轉身走出了大殿。留下了感到錯愕的其亞與國王兩人。   而看著這一幕的國王,不禁疑惑地看著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卻見她只是微微笑了笑,輕聲在國王耳邊說道:「孩子大了,有些事,咱們老一輩還是別管吧。」   嚴格說來,在這個封建體制下,蒂妲有著毫不封建的父母,雖然對於城下的子民們,雷斯五世用著高壓懷柔的手段,但是對於蒂妲與沙羅以及其它兒女,卻是相當的放任,但卻不至於溺愛。   只是蒂妲身為長女,未來甚至要擔任淵明城的女王,外在與自我的期許總是不會少的。   也正因如此,在如此重大的責任之下,蒂妲一直有著一種想把自己份內的工作做到最好的想法。不論是課業上,或是行為上,她都有絕對不能讓父王與國家丟臉的深刻執著。   但是這卻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對她而言,父母與國家的期許,就是等於自己的想法罷了。   倘若在剛剛,她一口回絕了,那勢必會讓父親與嬈承公爵交惡,所以她才會勉為其難的接受。   但這卻不代表著她會如此屈就自己,也正因這個理由,她才會提出那個讓其亞錯愕的要求。   不過說也奇怪,當自己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說出那個要求之時,蒂妲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最不被自己所認可的崆流。   「真是的,怎麼會想到那種人呢?」一邊這樣想著,蒂妲卻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崆流被分配居住到的宅邸前。   似乎是因為他目前已是亡國之後,原本派駐在這裡把守的士兵都被調到別的地方去了,蒂妲沒有經過任何的盤問,輕易的走入了其中。   經過一片年久失修草木雜茂的院子後,蒂妲這時才來到了崆流所居住的小房子前。   那是一個有些破舊的普通房舍,若嚴格說來,幾乎與宮外家境比較富裕的平民住家無異。僅僅只有一層樓高,與其它貴族的石料建築不同,這棟房舍幾乎是用木頭建造的。   走到了門前,蒂妲環顧了四周,不由得皺起眉頭來說道:「怎麼連一個侍者都沒有?」   就在她才剛說完這句話時,突然聽到上頭傳來了崆流的聲音:「不好意思,侍者太貴,請不起。」聞言,蒂妲退後了一步,並抬頭往上看去,只見崆流此時正躺在微斜的屋頂上,手中拿著一個酒杯,身旁放了一個酒壺。   「你在上面幹什麼?」   面對蒂妲的問題,崆流輕鬆地說道:「賞月啊,老師跟我說過一首詩,其中兩句好像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但沒想到第四人竟這麼快就出現了。」一面笑著,崆流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看著這樣悠閒的神態,原本神情嚴肅的蒂妲竟忍不住笑了出來,接著突然躍起,抓住屋簷,一個翻身便上到了屋頂上。   「明明旁邊就有樓梯,幹嘛這麼麻煩?」看著走到自己身旁的蒂妲,崆流笑著說。但是蒂妲卻沒有回答,卻一把搶過了他身旁的酒壺,大大地喝了一口。   眼見這一幕,不由得讓崆流感到有些驚訝,只聽這時,放下酒壺的蒂妲,突然有些微怒地說道:「這什麼酒啊?怎麼這麼難以下嚥?」   「我們這群小老百姓私釀的酒,當然比不上宮廷的佳釀好啊。」說著,拿回了酒壺,直接就口灌了下去。   凝視著崆流這副完全不顧身份的模樣,蒂妲突然像是回想起什麼似的,靜靜地看著他。   「怎麼了嗎?」   「啊?……沒什麼……」像是心事突然被看透般,蒂妲感到有些慌亂,但依舊鎮定的回答著。   「『當你心中的包袱與別人交換時,才會曉得自己是多麼的輕鬆』……老師是這麼教我的。」   「這難道也是你所謂的科學嗎?」蒂妲皺起眉來問著,科學在濕婆大陸上,一直是一種次等學問,甚至被許多人視為異端邪說,而儘管崆流的聲望不高,但他畢竟還是個貴族,倘若有人存心追究起來,只怕他會首當其衝的受害。   但是雖然蒂妲曾多次勸告,崆流依舊是毫不放在心上,仔細想想,自己好像就是從那時起開始與他疏遠的。   「不,科學是用來接近真理的。我所說的,比較像是哲學……解析真理。」   看著崆流展露出的笑容,蒂妲不由得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她抱著雙膝,輕輕坐到了崆流身旁。   「仔細想想,我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談話了……有一兩年了吧?」   「兩年又二十五天……」對於崆流的問題,蒂妲看著夜空,喃喃的回答著。   「是嗎……有這麼久啦?」說著,崆流又拿起酒壺來灌了一口。   「喝這麼多,小心明天頭痛。」看著如此牛飲的崆流,蒂妲恢復了原來的冰冷語氣,用著接近命令般的口吻說著。   「其實我是想故意喝到頭痛的。」   「為什麼?」   「因為老師前幾天給了我幾粒治療頭痛的藥,說是有麻痺神經的作用,我想試試看。」   聽到這句像是開玩笑一般的話,蒂妲生氣的站起身來,便想離去。   但就在她從屋頂跳下地面之時,崆流卻也追了下來,並且說道:「對不起啦,不要生氣,但是我說的話是真的喔。」   「我生氣跟你沒什麼關係。」蒂妲冷冷地說著,並且轉過身去。   「可是儘管如此,我還是不希望你生氣啊。」   聽到這句話,讓蒂妲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她輕輕咬了咬下唇,接著突然轉過身來,對崆流說道:「你把身子轉過去。」   「啊?」雖然有些疑惑,但崆流依舊轉過了身子。   「把手伸到背後。」   「該不會是要從背後刺殺我吧?」崆流不禁如此胡思亂想著,但卻依舊把手放到了背後。   就在這時,蒂妲取出了那張邀請函,放到了他的手心。接著說道:「在我離開前你敢看我就殺了你。」   「……」崆流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有點了點頭。   接著,只聽身後從稍遠處又傳來了蒂妲的聲音:「等一下看了之後,不願意就算了,那張東西就撕掉吧。」說完,她像是用奔跑般,快速離去了。   確認了她已經離去後,崆流才戰戰兢兢的拿起了那張邀請函。看了上面寫著的內容,崆流很自然地便瞭解了蒂妲意指為何。   「……該去嗎?」正當他這樣想著之際,蒂妲那句話卻又突然在腦中迴盪,這時他才發現,剛剛最後的那句話的語氣,竟然是如此的有著情感起伏,完全不同於平時那種冰冷的腔調。   「算了,去去也好。」他這麼告訴自己之後,便小心翼翼地將邀請函收入懷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隨即走入屋內。   已經接近深夜了,但位於王城內,嬈承伯爵得豪宅裡,依然是燈火通明的。   與同樣身為伯爵的崆流不同,嬈承伯爵是因戰功而破例升格為貴族,因此本身並無王室的血統。但儘管如此,處事手腕向來十分高明的他,卻在貴族之中得到相當高的評價。   但實際上,即使別人在心中都對他的貴族身份有著相當的認可,然而,他自己卻依舊對於無法擁有王室血統感到介懷。甚至為了增加些許身為王室的證明,他還不惜花下大筆的金錢,讓魔導師們在自己兒子身上「依憑」了守護天使。   他之所以如此的努力,原因卻十分的單純,只是希望能讓自己的家族更像純正的王室罷了。   這個時候,嬈承伯爵仍如往常一樣,正處理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無法把事放心下屬的他,總是會把所有大小文件在深夜重新看上一遍。   正當他拿著鵝毛筆沾著墨水振筆疾書之時,房門外突然傳來了幾聲清脆的敲門聲。   「請進。」當他連頭也不抬地說完後,亞其打開門走了進來。   「父親大人,您找我嗎?」亞其恭敬地問著,但嬈承卻依舊低頭看著手邊的文件,並隨手指了指前方,說了聲:「坐。」   面對父親如此冷漠的態度,亞其就像是習以為常般,乖乖的坐到了父親桌前的椅子上。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的時間之後,嬈承突然像問道:「要你辦的事成功了嗎?」   「嗯……」他有些猶豫的點頭回答,但隨即又補充說道:「但是……公主她……」   像是突然聽到什麼令人震驚的消息似的,嬈承加在手上的力道,使筆尖端刺破了白紙,墨水就這樣散了開來。   「公主她怎麼了?難不成因為我是個不純正的貴族,所以不賣我的情嗎?」   「不、不是這樣子的!」看著父親有些憤怒的神情,亞其不由得露出了難得的緊張神態,趕忙解釋道:「公主她……她要求要帶自己的男伴前來。」   「原來只是這種小事,你放心吧,這些你都不要管,只要盡你的可能把公主追求到手即可。」   嬈承一邊說著,一邊從抽屜中取出了一隻古老的煙斗,並且刁在嘴中,大大的吸了幾口。   「父親大人,難道……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擔心你沒有能力讓公主愛上你嗎?」   「不是這樣子的!只是……真的有必要如此大費周章嗎?就為了貴族這個名字……」   聽到兒子如此說著,嬈承突然勃然大怒,他站起身來,指著其亞說道:「你這小子懂什麼?沒有王室血統的貴族,不管到哪裡都會被人看不起,人人都當你是一鍋粥裡的老鼠屎般,這種滋味你懂嗎?」   「沒有這樣說過您啊!」   「他們當然不敢當面說,但是我就是知道!他們看我的眼神,就是那種:「這個人只是個次等貴族』的樣子!」嬈承大吼著。也許是以前身為武將的心情使然,最重視尊嚴的他,決不容許自己的名譽有任何的污點,但對他而言,身為貴族卻未擁有王室血統,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污點!   看著兒子低著頭不再繼續回應,嬈承這時才慢慢的緩和了下來,用著盡可能溫柔的聲音對亞其說道:「兒子啊,你要知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只要你娶了公主,就算日後無法得到王位,但你的兒女就不會像我一樣,被人稱為雜種最族了。」一面說著,他一面走到了其亞身旁,從背後用力地抓著他的肩膀說著。   然而,其亞也只有默默地低著頭,不發一語,儘管他知道,父親的想法只是一廂情願的強制被害妄想,但身為兒子的他,卻也只能如此毫不抵抗地接受著。   在與父親道過了晚安後,其亞走回了自己的臥室。   才剛走入了臥室中,他就不由得展現了一副疲憊的神態,現在的他,看起來,就與一個普通的人差不多,沒有貴族的傲氣,也沒有平時所刻意莊出的高雅神態。   「身為一個王室貴族,不論面對如何的環境,都一定要保持著高雅的神態與睥睨一切的自信。」父親總是對他說著,也就正因如此,從他懂事開始,就一直扮演著「高雅且具紳士風度的貴公子」類似這樣的角色。   但是這樣的他,卻在面對真正身為王事的蒂妲時,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挫折感。   平常而言,只要他幾句溫柔的言語,一般女性縱然不為之傾心,也會大有好感,但唯讀那位公主,徹頭徹尾,他都彷彿從未將自己看入眼中。   「這樣也好,如果是被公主拒絕的話,父親應該就不會怪我了吧……」   一邊這樣想著,其亞一邊靠著牆坐倒在地,也許對他而言,整日裝成那種樣子真的是太累了。   就在他呆呆地望著前方,腦中一片空白之時,後方門旁卻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請進。」就彷彿已經知道是誰一般,其亞也不起身,只是如此回應著。   隨即,一個下僕打扮的女孩子走了進來。她看著坐在地上的其亞,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眼帶淚光的凝視著他。   「抱歉,朵絲,我還是沒有辦法鼓起勇氣拒絕父親……」其亞低下頭來,躲避著她的眼神,口中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地說著。   被稱為朵絲的女孩沒有回話,只是跪在他的身前,溫柔地抱著他……           第二章 來自雪國的呼喚     翌日清晨,崆流因為一個夢而醒來。   嚴格說來,其實也不是什麼惡夢,只不過是一些令人覺得很奇妙的回憶罷了。若不是這個夢,他可能一直都想不起來吧……原來自己與蒂妲從小便是相當好的朋友……   「頭好痛……看來昨天真的喝多了……」一邊說著,他一邊站起身來,走到床邊的書桌前,將昨晚早已準備好的兩粒藥和著口水嚥下。   「希望會有用……」他心裡不禁這樣祈禱著。看向窗外,只見強烈的陽光從窗口照射在屋內的地板上,發出刺眼的反光,看來今日又是個炎熱的一天了。   崆流的房間,簡直可用簡陋兩字來形容,被褥隨便鋪在地上就成了床鋪,一旁的書桌上堆了厚厚的灰塵,窗台上放著一束早已枯萎的火朵,若是不瞭解的人看了,八成會以為這間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住人吧。   而其它的房間也好不到哪去,從會客室、廚房到倉庫,全都積了厚重的塵埃,唯一還算是可以住人的,也許就是他平常用來打發時間的書房了吧。但是最近沉迷在科學研究中的他,搞不好哪天會不小心把書房炸了也未可知。   走出了屋外,崆流來到了一口井旁。與其它同樣身為貴族的人不同,崆流的一切生活瑣事,除了三餐之外,其餘一切都要自己來打理。   若是讓蒂妲看到這種情景,八成又會怪他毫無一點貴族自覺了,但是儘管如此,面對如此的處境之下,能保留一點生活的自由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是什麼貴族的自覺云云呢?   就在他將滿桶的清水從井底拉上之時,無意間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他卻又再度回憶起了昨日那個過往的夢境。   早已數不清楚是多少年前了,那時候的崆流就與其它小孩般,是個絲毫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小鬼頭。   但也不知道是自己思想太幼稚還是其它人成熟過頭,從很久以前開始,貴族們的小孩就已經懂得要選擇對自己有益的朋友交往了。   簡單說來,得勢的貴族諸侯們,他的小孩身邊總是會聚集了一群其它官員或貴族的小孩,而從來與得勢兩字掛不上邊的自己,有時候連想跟他們說句話都不行。   但在那個時候,崆流卻也不是全然沒有朋友的,因為有個女孩,她總是和自己一樣,每次都喜歡一個人躲在角落。   也許基於同病相憐的想法之故,崆流有一日,總算鼓起勇氣,上前去與那女孩說話……   「你在幹什麼啊?」   「別吵!我在跟我的守護天使說話。」   「原來你也有守護天使了?」   「……你這樣說的意思是,你也有?」   「嗯,對啊,我還沒跟別人說喔,不過我真的能把它叫出來了。它叫做『默世錄手札』喔!」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奇怪嗎?」   「非常奇怪。」   「對不起……」   「沒必要道歉,而且我也不會討厭奇怪的人。」   「真的嗎?那我們以後就當個好朋友吧!我叫做崆流。」   「……朋友嗎……也好,我叫做蒂妲。」   ……當然,崆流是在很久很久之後,才知道蒂妲的身份竟然是這個國家的公主。   一個人一生,或多或少都會作一些事後想來很愚蠢的事情,但崆流卻沒有想到,自己竟是會如此的愚蠢。   「用那種失禮的態度去對待一個國家的公主,事後想來,你沒被砍頭還真是命大啊。」一面指著自己水中的倒影說著,崆流一面露出了苦笑來。   仔細想想,從那時候開始,自己的人生就起了小小的改變,被人欺負或著被孤立時,蒂妲雖然從不安慰自己,但總是會用她特有的方式來鼓勵自己,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崆流在面臨了這些年來的苦境時,從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決不以貴族之身為榮的他,其實在心裡深處,卻以有著蒂妲那樣的朋友為榮。   如果可以的話,崆流真的很希望自己有能力替她做點事,而不是一昧的只能讓她保護著自己,但可惜天不從人願,擁有著那種廢物守護天使的他,也只能平淡的結束自己的一生吧。   如此地想著,崆流不禁大大的歎了口氣。   就在此時,一個女孩卻突然走到了崆流的身後,大力地推了他一把後說道:「嘿!你在歎什麼氣啊?」   突然被嚇到的崆流,差點就這麼摔下井底,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後,他這才轉過頭來對著突然出現的少女說道:「沙羅!你不要每次都這麼的突然出現好不好啊?」   看著臉上滿是笑意的沙羅,崆流就覺得很難發火,只是裝出生氣的模樣。自從認識了蒂妲以後,不知為何地,沙羅也常常主動來找自己說話,日子久了,兩人也就成為了交情不錯的朋友。但是崆流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沙羅一直是以整自己為樂。   「誰說人家突然了,從你剛剛站在水井旁發呆時我就叫了你好多次了,可是你都不回答,害我以為你要投井自盡了。」   「如果你剛剛推的更大力些,我可能真的會如你所願了。」一邊笑著,崆流卻不由得稍稍自井旁移開。   「崆流你今晚會參加宴會嗎?」   沙羅突然說出的問題,讓崆流著實嚇了一跳,好半響說不出話來。只聽沙羅繼續說道:「我也有被邀請耶!可是還少一個男伴,乾脆你陪我去好不好?」   說著,沙羅甜甜的一笑,並且用著水汪汪的大眼凝視著他,這樣的眼神讓崆流感覺不大自在,本想低頭避開,但卻發現到沙羅此時身上穿著的竟是睡衣般的衣物,豐滿發育良好的身材從些許透明的布料中隱約顯露出來,一時之間讓崆流的視線真不知該放在哪好。   「呃……抱歉……因為我……」面對一直向自己走近的沙羅,崆流有些慌張地說著。   但就在他試圖想解釋著拒絕的理由之時,沙羅卻突然捂著臉哭了起來:「因為你討厭我,所以不願意跟我去是不是?」   「呃……該怎麼說呢……因為……這……」   他現在已經有些後悔剛才為何不乾脆摔到井底去了,兩手慌張的筆劃著,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其實若是說一句:「蒂妲已經先跟我約好了」事件容易至極的事,但只怕到現在,他根本還不確定自己是否相信這件事,更何況是別人?   但就在他站在井前支支吾吾的好一會兒後,沙羅突然開始笑了出來,並且抬起頭來,用著開朗的語氣說道:「騙∼你∼的∼!」接著咯咯嬌笑了起來,哪裡有哭過的樣子?   「原來……我又被你騙了啊。」   「呵呵∼∼我早就知道你跟蒂妲姐約好的事情了,所以才這樣跟你說的,否則的話,我怎麼可能來約你呢?」   「是是是!都是我自己胡思亂想,能當沙羅公主的舞伴,我排十年的隊都等不到,對吧?」   崆流自嘲地說著,雖然有些誇張,但事實上,身為二公主的沙羅,雖然不急姊姊蒂妲那般優秀,但個性卻是比蒂妲容易相處的,也正因如此,許多不敢接近被人偷偷稱之為「冰封寶石」蒂妲公主的公子哥們,都將目標放在沙羅身上。   面對崆流誇大地說著自己,沙羅也沒有反對,只是笑了笑,接著說道:「那當然,不過如果是崆流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讓你少排幾年的隊。」   「喔,那我真的是受寵若驚了。」雖然口中如此說著,但是崆流臉上卻明顯得沒有那種喜悅。   「等一下,為何你會知道我跟蒂妲的事情?」   「呃……這個嘛……」   看著沙羅像是惡作劇被抓到的小孩般,眼光閃爍地說著,崆流不禁笑著說道:「偷窺別人可是不好的行為喔。」   「人家才沒有偷看呢!是銀雪告訴我的!」說著,沙羅伸出手來,一隻白色的貂頓時從她的衣袖中鑽了出來。那是被沙羅暱稱為「銀雪」的守護天使「來自雪國的呼喚」。   「怎麼……你都把他隨身帶著啊?」   「那當然,除了睡覺之外,銀雪跟我可是寸步不離的喔!」沙羅笑著說,並且將銀雪放在自己的臉頰旁輕輕地磨著。其實像是「物化」與「獸型」兩種型態的守護天使,雖然在平時招喚出來時,沒有「神格」型態的守護天使來得消耗精神力,但若想長時間維持,卻依舊是需要多年的苦練以及過人的天資的。   「崆流不會嗎?把那本……『默世錄手札』帶在身邊?」   「我也很想啊,只不過這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事,它既不會翻譯多國語言,更不會幫我去偷窺別人。」   「什麼嘛!都說人家那不是偷窺了!」沙羅嬌嗔地說著,但臉上卻滿是笑意,而崆流也不禁笑了起來。   今天上午的課程安排,是一個月一次的「守護天使」的成長試驗。   由於守護天使通常是具有王室血統者所擁有的專利,所以許多貴族們,暗地裡也將守護天使的操控能力視為擁有者的資質優劣。   試驗方式很簡單,由受試者走入魔法陣中,再由評分的魔導師們判斷學生的程度優劣後,招喚出適當的魔物來,並藉由學生將魔物打倒的方式、時間以及其它各大小評分事項來進行鑒定。   雖然乍看之下是種野蠻的競賽,但比起用些可以作弊的方式來進行測驗,這樣的比賽的確是公平了許多,而且更可以增加學生們彼此相互激勵的作用。   「下一位受試者蒂妲!」   當其中一位裁判官喊出了她的名字時,蒂妲立即站起聲來,用著不急不徐的腳步走到了魔法陣前。   「蒂妲姐!加油喔!」沙羅的聲音在後方響起,但蒂妲卻恍若未聞般,並未轉頭回應,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其實以蒂妲的實力而言,面對這種挑戰是毫無意義可言的,被稱為百年難得一見奇才的她,雖然不見得如此誇張,但遠超於標準以上的實力卻還是有的。   「若是用了魔法或守護天使以外的攻擊方式就會扣分,如果真的打不過,就必須要求停止比賽,絕不可以逞強,知道了嗎?」當面前的裁判官講完了千篇一律的說明後,蒂妲無言地點了點頭,接著走入了魔法陣中。   「預備……三……二……一!比賽開始!」   正當裁判官宣佈比賽開始的瞬間,只見蒂妲的對角線方向,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了一隻足足有兩公尺高,像是石像做成的蜥蜴一般的生物。   而就在此同時,位於後方觀眾席上等待測驗的學生們也叫了起來:「那是上等的魔物『Gargoyle』!」   所謂「Gargoyle」是一種設於大型建築物上的雕像,而經由魔導師們用魔法灌注生命後,就成了此刻出現在蒂妲眼前的怪物。一般而言,像是這樣龐大的石像怪,最少也需要具有三十年以上經驗的魔導師才能打倒,也正因如此,在後方的同學們才會如此的驚訝。   但相對於其它人的反應,蒂妲與後方觀看著的沙羅卻顯得過於冷靜了些,原因很簡單,因為兩人都曉得,這樣的魔物還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突然間,石怪擺動著龐大的身軀像蒂妲奔來!儘管蒂妲一個閃身避開了,但這突如其來的場面仍舊讓許多人不禁捏了把冷汗。   只見閃身躲到怪物身後的她,將手一舉,口中念出了呼叫守護天使的咒語:「天使之吻。」   「出現了,那是蒂妲公主的守護天使!」後方的同學興奮地叫著。   但也許是因為這鼓噪的聲音之故,石像怪察覺到了蒂妲的動作,瞬間回身,用自己的尾巴掃向了蒂妲。   在一陣塵土飛揚與驚叫聲之下,蒂妲卻突然自眾人眼中消失。   「她在上面!」一個眼尖的學生突然這麼大叫,大伙也隨之向上看去,果見蒂妲在銀伶的協助之下,凌空高高飛起。   但這次石怪的反應卻沒有這麼迅速,就在它四處尋找著敵人蹤跡之時,蒂妲一面從空中落下,一面念出了咒文:「深紅染滿天邊,一切皆在眼前,神之光,化作聖炎。」突然間,銀伶身上發出了激烈的金光,隨之衝破了石像怪的身軀。   而這個時候,蒂妲也已安全的落到了地面。而眼前的石像怪,突然就像是化作塵土般,飄散在空中。   在一陣歡聲雷動之下,裁判官高聲宣佈著:「測驗結束,勝者蒂妲!」   「蒂妲姐!你好酷喔!」才剛走回了隊伍中,沙羅就興高采烈的對她說著,與臉上毫無喜悅的蒂妲對比之下,倒像是立場相反似的。   「沒有什麼酷不酷的,只是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事罷了。」說完,蒂妲轉回頭去,靜靜地看著接下來的比賽。   「什麼嘛!人家可是在幫你喝采耶!」看著蒂妲冷酷的背影,沙羅不禁如此地嘀咕著,但臉上依舊是十分喜悅的神情。   就在兩人對話之間,隨著裁判官的宣佈,其亞也走入了魔法陣中。   「其亞加油啊!」同學中一群女孩們如此叫著,而他也用著那副充滿自信的微笑來回應著眾人的熱情。   但就在他的眼神與蒂妲觸及到的瞬間,其亞的冷色變得有些僵硬,但卻隨即恢復了原有的神態。   而看著他如此地變化著的蒂妲,卻依舊像是視若無睹般,用著冰冷的神情凝視著前方。   戰鬥開始了,同學們不禁起了些許的騷動聲,因為其亞所面對的魔物,竟然與蒂妲是一樣的!   「這麼說來,其亞的能力跟被稱為天才的公主不相上下囉?」也許是因為帶著類似的想法,同學們一齊轉頭看向了蒂妲,但見她依舊毫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就像是全然不在意般。   而就在這時,石像怪突然用著與對付蒂妲時同樣的攻勢,向其亞衝了過來。   其亞一見,連忙向右一避,但誰知,石像怪卻突然止住前腳,用後尾順勢向他打來。   這突然的轉變,著實讓他荒了手腳,但卻仍舊向上一躍,勉強躲過了這記攻擊。   但就在他身子凌空的瞬間,石像怪卻如早有預料般,將頭向上一抬,彷彿想要將他咬入口中般。   「小心啊!」那群女學生們尖叫著。   卻見其亞竟像是尚有餘裕般,對她們微微一笑,接著伸出手來,在手掌剛碰觸到石像怪的瞬間,使出了自己的守護天使:「沙漠之冬!」   突然間,只聽見一陣巨響,由他手中衝出了一條石龍,重重的打入石像怪的體內,瞬間將它四分五裂。   「比賽結束!勝者其亞!」   在裁判官宣佈結果的瞬間,再度聽到了那群女孩們的尖叫,而其亞也如同方才般,對著觀眾席這裡回應著熱情的微笑,但這種輕浮的態度不禁讓蒂妲感到有些不悅,索性將頭撇了過去。   注意到蒂妲舉動的他,臉色再度變得十分僵硬,但卻仍舊強制保持著原來的神情,走回了隊伍中。   「蒂妲姐,我問你,若你跟其亞對決的話,誰勝的機率會比較高?」側眼偷看著同位於隊伍遠處的其亞,沙羅不禁如此問著。   「不知道。」蒂妲仍舊冰冷的回應著,但隨即卻又補充道:「沒有打過,根本不該妄下斷論,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輸。」   「那就是打的過囉?」沙羅不禁這樣天真地想著。但實際上,對蒂妲,考慮自己會輸的這種結論根本沒有用處,與其想著自己會怎麼輸,倒不如用全力思索自己該怎麼贏,這就是蒂妲的習慣。   全部賽程結束後,今天的課程也到此為止。   只見還未直接回家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討論著先前觀戰的心得。   「真不愧是第一王女耶!不但力量超強,也且動作也很優雅!」   「就是說嘛!『天使之吻』的力量沒話說,而且配合的也很自然。」   「但是我覺得,其亞還有沙羅也很強耶!」   「對啊!雖然沙羅的那個『來自雪國的呼喚』是獸型的守護天使,但力量卻不比姊姊遜色到哪去。」   「但若光看破壞力的話,我想其亞應當可居首位吧?」   「說的也是,那招『沙漠之冬』的破壞力真的是太可怕了,竟可以把石像怪打得粉碎。」   正當學生們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之時,不遠處的登記分數的魔導師不禁也開始討論了起來。   「今年的水準似乎比往常高耶,像是石像怪那種魔物,只怕一般魔導師也很難對付呢。」   「表面上看來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更重要的卻是每個人對自己守護天使屬性的延伸。」   其中一個黑袍導師說完後,隨即大大地歎了口氣,接著又補充道:「其它學生們,力量雖然足夠,但卻沒有將自己的守護天使做最有效的配合,如此一來,雖然現下還看不出差別,但再過了兩三年,只怕有半數的人都會被淘汰了。」   「是嗎?我倒覺得沒有特別的差異……」一位看起來較為年輕的白袍導師說著。   但就在這時,一個身穿代表最高級魔導師的紅色袍子的年老導師走了過來,對著他說道:「你還沒發現是應該的,畢竟這不是光憑知識就能判斷的。」   當兩人轉身看向了身後的老人時,都不禁站起身來叫道:「院、院長!」   「不用多禮,我只是想看看這次的測驗,所以就過來罷了。」被稱為院長的老人說著,並露出了平易的微笑。他正是淵明國中,皇家魔導學院的院長,也是全淵明國被公認為魔法最強知識最淵博的魔導師「提斯」。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說嗎?」一面輕拍著白袍魔導師的背,提斯一面如此問著。但也不等他的回話,提斯便立即解釋道:「魔導師不同於戰士,他必須要處於最有利的空間,掌握最有利的時間,使出最有效的攻擊,打倒最強大的敵人。因為不管如何強大的魔導師,吟誦咒文都是需要時間的,但是戰士的攻擊卻不用。」   「可是,有守護天使的話,不就能縮短時間差嗎?」   「這個自然,不過卻非上上策,因為守護天使的作用不是主動攻擊,而是作為緊急或是防禦時的武器。如果讓守護天使主動攻擊,就會讓敵人更有趁隙而入的機會,在這場打鬥中也許不容易察覺,但是一但面對著數萬大軍,縝密的計劃對魔導師而言是需要的。」   「如果這樣說的話,剛剛戰鬥的結果,不一定能代表完全的勝負囉?」   聽到了白袍導師這樣說著,提斯不禁露出了微笑,欣慰的說:「你開竅了,這次的鑒定結果只是做給貴族與大臣們看的。若真的在實戰的情況下,蒂妲公主的力量絕對能比亞其更佔優勢。」   「……您的意思是……?我懂了!」說著,白袍導師就像想到什麼似的抬起了頭來說道:「因為弱點……」   聽到這句話,提斯與一旁的黑袍導師都點頭笑了。   石像怪的弱點就是在於「光」,蒂妲用了火焰引發的光攻擊,但其亞卻用了與石像怪同樣屬性的力量攻擊,雖然乍看之下兩人實力相當,但若是在長久戰之時,可以掌握敵人情報與迅速分析的人,無疑的是佔有最大的勝算。   「總有一天這群孩子們必須知道,戰鬥是需要智能的,但在那之前,無數次的失敗卻是最好的學習方式。」就像是對著包括白袍導師在內的所有人說著般,提斯緩緩地說著。   在這同時,崆流卻像是往常一般,一個人獨自坐在樹下乘涼。   「差不多應該測驗完了吧?」看著已經位於自己正上方的太陽,崆流不禁如此想著。   「下次要不要去參加看看呢?」才剛這樣想完,他卻不禁苦笑了出來。   「怎麼參加?用那本打不開的手札打魔物?」一面這樣調侃著自己,崆流一面打開了手中從老師那裡借來的書本。   但就在這時,突然有個白色的物體飛到自己頭上,接著瞬間鑽到自己的衣服裡。   「哇!」因為感覺到那物體冰冷的氣息,崆流驚嚇地跳了起來,試圖把那怪東西甩掉。   但就在他慌忙的跳上跳下之時,不遠處卻傳來了沙羅清脆可愛的笑聲。   「哈哈哈∼∼∼崆流你好好玩喔!人家的銀雪跟你撒嬌也要嚇成這樣。」說著,沙羅勾了勾手,只見一隻銀白色的小貂頓時自崆流衣領中跳出,回到了沙羅的手上。   「怎麼,一天整我一次還不夠嗎?」看著沙羅笑語盈盈地看著自己,崆流不由得苦笑著。   「天氣這麼熱,我怕你中署,所以特定讓銀雪來幫你冷卻一下啊。」   「好意心領了,若是可以的話,我只需要一陣涼風即可。」輕輕笑了笑,崆流又坐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再度翻開了書本。   但是沙羅彷彿還整得不夠似的,跑到了崆流身邊,也這麼坐了下來。   「跟你說喔,我和姊姊今天都贏了喔!」   「這不是挺平常的嗎?如果你們輸了倒才奇怪吧?」看來不跟她說說話是無法把她打發走的……崆流於是闔上了書本,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   「才不只是這樣呢!這次的魔物真的打的好辛苦耶!」   「喔?是什麼會樣的魔物讓你陷入苦戰呢?」   「石像怪啊,這可是我第一次對付,雖然看蒂妲姊打的很輕鬆,但我做起來就不是這回事了。」說著,一旁的銀雪也點了點頭,像是附和著沙羅一般。   只聽沙羅用著緊張的語氣敘述道:「真的好驚險呢!只看到它一直朝我衝過來,可是銀雪和我的魔法又無法將它完全凍住,前後接連用了四五次才好不容易將它冰凍起來,這才能用風系咒文將它打碎。」   「怎麼用這麼胡來的打法呢?」一面如此想著,崆流不禁笑了笑。   「哼!你笑這什麼意思嘛!難道你就能作的比我好嗎?」看著崆流的表情,沙羅氣憤地嘟起嘴來說著。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我想如果你改變一下攻擊方式應該可以做得更好才是。」   「啊?攻擊方式?」   「蒂妲應該就不是單純地用直接攻擊吧,我想以她的習慣,應該是屬於反擊形式,而且也不會直接面對敵人。」   「……好厲害喔!你怎麼知道?」沙羅高興的拍手說著,但隨即卻又懷疑地問道:「你該不會是跑來偷看吧?」   「冤枉啊!我這只是理所當然的推測罷了。」說著,崆流轉過身來對著沙羅說道:「蒂妲的能力偏向於火、光之類的攻擊,而這恰好是石像怪最怕的,但是根據測驗時的場地而言,卻沒有足夠念完咒文的距離,也就是說,她必定會在攻擊前先被敵方攻擊。」   「可是這兩種咒文我沒辦法像蒂妲姐那樣用守護天使來增福啊!」   在屬性而言,銀雪比較偏向冰、風、水三種,雖然也能用火系咒文,但卻不能像蒂妲那樣強勁。   聽到了她的抱怨,崆流微微一笑,接著解釋道:「也不是只有這種方式,就拿你來說吧,石像怪外殼堅硬,你的火系咒文不夠強,冰系卻又沒那麼有效,所以你該要把這兩個咒文交互使用。」   「啊?可是這樣不就是抵銷了嗎?」   「正好相反,像是石像怪那種乾燥的身體,一但遇到了高溫與低溫的交互攻擊,就會產生龜裂,這時候用風系咒文衝擊,包準它立即粉碎。」   「真的會這樣嗎……?」   沙羅似乎有些懷疑地看著崆流,但崆流卻一反常態地用著自信的口氣說道:「不然就拿那邊那塊石頭來試試吧。」說著,他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塊岩石,從大小與質地看來,似乎真與石像怪差不了多少。   「好!我就試試,但是不行的話你要怎麼辦?」   「任憑你處置。可是如果成功的話……」   「成功的話……我就親你一下喔!」說完,沙羅突然站起身來,跑到了那塊石頭的前方。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對著石頭使出了火系咒文。   只見一團火焰衝向了石塊,沒多久的功夫,石塊就已經冒著煙,並且呈現些許的火紅。   「銀雪!」沙羅一聲嬌叱,銀雪立即衝上前去,伴隨著一道寒風,撞擊向石塊。   正當沙羅要接著使出風系咒文之時,卻聽見一聲砰然巨響,眼前的石塊竟然就這麼崩裂了開來。   「看來我估算錯誤了,光是冷與熱的急速交替就可以將石塊崩解了。」一邊說著,崆流一邊走到了沙羅的身旁,只見她似乎正因眼前的景象而在錯愕當中,尚未回過神來。   過了好一會兒,沙羅才轉過身來,高興地對著崆流大叫:「成功了!成功了耶!」但接著卻又疑惑地問著:「為什麼都沒來上課的你會比我們更清楚這種事呢?」從表情上看來,她似乎有些不服氣。   「因為我有一個奇怪的老師啊。」崆流笑著說,接著又解釋道:「他總是教我一些魔法沒有解釋,可是日常生活卻會發生的現象,像是雷電的成因,水的導電或是熱漲冷縮之類的怪理論,雖然我們都認為理所當然,但是若是找出確切的原因,但我而言也挺好玩的。」   這時候的崆流還不曉得,其實從那位怪異的老師那裡學到的,並不僅止於科學或常識,而是一種在濕婆大陸早已被許多人遺忘了的某個特殊技能……   「嗯∼∼∼這樣啊……」聽著崆流的解釋,沙羅不由得點著頭,但就在下一瞬間,沙羅卻突然墊起了腳尖,趁著崆流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朝他的嘴唇上吻了下去。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崆流除了呆住以外再也想不到別的反應。   「今晚的宴會最好早點準備喔,蒂妲姐可是最不喜歡別人遲到的唷!」就好像剛剛那瞬間發生的事都是崆流的幻想般,沙羅笑著轉過了身去,踏著輕盈的腳步一跳一跳地離開了。   傍由於昨晚事後就沒有再見到蒂妲,崆流所幸遵照著沙羅給的意見,在太陽還未完全西沉之時,便來到了蒂妲所住的閨房前。   其實一般而言,縱然是伯爵或是公爵以上的階級也無法擅自進入公主所居住之處,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因為兩位公主的許可,從很久以前,崆流便有著能夠自由出入的奇怪特權。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正當崆流在門前猶豫著該不該敲門之時,沒想到蒂妲卻已經走了出來並且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來得太早了嗎?」也許是因為很少參加正式的宴會之故,崆流實在不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到場才算準時。   「因為我不想待太久,所以晚點到也無所謂,不過也好,反正我正想去找你,現在走也可以。」蒂妲說著,露出一絲絲難得的喜悅神色,雖然稍縱即逝,但卻讓崆流不禁感到輕鬆了許多。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這麼準時?」還沒走上幾步路,蒂妲突然有些疑惑地問著。   「我……會準時難道很奇怪嗎?」   面對這個反問,沒想到蒂妲竟然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很奇怪。」   料想不到答案竟會如此直接,崆流一下子呆了幾秒,但隨即卻笑著說道:「因為有個人……用了種很令人難忘的方式提醒過我。」   「原來如此。」   若是平常人也許會追問個幾句,但是崆流深知,蒂妲就是這樣的人,雖然有時會有問題,但卻不喜歡深究,就與她自己一樣吧,想回答時就會回答,不想回答時根本不該浪費時間追問。   「這裡就是伯爵的宅邸啊?感覺好像很氣派呢。」   當走到了嬈承伯爵住所地大門前,崆流不禁看著這座豪宅感歎地說著。   「聽你的語氣,倒像是自己是個平民似的。」說著,蒂妲稍稍抬頭看了幾眼,接著說道:「這種大小在其它擁有更大領地的伯爵眼中可是毫不起眼的。」   「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我還在考慮要不要乾脆直接庶出,當個普通人還比較好。」   「這種玩笑不該亂開。」雖然崆流是用半開玩笑地說著,但蒂妲卻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接著道:「根據我國的律法,除非你有重大的罪行,否則頭銜是不會被剝奪的。」   「是是是!我想我的地位還沒重要到可以犯什麼大罪吧。當然……也沒想過去犯什麼罪。」   「知道就好。」   伸手挽住了崆流的手,兩人在門前侍者的引領下,走入了饒承伯爵的豪宅中。   「歡迎公主大價光臨,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   「如果這是『寒舍』,那我的家到底算什麼?豬窩?狗籠?」   看著迎面而來的承饒伯爵皮笑肉不笑地說著這些迂腐毫無新意的台詞,崆流不如此嘀咕著。   「多謝你的邀請,但這些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   露出了毫無喜悅可言的冰冷笑容,蒂妲就像是對伯爵的微笑與迎接視若無睹般,逕自走入了宴會廳中。   對於這樣失禮的舉動,承饒似乎是怒在心頭,但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仍舊強制維持著已經在抽搐的面部神經,繼續跟在公主身後。   而相對於身為眾人目光集中焦點的蒂妲,崆流的存在明顯的太過薄弱了些。   宴會才剛開始之際,一群身著高貴華麗衣裳的世紳名流們,便將公主團團圍住,當然承饒與他兒子其亞也身在其中。   「呃……我去拿點飲料……」而被一群人牆完全地阻隔在外的崆流,雖然如此說著,但似乎根本沒有人去理會他,崆流唯有苦笑著又繼續說了句:「並且順便到一旁開始自暴自棄。」接著就默默地走開了。   「公主怎麼會有應邀來參加這個生日宴會呢?」   「看來公主似乎與伯爵兒子的感情不錯嘛。」   「說的也是,兩人年歲差距也不多,簡直是郎才女貌。」   圍著蒂妲的一群貴族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語氣中儼然是刻意將蒂妲與其亞硬是湊成一對,而一旁的承饒伯爵則是隨口用著模稜兩可的話語應答著,反倒是其亞卻只是一直沉默不語著。   而在一旁的崆流,反倒像是坐在「觀眾席」般,只是拿著手中的高腳杯,悠閒地喝著難得可以喝到的好酒。   「話說回來了,這裡的男性似乎也太少了吧?」舉著杯子,透過了高腳杯的視線折射,崆流用著若無其事的模樣環顧著四周。   卻見四周所見,雖然都是身為貴族的先生與女士們,但是與崆流年齡相仿的男人,除了其亞以外,卻是一個也找不著。   反倒是女孩子們卻是特別的說,除了沙羅與蒂妲外,還有一群似乎也是自己同學的女孩們,甚至連下人們也都以女性居多。   「算了,想這麼多幹嘛?反正這是個生日宴會嘛,邀請的自然也是些平常有交情的朋友。」一面這樣想著,崆流將杯中紅酒一次倒入口中。   再度走到了放滿了酒的桌旁,正當崆流想拿起另一隻酒杯之時,卻突然見到了沙羅與一群女孩們正在開心地聊著天。   每個時代與國度的衣著都有著不同的潮流,在這裡,女士們多半流行著強調曲線的服裝,但也不知是順應著潮流還是自己的喜好便是如此,沙羅此時的打扮依舊是刻意地強調著身體的曲線與女性的魅力,雖然與其它女孩們的衣裝類似,但卻別有一番韻致。   看著她們開心地說著話,出於好奇與無聊雙重作用之下,崆流不禁偷偷側耳傾聽著她們談話的內容……「告訴你們!我跟他接吻了喔!」其中一個崆流不認識的女孩子說著,不過實際上說來,除了沙羅以外的女孩,崆流一個都不認識。   「那有什麼!我已經跟他『那個』了喔!」   「啊!這麼快啊!感覺怎麼樣啊?」女孩們開始有些吵雜地討論了起來。   聽到這裡,崆流不禁耳根發紅,臉忙隨手拿了一杯酒,轉身快步離開了現場。   「原來現在的女孩子們已經這麼開放了啊?」   正當崆流感到有些不能適應地思考著之時,卻聽到後頭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沙羅呢?該不會連接吻都沒有吧?」   「才不呢!人家今天也接吻了喔!是初吻喔!」   聽到沙羅開心地說著,崆流卻像是被銀雪冰凍住般,僵立在當場。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傭剛好經過了崆流身旁,看著崆流奇怪的舉動於是問道:「請問怎麼了嗎?」   「呃……沒事……」說著,崆流微微地一笑,並且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是不是喝第一杯時就醉了?」一面這樣自問著,崆流一面深呼吸了起來。   在這裡,男女的適婚年齡是從十八與十五開始的,加上風氣開放,也不像許多國度很重視什麼別人眼中的道德性,因此若說的過分些,其實男女關係對他們而言並無這麼拘謹與嚴肅,但是也許是崆流個性自閉之故吧,他對於剛剛的話題還是無法釋懷。   「初吻嗎……?」崆流有些苦惱地思索著。其實那時他根本沒有想到這麼多,只是被沙羅突然的親吻嚇到罷了。但是在聽到了剛剛的對話後,崆流不禁開始感覺到了些許的迷惑。   對他而言,沙羅就像是個朋友或著是喜歡整他的妹妹一般的角色……至少原本一直是如此的。可是一個女孩會將自己的初吻給一個只是普通朋友或著只是比較親密的人嗎?   但就在他不顧身份地抱頭苦思之際,兩位貴族男士卻走到了他身前不遠處悄悄對談著。   也許是崆流本身的存在太過於不顯眼也未可知,兩位男士們的音量雖然小,但卻依舊可以讓坐在不遠處的他聽得一清二楚。   原本是不想去管他人這些巷議街談的他,卻突然被其中的內容嚇了一跳……   「聽說伯爵有意讓自己兒子跟公主結婚耶!」   「這是當然的啊!畢竟兩人的身份年齡都差不多,而且這位伯爵希望能夠晉陞正統貴族的想法是眾所皆知的呢!」   「但是公主可不是個可以勉強得來的人吧?我想兩人之間應該有些好感也說不定。」   「這就難說囉!承饒伯爵的行事手腕可是高明的很呢!」說著,那個男子冷笑了幾聲。   聽到這裡,崆流只覺得很不舒服,但卻也不想兩人之故而離去,索性將頭撇了過去,轉移注意力。   就在這時,方才與她說過幾句話的女傭出現在他視線之中。   只見她不知為地,用著像是刻意不被人注意的動作,一面偷偷環顧四周,一面拿著手中裝滿酒的托盤走到角落無人處,接著便從口袋中拿出了不知什麼東西,雖然這時崆流的視線已經被女傭的身軀擋住,但看來,女傭似乎加了什麼東西到了其中一杯酒中。   「她到底在幹嘛?」一面這樣懷疑著,只見女傭開始裝作若無其事般,端著托盤走到了人群之中。   感覺到事有蹊蹺的他,視線繼續跟隨著那女傭,卻見她走到了一群人前停了下來。   「難道……」當他看到了站在女傭身前的男人時,崆流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只見那男人……承饒伯爵轉過身來,與那女傭交換了一下眼神,而她則是指了指其中一個酒杯,接著便轉身快步離去了。   也許是因為崆流現在注意力全放在伯爵的視線上,因此並未察覺女傭的臉上竟是如此的悲傷。但見承饒拿起了其它酒杯,一一分給了在場的眾人,最後才拿起了女傭所指的杯子,遞給了蒂妲……   看到了承饒瞬間狡獪的眼神與亞其略帶緊張的神情,崆流一咬牙,也不管是否是自己的誤會與否,當下便站起身來,穿過了眾人,筆直地走入了圍著蒂妲的人群中。   「該走了,公主。」   一邊說著,崆流順手打掉了蒂妲手中的酒杯,深紅如血般的液體濺了承饒一身。但崆流卻似乎視若無睹般,抓起了蒂妲的手向外走出。   不但計劃被阻,而又被當眾羞辱的伯爵,怒不可止的向門旁的侍者們使了個眼色。   突然間,三個黑衣侍者衝出,並用著微笑與凶狠的眼神向著崆流而來。   「請問有什麼事嗎?再多待一會吧。」帶頭者說著,並且手緩緩伸向了崆流的背上……   「抱歉……讓開!」就在一瞬間,令人駭然的事發生了,崆流竟突然出掌一推,手掌下方重重地撞擊了侍者,將他打倒在地,而隨之在眾人吃驚的瞬間,兩人便快步走出了伯爵的宅邸中。   「可以放手了嗎?」當兩人走到了距離伯爵家已經有些距離之處時,蒂妲突然如此說著。   「對、對不起!」像是突然恢復意識般,崆流急忙放開了緊握著蒂妲的手。   「你也真奇怪,為什麼對他作出這麼失禮的事呢?」   「他拿給你的那杯酒……」本來想解釋,但卻突然察覺到自己其實什麼證據也沒有,於是只有低頭不語。   「八成是加了什麼迷藥之類的東西吧,聽說最近在貴族中很流行,不過我本來就沒有喝的打算。」蒂妲說著露出了冷酷的恐怖笑容來,似乎是對於承饒的行為感到相當不悅。   「你知道?」   「這是當然的,由一個身為主人與貴族的人來為他人遞酒,除非他是你這種人,否則怎麼看都不大自然。」   「我該說多謝誇獎嗎?」   「嗯,這是誇獎沒錯。」說著,蒂妲從冰冷的面容下,露出了一絲笑容來。但隨即卻又恢復了原來的嚴肅表情說道:「但是就算如此,沒有證據的你,到了明天,事情傳開,只怕會有些不好的影響。」   「反正都已經做了,也只能如此了,不過我倒希望在上斷頭台前,能夠喝杯好酒。」   「嗯,雖然上斷頭台的機率不大,但是我會準備好最上等的葡萄酒地。」   「我該說期待這一天快點到來嗎?」   「不該……」突然間,蒂妲的眼神有著一絲絲的柔和,她輕輕地說道:「……當然,我也並不期望這一天會到來。」   「深深感謝,至少確定,我不必自己一人,靜靜地追悼自己了。」   說著,崆流用著傳統的道別方式,彎腰向蒂妲行了個禮。   「想不到你的動作還滿像樣的。」   「難得穿得整齊一次,索性就用貴族的方式為自己瘋狂的一天作個結尾。」   正當崆流道別完要轉身離去之時,蒂妲卻突然說道:「既然如此,我也該用正統的方式來與你道別吧。」說著,蒂妲突然走上前吻了崆流的臉頰。   雖然同樣的情形發生已經是第二次了,但崆流依然只能呆住。   「晚安,崆流伯爵。」蒂妲道別的聲音仍在耳中繚繞,但人影卻早已消失在眼前了。   摸著自己的面頰,崆流不禁自言自語地說著:「一天之內被兩個公主吻了,該不會過兩天我就要死了吧?」   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崆流此時卻不知,他這句話,無巧不巧的正好部分符合了明日將發生的事……         第三章 沙漠之冬     雖然說早已就已經預期到的事,但似乎還是來得太唐突了些,但是儘管如此想著,崆流卻依舊必須心不甘情不願地在國王派來的使者帶領之下,進入了宮殿之中。   「稟告陛下,崆流伯爵帶到。」   「讓他進來吧。」當國王的略具深沉的聲音傳出後,兩旁的守衛們這才舉起了檔在崆流身前的鐵槍,讓他走了進去。   才剛走入大殿中,崆流稍稍向兩旁與前方望去,卻見前方的玉座上,國王正用著嚴肅的神情看著自己。而在他身後的則是幾位大臣、下人,而蒂妲與沙羅則是在自己的左前方,似乎有些擔心地看著自己。   相較於兩位公主,崆流左方卻分站著饒承伯爵與其亞。但見原本似乎正語兒子竊竊私語的饒承,一見到崆流走入,便立即停下了動作,轉過頭來,用著充滿敵意與挑釁意味的眼神看著他。   「如果早知道會來得這麼早,我就應該快點吧放在倉庫裡老師送我的那瓶水果酒喝完的。」一面這麼想著,崆流當下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口氣,並且露出了一個令其它人感到錯愕的微笑。   「崆流真是的,怎麼這種場合也笑得出來?難道他看不出大家嚴肅的臉色嗎?」看著崆流突然露出的微笑,沙羅不禁有些擔心與責怪地說著,但站在她身旁的蒂妲卻用著冷冷的語氣說道:「如果他會懂得看人臉色的話,他就不是崆流了。」   「這樣說也對,但是蒂妲姐難道不會擔心嗎?」沙羅轉過身去,皺著眉頭地對蒂妲如此問道,但蒂妲卻沒有答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前方的崆流。   「崆流伯爵,你可知道你是為了何事而被請來這裡的嗎?」   「請?兩個士兵拿著兩把長劍,直接把你從床鋪上架來這裡,這種方式叫做請?」聽了雷斯對自己說的話,崆流不禁產生了這個疑問,但儘管他再怎麼的不進入狀況,但總算還是知道這話無論如何是不能說出口的,當下便開口答道:「啟奏陛下,我並不清楚原因。」   聽到了這樣的回答,雷斯似乎顯得有些頭疼。   今天一大早,雷斯自己就因饒承的到來而被迫從床上爬起來接見,而兩人才一見面,饒承便像是條瘋狗般,一下說自己是多麼的忠心為國,一下卻又多崆流是多麼仗著他身為正統貴族的地位來羞辱自己,吵得雷斯不得不立即把崆流傳來,早些解決這個問題。   「這樣吧,畢竟貴族間衝突的問題,其對錯正反,本來就不能只用一方的言論,你們兩個就各自解釋一下自己的立場吧。」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國王自然也不例外,若是能選擇的話,他倒希望兩邊是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深知饒承個性的他,自然知道他是個不達目的決不善罷甘休的人,當下也只有如此的決定。   卻見正當崆流試著開口想說些什麼之時,饒承卻率先發言了。   「陛下,我這十餘年為這個國家付出多少心力與熱血,相信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為什麼開頭要先講這句話啊?崆流不禁皺著眉頭想著,卻聽此時國王則像是敷衍般的隨口回答:「是,這個自然,我相信在場會沒人會對你的忠心有著錯誤評價與懷疑。」   其實若真嚴格說起來,儘管饒承在性格上是個近乎小人的角色,但是他對於淵明國所付出的心血以及中忠誠,倒也的確是許多一出生便注定享盡榮華富貴的貴族們所無法想像的。   這也正是為何明知饒承是如此小氣量的個性,而雷斯依舊特例封他為貴族的原因之一。   但當國王說完之後,饒承突然話鋒一轉,瞪著身旁的崆流怒喝道:「但正如我方纔所言,這小子……崆流伯爵不但不請自來犬子的生日宴會,而且還對我作出了極為失禮的行為,這倒不要緊,更重要的是,他對公主的態度也讓人懷疑對這個國家的忠誠。」   「如果那種事跟忠誠有關,那被兩位公主吻了一下的我,看來是該叛國了吧?」崆流用著若無其事的眼神回應著饒承,並且如此想著。   而這個時候雷斯則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蒂妲與沙羅問道:「你們兩個當時在場,我問你們,饒承伯爵說的話是真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沙羅看了一下身旁的姊姊,接著率先回答道:「當時場面混亂,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能確定,崆流伯爵並未對姊姊作出任何失禮的事。」   「是這樣啊……」聽著沙羅的證詞,雷斯稍稍沉思了一會兒,接著改向蒂妲問道:「蒂妲,你呢?」   換自己被問到時,蒂妲輕輕的向前走了半步,接著用著一貫的語氣說道:「也許在他人眼中,崆流伯爵當時的行為,對於饒承伯爵或是對於我而言,都是一種相當失禮的事……」   說著,蒂妲轉頭冷冷地看向了饒承與其亞,接著說道:「然而,我可以相信,崆流伯爵當時的行為,是完全出自於保護我的好意。所以在我的立場而言,我個人並不認為,饒承伯爵所說的話全然正確。」   「……你所說的意思是……當時會發生任何危害到你的事情嗎?」似乎聽出來了蒂妲話中別有所指,雷斯微微一笑地問著,並且轉頭看著漲紅著臉的饒承。   「唉啊,明明是自己捅出來的樓子,怎麼卻是一堆人幫我收拾啊?」   正當崆流這樣想著之時,卻聽蒂妲又繼續說道:「……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我能相信,崆流打翻的那杯酒之中,被下藥的可能性很高。以就是說……」   才剛要接下去說著之時,饒承則是大叫道:「荒唐!荒唐!真是可笑至極!公主言下之意,難道是暗指我是那種會在客人的飲料中下迷藥的人嗎?」   「有人惱羞成怒囉!」沙羅在後頭不禁竊笑著。   而蒂妲則是秀眉一皺,接著答道:「請閣下注意您的語氣,否則的話,我怕自己會誤認為這是你因為被我說中時而想掩飾的態度。另外,我並暗指,而是根本的明說,請閣下不要作無意義的文字扭曲。」   「附帶一點,蒂妲她剛剛也沒說是『迷藥』,只是下藥罷了。」毫不容易終於可以插上一句話地崆流,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但卻被蒂妲與饒承都瞪了一眼,感到無辜的他,只有再度進入沉默中。   卻見饒承面對蒂妲足可稱之為咄咄逼人的語氣,一介武夫的他,儘管擁有一肚子的壞水,卻也無從發揮,只能恨恨的咬著牙,握緊了拳頭。   其實若是平心想想,只要知道事情完整的始末,任誰都會知道,不論饒承如何的一口咬定,最後也一定自己先理虧,但可惜,儘管有這樣想過,然而他的個性實在難以忍下這口氣。   看著場面漸漸由緊張發展到即將一發不可收拾的雷斯,連忙說道:「蒂妲,不要這樣說,我相信伯爵的為人……那就事情就這樣吧……你們兩人……」   正當雷斯思索著該如何判定才是最公平的時候,饒承突然搶先說道:「陛下,我看不如這樣,這件事情的對錯,就讓犬子其亞與崆流伯爵在『神聖競技場』中一較高下,由公平之神來決定吧。」   這未免太過強詞奪理了吧?幾乎在場所有人都這樣想著,但對饒承而言,若不能幫自己找個台階下,並且順道把崆流這個臭小子教訓一噸,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氣,於是便立即想到了這個提議。   連「公平之神」這樣的名字都搬出來了,縱然是身為國王的雷斯也無法多說什麼,因為自古以來,貴族之間由於不能直接性的兵戎相見,因此律法規定,凡是所有爭執,最多也只能在「神聖競技場」中交由神來裁決。   當然,另一方不見得需要接受對方的挑戰,但是這卻會是終生的恥辱,而倘若接受挑戰,憑著崆流那點魔法與毫無作用的守護天使,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敵過幾乎與蒂妲能力相當的其亞,因此不管哪條路,饒承都算是出了口氣。   「好吧……如果你執意的話……」雷斯此刻也只能這樣說著了,倘若這時還是幫某一方說話,日後鐵定會被人傳為偏袒。   「多謝陛下成全。」說著,饒承走到了崆流的面前,恨恨地說道:「明天中午,我們會在競技場等著,就看閣下有沒有膽子來!」   說完,饒承頭也不回地走了。而跟在後頭一直不發一語的其亞,像是想說什麼似的看了看崆流與面無表情的蒂妲,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只能轉身默默離去……   當饒承還沒離去多久後,崆流索性也趁著大家不注意之時離去了。   也許本身真的實在是沒什麼存在感之故吧,竟然可以在沒有任何人阻止的情況下,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宮殿外。崆流想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下便苦笑道:「如果昨晚也是像今天一樣,倒是不會惹出這些許事了吧?」   但就在他這麼想著之時,突然有個人在後頭對他說道:「若是可以的話,我也希望真能如此啊。」   「呃……是你?」轉頭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崆流出奇地感到有些許的驚訝。   因為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就是即將要與自己一決生死的人……其亞!   「有時間嗎?想跟您說幾句話。」不同於父親的兇惡神情,其亞出乎意料的誠懇。   「我可是男的耶。」半開玩笑地說著,但看著其亞依舊是正經地注視著自己,崆流也只由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的狗窩雖然有點遠,但是倒是偏僻到挺適合密談的。」   「這裡就是您的宅邸?」當崆流帶著其亞來到了自己的住所之時,其亞不禁驚訝地說著。因為若是真的說起來,只怕崆流這整棟房子加起來,還不到自己家後院或書房的大小。   「所以才說是狗窩啊,難不成你還有什麼期待?」崆流似乎對其亞這種失禮的舉動絲毫不以為異,一邊笑著,一邊帶他走入了許久沒人走入過的廳房中。   「抱歉,沒有什麼佳茗或仙釀,只是洗衣服用剩的井水罷了,請別見怪啊。」一邊說著,崆流一邊將手中的杯子端給了身前的他。   「您真愛說笑。」露出一絲笑容後,其亞輕輕的啜了一小口。   但就在這同時,崆流卻說道:「我是說真的喔。」   一瞬間,只見其亞像是突然噎到般,停下了喝水的動作,儘管如此,但仍舊故作鎮定的將杯子輕輕擱下。   「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事了嗎?」   「當然,這就是我來此的原因。」說完,其亞卻低下了頭來,沉吟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說道:「其實自己也不知該從何處說起……這麼說吧,您可以說說您對我的看法是如何的嗎?」   「……怎麼換我來回答你了?」皺眉說著,但崆流卻仍舊回答道:「饒承伯爵的兒子,嗯∼∼∼受人歡迎的公子哥,感覺有些花心,在男人的角度上看來很欠揍……大概是這些之類的吧……」   若是一般人聽到這種形容,也許會不悅吧。但其亞卻出乎意料地露出了微笑說道:「果然,來找您說話是對的。」   「不要再用『您』這個字了,說得好像是我比你老多少歲似的。」崆流苦笑地說著,接著又問道:「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其實,也許正如您……你所說的,我不過是個……欠扁的人罷了。但我能保證,我這生,真心真意的想與之共度一生的,只有那僅僅一人。」   聽到這樣的話,崆流起先有些訝異,雖然明日即將要對決得敵人此刻坐在自己身前談話,這樣的事情本身就已經與常理不符了,但是他現在所聽到的話,驚訝卻更勝於前。   「這不是很好嗎?」   「我……其實,我真想說的是……我對蒂妲公主……沒有任何意思,甚至該說……我會打從心理怕她。」   「不用在意啦,剛開始的時候我也很怕她啊。」   「難道……你還不瞭解我的意思嗎?」其亞皺著眉頭說著。   而這時崆流才止住了開玩笑的語氣,用著嚴肅的神情說道:「既然要我瞭解,那大家還是坦白的說吧。」   說著,崆流拿起了茶杯,輕輕的啜了一口,但卻突然說道:「那時杯中裝的,應該是迷藥之類的東西吧?」   也許是因為一下子語氣的突然轉變讓他有些不適應,其亞呆了半餉後,才低頭說道:「雖然不清楚那杯中裝的究竟是什麼成分,但我想,八成是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吧。」   「總之,你跟你父親是想造成既定的事實,來讓蒂妲與你結婚吧?」   「……雖然這樣說像是在推卸責任,但我能保證,我絕對不會對蒂妲公主有那種想法!」   「……如果蒂妲聽到有人這麼確切的這樣說,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其亞卻一本正經地回答:「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不認為父親對女人的看法是對的,也許在別人眼中,我可能是個輕薄的人,但實際,我只是想對女性們,更多一點的關心罷了。」說著,其亞卻抬起頭來,開始像是說故事般地說道:「我喜歡的女孩,是個從小與我在一起,陪著我讀書長大,像是個朋友或姊姊一般的人。雖然身份懸殊,但我們依舊相信自己能得到父親的諒解。」   「幸好我父親已經比我先走上斷頭台了,要不然連娶老婆都得聽他的話還真麻煩。」崆流半開玩笑地插嘴說道。   但其亞就像是沒聽到崆流說的話般,繼續說道:「父親是個平民武將出生的人,雖然一直想要成為真正的貴族,但卻只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所以他希望,我能娶一個擁有純正王室血統的女孩。」   「弄得像是狗配種幹嘛?」崆流皺了皺眉頭,但卻沒把這句話說出口。只是淡淡地說道:「也就是說,他希望你娶蒂妲,而且是不擇手段的。」   語畢,崆流卻逕自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前,看著門外一成不變的景色,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後,終於說道:「我想你應該不只是單純的來與我心情分享的吧?」   聽到這句話,其亞這時也站起身來,緩緩走出了門外,接著轉頭說道:「明日的決鬥,在父親的指示下,我必須全力以赴,縱然兩者之間有一人必須死,我也不會在意。但是……希望你能幫我說情,就算我死了,也不要讓任何指責加於我父親或我的家族。」   照傳統說來,當決鬥輸的那一方,也就是公平之神裁決為錯誤的人,也即是說,倘若其亞真的輸了,那蒂妲先前對於饒承伯爵的那些懷疑,都會被當成真的。雖然僅僅只是些蜚短流長,但其亞知道,縱然只是如此,對於自尊心極強的父親所帶來的傷害會有多麼的高。   「我想這點很難做到,因為你父親八成是事先知道我的實力後才敢下挑戰書的。」   崆流苦笑地說著,但接著卻嚴肅的說:「但是基於世上無絕對之事的想法下,我能以人的身份擔保,縱然你輸了,我也從沒打算過要做什麼落井下石的事,至於蒂妲……我會勸她的……但是相對的,我也有個要求。」   「直說無妨。」   「……給我一瓶最好的紅酒跟我一起擺在棺木裡。」說著,崆流笑了,而其亞終於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彷彿兩人一瞬間,都從陌生人、敵人轉變成為了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   就算是知道明天自己可能會發生不幸,但今天的日子還是要正常過下去,抱著這樣奇異的想法,與其亞分別後,崆流依舊像是往常那般,來到了王城外,老師的秘術店中。   但誰知道,老師見到他開頭的第一話便是:「都要決鬥了,你怎麼會還有心情跑來這裡啊?」   「為什麼……老師你會知道這種事呢?」   「你當守衛們都沒有嘴巴嗎?只要平時多與皇宮守衛抬槓,上至軍事機密,下至國王長痔瘡,都可以瞭若指掌。」說著,老師開始大聲笑了起來。   但相對於他的狂笑,崆流卻不禁苦笑地想著:「這些話真不曉得讓軍機大臣聽了會作何感想?」   「你這小子也真不簡單,平時看起來這麼呆頭呆腦的,沒想到做起事來竟然這麼瘋狂。」   「什麼意思?」   「你竟然敢去你死對頭的家中赴宴,更用酒灑在他身上。大家知道之後都不禁為你捏一把冷汗呢!」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於是問道:「什麼時候我多出了個死對頭來了?」   「怎麼你自己不知道嗎?從很久以前開始,在外頭還有皇宮裡,都流傳著饒承伯爵與你誓不兩立的流言呢!」   「原來我自己這麼被看得起啊?可是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呢?」崆流半開玩笑的自嘲著,平時在王城中並沒有什麼朋友的他,自然不會知道這些貴族與下人們在底下討論的小道消息。   「你怎麼連這種小事情都不明白,你試著想想,你與饒承都是伯爵,但是比起喋血戰場數十年的他,你卻是毫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這個頭銜,叫他如何不恨你呢?」   「原來是這麼幼稚的原因啊。」崆流皺了皺眉頭,接著有些不悅地說道:「我這頭銜又不是自己要的,更何況我的父親還被送上了斷頭台耶!」   「難怪大伙都說你不像是貴族,要知道,生活在那種爾虞我詐的世界中,永遠不要小看人類的一種渺小思想。」   「哪一種思想?」   「忌妒啊!不論男女,不論賢愚、聖邪,只要心靈被忌妒心佔滿,人的行為就會變得幼稚且瘋狂。」   「原來如此……現在想起來還真的覺得這整件事的發生的確有些幼稚且可笑。」說著,崆流不禁仔細的想了想,果真發覺到,這整事情的發生與進展,若用一般人正常眼光來看,實在是毫無意義的。   但是若用著自己最欠缺的貴族角度看來,這樣的情形也不是說不過去,畢竟對許多而人,活著似乎就是為了那種應該學習捨棄的尊嚴與一口氣的。   看著正在沉思著的崆流,老師微微笑了笑,接著突然念道:「多餘且不必要的宿命,唯一的價值就是學習捨棄,明知如此,卻又為何要努力呢?……這是外大陸那裡一個古代哲人說過的話。」   「可是,這句話並沒有答案啊。」崆流有些疑惑的問著,但老師卻只是意味深長的笑著,接著說道:「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介於放棄與執著的兩者之間,像是尊嚴這種東西,對你而言似乎不怎麼重要,但卻也是種許多人類所必須擁有的。」   「這麼說的話,我應該為了滿足他的這種對尊嚴的慾望,而被其亞殺死囉?」   崆流突然笑著說道,而老師則是大大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卻又不同了,如果今天他的尊嚴沒去影響別人也罷,但是今天的情況卻完全不同了。」說著,老師轉身走入了倉庫中,不久便聽見了敲敲打打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拿著一個盾刀走出。   「記得上次你曾說過不願意用劍,那這盾刀應該很適合你吧?」   由於某種原因,崆流從小就對劍有種莫名的恐懼與心理障礙,這也正是為何運動神經應該不算弱的他,在劍術上卻是奇差無比的原因。   正當老師將手中那個圓形上面附著尖刀的盾牌遞到他身前之時,崆流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縮回了已經伸出去的手,抬起頭來懷疑地問:「這該不會是被詛咒過的武器之類吧?」   「笨蛋!我怎麼會有那種昂貴的東西?這是我用鐵盤子和菜刀之類的東西拼成的。」   「……你覺不覺得我直接用皇宮中的武器存活率……全屍率可以大一些?」說著,崆流將盾刀拿在手上揮了幾下,但卻突然發現到,在盾刀後頭的握柄上,有個奇怪的按鈕。   「這該不會是……自爆裝置之類的東西吧?」崆流狐疑地說著,並且更加仔細的檢查著盾背面上的裝置,但除了那個按鈕外,卻找不出任何的異樣。   「說這什麼傻話?我像是那種壞心眼的煉金術師嗎?」   「……你一定要我扯破臉來回答嗎?」崆流皺眉說著,雖然老師在研究上,既沒有讓死人復活、把人變動物,也沒有替貴族們製造媚藥或毒品,但是若是瞭解了他平日研究的內容,就實在很難不去把他與一些瘋狂的行動畫上等號。   「……好啦!我承認趁著別的魔導師不在家去偷東西是不對,在別人的荒地上試爆上次跟你說的物質毀滅炸彈也是我的錯,但是你好歹相信我一下,這盾牌不會對你有害的啦!」   一邊用著奇怪的神情笑著,老師一邊將盾刀拿了過來,接著指著背後手把上的按鈕說道:「記住,這個按鈕只能用一次,而且必須是你的盾與敵人的肉體或刀劍武器相碰之時。」   「……就算這個東西不危險好了,可是用這種機關不是有些陰險嗎?」   「根據『塔爾尼底斯之板』的法則,人是可以為了自己活著而犧牲別人的。」看著老師露出了有些殘酷的笑容來,崆流不禁大大地歎了口氣,心中不禁想:「……還是盡量別用這按鈕好了……」   而就在崆流還在王城外閒逛之時,剛剛結束了課程後的蒂妲,卻碰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物……   「知道一般人擅自闖入宮殿的下場嗎?朵絲小姐。」蒂妲用著冷冷的語氣看著自己眼前的女孩……朵絲。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正當蒂妲從學院往自己的臥室方向走去之時,卻突然被偷偷潛入宮殿中的朵絲給攔住了去路。但儘管如此,蒂妲卻沒有立即讓守衛將她帶走,而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其實對於自己這種異常的舉動,即便是蒂妲本身也無法解釋,但是儘管這樣,蒂妲最後還是決定跟著自己的感覺行動。   「對不起,公主,但是比起因為擅闖宮殿而被處死,我說什麼也希望見您一面!」說著,朵絲跪下身來,但蒂妲卻像是沒有看見般,冷冷地看著前方,接著卻轉過了身來。   「公主!請您等一下!」   在朵絲的哀求之下,蒂妲卻沒有回頭,只是用著冰冷的語氣說道:「我可不想把話說到一半時就看見你被守衛抓走了,真有什麼事的話,就到我那邊談吧。」語畢,蒂妲頭也不回的離去了,而朵絲則是再呆了幾秒後,連忙起身跟上前去。   「我不想看到有人跪在這裡,你還是坐著吧。」坐在桌前的蒂妲,對著一進屋便跪倒在地的朵絲如此說道。   「你的茶要幾匙糖?」   「呃……這種小事我來就好了!」說著,朵絲連忙起身想拿起身前的杯子,但卻被蒂妲冷酷的阻止了。   看著蒂妲如此嚴肅與執著的神情,朵絲無法可想,也只有不大自在地接過了蒂妲親自為自己所倒的茶。   正當蒂妲拿起了手中的杯子輕輕湊近嘴前時,她卻突然抬起頭來對朵絲說道:「我可不希望再冒那種會被人下藥的險。」   一聽到這句話,朵絲顯露出驚嚇的臉色,並且連忙再度跪在地上,因為朵絲正是昨晚被伯爵命令在蒂妲酒中下藥的女孩。   「你現在的動作,我可以當成是你對饒承伯爵昨晚的錯誤行為作出指證嗎?」   「呃……我……」   「如果不行的話,那就起來。所謂對王室血統的尊敬,不是用這種迂腐的形式來表達的。」   連看也不看朵絲一眼,蒂妲就像是在跟空氣對話著一般,這種唯有王室才能擁有的傲氣,不由得讓朵絲覺得如同置身再寒原般,稍一不慎就會被凍死。   其實蒂妲之所以如此冷漠,除了原本的個性使然外,昨晚的事自然也是原因之一,只是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儘管她曉得眼前的女孩正是昨晚下藥的傭人,但是她就是有點好奇,好奇這個人究竟要跟自己說些什麼。   看著低頭坐在自己前方不敢發話的朵絲,蒂妲彷彿是為了自己愚蠢的抉擇般地歎了口氣,接著才說:「有什麼事就快說吧,但是我話先說在前頭,破例與你見面的我,並不希望你說出那些饒承伯爵交代你的話。」   「呃……不是的!我來這裡的事,跟伯爵大人毫無關係,只是……」停下了話來,朵絲似乎正在考慮著什麼般,遲遲未發一語。   「如果妄想用沉默就可以解釋一切的話,我可能必須要請守衛把你安全地送出去了。」說著,蒂妲輕輕地擱下了杯子,過了幾秒後才又說道:「跟饒承伯爵之子有關是嗎?」   「我……我是在伯爵大人的家中長大的,從小便陪伴在其亞少爺的身邊,看著他長大,與他分享快樂……和痛苦。」   「你來只是為了跟我說這種話?」   蒂妲有些不悅地看著朵絲,但是儘管臉色上多麼的生氣,然而蒂妲卻感覺到,自己在心底深處,或多或少的確被朵絲現在的話所吸引住了,於是當下便道:「看在你勇氣的份上,快點把這些累贅的話說完吧。」   「是的!其實我來……我是希望公主您能給其亞少爺一個機會,讓他有與與您結婚的……」話還未說完,蒂妲稍稍用力地拍了桌子,接著用彷彿足以冰凍一切生物的眼神看著朵絲說道:「你會不會覺得此時的請求,似乎太過分了點呢?」   「對不起,但是我……我真的不想見到少爺這麼痛苦,就為了一個貴族的頭銜,老爺總是處處苛求著少爺!」   「難道說與我結婚,就可以讓其亞不被父親責備了嗎?」   「我知道我所說的話公主必定會認為荒謬至極,但事實正是如此,雖然老爺總是對外人宣稱其亞少爺是他的驕傲,但實際上,他卻只是把少爺當成他實現夢想的工具……就為了永遠擁有貴族這個名譽。」   「……我的確對於伯爵對貴族的稱號有著近乎於瘋狂的執著此一事略有耳聞,但是你所謂的夢想……我實在難以理解。」   聽著蒂妲的話,朵絲難過地搖著頭說道:「除了伯爵外,誰都沒辦法理解,但是儘管如此,我還是不想看到少爺繼續痛苦下去。但是只要您願意與少爺……一但如此,相信老爺就不會繼續苛求少爺了!」   「饒承伯爵真的是過於偏執了,即時沒有王室血脈,只要他不犯大罪,貴族之名也不會離他而去的。」一邊如此想著,蒂妲不禁看向了眼前已經落下淚來的朵絲。   對於她的悲傷而感到有些不解的蒂妲,不禁問道:「為什麼要哭,是為了其亞?」   朵絲沒有回答,只是拭去了淚珠,並點了點頭。   「因為喜歡他?」當說完這句話時,蒂妲也感到莫名其妙,對於他人的事總是漠不關心的她,竟會想要去追究眼前這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下人的心。   但見朵絲再度點了點頭,但這樣的回答卻讓蒂妲更加疑惑了。   「為什麼你喜歡他卻來對我作那種要求?而且……還願意替伯爵作那種事……」   「因為……比起愛他的心,我卻更希望見到他能夠活在自由之中……」說著,朵絲突然破涕為笑,那笑容竟然是那麼的幸福,幸福到讓蒂妲著實感到不可思議。   看著朵絲那副彷彿無比幸福的微笑,蒂妲竟然有種莫名的不悅在心中產生,因為她實在無法瞭解,為何這樣痛苦的舉動,竟會給人如此的快樂。   在安全的將朵絲送出宮殿外後,蒂妲再度回到了自己的臥室中。   看著桌上仍舊放置著的兩個杯子,蒂妲不由得輕輕地歎了口氣。   下意識地走到了窗邊,看著眼前一片的綠意,蒂妲恍若視若無睹般,只是輕輕地說道:「他現在應該不會還在哪裡吧……」語畢,蒂妲卻轉過身來,再度看向了身後的小桌子,閉起眼來,朵絲的話再度於耳邊響起。她唯有輕輕地搖了搖頭,心裡不自覺地想:「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會有人能這麼直接的把自己的情感表現出來呢?」   時間已經是夜晚了,崆流又像是往日那般,提著在市集買的便宜酒與老師給的盾刀,用著毫無儀態可言的腳步走回了住所。   但卻沒想到,原本應該是空無一人的家中,卻多了一個人在等待著自己。   「你每天究竟是上哪去了呢?」似乎已經等候多時的蒂妲,用著有些生氣的語氣說著,但是比起平日那種冰冷的神情,卻已是柔和了許多。   「我想你是不會想知道的。」說著,崆流笑了笑,並且拎起了手中的酒壺說道:「跟前天一樣的爛酒,要喝嗎?」   蒂妲沒有立刻回答,她舉起了手來,指著拿在崆流另一隻手上的盾刀問道:「那是什麼?」   「你是說這個嗎?我想……應該算是應付明天的秘密武器吧。」   「你明天真的打算參戰?」   蒂妲用著些許感到不可思議的語氣問著,她本來以為,以崆流平時的性格,照理說來是不會答應饒承伯爵的挑戰才是。   「怎麼,我還以為,你是要來這裡勸我參戰的。」   「為什麼你會這樣想?」說著,蒂妲走向了崆流,如寶石般的盼子定定的凝視著崆流的雙眼。   卻見崆流先是笑了笑,接著卻一本正經地答道:「你不是總怪我沒有一點貴族的自覺嗎?所以我想,偶爾當一次真正的貴族也不錯。」   「笨、笨蛋!為什麼這種時候才要逞強呢?」突然間,蒂妲用著激動的語氣說著,但隨即卻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神態。卻聽得崆流這時淡淡地說:「其實我本來是真的打算不去的,大不了一輩子被其它的貴族與人民們在背後偷偷嘲笑,對我而言,真的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既然如此,又為什麼改變心意呢?」說著,蒂妲走到了崆流身前,將手中拿著的酒瓶交給了他,並且說道:「就當提前幫你弔唁吧,這可是父王珍藏的百年好酒。」   「謝啦。」接過了酒瓶,崆流接著說道:「因為我想到,如果今天我逃了,那只怕會讓事情更加的擴大,而所牽連的人也會越多。」   「會關心別人的想法,似乎不適合你這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   「這不是基於關心別人的立場,我只是希望,如果到最後都要一死,我寧願能夠作到『死不害於人』。」   其實崆流之所以會選擇接受挑戰,主要還是因為與其亞的談話,儘管他並沒有想過要用自己的死來幫其亞脫離父親的控制,而且他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基於兩人之間那種「朋友」的感覺,崆流決定參戰,但是他並不打算愚笨的犧牲,而是希望賭賭看那渺小的機率。就算賭輸了,也比從未努力過而卻必須要背負著背叛「朋友」的自責心理活著要來的好。   聽到這句話,蒂妲不由得顯露出了些許的微笑,接著卻說道:「對我而言,你這樣礙眼的活著,已經是害了很多人了。」   「也許吧。」崆流開朗地笑著,並順手把酒瓶上的軟木塞使勁拔起,在大大地喝了一口後才接著道:「我不想為了別人而活著,更不想為了別人而死,今日的抉擇,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更能毫無牽掛地活著或死去罷了。」   「隨便你怎麼說吧,總之……」蒂妲猶豫了一下,漸漸地把頭低了下來,用著帶著些許悲傷情感的語氣說道:「總之……能選擇繼續活下去就不要輕言死亡。」   「想不到你這位『冰封寶石』竟然會說這種話。」   崆流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是蒂妲卻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生氣地說道:「閉嘴,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但是看著蒂妲這樣生氣的表情,崆流卻用著溫柔的微笑回應著,拿起了酒瓶遞給了蒂妲後,他接著說道:「別談這些死不死的了,趁著我還能喝酒的時候,還是趕快暢飲吧。」   「真是個令人不能 同的理由。」蒂妲說著卻接過了酒瓶,高舉著說道:「敬這個……你難得擁有的貴族自覺。」   「本來以為人在死之前會有很多事要做,但沒想到如今的我卻似乎沒有什麼好懷念的了。」   看著四週一如以往的景物,崆流不由的苦笑著,不知為何,他現在竟然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絲的壓力,心情甚至輕鬆了許多,就彷彿心臟早已停止跳動了一般,他想緊張卻也緊張不起來。   「這樣看來……搞不好就連死神都會嫌棄我這個沒用的人呢。」   說著,崆流臉上露出了難得帶有自信的微笑,加快腳步走向了競技場中。   「你還是來了。」才剛走入競技場時,蒂妲卻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前。   「看來觀眾似乎不多嘛。」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   環顧著四周廣大的場地,除了看台上站著的饒承伯爵、其亞和擔任裁判的祭司外,就只剩下自己身前的蒂妲。   「其它貴族們還沒有無聊到想觀看一個勝負已定的比賽,他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會參加罷了。」   「那你呢?為什麼會來?」   「因為沙羅拜託我來,她說,除非你仍舊活著,否則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傷腦筋呢,看來支持我活著的人也不少。」說著,崆流開心的笑了出來。   但蒂妲卻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為什麼你到現在還笑得出來。」   「因為與其擔心自己會死,還不如考慮怎麼贏不是比較好嗎?」   聽到這句話,兩人都不禁相視著微微一笑,因為這句話正是蒂妲告訴崆流的。   此時,祭司宣佈了比賽即將開始,於是崆流便走到了場地中央,看著眼前一臉嚴肅的其亞,崆流微微地向他一笑。   「如果是因為我昨天對你說的話才讓你來此赴約的話,我真的無法接受。」   「不關你的事,只是偶爾,也想逞逞強罷了。」   就在這時,祭司宣佈了決鬥開始,兩人都舉起了彼此的武器,毫不鬆懈地看著對方。   突然間,其亞舉劍崆流衝來!   只聽見瞬間的劍刃破空之聲,崆流在那千鈞一髮的瞬間躲開了其亞的初次攻擊!   「被父親當成傀儡的日子真的這麼好嗎?」   「這與你無關!」一面大聲叫著,其亞反身一劍刺向崆流,但卻被崆流往後躲開。   「我只是不懂,為何這種事能讓你如此拚命罷了。」一面說著,崆流接連閃身避開了其亞接連刺來的數劍。   也不知為何,崆流這時突然發現到,其亞的速度也不是特別的快,雖然劍刃增長了攻擊距離,但是每一擊他都能勉勉強強的避開。   然而,儘管如此,手中只有盾刀的他,在這樣的距離下是無法進行攻擊的,而倘若衝入其亞的身前,卻又有著被守護天使攻擊的危險,因此,現在唯一的可能便是,能夠讓這場比賽以平手收場。   「戰爭真的有意義嗎?為了那種尊嚴?」   「你說的話我也不懂,但是對我而言,父親的命令是必須遵守的!」其亞似乎開始有些急躁了起來,曾經跟隨父親在戰場殺敵多年的他,卻漸漸因為崆流的話而開始慌了手腳。   看著已經陷入了痛苦思索之中的他,崆流終於不再說話。   因為他終於瞭解到,每個人活著的目的與理由都是不同的,自己與別人的不同,根本不該有什麼對錯可言。   但也正因為如此,即使自己被他殺了,也不會為任何事帶來任何的改變。   一邊這樣想著,崆流不知不覺的用出了比平常高出了許多的速度,也許因為自己總算想清楚了吧。   自己之所以會在此刻站在這裡,不是為了什麼朋友,不是為了尊嚴,而是……他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   「對你而言,也許父親的命令就是答案吧。」一邊想著,崆流不禁感到一絲的悲傷。   仔細想想,自己不就是一直都為了尋找自己所渴望的答案而活著嗎?向老師學習科學與各類知識也是,他只是想找出一個能繼續說服自己活著的理由,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正因為這個緣故,在他尚未找到真正的答案前,他絕對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突然間,崆流瞬間跑入了其亞的身前,用盾面抵住了他胸前的鎧甲,按下了手把上的按鈕。   只聽見一聲淒厲的哀嚎,其亞頓時被盾刀上傳來的強力電流衝擊,整個人如麻痺般倒在地上。   這突然的情形不禁讓在場的眾人都感到不可思議,蒂妲眼中散發出一絲喜悅的神情,而饒承伯爵的額頭上更是流下了幾滴冷汗。   「就當平手吧,我不想因為自己活著而殺了你。」用著盾刀抵著其亞,崆流用著正經且嚴肅的口吻說著。   「我……」其亞說著便開始猶豫了起來,但就在他放下了劍的瞬間,突然見到了看台上父親嚴肅且陰沉的表情。   「……對不起!」瞬間,其亞舉起手來,對著崆流使出了「沙漠之冬」,只見一條石龍從他手中竄出,重重的撞在崆流的盾刀上,不但將盾刀打散,更把他整個撞向了後方的石牆上。   「父親……我……」看著台上木露凶光的父親,其亞本來想說的話頓時止住了。   「殺了他!」父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其亞就像是被催眠似的,緩緩向崆流伸出了手。   而在這時,崆流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但是身上卻已是傷痕纍纍,加上手中的盾刀又已經散掉了,如果再被其亞攻擊一次,他絕對是必死無疑的。   「你這個笨蛋,寧願自己死也不殺人?」蒂妲冷冷地說著,但是眼神中卻傳出了極為混亂的情感。   不可思議地,明明距離這麼遠,崆流卻像是有聽到般,向著她再度微笑。   「請不要怪我……『沙漠之冬』!」用著悲傷且沉重的語氣,其亞手中飛出了石龍,用著令人戰慄的速度衝向了崆流。   「現在我似乎也只有等死了……」正當他這麼想著之時,卻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猛然抬起頭來,用著最後的力氣喊道:「……『默世錄手札』!」   明知道不會有任何作用,但崆流還是做出了最後的掙扎,將那本打不開的書呼喚了出來。   但就在這時,奇跡卻發生了,只見手札開始發出黑色的光芒,並且浮在崆流的身前,開始自動翻頁著。   突然間,已經衝到崆流身前不到兩尺的石龍突然停了下來,隨即便傳來一陣嚎叫,石龍就這麼被收入了手札中。   「這、這是……」說著,崆流不禁用著懷疑的態度去觸碰書本,但就在這一瞬間,石龍卻突然又自書中衝出,但這次卻向著其亞衝去。   感到事情不對勁的崆流,連忙闔上了書本,而這時那條石龍便瞬間消失,再度回到了手札中。   但光是那一轉暫的變化,卻已使得其亞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於是他拋下了手中的劍,茫然的跪倒在地。   再次試著招喚出「沙漠之冬」來,但卻怎麼樣也是徒勞無功,這時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的守護天使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變成了崆流所擁有的了。但是儘管如此,其亞卻沒有一絲悲傷,甚至不由得開始大笑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看著如此的轉變,饒承伯爵大聲的怒喝著,隨即跳下了競技場中,抓住了其亞大聲罵道:「你瘋了嗎?還不快殺了他!用劍殺了他啊!」   但是其亞沒有立刻回話,只是笑了笑,接著對饒承伯爵說道:「父親大人,算了……我不想再打下去了,而且我……我想我是打不過他的了……」說著,不顧父親的命令,其亞就這麼轉身離去了。   「你應該還沒死吧?」這個時候,蒂妲走到了崆流身前如此說著。   「嗯……是沒死,但卻差點被這本書嚇到了。」看著手中的默世錄手札,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翻開了石龍被吸入的那一頁,只見原本應該是全部空白的地方,此時卻出現了類似圖鑒般的畫像,圖像上寫著「沙漠之冬」,而下面則寫了什麼魔力、攻擊方式、弱點之類的文字。   「這……難道就是這本書的力量嗎?」看著手中的手札,崆流不由得這麼想著。但卻因突然對這力量感到有些懼怕,於是趕忙把手札收了起來。   「想不到你還能繼續活下去。」蒂妲冷冷地說著,但這卻讓崆流心中有種軟暖暖的感動。   凝視著蒂妲,崆流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你不希望我能繼續活下去嗎?」   蒂妲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轉過身去,走了幾步路後,才緩緩說道:「笨蛋,你活不活都跟我沒關係……但是,活著的你總比死掉的你還要讓人順眼些吧。」         第四章 默世錄手札     雖然有句話是說「晚到總比不到好」,但是想著自己遲了十多年才正是被發現的能力,崆流心中著實是五味雜陳。   「你怎麼還是愁眉苦臉的?能得到這麼稀有的能力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嗎?」看著一臉愁容的崆流,老師大力地拍著他的背,並且像是安慰般地說著。   「老師……難道你剛剛還沒聽清楚我所說的話嗎?這手札的能力既不是攻擊也非防禦,而是『偷竊』耶!說更難聽點就是『搶奪』!」   當他還是處於期待著自己的守護天使有什麼特別的能力時期,他的確也曾經幻想過,雖然可以確定無法像沙羅的銀雪或是蒂妲的銀伶那般,有著自由性極高的能力,但是他卻期待著,自己有一天能夠擁有些稍稍特別的能力。但現在願望實現了,他卻寧願自己的「默世錄手札」是本只擁有多國語言翻譯的普通書本。   「別這麼計較嘛!根據我的調查,自古以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守護天使與你的『默世錄手札』擁有同樣的力量,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老師,如果你突然得到了一筆巨額的錢財,但卻是從別人那裡偷來的,試問你會安心使用嗎?」   「呃……在我的情感上……這個不理智的行為上……」面對這個問題,老師語氣突然變得支支吾吾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勉強自己說:「我應該是……會良心不安的……吧……」   「這不就對了?就算我的能力真是偷取他人的能力,但怎麼說起來我也很難安心使用啊!」   若今天被他偷走的人不是其亞,而是沙羅的銀雪或蒂妲的銀伶,這要叫崆流以後如何有臉去見她們。更何況,將心比心,倘若換作自己,一個與之相處十餘年的好友突然被帶走,相信自己也會非常難受的。   「這樣好了,你以後就不要用『默世錄手札』去偷別人的守護天使,而是直接去『搜集』守護天使如何?」正當崆流有感而發的開始苦思之時,老師的回答如同一道極雷般在他耳邊響起。   崆流用著一臉狐疑的表情看向了老師,並且顫聲問道:「你該不會是在亂說話騙我吧?」   「誰有那個心情騙你了,總之,你先跟我過來再說。」說著,老師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拉著崆流再度走入了倉庫之中。   「在你拿出任何會自動爆炸的物品前,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你打算拿什麼東西出來啊?」   「你這什麼話?上次給你的那個電流盾刀不是很好用嗎?」   一面嘀咕著,老師一面從倉庫裡放在最角落的木箱中東翻西找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突然高興地叫道:「可終於可我找著了。」並轉身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桌上。   「這是……什麼東西啊?」一面懷疑地問著,崆流不由得拿起了那個東西仔細端詳著。那是一個看來平凡無奇的小木盒,只比手掌略大,也沒有任何的花紋,感覺上就像是平常放些小零件的木盒。   「你打它給打開看看。」   「……還是你來吧。」說著,崆流將木盒遞環給老師,並且隨即向後退了幾步,保持安全的距離。   「跟你說過了多少次,這個是不會爆炸的啦!」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老師隨即便將盒子打了開來。並且對著崆流笑道:「你現在可相信了吧?」   確認了盒子現階段不會爆炸後,崆流才將信將疑地走到了老師身旁,並且注視著盒中的物品。   只見盒中的絨布上,固定著三顆卵形看來像是寶石一般不同顏色的石子,但與一般常見寶石不同的卻是,仔細去看的話,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細小文字,看來應該是用魔法製造的物品。   「你該不會連這東西也不認識吧?」一邊笑著說道,老師一面將三顆石頭取下,放在了崆流的手上。   瞬間,崆流只覺得有種細微的電流就像是心跳一般,一陣一陣的傳到自己身體中,而石子發出的光芒也彷彿隨著這一陣陣的頻率再自己手心中一明一暗著。   崆流難以致信地抬頭看向了正對自己笑著的老師,並且用著有些不確切的語氣問道:「這該不會是『天使命石』吧?」   「不錯嘛!」老師笑了笑,接著說:「看來你起碼最基本的知識還是有的……如你所說的,這就是魔導師們用來存封他們所創造出的守護天使的『天使命石』。」   由於近來越來越多的貴族或王室們因為血脈過於淡薄或其它原因,而沒有與生俱來的守護天使,因此為了滿足這些貴族的需要以及自己的研究,許多魔導士們開始研發「人工守護天使」,而崆流手中的石頭,正是用來封著他們的特殊容器。   「這是我在一次上山挖掘回程的途中,碰到一個受重傷的旅行商人,我救了他之後,他答應我可以從他的商品中隨便挑選一樣當作報答的。」   「老師……以前你不是跟我說過,『施人慎勿念』嗎?」   「沒辦法啊,誰叫他知道『受施慎物忘』。一定要我挑樣東西當作報答。」   「所以你就選了這個東西?」   「不是,我本來是挑『賢者之石』的,但是因為他嫌東西太貴,說什麼也不願意給我,於是就把這盒『天使命石』送我了。」   「……搞了半天,你們兩個都挺自私的嘛!」聽到這裡,崆流不禁歎了口氣,不過想來這倒也是人之常情,也許反倒是自己想得過於天真了吧。   「你先別追究這些小事了,既然現在有現成的守護天使了,不如就試試看你這本的能力吧。」   「啊……?等、等一下啊!」也不等崆流反應過來,老師就推開了放在倉庫中心的木桌,並且拉開了鋪在地上的老舊地毯,開始畫起了魔法陣來。   「根據正統儀式,要用『傳承』的方式來得到守護天使,必須要先把石上的封印解開,接著再用寄主的血供給養分。」   「要用我的血?我可不幹!」   「說這什麼傻話,偶爾流一點血促進身體循環嘛!」說著,老師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刀扔給了他,接著說道:「你是要自己割點血出來呢,還是要我用最新發明的回轉鏈刀來砍你幾刀呢?」   「……看來我是沒得選擇了對吧?」一面說著,崆流也只有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手中的小刀,在盡可能的小範圍中,刺了自己手指尖一刀,並且用力擠出了幾滴血放在身旁一個順手取來的玻璃器皿之中。   而這個時候,老師也已經魔法陣完成,並且把三顆「天使命石」放在魔法陣的正中央。   準備就緒後,老師又從櫃子中找出了一柄又舊又髒的木丈,開始對著魔法陣念起了咒文:「呃……開始要怎麼念?我想一下……啊!對了……連結深暗與……」   才剛念幾句,老師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嗎?」   「剛剛念錯了,那是『禁斷毀滅術』的咒文……」   「……你確定我不需要先去別的國家逛逛後再回來比較安全嗎?」   「只是念錯而已,又不會死人!先讓我想一下啦!」又過了好一會兒,老師才高興地叫道:「我記起來了,這次絕對不會錯了!」說著,他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眼神突然認真了起來,接著倒轉手中的杖子,用力插入了地面上,開始大聲念著:「跨越六極之間,穿梭命運界限,服從三界之約,以及新生與毀滅,在生命之樹與黑暗奈落的邊緣,吾賜與汝等……甦醒之權!」   頃刻間,三種耀眼的光芒照耀著這整間倉庫,只見魔法陣中三顆石子緩緩上升,並且開始如同冰一般的融化。   接著,石子中閃著更為明亮的光點,慢慢地光開始黯淡,但光點卻變得更為擴大。   還不到幾十秒的時間,只見原本僅有指甲大的光點化作了足足有半個人這麼大的奇怪物體。   三個物體形狀都十分特殊,第一個閃著紅色的光芒,形狀有些類似數個齒輪組合起來的物體,而第二個閃著綠光,但看起卻沒有實體,只是一堆煙塵,而最後一個則是閃著詭異的黑光,從外觀上看來就像是一把長滿刺的黑色鐵球,讓人有種不祥的感覺。   「崆流!把你的『默世錄手札』拿出來!」聞言,崆流連忙將手札拿出,但就在他要把剛剛擠出來的血灑在三個守護天使之上時,沒想到那三個物體卻如同剛甦醒的猛獸般,穿過了魔法陣,朝著崆流衝來。   就在崆流還未來得及反應與避開的瞬間,那三個物體卻無聲無息的被吸入手札之中。   「崆流!你沒事吧?」說著,老師看向了崆流手札中被翻開的那頁,接著說道:「看來你這本書就連正統的儀式都不需要,只要被賦予生命的守護天使都會被吸入其中,成為你所擁有之物。」一面自顧自地點著頭,老師一面訴說著如此理所當然的結論。   「等一下!這麼說的話……該不會……」說著,崆流抓著老師的衣領,臉色突然一變,生氣地說道:「那我剛剛的血不就是白流的嗎?」   由於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崆流告別了老師,走出了秘術店。   但就在他才剛剛自小巷子中走出時,抬頭卻見到一個全身穿著黑色斗篷就連面貌都蓋住的人站在自己前方。   但是令人奇怪的卻是,看到身前如此怪異的人,崆流不但沒有感到驚訝,卻露出了笑容來說道:「啊!是你啊,好久不見了。」   聽到了崆流這句話,穿斗篷的人微微一笑,並且把蓋著臉的布拉起,露出了白皙且美麗的臉龐來。令人不可思議地,這個穿著奇異的人竟然是個俏麗到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可愛女孩。她看來僅只有十七歲不到,但是眼神中卻露出了聰慧與精明的光輝,讓人不禁有種只可遠觀的感覺。但真的說起來,卻又跟蒂妲那種完全不能走近的感覺又有些許的差別。   「本來我是想來看看那老傢伙死了沒有,既然見到你了,我想這應該表示他還活著吧。」說著,女孩向著崆流微微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   「橘小姐,請等一下!」崆流一面叫著,一面跟上前去。而這時,被稱之為橘的女孩則是突然停下了腳步來。   「有事嗎?」   「嚴格說來其實也是沒什麼事啦,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要不要喝一杯呢?」露出了有些不自然的微笑,崆流如此說著。   「身為貴族,難道你請別人喝酒都是來這種小地方嗎?」當兩人走入一間旅館兼營的酒吧中時,橘不由得這麼抱怨著。   「這還是我第一次請別人喝酒,就請你將就點吧。」隨便坐到了吧檯前的位子上後,崆流對著老闆說道:「我就照老樣子吧。而她……一杯最貴的紅酒好了。」   看著崆流毫不在乎的模樣,橘輕輕地歎了口氣,接著坐到了他身旁說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相信什麼?」   「你是第一次請別人喝酒的事。」   聽到這句話,崆流忍不住笑了出來,接過了老闆遞過來的酒後說道:「信不信隨你,但至少我相信。」   仔細想想,崆流這倒是真的第一次開口請人喝酒,因為蒂妲通常都是直接把自己的酒搶過去,而沙羅又是滴酒不沾。   「那今天怎麼會有這雅興來請我這個不怎麼熟識的人喝酒呢?」   「因為今天不想喝太多,所以需要有個人在旁邊幫我節制一下。」崆流說著笑了笑,並且輕輕地啜了幾口杯中的白酒。   聽到這句話,橘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拿起了身前的酒杯,也同樣喝了幾口。   「那老傢伙……應該過得還不錯吧?」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沉默,橘突然這麼問著。   「你說老師?他一切都很好,只不過似乎是太好了些。」   「是嗎?也對……反正就算只有他一人,光是有那些怪東西陪在他身邊其它就什麼都不用管了。」幽幽地歎了口氣,橘用手輕輕地在高腳杯的杯緣上旋轉著,發出了有些刺耳的音樂聲來。   「你說的話的確沒錯,身為局外人的我,也真的不好多說什麼。」崆流用手撐著頭,偷偷窺視著身旁面露出些許悲傷的橘。   「討厭啦,不要偷看我的表情嘛!」發現到了崆流的視線,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並掩飾了原本的表情。但還沒過多久,她卻又有些感傷地說:「我父母的忌日……就是今天……那傢伙可能都忘了吧……」   「所以你今天會從『練金術士協會』那邊回來是因為……」   崆流口中的「練金術士協會」與王城中的魔導士學院類型相同,但主要是為了訓練練金術士們而成立的。與一般魔導士學院不同的地方在於,學院比較開放,而協會則是採取強制住宿制,除非放棄或著五年進修結束,否則不論誰都不可能自由出入。   「不,並不純粹是因為這個原因……」橘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那邊的研修課程完畢了,現在是我實習的時間。」   「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啊?恭喜你啊。」崆流笑著說道。感覺上自己與橘第一次在老師家見面至今並未過多久,卻沒想到五年的時間竟不知不覺的就到了。   「真想不到啊,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還是個只有這麼高的小鬼頭呢?」將手舉在自己的腰上,崆流有些感歎地說著。   「這什麼話嘛!你只不過才比我大上一兩歲耶!」彷彿是勾起了橘往日的回憶,她雖然裝出了生氣的表情,但語氣中卻充滿了笑意。   「女人不是要看起來年輕點好嗎?在我眼中,你總像是一直長不大似的。」   感覺上,比其冷酷的蒂妲與總是搞不清楚心中想法的沙羅,橘在崆流眼中反倒是個比較正常的女孩,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崆流就一直把橘當成自己的妹妹那般的角色看待。   因為雖然表面上看來,橘比實際年齡成熟,但是崆流卻知道,在某種角度看來,只怕橘有著比沙羅還要更為幼小的心靈。   「什麼話嘛!說得像是我有多麼孩子氣似的。」嘟嘴說著,橘卻突然將身子挨近了崆流,雙眼直視著他問道:「還覺得我長不大嗎?」   「……你看來像是喝醉了。」一面笑著,崆流盡可能避開了橘的視線。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你下榻的地方在哪?需要我送你去嗎?」   「你真的把我當成小孩啊?這一兩杯酒我是不會醉的。」   有些逞強地說著,而崆流則是不由得笑了笑,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喔。」   就在他轉身想走出酒吧之時,橘卻突然伸出手來,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腳。   「怎麼了嗎?」   轉身問著,但卻見橘像是思考著什麼似的,猶豫了好一會兒,接著才說道:「……沒、沒事!再見……」   「好吧,那就明天。」說完,崆流便走出了酒吧。   看著崆流離去的方向,橘再度拿著酒杯用手指尖在杯緣輕輕畫著,接著歎了口氣道:「真是個比石頭還要遲鈍的笨蛋!」   因為中途在外頭多停留了一會兒,崆流比平日的時間稍晚了些,才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但就在他才剛走入門口時,一幅令人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的景象卻出現在他的眼前,只見應該是空無一人的家中,正有個少女抱膝坐在門廊前,彷彿正等著崆流回來般。   稍一走近後,崆流這才赫然發現,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有數日不見了的沙羅!   「沙羅……?」試著更加走近些呼喚著,但沙羅卻像是睡著一般,閉著雙眼,安安靜靜地靠在門柱前。   就再崆流考慮著是否要叫醒她之時,沙羅卻像是感應到了崆流的走近一般,驀地睜開了雙眼。   「唔……?」大概是還沒有清醒吧,她睜著惺忪的睡眼,側頭看著身前的崆流。   兩人就這樣有些尷尬地相互注視了好一會兒,沙羅才突然笑著說道:「早安啊!」並且站起身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面對這樣的回應,崆流不由得感到一陣莫名的無力感,他歎了口氣後問道:「小姐啊,怎麼跑到我這個破房子來睡午覺了。」   「哪有啊?」裝出生氣的樣子嬌嗔著,接著隨即用著一臉無辜的神情說道:「人家只不過是想來看看你罷了,雖然從其它人那裡得知了你還活著的消息,但誰知道你是不是斷手斷腳或著瀕臨死亡?」   對於這樣的問題,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的崆流,也唯有露出一貫的苦笑說道:「……多謝你的關心,沒有你的許可,我還真不敢死呢。」   「知道就好!」沙羅突然開心地粲然一笑,接著卻又嘟起嘴來抱怨道:「你今天一整天到底跑到哪去了嘛?人家一整天跑遍了王城中卻怎麼樣也找不到你。」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問道:「一整天?你們今天的課程……」   話還沒問完,只見沙羅就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般,低下頭來嘟著嘴說道:「我翹課了啊!」   「呃……」聽到這句話,崆流先是呆了一會兒,隨即趕忙問道:「你說……你翹課了?」   「怎麼樣?不行嗎?平常我看你都沒來上課,還以為翹課會多好玩呢!誰知道……什麼事都沒得做,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一邊這樣說著,沙羅卻將頭垂得更低了,看來她似乎對於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後悔了吧。   「但願她這句話別說給蒂妲或國王知道。」一邊這樣祈禱著,崆流不禁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我……可能不大適合說這種話,但我還是必須要告訴你,這種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了喔。」說著,崆流就像安慰她似的,輕輕地摸了摸沙羅的頭。   其實自己的立場,也並不是十分反對其它人翹課的,因為對他而言,學院的迂腐教條以及百年不變的封閉思想,對於自己絕對是弊遠大於利的,但是這僅止於對他自己而言。   不過他也多少能夠瞭解沙羅的想法,畢竟誰都是渴望自由的,對蒂妲而言遵守著規範的自由,卻不一定能同樣對沙羅有用。也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沙羅才會試著想做一些與平日不同的事情吧。   「可是我一直很羨慕崆流……」正當崆流在思索著之時,沙羅突然對自己這麼說道。   「因為崆流總是好自由,而且又好快樂,而我……卻一直都不知什麼事是我真正該做的……」聽著沙羅如此自白著,崆流不禁感到有些詫異,想不到這個在自己眼中一直是鬼靈精般的女孩,竟然在她那嬌小的身軀下,同樣有著一般人都有的煩惱。   「沙羅……其實我自己也是……也是沒有任何目標的……」一邊如此說著,崆流卻不禁也將頭緩緩低了下來,仔細想想,自己的日子何嘗不也是渾渾噩噩的過去?什麼夢想、理想目標之類的,彷彿都已經被自己丟在遙遠的童年一般。   看著本來想安慰自己,卻反而心情也變差的崆流,沙羅不由得輕聲說道:「對不起……」   「沒關係。」趕忙抬起頭來,崆流深呼吸了一口氣後說道:「其實……若真說起目標來,我也不是沒有……就在不久之前發現到的。」   「那……是什麼呢?」一反平日天真的語氣,沙羅用著成熟且溫柔的語氣問著。   這種反差感讓崆流有些詫異,但依舊微笑回答:「老師曾說,事出必有因,我想……我之所以擁有了『默世錄手札』這個新的力量,也許就是代表著我將為了什麼事而改變或著改變什麼事……至少有那一瞬間我是這樣覺得的。」說著,崆流抬頭望著星空,露出與那日決鬥前同樣自信的微笑。   從那日戰鬥之後,崆流就感覺到一種以前未曾有過的感受,這種感覺彷彿驅使著自己繼續戰鬥下去,他決定隨著自己的感覺走,因為也許,在戰爭的最後,他能夠瞭解到什麼吧……   看著這樣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崆流,沙羅不由得感到了一絲砰然心動的感覺。   「覺得你突然變得好酷喔!」   「呃……有嗎?」   難得聽見如此的形容,崆流忍不住笑了出來,而沙羅也同樣開心地笑了起來。   無意中,崆流的視線不自覺的停留在沙羅的朱唇之上,想到了那日中午發生的事以及後來在宴會上偷聽到的對話,崆流一瞬間覺得有些不大自在。   「我……問你一個問題,不想回答就算了,但是答應我不要生氣好嗎?」   「可以啊……不過如果是很過分的問題人家還是會想生氣啊。」   「不是很過分……應該吧……」   「好,那就讓你問吧。」說著,沙羅微笑著看向了崆流。   但是崆流卻避開了沙羅的視線,接著深深地吸了口氣後問道:「……女孩子,不是都喜歡在一起聊些有的沒的嗎?」   「嗯,我想每個女孩子多少都會吧……蒂妲姐除外。」   「呃……有時候的問題,會變得比較隱私些……對吧?」   「也許吧,如果都是好朋友的話。」   「那……呃你在宴會上的時候,不是有跟別人討論到關於……這個……」   怎麼說也說不出「初吻」兩個字,於是崆流指著自己的嘴唇,支支吾吾地說著。   看著崆流的舉動,沙羅先是側頭思索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般,生氣地雙手叉腰說道:「你偷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呃……不能算偷聽,只不過剛好……這個……」看著崆流手忙腳亂的模樣,沙羅這時才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是騙她們的呦!」沙羅一邊說著,一邊朝門口走去。   「女孩子,總是喜歡比較一下嘛,比起隨隨便便的一個對象,總是要說得好聽一下的嘛。」   說著,沙羅像是跳舞般,在小小的庭院中轉了一圈又一圈,接著對崆流說道:「我該走了,明天再見囉!」   「可不要在翹課了!」   「知∼道∼了∼啦∼!」隨著聲音的漸小,沙羅也慢慢的離開了崆流的視線。   看著已經不見人影的沙羅,崆流不由得感到有些鬆了口氣,雖然對於剛剛的回答,自己不知該是用遺憾還是釋懷來形容,但無疑的,至少原本在心中的一塊大石如今卻終於落了地,心情感覺通暢了許多。   次日清晨,按照慣例,原本應該是要到草原上睡回籠覺與看書的他,卻心血來潮地跑到了城外。   卻沒想到,才剛走出了城門,橘卻像是事先預知般的,出現在自己前方。   「你來的正好,省得我跑進去找你。」   「有什麼事嗎?」   「怎麼回應得這麼冷淡啊?」   「因為從你的眼神看來,似乎是要我做些會危害到生命的事情。」崆流苦笑說著,但不幸的卻是,橘似乎露出了「被猜中了」的驚訝表情來。   「……看來我還是回去好了。」   「等一下啦!」橘一面叫著,一面把想轉身離去的崆流拉住。   「好歹先聽我把話說完吧?」   「好吧,反正我也認了。」一邊歎了口氣,崆流開始仔細聽著橘的話。   「其實我是聽說淵明國領地的東方山谷的村子,那邊的『練金術士分社』傳來了一些壞消息。」   「壞消息?」   「其實我也不能很確定,但聽說他們那邊的水源已經全被污染了,不管怎麼煮沸消毒,喝下水的人都開始出現了中毒症狀。」   「可是就算如此,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你還不懂嗎?幫人民解決這些戰爭以外的問題,就是練金術士的工作之一。」   「經你這麼一說,以前好像曾經學到過……」崆流側頭回憶著早已遺忘了許久的資訊,記得印象中,所謂的練金術士,並不是隸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的機構,而是一個為了全部人民福祉而建立的跨國系統。除了一般練金術士會在每個村莊替人治療疾病外,舉凡各種天災人禍或著許多被人稱之為天譴的災難,練金術士都有義務前往勘察與解決問題。   看著崆流思索著往事的表情,橘不禁抿嘴一笑,接著又說道:「算了,你的遲鈍本來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早就習慣了。」   「那真是謝謝你的雅量啊。」崆流苦笑的回答著,接著又說道:「照你話中的意思,你是打算前往那個村莊進行勘查工作囉?」   橘輕輕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但是由於沿途需要經過兩座山嶺,所以我需要一個人替我提行李還有當保鑣……你別走啊!」   「聽到這句話我不走就是白癡!如果說協助研究也就罷了,但是提行李和當保鑣……抱歉,找別人吧!」   「這麼說的話,你答應協助我研究囉?」橘說著露出了一絲狡詐的眼光,而崆流這時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   也許是天性使然吧,向來做事聽天由命的崆流,這時也索性不再推托了,乾脆就這麼答應了這份工作。   「那你什麼時候要啟程?」   「今天。」   「今天?不會有點操之過急了嗎?」崆流皺著眉頭問著。   但橘卻是理所當然的回答:「剛剛我聽分社的工作人員說,已經相繼有三個練金術士的見習生前往,如果不快點的話,就會被人搶先一步了。」   或許是因為天性總是不服輸之故吧,橘似乎有種十分不喜歡被人趕在前頭的想法。而深知如此的崆流,也唯有苦笑了笑,接著說道:「那好吧,反正我失蹤個幾天王城裡也不會有人管的,索性就豁出性命陪你這次吧。」   大約一個小時後,橘將一切行李打點完畢,與崆流走出了城外。   根據橘從分社那裡取得的資料顯示,事發的小村子距離兩人此刻所在的地點約有十公里的路程,但是由於中間必須橫越兩座小山,因此若不能趁著早上走完山路的話,就可能需要多花一天的時間。   雖然崆流的貴族頭銜是個近乎於空號的存在,但是再怎麼說都還是個貴族,加上他並不希望當自己回來後會被蒂妲臭罵一噸,基於這些考量之下,他的腳步就不由得加快了許多。   道路兩旁都是茂密的樹林,前方不遠處已經能看到高聳的大山佇立在前方,四周的景物雖然並不能以鳥語花香來形容,但偶爾走在這樣的道路上,也有種不同的樂趣。但是這樣的閒情雅致,對於身負重物的崆流而言,是幾乎不存在的……   「看不出來你這個貴族的少爺還滿能吃苦的嘛。」橘看著身上背負重達二十公斤補給品與器具的崆流,不由得笑著說。   「你難道不打算幫我分擔一點嗎?」   「看你還這麼輕鬆,我沒有幫你再加一點重量就很不錯了。」橘微笑說著,但說歸說,她卻將原本背在崆流背上的一個小袋子拿了下來,放到了自己的肩上,接著說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算了……上有總比沒有好。」崆流沒好氣的回答,但說也奇怪,雖然明明身上是背了二十公斤以上的物品,而腳下的路又是顛簸且傾斜的山路,但崆流竟然不會感到多麼的吃力,雖然沒有說能夠健步如飛,但至少也不會感覺到疲憊。   就這樣又過了好一陣子,崆流依舊是大氣也不喘一口,但相對的,一旁明明沒什麼負重的橘,卻已經是香汗淋漓了。   「……」側眼看著一旁的橘,只見她此刻已無暇與自己說話,只是專心一致的拖著看似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   看著這樣的情形,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說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用著簡短至極的語氣的回答著,但從表情上看來,只怕光是回答就已經是十分吃力。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耳邊傳來的喘息聲越來越大,而橘的腳步也開始凌亂了起來。   這時候的崆流,終於忍不住大大地歎了口氣,隨即停下了腳步,並且說道:「我很累了,停下來休息一下好嗎?」接著隨即坐到了一旁的大石頭上休息了起來。   而這時候的橘,像是終於可以喘口氣般,隨之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低下頭來調整著呼吸。   「要水嗎?」等到橘看起來呼吸總算是平穩些時,崆流從背包中取出了水壺遞給了她。   只見橘二話不說,接過了水壺便開始喝了起來,看樣子她的體力著實已經透支了許多。   一旁的崆流,看著眼情的情形,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橘的性情各方面都算是不錯,就可惜每每只要牽涉到與她爺爺(老師),或是任何有關於勝負的事,她往往都是極不願意服輸,倘若剛剛不是崆流先開口要求休息,只怕橘還會就這麼繼續死撐下去呢。   終於恢復了大部分體力的橘,這時終於忍不住對一旁的崆流問道:「你怎麼都不會累?」   「呃……我也不知道耶。」崆流苦笑地說著,但卻引來了橘沒好氣地說道:「該不會是遲鈍到連身體都不知道累吧?」   「搞不好喔。」崆流苦笑著,而橘卻也不禁笑了起來。   正當這時,崆流的笑聲卻突然停了下來,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他向四周的樹林望去。   「怎麼了嗎?」察覺到了崆流神情有異,橘這時也隨之向四周望去。   「是我多心了嗎?」在往四面八方巡視了一遍後,崆流不禁如此想著。   不知為何,他突然聽到有些異樣的腳步聲從某處傳來,但向周圍望去,卻一無斬獲。   「算了,應該是我搞錯了,我們還是趕快走吧。」背起了行李,崆流不禁抬頭看向了天空,依陽光的照射角度與目前的所在位置看來,快的話應該可以在日落之前趕到村莊。   但就在兩人才剛踏出幾步時,突然一個影子從樹林中衝出,直直撲向了崆流!   面對這如閃電般極速的瞬間,崆流也不知從哪裡生出了力氣,猛然向右一跳躲過了那個物體。   當他躲開了突如其來的攻擊之時,崆流這才發現,襲擊自己的,竟是一隻像是山貓般的生物。   「崆流!你沒事吧?」   「我沒事……小心!」就在橘趕來至崆流身旁時,那只山貓卻又突地朝橘衝去!   情勢危急刻不容緩,但橘卻像是早已經預備好了般,轉身伸出手來喊道:「『聖者的假面』!」   突然間,一個半透明橢圓形的物體橫隔在山貓與兩人之間,並且將山貓用著同樣的速度與力道反彈了回去。那正是橘的守護天使,可以反彈一切物理攻擊的「聖者的假面」。   只見被反彈的力道衝擊到的山貓,就像是失去力量般,厭厭一息地倒在地上。而橘一見到這個機會,立即拔出了腰間的匕首,但就在她想一刀殺了山貓之時,卻被崆流連忙阻止了。   「不要殺了它!它不是什麼猛獸。」   「你再說什麼傻話,它剛剛可是要攻擊我們耶!」   「至少它平常不是猛獸,這動物叫做『水溪山貓』,平時都是在溪水邊抓魚為食,這裡離最近的水源還有段距離,我想它是因為太餓了才會來襲擊人類的。」一邊說著,崆流輕輕地撫摸著它垂死的身軀。接著說道:「有三處輕微骨折……」   「這是幹嘛?難不成你要替它看病?」   「已經沒時間了……所以……」一邊說著,崆流伸出了左手來,喚出了「默世錄手札」。   「你想用那個不能使用的『守護天使』做啥?」   崆流沒有回答橘的話,只是微微一笑,接著念道:「『存在合成』。」   突然間,手札像是被風吹著一般,翻到了其中一頁,接著一個發著綠光的淡色煙霧從他手中發出,並且覆蓋在山貓的身上。   那道霧正是老師給他的三個守護天使之一,具有可以將小範圍以內的事物恢復原狀的「存在合成」。依照老師先前所言,這個守護天使是在原料許可的情況下,小範圍的恢復物體原有的型態,原本崆流只以為可以用來修補些簡單的器具,但沒想到如今拿來給生物使用竟然也有類似的效果。   「它應該已經沒事了,接下來的生存,就是要靠它自己了。」略帶著些許的哀傷說完,崆流轉過身來,卻見橘正凝視著自己。   「怎麼了嗎?」   「你變了。」   「呃……有嗎?」   說著崆流不禁摸著自己的臉,但橘卻趕忙解釋道:「不是說你的外在!而是心態與行為。」語畢,橘的視線看向了兀自昏迷不醒的山貓。   「我只是……看不貫無謂的殺生罷了……」將頭撇了過去,崆流淡淡地說道。其實他在行動前也搞不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也許以前的自己真的會眼睜睜地看著它被橘殺掉而坐視不理,但是這時的他,卻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驅使著自己用自己的力量來救治它。   「這……就是那傢伙所謂的科學嗎?」   「不……這種行為稱不上是科學,但同樣都是老師告訴過我的,人必須擁有抑或是與生俱來就有的惻隱之心。」   「這樣啊……」說完,橘幽幽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去。心中輕輕地念道:「我身邊又多了個笨蛋……」但儘管這麼想著,她卻依舊轉過頭來,對崆流笑著說道:「繼續趕路吧,還是說……你想陪它更勝於陪我呢?」   雖然在路上因為山貓的事情耽誤了一會兒,但是在兩人加緊趕路的情況下,也總算還是在太陽下山前來到了目的地「維水村」。   「我是從『練金術士協會』來的見習生,這次來此主要是想調查水源的問題。」一面說著,橘一面將戴在自己左手中指上刻著蛇型符號的戒指露出給門口的守衛看。   「歡迎您的到來,請先至分社登記。」說完,守衛這才將橘放了進去。   但就在這時,原本想跟著進去的崆流卻被擋在門外。   「你是什麼人?」   「呃……我是……替她提行李的……」   「不要開玩笑了!從沒聽過練金術士身旁還需要提行李的!」守衛大吼著,而橘卻不知為何,就像是想看好戲般,只是笑著望向這裡,不出來為崆流解圍。   「呃……可是我……算了……」正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那怕就算崆流說破了嘴,這位守衛都不會輕易放行。   「反正你是故意整我的就對了……」一面這樣暗想著,崆流歎了口氣,伸手撥開了蓋著額頭的黑髮,象徵著王室的「劍型皇冕」。   「伯、伯爵大人!」一看到這象徵著伯爵地位的記號,守衛嚇得跪倒在地,接連磕頭說道:「是小人有眼無珠,把您當成了想混入村子裡的投機份子,還請伯爵您原諒,原諒小人!」   「沒關係啦,不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一個小小的村子也要把守這麼嚴密呢?」   「呃、是、是的,事情是這樣的,由於近日來在村子的後山發現到了大批『火瞳獸』的蹤影,為了防止他人盜獵,所以管制特別嚴密。」   「原來如此,謝啦!」   「哪裡的話!能夠幫上伯爵大人的忙,小人就算是……」   沒空繼續聽這些逢迎諂媚的話,崆流連忙將頭髮梳下,蓋住了皇冕,並且走入了村中。   「表現的不錯嘛!伯爵大人!」   「你還敢說啊?我生平最恨三件事,一是喝不到酒。二是沒有自由。三就是需要我自動承認貴族身份!」崆流有些不悅地說著,但橘卻像是撒嬌似的,擺出了無辜的臉來說道:「對不起嘛,下次人家請你喝個痛快就是了嘛。」   「算了……」崆流歎了口氣,接著苦笑道:「我就是最怕你這個樣子。」對崆流而言,橘就像是個妹妹一般,因此不管這個妹妹撒嬌或鬧彆扭,當哥哥的也只有苦笑著接受了。   由於時間已經不早了,兩人決定明日再進行勘查,因此在與分社登記完畢後,兩人便來到了村中唯一的旅館「山海亭」中投宿。   「這名字取得倒是挺壯闊的嘛。」看著店門口的大招牌,崆流不禁如此想著,但在聽到了老闆的話後,崆流對這裡的印象卻完全改變了……   「歡迎兩位光臨『山海亭』,但是很不巧的,本店只剩下一間房間了。」   「呃……有馬廄、狗籠或豬窩之類的嗎?總之可以讓我住一晚的就好了。」   聽到了崆流這句話,老闆與一旁的橘先是一呆,接著老闆笑著說道:「這位客人還真是愛開玩笑,我怎麼可能請客人住那種地方呢?既然兩位同行,我看就睡在同一間吧。」   說著,崆流感覺到了老闆露出的誤會眼光。但無計可施的他,卻只有轉頭看向了橘。   但誰知就在他話才要剛說出口之時,橘卻大方地說道:「嗯,就這麼辦吧。」   聽到這句回答,這下子換作崆流呆住了,但橘卻趕忙轉過頭來羞紅了臉對著他說道:「你可不要給我想歪了,畢竟是我抓著你來的,再怎麼說也不能真讓你去睡什麼馬廄狗窩之類的地方吧?」   「其實我是無所謂啦。」本來想這麼說著崆流,卻因為看到了橘認真且嚴肅的眼神,因而只有點了點頭默默不語。   在老闆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唯一一間剩下的房間,而崆流這時也總算是明瞭了沒人住的原因……   「四樓第四間客房,這還真是個好數字啊。」   「客人別這樣說嘛,頂多我房錢少算一點就是了。」老闆露出一副標準生意的微笑說著,但別無選擇的兩人,也唯有將就了。   「啊,對了,忘了跟您們說,浴室與餐廳酒吧都在一樓,歡迎你們光臨。」說完,老闆便離去了。   「姑且別論房號,這間屋子倒是挺乾淨的嘛。」   環顧著四周,卻見不論是床鋪桌椅,具都是像全新的一般,但崆流轉念卻想到了理由:「應該是沒什麼人住過的緣故吧。」   「現在時後還不算太晚,你打算做什麼?」   「嗯∼∼我去酒吧那裡看看好了,也許有什麼難得一見的好酒也說不定。」   「這樣啊,那我就先去洗個澡了。」點頭說完,橘轉身褪下了身上的斗篷,一襲尋常的衣裝頓時呈現在崆流眼前。   雖然說是尋常的衣裝,但是由於今天趕路的緣故,稍嫌淡薄的衣料早已經貼在皮膚上清晰可見。   一時之間,崆流傻眼了一下,但隨即轉過身去,說了聲:「我先走了。」便往一樓走去。   才剛來到了位於一樓的酒吧,崆流對這間旅館最後一絲的期望瞬間全毀了。   與淵明城那邊純粹的酒吧全然不同,眼前盡事些冒險者、獵人之類的人,遠處似乎是一群人在賭博,而在身旁四周穿梭著的,又全都穿著火辣身材佼好的年輕女孩。面對這樣的畫面,想不將這裡與非法二字畫上等號只怕比登天還難。   但儘管如此,崆流依舊盡可能地找了個不會被人發現到的位子坐了下來。   「請問要什麼?」   「你們這裡最上等的酒是什麼?」   「『槐斯』出產3360年的紅酒。」(註:槐斯為濕婆大陸六大國之一)   「就來一杯吧。」也許是因為比預期中所想的要好之故,崆流總算露出了輕鬆的微笑來。   「您的酒來了。」   「謝謝。」接過了裝著深紅色液體的杯子,崆流輕輕的喝了一小口,並且仔細品嚐著這如同干露般的滋味。   但就在他原本以為可以鬧中取靜,享受片刻清閒之時,卻突然有位女子坐到了他的身旁。   崆流原本皺了皺眉頭,但轉念卻想:「算了,反正這裡的位子是自由的,我也沒權力左右他人的選擇。」   當下便不去理會,逕自喝著自己手中的美酒。   「你真是沒禮貌呢?」就在這時,身旁的女子卻突然如此說著。而聽到這句話,儘管崆流感到莫名其妙,卻也只有說道:「呃……對不起。」   但是聽到了崆流的回答,女子卻像是有些生氣般,皺著秀眉說道:「看到一個身材曼妙的美女獨自一人坐在這裡,你難道都不會表示些什麼嗎?」   「……她瘋了嗎?」對於這類事情總是遲鈍異常的崆流,第一個想法竟是如此。   他轉頭看向了身旁這位自稱「美女」的女子,只見這女子看似與自己差不了多少歲數,但是臉上濃妝艷抹,穿著又是與這裡其它的小姐們不惶多讓,緊身的短衫與黑色開叉長裙,整體散發出一種嫵媚且美艷的氣息,雖然比之蒂妲少了份高雅,比之沙羅少了份純真,但是自稱美女卻是絕對可以被接受的。   看著這樣的景致,崆流不禁嚥了口口水,但隨即連忙轉過了頭去。   面對這樣的態度,女子沒有生氣,只是微微一笑,接著身子更挨近了崆流,並且用著令人產生無限遐思的聲音說道:「你應該是冒險者或賞金獵人吧?我從你身上可以感覺到那種強大的力量。」   「你的感覺一定出了大問題了。」崆流不禁這樣想著,隨之試著將身體稍稍遠離了那個女子。   「我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男人陪我上山當我的保鑣,你願意接受這工作嗎?」   「說到男人,你站到外面去不就有一堆志願軍了嗎?」   「我才不要那種粗魯的笨蛋,而且他們只是表面上強而已,我需要的是個真正的戰士。」   「……很不幸的,我是個跟戰士兩字扯不上關係的貴族。」很想這麼說,但實在不想再度暴露自己身份的崆流還是忍住了。   女子看著崆流沉默不語,以為她正在考慮著,於是連忙接著說道:「當然,酬勞不會少給你的,一天三枚金幣還有……」一面說著,女子挑逗般地將手緩緩滑過了崆流的背,像是只蛇般,輕輕的滑向崆流的胸膛……   但就在理智感到有些難以負荷之時,崆流突然站起身來,先將杯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後,接著才盡量客氣地說道:「好意心領了,已經有人先僱用我了。」說完,便想轉身離開。   「那個人的酬勞給的會比我好嗎?」聽到身後傳來女子的這句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頭痛,但卻不想多解釋什麼,快步走出了酒吧中。         第五章 聖者的假面     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種令人煩躁與興奮的場面,崆流決定去好好洗個澡,解除些許這一整日以來所累積精神與身體上的疲勞。   旅館是一座「ㄇ」型的四樓建築,而從自己位於西南方的酒吧出來,通過了長型的走道,不久後便來到了浴場的入口處。   「這就是大家口中常說的溫泉啊?」走入了浴場中後,崆流不經如此驚訝地想著。   由於這個村子的北方,是一座休眠火山,雖然百年來從未聽過有火山爆發的現象出現,但是豐沛的地熱卻為村中帶來了許多溫泉。   從小便待在王城中的崆流,由於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聽聞已久的特殊景管,所以似乎顯得有些興奮。   整個浴場大致上是由石頭構成,雖然沒有像宮殿那種的大型雕刻作為裝飾,但由於放眼望去四周都陷入一片煙霧之中,感覺起來也別有一番獨特的趣味。   「想不到這輩子竟然有機會洗到熱水澡,看來這趟行程雖然是被逼的,但已是值得了。」整個人浸入了溫熱的水中,崆流不禁在心中如此感歎地想著。   由於淵明城那邊處於盆地地形,加上又有瀕臨海洋的暖流與季風冬夏季交互影響之故,天氣總是溫暖中帶著些許燥熱的,能夠在平時用熱水洗澡的,只怕也只有蒂妲、沙羅一類的女孩或是其它地位更顯赫的貴族才有可能,而只是身為掛名貴族的他,更是連想都沒法想了。   就在他閉起眼來享受這不可多得的空閒時光之時,卻聽得前方不遠處傳來了撥弄水的聲音,而隱約也能發現前方似乎有個人影。崆流這時才突然記起,橘不久前也說要來洗澡的。   「這下糟了,她都已經說過了,我卻還來這裡,這下子誤會可大了。」一面這樣想著,崆流不由得慢慢地移動到後方,但就在他正要站起離開時,一個聲音卻突然叫住了他。   「是崆流嗎?」這正是橘的聲音。   「呃……對不起!我剛剛忘了你說要來洗澡,所以就……我立刻就離開了!」一邊說著,崆流再度試著離開水面。   「沒關係啦……」   「呃……可是……」   儘管橘不在意,但崆流似乎還顯得有些猶豫,對於這樣的情形,橘不禁幽幽地歎了口氣,既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反正霧這麼大,什麼都看不到,而且一個人在這裡洗澡還有些可怕呢。」   「呃……說的也是。」強笑出來掩飾著尷尬的神情,崆流隨之看向了四周,也許是因為現在的時間太晚之故,偌大的浴場中,此時竟然除兩人之外,再也沒看到其它的客人。   就這樣子,兩人遙遙相對卻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四周的流水聲卻映襯出更加無聲的氣氛。   「……你可以稍微過來一些嗎?」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橘的一句讓崆流錯愕許久的邀約。   但儘管如此,崆流最後還是勉強答應了橘的要求,緩緩移動到與她距離不到三公尺之處。   「這樣就可以了,剛剛跟你說話卻見不著你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喔。」橘抿嘴笑著說道,而崆流也隨之笑了起來,這一瞬間,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似乎舒緩了許多。   事實上,對於男女觀念不算拘謹的這塊大陸而言,成年的男女彼此裸呈相見並不是什麼令人吃驚的行為,但也許是崆流本身的自閉個性之故,對於這種他人視之為尋常的觀念,他依舊會感到尷尬。   「今天真的是非常謝謝你,答應我這麼任性的要求。」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橘用著平時未曾用過的溫柔語氣說著,讓崆流有一瞬間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關係啦,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而且若是能幫到這個村莊的人民,那也是件好是啊。」說到這裡,崆流突然想到,既然根據橘的情報顯示,這村莊中的水源已經全被污染,那為何自己所處的溫泉……   似乎是察覺到了崆流的疑惑,橘說道:「剛剛去這裡分社重新確認過了,現在污染的情形已經被抑制了。這裡的水源與飲用水應該都不會有問題。」   「那就好了,我還以為自己等一下就要中毒了呢。」崆流笑著說,接著隨即問道:「那現在還要繼續調查嗎?」   「嗯。」橘點了點頭,接著答道:「雖然污染被抑制了,但如果不調查清楚,難保下次不會再爆發。」   「那污染會是什麼呢?礦物毒?植物毒?還是……」   「我也不知道……」橘說著搖了搖頭,「但是從原本記載的病情看來,病患的症狀似乎太過複雜了。」   「複雜?還有……什麼叫做『原本記載』?」對於橘的用詞,崆流感到有些疑惑,當下不自覺的走近了幾步問著。   「因為病人會有幻覺與攻擊性情緒失控,所以已經被村長集中醫療隔離了。而根據原本的記載,病患們除了心理上之外,在身體上則會有體溫過高、易渴、四肢不聽使喚的問題。」   「聽起來似乎……」崆流不由得喃喃說著,因為記得老師曾經告訴他一種症狀,似乎與橘所說的病情有些雷同。   「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只不過老師他……」   「別跟我提起那老傢伙!」突然間,橘生氣地轉過頭去說著。如果是她自己提到的也就罷,但是她卻十分不喜歡有人擅自對自己提到自己的爺爺。   「抱歉……」   「不……是我太衝動了……」橘低頭說著,神情似乎有些悲傷,「我知道這樣的我很任性……但我希望……別在這種時候提到他……」   看著彷彿已經將要掉下淚來的橘,崆流不禁也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悲傷。   「算了,不提這個了。」過了一陣子後,橘有些強顏歡笑地說著,「跟我說說你的事吧。」   「我的事?根本也沒什麼好說的啊……」崆流笑著說道。   「是嗎?比如說關於你守護天使的事……」   「喔,你問那東西啊?其實嚴格說來也沒什麼……」一面笑著,崆流開始把他近日來關於「默世錄手札」的事情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當然,是把某些部分刪去之後。   「欸∼∼!原來是這樣啊?真是恭喜你,想不到你竟然會擁有這麼特別的力量。」   「也甭提什麼恭喜的啦,現在我倒寧願自己不曉得這個能力的存在。」   「為什麼?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特殊能力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想到要去搶奪別人的能力來增強自己之時,我就很難開心的起來。」崆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雖然今日用老師送給自己的「存在合成」來救治了一頭山貓,讓崆流心中多少有些雀躍,但是搶走了其亞的「沙漠之冬」一事,卻一直在他心中難以釋懷。   「既然如此,你就用『搜集』的嘛!」橘突如其來的話語,不禁讓崆流感到不可思議,看來血緣上的關係還真是無法抹滅,儘管橘不願意承認,但在思考方式上的基礎上,橘與老師似乎有著極其相近之處,以致於面對同樣的事情會說出類似的話來。   看著崆流一副驚訝的表情,不知其因的橘說道:「你不知道嗎?雖然說大部分的守護天使都是在有宿主的情況下出現,但是根據我們那裡的典籍看來,有相當多數量的古代守護天使,目前都是處於被封印的狀態,甚至有許多,在無宿主的情況之下,就會以神獸或魔物的形式出現在各個地點。如果你能遇到的話,說不定就可以得到祂們了啊。」橘越說越起勁,而兩人的距離相對的也越來越近。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呃……我……」面對崆流的問題,原本一直滔滔不絕地說著的橘,卻突然語塞了起來。   其實橘之所以會知道這麼多,主要是因為她在「練金術士協會」這五年間,除了本身的修業外,其餘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努力地向其它高等練金術士或是找書籍來查詢關於守護天使的情報。   而之所以會這麼做的目的,為的就是希望能幫崆流找到使用「默世錄手札」的方式。   正當橘低著頭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之時,她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般,對崆流高興地說:「對了,說到這個,我有個東西正好可以給你!」說完,橘自頸上取下了一條墜子,並且伸手遞給了崆流。   「這是……」   「『天使命石』啊,雖然不曉得裡面是什麼樣的守護天使,但我想應該對你多少有些幫助吧。」   「可是,你怎麼會……?」   「其實也沒有什麼啦,這次上次練金術士的比賽的獎品,但是因為我已經有『聖者的假面』了,所以只能當成紀念品掛在身上。」   一般而言,一個人一生只能擁有一個守護天使,雖然傳說古代也有幾個偉大的魔導師或王者,可以一次擁有複數個,但是像崆流這樣毫無限制的,倒是件破天荒的奇事。   「可是,這怎麼說都是你努力得到的成果,我就這樣收下,不太好吧?」說著,崆流想把墬子遞還給橘,但卻遭到了拒絕。   「沒關係啦,反正這對我而言一點用處都沒有,與其讓我當裝飾,還不如物盡其用的好些。」語畢,橘將崆流的手推回。但就在這時,兩人才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原本三尺的距離,如今卻已經近在咫尺了。   發現到這樣的情形的崆流,像是嚇到般,連忙要退後,但卻因一個不小心差點往後滑去,幸好被橘連忙拉住。   「謝謝……啊!我現在就退後……」正崆流再度想退後之時,橘卻像是不願放開似的,用著輕柔卻讓人感到堅決的力量抓著崆流的手。   「我……沒關係的……」說著,橘羞紅了臉,緩緩低下頭來,從握住自己的手中,崆流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跳與彷彿將燃燒起來般的體熱。   一瞬間,崆流只覺得腦中視一片空白,加上橘的雪白的香肩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已是清晰可見,而水底下的玲瓏有致的嬌軀也是朦朧中可以看到些許隱約的景致,讓崆流不知該把視線往哪放,當下唯有閉上了雙眼,盡可能克制自己的遐想與維持理性。   兩人一時間裡,又陷入了沉默中,只不過這種沉默卻是充滿了誘惑與無奈。   就在這時,門口處卻突地傳來了一群男女的說笑聲,看來是一群客人進入浴場中了。   直到這時,兩人才分別各自退後了一步,無言地望著彼此……   最後,橘早一步先離開了浴場,而崆流則是在比其晚了約兩刻鐘的時間回到了房間。   一進門,只見不知何時,原本只有一張大床的房間,突然多了張單人床,也許是橘要求老闆般來的吧。   此時,橘已經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看著她熟睡的可愛姿容,崆流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了浴場中那幕誘人的景象。   一想到這裡,崆流連忙舉起拳頭來重擊著自己的腦袋,試圖把這些胡思亂想自腦中驅離。   感到心煩意亂的他,無心睡覺,索性坐在桌前,望著搖曳著的燈火,開始將繁雜的思緒統整起來。   他寧可自己是自作多情,但是橘對自己的態度,就連對這種事以遲鈍自稱的自己,也多少有些感覺。至少,那絕對不是自己所想的,妹妹與哥哥的那種關係……   此時,身後的橘發出了模糊不輕的喃喃夢語,讓崆流的思緒頓時中斷了幾秒,但隨著聲音的消失,他總算是鬆了口氣,開始繼續思考著。   也許正如橘守護天使名字那樣……「聖者的假面」。每個人都戴著一種被自身塑造的面貌而活著,就算是那些被稱為聖人的人,也總是逃不出人類七情六慾的掌握,更何況是自己?   但這種想法卻不是該用來被當成借口,崆流不禁責怪著自己。   明明總是戴著「看來似乎很好相處」的溫柔面具,表現出對這世間一副冷漠神態的他,不知何時,也懂得關心其它事物了起來。   但是到頭來,自己卻又迷惑了,就像一條被分為多條岔路的信道般,他站在前方猶豫著,直到天亮……   翌日清晨,崆流被突然施加的自己背上的重量驚醒過來。   抬頭一看,卻見橘正凝視著自己,而被上傳來的溫暖與重量,是她替自己蓋上的被子,隱約還傳來了橘所殘留的香氣與體溫。   「抱歉,吵醒你了?」   「沒關係,我已經睡夠了,謝謝。」說著,崆流站起身來,一面伸著懶腰,卻不禁側眼看著橘的表情。   但見橘正專心的整備自己的研究工具,認真的神情與態度,讓人懷疑她似乎已經全然忘卻了昨晚的事。   「看來反倒是我顯得小心眼了。」一面苦笑著,崆流不禁如此想著。   仔細想想,沙羅跟蒂妲好像也是如此,總是把情感與理智分類的很好,而身為男人的自己,卻一直耿耿於懷,想來就有些讓崆流覺得無地自容。   「雖然時間還有點早,但我希望能進快開始調查工作,可以嗎?」橘說完,露出了自信的微笑,這正是崆流最熟悉的橘。   「當然,不然我幹嘛陪你到這裡來。」笑著說完後,崆流自動地提起了那一大袋的行李,並隨即笑道:「這袋子昨天背了一整天,現在感覺倒是習慣了不少。」   「好啊,下次讓你習慣背更重的。」用力的拍了崆流的背,橘說著搶先崆流一步走出了門口。   旅館距離兩人目的地所在的水源地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但是由於兩人搭了村子裡樵夫用來拖木材的牛車,因此倒是挺不費力的就來到了目的地。   「想不到還有這招,怎麼我們當初來的時候不乾脆雇輛馬車代步呢?」   聽到了崆流的抱怨,橘輕輕抿嘴一笑,接著說道:「有不花錢的傭人,我何必要多付錢僱車呢?」   「……」面對這樣殘酷的回答,崆流啞口無言,只能苦笑地說道:「若你要這樣說也對啦……」   勘查工作開始,橘從崆流擱在一旁的袋子中,取出了一些玻璃管子以及一些用來檢驗水質的魔導礦石。   兩人此刻所在的地點,是位於山頂附近的淡水湖旁,據村中人所說,這裡應該就是村中主要水源的發源點。   崆流向四周望去,只見這裡被樹林環繞,隔著廣大的湖面另一端,也是一大片闊葉樹林,雖然裡面可能有更源頭的水源點,但想深入其中,以現在的人手與工具看來,似乎稍嫌不足。   「話說回來,這裡的景色這麼美,怎麼來的人卻這麼少?」   「聽說是村長因為擔心有人再度中毒,所以要求村民們不要到這裡來的。」由於手邊正進行著研究,橘的回答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崆流聽到這個回答,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尋思:「如果污染的是水源的話,只是來到這裡應該不會有事,村長似乎太小題大作了些……」   「對了,不是說全村水源都被污染了嗎?那為何看不到其它病患呢?」   「中毒最深的那些人都已經被隔離了,而其它人中毒不深,調養幾天就都恢復了。」一面說著,橘一面看著試管皺緊了眉頭。   「怎麼了嗎?」   「完全不行,我對這裡的水試了三種魔導礦物,但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用了哪些礦物?」   「測驗生物含量的『生機石』,檢測大部分植物性毒素的『緣木石』,就連檢測魔導能源殘留量的『魔核石』也用了,但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一面說著,橘一面將三個試管舉起搖晃了幾下,果真見到放在試管水中的石頭沒有絲毫的反應。   「三個礦物都沒有發光,這麼說來……有三個可能,一水源已經零污染了,二污染水源是少見的植物毒,三污染水源的是這三種以外的物質。」崆流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向了湖面。接著又道:「有可能是礦物引發的毒嗎?」   「我想不大可能。」橘搖了搖頭,接著解釋道:「這裡的地質根據協會記載的資料看來,從沒有任何礦物存在的跡象。而且如果真是礦物毒的話,應該早就被發現了吧?」   「說的也是……」崆流點了點頭,心中想道:「不能用煮沸與消毒的方式來淨化,這樣看來雖是比較像礦物毒,但是正如橘說的一樣,礦物毒的機率太小了……」   就在崆流思索著其它可能的當兒,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女性的尖叫聲。一聽到這聲音,兩人立即彼此交換了個眼神,隨即跑向聲音的來源處。   大約跑了一百多步的距離,兩人走到了一條山道上,而往前方看去,只見有個女性拿著木杖正與一頭野獸對峙著。光是看著她的背影,崆流一眼便認出了那女子正是昨晚在酒吧遇到的女性。   似乎是察覺到了崆流等人的到來,女性對兩人大叫道:「還看什麼啊?快點過來幫忙啊!」但這一個閃神,卻見野獸抓准了機會,向女性撲來。   「小心!」雖然對這女性並不算有好感,但總不能見死不救,崆流立即奔上前去,左手拿出了「默世錄手札」,右手則放出了「沙漠之冬」!   只見一道石龍自他手掌中延伸而出,隨即入迅雷般,自那頭野獸的面前晃過。   但儘管如此,野獸仍舊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驚嚇到一般,立即掉頭奔逃而去了。   「幹嘛不殺了它?」想不到被崆流所拯救的女性,非但一聲道謝也無,開頭便是如此指責。   「因為它是『沙克雷斯』。」   「那又如何?就算是巨龍或雷蠍,攻擊人類的動物難道不該殺嗎。」   「它的個性雖然不算溫馴,但依照習性而言,若不是人類先攻擊,它是不會主動攻擊不能吃的食物的。」   「你這什麼話?」   「難道擁有這一身曲線美麗無可挑剔身材的我,會是不能吃的食物嗎?」也許是自尊心最遂吧,女性刻意挺起胸膛展現著她的身材說著。   但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自尊,崆流只覺得有些頭痛,並且解釋道:「『沙克雷斯』的智力介於高等魔物與獸類之間,算是很聰明的野獸,正因如此,它們不會笨到去吃天底下最毒的生物,也就是人類的肉。」   依稀記得老師曾說過,人類因為食物的範圍無限制擴張,常常導致許多毒素以循環的方式在體內累積,久而久之下來,雖然人類的肉不見得真的是天下最毒,但吃下去絕對也不會對身體有益的。   就在這個時候,橘卻突然走上前來,用著沒好氣的聲音對女性說道:「難道你希望野獸都喜歡吃你的肉嗎?」   一見到橘,女性的聲音也瞬間高了起來,並且說道:「總比你這個天下男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怖身材來的好吧?」   「難不成……你們認識?」崆流驚訝的問著,但是兩人卻都沒有理他,只是自顧自地開始吵了起來。   「穗!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那些男人我只不過是還看不上眼罷了,誰向你啊,一天到晚對那些男人拋媚眼!」   「哎呀,我可沒有對他們怎麼樣啊,只是他們自己被我的美貌與誘人身材吸引罷了,不過說這些你是不會懂的,誰叫你還是個發育不完整的小女孩嘛。」   「我的身材叫勻稱!而且也比你胸大無腦來的好!」   「總比你毫無可取之處好吧?而且女人啊,沒有魅力可是不行的喔。」   「你那哪叫魅力?根本是淫蕩!」   兩個女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吵了起來,而被夾在中間的崆流,想說話勸阻,但無奈卻一句話也插不上去。就在此時,沒想到這位被稱為穗的女性卻將話題轉到了崆流的身上來……   「原來你說僱用你的人是她啊?」   「呃……」   「崆流,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不過表示他是個笨蛋,兩者相比較之下,孰優孰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分不清楚。」一邊說著,穗一邊抓住了崆流的手,想把他拉到自己身邊。   而一見到此舉的橘,也不甘示弱地拉住了崆流的另一隻手。   就這樣,兩個女性的戰爭又多牽扯到了一個無辜的人。   「崆流你不要去裡那個低智能的哺乳類動物啦!」   「哼!自己沒有還敢說別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啊!」   「你們兩個夠了!」對於兩女的口舌相爭已經忍無可忍的崆流,用著難得發怒的語氣叫著。   也許是因為太過突然之故,兩女同時皆鬆開了抓住崆流的手。橘則是一臉錯愕與驚訝地看著崆流,因為在她記憶中,崆流從來就沒有發過怒。   而發現到自己的語氣太過激烈的崆流,連忙說道:「呃……我……有點累了,先回村子裡去。有事再通知我。」語畢,也不等兩人的回答,崆流便轉過身去,離開了這個女人的戰場。   「看來就算這個山裡有什麼魔物應該都會被嚇得不敢出現了吧。」雖然已經走遠了,但依舊能聽到她們爭吵的聲音,崆流不禁如此地想著。   不過令崆流感到奇怪的事,橘平常雖任性,但絕不至於如此無理取鬧,而那個叫做穗的女孩,從昨晚的印象看來,應該也不是這麼沒風度的女人,但怎麼兩個人一碰到面,就像是遇到了天敵般,互相言語攻擊個沒完。   「也許她們本性上就不兼容……」一邊半開玩笑地想著,但崆流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般,轉身快步跑向了剛剛所在的湖邊。   他像是尋找什麼似的,不斷的向四周張望著,隔了好一會兒的時間,他才喃喃說道:「……果然如此!」   記得老實曾經說過,要在無疑處有疑,而所懷疑的事物則需要實驗或證據來證明,如此一來,懷疑的事物才會確定成為事實。   正因如此,抱著些許懷疑與疑惑的崆流,用著不同於往日的速度,快步跑下山來,並且趕往了村長的家門前。   「請問……您有事嗎?」在門口等待了一會兒後,一個像是僕人般的女孩走了出來,並且小心翼翼地問著。   「我有點事情想要找村長,不知道是否可以幫我傳達一下?」   大概是因為自己是陌生的面孔之故,女樸表情顯得有些怯懦與疑惑,但依舊點了點頭答道:「……可以,但是老爺他可能不見得會願意見您……」   看著她露出了面有難色的表情,崆流不由得歎了口氣,心道:「又要用我最不喜歡的方法了……」一面這樣想著,他一面撥開了自己前額的頭髮,將原本被蓋著的「劍型皇冕」顯露了出來。   「請幫我轉達一下,就說,有位從淵明城來的伯爵來找他了。」說著,崆流露出了微笑。也不知道是因微笑還是因身份之故,眼前的女樸露出些許不同之前的開朗神情,點了點頭後便立即跑入了門中。   又過了沒多久,女樸跑了回來,並且說道:「老爺願意見您了。」隨即引領他來到了村長家的大廳中。   「歡迎您來,伯爵大人,請坐。」當女樸退下之後,一個坐在獸皮椅上的老人用著蒼老的聲音說著。   如果今天是一個同樣身份的貴族遭到村長如此不禮遇的對待,也許是會發怒的吧,但是崆流卻反而感到十分習慣的乖乖坐了下來。   「不知伯爵大駕光臨,老身為有遠迎,實在失禮了。」   「不,我只不過是陪朋友來這裡逛逛的,原本實在也不想來打擾您的。」   「既然如此,那麼伯爵此番前來是……?」   「是這樣的,剛剛我問了幾個村人,這個村子是否有收藏古典文獻的地點,但是我得到的回答都是在您的家中。」   「實在抱歉,小村子,經費不足,實在沒有錢可以建造那種貴族才會想到的浪費建築。」   任誰都不難聽出村長話中的嘲諷與批評的語氣,但是崆流就像渾然未覺般,微笑地說道:「方便的話,可以讓我看看那些資料嗎?」   「……蕾嘉!」村長大喊著,而剛剛那個女傭則是快步又跑了進來。   「帶這位伯爵到我的書房。」   「……是的。」語畢,被稱之為蕾嘉的女孩走到了崆流的身前,並且說道:「這邊請。」   「那我就先失陪了。」微微點了點頭,崆流便在蕾嘉的帶領下,來到了書房前。   「這裡走進去就是書房了……」   「謝謝你。」   「那我就先退下了……」蕾嘉說完,卻仍舊站在原地,像是猶豫著什麼似的,低頭沉吟了好一會兒,接著小聲地說道:「請小心……」隨即便轉身飛也似的跑走了。   「小心?小心什麼?」一邊這樣想著,崆流一邊推開了房門,走入了其中。   才剛走入其中,一陣書霉味與飛塵便迎面撲來,讓崆流在咳嗽之餘,不禁回想起了老師的那家秘術店。   「她叫我要小心的,該不會就是這個吧?」崆流不由得想著。   在灰塵的無情攻擊下,崆流好不容易找到了幾本記載著關於村子歷史等事物的書籍。   在被無數書櫃所遮掩的後方,剛好放了桌椅,崆流所幸把搜集到的書籍,全都堆到了桌上,隨之坐了下來,開始一一詳閱了起來。   在一堆史料典籍專研了幾乎有六個小時之久後,他突然像是驚覺了什麼般,狂翻著身旁一堆已經看完的資料。   「沒有……」他喃喃的自語,並且用手指按著太陽穴開始苦思了起來。   「感覺上……好像真的有什麼不對勁似的……」說完,他苦笑起來。接著隨手拿起了手邊一小迭整理好的資料,在未與任何一人道別的情況下,快速地走出了村長家中。   但在走出了村長的豪宅中後,崆流這才發現,時間竟然已經接近傍晚了。   「怎、怎麼這晚了啊?」崆流望著天邊的夕陽心中不禁這麼叫著,似乎由於剛剛查閱資料太過專心之故,他完全忘了時間。   「……算了,還是先回去山海亭再說了。」說著,崆流於是打消了原本的念頭,轉身向旅館的方向走去。   當他回到房間之時,橘的那一大袋行李已經放置在角落了,看樣子,橘應該已經先回來了。   「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儘管這樣想著,但崆流此時卻也只有苦笑。   也不知此刻應該幹什麼的他,索性又坐了下來,再度開始翻閱起了從村長家中帶回來的資料。   崆流從村長家中凌亂不堪的無數點籍中好不容易將所需要的資料整理了出來,但儘管如此,最關鍵性的資料卻無論如何也找不著。   「真是糟糕呢,最重要的東西偏偏卻沒有找到……」   「什麼東西找不到?」正當崆流苦自言自語之時,卻未察覺到,橘早已站在她身後許久了。   「橘?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崆流驚訝地轉過身來問道,但聽到這句話時,橘的臉色一下子卻陰沉了下來。   她用著略帶怒氣的眼神瞪著崆流說道:「我早就進來很久了!難道你都沒發現嗎?」   「呃……抱歉……因為我……」   也不等崆流解釋完,橘便自顧自地開始說道:「這也難怪嘛!反正我就是身材不好,一點魅力都沒有的女人!」說著,橘用力地坐到了崆流正對面的椅子上,開始生起悶氣來了,看來橘似乎相當介意今早穗對她的那些話。   但是完全不瞭解這複雜女人心的崆流,看著她生氣地板著臉,只有感到些許的莫名其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才好,只有繼續翻閱著自己手邊的資料,企圖在裡面多找些自己尚未發現到的線索。   看著崆流這副完全忽視她的態度,橘感到更加不悅,當下忍不住便問道:「難道你都沒有話要跟我解釋的嗎?」   「要解釋什麼?」   「呃……好比說……為什麼偷偷跟穗見面之類的事情啊……」不知為何,橘的態度突然自生氣轉變成了略帶些許的扭捏,她一面低下頭來問著,一面卻不時的偷看著崆流的表情。   「喔,原來是那個啊?這有什麼需要特別說的嗎?」   「這……也不是特別需要跟我說啦……只不過……」看著橘支支吾吾地說著,崆流不禁歎了口氣,接著開始把遇見穗的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   「……就是這樣,根本是她莫名其妙的來找我說一堆奇怪的話,我根本就不怎麼認識她,甚至到你說出來時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麼。」   「……真的嗎?」聽著崆流的解釋,橘卻依舊半信半疑地問著。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何必騙你呢?」   「這麼說……你有沒有跟她……『那個』囉?」   「什麼這個哪個的?」崆流皺著眉頭問道,但橘卻未回答,只是開心的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但臨走時,卻又回頭問道:「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去樓下的餐廳幫你拿上來吧。」語畢,也不等崆流的回答,橘便開開心心地跑了出去。   「真是奇怪的女孩……」一邊笑著,崆流轉念卻突然想到。若沒有橘的提醒,自己從昨日以來,除了路上喝了些許的水以及幾塊乾糧外,自己幾乎沒有再吃任何的食物,甚至於,明明只睡了幾刻鐘還不到的時間,雖然多少是有些疲憊,但卻似乎沒有原本應當的那麼嚴重。   但就在崆流思索著之時,房門卻又再度被打開來。   「抱歉,這裡人正常的晚飯時間已經過了,餐廳只剩下些剩菜剩飯。」一邊帶著歉疚地說著,橘一面將手中的托盤端到了崆流身前的桌上。   「沒關係,謝謝你。」說著,崆流視線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前方所謂的剩菜剩飯,並且感歎地想著:「總覺得好像已經比我平時吃的豐盛了……」並不由得露出了苦笑來。   但實際上的情形倒也沒有崆流想的這麼嚴重,由於請不起專用的廚子,崆流的三餐總是在城外的小館或是皇宮中供騎士守衛們專用的食堂裡解決,因此並不算是很差,但再怎麼說,都是些未經仔細調味過的大鍋菜,在口味與外觀上,的確是比眼前的飯菜略為遜色一些。   「夠嗎?要不要我再去廚房要一些來?」   「夠了,我吃不了這麼多。」一面說著,崆流一面用筷子大口地扒著碗中的飯菜塞入口中,說來也奇怪,本來並不是感到特別餓的他,食物才剛一入口,肚子就真的餓了起來。   「該不會我的肚子也便遲鈍了吧?」一邊半開玩笑的想著,崆流不禁露出像是發呆般的傻笑。而不知崆流在想什麼的橘,看著崆流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感覺上,好像是回到以前了喔。」橘突然對著崆流這麼說著,「以前你也是這樣,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吃起飯來卻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橘回憶起多年前的往事,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一笑。記得那時由於崆流常常跑來老師的店中學習,常常到了很晚都忘了去吃飯,而每次就在這時,橘總是會準備些飯菜來招待他。   「若不是因為你,我也許早就離開那個家了。」……橘想要這麼說,但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而絲毫不瞭解橘心意的崆流,則是半開玩笑地說道:「現在想來也真要感謝你呢!那時後若是沒有你,搞不好我真的會不知不覺的餓死也說不定。」   「但是……我走了之後……」   「不僅是沒東西吃了,而且感覺也很寂寞,像是少了個重要的家人似的。」崆流微笑地說著,但橘卻低下了頭來,輕聲地問:「什麼樣的……家人?」   看著橘已經紅透的耳根子,就算崆流再怎麼的遲鈍,多少也察覺到了橘話中的涵義。而腦海中卻又很不合作的浮現出了昨晚的景象,他不禁懷疑,當昨晚的事之後,他還應該說出原本想說的答案嗎?   「呃……這……」正當他思索著究竟該如何回答之時,橘卻搶先說道:「不用告訴我了!」她抬起頭來微笑著說:「只要知道能當你的家人已經很足夠了。」   當崆流吃過晚飯,由於橘想要再次分析檢驗自己帶回來的水源,因此打算一個人留在房間裡開始埋頭研究起來。   而不知該做什麼來打發時間好的崆流,這次卻不敢再到酒吧去,於是索性拿起了換洗的衣物,走入一樓的溫泉中。   今日的溫泉比昨天還要熱鬧些,也許是因為現在時間剛好的關係吧。   由於四周都沒有熟識的人,崆流乾脆一個人躲在角落,繼續思考著那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來。   「剛剛問過橘了,看來就連分社也沒有那份資料……但如果村長那邊就是最完全的資料收放所,那還有哪裡有可能會有那份資料呢?」一邊想著,崆流一邊舀起了淡乳白色的溫泉水,往自己的臉上潑著,試圖激發些靈感來。   「可惡,該不會是蠹魚把那份最重要的資料蛀了吧?」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崆流仍不禁這樣想著。此刻的他,心情實在說不上是好,明明所有的證據與線索都已備齊了,但卻偏偏少了關鍵性的證據來串聯。   也許是因為被老師灌輸的想法吧,崆流在一切事情都沒有十拿九穩之前,不喜歡妄下斷論,也許此刻的資料,對於某些轉斷獨行的審判著而言,已經是十分足夠,但對崆流而言,卻依舊無法說服自己完全相信自己的推論。   「從村長的態度加上典籍的完整性來看來,那資料應該不會在他手中,也許只是個巧合吧。但是那女孩說的『小心』,到底做何解釋呢?」聚精會神的思索著的崆流,卻沒有發現到,正有個影子,慢慢靠近著自己……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唷!」突然,一個女子嬌媚柔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崆流背上也隨即感覺到一種溫軟柔軟的特殊感受。   「……啊!」在發呆了三秒鐘後,崆流才猛然驚覺到,隨即往前一跨,離開了女子的身邊,這才回過頭來,看著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子……穗。   「這是什麼態度嘛!好像把人家當成妖魔鬼怪似的。」看著崆流一臉驚訝的表情,穗不由得皺起眉頭來說道。此刻的她,與今日早晨那一副蠻恨潑辣的態度截然不同,彷彿又恢復到了原來那種嬌媚誘人的神態,並且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瞇著眼凝視著崆流不放。   被這種透視般的眼神看著而感到有些不自在的他,只有撇過頭去,並且問道:「有事嗎?穗小姐。」   「哎呀,幹嘛叫得這麼生疏嘛,你可以直接叫我穗就好了嘛。」一面說著,穗卻向著崆流步步逼近。   「那麼……穗,請問有什麼事嗎?」崆流說著,不禁自然而然的看向了穗的方向,但卻因為被映入眼簾的畫面嚇的趕忙轉回頭去。   由於這區域的溫泉只到一般人的腹部上方的高度,所以崆流是用蹲坐著,只將頭部下方一點的部位露在外頭。但誰知,眼前的穗,竟然毫不在乎地將自己的上半身露出在水面上,白晰且佼好豐滿的身材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登時展露無疑,這叫崆流如何敢正視?   「怎麼了?」看著崆流的態度,穗不禁微笑著,並且藉機更靠近了崆流幾步。   「難道你就不能保守一點嗎?」   「哎呀,這麼美好的東西呈現在你眼前,你卻不知道珍惜嗎?」露出自信的微笑說著,穗卻還是蹲了下來,崆流這時才稍稍鬆了口氣。   「聽橘說,你是個伯爵,這是真的嗎?」   「名義上算是吧……」   「真想不到呢,我還以為伯爵都是些又老又醜的怪物,沒想到也有你這種人存在啊。」   「這句話該算是誇獎嗎?」   「嗯……」穗點了點頭,隨即又輕輕地靠了過來,「而且是大大的誇獎唷……」   聽到這柔若化骨般的聲音,若是一般的男人也許早已意亂神迷了吧,但好巧不巧的,今日穗引誘的對象卻是足以堪稱全淵明國最遲鈍的崆流,因此效用實在非常有限。   其實若在平常,崆流也許多少會有受到影響吧,但是今日情況卻大不相同,心中那個疑惑與思索一直都未得到答案的他,縱然眼前是什麼天女下凡,也許都會視而不見吧。   穗眼看著如此的攻勢依舊是討了個沒趣,不由得感到些許的不悅,當下便更進一步的走到了崆流的後身,輕輕的將身體靠在他身上。   「對了,從你跟橘說話的內容聽來,你應該也是練金術士吧?」沒想到竟然會提起這個的穗,先是一呆,但卻隨即點了點頭。   「你應該也是為了調查水源的事情才會到這來的吧?」   「起初是這樣沒錯,但現在卻後悔了。」   「為什麼?」   「本來以為只是簡單的調查,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困難,用盡所有方法但水源中就是檢驗不出特殊的物質,加上這裡又沒什麼好男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卻又被劫途先登了。」   穗指著崆流說著,而崆流也只也苦笑地說:「那可……真是遺憾啊……」   「身上帶的所有檢驗物質都用過了,但就是什麼也找不到。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但是如過就這麼放棄的話,在協會那邊卻又會留下不良紀錄,這分明是要讓我悶死嘛!」   「……看來她得到的結論也是如此……」聽著穗的話,崆流不禁這麼思索著。   如果穗與橘兩個練金術士都得到了一樣的結論,那麼之前所歸納出來的結論又會增加幾個可能性,也就是……大家的想法根本上的就錯了!以及……這件事並非是偶發的,而是有著引動的人為因素。想到這裡,崆流不禁閉起眼來反覆思索著。   「先將水源之事歸納的三個結論結合,成為一個總結。那麼第四個可能性就是第二種可能方向……」他開始將自己所有得到的資訊整理著。若遇到想不通的事,就從頭到尾將事情再演譯一遍,錯誤也許就在最初的小地方,這是老師教他的法則。   倘若根據橘與穗的結論,加上自己從村長家那裡得來的資料,那麼也許可以假定原本的假設被推翻,也就是說……水從一開始就沒有毒!   但是這種想法的成立,卻需要一些足夠的證據才行……   「啊∼∼若是沒有這溫泉,接下來的幾天還真不知該怎麼過啊。」在崆流思索著之時,一旁感到頗為無趣的穗,卻突然這麼說著,並且舀起水來滑過自己的手腕與頸部的肌膚,擺出一副千嬌百媚的姿態來,試圖吸引著崆流的注意力。   但卻見崆流果真如穗所預期的,真的看向這邊來,但接著卻問道:「溫泉……水從哪裡來的?」說著,他走過了穗的身旁,並且向地面上看著,後來才發現到,溫泉的水是從一個木頭管子接到這裡來的。   「原來,溫泉不是這裡冒出來的啊。」   「你不知道嗎?」穗皺著眉頭問著,接著解釋道:「上面的山是休眠火山,因為地熱之故,將山上湧出的地下水與其它雨水煮沸,再由挖掘者用地下水脈與木管的方式運來各處的。這工程可是由協會命令分社斥資的喔!」   「這麼說來……應該有一個人作為工程的總規劃囉?」   「這是當然的,不過那個人似乎是當地的居民,不是我們派來的練金術士。」   「這樣的話,那個人應該有地下水脈的分佈圖囉?」崆流說著,激動地轉過身來,緊抓著穗柔滑的雙肩。   這種像是主動的態度,讓穗感到有些驚訝,但依舊點了點頭。   「太好了!這下子就可以有希望成功了!」說著,崆流開心的站起身來,也不顧穗的呼喚,逕自走出了浴場。   「什麼嘛,真是個遲鈍到極點的人,人家可是都表示的這麼明白了耶!」隨之站起身來的穗,不禁跺腳說道,而不遠處的客人們看到這樣美麗的景色出現在自己眼前,都不禁大大地嚥了口口水,目不轉睛地盯著穗的身子猛看。   而穗就像是毫不在意般,只是看著崆流遠去的方向微笑著,並且輕輕地自語道:「這樣的男人……出乎意料之外,還滿合我意的嘛!」         第二卷 彷徨森林第六章 幻燈蝶蛾     向旅館老闆打聽到了村子裡唯一一個水利工程師可能地址後,崆流本來打算立即動聲前往。   但就在這時,橘的一句:「天色這麼晚了,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見得醒著」打消了他一頭熱血且過於積極的念頭。   其實不論是誰,只要仔細考慮一下都應該曉得,現在的時間已經如此晚了,村子裡一般的人家都應該早已睡去,而即便是崆流要找的人真的還醒著,但天色已經如此昏暗,崆流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迷路就已經萬幸了,更何況是找人?   也許是因為整天來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如今得到了一個意外的線索,崆流神情顯得有些興奮,才會沒有詳細考慮到這些事情來。   「看你這麼激動,到底是調查出什麼來了?」橘皺著眉頭說道,言語中,似乎對於崆流一直隱瞞自己進行調查一事,感到有些不悅。   也許是察覺到了橘的想吧,崆流連忙解釋道:「其實嚴格說來也不是調查出什麼來,只不過是有些其它的懷疑罷了。」說著,他開始對橘把整個事情概略的解釋了起來……   「從你的檢驗中,河水應該是沒有任何可以檢測到的毒物,但我後來不禁開始想,到底是誰跟我們說水裡真有毒的?」   「你在胡說什麼啊,分社那邊的消息……」   看著橘的表情慢慢從笑容化作了驚訝,崆流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解釋道:「我們來這裡的原因是檢查水源中的毒物,而也正因為如此,我們從一開始就抱著一個先入為主的觀念,那就是……」   「『水裡有毒』……是吧?」   「嗯,但是當我得知你的檢驗結果之時,我就不禁開始懷疑,水裡是否真的有毒。」   也許是因為本性使然吧,向來不喜歡去學校上課的崆流,對於由其它的人所供給的情報,一直抱著不全然盡信的態度,也正因這個令許多魔導師們煩惱的個性,崆流才會察覺到這個可能性。但這種想法對於橘這種對師長之命毫不懷疑的人而言,就像要在一隻有四個選項的選擇題中選出第五個選項來一般的荒謬。   「你還記得嗎,那個水中,似乎隱約還有一些魚群及其它生物在水底游著。」   「經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有……」   「看到這一幕我就更加懷疑,如果水源真的有毒,而水中的生物又沒有失去數量上的平衡,那麼可能性只有三個。」   「三個?」   「對。一,水中曾經有毒,但是不影響水中的生物平衡。二,水中的毒雖有影響,但是生物已然恢復平衡。三,水中根本沒有毒。」   「這樣說的話,一跟二應該都可能可以刪去。」橘沉吟了一會兒後接著說,因為若真相是一,那麼自己應該能檢測的出來,若是二的話,時間上絕對不可能。因此最有可能的答案,應該就是三,或著其它更加複雜的理由了。   「所以我才會為了證明這個懷疑,跑到村長家中,沒想到還真被我找到了一些可能有支持性的證據。」一邊說,崆流一邊指著桌上的資料。接著開始解釋道:「從你跟我提起的第一批中毒者的症狀看來,我想到了三個曾經存在過的病例。但一個是生活在沙漠中的『火魌蠍』的毒,另一個是一種名為『狂心降邪』的詛咒魔法,而第三種則是一種特殊藥物的副作用。」   「特殊藥物?」   「嗯……」崆流拿起桌上的書籍,翻到了其中一頁,指著書中的繪畫圖片解釋道:「這是一種棲息於溫暖潮濕之地的寄生蟲『魔蚎蟲』,他們寄生於動物之上,而它們的屍體,則可以當作暫時增強精神力與體力的昂貴藥材。」   「你的意思是……」   「我從資料中發現,這個村莊剛巧在數十年前曾經爆發過一次這樣的疫情,若只是巧合,似乎運氣也太好了點。」   「這麼說來,那群中毒的人,是被寄生了囉。」橘一邊喃喃地說著,但卻突然抬起頭來皺眉問道:「這也不對啊,如果真是被寄生,分社給的消息也太過偏差了吧?而且跟水源不是什麼關係都沒有嗎?」   「跟水源有沒有關係要看了那張地下水脈圖才能曉得,但是……」說著,崆流突然沉下了臉色來。察覺到他神色有異的橘,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麼了嗎?」   「……不,沒事,我想這些事情,應該這兩天內就會大白的了。」語畢,崆流露出了有些違心的微笑來,看樣子,他似乎依舊有些事情沒有對橘說清楚。   「真的沒事嗎?」遠比崆流還要懂得察言觀色的橘,自然會察覺到崆流的表情不對勁,於是不死心的再度問著。   「真的沒事啦……」崆流強裝出笑容,接著連忙岔開話題來說道:「對、對了!你之前不是給我了一顆『天使命石』嗎,反正現在有時間,乾脆現在就幫我解開封印吧。」說著,崆流從口袋中拿出了昨日橘所贈送的那條項煉來。   「你應該會畫那個魔法陣吧?」   「當然!」看著橘毫不懷疑的接過了「天使命石」,崆流不由地鬆了口氣,並且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來。   「跨越六極之間,穿梭命運界限,服從三界之約,以及新生與毀滅,在生命之樹與黑暗奈落的邊緣,吾賜與汝等……甦醒之權!」用手邊的道具就地在房間的地板上畫出魔法陣後,橘開始念頌著與當日老師相同的咒文。   突然間,就如上次一般,原本金色的寶石慢慢融化,並且從裡面出現了一個微小的光點。   但與上次不同的卻是,原本應該變大的光點卻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散發的金光更為增加罷了。   「只是這樣嗎?」崆流半信半疑的想著,但還是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並將這個像是光點般奇怪的守護天使收入其中。   「這是……」心念甫動,「默世錄手札」便自動翻到了剛剛更新的那一頁,崆流指著其中的一頁喃喃說道:「幻燈蝶蛾……?」說著,崆流用著一臉迷惑的神情看向了一旁的橘,並且小心翼翼地問道:「呃……剛剛……應該是……成功了吧?」   「你這什麼意思,懷疑我的能力嗎?」   「不、不……當然不是,只不過……」一邊說著,崆流一面盯著書中寫的「幻燈蝶蛾」的那一頁瞧,似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般。   看著崆流的舉動,橘不禁感到既好氣又好笑,接著說道:「這是我的直屬指導員親自製作的實驗性守護天使『幻燈蝶蛾』,是屬於特殊類的守護天使,雖然沒有像神格或獸型那種活用性,但卻有其它守護天使沒有特殊能力。」   「什麼特殊能力?」   「據說可以發光、照明、引路……」   「……就是說我得到了一個隨身型的火吧囉?」崆流不禁如此想著,但卻不敢說出口。   但也許是察覺到了崆流的法想之故,橘趕忙接著說道:「你不要露出這麼鄙視的表情啦,那時候指導員就有跟我說過,不要小看這小小的守護天使,他除了可以做到剛剛的功能外,最大的作用是可以為使用者完全抵擋一次物理或魔法的攻擊,但是……」   「但是什麼?」   「……一天最多只有一次……」說著,橘不禁也低下頭來。其實當初製作者的本意,是給那些沒有受護天使的練金術士能夠在危急中保住性命,而不是讓崆流這種可能需要一直處於危急中的人使用的。   「對不起……我也只能幫上你這個小忙……」橘似乎有些不開心地說著,不僅是指今日這個守護天使,而是自己離去多年來的所有事情。   看著橘的悲傷神色,崆流不由得對剛剛自己的態度感到有些後悔。   「沒關係啦!這樣的守護天使也很不錯了啊。」說著,崆流輕輕微笑著說道:「搞不好哪天,我還要因此感謝你救了我一命呢!」   看著崆流如此地安慰著自己,橘心中不由得感到異常的溫暖,並且也隨之開朗的笑了出來。   深夜時分,本應是村莊裡如往常一般寂靜的沉睡夜晚。   但在此時村長的家中,卻籠罩著一層詭異的氣息。   深夜的大宅中,出乎意料的寧靜,由於村長的命令,因此僕人們都在太陽下山之後都離去了,此刻的這裡,幾乎可說是空無一人。   而在宅院的後方,有個小小的水池,村長此時就像是失了魂似的,站在水前發呆著。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小罐粉末,並將它倒入池水之中,黑暗中,但見那白色的粉色在水面上閃著奇異的光芒。   忽然間,自水面慢慢浮現出了一個黑色的長型影子。就像是蛇或蚯蚓般,那影子不斷的扭曲且延長著。但看到眼前這副詭異景象的村長,臉色卻無一絲的驚懼。   「一且都照你說的辦了,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村長似乎顯得有些焦慮地問著,隨即又說道:「雖然跟你說得一樣,會有人來調查水源的事,但是那個人可不是個普通的練金術士,而是個王城的貴族啊!」   「不要緊……」黑影緩緩的回答,「那個人……身上擁有的力量,比起我所吞噬過的所有魔導士都高……只要有他……也夠了……」   「可是這跟我們當初約好的不一樣啊!而且那個人可是個貴族耶!」   「我們的約定……只有我給你權力,你給我力量……還是說……你害怕了?」   「我……」村長本來想辯解,但最後卻依舊沉默著。   「你答應過……找四十九個擁有力量的人類給我,我就給你統治這塊大陸的力量……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我當然沒有!」   「那麼……就只剩下一人了……加上這位伯爵……屆時……你我都會擁有想要的東西……只要……一切都按照著我的劇本就可以了……」說完,也不等村長的回話,黑影便瞬間消失無蹤了。   夜晚,再度陷入了詭異的死寂之中……   早晨,崆流醒來,徹夜未眠的他,為的就是能夠在橘醒來前,先悄悄地離開了房間。   「對不起……但現在這件事情似乎已經有點危險了……」看著橘依舊熟睡的面容,崆流在心中如次說著,隨即便轉過身來,快步地走出了旅館。   依照老闆昨日所給的地址看來,這個村中唯一對於水利工程與水脈系統有著深入瞭解的學者,就住在湖旁不遠處的小木屋中。   也不知為何,崆流心中一直有種莫名的不安,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打算瞞著橘,盡快找到那位學者來證實或推翻自己的一切推論。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何處,只是不想妄下斷言罷了,但是若是自己的一切假設成立,那麼水源有毒的事件乃至於「魔蚎蟲」的事情,都不難看出,這其中必定有個幕後的指使者,而且那個人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自己。   不知不覺中,崆流的腳步又更加快了許多,也許是因為今日身上並沒有背著那些笨重的裝備之故,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又更加輕盈了許多。但無暇去細想這麼多雜事的他,只是專心地步入了樹林之中。   其實嚴格說來,就連見多視廣的旅館老闆,對於那位學者的住所也沒有說得很詳細,所以沒有確切目標的崆流,也只有盡可能的以湖為中心範圍,向四周走著。   「早知道應該找個人來帶路才對的,說是在湖旁,但這麼大我要怎麼找啊!」像一望無際的四周看去,崆流不由得叫苦連天,這樣下去,自己瞞著橘偷偷前往的舉動,看來幾乎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若是有什麼守護天使的能力是能帶路就好了……」窮極無聊的他,不禁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雖然橘曾說過「幻燈蝶蛾」擁有引路的能力,但卻必須是曾經來到過的地點或著是被自己所尋找的目標所答應時,方可引路,簡單說來,就跟吸血鬼一樣,在沒有受到邀請時,不能擅自進入別人靈魂所守護的領域。   就在他已經圍著湖邊走好半圈卻全無斬獲而萌生放棄念頭之時,突然聽到,遠處有聲清厲的咆哮聲傳來。   崆流立時猛一抬頭,而手中也隨即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以備不時之須。   卻見過了好一會兒,一團散發著火紅色光芒的物體緩緩從遠處往這裡走過來。   也許是因為那物體靠近的速度並不甚極之故,崆流這時慢慢放下早已戒備著的雙手,試圖走上前去觀察那物體。   正當崆流才剛走了兩三步時,那物體突然對他發出了類似獅虎般但卻更為雄壯的咆哮聲來,接著卻隨轉過身去,緩緩的向另一頭走去。   「該不會……是要我跟著去吧?」正當崆流喃喃自語著之時,那動物又再度發出了低吼聲,像是在回答崆流的話一般。   雖然有些顧慮,但此刻卻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縱然是陷阱,當下也只有闖他一闖了。   於是崆流快步跟上前去,而前方那頭奇異的野獸,似乎對於崆流跟上的速度頗為詫異,當下就像是想試試他般,也加快了腳步再林中穿梭著。   也不知走了多遠之後,崆流的前方,赫然出現了一間小木屋,而原本帶路的野獸,此刻也已經不知去向了。   為防萬一,崆流拿出了「默世錄手札」,心念甫動之時,手札已經自動翻開了「沙漠之冬」的那一頁預備著。   「請問有人在嗎?」走到了小屋的門前,崆流大聲地喊著,但是等了片刻,卻沒有人回應。   於是崆流伸出手來,稍稍用力的敲了幾下,但沒想到,木屋的門卻就這麼被打開了。   「沒有上鎖?難不成只是個廢棄的小屋?」雖是這樣疑慮著,但崆流卻依舊推開了木門,戰戰兢兢的往裡面走去。   但就在他才剛踏入其中,卻沒想到,突然有個人從背後用刀架住了自己,並且說道:「你在幹什麼?」   這一瞬間,崆流著實被驚嚇住了,但隨即卻感覺到,背後那人說話的語氣中,似乎是懷疑大於敵意,而且其中也帶有著些許怯懦的語氣。於是當下便連忙解釋道:「我……我是來找這間房子的主人的。」   「找他幹嘛?」   「我想找他借個東西……是關於地下水脈的資料……」   「為什麼要找那東西?」   「因為我想找到線索……」   「什麼線索?不老實說的話我就殺了你!」   「我是想要能夠證明這裡水源中毒事件的真相的線索!」   當崆流說完,身後那人似乎沉吟了好一會兒,但最後終於把架住崆流的刀收了起來,並且說道:「抱歉,對您如此無禮,伯爵大人」   「……怎麼是你?」轉身看著剛剛幾乎想殺了自己的女孩,誰知竟然便是昨日在村長家中的那位女傭……蕾嘉。   「我的事並不重要,只不過這房子原本的主人……他已經失蹤了……」蕾嘉說著,緊緊握著自己的小手,像是強忍住悲傷般。   「失蹤……難不成是因為水源之事的關係?」   「似乎是因為這個緣故……」蕾嘉點了點頭,接著開始解釋事情的始末。   原來住在這房子裡的,原本是她的戀人「哲爾」。正如旅館老闆所言,哲爾是一名從事水源調查工作的學者,村莊裡不論是溫泉或灌溉的工程,幾乎都是他所包辦的。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卻變得很奇怪,整天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也不肯跟我說……」   蕾嘉哀傷地說著,但不可思議的,崆流竟然多少能夠體會哲爾的想法。   「他失蹤的前一天,原本說是要去找村長的,但是就這麼一去不回了……」   「所以你才會待在村長家中調查?」   「不是的,我本來就是村長家中的幫傭,但我相信,村長一定跟他的失蹤有關。」蕾嘉說著,拿出了一迭資料,交給了崆流,接著說道:「這是他所留給我,要我交給來此調查的人。他說他已經寄信通知王城的人了,我想那個人應該就是您吧?」   崆流一聽,頗為吃驚,但轉念一想,卻曉得了,那封信只怕早已經被攔截下來了吧。沒有明確的回答,崆流接過了資料,並且詳細翻閱著。   如同自己所預料的一般,哲爾所留下來的資料,幾乎已經是足以證明了自己的一切假設。突然,崆流像是領悟到什麼般,抬頭對蕾嘉問道:「蕾嘉小姐,請問一下,之前我聽人說村長下令不許閒雜之人進入村中,這是真的嗎?」   「嗯,沒錯,村長為了防止別人私獵『火瞳獸』所以吩咐要管制人員進出,但是……」   「但是,村長其實還是有秘密的讓人進入對吧?」崆流回想起了旅館老闆的話,試問,如果真的限制人員進出,那麼又為何會有住宿客人多到旅館客滿的情況呢?由此可知,與其說管制人員進出,倒不如說是選擇人員的進出。   「嗯……好像是從『火瞳獸』出現的那日開始,村長家中就不斷出現一些奇怪的旅行者拜訪。」聽到了蕾嘉的話,崆流一瞬間把所有破碎看似毫不相干的線索連結起來了,「火瞳獸」的出現、哲爾的失蹤、水源的中毒與否以及……村長所隱瞞的真相!   崆流當下拿出了紙筆來,快速地寫了幾句話,交給了蕾嘉,並且說道:「請你拿去給在『山海亭』中一個叫橘的旅客。」   「好……可是你……」   「由於昨天我魯莽的行為,只怕村長早已經有了準備,如果現在再不阻止,只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從村長那日帶有敵意卻又故做泰然的情形看來,他也許真的把崆流當成了王城帶來了調查者,雖然當下不敢發難,但這樣的舉動會刺激他行動的時間提前卻是無疑的。如果崆流料想的沒錯的話,只怕村長已經開始打算要湮滅證據了吧。   「你記住,如果我沒有再出現,也不要輕舉妄動,把這份資料與你所知的事情都告訴橘,這樣自然會有人來解決了。」說完,也不等蕾嘉的回話,崆流便轉身,朝著湖的那方飛奔而去。   才剛到了湖旁,崆流開始向湖底處望去。   「這樣子根本不行,乾脆……」一面這樣想著,崆流一面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即縱身一躍,跳入了水底。   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湖的深度比想像中的要深,以崆流那點微末的泳技,只怕根本無法游到最底層。   大約潛到了約一半的深度時,崆流終於找到,在下前方大約三十公尺處的湖底,有一個像是洞穴一般的入口。   然而,就算看到了,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也無法能夠到達。   就在此時,他突然心生一記,在水中拿出「默世錄手札」並且隨之招喚出了「沙漠之冬」。   突然間,石龍自他手中竄出,隨著崆流的意念,祂在水中一個回身,將崆流重重的壓入水底更深處。   「……比想像中來的痛。」他不禁如此的想著。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咬緊牙關,承受著前後的壓力與衝擊,終於進入了洞穴之中。   經過了一段不長不短的平行隧道,崆流上方終於出現了一絲的光明,已經快要沒氣的他,加緊速度向著出口方向游去。   突然間,他猛然探出了水面,並且大口的吸著彷彿睽違已久的空氣。   爬上岸邊後,他向四周看去。   從自己剛剛游的距離與位置看來,這裡似乎樹林底下的中空洞穴。頭上是厚厚的岩層,而腳也是砂石,兩旁也都是堅硬如鐵的石塊,從牆壁上掛著的幾個熄滅的火把看來,這裡應該是古代的遺跡或是近代人隱居的洞穴。   由於光線不足,眼前儘是一片漆黑,崆流不由得感覺到一種恐懼正蔓延著自己的全身。   「想不到這麼快就要用到了……」看著原本帶來的火種都已經濕透了,崆流不禁苦笑地說著,並且將「幻燈蝶蛾」使用了出來。   突然間,一個小小的光點自他手中飛出,並且在他頭頂上放出強烈的光芒,把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全都照映了出來。   但沒看到還好,一看到前方的景物,崆流不由得整個人呆在原地,驚嚇到難以思考。   「這是什麼啊?」看著身前的景物,崆流不由得發出了略帶恐懼的疑問。   只見放眼望去,儘是一整片黑色的稻田,除了中間的走道與自己所站之地的四周,其它地方都被這種黑色的物體所佔據。   走近一看,崆流這時候才發現到,眼前的物體,根本就不是什麼稻子之類的作物,而是一些如同水螲或水蛇之類的黑色軟體動物。   但見它們以萬為單位的在如稻田般的土地上搖晃著身軀,崆流不由得有種極度想嘔吐的噁心感。   「這些是……『魔蚎蟲』?」崆流喃喃地說著,這樣看來,自己的推論已經確立了一大半了,但儘管如此,他卻不會感到絲毫的高興。因為這些蟲的存在,其實也證實了自己最壞的推論。   「伯爵大人,歡迎您大駕光臨啊!」突然間,村長從遠處慢慢走了過來,不可思議的,橫越過「蟲田」的他,卻像是被保護般的,沒有受到蟲的攻擊。   「果然是你!」   「真是可惜,這句話被你先說走了,老實說,我真不敢相信一個貴族竟然會敢隻身來到這裡。」說著,村長露出詭異的神情,並且說道:「我想你應該沒打算要活著回去了吧?」   「就算殺了我也已經太晚了,你的作為事情一定會被王室那邊發現的!」   「恕我失禮,對於你這樣毫無根據的指控,我實在很難承認呢。」   「想不承認也可以,但不如就看看我手中的證據吧。」說著,崆流從懷中取出了已經被水泡爛的資料,接著說道:「為了培養『魔蚎蟲』,你借用了這裡的湖水來供給它們需要的水分以及只有火山地帶的水中才有的特殊物質。但卻百密一疏,沒想到蟲的未成熟卵卻隨著水倒流回了湖中,接著又被這裡的魚所吞下,在那些魚的體內開始了假寄生並且成熟,雖然只是微量,但卻足以讓那些抓魚來吃的人們被寄生。」   崆流說著,不禁看向了前方的蟲田,果見一條小河溝引著湖中的水注入其中。   「那些被寄生的人類,慢慢開始發作了,並且隨著蟲的習性,回到了湖回旁,但卻因體質無法承受蟲的力量,而在湖旁昏去。」   其實崆流有件事一直瞞著橘,那就是……「魔蚎蟲」只會寄生於人類身上,而且至今還無在不殺死宿主的情況下把蟲消滅。也因此,知道這次的行動太過冒險的他,才會刻意趁著橘還沒醒來時,一個人跑到這裡來。   「接下來……由於一群人在湖邊發生這樣的事情,讓大家自然而然地認為『水中有毒』,而不是只有棲息在這湖中的魚體內有毒。」   也許是人類先入為主的觀念之故,就連崆流一開始,也都沒有考慮到這個完全不同的思考方向,而是一昧的思索著水中的毒素。   「為了掩飾這個事件,你派人在其它的水源中下毒,來造成『水中有毒』的深刻印像。但是你卻忘了,或著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村子裡的水源包含溫泉在內,並不同出一源!也就是說,你想造成的假象反而弄巧成拙了!」說著,他展開了手中那張已經破爛的水脈表來。   崆流的證據也就證明了,為何那些第一次中毒的患者們要被隔離,以及中毒事件已經結束的原因。由於水源地湖中的生物,向來被視為聖物,內地人是不會去捕捉來吃的,也因此,從那之後起,在出入的管制下,並無其它外人可以自由入內,更別提是在湖中抓魚了。   「接著再說說關於你對出入的禁令吧,一開始我完全都沒想到這其中的關聯性,但在看到你書房中對於村子的記事後發現,你的行為竟是如此的矛盾!」   聽著崆流的話,遲遲不發一語的村長,此刻露出了一種令人戰慄的微笑,用著彷彿就像是一頭猛獸看著即將死去的獵物那般的眼神來看著崆流,似乎是很有興趣聽著崆流的證據。   「你一直隱瞞自己的惡行,但卻忘了最顯而易見的證據!『火瞳獸』自古以來都是守護著你們這裡的神獸,但做賊心虛的你,對於它們的出現,非但不保護,反而偷偷的讓獵人進來獵殺,試想,誰會不注意到這裡的旅客變多的情形呢?」   當崆流說完時,村長突然哈哈大笑,接著說道:「貴族就是貴族,腦袋也靈光不到哪裡去。」   「既然如此,你倒是解釋一下啊。」   「不必我解釋……」村長露出邪惡的笑容,突然間,蟲田中的蟲開始彙集起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影子。   「你、你是……什麼東西……?」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物體,崆流不禁感到莫名的恐懼,因為根據自己的資料,「魔蚎蟲」應該是沒有任何智力才對。   「接下來就讓我來解釋吧……」黑影說著,「之所以會用選擇性的讓人進入,乃是因為我對於糧食是有選擇性的……為了要復活,我必須吸收四十九個有足夠程度能力的人,以及五個守護天使……」黑影開始解釋著,而崆流這時不禁感到一種極度的不安,因為原來自己打從一開始就是跌入它的陷阱之中了。   「旅館的人只是個小小的障眼法,真正的目標,其實就是包括你在內,所有來此的魔導士與練金術士們。」像是不屑般,黑影尖聲怪笑著,接著說道:「難道你還沒發現嗎?」   「你、你說什麼?」   「你所看到的一切……自已為找出的真相,全都是虛假的……」話才剛說完,黑影化作了旅館老闆的模樣,接著說道:「怎麼樣?客人,還滿意裡嗎?」語畢,他又變做了之前遇到的守衛、在酒吧中的小姐、之前借給兩人牛車上山的樵夫以及……蕾嘉!   「你、你到底是……?」崆流不禁大大的退了一步,並且用著顫抖的聲音說著。   「還不懂嗎?早在幾年前,這個村子就已經成了死城,一切都是為了吸引像你這樣不請自來的客人到來……當然,包括你所找到的一切資料以及你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我所創造出來的,你所遇到的,也都在我的劇本裡……」   崆流瞪著那物體,好半響說不出話來,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從進入村莊後,的確是沒有跟幾個人做過接觸,往往都只有聽到聲音,以及他人所提供的錯誤情報。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為什麼?這真是個好問題啊!就像我的這位夥伴一樣,他渴望著權力,而我想擁有更多!」   「你這是什麼意思?」   「到現在還不曉得嗎?哈哈哈……」恢復成了黑影的模樣,他開始狂笑起來。   「因為封印,我的身軀不能離開水面,但只要吃了四十九個不請自來的客人後,我就能獲得自由,而當我再吞噬了五個守護天使後,我就可以擁有接近神的力量!」   不請自來的客人,指得自然就是像自己一樣,從他所給的錯誤情報中找出線索,而來到這裡的人,至於五個守護天使……只怕就是指包括自己「默世錄手札」在內的五個守護天使!   「真是感謝你讓我看了一場好戲,你的能力的確很強,這麼久以來,你是第一個能這麼快就發現到這裡的人。」說著,黑影開始極度的擴張開來,「但是……這場戲也該結束了!」突然間,黑影自四面八方向崆流襲來!   一瞬間,避無可避的崆流,本來只能閉上眼睛準備等死,但就在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頭上的「幻燈蝶蛾」卻突然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將黑影擊退。   「可惡!想不到你竟然有這種力量!」   「我自己也想不到……」本來想這麼說的崆流,卻打消了這個念頭,趁著黑影驚懼「幻燈蝶蛾」的力量時,趕緊想到逃出這裡的方法。   但誰知,就在此時,「幻燈蝶蛾」的光卻漸漸消失了,崆流這時才驀然想起橘曾說過,這力量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哈哈哈……這下看你還有什麼辦法!」突然,黑影再度包圍了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間,上頭傳來了震天巨響,整個洞穴也頓時為之撼動著。下一刻,天上突然被像是火焰般的光芒燒融開了一個大洞,直達地面。   正當崆流還搞不清楚此時的情況之際,剛剛指引他找到小木屋的生物再度出現了,並且用爪子抓起他來逃出地面!   「崆流!你沒事吧?」正當崆流才剛回到地面之時,橘與穗朝他這裡跑了過來。   「你們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突然間全村人都消失了,然後祂就出現,帶著我和穗來到了這裡。」   「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了嗎?」穗有些不耐煩地說著,看樣子,她似乎完全對此事毫不知情。   就在這時,在眾人身旁的那頭野獸竟然開口說話了:「很抱歉,人類啊,讓你受苦了,但唯有如此,我才能找到它的藏身地點。」   「你會說話?」   「我族,被人類名為『火瞳獸』,而唯有身為一族之王的我,才具有說話的能力。」祂說著,接著轉過身去看著那個大洞說道:「本來應該守護著村莊的我們,卻因為村莊被『魔蚎王』佔領了,所以就被迫驅逐到這塊小小的樹林裡。」   「你說的,就是地下那個鬼東西?」   「是的。」祂點了點頭,「幾年來,我族已經被捕殺的所剩無幾了,只有我與幾位遺族僥倖逃過,但這卻不是長久之計,為了我族的榮耀以及與人類的契約,我必須要把它消滅,也因此,很抱歉,一直讓你處於危險之中,但唯有如此,它才會降低戒心,讓我因你而找到了他巢穴的位置。」   「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消滅掉他,根據當初的封印,只要他在吃掉四十九個有能力的人之前,本體都無法離開,我只要把這裡毀了,它自然就會被消滅了。」   「哈哈哈……」但是就在祂這麼說著的同時,地底深處卻傳來了邪惡的笑聲。   忽然間,又是一陣巨響,地面猛然破了開來,而由黑影化作如巨蛇般的怪物也隨之竄了出來!   「怎麼可能?封印明明還差一個人才能破解不是嗎?」   「村長……村長不也能當成第四十九個人嗎?」崆流恍然大悟地說著。   「人類啊!想不到你還會用頭腦,雖然力量不強,但至少他的力量也足以讓我破解封印了!」說著,它轉身看向了火瞳獸,恨恨地說道:「火瞳王!留你們一族的幾條小命,沒想到卻還跑過來送死,真是愚蠢至極!」   「身負一族使命的我,就算死,也要完成與人類的契約!」說著,火瞳王猛然一躍而上,並且張口噴出了強烈的火焰,但卻被魔蚎王躲開了。   「人類對你我而言,不過是個微小的生命,憑什麼擁有這個世界!」   「至少比起你來,人類還願意與這塊大地共存!」聽到了火瞳王如此說著,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怎麼身為人類的自己都沒信心保證的事,竟會被一隻野獸毫不考慮地說出。   但也許是受到這句話的激勵之故,崆流立即轉身對還不是很懂此刻狀況的穗與橘說道:「你們兩個,有沒有辦法用手邊的道具製造出最強的酸來?」   「啊?可以是可以啦……但是……」   「我現在沒時間解釋這麼多,快去就是了!」   「可是……你呢?」橘有些擔心地看著崆流,因為她大概曉得了崆流想要做的事。   「我現在去幫祂!」說完,也不等二女的回話,崆流便衝上前去了。   「人類,感謝你的好意,但是這是我與它的戰爭,沒必要傷及無辜。」   「反正你打不贏我們也是會死,倒不如就拼拼看好了!」說著,崆流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而看到手札散發出的黑色光芒,火瞳王顯得有些驚訝,但隨即又點了點頭,「好吧,我也有幾百年沒有跟人類並肩作戰了。」   「那真是我的榮幸啊。」語畢,崆流手一舉,猛然放出了「沙漠之冬」。   就像是已經商量好了般,火瞳王跟在石龍的身後,也朝著魔蚎王衝了過去!   「別想耍小聰明!」突然間,自魔蚎王充滿綠色液體的口中,噴出了像是冰般的氣體,將石龍粉碎!   但就在下一刻,躲在石龍身後毫髮無傷的火瞳王,突然張口,噴出了一道紅色的光線。   只見光線掃到之處,瞬間起火,魔蚎王龐大的身軀,也有大半燒了起來,並且發出了「滋」的聲音與讓人忍不掩鼻的惡臭。   「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突然間,地面再度開始震動,隨之,從土地中冒出了一隻又一隻的大型魔玥蟲,並且向崆流所佔之地頃巢而出!   「人類小心!」說著,火瞳王飛至崆流身前,將他再度帶離地面。   「你就騎在我背上好了。」一邊說著,火瞳王口中再度放出了強大的火焰,將地面上一部份的蟲燒死。   另一方面,騎在火瞳王背上的崆流,則是不斷放出「沙漠之冬」來,盡可能的將眼前所見到的魔蚎蟲一一輾斃。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要攻擊到它本體的核心才行。」   「它的核心在哪?」   「身體正中央,但被它的身體保護著。」   「……你可不可以飛近那裡,我可能有辦法把它肚子開一個洞。」   「……我就試試看吧。」稍稍考慮了一會兒後,火瞳王做出了相信崆流的決定,一個轉身,躲開了魔蚎王的寒風攻擊,筆直得朝著中心處衝了過去。   「大概只有兩三秒的時間,準備了!」   「沒問題!」說著,崆流心念一動,手札翻至自己先前從未使用過的一頁……   但就在即將到達指定目標的瞬間,卻見橘與穗手中各拿了個瓶子向這裡跑來並且大叫:「崆流!我們做好了!」   「糟了!」只見魔蚎王就像是早已算記好了般,驅使著眾多的魔蚎蟲們向兩人衝去!   「可惡!看我的!」用力的吸了口氣後,火瞳王自口中射出了一團能量光線般的火團,將襲擊二女的魔蚎蟲全部清光。   「白癡!」但誰知,魔蚎王這舉動完全是為了使火瞳王疏忽,大吼一聲後,一道寒風襲向火瞳王與崆流!   一見到此攻擊來勢洶洶,崆流連忙將手札一翻,使出了「沙漠之冬」。但見石龍竄出,將崆流身前的寒氣打散,但是其餘的寒風,卻依舊將火瞳王的半個身軀冰凍住了。   瞬間失去了飛行能力的祂,與崆流一起重中地跌落在地面上,而火瞳王原本已被冰凍的身軀,頓時遭到魔蚎蟲無情的侵襲,但儘管如此,祂還是盡可能的用自己還能動的身軀,趕走攻擊向崆流的蟲。   「你沒事吧?」看著火瞳王緊咬著獸齒,看似痛苦的模樣,崆流著急的說:「我現在就幫你把蟲拔出!」   「不行!」祂揮爪打開了崆流伸向自己的手,「我已經沒救了,現在最要緊的事,你們快點逃走,讓這傢伙得到了五個守護天使,就沒有人能對抗得了它了。」   在這個時候,橘與穗同時趕了過來,橘使出了「聖者的假面」將不斷侵襲而來的魔蚎蟲阻斷,但是已經寄生在火瞳王身上的蟲,卻已經深入他體內,無法可治了。   「你們快走!我應該還能再擋他一下。」看著一旁低頭沉默不語的崆流,火瞳王如此地說著。   「不行,我不能走,會來到這裡,不是因為任何人的緣故,而是……我必須要打敗它!」一瞬間,崆流像是恍然大悟般,自己並不是因為單純想證明自己的理論正確才會來到這裡,而是為了一種使命感,彷彿被自己手中的「默世錄手札」帶領著一般,一種莫名的責任驅使著自己,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證明自己而戰!   他轉身奪去了穗手中的兩瓶強酸,接著對火瞳王說道:「只要幾秒就好了,你有辦法幫我開路嗎?」   「……你找死嗎?」他大吼著,但看著崆流的表情,他只有歎了口氣,「五秒左右,我的極限。」   「應該夠了……」轉身看著努力維持著「聖者的假面」的橘,崆流說道:「等我數到三,就解開防禦網。」   「可是……」橘試圖阻止著崆流,但也許同樣被他堅定的神情影響吧,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小心點。」崆流點了點頭,接著轉身看向正對自己虎視眈眈的魔蚎王,接著開始數道:   「一……二……三!」   瞬間,防禦網解除,崆流用著自己也難以想像的速度跑出,而火瞳王則是勉強立起身來,用盡全身的力量,自口中射出了火焰團與紅色的光線。   在火瞳王強力的掩護下,崆流躲開了佈滿在地面上的蟲,接著來到了魔蚎王身前,用力一躍,手向地面打出了「沙漠之冬」,並藉著這力量跳到了它的中心處。   「只有一瞬間,一定要成功!」他如此的祈禱著。突然間,魔蚎王的中心部位已經近在眼前了!   崆流閉上眼,集中精神,使出了一個初次使用的守護天使「人體紋章學」!這也是老師給他的三個守護天使之一,但是由於老師告誡過,這個守護天使的威力雖強,但若是操控不當,自己可能會同樣受到傷害,因此崆流才遲遲未使用。   突然間,只見他手中出現了一個長滿刺的鐵球,用著急速旋轉著,隨之深深刺入了魔蚎王體內,綠色的血液也隨之噴出!   當它體內被打開了一個洞之時,崆流將手中的兩瓶強酸塞入了魔蚎王的身體中。   「拜託啊!一定要成功!」說著,他解除了「人體紋章學」的力量,用著不到一秒的速度,再度打出了「沙漠之冬」!   當崆流落到地面,只聽到像是玻璃破碎般的聲音,隨即魔蚎王開始哀嚎了起來,看來那兩瓶強酸已經發揮作用了。   「幸好老師沒有亂說,魔蚎蟲真的會怕強酸。」他不禁這樣的慶幸著。看著慢慢開始融化成一灘死水的魔蚎王,崆流稍稍鬆了口氣,隨即轉身看向了火瞳王。   「你沒事吧?」   「很可惜,我無法跟你回答沒事……」   「你撐著點,一定有辦法救你的!」   「沒救了,其它魔蚎蟲失去了能量來源,自然會死亡,但是已經寄生了……」火瞳王沉默了,因為接下來的答案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了。   但崆流依然不死心的轉頭看向了橘與穗,「你們說句話啊!你們不是練金術士嗎?」   「崆流……」橘看著悲傷已極的崆流,卻無法回答他任何的話。   「人類……你叫崆流是吧?」   「是……」   「雖然時間太短了,但是能跟你一起作戰,實在令人高興……」   「我……我也是……」崆流說著,強忍著悲傷,露出了微笑來。不知為何,在這段短的一點時間裡,崆流已經跟他有了相當深厚的情誼,也許是因為,他是自己第一個能生死與共的夥伴吧。   「把你的手札拿出吧……」   「……」崆流有些訝異,但還是照著做了。   「這是我唯一能給你這個人類朋友的東西了……」說著,火瞳王慢慢發出了紅色的光芒,身體開始消失,並且進入了手札中。   「記著,我們活著,就是有些責任,有些宿命,找出自己該做的事,就算死了……也不會後悔……」   「可是……你的使命還不該結束啊!」   「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換你幫我告訴世人,力量能給你的,雖然是無上的權力,但是卻是像魔蚎王那般,只有著空虛,望著這做死寂村莊,我不禁懷疑,人類究竟是為何要擁有可以操縱他人的權力?」   「一切都是慾望與自私,縱然虛假,但是能擁有假的事物,對某些人而言,卻比真的卻得不到來得更加有價值。」   「也許吧……但是我無法瞭解這些人的想法,我只知道,擁有這個守護村莊使命的我……很快樂……」   當這句話說完,火瞳王鷲這麼消失了,只留下手札中多了一頁的「炎之咆哮」……   「我們回去吧……」大約過了有一刻鐘之久,崆流才自火瞳王消失的地方站起身來,並且擦去了臉上的淚痕說著。   「崆流……」橘擔心地看著他,雖然無法體會他真正的感受,但橘心中,卻也同樣傷痛著。   「回去吧,把這些事情公佈出來。讓人們不要再犯下相同的錯誤了。」說著,崆流看著手中的「默世錄手札」,接著抬起頭來,「連一隻動物都能明瞭的事情,同樣也必須要人類知道!」   不知不覺中,崆流在心靈上有了成長,因為他總算知道,自己活著的些許意義,以及,活著的人身負著的責任……         第七章 自然靈假面(上)     在回到了淵明城之後,崆流並沒有按照往常的慣例,跑到酒吧中去喝一杯睽違多日的好酒,而是在與橘分別後,趕忙回到了皇宮中。   「突然不告而別了個幾天,看來這次是被蒂妲罵定了。」   其實仔細想起來,自己還算是身為「半個貴族」加上「四分之一個人質」與「四分之一的普通人」,照理而言,應該是絕對不能擅自離開皇宮中的,但亦不知是幸或不幸,在父親被暴民抓上斷頭台,封地被奪走了之後的幾年,崆流的身份頓時從「美其名為貴族的人質」,變成了毫無用處的下等貴族。   但嚴格說來,還擁有人質身份的自己,擅自出外的罪名,其實可大可小,輕則毫無懲處,重則卻可以試圖謀反的罪名處死。   「雖然有點想要裝成害怕的樣子,但是仔細想來,似乎也沒有人會有這個閒時間把我抓去治罪吧?」   一面笑著自己多餘的擔憂,崆流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有些黯淡的微笑,說來也真好笑,身為皇宮中最無地位的貴族的自己,卻是比所有貴族都擁有著自由,相比之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兩位公主,似乎連腳踏出城門都有可能被痛罵一噸,究竟是誰比較幸福,崆流實在無從比較。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光是出外一趟,就可以遇見這麼多的事情,以後有機會的話,還真可考慮多出去旅行。」   回想起這幾日的所見所聞,崆流心理既是悲傷又是欣喜,悲的是自己現在才知道這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多自己全然想像不到的邪惡與恐怖,喜的卻是,自己因此而增廣了不少的見聞,而且又使得橘似乎願意開始多跟老師聊聊了。   「希望他們兩人能藉此合好,否則老師就實在是太可憐了。」想到此事,臉上不禁露出了有些擔心的神情來。就在這個時候,崆流卻見到蒂妲正從遠處朝他的方向走來。   「啊!慘了!」一看到蒂妲的身影,崆流立實呆了幾秒,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是該往後逃跑呢?還是該站在原地等待自己被「天使之吻」燒成灰燼?   「呃……為了世界和平……還是逃跑好了……」但就在他得到了這個結論,正想轉身跑走之時,蒂妲卻已經發現到他。   「崆流!」出乎意料的,蒂妲沒有立刻攻擊,反而用著有些焦急的語氣叫住了他,「這幾天你跑到哪去了?」   「呃……這個……說來話長了……」   仔細想想,要解釋也挺詭異的,總不能直接跟她說:「因為被一個女孩抓去當跑腿,而到了一個奇怪的村子中,結果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最後無意間還幹掉了一個想佔領世界的大魔王」這樣的話吧?而且話說回來了,就算說了,誰又會信呢?   「算了,不說也無所謂,我現在不想跟你鬼扯這個。」蒂妲看著正試圖用傻笑來掩飾尷尬的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我問你,你有沒有看到沙羅?」   「沒、沒有啊,我可是剛剛才進來的。」   「也對,這件事的確不大可能跟你有關係。」   「怎麼了嗎?發生什麼事了?」   「沙羅她……失蹤了。」蒂妲依舊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但是深知她個性的崆流卻能感覺到,在說這話的同時,她的心理有多麼的焦急。   「失、失蹤了……?」   「嗯……」蒂妲點了點頭,瞬間露出了一絲不安的神情,「昨天……應該是下午之後吧,父王傳喚她的時候,她卻遲遲沒有出現,後來派下人與侍衛們搜索,但是整個城中都沒有她的影子。」   「會不會是……跑到了外頭的酒吧喝酒,結果就醉倒在那裡了?」   「那是只有你才會做的事!」對於崆流開玩笑般的回答,蒂妲顯然是十分生氣,「沙羅雖然任性,但卻絕不會私自跑出城外的,除非……是有人帶她出去……」   「等一下!你說就說,幹嘛刻意瞪著我?」   「會擅自出皇宮的貴族,數片全宮中就只有你一個人會這麼閒,若不是你這幾天不在,否則我第一個就找你。」說著,蒂妲又瞪了他一眼,「但是我已經讓我的守護天使尋遍了整個城市了,若是她在城中,只要她的『來自雪國的呼喚』還跟在她身邊,照理說,我就一定能夠找到她才是。」   「這麼說的話,有兩個可能,一,她不在城中。二,她沒有讓守護天使跟在她身旁。」   「但是二的可能幾乎是零啊!」蒂妲說著用力的搖著頭,顯露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來,「不管什麼時候,她總是會把『銀雪』帶在身邊,難道你都忘了嗎?」   「這樣說來,她既然不會出外,一的可能性就很小,二也不可能……」   突然之間,崆流想到了第三種可能,但是卻不敢說出口,因為這樣的想法,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你也應該想到了吧?」看著崆流錯愕不已的表情,蒂妲突然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如果一二的假設都不成立,那麼就只剩一個可能了……」   「不!不可能!一定是我們忽略掉了什麼地方沒有考慮到……」一面大吼著,崆流一面敲打著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約過了幾秒後,他再度重新開始思索,正如同老師曾經教導過他的一樣,當事情的結論無法定奪之時,就開始把所有的資料再重新整理一次,如此反覆數次,最後一定能得到與最初並非完全相同的結果。   「不在城中……不在城外……不在城中……不在城外……不在城中……不在城外……」也不顧什麼貴族的禮儀,崆流就這麼坐在地上,開始苦思了起來。   大約過了幾分鐘後,他猛然抬起頭來,看著蒂妲,「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跑到皇宮的後山玩耍,結果迷了路,搞到最後,城中還派了整批的『護國聖騎士』才把我們救了出來?」   「……那個時候……父王還臭罵了我們一噸,說絕對不能再跑到裡面去,因為……那裡所涵有的魔力太強……只要在裡面迷路……就算是魔導士用『魔導探源法』都無法找到我們。」一面說著,蒂妲一面看著崆流,「這麼說來……沙羅她……」   「八成是跑到裡面去了吧。」說著,崆流原本緊張的神情終於有些許的鬆懈,「現在只要再像以前一樣,請國王派遣騎士團進去,一定就能把沙羅就回來了。」   「……沒辦法……」   「啊?」聽到蒂妲的回答,崆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沒辦法?」一面說著,崆流下意識地緊抓著蒂妲的手,但隨即卻又連忙放手。   「最近騎士團正為了某件重要的事而忙的不可開交,根本沒有多餘的人手來找人。」   「這是什麼話?」崆流生氣的大吼著,「沙羅可是公主耶!不,就算不是公主,就算只是個人,難道還會有什麼事比人命重要嗎?」   聽到崆流的話,蒂妲用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他,她突然發現,在這短短幾日之間,崆流的心智,已然成長了不少。   「就算你這樣說……父王也不會同意的。」蒂妲搖了搖頭,眼中泛著崆流從未見過的淚光,「這次的事情,幾乎關係著整個濕婆大陸的興衰,父王決不會只是為了一個公主救使許多人民因此犧牲。」聽到了蒂妲的話,突然之間,崆流感到十分矛盾。   為了救一個人,而去犧牲無數人,以及,為了救無數人,而去犧牲一個人,這樣的選擇,不論如何,對他而言都是兩難的。   但就這樣的思索之下,崆流突然想到,其實還有第三種選擇……   「既然沒有其它人能幫忙,那就由我一個人去吧。」   「不可能的!就算是我們國家最高級的魔導士進去,只要沒有別人的幫助也是凶多吉少,你難道這麼想死嗎?」   「賭一賭吧,反正一命換一命。」說著,崆流不禁露出了平靜的微笑,「反正我這命本來救不值錢,輸了也不虧多少,贏了就當我賺到……」   就在崆流才剛自嘲地說完之時,沒想到蒂妲舉手便是重重的一個巴掌往他臉上甩去。   「你真這麼想死,乾脆明天我就請父王把你送上斷頭台好了!」   突然之間,崆流還真被蒂妲的語氣嚇到了,因為這是自從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到蒂妲這麼生氣。   「除了這個方法之外,現在又還能怎麼辦?」   「……我去。」   「你這是在開玩笑嗎?」崆流既是好氣又是好笑地說著,「你剛剛自己不是也說了,就算是最高級的魔導士也進去不得,怎麼這回兒卻自己想送死了?」   一瞬間,蒂妲似乎想說什麼,但卻又低下了頭來,「……這跟你沒關係……」   「你今天怎麼說起話來這麼不講理?」   對於今天蒂妲的表現,崆流感到有些不對勁。自小與她認識,記憶中,她總是比任何人都要理性,就算今天發生事情的是自己的至親,蒂妲卻總是能比自己更快的冷靜下來,並且想出最好的解決方式才對。   但看著她那副已經有些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神態,崆流不禁覺得既是心痛,又是疑惑。   「……沙羅她……是為什麼原因而失蹤呢?」感覺到事有蹊蹺的崆流,盡可能地用著平淡的語氣,緩緩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說著,蒂妲卻將頭低了下來,「但是我想……應該是跟我昨天說的話有關吧。」也不等崆流的追問,蒂妲逕自開始敘述起昨日的事情來……   「昨天……沙羅沒有來上課……」   「她又……翹課了啊?」   「下課之後,我用『天使之吻』找到了一個人獨自待在皇宮北側的草原上的她。」   「嗯?那不是我專屬的睡午覺地點嗎?」崆流不禁這麼想著,但並沒有笨到會說出口。   「但是當我到那邊想去帶她回來時,我們卻發生了一些爭執……」   「爭執?發生了什麼事?」聽到蒂妲的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按照常理判斷,她們兩人應該是在「翹課」的這件事情上起了衝突,但是蒂妲卻不言明,而以「爭執」二字來解釋,讓人感覺到事情似乎不是這麼的單純。   「……是什麼事情不重要,總而言之,沙羅會失蹤,都是因為我的緣故。」   「既然我並不知道爭執的原因,我自然無法判斷誰對誰錯……」看著蒂妲一臉的自責與哀傷,崆流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但是我想,與其在這裡責怪自己,還不如趕快想辦法把沙羅找回來的要緊。」聽到崆流的話,一時之間,蒂妲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閉上眼來,整自己原本混亂的情緒重新整理。   「好多了嗎?」看著蒂妲又再度恢復以往冰冷的神情,崆流不禁露出了微笑,「果然,比起悲傷的你,我還是比較習慣生氣時候的你。」   「笨、笨蛋。」蒂妲皺著眉,瞪了崆流一眼,這時的她,總算恢復了以往的精神與神情。   看著她恢復原來的神態,崆流這才稍稍放下了心,接著卻又道:「時候也不算早了,你該去上課了吧,等你上完課以後,我們再想辦法如何把沙羅找出來。」   「……嗯。」稍稍沉吟了一會兒之後,蒂妲這才點了點頭,「現在也只有這樣了。」   「我現在先去找老師,看看他是否有什麼其它的方法可行。」說著,崆流轉身,再度朝著城門口走去。   雖然已經是上課的時間了,但是蒂妲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導師們講授的課程雖然一直灌入她的耳中,而手上的筆也依舊馬不停蹄的抄著每日固定的筆記,但是不知怎麼著,蒂妲的心,卻一直迴繞在那日所發生的事情上……   正如同與崆流所言的一樣,那一日課程結束後,因為沙羅沒有來上課,所以蒂妲跑到了原本是崆流固定睡午覺得地方找她……   「姊姊……」   「已經第二次了……你沒來上課。」   「……對不起。」   「這句話不應該是對我說,而是跟導師們說才對。」蒂妲依舊不改原本的冰冷語氣,像是用著對陌生人的口吻般,冷冷的陳述著事實,「導師們雖然都沒有說什麼,但是如果你做得太過分的話,任誰也幫不了你。」   聽著蒂妲的斥責,沙羅輕輕地低下了頭來,但口中卻說:「崆流他……到底去哪了呢?」   「……反正那小子整天就只是東奔西跑的,就算失蹤了十天半個月也不足為奇。」   「姊姊好過分喔!」突然間,沙羅抬起頭來,嘟著小嘴不悅地說著,「怎麼能這麼說崆流呢?」   「我並沒有特別的責備他……」蒂妲緩緩地說著,語氣仍是那麼的冰冷,「只不過倘若真的說起來,崆流伯爵,本身的確是太過缺乏了身為一個貴族該有的自覺。」   「是這樣啊……」沙羅喃喃地說著,但卻突然忍不住低頭微笑著,「但是總覺得這樣的他,比其它那些正統貴族們更要讓人親近呢……」一面說著,沙羅不禁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我現在才發現,從這裡看著天空,竟然是如此的美麗,比起在皇宮中用『魔導光明體』發出的光輝,還要更讓人舒服呢……就像崆流一樣。」   「是這樣嗎?」對於沙羅說的話,蒂妲似乎有些不同的意見,「那傢伙只是個過度遲鈍的人罷了,並沒有讓人感到……什麼溫暖的。」   蒂妲口中雖是這樣說著,但是也許是被沙羅的影響吧,一瞬間,自己竟然回憶起了崆流看著自己時的微笑。   「也許吧,但是您難道不覺得,崆流遲鈍的很可愛嗎?」說著,沙羅甜甜的一笑,「就好像小動物一樣,總是會乖乖待在你身旁,悲傷時卻又會安慰著你,如果跟這樣的人永遠在一起生活……」說著,沙羅卻越說越低下了頭,臉上浮現了一抹紅暈,「一定會比嫁給什麼他國的王子更加幸福吧……」   聽到了沙羅的話,一時之間,蒂妲不禁傻了眼,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訝異神情來。   身為姊姊的她,自然是能夠聽出沙羅話中有多麼的認真,再加上沙羅的十六歲生日也即將到來,而母親似乎也頗有意想替沙羅找個匹配的對象,當然,最後決定依舊在沙羅本身,但是此刻聽著沙羅用害羞的語氣說出這些話來,一時之間,還真叫蒂妲難以接受。但是她自己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胸口很悶,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激盪在心中。   「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崆流他的確是個很好的人,但是父王與母親一定都不會認可這種事情發生。」   「沒關係。」突然間,沙羅像是惡作劇般的一笑,「那我就找崆流去私奔,讓大家都找不到我們!」   「沙羅!」   「呃……對不起……剛剛那句話是開玩笑的啦!」沙羅說著,臉忙又低下了頭來。   「開開玩笑倒也無所謂,但是最好不要整天說著這樣的話。」蒂妲用著嚴肅的神情掩蓋著自己心中無法解讀的思緒,「你也已經不算小了,最好還是不要整天跟崆流走在一塊,以免別人會說什麼閒話。」   自己究竟是為何而說這些話呢?甚至連蒂妲本身都不知道,擔心沙羅的情緒是無疑的,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又有種不確定的因素存在。   看著沙羅的神情,是如此的快樂,身為姊姊的自己,不是也該跟著高興嗎?   希望承擔起一切的責任,而讓自己的妹妹能夠活的更加自由,蒂妲總是如此的為沙羅著想。   對於向來不懂得如何表達感情的她而言,這樣默默的承受一切痛苦,就是她能夠做到最大的努力了。   雖然這個妹妹與自己只有一半的血親關係,但是這卻不影響她對沙羅的關心,雖然有時會氣她太過的任性,但是看著她的微笑,蒂妲總是能忘卻一切的煩心。   既然如此,那為何自己此刻無法高興呢?……蒂妲再度自問著。   似乎是並沒有察覺到蒂妲的神情,沙羅依舊逕自高興地說著……   「怎麼會說閒話呢?雖然崆流在皇宮中並不是很顯眼,但卻是公認的『人畜無害』呢!」   「就算如此,難道你現在的行為不是在倣傚他嗎?」   「呃……其實崆流也叫我不要再翹課了,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種感覺很舒服耶!」一面說著,沙羅一面張開雙臂,高興的轉了一圈,「風好涼,天好藍,景色也是這麼的美好……姊姊您也可以來喔!」   「我不會做這種沒有實質意義的事。」蒂妲皺了皺眉頭,索性將頭撇過去說著,「我還是提醒你一下,他是個對於未來幾乎是放棄掉的人,就算跟著他能夠快樂一時,到最後也不會有什麼美麗的收場的。」   「姊姊你好過分喔!」突然間,沙羅終於忍不住生氣的叫著,「崆流也沒有得罪過您,而且不僅如此,她也總是處處維護著您,您怎麼能夠這樣說他呢?」   「不要說了!」面對著沙羅的責問,蒂妲只是冷冷的回應著,「反正這些事跟我跟我本來就沒有任何的干係,我本來就無法像你一樣,無憂無慮的幻想著這些美夢。」   聽到這句話,沙羅瞬間難過地掉下了淚來,「我難道就沒有一點痛苦嗎?」才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她就轉身跑走了……   此時的崆流,來到了老師的店裡,卻沒想到,眼前呈現了一幕自己不大能相信的畫面。只見才一進門,眼前頓時煥然一新,原本堆滿灰塵的店裡,竟然都被整理得一乾二淨,甚至連原本的霉味,都被一層像是花香般的淡淡香氣取代。   「崆流,你怎麼會又跑出來了?」   「橘……」崆流看著突然從後頭跑到他身前的橘,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這地方……該不會是你……」   看著崆流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橘不禁露出了一抹害羞的微笑,「有什麼好奇怪的?原本在離開前,我不也是負責整理這裡嗎?」   「對喔……我差點都忘了……」一面說著,崆流不禁苦笑著,但隨即卻突然想到今天自己來此的目的。   「橘,老師在哪?」   「你找他有事嗎?他在後面……但是裡面正在……」也不等橘回答完,崆流便往前走入了老師用來作實驗的倉庫中。   「老師!你有沒有什麼……」才剛走入倉庫的瞬間,崆流只覺眼前一道火蛇來朝著自己衝來!   看到這一幕的崆流,先是呆了零點一秒不到的時間,隨即連忙趴了下來,這才躲過了火蛇的吞食。   「老師!你現在是該不會是在實驗毀滅性武器吧?」一面大叫著,崆流一面放出了「幻燈蝶蛾」,以防真的遭到什麼致命性的攻擊。   走入了煙霧瀰漫的裡頭後,突然間,一個全身滿是火藥味的老人從更裡頭跑了出來。   「崆流啊,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說著,老師卻轉過頭來,看著被他搞亂的倉庫,露出了驕傲的神情,「看來這次我的發明,一定可以能夠把那群老古板的魔導士們嚇死的。」   「這次又是什麼發明了?」   「這是我根據古代文獻記載的武器,叫做『銃』。原本用火藥爆炸的力量,打出管中的鋼珠,來造成傷害。但是現在經過我的改良,將火藥用『魔導礦物』替代,更將鋼珠改成了特殊寶石礦物,造成更大的破壞力。」   「……您該不會想這東西直接去炸『魔導學院』吧?」   「怎麼可能嘛……」說著,老師大笑了三聲,「若是要炸那個地方,就要用我上次從古代文明終挖出來的『反物質彈』,包準瞬間毀滅。」   「……不要逼我必須請護國騎士團來逮捕您好嗎?」說著,崆流不禁大大的歎了口氣,有的時候,他還真搞不懂,老師究竟是個天才呢?或只是個喜歡幻想的老頭。   「對了,我今天來不是跟您鬼扯這些的,您這邊可有任何能夠找到失蹤的人的方法嗎?」   「找失蹤的人?那種事情找魔導士用『魔導探源法』不就好了?」   「如果真這麼輕鬆就好了,那個人現在應該在皇宮後方的森林中,因為自然魔導力太強,根本無法尋找。」   「這樣啊……」老師說著,皺了皺眉頭,「不如……用『降靈法』如何?」   「……老師!我找的人還沒死!」   「沒死啊……那……就用……」一面說著,老師一面又開始翻箱倒櫃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從櫃子裡找出了一條上面綁著細繩的水晶。   「這是原本濕婆上古文明流傳的手法,但是卻經過長久的時間而失傳了,現在卻由外頭傳了回來,算是科學中的探測學的一種。」說著,老師用手抓著細繩的一端,將水晶懸吊在半空中,「只要你對水晶發問二選一的問題,它就會用移動方向表示答案。」   「……您該不會只是唬弄我吧?」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多疑了?總之照我說的就對了啦!」老師沒好氣地說著,神情看來相當認真,「表面上看來,看似沒有任何的根據可言,但事實上,這其實就是所謂的『超心理學』,讓人用自己與生俱來的感應能力,找出答案或事物來。」   看著老師如此認真確信地解釋著,崆流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並且接過了老師手中的水晶,接著又問了水晶的使用詳細方式。   「對了,說了這麼久,你到底是要找什麼人啊?」   「呃……一隻走失了小貓。」說完,崆流笑了笑,便急忙朝著門口跑出。   但就在這個時候,老師卻要趕忙叫住了他,並且將一個奇怪的物品遞給了他。   「這是……?」   「是經過改良的古文明『銃』,就姑且稱之為……『炎銃』吧。」說著,老師又大略解釋了一下使用細節,「威力你剛剛應該很清楚了,但是要記住,這把『銃』,我只剩一發子彈,也就是說只能使用一次,非到最後關頭,絕不要輕易使用,知道嗎?」   「我知道了……」崆流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但就在才剛走出店門口之時,他卻又突然轉身,對著橘說道:「身為見習練金術士,你應該可以申請出入皇宮吧?」   「呃……可以啊。」   「那好,等一下,你可不可以幫我跑一趟皇宮,請侍衛幫忙轉告蒂妲公主,就說……『崆流暫時離開,但是兩人一定會平安回來』。」   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蒂妲,但是崆流依然抱著回來後被蒂妲痛罵一頓的決心,進入了皇宮後頭的「彷徨森林」中。   「名字取得這麼好聽,為什麼就是無法喜歡這裡?」看著四周的怪異各類莫名植物,崆流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聽魔導士們的解釋,這裡怪異的生物種類,是因為上股某位邪惡練金術士留下來的事物,但是據老師的說法,這裡之所以會有這麼怪異的生態,似乎是因為魔導士們為了試驗新的藥方,結果留下的後遺症,最後卻怪給其它人。   「希望這東西真的有用……」一面在心理祈禱著,崆流一面照著老師教導的方式,向著四個方向試驗,如此反覆數次之後,就可以找出正確的方向。   由於森林中的樹木都參天巨木,因而雖然時間是中午過後不久,但是在這裡卻已形如傍晚。   崆流索性放出了「幻燈蝶蛾」,用來照明兼防禦。   大約走了三個小時的路程,在老師所教的方式引導之下,崆流半信半疑地走著。   但見四周的生物型態越來越怪異,剛開始還有些崆流講得出名字來的爬蟲與蕨類,但是此刻,崆流不禁懷疑自己是否還是走在正常世界的範圍。   更令人厭惡的是,由於長期被溫暖潮濕的氣候環繞著,使森林之中本身的樹木與雜草散發著難聞的臭氣,幾個小時下來,崆流已然感到有些頭昏眼花。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就在他漸漸開始感到有些灰心喪氣之時,突然間,手中的水晶開始起了劇烈的反應。   只見原本應該是乖乖垂擺在地面的水晶,竟然像是被一股龐大的力量牽引著一般,開始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一見如此,崆流連忙緊抓住細繩,並且隨著那股力量,朝著水晶的指引往前走去。   不可思議的,水晶此時發出了微弱且細小的哀鳴聲,雖然崆流知道那只是單純的共鳴聲,但是聽來卻像是一個女性垂死的求救般。   如此一想,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趕緊加快了腳步,朝著水晶指引的方向飛奔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漸漸感到天空上的光線開始明亮了起來,料想應該是靠近了山頂附近比較寒冷的區域,而原本腳下蹋著的爛泥,此刻也成了乾燥黃土。   但就在他才剛剛慶幸著視線總算明亮的同時,突然間,一片大霧忽起,幾乎完全遮碧起了崆流前方的視線,他朝著自己的手掌看去,也僅勉強能看到雙手最遠的距離。   這一片濃霧實在是來的太過奇怪,使崆流不禁停下了腳步,尋思,依老師曾經教他的知識,山上的霧多半是在溫度有很大差異時才會產生,但是此刻自己所處之地,卻沒有感到明顯的氣溫變化,如何能起霧?   一想當此,崆流不禁呆立原地,腦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關於「彷徨森林的三個傳說」。   「『守護亡者之門的獨眼巨人』、『水源地出現的美麗妖精』……還有……『濃霧中的死亡招來者』……」   一面喃喃自語著,崆流不禁退後了幾步,雖然理性上並不是很能接受這些傳說的真實性,但此時似乎也沒有更好的理由能夠解釋現在眼前所見到的一切。   「對了!如果用冰系或風系魔法的話,搞不好能夠把這些霧除去……」   才剛得到這個結論,但崆流卻不禁隨即放棄了實行的可能性。因為已經對魔法荒廢多年的他,此時的等級,還停留在大約十一、二歲孩童的等級,只怕光是能夠把一張紙吹起來就不錯了,更何況是這片掩蔽了前方數百公尺視線的濃霧?   「這時候若是沙羅在的話就好了。」明知道不可能,但是崆流卻不禁懷念起了沙羅與她的銀雪。   然而,就在他才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大霧中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女性的身影……   「沙羅?沙羅是你嗎?」崆流一面大叫著,一面對著前方猛揮著手。   但卻見那位身影看似如沙羅一般的女孩,卻是什麼話也沒有回答,只是向崆流招了招手,隨即便逕自往遠方跑去。   而此時,崆流手中的水晶也更增強了反應,幾乎是用著連崆流也抓不住的力量向前飛。   「不會錯的!她是沙羅!」崆流一面在心中暗自想著,一面連忙加緊了腳步,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此時的他,也顧不得這一切不尋常的事情了,就連剛剛想起了傳說也拋之腦後,一心只想怪快些把沙羅找回來。   於是乎,他越走越快,幾乎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所走的方向或所處的位置了,只知道隨著手中水晶的只是向前奔去。   大約走了有十分鐘之久,突然間,水晶再度停止了反應,而崆流抬頭看向前方,卻見到那個女孩已經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面前……果然是沙羅!   「沙羅……」看到了沙羅的臉,崆流終於稍稍鬆了口氣,並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別再鬧彆扭了,我們一起回去吧。」說著,崆流伸出了手來,試圖抓住沙羅。   但就在這個時候,沙羅卻突然像是浮在空中一般,向著後方移動了一步,並且從眼中流出了盈眶的熱淚來。   「怎、怎麼了嗎?為什麼要哭呢?」崆流一臉訝異的問著,並且為了走近沙羅,而再向前走了幾步,「是因為與蒂妲吵架嗎?放心,她已經不生氣了,而且她比我還要更加擔心你呢。」   卻見沙羅並沒有因為崆流的話而作出任何的反應,只是淚流滿面地看著崆流,口中輕聲地說著:「救救我……救救我……」   「啊?你怎麼了嗎?為什麼要我救你?」崆流激動地問著,但是沙羅並未回答,只是逕自不斷的向後移動。   若是崆流此時還保持著完整的理性,必定會發現到此時的沙羅型如鬼魅一般,但是無奈,此刻的崆流,腦海中的理性早已被激動的情緒所掩蓋。   跟著沙羅的方向,崆流不斷地朝前方追去。   「沙羅!」一面大喊著,崆流所幸朝前方猛地縱身一躍,試圖想抓住不斷退後的她。   但就在這一瞬間,沙羅的身子突然消失,而原本的漫天大霧也突然瞬間消散,眼前的畫面,頓時由一片白茫,取而代之為無底的懸崖!   看著這一幕的崆流,只能錯愕的看著下方,根本無法阻止自己的身子往下落去……         第八章 自然靈假面(下)     已經是黃昏時分了,距離崆流掉落至谷底之時,又有了兩個小時的時間。   從昏迷之中悠悠轉醒的崆流,先是用著尚不清醒的意識看了看四周的一景一物。   「奇怪……我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撐著酸痛刺骨的身子,崆流勉強站起身來,又檢起了掉落在自己腳旁的水晶,抬頭看著無法望達最點的斷崖,崆流這時才猛然驚覺……   「對了,我剛剛從懸崖上摔了下來……」一面說著,崆流自己也不禁開始懷疑著這個判斷的對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各處,除了感覺到一種過度疲勞而帶來的酸痛外,其它哪裡有什麼從懸崖上摔下的跡象?   「我到底是……」按著自己的腦袋,崆流試圖整理出對於此刻的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照理說來,自己是摔下了山谷,並且隨即因衝擊或是過度的驚恐而失去了意識,但是從身上的狀況看來,似乎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還是說……我現在已經死了……常人受這麼大的衝擊,不是早就該……」突然間,他總算是想到了原因,因為橘送給自己的「幻燈蝶蛾」從他進入森林之後就一直放在自己身邊,而當自己落下懸崖即將撞向地面的一剎那,他本能上的求生意志,引發了幻燈蝶蛾的運作,因而抵銷了最強大的一次衝擊,而自己身上之所以有這些疼痛,多半是因為昏迷時,被地下散落一地的骨頭所造成的。而此可看來,自己似乎不是第一個從上頭摔下來的人。   「已經被這東西救了兩次了,回去真的該好好謝謝橘……如果回得去的話……」一面喃喃自語著,崆流一面看向了山谷的四周。   似乎是由於水源並不在這裡流過之故,山谷的四周比起「彷徨森林」乾燥了許多,但是同樣的,空氣卻也反而比較讓人適應。   兩旁都是陡峭的山壁,想徒手攀爬而上,絕對需要過人的力量或著找死的愚昧,遺憾的是,崆流兩者皆無。   知道想由下面爬上去是不大可能的,崆流索性放棄了這個念頭,轉向地面上看去。   但見山谷四面都被巨石環繞,若想以人力開山,縱然可以用毅力取勝,卻不知須等到何年何月。   就在他感到稍稍有點灰心之際,卻赫然發現到,就在自己正前方不遠處,一個被巨石遮掩著的地方,似乎有個隱藏似的山洞。   走到石壁前方,崆流這才發現到,巨石雖然看似把山洞封閉,其實只是虛掩著,勉勉強強剛好可以讓崆流擠著身子進去。   進到了山壁之中,只見眼前頓時一片黑暗,雖然這早已是意料中之事,但還是冷不防讓他有些無法適應。   但由於「幻燈蝶蛾」的力量已經喪失,在明日曙光出現前不能再次使用,崆流索性拿出了預先備著以防萬一的兩塊「照明用魔導礦石」,輕輕的互相撞擊一下後,礦石頓時產生了不甚耀眼但卻足以照明的亮光。   山洞比想像的深,陰冷的環境加上四周偶爾聽到的水流聲,崆流暗咐,這裡也許會有什麼人居住也說不定。   但是他轉念卻又不禁想,若真有人,那究竟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倘若此人是自願隱居倒也還好,但若是被迫長期定居於此,那總不成自己從今天開始要當他的百年老鄰居吧?但是沒有人的話,那不也就是等於告訴自己,沒有人會來救援了嗎?   一時之間,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抱持著這有些矛盾的想法,他繼續向前走去。   大約走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洞中的走道越來越狹窄,而坡度也越來越斜,到最後,崆流甚至得要用爬行的方式,才能繼續往上走去。   「原本用走的,剛剛用飛的,現在又要用爬的,接下來該不會要游泳了吧?」想著自己這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崆流不禁半自嘲地笑了笑。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爬了多久,山壁從原本的半斜坡,已經幾乎成了直角的斜度,雖然有些吃力,但是崆流依舊勉強的抓著壁上的岩石向上攀爬。   不過令他驚訝的卻是,自己的體力竟然還有辦法支撐到這個時候,平時就在草原上全速奔跑著一圈就會氣喘如牛的他,如今竟然會用著如此意想不到的速度在山壁上攀爬著。   終於,就在他第十一次停下來喘口氣的同時,忽然見到自己的頭底上,有著一絲微弱的亮光。   雖然那光線有些微弱,但是崆流可以確信,那並非自己的幻覺,當下便收起了原本咬在口中的「照明用魔導礦物」,雙手更加使上了十足的力量,努力的往上爬去。   也許是因為有個目標之故,崆流用著驚人的速度,不一會兒便到了光線的來源處,猛然向上一躍,眼前景色頓時開朗了起來。   只見四周不再是單調的石壁或黃土,而是無數叫不出名字的美麗花朵開滿了整片。   此刻的崆流,宛如身處一個花園中般,被花香以及淡金色的光線覆蓋著。   「等一下,這裡究竟是山洞裡還是……」一想到此,崆流抬頭向上望去,卻見到天空竟是一片淡金色,就與落在自己身上的光芒一般。   崆流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所處的地方,依舊是在山洞之中,只不過山洞頂上生長或依附著可以發光的物質罷了。   「看來要出去也不是很容易呢……」看著大約有五個自己高的洞頂,崆流不禁暗暗歎了口氣,雖然說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誰又能曉得,這個「又一村」結果卻也只是另外一條山窮水盡之路罷了。   腦中這樣想著,但他隨即將這消極的想法排除,繼續搜尋著四周任何可能的出口。   就在他環顧著四周之時,卻猛然見到有個女孩……沙羅!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自己前方的不遠處。   但已經上過一次當的崆流,自然不會笨到貿然衝上前去,他先是一面盯著「沙羅」不放,一面卻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以防萬一。   在確認著自己腳下所踏的是實地之後,崆流一步步地朝著「沙羅」的方向移動。   「……沙羅……」聽到了崆流的呼喚,「沙羅」並沒有回答,只是依然念著與之前一樣的話。   「救救我……救救我……」   「你不回答,我怎麼救你?」   「好可怕……好可怕……」   「究竟可怕什麼?」崆流不禁對著「沙羅」大吼著,但卻一絲效果也沒有。   就在此時,崆流突然察覺到,原本掛在自己頸上的水晶又起了反應。   他索性將水晶拿下,但就在這一瞬間,水晶卻從他手中脫出,隨之掉落在身前不遠處的腳下,正好是「沙羅」所站之地,而在這個的同時,「沙羅」卻突然一聲不響的消失了。   崆流將信將疑的走上前去,正當他低頭想拾起水晶之時,卻赫然發現到,地下的花叢中,有一具身著女性衣著的白骨!   「沙……沙羅?」一時之間,崆流差點跪倒在地,但忽然發現到,這具白骨,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沙羅。   姑且不論白骨身旁的服飾跟沙羅完全不相似,光是看這白骨的狀態,少說都要死個百八十年才有可能做到,試問,如何可能是沙羅呢?   得到了如此結論的崆流,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卻又隨即視察著眼前這具白骨,試圖找出一絲的線索。   但是很遺憾的卻是,由於年代過於久遠,除了可以從衣著確定它的性別外,其它所有的資料,都早已毀壞。   正當崆流感到有些惆悵地看著這堆白骨之時,突然間,有個女孩出現在他身前。   「你是……」抬頭望向她,瞬間,崆流莫名的有種感覺,眼前的女孩,正是原本這堆骨頭的主人,更是剛剛假扮沙羅吸引自己來到此地的人……或著是其它東西。   「是你帶我到這裡來的嗎?」崆流問著,但見女孩依舊沒有回答,從那秀麗清新的臉龐,再度落下了兩行的淚來。   「救救我……救救我……」依舊是原來的那句話,語氣依然是如此的讓人斷腸。   聽到這樣的語氣,即便事素昧平生的崆流,也不禁開始為她感到神傷。   「你是要我……幫你安葬嗎?」崆流這時突然回想起了老師曾經說過的話,所謂的鬼魂,與妖魔異獸不大相同,他們都是因為對某種事物的「執念」而存在的,本身不見得有思考能力,但卻會為了某個目的,或著是某個原因,重複做著相同的事情。   「好可怕……好可怕……」女孩依舊說著那兩句話,看樣子,崆流似乎沒有搞清楚女孩的要求。   「那……你是要我幫你報仇嗎?」女孩還是沒有答話,只是不斷地落下淚來。   看著這一幕的崆流,不禁感到異常的難過,他緩緩的伸出手來,試圖要觸碰眼前這女孩安慰著她。   但就在他碰觸到女孩頭部的一瞬間,他眼前頓時出現一道刺眼的光芒,一幕幕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流入了自己的腦中,那是女孩的記憶……   原來那個女孩,她本來是個百年前小有名氣的「天使匠師」,專門負責創造一些守護天使出來,讓身為貴族卻血統薄弱的人使用。   但是由於那個時候,皇宮中人對於像她這樣的「練金術士」並不尊重,加上又有個公爵的兒子想要逼著與她結婚,在不堪其擾的狀況之下,她跑到了深山中,卻不幸跌落了谷底。   雖然仗著強大的力量,她並沒有受傷,但是由於自己的處境,她於是決定在這裡隱居,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回憶到此,卻已中斷了,崆流一臉茫然,而女孩依舊是悲傷的哭泣著。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是已經隱居了嗎?你還有什麼害怕的?還有什麼悲傷呢?」崆流不解地問著,但卻遲遲沒有得到答案。   看著女孩的淚珠自雙夾滑落至地面,崆流除了不忍外,又有著無限的憾恨與無奈。突然間,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再度蹲下身來,說了聲「失禮了」之後,便撥開了白骨上的衣物。   「原來如此……」看著眼前呈現的事物,崆流這才明白了一切。   只見衣服下,位於心臟的部位,上頭插著一把金色上面刻著象徵智能符號的蛇型匕首,而在匕首的握把處,卻是由她自己親手握著……   「不要再害怕了……」明白了一切後,崆流站起身來,用著自己最溫柔的微笑看著她,「寂寞……一定比任何事物都要可怕吧?」不知不覺中,他也落下了淚來。   「不需要再害怕了……」握住了女孩的手,瞬間,女孩停下了淚來……「你已經不是孤獨的一人了……」說完這句話,崆流輕輕地將女孩抱入懷中。   「……謝謝你……」空氣中,彷彿傳來了這句話,女孩的身影隨之消散在空氣中,但卻型成了一小粒光點,並在崆流身旁繞了幾圈後,飛入了他手中的「默世錄手札」中。   「你已經不寂寞了……不必再害怕了……」看著手札多出的名為「自然靈假面」的那一頁,崆流落著淚,但卻也在微笑。   把女孩的屍骨埋葬以後,崆流再度開始思索著如何從這裡脫困的方式。   這個山洞似乎是用魔法開鑿出來的,距離洞頂最近的距離,大約有三個崆流這麼高。   但是由於周圍山壁上並沒有可以攀爬的裂縫,而這些蔓生的花朵籐蔓,再怎麼看也不可能足以支撐崆流一個人的重量,一時之間,他的思考陷入了瓶頸之中。   「『沙漠之冬』頂多可以把上面炸個大洞,『存在合成』根本沒用……『人體紋章學』在沒有敵人的情況下用了是找死……」一面細數自己目前擁有的「守護天使」,崆流一面苦惱的抓著自己的腦袋。   「要是這個時候蒂妲在的話就好了,她的『天使之吻』可以帶我們直接飛出去。」口中說著這些不大可能實現的假設,崆流順手翻閱著手中的「默世錄手札」。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自己早已遺忘的「守護天使」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那正是老師送給他的三個「守護天使」之一的「永久運動機關」。   「對了……老師說過這個東西的功用……」崆流不禁開始回憶起了老師說過的話,這個「永久運動機關」似乎是某位練金術士的失敗作,原本是想用來解決近來「魔導礦物」越形匱乏的問題,試圖做出一個能合成複製所有物品的守護天使,但實驗失敗,最後卻只能拿來複製或塑造些簡單的器具,而且因為使用者本身的問題,似乎也無法做到百分之百的相同效果。   簡單而言,若是拿出一把劍來,他可以暫時複製出另一把「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劍,而若是將足夠的材料給他,則可以做出使用者本身心理所想的物品來,但是至於力量與用處如何……就只能期待朝令夕改的老天保佑了。   更令人跳腳的是,這「守護天使」功用雖不大,限制倒是挺多的,第一,無論是想複製或創造物品之時,四周不可有一絲陽光。第二,凡是想複製或創造的物品,都只能由限定的一人持有,否則會在短時間內自動毀滅。第三,最多複製三個物品,當複製出第四個物品的同時,第一個物品會自動毀滅,以此類推。   看著手札中顯現出來的各個條件,崆流不禁心中一陣亂罵。   「真不曉得這東西製造出來究竟是為了方便人類,還是為了煩死人類?」說著,崆流合上了手札,看著四周的景物,突然間,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再度翻開了手札。   「如果原料夠的話……應該就可以製造出那個東西來吧?」一面暗自思索著,崆流開始解下了身上帶的行李,「不管他了,總之先試試看再說!」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從原本背在後頭的小包袱中,拿出了許多物品。   一包已經壓壞的乾糧,一壺用木頭裝著的水,一個裝著酒的小鐵瓶,一把小刀,以及其它許多在森林中可能需要用到的東西。   「這個可以……這個不行……這個……」突然間,他拿起了那個用來盛裝酒的鐵瓶,臉上先是露出了面有難色的神情,接著又只好忍痛放到了一旁,「……可以吧……」   好不容易,他從自己的行囊中挖出了不少布類、麻類以及鐵器,並且將其放在一個用刀子在地上畫的小圓圈中。   「再見了……我心愛的酒壺……跟了我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一面歎著氣與多年老友訣別,崆流一面打開了「默世錄手札」,並隨即呼喚出了「永久運動機關」!   突然間,只覺四週一片黑暗,一個像是大大小小齒輪構成的奇怪物品,突然出現在崆流面前,並且發出了類似骨頭與骨頭摩擦的聲響。   「拜託!一定要成功!」就在崆流不斷的祈禱著之時,他開始動作了。   只見「永久運動機關」開始將崆流在圓圈內所放的物品,用著彷彿是野獸在進食的方式,一股腦的全捲入了自己的體內。   在這同時,齒輪的另外一端,也慢慢開始型成某種物品,就像是沙粒彙集而成的一般,只見那物體,由原本的部分,一點一點的開始變得更完整。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便「吃」完了崆流的食物,並且停止了動作回到手札之中。   而崆流則是連忙走上前去,抓住了他所留下來的物品。   「看起來比想像中的要來得好嘛。」看著手中的道具,崆流不禁半自嘲的苦笑著。   只見在他手中的,是一個類似腕爪的大勾子,正是崆流的酒瓶所構成的部分,至於其它的物品,則是構成了一條接連著勾子的粗繩。   「希望不會這麼容易斷……」先是用手柆扯了幾下,確認了繩子的堅韌度後,崆流這才走到了那個距離洞頂最近的小丘上。   抬頭看了看上頭,只見這裡雖然比其它地方略矮,但是少說仍有五公尺的距離,就算是想用「沙漠之冬」的輔助力,將自己打上去,只怕也是有些勉強,至於用「炎之咆哮」……崆流卻還沒有笨到想被燒死。   「應該夠長吧……」將那條繩子來開,崆流大略的估計了一下,應該是勉強可以構到上方才是。   「接下來,就祈禱這裡的岩石不要太厚了!」說完,崆流再度打開了「默世錄手札」,並且隨之放出了「沙漠之冬」!   只聽在一陣巨吼聲之下,一條石龍從崆流右手中飛竄而出,瞬間將崆流頭頂上的巖壁撞出了一大洞。   「真是謝天謝地。」看著由洞中露出的黑暗天空,崆流這會兒終於露出了稍微輕鬆的神情,但隨即卻又正經地看著上方,「接下來……就看這東西是否管用了。」   於是,他開始拉起了繩子,用力的繞著圈,並隨即在離心力的作用下,將鐵勾扔向空中!   但是第一、二次,鐵勾都是無功而返,第三次甚至是差點砸到了崆流的頭,直到第五次,只見得鐵勾用著完美的拋物線,拉著後頭的繩子,穿出了洞中。   用力拉了幾下後,崆流確信鐵勾應該已經勾住了石塊或木頭一類的東西,暫時不會脫落,於是這才拿起了剩餘的行李,拉著繩子,向上爬升。   由於並不確定繩子的支撐力如何,崆流唯有小心翼翼的爬著,不敢一次向上爬升太多。   然而,就在他爬到大約離地面兩公尺不到之時,突然間,繩子開始有些鬆動了起來!   「天啊!怎麼繩子不斷,但是上頭的東西先鬆了?」處於這種不下不上的位置,無法可想的崆流,卻唯有硬著頭皮,一面向著從沒打過招呼的神明禱告,一面向上爬去。   但就在他距離洞頂只有半隻手腕的距離之時,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突然間,崆流只覺到自己手中的繩子失去了向上的支持力道,隨之,他整個人便即將要往下跌落!   誰知,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突然有隻手自上方猛然伸出,並且抓住了崆流的手……是沙羅!   「……沙羅?」看著突然出現的沙羅,崆流又驚又喜,一下子幾乎都忘了自己所處的情況,「你怎麼找到我的?」   「……先上來……再說!你……好重喔!」雖然這麼說,但是沙羅依舊漲紅了臉,努力的抓著崆流的手,死也不放。   「喔!抱歉!我立刻上來!」語罷,崆流趕忙一個用力,另一手隨即攀住了巖洞的石壁,這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地面上來。   「真是謝謝你啊!」崆流一面喘著氣,一面高興地說著,「若是沒有你的話,我可能這輩子都要隱居在那了。」   卻見面對著崆流的微笑,但沙羅卻只是露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隨即,忽然朝著崆流倒了下去……   經過了許久的時間,沙羅依舊是昏迷不醒,並且全身高燒不退。   對於醫藥知識並不是十分瞭解的崆流,現下唯一的方式,也只有抱起了沙羅,找一個適當的地方安置,接著再想辦法治療。   所幸,在走了沒多久之後,他便找到了一間似乎是用來供人避難用著無人空屋。   走進小屋中,不出意料的,又是一陣灰塵撲鼻而來,料想這裡應該至少有十來年無人進入了。   好不容易把地上騰出一個乾淨的空地後,崆流將自己所剩的少許備用衣物,配合著堆放在地上的稻草,盡可能的平整堆好,接著又緩緩把沙羅安放到上面。   「沙羅!沙羅!」崆流一邊輕輕的搖晃著沙羅,一邊輕聲地問著,「你能回答嗎?」   「……崆流……」雖然已經處於半失神的狀態,但是沙羅卻依舊勉強自己露出了微笑,回應崆流的問題,「你好傻喔……怎麼會跑到這裡?」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看著沙羅雖然痛苦,卻依舊露出笑容的神情,崆流也只能強忍住心中的不忍,勉強地笑著。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人,盡快回來救你!」說著,崆流便想轉身,但卻被沙羅阻止了。   「不要……不要走……留在這理陪我,銀雪不會出現了……我好怕喔……」聽到崆流要離去,一時之間,沙羅幾乎是要哭了出來,用著剩餘的力氣抓著他不放。   此時,崆流陷入了兩難的局面,倘若現在立刻離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找人來救沙羅,這個方式無疑的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但是看著此刻沙羅哀求自己的神情,教崆流如何狠得下心丟她一個人在這?   但是看著沙羅此時的情況,光是由過高的體溫以及蒼白的臉色看來,怎麼也無法說是簡單的風寒造成,就連對於醫理並不甚熟悉的崆流也知道,倘若不能及時找到人來醫治沙羅,只怕她是凶多吉少……   「乖,不要鬧彆扭了。」崆流輕輕的撫著沙羅的頭,試圖安慰她的情緒,「你先睡一下,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我不要!」沙羅用盡力量大叫著,「萬一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不會死的……我保證……」崆流說著,眼中卻流下了淚來,因為他同時想起了在山洞中的那個女孩,不也是跟沙羅一樣,帶著寂寞的心抑鬱而終的?   的確,一個人若是在死前,能夠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那也比孤獨的活著要好上百倍。   崆流多少能夠瞭解沙羅不想要一個人孤獨死去的心情,但是此刻,自己卻是陷入了矛盾的抉擇之中。   「若是……我真的死掉的話怎麼辦?以前媽媽就跟我說過,一但被『死亡守護者』找上的人,永遠都只有死路一條。」   「……你是說……那個『守護亡者之門的獨眼巨人』的傳說嗎?」   「嗯……」沙羅無力地點了點頭,隨即用著軟弱且顫抖的聲音開始敘述著自己所發生的事情……   「那一日……我因為……跟姊姊吵架了,於是便負氣跑入了這片森林中,我在溪水邊發呆了很久,但當我氣消了,想要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經迷路了……後來……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始終找不到出口……結果……」   「結果那個獨眼巨人就出現了?」   「嗯……」沙羅再度點頭,臉上露出了當時的恐懼,「我好害怕,但是腳就是動不了……銀雪想去攻擊……結果卻被它抓住了……我怎麼也招喚不回來!」說著,沙羅害怕的流下了淚來,崆流見狀,連忙將沙羅抱在懷中,溫柔地安慰著她。   「結果那怪物……對我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語言,之後我就昏了,好久以後,醒來就是這樣……」說完,沙羅像是精疲力竭般,閉上了眼,但手依舊僅抓著崆流。   崆流試著在不驚動到她的情況下,空出了自己的一隻手來,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並且對著沙羅使用出「存在合成」。   雖然老師曾經說過,「存在合成」儘管能夠治療某種程度內的外傷,但對於由毒或魔法詛咒造成的病痛並不能夠完全治療,頂多只是能稍解疼痛罷了。然而,這對崆流而言,已經是盡最大的努力了。   看著因疼痛稍減,而緩緩進入睡夢中的沙羅,崆流的心並不因此而稍有鬆懈。   脫下了身上的外套,蓋在沙羅的身上後,崆流一個坐到了牆角,開始思索了起來。   尋思,關於「彷徨森林」的三個傳說,雖然一直都被自己當成是無稽之談,但是此刻,自己卻已經經歷了「濃霧中的死亡招來者」的傳說,而沙羅則是見到了傳說的「守護亡者之門的獨眼巨人」才會發病。如此想來,第三個傳說的真實性,應該也是相當的高。   「『水源地出現的美麗妖精』嗎?」一面喃喃自語著,崆流一面回想著以前聽到的傳說……   跟另外兩個傳說不大相同的是,這一則傳說是正面的。據說在上古時代,這片森林有著妖精族的棲息,他們居住在這裡,並且過著祥和的生活,但是到了後來,卻因為某種黑暗力量的入侵,使他們被迫躲避到神聖之湖的水底,千百年來再也不曾出現。   而在傳說中,當有人找到了妖精們隱居的神聖之湖,並且將自己誠心的貢獻丟入水中後,妖精女王將會出現,並為那人實現一個願望。   記得以前曾經有一陣子,國內的貴族,曾經帶著一大批人來到彷徨森林中,並且揚言真的找到了傳說中的「神聖之湖碧朵加之鏡」,但是儘管那位貴族,把自己身上所攜帶的所有寶石,全部都丟入了水中,妖精女王卻始終沒有出現,而這個傳說也就慢慢的讓人們所淡忘。   順道一提,根據傳說中,那位貴族之後派人下去打撈,結果不但寶石都已經找不回來,即便是他所派下去的人,卻也一去不回,這於是也更加速了人們遺忘這則傳說的速度。   「誠心的貢獻……」崆流喃喃地念著,隨即轉頭看向了尚在熟睡中的沙羅。   如果不是因為病痛,她此時的睡姿應該更加的甜美吧?崆流不禁感到有些悲傷。   若是自己能夠早些趕到,若是自己能夠擁有更多的知識與能力,她就不必這麼痛苦了吧?崆流在心中不斷的責怪著自己。   沙羅的個性,一直以來是如此的任性,但卻又如此的讓人溫馨。對崆流而言,沙羅就像是自己的好友,自己的妹妹,自己的……不論如何,他都實在不願意見到沙羅如此的痛苦。   突然間,他像是下定著什麼決心般,猛然站起身來,拿出了手中的水晶,往屋外跑去。   走到了森林之中,崆流一面沿途做著記號,一面依照水晶所指示的方向,在森林中奔走著。   若是「自然靈假面」也可以用水晶來指引方位,那麼照理說來,「碧朵加之鏡」的所在位置,應該也能用相同的方式找出。   一面在心中默念著,崆流一面依照的水晶所指引的方向,朝著可能的方向走去。依照沙羅熟睡的程度,自己大概還有三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只希望,能夠在這有限的時間中,盡快找出神聖之湖的所在,並且呼喚出妖精女王來。   雖然若是趕緊跑到森林外頭求救也不失為一種方式,但是來回所耗費的時間,卻勢必會超過三個小時,崆流並不想失信於沙羅,更不願意讓沙羅感受到那種被自己背棄的孤單,因而他毅然決然地作出了這個荒謬的決定,將這場勝負交給了天來定奪。   向來並不會真心求助於天的崆流,此時還真希望,奇跡能夠降臨在沙羅的身上。   但是與其枯等著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到來,崆流還是想要拼上自己的全力,與這塊彷彿擁有魔性的森林放手一搏。   不可思議的,在這長途跋涉下來,已經幾乎有一整天都沒有闔眼的崆流,此時並不感覺到一絲的疲憊,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找出神聖之湖的所在,不顧一切!   突然之間,也許是守護著森林的妖精們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吧,水晶開始如前次一樣,產生了極為誇張的反應,並且拉著崆流,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用著遠遠比當初更快的速度,崆流在這片幽暗的森林裡,不顧一切地跑著,眼中,彷彿只見得到那個目標的神聖之湖一般。   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分,更不知自己跑了多遠,崆流終於來到了一大片湖泊之前。   「這就……神聖之湖……?」看著手中的水晶,只見原本牽引著水晶的力量現在卻已消失,這情況更加讓崆流產生了信心。   望向湖水,只見真如同鏡子一般,銀白色的湖面只能反映出水面事物的倒影,完全看不到水底任何情形。   湖的四周,就像是畏懼著這股神聖的力量般,沒有任何生物的生長,就連野獸腳印或棲息的痕跡也全然無法看見。   眼中的一切,彷彿是這個森林在向崆流證明……證明這個湖正是「神聖之湖碧朵加之鏡」一般。   「接下來……就是把最誠心的貢獻丟入水中……」一面這麼想著,但是崆流卻沒有立刻動作,而是露出了一絲悲淒的微笑來。   當初那個貴族貢獻了數不盡的珠寶,卻依然無法達成心願,那麼自己又是如何呢?   身為貴族,卻幾乎是身無分文的他,能拿出幾枚金幣來就已經是相當了不得的事情了,更何況是什麼寶石之類的珍貴物品呢?   數來數去,除了自己那條暫時難以捨棄的命之外,崆流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了唯一一個珍貴的物品……   「再見了……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依舊感謝你的幫忙……但是……不屬於我的,終究不該屬於我……」語罷,崆流露出了一絲悲傷的苦笑,並且伸出手來,將「默世錄手札」丟入湖中……         第九章 死亡守護者     當崆流將手札丟入水中還沒過得幾秒之時,突然間,水面上開始閃爍起了起異樣的光芒。   隨之,一個巨大的魔法陣開始在湖面上浮現出來,並且越見清晰。   不到頃刻之間,整個水面上充滿了金黃與白銀色的光芒,並且相互輝映著。   「人類啊!」突然之間,一個優雅卻又充滿著威嚴的聲音字湖面上傳來,隨之,一個美麗且令人感到神聖不可逼近的女性,突然自魔法陣中出現。   看著那位女性神異的美貌,一時之間,崆流說不出話來。只見那個女性,手中拿著崆流丟下水中的「默世錄手札」,並用著像是冰凍般的冷酷視線,直視著崆流。   「把這個,邪惡、黑暗且備受詛咒的神聖之物丟入我族所守護與棲息之處的人,就是你嗎?」   「……應該就是……我……吧……」聽著女性充滿怒意與斥責的語氣,一時之間,崆流還真的不大敢承認。   「你知道在做什麼嗎?」   「呃……人類什麼時候確切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說的沒錯。」也許是因為回答正確了吧,祂的神色稍稍和緩了些,「吾乃棲息與這片彷徨森林的妖精女王,人類啊!你又是什麼呢?」   「呃……這個……應該算是……普通人吧……」聽到這句話,妖精女王皺了皺秀眉,隨即把手中的「默世錄手札」還給了崆流。   「吾之使命,只是為了見證著這世界的秩序與混亂,吾之權力,只是為了能夠繼續觀察著這個世界,人類啊!吾等皆已如此讓步,讓人類族群得以在這片森林中恣意破壞,你們究竟又為了什麼還想繼續污染著這塊僅剩下的神聖之地?」   「我們族人……這麼說的話,傳說中,某種黑暗力量的入侵,指得就是……我們人類?」聽到了妖精女王的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難以接受,但轉念一想,世界上唯一無法與自然和平共處的生物,似乎也就只有人類了。   「如果你願意將人類視為與你同族的話,那麼……你的答案就是如此。」說完,妖精女王似乎不願意再與崆流對話,而即將再度走回魔法陣中。   「請等一下!我有個朋友病了,需要你的幫忙。」   「吾之使命,僅在於引導著平衡,而你……」   「我不管什麼使命!」突然間,崆流生氣的大吼,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   「沒錯,人類是很愚昧,也做了很多錯事,但是你難道不曉得嗎?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命型態,擁有著力量的人,會試著用這力量支配所有生物,人類如此,山林中的野獸毅然,難道你能說,當自己還擁有這塊森林之時,與萬事萬物都是和平相處嗎?」   「這……」突然之間,妖精女王還真的呆了一下,隨即便沉默不語。   「曾經有個死去的朋友,祂告訴我,他依然相信人類,我自己也不能相信祂所說的話,但是我想,有些人類,仍然是願意與這大地和平共存的。」   「為何你能如此確定呢?」   「因為我是人類!難道,我就不能對自己的人格,有著一絲絲的信心嗎?」崆流大吼著,隨即卻淚流滿面,「眼看著,我又有一個朋友要遠離了,對你而言,也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因為我們幾千幾百萬的人類,在你眼中,也許只是渺小如滄海一粟罷了,但是……對於每個個體而言,我們都只有那唯一的生命!」語罷,崆流不再說話,只是用著堅定的眼神,看著似乎正在思索著的妖精女王。   也不知過了多久,祂的神情依舊像是冰封般,毫無一絲的起伏,但就在崆流即將放棄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始說話了……   「我懂了……姑且就……相信你一次吧……」說完,只見祂一揮手,從湖面上頓時升起了一道彩虹色的流水,接著飛到了崆流身前,化成了一顆七色的石子。   「對著這『碧朵加的美貌』許願,只要你的心關心別人比關心自己還多時,它就會達成你的願望,但只有三次……」語罷,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妖精女王便從崆流身前消失了。   崆流原本想說話,但卻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此時,只聽到耳邊又響起了女王的聲音……   「希望你不要讓我再度失望……彷徨中的救贖者……」   一拿到了「碧朵加的美貌」,崆流便連忙趕回了避難小屋中。   所幸,這時候的沙羅,還是處於昏睡的狀態。   看著沙羅甜美的睡姿,崆流這時終於露出了一抹欣喜的微笑。   他站在沙羅身旁,並將雙手緊握住了「碧朵加的美貌」,在心中,開始祈禱著。   雖然說是祈禱,但是崆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許願,只不過,看著沙羅還不時地展露出難受的神情,在這不知不覺中,他感覺到一種悲傷與憐憫。   突然之間,「碧朵加的美貌」開始散發出光輝來,並且射出一道筆直的光芒,將如同奇跡般的能量灌入了沙羅的體內。   時間感覺是如此的長,卻又是如此的短,只見沙羅的臉上,慢慢恢復了紅潤的血色,而原本的睡姿,也變得更加的甜美。   又過了好一會兒,沙羅悠然轉醒。只見到意識尚不清醒的她,用著朦朧的眼神看著已然淚水盈眶的崆流。   「崆流……?怎麼了嗎?為什麼要哭呢?」一面說著,沙羅一面伸出手來,輕輕的替他拭去了淚水。   「沒、沒事……」崆流微笑著,搖了搖頭,雙手緊緊抱住了沙羅。   一時之間,沙羅對於崆流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似乎有些訝異,但隨之,驚訝的神情卻轉變成了溫柔與害羞,低著頭,任憑崆流緊抱著自己。   「你這幾天……跑到哪去了?」突然間,沙羅推開了崆流,嘟起了小嘴問著,「害人家到處都找不到你!」   「呃……我……這……」一時間,崆流還真無法回答沙羅的問題,只有再度用傻笑試圖瞞混過關。   但是很可惜的,同樣的招式雖然對蒂妲管用,然而卻似乎對沙羅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只見沙羅板起了臉來,用手捏著崆流的手背,「下次再這樣不告而別,小心我就永遠都不見你了!」   「我下次不敢了!」語罷,崆流卻突然露出了微笑來,雙眼直視著沙羅的雙眼,「一想起以後差點都見不到你那還真是……很痛苦呢!」   聽到了崆流這句話,沙羅一時之間呆住了,不自覺的放下了捏著崆流的手,害羞地低下了頭來。   「姊姊她……該不會有跟你說過……我為什麼會跑出來的原因吧?」   「啊?嗯……」崆流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蒂妲的確提到過了那麼一點,但是也沒有說清楚是為什麼。」   「是這樣啊……」一面說著,沙羅一面露出了些許安心的微笑,「那就好……」   她用著細若蚊鳴的聲音說著。說來也是奇怪,或許是個每人類的天性吧,當對一個人有好感時,對著其它人的面,往往說的多麼真情流露都無所謂,但當面對著原本口中所提到的那個人時,原本侃侃而談之詞,卻一下子成了啞巴似的。   一時之間,沙羅只是低頭微笑著,什麼話也不說,側著身子依在了崆流的身旁,閉起眼來靜靜的享受著屬於兩人的時間。   而崆流也只道沙羅是大病初癒,現下還不是很有氣力,索性便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兩人開始說著些平日的閒聊之語。   究竟,沙羅在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什麼地位呢?崆流並沒有仔細想過,他只知道,為了沙羅,他可以拋棄掉生命以外的一切。就如同這次的事件一樣,雖然多少有些不捨,但是若是拿自己的守護天使與沙羅的命交換,崆流會相當樂意地捨棄掉自己的守護天使……儘管那已經是他剩下最後一點的力量了。   但是蒂妲呢?她在自己心中,究竟又是什麼地位呢?當沙羅的髮香刺激著崆流的嗅覺之時,不知為何,崆流卻突然想起了蒂妲來。   蒂妲是個與沙羅剛好相反的人,但是對崆流而言,兩人卻是一樣可愛的,甚至於,在崆流的眼中,蒂妲是個比沙羅更加寂寞的人。   每次看到蒂妲那副冰冷的神情,崆流就不禁感到有些不忍,為什麼一個女孩,卻要將自己的思想逼入如此的死胡同中呢?   她笑起來,一定是很美麗的吧!突然這麼想著的崆流,卻因為實在無法想像出蒂妲的笑容,而不由得露出了半自嘲的苦笑來。   「怎麼了嗎?」發現到崆流的反應,沙羅好奇的問著,「從剛剛開始就在傻笑。」   「呃……有嗎?」崆流說著,連忙收斂起了笑容。   「……真是個笨蛋……」沙羅笑罵著,卻挪了挪身子,更加依偎在崆流的身旁。   「怎麼了?會冷嗎?」崆流不解風情地問著,「要不要我去生點火來?」   「不……不用了……」沙羅先是露出不悅的神情,但接著卻又恢復了溫柔的笑容,「只要這個樣子……就可以了……」   「……好吧,但是如果真的冷的話,就要跟我說喔。」   「討厭啦!你的語氣像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似的!」沙羅輕輕的捶著崆流抗議著,「我已經十六歲了,已經可以結婚了喔!」   「是這樣啊……」崆流側頭思索著,因為在崆流的感覺,沙羅依舊像是個小女孩般,是如此的天真活潑,「不經你這麼一說,我差點都忘了呢!」   「什麼嘛!」沙羅嘟起了小嘴,嬌嗔地說著,抬頭看向崆流,沒想到他也正看著自己,兩者目光相接的瞬間,沙羅趕忙了頭來。   究竟是為什麼呢?沙羅不禁在心中問著,一想到那時多少有些賭氣才與姊姊所說的那些話,現在再看崆流,卻突然無法毫不在意的直視他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沙羅也真的變了好多喔,原本只是跟在蒂妲後頭的小女孩,如今卻讓人感覺成熟了許多。」一面說著,崆流一面輕輕的摸著沙羅的髮絲。   「跟姊姊比起來……你認為誰比較成熟?」   「呃……這個……蒂妲她是……沙羅你是……」一時之間,崆流根本想不出這個問題最好的答案,只好依舊用傻笑來敷衍過去。   所幸這次沙羅並沒有追問下去,因為他知道,如果崆流說的出答案,那麼他就不是崆流了。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份不想傷害任何人的溫柔,讓他總是對情感如此遲鈍吧,但也許更是因為他的遲鈍,所以總是能夠不分輕重的對待著兩人,比起著眼中只會注視到一人的崆流,也許沙羅更喜歡,那個總是陷入兩難思考的崆流吧。   「只要像現在一樣就好了,只要這樣就夠了……」靠在崆流的身上,沙羅對自己這麼地說著,並且緩緩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由於森林中本來就不甚光亮,加上昨日過度的勞累,兩人直到大約中午時分才悠然轉醒。   「早安啊!」看著在自己一旁,從香甜的睡夢中悠然轉醒的沙羅,崆流不禁微笑地望著她。   「早……早安……」也許是才剛清醒之故吧,意識到自己依偎在崆流的身旁,沙羅突然感到有些許的難為情。   「你身體好多了嗎?」崆流突然這麼問著,並且用著擔心的眼神凝望著她,「能夠走路了嗎?」   「……嗯……」沙羅點了點頭,但卻隨之又露出有些遺憾的神情來,「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呢?」沙羅問著,眼中所流露出的神情相當複雜,似無奈,又似欣喜,更有些擔憂。   看著這樣的她,崆流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陪在她的身旁。   「放心吧,蒂妲不是因為這種小事就會生氣的人。」   「……人家也曉得,但是……」一面說著,沙羅一面露出了難過的神情,「其實跟姊姊吵架完了之後,自己真的好後悔,但是我就是無法讓自己去跟她道歉,所以我才會一直跑,一直跑到了這裡來。」   看著沙罹難過的神情,崆流輕輕地歎了口氣,「老師跟我說過,人的情緒總是在不注意的時候積壓了許多的不滿,久而久之,人們的情感就會因為這些不滿而變質,生死之交,可能因為一點小誤會大打出手,彼此深愛的情侶也可能因任何的問題而產生口角。」   「我……我沒對姊姊有什麼不滿啊……」   「我不是在責備你。」崆流微笑著,並輕輕的拍了拍沙羅的頭,「吵架的本身,並不一定就是因為感情不好或是有任何的過節,你可能因為關心對方,甚至是深愛對方,而將自己的想法投射在他人的行為上,當那個人不如你意時,也許現在不會有察覺,但是小小的芥蒂,卻因此而生了。」   「那我……我該怎麼跟姊姊道歉呢?」   「不必這麼介意,其實你只要有這樣的心意就夠了……」崆流搖頭說著,「每個吵架的彼此,之所以關係越行惡劣,都是因為雙方不肯各讓一步,因此只要你有心,蒂妲也絕不會繼續生氣的。」   語罷,崆流忍不住笑了出來,接著又道:「當蒂妲跟我說你失蹤之時,她那副緊張的神情,可是我這十多年來都不曾看到過的呢!」   「是啊……姊姊也會為了我而緊張啊……」沙羅說著,卻不禁露出了一絲喜悅的微笑。   看著沙羅的微笑,崆流心知此刻的沙羅,已經有足以回去的勇氣了,於是便道:「現在時間還算早,若是此刻上路的話,也許能趕上晚飯也不一定。」   「晚飯……」聽到崆流這樣的話,沙羅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真的有好久都沒吃東西了……」   「那,我們現在乾脆就……」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聲巨大的咆哮聲打斷了崆流原本想說的話。   彷彿整個森林都在撼動似的,這咆哮聲中顯露出了怒火、怨恨,以及深深的痛苦。   當聽到這個似獸似怪的巨吼聲之時,沙羅臉上原本輕鬆甜美的微笑,轉眼間充滿了錯愕與恐懼,她的手不由得緊緊抱住了崆流,像是深怕著崆流會遠離一般。   「沙羅……」注意到了沙羅神情上的異樣,崆流突然心中一凜,「那個……難不成就是……『死亡守護者』嗎?」   只見得沙羅聽到了崆流說出了這個名字時,害怕的像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用著顫抖的身軀更加緊靠在崆流的胸膛,用行動取代了言語的說明。   得到了這個肯定的答案,一瞬間,崆流表情顯得異常的冷靜,他隔著避難小屋的木窗,頭頭向窗外窺視著。果然見到大約距離自己有數十公尺處的遠方,正有個巨大的身影,一邊排開了阻擋他的古木,一邊向這邊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那巨大的物體看似與人類的外觀類似,但高度卻是崆流的五六倍大,而從它舉手之間,參天的古木便應聲而倒的這點看來,它的力量必然也與外觀成正比。   「『Giant』……」崆流喃喃地說著這個名字,「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所謂的「Giant」是泛義的巨人族,其中包括著「Atlas」(傳說中支撐天地的巨人)、「Clclops」(獨眼巨人)、「Ogre」(食人巨妖)甚至是「Titan」(傳說中存在於諸神之前的巨人族),祂們多半都有著高度的智能,而其中的「獨眼巨人」甚至專精於鍛造的能力。   但是另崆流無法理解的卻是,根據老師所言,一個地區棲息的物種,除了人類之外,幾乎都不會破壞其生長的環境,然而看著前方那個巨人不斷破壞著樹林的行動,令崆流懷疑,祂究竟是不是原生於此的生物。   「崆流……」沙羅軟弱且無力的聲音將崆流自思緒中拉出,他望著那個正在走向兩人的龐然大物,臉上竟不禁露出了一種複雜的苦笑。   三個傳說,竟然在兩天不到的時間裡,都被他遇上了,雖然難以將此視為一種幸運,但似乎也沒有那麼不幸。   「你還好吧?」崆流轉頭擔心地看著沙羅,「還有辦法走嗎?」   「嗯……」儘管臉色看來十分的蒼白,但是沙羅還是點了點頭,並勉強地露出了笑容來。   「那就走吧。」說完,崆流站起身,順道也拉起了沙羅,「我可沒興趣當那種東西的午餐。」   兩人自跑出了木屋之後,便根據水晶的引導之下,朝著與「獨眼巨人」相反的反向奔跑著。   一開始,「獨眼巨人」像是沒發覺到崆流兩人的逃離一般,用著與方才相同的速度繼續走著。   然而,就在過了沒多久,原本以為終於擺脫掉了巨人追逐的兩人,卻突然又聽到了身後數十公尺處再度傳來了巨人的怒號聲。   於是,兩人又繼續趕路,在崆流的引導下,一路上兩人盡量選擇狹小的彎曲路徑,用以加長巨人通過的時間。   但是,就在不久之後,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再度發生了,原本少說應該已經距離巨人有一百尺的兩人,卻突然又在身後不遠處看到了巨人的蹤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沙羅害怕的大叫著,因為這種無力感,加上敵人緊追在後的緊張感,似乎已經讓她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不要著急。」崆流緩緩地說著,比起沙羅來,他顯得似乎有些過於冷靜。   這並不是因為他不害怕,相反的,他其實是怕得要命,但也正因如此,他更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必須維持更冷靜的判斷力。   老師說過,凡是事情的發生與結束,都是因為有個因與有個果,「獨眼巨人」會找上自己,並不是因為單純的巧合,只要想通了這一切,兩人還是有機會逃出升天的。   「只要我們繼續走,他就無法傷害到我們。」一面安慰著沙羅,崆流一面快步地走著。   接下來的數個小時,果真如崆流所言,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且重複發生,但是「獨人巨人」卻也沒有機會傷害到兩人,宛如拉鋸般詭異的追情形依舊持續著。   在這一路上,崆流不間斷地思索著。   他開始將腦海中的線索與問題統整出來,並且試著找出答案。   首先,為何巨人總是走在自己身後?其次,他要的究竟是什麼?   之前也說過了,任何有稍高智商的生命,都不會笨到去吃人類的肉,所以絕對不會是因為單純的覓食習性,而像「魔蚎王」那樣,是為了自己身上的「守護天使」也不是沒有可能,然而從他此時的動作看來,似乎也不全然是那麼一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沙羅突然累地倒在地上。   「怎麼了嗎?」崆流趕忙上前問著。卻見沙羅揉著自己早已紅腫的腳踝,眼眶中含著因疼痛而產生的淚水,卻遲遲不發一語。   「腳扭到了嗎……」蹲下身來,崆流一面問著,一面卻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呢?」   「對不起……」沙羅有些悲傷地說著,「我還可以走……沒關係的……」   「不要逞強了。」說著,崆流不禁露出一絲悲哀的神情,他不禁責怪自己怎麼沒注意到,一個平時足不出戶的女孩子家,就算是有著驚人的活力,但是跟著他大半天的長途跋涉下來,體力終究還是有個極限的。   「你稍微忍一下……」說完,崆流輕輕地拉起沙羅的裙擺一小角,並且拿出了「默世錄手札」將「存在合成」使了出來。   只見一道淡綠色的輕煙,頓時從崆流手中溢出,並且覆蓋在沙羅的腳踝之上,不到十數秒的時間,卻見原本已經紅得如同出血的腳,頓時恢復了原本的白晰。   然而,崆流知道,「存在合成」只不過是能夠稍稍減輕痛苦罷了,沙羅的體力已經到極限的事實,卻是完全不能改變的。   當下,他索性蹲下了身子,背朝著沙羅,「上來吧。」   「啊?」   「你應該已經走不動了吧?還是由我來背你好了。」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沙羅原本的恐懼頓時煙消雲散,在稍稍遲疑了幾秒後,她還是搭住了崆流的肩膀,整個人緊緊依附在崆流的背上。   「……謝謝你。」沙羅輕聲地在他耳邊說著,「我會不會很重……」   「……放心吧,你很輕的。」崆流說著,不禁露出了微笑,他其實也沒有說謊,沙羅的身體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更加輕盈,在他身後,彷彿感覺不到一絲重量般,因為比起之前因為她生病而感受到的壓力與痛苦,崆流倒是對此刻的事甘之如飴。   又走了許久,情況依然如此,既不惡化,也沒有脫離險境。   抬頭望著天空,眼看著天已經要黑了。由於剛剛為了要躲避巨人的追逐,崆流刻意走了許多的遠路,導致現在距離森林的出口,少說還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   此時,就連原本最是冷靜的崆流,也不禁感到有些焦急了起來。   因為天空上飄散著細細的雨滴,看樣子,再過不久之後就要下起大雨來了。   「可惡!這是什麼怪森林?」為了不影響到沙羅,崆流只能在心中暗罵著。   稍稍回過頭去,卻見巨人依舊照著往常的速度走著,有時甚而停下腳步,似乎在等待著崆流似的。   「渾蛋!他到底要的是什麼?」一面暗罵著,他一面向四周張望著,卻赫然發現到,前方不遠處,有個小小的山洞。   這個時候,天上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普通的樹木根本就遮不了雨。   面對著這樣的情況,崆流望了望身後已經熟睡的,又望了望後頭彷彿是等著自己的巨人,崆流終於一咬牙,帶著沙羅躲入了山洞之中。   這山洞的入口不大,僅能容兩人並肩出入,加上是由厚重堅硬的山壁構成,料想巨人是無法攻入。   山洞本身的規模並不深,看來應該是天然型成的巖洞,也沒有人或動物穴居的痕跡。   將沙羅輕輕的安放在地後,崆流將在路上隨意檢起的柴薪堆積在一塊,生了一團火焰來。   「這女孩睡的可真安穩啊。」崆流一面半開玩笑地說著,一面看向了外頭,像是守候著自己走出去送死的獨眼巨人。   「真搞不懂你這老兄要的是什麼?」一邊說著,崆流一邊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在毫無預警的瞬間,便使出了「炎之咆哮」!   只見一聲如同龍吼般清厲的吼聲,隨著一團鮮紅的火焰自崆流手中朝著巨人飛竄而出!   本來估計這出乎意料的一擊,縱然不可以傷到祂,卻還是能讓祂手忙腳亂好一陣子,但誰知道,巨人不避不閃,只是拿起了手中一個像是骨頭般的金色權杖,朝著「炎之咆哮」猛然揮下!   突然間,只見到一陣刺眼的光芒在前方爆了開來,隨即,光芒消散,巨人卻依舊安然無事的站在原地,雖毫髮無傷,卻也未有準備還擊的跡象。   「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崆流喃喃地說著。記得在那個「守護亡者之門的獨眼巨人」的傳說之中曾經提到過,巨人手中的黃金權杖「冥王的威嚴」,是具有破壞一切魔法咒術的寶物,而且據說,只要人類能得到此寶物,也能獲得與「死亡守護者」等同的力量。   理所當然的,在這樣的傳說刺激之下,自然有許多人都覬覦如此的寶物,但是不論那些人派了多少的人馬出動,在沒有造成不了一絲傷害的情況下,自然是沒有人傷得了這龐然大物一根寒毛的。   儘管這巨人一時之間對自己與沙羅並不會造成直接的威脅,但總不能就這麼一輩子待在這個地方吧?   一想到如此的崆流,不禁一咬牙,股起起勇氣,走出了洞外。   「……你到底要的是什麼?」看著近在自己咫尺之間的巨人,崆流先是吞了口口水,隨即嚴肅地說著。   「如果你會說話的話,就請你回答吧!」崆流大聲吶喊著,試圖用聲音排除自己的恐懼,「擅自走入這片森林的確是我們的不對,但若是要懲罰,也請你乾脆說個明白,一昧的裝神弄鬼,也表示你比人類好不到哪去!」   崆流心想反正是豁出去了,索性把話都說明白來。但卻見獨眼巨人沒有立即反應,只是由口中傳來嘶嘶的低吼聲。   「我……一直都在等你……黑暗中的……就贖者……」   「啊?你……你剛剛說的是……」崆流訝異地看著祂,卻見獨眼巨人突然露出了如同人類般絕望且痛苦的神情,定定地望著崆流。   「救我……讓我自由……救我……讓我自由……」巨人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話,但是崆流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只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忽然間,巨人突然停止了話語,抱著頭,大聲的叫出了超高頻率的哀嚎。   一瞬間,崆流感覺到,彷彿整個山中的靈魂都在震撼著一般,從這聽不見的聲音中,傳出了無盡的毀恨與痛苦。   長達數分的吼叫結束,巨人這時突然拎起了手中的權杖,開始朝著崆流攻擊!   這一下子反倒是崆流慌了手腳,所幸仗著平日訓練有素的反應力,猛然往後一跳,勉強的躲過了這滅頂的一擊。   但卻見此時巨人就如同發了瘋似的,口中一面吼著似人似獸的奇怪語言,一面朝著四周亂揮著權杖。   眼看著這樣下去,只怕就連山洞都會被祂弄垮的崆流,索性大喊一聲「我在這裡」,隨即朝著與山洞的反方向奔去。   果如崆流所想的一樣,巨人的目標似乎正是自己,此時只見祂如發狂似的,一面槌著兩旁的樹木,一面朝著崆流奔來!   眼看著巨人用著遠遠超乎自己所想像的速度,一點一點地拉近了與自己的距離,崆流不禁從額頭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尋思,自己最大的武力就是守護天使,但是這巨人在權仗的守護之下,幾乎所有魔法都對祂無效,自己此刻看來也只有逃命的份。雖然自己身上也有把小刀,但試問,就連一群傭兵與騎士都對付不了的怪物,自己又有幾成的把握能在祂手上活命?   一想到此,崆流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但隨即卻又連忙搖了搖頭,把這樣的思緒拋開。   「不要慌張!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會還有辦法的!」一面如此告訴著自己,崆流一面在黑暗的森林中奔跑,在這不知不覺中,他的視力已經漸漸適應了這裡的黑暗,許多地上的枝條樹木,都已經能看見並避開了。   就在察覺到這事的瞬間,他猛然心生一記。   雖然這法子只是隨意想到,也未經過深思熟慮,但此刻正值危及存亡之關鍵,崆流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當下他便轉過身來,猛然朝著巨人的方向跳起!   只見巨人一見如此,拿起了權杖便往他頭上順勢砸來,但卻在這刻不容發的瞬間,被崆流凌空躲過。   卻見得崆流此刻,緊抓住了巨人的手臂,再度縱身一躍,須臾間來到了巨人的頭部,隨即便伸出手來,一手拿出「默世錄手札」,一手猛然使出了「幻燈蝶蛾」!   經過了一晝夜的時間,「幻燈蝶蛾」已然恢復了原來的能力,只見它在這片黑暗的森林中,朝著獨眼巨人如拳頭般偌大的眼珠,猛然發出了刺眼的亮光。   祂猛然壓著自己的眼珠,大聲的怒吼著,這一下跟魔法全然無關,是所有生物的自然反應,原本已經極為適應了黑暗中環境的它,再加上本身擁有的超人視力,一瞬間受到如此的刺激,自然是極為的痛苦。   但是這樣的痛苦時間持續並不長,在不到數秒鐘之間,他已經恢復了大半的視力,並試圖尋找著崆流的位置。   他一張眼,只見到崆流就站在自己的右手邊,當下也不仔細思索,舉起權杖便猛然朝他腦袋劈下!   然而,就在眼看著崆流即將頭破血流橫死當場的瞬間,神奇的事情卻發生了……   原本巨人所攻擊的那個崆流,瞬間卻變成了一團光,隨著權仗的打擊散了開來!……那正是崆流昨日才剛得到,能夠暫時複製一切事物虛像的「自然靈假面」。   正當巨人對著這瞬間發生的事情尚處於錯愕中之時,真正的崆流卻趁機繞到了它的後方視線死角,手中拿出了老師臨行前所贈與的武器「炎銃」!   「拜託!一定要有用!」一面暗中祈禱著,崆流一面扣下了板機,只見到一道火紅色的光線從眼前劃過,並用著彷彿足以撕裂黑暗的光芒,穿透了獨眼巨人龐大的身軀。   只聽得一聲既興奮又痛苦的哀嚎聲,獨眼巨人就這麼應聲倒地。   「贏……贏了?」看著巨人的屍體,就連崆流自己都有些不大敢相信。   但看著從巨人心臟部位不斷流出泊泊的鮮血,崆流卻也不得不相信了這個事實。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耳中突然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繼承我的憤怒……得到我的力量吧……」   「誰?誰在跟我說話?」崆流向四周看去,卻見不到任何的人。   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原本巨人手中握著的權杖,突然浮了起來,並且閃著如心跳一般一明一滅的光線。   「救贖者啊……繼承我吧……我會給你力量……統馭一切的力量!」那聲音彷彿充滿了魔性,在在引誘著崆流。   就如同半催眠了一般,崆流下意識向著權仗伸出手來……   「崆流?」就在這時,沙羅突然來到了他的身後,「你在幹什麼?」   「沙羅……」一瞬間,似乎是因為聽到了沙羅的聲音,崆流恢復了一絲的理智,但就在這時,權杖再度說話了……   「不要理會那女人……繼承我吧……我給你的力量……能讓你得到天下間所有的女人!」   「是誰?誰在說這種話?」崆流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意識大叫著,而一旁的沙羅,則因為聽不到權杖說的話,而只能錯愕地看著崆流。   「我是你的慾望……我是你的希望……只有跟我合作……你才能達成自己的夢想……」   「開玩笑!夢想之所以為夢想,就是因為人類希望由自己來實現!」   「崆流?你到底在跟誰說話?」沙羅說著,想走近崆流,但卻被崆流舉手阻止了。   「你難道就沒有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嗎?我可以幫你達成……只要你……」   「付出我的自由意識而變成怪物嗎?」突然間,崆流擺脫了權杖的控制,恢復了以往的神態,「一句話,辦不到!」語罷,崆流再也不去理會權杖的話,逕自轉身,望著正擔心地凝視著自己的沙羅,「我們走吧……一切都結束了!」         第十章 炎之咆哮     由於此時已然是夜晚了,經過了一番考慮之下,崆流最後還是決定,在這森林中多待一晚,等明早再啟程。   也許是因為打倒了獨眼巨人之故,銀雪突然又回到了沙羅的身邊,天上原本下著的滂沱大雨,此時也已經漸漸轉弱了。   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才經過沒多久的時間,一切原本如此嚴苛的狀況,此時卻都漸入佳境。   他不由得感到有些許莫名的不安,該不會,此刻眼前安詳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恐懼鋪路吧?又或許是,跟那時遇上「魔蚎王」一樣,所有都是幻影……   就在崆流越想越是黑暗之時,沙羅與銀雪嬉戲的聲音將他自沉思中拉回。   側頭看向了一旁開懷笑著的沙羅,崆流不禁也露出了一絲安心的微笑。   「管他的呢!反正姑且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得到了如此結論的崆流,總算是感到了稍稍的放心,其實仔細想想,剛剛那種考慮,何嘗不是自己嚇自己呢?   然而,儘管此刻他能感到稍稍的心安,但是方纔那聲音對自己所說的話,崆流卻久久難以忘懷。   「……我的夢想嗎?」一面喃喃自語,崆流一面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並且輕輕的摸著手札封面上的奇怪花紋與刻印。   記得以前,自己也曾經一度期望著自己能擁有著超乎常人的特殊力量,但是說也奇怪,當真正擁有這力量時,卻不如當時的那種期待更加雀躍。甚至可以說,此時的他,因為這力量而帶來的煩惱,比起擁有這力量而有的快樂還多。   然而,唯一令他值得慶幸卻是,自己終於有保護他人的力量了。   雖然這時候的自己,依舊處於迷惘之中,不知該身歸何處,更不知自己的力量究竟是因何而生以及為何而生,但有一點他卻可以知道,那就是……只要使用得當,自己的力量也可能夠幫助到其它的人。   「我想保護的人……」一面說著,崆流不禁再度側頭看向了沙羅。   就在這時,原本在沙羅懷中的銀雪,像是察覺到了崆流的視線,用著可愛的叫聲通知著它的主人。   沙羅於是抬起頭來,看向了這時也正望著自己的崆流,並且害羞的微笑著。   「已經都沒事了吧?」   「嗯……」崆流點了點頭,雖然自己也不大相信,但從傷勢看來,獨眼巨人必死無疑,「等明早天一亮,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不知道姊姊還是不是在生氣……」   「放心吧,之前不也說過了嗎?蒂妲不會是那種小氣的人。」   「嗯……人家也知道……」沙羅輕輕地點了點頭,神情卻看似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其實……我對姊姊……也許一直有著某種不滿吧……」   聽到這句話,崆流並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在一旁聽著。   「從小……姊姊都很照顧我,儘管從不見於顏色,但是我知道,她是真的把我這個跟她只有一半血緣的人,當成親妹妹看待的。」   「蒂妲總是這樣表現情感的。」崆流不禁在心中這麼想著。   「但是……也許是我太貪心了吧,其實從小……我總是喜歡跟姊姊搶東西……」   「……」聽到這話,崆流儘管有些訝異,但卻仍舊沒有多說什麼。   記得以前老師也曾跟自己說過,其實忌妒心也是愛的一種表現,沙羅會喜歡去跟蒂妲爭,多半也是因為對蒂妲的情感之故吧。   「然而……姊姊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讓我,不論是臣民貢獻的珠寶,還是鄰國運送來的布料……姊姊總是故意最後再選,但是我知道,她其實也是喜歡那些東西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蒂妲是因為天性就不愛女孩子玩意的。」崆流一面想著,不禁露出了苦笑來,記得當日參加其亞的生日宴會時,儘管蒂妲穿的衣服不算差,但是卻總是不及沙羅耀眼。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也不願意這樣,只不過……不知不覺中……我總是喜歡上了姊姊喜歡上的事物還有……人……」聽到這句話,崆流先是楞了一下,蒂妲有喜歡的人?崆流不禁開始為那個人禱告。   但是儘管說是這樣說,崆流卻不禁感到有種異樣的心情在心中激盪,在他意識過來的同時,他卻已經問出了原本不打算說出口的話……   「那、那個……你說蒂妲喜歡的人……是……是誰?」突然間,沙羅猛然抬起了頭來,用著驚訝的神情,一副難以致信地看著崆流。   「該不會……難道……你真的有這麼遲鈍嗎?」   「啊?什麼……?」看到了崆流露出這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呆滯神情,沙羅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也不是不知道,姊姊她在皇宮中,是出了名的『冰封寶石』,不論任何男子的邀請,她都從未接受,更別提是邀請他人陪自己參加,或是兩人單獨在一起喝酒了……你說,我們皇宮中誰又有這個榮幸呢?」   「呃……聽起來好熟啊……」崆流此刻腦中一片空白,彷彿是被獨眼巨人直擊了一般,什麼事情都無法正常思考。   一直以來,他只是覺得,蒂妲在自己心中,是個極為重要的人,只不過,他卻從未仔細想過,此刻沙羅所分析的這些事。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看著崆流依然一副茫然的神情,沙羅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認識崆流,知道他遲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但她說什麼都沒想到,崆流對自己……尤其是跟感情有關的事情,竟然會是如此的遲鈍。   「雖然姊姊沒有親口說過,但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姊姊早就喜歡你很久了!」   被宣告這個答案的瞬間,崆流仍舊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只不過,卻比剛剛多少還鬆了口氣。   看著崆流,沙羅輕輕的歎了口氣,「為什麼姊姊誰不喜歡,偏偏要想不開喜歡上你這呆頭鵝呢……害得連我都一起想不開了……」說著,也不等崆流的腦袋恢復運轉,沙羅逕自起身,走到了崆流的身旁,輕輕地坐了下來,並且依偎著他。   看著沙羅,崆流並沒有說什麼,心中非常的矛盾,也非常的混亂。   「你不必勉強回答,不要緊的……」也許是看透了崆流的心思吧,沙羅溫柔地說著,「不管你最後做出了什麼決定,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語罷,沙羅將頭輕靠著崆流的肩上,並且握住了他的手。   「你跟姊姊……已經『那個』了嗎?」   「……」一瞬間,崆流再度呆住了,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是用著似乎已經麻痺的身體,稍稍的搖著頭。   雖然在濕婆,尤其是被稱為「曙光之城」的淵明城,對於男女情愛之間的思想,已經是相當放得開。只不過也許是崆流天性如此吧,他目前對於這些事情,可以說是想都不敢想,更何況是跟蒂妲?   看著崆流的回應,沙羅甜甜的一笑,隨即卻低下頭來,滿臉通紅的緊抓著崆流的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跟你……」   翌日清晨,崆流自一個甜美又有些帶著罪惡感的夢中醒來。   轉頭看著正枕著自己手臂香甜地睡著的沙羅,崆流感到一股溫暖。   經過了昨夜,沙羅此時依然還是裸著身體,崆流盡可能的將所剩的毯子都蓋在她身上,一個人站了起來,並將衣服穿回。   「早安……」就在這時,沙羅也悠然轉醒,抬頭望著崆流,她的神情中有著一絲喜悅與害羞。   「呃……早安。」原本想說些什麼,但崆流卻遲遲沒有辦法說出口,只是簡單的應答之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現場氣氛異常的尷尬,但儘管如,兩人依舊是沒辦法如往常般,進行著自在的對話。   「已經早上了呢。」   「是、是啊……」   「還是先上路吧……」崆流盡可能的用著平時的語氣說著,「大家……一定都很擔心我們吧。」沙羅點了點頭,於是便站起身來。   但就在這時,她卻突然發現到,此時的自己,身上什麼也沒有穿!   「啊!對不起!」一見到如此,崆流急忙轉頭,「我、我先出去……等你、你穿好衣服再叫我。」語罷,崆流便想走出山洞,但就在這時,沙羅卻一咬牙,上前猛然抱住了崆流。   「沙、沙羅?」   「我並不後悔……就算姊姊會生氣……我也不會後悔!」說著,沙羅又抱的更緊了,「但是……我也不想讓你如此介懷,所以……希望我們都還是好朋友,不管是在你做出決定之前……或是之後……」   「沙羅……」崆流這個時候,總算露出了原本那種自然的微笑,並且輕輕的拍著沙羅的頭,「趕快換衣服吧,我們還有段路要趕呢。」   過了幾分鐘之後,兩人正式上路。   這次沒有獨眼巨人在後頭跟著,兩人神情總算是輕鬆了許多。   雖然兩人對於昨晚發生的事,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刻意的避開,但是卻已經漸漸恢復了以往那種自在的感覺了。   根據崆流的計算,自己昨日所走的路程,扣去了為了躲避巨人而繞的遠路,此刻與森林出口的距離,大概還有約一個小時的路程。   也許是因為昨日下過雨的緣故,此刻四周的景物在崆流的眼中,已經不如先前的那麼令人害怕,反倒是覺得有些有趣。   「看到了!看到出口來!」突然間,沙羅開心的大叫著。   聞言,崆流向那望去,果見到大約距離自己幾百公尺遠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大片陽光普照的草原。   兩人相望了一眼後,隨即不禁加快了腳步,朝著那邊奔去。   然而,就在兩人才剛上前走了沒多久,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吼叫聲……   「……『死亡守護者』?」看著身後朝著自己以及速奔來的獨眼巨人,兩人同聲發出了驚呼。   只見到與昨日相同的獨眼巨人,此刻正一面大吼著,一面用著遠勝於昨日的速度,朝著崆流衝來!   「難道是因為那個權杖的緣故?」想到這裡,他不禁後悔昨晚竟然因為害怕,而沒有將權杖毀了的疏忽。   「怎麼辦?」   「不用害怕,總而言之,先走出這森林再說!」說完,沙羅也同意地點了點頭,兩人隨即便轉身朝著另一端的出口飛奔而去。   原本以為,巨人的速度由於樹木的阻擋,再怎麼也快不過兩人,但誰知,就在這時,獨眼巨人突然縱身一躍,背上延伸出了一對如蝙蝠般的翅膀,朝著兩人俯衝而來!   就在巨人即將命中沙羅的這一瞬間,崆流猛然一轉身,左手拿出了「默世錄手札」,右手幾乎同時放出了「炎之咆哮」!   但見一到鮮紅色的光芒打向巨人,讓他一瞬間失去了方向感,而朝著另一端飛去。   「沙羅!你先走,這裡我來擋著!」   「可是……」   「別說這麼多了!走!」崆流大吼著,沙羅縱然無奈,卻也只能流著淚,往出口方向跑去。   所幸巨人的目標似乎只有崆流,對於先走一步的沙羅,似乎並不怎麼在意。   「你這怪物,到底要的是什麼?」目視著沙羅離去後,崆流轉身怒視著它,「現在在我眼前的,應該不是本來那個獨眼巨人吧,而是你這奇怪的權杖所操控的意識。」   「救贖者……我要你繼承我……我要你的身體……」   「還是那句話,辦不到!」   「由不得你……」說完,巨人再度朝著崆流衝了過來。   此時,崆流的「炎銃」已經用完了唯一一發子彈,魔法攻擊也對他幾乎是無效的,所以崆流此刻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就算死了也要拉你一起!」一面想著,崆流一面準備好了「人體紋章學」,由於此守護天使是以物理性的尖刺攻擊,所以應該能在自己被擊中的瞬間,同時攻擊到它。   眼看著巨人的襲來,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一道火紅色的光,卻突然從崆流身後飛來,並且以半物理半火焰性的攻擊,重重地撞在巨人的身體上。   「這、這是……『天使之吻』?」就在崆流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瞬間,卻見到,其亞這時也舉著一把巨大的寬刃劍,緊接在「天使之吻」後衝來,瞬間將其一刀兩斷!   「其亞……你怎麼會……橘……蒂妲?你們……怎麼都來了?」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旁的沙羅、蒂妲、橘與其亞,崆流不禁感到又驚又喜。   「一聽到你這笨蛋自己要進森林,怎麼能不想想辦法幫忙呢?」蒂妲對崆流冷冷地說著,從神情上看來,似乎還對於崆流的不告而別有些不悅。   在經過了橘的解釋後,崆流才知道,知道了崆流一個人闖入森林中,蒂妲本來是想要即刻衝入,但是卻礙於國王的命令,使得她只能待在森林旁徘徊,等著崆流與沙羅的歸來。   至於其亞則是自願來幫忙的,雖然經過了上次的決鬥,但是從其亞的態度上看來,似乎反而對崆流頗有好感,也許崆流從他身上取走了「沙漠之冬」,對他而言,反倒是種解脫吧。   「真是……對不起,讓你們大家擔心了。」說著,崆流卻抬頭正視著蒂妲。   「誰、誰擔心你了。」蒂妲說著,突然硬拉著身旁的沙羅,隨即便轉過身離去。   看到這一幕的其亞,不禁苦笑了兩聲,接著對崆流附耳輕聲說道:「不說您不知道,蒂妲公主在你離開的這幾天……」   就在其亞說著的同時,卻聽到遠方傳來了蒂妲冷冷的怒斥:「其亞同學!請慎重考慮你的言詞!」聽到這句話的其亞,像是被嚇到般,連忙尷尬的從崆流身旁離開了。   「該不會在這幾天裡,他們都成了朋友吧?」心中這樣想著,崆流卻突然轉過身來,看向了獨眼巨人的屍體,   「差點都忘了,還有你這個東西活著。」崆流走到了權杖的前方,開始思索著該如何處理這東西。   「救贖者……不要再迷惘了……快繼承我!」此時,權杖的聲音繼續傳來,然而,這時的崆流,卻已經能夠不加以理會的。   由此看來,權杖本身的力量,也許只有在處於森林深處之時,才能引出最大的力量,否則剛剛其亞也無法一刀斬斷獨眼巨人了。   「你先別吵,讓我想一下該怎麼處理你。」說著,崆流開始側頭思索起來。   就這麼留在這,也許還會像這次一樣,再次引來危險,但是崆流卻隱約有種感覺,倘若交給了魔導士們來處理,只怕也會造成某些危機。   「這權杖……怎麼了嗎?」尚未離去的橘,看到了崆流的神情,便走到他身旁關心地問著。   「呃……沒什麼……對了!」說著,崆流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橘並且問道:「你身上,是否有帶著強酸或是燃燒劑之類的物品嗎?」   「……有啊。」雖然有些許的訝異,但橘還是點了點頭,並且從懷中拿出了兩瓶青色與紅色的溶液,「這兩種加在一起,就會成為強酸了。」   「謝啦。」接過了兩瓶藥劑後,崆流轉頭看向了權杖,「現在我就來看看,你的身體是否能夠撐過跟魔法無關的強酸腐蝕。」說著,崆流也不理會權杖繼續在自己腦中的大叫,逕自將藥劑倒了下去。   隨即,只聽見一陣像是燃燒一般的聲音,並且由權杖身上冒起了陣陣的白煙,頃刻間,每個冀望權力的人都想擁有卻求之不可得的珍寶「冥王之威嚴」,就這樣,在崆流的手中,化作了毫無作用可言的金屬塊。   「這下看你怎麼吵我……」就這崆流這麼想的同時,卻赫然發現到,在被溶解的權杖中,似乎隱藏著一顆刻著奇怪文字的石頭。   由於感覺到權杖本身的意志已經消失,崆流索性放大膽子,隨手拿了塊布,輕輕的將石頭拿起,並且包了起來收入懷中。   「也許這可以為我帶來一點線索吧……」不知為何,崆流心裡突然有著這樣的想法。   雖然已經很多日沒有回到那個睽違以久的破屋了,但是崆流卻還是在回家前,先來到了皇宮外,老師的商店之中。   「(上略)……總而言之,這次還真是多謝您的水晶了……雖然嚴格說來功用不算太好……不……應該是說好過頭了……」大略說完了在森林中發生的事情後,崆流將水晶遞還給了老師。   「不用還我了,你收著吧。也許以後還用得到。」   「呃……這樣好嗎?」崆流皺了皺眉頭,隨即看著手中的水晶說:「這東西……由色澤看來,應該不便宜吧?」   聽到這句話,老師突然大笑起來,「這是上次逛二手貨店,跟老闆用兩瓶貴族用的壯陽藥換的。」   「……您還在幫貴族們做禁藥啊?」   「什麼禁藥?那可是我偉大的發明之一啊!」   「是是是!我不跟您說這個了,今天來,主要的目的,可不是找您抬槓的。」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卻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並且呼喚出了「自然靈假面」。突然間,只見到一個與崆流一模一樣的幻影,就這麼出現在兩人的身前。   「這是我在『彷徨森林』中得到的守護天使『自然靈假面』。」說著,崆流轉頭對他下了個指令:「恢復成為原來的型態吧。」說完,卻見那個幻影般的「崆流」,在毫無徵兆下,瞬間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當光逐漸黯淡,卻見兩人身前出現了個女孩的影像。   「如您所見的,她……本來是個人類……練金術士的『天使匠師』。」看著一臉目瞪口呆的老師,崆流逕自解釋著,並且將那時從女孩骨骸中得到的記憶,完完全全都說了出來。   「嗯……原來如此……」聽完了崆流的敘述,老師不禁點了點頭,「從這種力量波動的情形,這女孩……生前的確有很大的力量,所以在死後,才會變成鬼魂之類的存在。」   「您說的這些我都懂,只不過……」說著,崆流不禁看著那個女孩,卻見女孩就像是一幅畫般,對崆流的視線絲毫沒有反應,「……人類死後……會成為『守護天使』嗎?」   「這個嘛……崆流,你知道『守護天使』又叫做什麼嗎?」老師一面問著,卻也不等崆流的回答,逕自說道:「『招喚獸』、『契印天使』……依照各國的習慣稱呼別名,但是最古老的稱呼卻是……『守護靈』。」   「守……護……靈?」   「嗯,沒錯……所謂的『守護靈』,通常指得就是一些死去的靈魂或神祇,庇佑著某個人的意思。而這個解釋,就是最早的『守護天使』『GUARIANANGEL』的由來。」說完,老師走到了老舊的書櫃前,拿出了一本暗紅色書皮的古書來,「傳說中,在遠古以前,世界上的魔力濃度還是很高的時候,只要是稍有力量的人,就可能在死後保持所謂的『元靈不滅』,進行守護或著是投胎轉世的輪迴,但是後來由於魔力濃度漸漸減少,原本魔力吸收力就不如其它生物高的人類,自然就無法繼續進行著如此的動作,而無法繼續維持著精神體的存在。」   「……『佛滅』嗎?」   「有一點類似,但卻不盡相同。」老師點頭說著,「就像許多古代靈一樣,他們依舊,只是能量太弱,沒有人類主動接觸,根本無法找到他們,『神格系』與『獸型』的守護天使指得就是這些,無法依自由意志行動,而需要依附在人類精神中的守護天使。除了某些擁有能夠不經由人類,主動吸收能量的存在以外,多數的守護天使,都是與人類進行著『互利共生』。」   「那……『物化』和『特殊』呢?」   「『物化』和『特殊』兩個系,九成都是後人用練金術或『契約』製作而成的,除了曾經在古書中記載的『因果律星』、『和平粉碎者』與『不死的天堂』三個守護天使外,其它幾乎都沒有自我意識。」   「那麼這女孩是……」   「這女孩應該是屬於『神格系』與『物化系』的混合,但情況卻稍有不同,她因為擁有極強的力量,加上本身製作守護天使的能力以及『彷徨森林』能量的輔助,而成為了像是怨靈一樣的存在。」   「怨靈……」崆流聽了不禁皺著眉頭,「您這樣說,不是太傷這女孩的心了嗎?」   「傷他的心?」   「對啊……」崆流點了點頭,隨即不禁用著有些悲傷的神情看著「自然靈假面」,「她只是……很寂寞罷了,想要接近他人,卻被他人傷害,想要幫助他人,換來的卻只是冷言冷語,就連死的時候,依舊是這麼的孤獨無依。」   聽著崆流的話,老師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看來你真的是青出於藍了,傷心……研究守護天使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發現到,應該用人類的心去平等對待他們。」   「……老師您不是說過嗎?不論是魔導還是科學,雖然殊途,但卻同歸,都是為了讓每個生命,都有著屬於自己的依歸。」   「原本我以為這只是夢想,但是……謝謝你,崆流,從你的身上,我的確是看到了一點……夢想實現的影子。」說著,老師看向了「自然靈假面」,「我也許總算瞭解了,為什麼你會擁有這本『默世錄手札』。因為對你而言,得到天使,並不是只因為能力。」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也許吧。」崆流心理想著,但並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無法確定,老師的期許是否正確……   傍晚,崆流這才回到了家中。   一面啃著從城外帶回來的麵包,他一面端詳著手中的石頭。   原本想要拿去給老師,請他幫忙鑒定的,但是崆流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他害怕,害怕老師真的從古書中找出了一絲線索,一絲關於自己以及關於「救贖者」的線索。   不知不覺中,他似乎發現到,自己與人類開始有了一層奇怪的差異,當然他自己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開始對於週遭發生的事情,感到有些害怕。   看著手中的石頭,崆流不禁入了神。   他這時才發現到,這一個戒指大小的石頭,上面不但刻著滿滿的古代文字,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些文字宛如天然成型般,毫無雕琢的痕跡。   「這是什麼文字啊?」崆流喃喃的自語著,「既不像是古書的文字,也不像是平常的外來文字……」只見石頭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大約有一千字左右的數量,然而崆流卻是一個字也不認得。   「不像是古字,也不像外文……是暗號嗎?但是……好像在哪有看到過……」一面凝視著石頭,崆流一面喃喃自語著,並且閉起眼來,仔細回想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崆流突然睜開了眼睛,用著一副對自己腦海印象半信半疑的神情,轉身走入了堆積著書本與灰塵的書房中。   「我在這部分似乎已經學到老師的真傳了。」一面看著堆積如山且混亂不堪的書本,崆流不禁半自嘲地笑著。   「記得好像是擺在這裡……」說著,崆流開始向著某個特定的地點翻找起來。   一個人住的好處,不只是可以睡覺睡到自然醒,就連每當要找東西時,不管那東西放了多少年,往往都會在同一個地方找到。   「找到了!」突然間,他從即將崩坍的書山中,挖出了一個木盒。   木盒大約有兩尺長,但寬卻只有四寸,整個盒子是由檜木製成,光從外觀上看來是很平常的盒子。   「仔細想來,真的好多年了呢!」看著盒上所堆積的塵埃,崆流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盒子是當年被人從父親身邊帶來淵明城當人質時,父親親手交給自己的,父親雖然說那是傳家之寶,然而裡頭其實不過就是把斷了一截的長劍罷了。   崆流打開了木盒,只見那把斷劍依舊安穩地躺在盒中,既不像是傳說中有「魔神契印」的劍那樣,可以自動再生,也不像是什麼傳說之劍那般,有著耀眼的光芒,不論崆流怎麼去看,這把斷劍終究還只是把斷劍罷了。   輕輕地自盒中取出了劍來,崆流將眼睛湊上前去,仔細看著劍刃上的刻紋。   「果然……」經過了反覆再三的比對之後,崆流可以確定,劍與那石頭上文字,的確是同一種形式的。   但是儘管如此,這卻只能表示著這顆石頭跟自己有些許關係罷了,若是沒有將文字翻譯出來,還是完全不能理解劍與石頭所代表著的意義。   「還是根本無法瞭解嘛!」經過了許久的奮鬥後,崆流最後還是放棄了要把這從來沒見過的文字翻譯出來的打算,「仔細想想……就連老師要翻譯已經被解讀大半的古文有時候也要數把個月,我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看懂嘛?我還真是個笨蛋啊……」就在崆流一面說著,一面將斷劍與石頭一同收入了木盒之時,突然間,身後突然傳來了蒂妲的聲音……   「知道自己是笨蛋的人,我想多少還有救吧。」   「蒂妲……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看看,你這個笨蛋還在不在,本來想,搞不好又失蹤了也不一定。」說著,蒂妲露出了崆流睽違許久的冰冷笑容。   「怎、怎麼會呢?」崆流傻笑著,並不由得低下了頭來,「那個……之所以不告而別,其實是因為……這個……」   面對蒂妲如同冰凍靈魂一般的目光,崆流的語氣越來越小聲,而也愈發斷斷續續。   其實並非無法解釋,原本早在進森林前,崆流便早已經想好了該用什麼借口,並且做好了被「天使之吻」燒成灰燼的心理準備,但是每當他才一張口,在森林那晚,沙羅對自己所說的話便浮現在腦海中,讓他原本平靜的思緒,頓時混亂了起來。   「算了。」看著崆流這副模樣,蒂妲幽幽地歎了口氣,「反正本來就不期望你有什麼很好的解釋。」口中雖然這樣說著,但是蒂妲卻從身後取出了一個酒瓶來,遞給了崆流。   「這是……」   「『槐斯』送來的禮物,我不是很懂,但聽父王說,這種有三百年以上年份的白葡萄酒,就連『槐斯』本國所剩都不超百瓶。這個……就當作是你帶沙羅回來的酬勞吧。」(註:槐斯為國名,在濕婆大陸的最東方)   「該不會……」聽到了蒂妲的話,崆流興奮的搶過了酒瓶,並且看著瓶上的文字,「果然!這是『香花飛絮』,連一杯叫價都超過百枚金幣的好酒!」   看著酒瓶上的文字,崆流難忍心中喜悅之情。   「原來真的這麼珍貴啊,我還以為庫藏大臣是騙我的。」   「啊?」聽到蒂妲沒來由的這句話,崆流不禁呆了幾秒,「這真是……貢品啊?」   「不然呢?」看著崆流一副難以致信的神情,蒂妲皺了皺眉頭,「我可沒你那種,整天追著酒跑的嗜好,怎麼可能會沒事去收藏這種東西?」   「可是……」   「不必擔心,這是我向父王報告後,替你要來的獎賞。」說著,蒂妲禁忍不淡淡一笑,「若非我跟沙羅的阻止,本來父王是打算要送你那把『崩雲劍』的。」   「還好……幸虧有你們兩個在。」崆流不禁露出了鬆了口氣的神情,「若真送我那種東西,我頂多只能拿它來砍砍柴、切切菜吧。」   「拿有神之契印的劍去砍柴,只怕你會先遭天譴。」說完,蒂妲便欲轉身離去,但卻突然被崆流攔住了。   「如果現在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喝一杯呢?」崆流試著露出了平時的微笑來。   「這樣好嗎?」手上拿著盛著酒的水晶杯,蒂妲不禁這麼問著,「不是說,這個酒很昂貴嗎?」   「是很昂貴啊。」崆流不假思索,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酒就是要喝的,若只是一昧地收著,有酒無酒不也是一樣?」   「若是一般人的話,好歹會選個特別的日子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這是古代封國前,從遙遠的東方古國傳來的詩句。」說完,崆流毫不客氣地,將杯中的酒倒入了口中。   看著崆流喝酒的神情,蒂妲突然露出了些許的微笑,「你好像……變了……」   「啊?有、有嗎?」崆流說著,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腳。   「不是外在……」蒂妲直視著崆流,「感覺上,從這兩次的失蹤回來以後,你變得……比較穩重了。」   「呃……這話的意思是說,以前我是……」   「以前的你,讓人感覺太隨性了,就像是個沒人管的小孩。」   「呃……你這話叫我該怎麼回答?」崆流不禁半開玩笑的苦笑了起來,但是蒂妲卻依舊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雖然從眼神,讓人感覺有些莫名的悲傷與彷徨,但我現在才發現……」   「……發現什麼?」兩人突然四目相交,過了幾秒,蒂妲側過了頭去,「你的眼神……讓人感覺溫柔。」說著,蒂妲突然放下了已經空了的酒杯,驀地站起了身來。   「嗯?要走了嗎?」蒂妲沒有回答,也沒有轉身,只是逕自向前走了幾步,「剛剛忘了跟你說,父王希望,你明天早上,能夠到那個你已經很多年沒進去過的『皇家魔導學院』一趟。」         第十一章 焰氣狂龍     翌日清晨,天色還有些陰暗,但崆流卻已依著蒂妲的話,而來到了那個自己早已近而遠之的「皇家魔導學院」之中。   由於今日的課程還沒開始,學院裡除了一些對崆流冷眼而視的修行者外,其餘見不到任何的「正常人」……至少崆流本身是如此認為的。   因為身份之故,崆流是由側門走入了學院正殿之中,前方不遠之處,就是當初蒂妲、沙羅等人接受測驗的競技場。   「總覺得每到這種地方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崆流不禁在心中喃喃自語著,記得生平第一次參加測驗,同時也是最後一次之時,是在五年前,那時候崆流由於沒有辦法使用「默世錄手札」,再加上先天上又不適合魔法使用,結果在沒拿武器的情況下,被一隻小型侏儒追著滿場跑,還成為大家的笑柄。   第二次則是發生在最近,也就是與其亞的一戰。   總觀前兩次的戰役,崆流怎麼說也很難對這類圓形競技場有著好感……甚至有些厭惡吧。   尤其是看向兩旁的觀眾席之時,崆流愈發感到詭異。也許對其它人而言,看別人戰鬥是件愉快的事,但對他而言,不論是屠殺或是被屠殺,崆流都實在不怎麼願意見到那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前。   也許就因為這種在別人眼中足可稱之為「愚善」的想法,才會讓他因為自己的力量而感到相當的煩惱吧。因為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倒希望能找到一個與魔物異獸和平相處的方式,而不是相互殘殺的手段。   「這樣的打鬥……真的會有意義嗎?」信步走到了競技場的正中央,崆流不禁對著地下尚留著的斑駁血跡而凝視出神。   他不禁有些感到噁心,尤其是一想起大家在這裡,看著人受傷或怪物被毀滅而拍手叫好之時。   記得老師曾經提到過,其實在這競技場的怪獸,除了像是「Golen」(石或青銅造的巨人)、「Talos」(與上雷同)、「Gargoyle」(石像鬼)……等類用人類練金術製造的怪物以外,其餘多半都是由魔導士們強制招喚或著是由怪物商人捕捉運送過來的。   也就是說,如果它們都能說話的話,也許會痛罵人類,為了一己之私,而抓了無數它們與其同類來屠殺也不一定。   「仔細想想……老師整天喊著說要炸了這裡,好像也不是這麼沒道理的事情。」若是這樣的想法被聽到了,老師跟自己大概要一同走上斷頭台吧?一想到此,崆流不禁苦笑著。   其實在這個濕婆大陸中,「魔導學」一直都是優先於各家的學說,甚至可以說是罷絀百家,尤其在多年前,甚至還有一群練金術士們,因為試圖研究科學,而被扣上了「異端者」的名號,被流放到充滿魔物的外島,如今大概都已經沒剩幾人了吧。   而在現今,儘管已經有許多所謂「開放」的聲浪出現,但是在這淵明城中,「皇家魔導學院」以及所代表的權威性質,依舊是絕不容置疑的。   但是,也許從來自由慣了吧,當一群人盲目的追逐著某物之時,崆流卻喜歡鑽研起大家視之不屑的學說來。   然而,至今他卻從未後悔,跟著老師的這些日子,崆流覺得很充實,並不只是科學知識上的累積,而是在各個思想的領域中,崆流都有了嶄新的發現。   正當崆流呆呆地站在場中思索著的同時,突然有兩人從他身後不遠處緩緩走了過來……   「崆流伯爵,你終於來了。」聞言,崆流轉身,只見兩個身穿著正統魔導士紅袍與黑袍的人,此時正站在自己身後,而且他更認出,剛剛對他發話的紅袍老人,正是「皇家魔導學院」的院長提斯。   「請問找我有事嗎?」崆流用著不卑不亢的語氣問著,但這樣的態度似乎讓黑袍男子有些不悅。   「你難道就是這樣跟身為最高等級魔導士的提斯院長說話嗎?」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莞爾一笑,儘管魔導士的地位在社會上極為尊貴,但是在名義上其實還是比崆流的爵位低的,眼前黑袍男子所有,似乎頗有些自視過高……抑或是他壓根就把崆流視為平民。   「我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僭越身份的言詞,若是有的話,還望您能指證。」   「這、這個……」一時之間,黑袍男子倒還真回答不出來。因為崆流的言詞都很正統,雖然沒有歌功頌德之詞,卻也沒有失禮的言論。唯一讓他不悅的,可能就是崆流這種一視同仁毫無敬畏的語氣吧。   「不要在意,每個人都有他自己說話的態度,相信崆流伯爵是沒有任何惡意的。」阻止了男子的發言後,提斯轉頭對崆流說道:「時間尚早,可以與我一談嗎?」   「當然。」崆流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只要不是提到跟我沒來上課有關的事情。」   於是,在兩人的協議下,提斯便領著崆流,支開了黑袍男子,並來到觀眾席的最高處。   「方纔實在失禮,那小子就是心高氣傲了點,沒別的用意,請別見怪。」   「哪裡,我從沒去在意過這種事。」   崆流說著不禁苦笑了起來,因為與一般人的客套之言不同,崆流說的可是句句屬實。   然而,崆流這時卻不禁開始懷疑,究竟提斯找自己所謂何事?不但要來到這個四下無人之處,更要支開身旁的所有人。   也許是察覺到崆流神色上所流露出來的疑惑吧,只見提斯微微一笑,「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之所以會與國王一同請你來到這裡,主要是因為一個計劃。」   「計劃?」   「你應該聽過,曾經有人在濕婆大陸散佈謠言,說是未來五十年內,魔導礦物會有嚴重不足的情況吧?」   「你是說……那些要求開放封國政策的人嗎?」   「嚴格說來……的的確確是有少部分的人,以此為謀,試圖開放封國政策謀取暴利。然而……坦白說來,當初那個謠言,已經慢慢開始成真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並不驚訝,因為事實上,崆流早已聽老師說過不下百次了。   「根據最新的統計結果,這個月內魔導礦物的開採量,已經只剩七百五十KMP不到了……大約是十年前一日的開採量不到。」   聽到這裡,儘管心理已經有了個底,但還是忍不住驚訝,因為七百五十KMP,倘若換算成「照明用魔導礦物」的能源,頂多只能維持這整個濕婆大陸一天的用量。   在這樣下去,不但有許多魔導系統,別說是諸如「護城結界」、「通訊符文力場」、「遠程傳送魔導裝置」……等這些國防上的系統無法使用了,恐怕就連想要用醫療的「生命容納器」也無法正常使用了。   崆流實在不敢相信,當那種日子來臨時,自誇為魔導大陸的濕婆,究竟會有何種的災難降臨。   「你也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提斯看著崆流一臉嚴肅的神情,稍稍點了點頭,「一但我們面臨真正的能源匱乏,屆時,封國的結界力量減弱,外來者直接以武力強制攻入濕婆大陸,那我們就是萬劫不復了。」   「你說的我懂……但是……說這些給我聽,又有什麼用呢?」自己不但魔法不強,也沒有可比美騎士們的武力,就算他們想藉助科學的力量,那也不應該找上自己吧?   「……其實,我們已經開始調動人馬,準備出使各國,試圖協調其餘五個國家,一同將封國結界解除,並出外尋找新能源。」   「原來上次蒂妲說的,就是這件事啊。」崆流不禁如此想著,卻聽提斯接著繼續說道:「我們統計過,現今庫存的魔導礦物量,大概還勉強能維持一年的國防。但是許多魔導武器系統都無法使用,正因如此,『護國騎士團』與『魔導學院』這兩方,只能派出約兩隊的人馬分別由東方山路與北方海路出使各國。」   「可能……會來不及吧……除非有第三隊從南方出發。」   「你正是抓到重點了……實際上,我與國王商量過了,最後考慮,第三隊,可能由蒂妲與沙羅公主擔任領導,從南方海域出發,前往『鐵爾』與『槐斯』兩國。」   「怎麼可能?光派她們嗎?」   「請你放心,我們『淵明』和『槐斯』與『鐵爾』本來就有長久的合作關係,不必大軍的護衛,應該就可以談成。」   「既然如此,這樣還不夠嗎?」   「雖然兩位公主才能出眾,但畢竟未經世事,又是女孩子家,只怕力有不逮。所以……」突然間,崆流感到有些不大好的預感浮上心頭。耳中卻聽得提斯繼續說道:「由於兩位公主似乎頗為認同你的能力,所以國王希望,可由你隨行出使。」   「呃……這……」一時之間,崆流呆住了,雖然聽到能前往產酒名國的「槐斯」頗有些心動,但是突然要自己離開,似乎太倉促了些。   「如果我也隨行的話……只怕你們的臉上,都會掛不住吧?而且……我想其它的貴族們,應該也會頗有微詞的吧?」聽到崆流的話,提斯微微一笑,「這點你大可放心,我就為了這件事而找您來的。」   「……找我來,又能怎麼樣呢?難不成要逼著我讀完之前上課沒聽的份?」崆流這麼想著不禁冷汗直流,因為要他乖乖地坐在桌前,聽著自己不想聽的課程還不准打瞌睡,這對他而言,簡直比上十次斷頭台還累。   卻見提斯這時,一手指著下方的競技場,一面說道:「我希望你能參加明日的守護天使成長試驗,並且打敗我所準備的魔獸,那麼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接受這個命令。」   中午之時,崆流依舊與平日那樣,坐在草原中的大樹下,悠閒地睡著午覺。   然而,這時候的他,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每一閉眼,提斯告訴自己的話,以及自己站在競技場中屠殺著怪物(或著被怪物屠殺)的幻影,便是久久揮之不去。   想來實在也有些諷刺與可笑,先前還一副正氣凜然地思索著這些問題的他,此時卻也被這問題纏上了。   姑且不論自己是否願意出使他國,但只要一想到要站道競技場中央,與怪物廝殺,感性上,實在很難以讓人接受。   倘若出現的敵人是人造的怪物也罷,但若是由怪物商人抓來的魔獸,那自己真的有資格為了那一點點私人的利益而去殺它嗎?崆流不由得開始煩惱了起來。   正當他抱頭苦思的同時,抬頭卻突然見到,蒂妲與沙羅,此時正從遠方朝著自己走來。   「院長應該把事情都告訴你了吧?」   「崆流你打算跟我們一起去外國嗎?」姊妹兩人同時同地用著不同的語氣詢問著,讓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   「說是說了,但是還在考慮當中。」崆流簡單的回答完後,不禁又歎了口氣。   「啊∼∼你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這樣好無聊喔,跟我們一起去啦!」   「沙羅,不要強迫他。」蒂妲用著一慣冷酷的語氣說著,「像他這種人,只要不想去,拿刀逼他也沒用。」   「那可真是……多謝誇獎啊。」聽著蒂妲如此傳神的形容自己,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不過蒂妲說的話倒是有幾分實在,崆流的專長之一,就是在法規使導師們忍無可忍,而開始對他感到放棄。   「反正如果你不去的話,也只是在這裡整天混吃等死嘛,就跟我們去嘛!」   「呃……沙羅公主您形容的還真是貼切呢。」   「人家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嘛……」沙羅嘟起了小嘴,一臉不滿地望著崆流,眼神中,似乎祈求著崆流答應與她們同行。   崆流看了看沙羅,又看了看蒂妲,只見她們兩人雖然神情不一,但似乎都期望著自己答應,一想到此,他不禁再度歎了口氣。   「老實說,我就算想去也不一定可以去啊!」   「嗯?為什麼?」   「因為院長大人說,希望我能在參加了明日的測驗並得到勝利後,名正言順地接受這個使命。」   「什麼嘛!這有什麼難的?」沙羅說著,突然天真地笑了起來,「只要你拿出上次在森林對付『死亡守護者』的實力,那種招喚出來的小怪物,一定一下就解決了啊!」   「話雖如此,可是我做不到啊!」崆流不禁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來,「嚴格說來,我是用詭計贏得勝利的,而且給於致命一擊的,還是老師給我的『炎銃』,倘若我把這種由科學製造的東西拿出來在魔導學院的競技場使用,甭說勝利了,光是不必送上火刑場就該謝天謝地了。」   「這樣啊……」沙羅瞬間神色變得有些失落,並且轉頭看向蒂妲,「……那要怎麼辦?」   卻見蒂妲並沒有立即回話,她只是稍稍搖了搖頭,隨即走上前,定定地看著崆流,「我想就算不靠科學的道具,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還是能夠打贏那些怪物的吧?」   「……也許吧……」看著蒂妲認真的眼神,崆流不由得照實說著。   「既然如此,那崆流你還擔心什麼啊?」   「不是擔心……只是覺得矛盾罷了。」崆流淡淡地說著,也不等兩人的發問,便即解釋道:「只是覺得很奇怪,那些怪物今日跟我無冤無仇,也不是要攻擊我,照道理來說,我們彼此都應該是相安無事才對,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互相兵戎相見呢?」   「你這想法好怪喔!因為它們是魔物啊!」   「魔物、怪物,都是人類在稱呼的,它們其實跟人類一樣,每天為了活著而努力,而當有人進入它們的安全範圍時,則會為了保護自己而與他人發生打鬥。難道跟人類做同樣的行為,就是錯的嗎?」   聽到這句話,沙羅不禁低下了頭來,因為自己每次在測驗時,的確從來沒想到這些事情,她總是還以為,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魔物,全都是咎由自取罷了,但是此刻聽到了崆流的話,她卻不禁也開始感到有些的悲傷。   卻見蒂妲依舊不改原本冰冷的神情,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搖了搖了頭。   「真搞不懂為什麼你總是喜歡把自己陷入這種兩難的思索之中。」   「也許是……家族遺傳吧。」崆流半自嘲的苦笑著,不過仔細想來,自己的父親好像也正是因為在武力鎮壓與懷柔政策之間難以取捨之故,而遭到叛亂的暴民們屠殺的。   「……也罷,反正我們對於你這種優柔寡斷的個性也習慣了……」蒂妲微微地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你平常鬼點子不是很多嗎?難道就不能想出個可以不把怪物殺了,卻讓它無法繼續戰鬥的方法來嗎?」   翌日早晨,崆流像是毫無準備似的,赤手空拳地來到了競技場的觀眾席上。   在那裡,其它的學生們都已經就位了,只見他們三三兩兩的一邊準備著裝備,一邊開始偷偷地討論著……   「明明不久前才考過,怎麼今天又要測試啊?」   「就是說嘛!距離上次還不到一個月,怎麼又來得這麼快?害我都沒有心理準備。」   「話說回來了……那邊坐著的那個人是誰啊?」其中一個同學偷偷地指著崆流位子的方向說著,「是新同學嗎?我怎麼好像都沒看過他啊?」   「你難道忘了嗎?他就是崆流『伯爵』啊。」另一名同學回答著,語氣中,似乎充滿了對崆流的藐視。   「原來是他啊!那個被稱之為『次等貴族』的伯爵。」也不知是刻意或無心,另一人用著毫不顧忌的語氣說著,就彷彿是要讓大家都聽到似的。   「沒錯沒錯!就是他!但是……他怎麼會跑到這地方來?我記得他好像已經放棄學業了嘛。」   「誰知道呢?搞不好是想來參加測驗也不一定。」   「他想參加測驗?別開玩笑了!他真以為測驗出現的怪物會是他那種人對付得了的嗎?」   「我看大概一上場就跪地求饒了也不一定!」兩人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說著,而儘管崆流聽在耳中,卻也只能歎了口氣,不去理會這些冷嘲熱諷。   「所以我就討厭來上學嘛!」他不禁在心中如此抱怨著,與皇宮外的一般學校不大相同,身為貴族的子嗣們,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從小就學會了狗眼看人低的本領。   記得老師曾經說過,像狗這類有智能卻不甚高的生物,喜歡將自己與主人和他人的地位做出個排列,對這些人而言,自己的父母就是飼主,而國王或著高階的貴族,則是飼主的飼主,至於崆流在他們眼裡……頂多是條沒有主人的流浪犬吧。   「總覺得這樣的比喻好像連蒂妲她們也都一起罵進去了……」一想到這裡,崆流不禁苦笑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裁判官與其它高階魔導士們從看台另一處的入口走了進來。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由提斯宣佈測驗正式開始。   也許是因為提斯難得會在現場監督吧,學生們雖然口裡抱怨連連,但卻都特別的努力,一連三場下來,幾乎都是由學生這邊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原來他們真的很厲害嘛!」看著方才譭謗自己的人,崆流卻由衷的讚歎著。   只見那個人一邊操縱著不知其名的守護天使,一邊在最短的時間理念完了咒文,隨即便以一道強大的雷電,俐落地將眼前的「Kobld」(地精)打倒。   而接下來的另一個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只見他一面用著物化系守護天使牽制著「Gnone」(矮人、小鬼)的行動,一面驅使著真空之刃,將敵人在遠距離毀滅。   「原來如此……守護天使配合魔法攻擊,這樣的確比直接單用魔法或守護天使要來的保險多了……」一面看著,崆流不禁開始側頭思索了起來。   「如果是我的話……會用什麼方式來獲勝呢?」他不由得這麼想著,如果今天,他是為了要屠殺怪物而戰鬥,那麼會用何種的方式取得勝利呢?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一瞬間,像是突然醒悟般,他的腦中浮現出了無數種的作戰方式。   「我……我到底在幹什麼啊?」趕忙停止了思考,崆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也不是為何緣故,崆流感覺到一股惡寒,不喜歡戰鬥的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會興致勃勃地策劃作戰的謀略了?   他不禁感到有些許的不安,因為若是在一個月前,自己絕對不可能有現在這種想法的,然而,似乎是跟隨著「默世錄手札」的力量覺醒,崆流感覺到,自己心中,彷彿有一絲絲期望戰鬥的血液,此刻正悄悄地加溫著。   一想到這裡,他不禁握緊了手指,試圖收斂心神,把這些不該有的思緒從腦中撇開。   就在這個時候,排在自己前頭的人都已經測驗完畢了,裁判官正大聲喊著崆流的名字,但是他卻遲遲沒有反應。   「崆流!崆流!換到你了!」剛剛才測驗完的沙羅,一面說著,一面走了過來。   直到沙羅喊了第三次之後,崆流才如恍然大悟般從沉思中清醒了過來,並且抬頭看向了四周在正注視著自己的人們。   「已經……輪到我了啊?」崆流沒頭沒腦地問著,隨即便站了起來,有氣無力地走向了競技場中央。   就在崆流才剛走入了競技場時,那些人又再度開始了藐視的言論。   「該不會是嚇呆了吧?」   「我看根本就是腿軟了不敢上場吧!」   「說的也是,像那種從來就沒上過課的人,怎麼可能跟我們這種人比嘛。」   就在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的同時,原本站在人群中不發一語的蒂妲,突然轉過頭來,「身為一個貴族,希望你們的言行能表現得更像是人類。」冰冷且帶著些許怒意的語言,如同凍結了所有人一般,使他們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姊姊……」就在這時,沙羅走到了蒂妲身旁,並用著擔心的眼神看著遠方的崆流,「他應該……能贏吧?」   「我不知道……但是……他呆歸呆,至少在關鍵時刻,從來都不曾讓人失望。」聽著蒂妲的話,沙羅終於露出了微笑,並且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只聽得裁判官下令測驗正式開始。   只見崆流正前方的角落,突然浮現了一個魔法陣的圖形,瞬間,地底下冒出了一頭巨大的生物……   「是、是……『焰氣狂龍』?」剎那間,全場發出了驚叫。   因為所謂的「焰氣狂龍」,並不是一般測驗中該出現的生物,祂擁有一對震動時足以吹翻馬匹的強壯雙翼,可以輕易撕裂鋼鐵的利爪與尖牙,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在不經咒文的導引下,使出比美「電漿火球」的巨大火焰團。   原本這種生物,只存在於西方某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但是由於此種生物在黑市中價格昂貴,所以許多不法的怪物商人,便會試著冒死捕捉。雖然風險高,但是只要抓到一隻,就足以讓一整個村子富足十年。   而在皇室眼中,則將此類生物視為權位的象徵,平時訓練來戰鬥,或著是作為「護國騎士團」中「魔導聖騎士隊」的入隊考驗。   「怎麼會讓崆流跟這種神獸作戰?」沙羅尖叫著,因為就連自己或是蒂妲,不論是在任何情形下遇到相同的敵人,都是絲毫沒有一點勝算的。   卻見提斯這個時候猛然站起身來,先做了個手勢要大家安靜,接著對崆流說道:「崆流!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實力吧!一但你打贏了祂,我就將『魔導士』的名號賜給你!」   這句話,再度引起了全場眾人的震驚,甚至連提斯身旁其它的魔導士都露出了難以致信的神情。   所謂的「魔導士」,除了是給予一般會魔法者的尊稱外,也是代表從「皇家魔導學院」完成了十六年的學業與考驗而畢業之意,一但崆流拿到了這個稱號,那他就是僅次於六十多年前傳說中的天才魔導士「流卡」之後,第二個在二十歲前就得到「魔導士」封號的人了。   然而,這對崆流卻像是沒有任何一點誘惑力一般,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前方的「焰氣狂龍」。   就在提斯將龍身上的禁制魔法解除之後,只見祂突然大吼了一聲,將在場半數以上的嚇得心驚膽戰。   但是崆流卻如充耳不聞般,只是用著落寞的神情看著它。   「龍……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崆流不禁想著,而就在這時,祂開始對崆流像發了瘋似的攻擊。   由於整個場中被結界圍住,祂的行動不大方便,只能不斷地吐出火團來,如隕石般砸向崆流。   火焰隕石的速度很快,但是崆流躲得更快,他用著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反射速度,左閃右避的,躲開了數次的攻擊。   「龍不是應該……象徵著魔法的威嚴,無拘無束地生活在自己的領域嗎?」雖然是在逃跑著,但他腦海中卻充滿著無意義的疑問。   「如果要打倒祂的話……」一想到這裡,崆流卻突然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到底是誰規定人類可以殘殺他類的?」崆流突然抱著頭,不斷地對自己問著。   他不禁感到害怕,因為當自己動念的瞬間,腦中早已擬定好了三、四個「屠龍」的計劃。然而,這卻不是他的本意。   其實原本他早就計劃好了,要在戰鬥中,趁機使用昨日請橘調配的強力麻醉劑,試圖在不殺怪物的情況下,把祂打敗。   然而,一上場的瞬間,他才驀然驚覺,自己的心竟然變質了!不但充滿著對戰鬥的渴望,更是堆積著無意義的殺戮情緒。   「為什麼會這樣?我是這樣的人嗎?」他在心中吶喊著,瞬間停下了腳步。   「崆流!你在發呆什麼啊?小心龍的火焰啊!」但誰知就在這時,龍卻也跟崆流一樣,停下了攻擊的動作來。   「你是……神嗎?」突然間,崆流聽到了龍的聲音直接傳達到自己的腦中,「你……是神嗎?還是惡魔?」   「我……我只是個人類。」   「你是什麼都好……請殺了我!」   「為什麼?」   「我……已經沒有力量控制自己的行動,人類用了奇怪的器具,將我的思緒佔領,千年來的知識,如同風中的塵埃,原本該翱翔於空中的翅膀,如今也如冬木落葉般,在寒風中彫零。我老了……老到會被人類捕捉,但是我的同胞……我不願在我的理智消失之後,帶來了與祂們兵戎相見的命運……」   「以龍制龍嗎?」崆流喃喃地說著。由於購買龍的價格過於昂貴,於是許多貴族們異想天開地發展出了如此的手段,他們用龍不願意與同類爭鬥的特性,強制使其自相殘殺,最後來個坐收漁翁之利。崆流記得對於這種想法,老師就曾經批評過:「想出這種鬼點子的人,真他媽的該絕子絕孫不得好死!」   「請……殺了我……否則……」話還沒說完,祂再度發出了無意義的怒吼。   看著這一幕,一瞬間,崆流又陷入了兩難之中。   倘若殺了祂,自己就等於通過了測試,也得到了眾人求之而不可得的名號。但是若不殺他,自己不但無法通過,更有生命之危。   乍看之下,似乎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然而……   「可惡啊!」突然間,崆流大吼一聲,隨即一躍而起,朝著龍的額頭使出了「人體紋章學」來。   霎時,只見崆流手前的巨大鐵刺球,將龍的額頭挖出了個手掌大的洞來,龍的血,濺了崆流一身。   原本以為龍會就此倒下,但誰知,崆流卻將手伸入了它的傷口中,並且挖出了一顆上面刻滿著咒文的石頭來,那正式提斯用來控制龍的「命龍石」。   「抱歉,讓您痛苦了。」崆流說著,又使出了「存在合成」將龍的傷口癒合,「沒有了這東西,您應該可以自由行動了。」   「崆流!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治療他?」看著兩人(一人一龍)對話著的提斯,不禁皺著眉頭生氣地大叫著。   「因為他不是敵人。」崆流回過頭去,理所當然的回答著。   「人類……為何要對我這個異類付出心力?」   「嗯……因為您比我年長,知識也比我高。老師說過,人可以自傲,但還是要對智能充滿著謙虛。」   「呵呵呵……」聽到這話,龍竟然開始笑了,「真希望有一日能見見你口中的那個老師,但是……其它人類似乎是不願意放我走的。」   他將視線環顧了四周,只見已然有無數的魔導士圍了上來,以防自己逃走。   「是因為有結界,所以無法離開吧。」一面說著,崆流卻一面走到結界的邊緣,「如果用你的火焰,加上我的火焰,搞不好能破壞這個結界呢。」   「崆流,你敢?」聽到這句話,提斯身旁的魔導士們趕忙大叫著,「你知道你放走一匹龍,會用掉多少人民的稅金嗎?」   「開這什麼玩笑?」崆流突然轉過頭來,怒視著那名黑衣男子,「強制要求收稅金的,不正是我們這些人嗎?」說完,也不等他們的回答,崆流便與龍一同開始朝著同一面攻擊!   只見在「炎之咆哮」的增幅下,原本就已經強勁無比的龍之火焰,頓時增強數倍,不一會兒的功夫,只見得一陣劇烈的強光,結界應聲而滅了!   「真是感謝你……但是……我還是無法理解,難道你真的只是人類嗎?」   「我……我當然是人類啊。」   「真是讓我驚訝,原來人類中,還有心靈沒有腐敗的人。」   聽到這句話,崆流欣慰的一笑,「如果你願意嘗試,相信還能找到更多像我一樣的人。」   「我深深期待著。」龍看了看四周,接著開始鼓動起了雙翼,「我得走了,但是我與我族的靈魂,會為你祝福的,有著如王者般救贖之心的人類啊,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崆流。」說著,崆流往身後的正縮成一團的學生們看了看,隨即微微一笑,「是個普通的『次等貴族』。」   「呵呵……好個次等!比起那些衣冠禽獸,你的次等遠勝他人之上上等!」說完,龍再度開始大笑,「朋友……我流在你身上的血,就當成是見面禮吧,相信有一天,它會對你有幫助的。」說完,龍開始振動雙翼,瞬間一躍而上,直入雲端。   「小心點啊!別再被抓了!」崆流朝著天空大喊,但是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在裁判官目瞪口呆之際,崆流走下了競技場。   「看來這次測驗鐵定試過不了了……算了!還是回去乖乖的喝我的酒好了。」一面這想著,崆流一面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抬頭望著蒂妲與沙羅,卻見沙羅臉上並無責難,而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注視看著自己。至於蒂妲,雖然依舊不改冰冷的神情,但眼神看來,卻有著些許的柔和。   「我到底是對……還是錯呢?」不知為何,雖然在測驗上是失敗了,但是心中卻有著一種滿足感,他並不會為自己有些魯莽的選擇而感到後悔。   「抱歉了,院長。」走到了提斯的正下方,崆流淡淡地說著,「承蒙美意,但是也許是我天生沒那個命吧。」語罷,崆流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口走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黑衣男子看了看一語不發的提斯,又看了看即將離去的崆流,突然間一咬牙,大聲說道:「全體魔導士聽令!將崆流伯爵捉拿下來,等待國王與院長商議後發落!」         第三卷 救贖者 第十二章 千黯之暗     「原來這裡就是那個『異端監禁所』啊?」看著自己被囚禁起來的地方,崆流不禁訝異地說著。   在那名黑衣男子不由分說的情況之下,崆流就被那群魔導士們強押入了這裡來。   雖然提斯似乎原本打算要幫崆流說話,但最後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崆流被押入了大牢之中。   據老師所說,「皇家魔導學院」原本就是個監禁著「異端者」的集中營,後來改革的聲浪漸漸擴大之後,才為了削減民怨,而將囚犯全都流放。並且為了隱藏這段歷史,而將此地改為學院。   而此刻崆流所處之地,就是當年監禁異端死刑犯的「異端監禁所」。   「除了空氣之外,其它比想像中還好嘛。」一面喃喃地說著,他不禁一面苦笑了幾聲。   監禁所是蜂巢式的建築,每一間只關一名犯人,長寬大小也只有約一比一個水缸稍大,屋頂高而露天透空,中午時正好可曬到最讓人難以忍受的艷陽,倘若下雨時,因為室中排水不良,據說水會淹至頸部。   崆流依稀冀得老師曾經說過,當年由於無法以正統名目處死異端者,因此便用許多其它手段來逼死他們,簡單的就是要他們做苦工,女的則是當軍營中的慰安婦,至於思想危險且會動搖眾人信仰者,則會被關到這個地方來。   原本崆流還覺得縱然被關到這地方也不是什麼很痛苦的事,但他現在卻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這裡空間極小,讓人幾乎完全喪失了自由,每日喝的水吃的食物,都是由獄卒從上頭倒下,倘若這天獄卒心情不好,可能整天沒水沒飯,甚至於丟幾隻毒蟲下來。   但真正最讓人感到恐怖的,卻是「孤獨」。   因為這裡完全隔音,想大叫也沒人能聽到,更不會有人回答,在這種情形下,長久生活著,普通人一定會精神崩潰的。   「他們該不會當真想把我關一輩子吧?」崆流半開玩笑地喃喃說著,但心中卻有著些許的不安。   對一般人而言,崆流犯的這個錯,可能跟打破個昂貴的花瓶沒啥不同,但事實上,龍象徵著國家的威嚴,以及國家的財富。倘若失去了龍,人民的心就會被動搖,流言也會四起,因為對許多人而言,龍是一種祥物,象徵著國泰民安的神獸。   不僅如此,龍從皮毛至血液,都是難得的珍寶,但讓魔導士們最為重視的,卻是龍的身體。   因為龍的皮對各類魔法都有很高的抗性,加上龍本身的攻擊力,倘若將龍的屍體以魔導力作成了「喪龍」之類的兵器,則會發揮更大的戰鬥性。所以崆流將一批活生生的龍放走,等於是把一個守護國家用的超級兵器給破壞了。   「若是真有這麼多餘裕來抓龍,倒不如把這些錢用來養活那些飢餓的人民不就得了?」崆流不禁這麼想著,但他隨即卻又想:「話說回來了,為什麼給我的測驗就是一頭龍呢?」   一般而言,就算真是給正統魔導士們授與資格的測驗,也頂多就是些「Harpy」(鳥身人頭)、「Minktaur」(牛頭人)之類的魔物,怎麼說也扯不到龍的身上去,怎地一個毫無實力可言的自己,就要隻身對付那種等級的神獸?   「算了……往好處想,至少沒有要我對付『Salamander』(沙羅曼蛇)或是『Specter』(邪鬼)之類神級的魔物就很好了。」想到此,崆流不禁半自嘲地笑了。   但就在這時,卻聽到上頭傳來了蒂妲的聲音:「不過你願意對付的,恐怕也只有『Slime』(黏稠類怪物,代表:史萊姆)之類的東西吧?」   「蒂妲?」一聽到了的聲音,崆流猛然抬頭,看著站在自己正上方的蒂妲,「這不會是我的幻覺吧?」   「你希望這一切只是幻覺嗎?」蒂妲冷冷地說著,但語氣中並沒有一絲責怪,「院長與父王等人此時都在開會,他們正在商量該如何處置你。」   「隨他們去吧……」崆流搖了搖頭,隨機露出了擔心的神情看向了蒂妲,「你怎麼來的?照理說來……魔導士們應該不會放行才是啊。」聽到了這個問題,蒂妲沒有回答,但卻突然將頭撇了過去,避開崆流的視線。   「蒂妲……?」看到蒂妲的舉動,崆流先是一陣錯愕,但隨即卻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沒有!沒有什麼好笑的。」嘴裡雖是這樣地說著,但崆流依舊難忍笑意,抬頭看著蒂妲一副惱怒的神情,「你還是一樣,每次做了什麼犯規的事,就喜歡裝出不理人的樣子。」   「我……我只是……」蒂妲試圖要辯解著,但卻因為與崆流的目光相接,而一時說不出話來。   「應該沒問題吧?」崆流突然用平靜的語氣問著,「如果被那些迂腐的魔導士們發現你的潛入的話那就糟了。」   「不會有事的……我看過了,似乎是算準了你逃不了,他們並沒有把守的很森嚴。」   「真傷腦筋呢……」聽到了蒂妲的解釋,崆流突然苦笑了起來,「這時候卻又被他們看輕,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你難道就不能有一刻正經嗎?」蒂妲突然皺起了眉頭來,並用帶著些許斥責的語氣說著。   「如果這個時候正經嚴肅的話,那我是不是該嚎啕大哭或是拚命吼叫呢?」一面說著,崆流卻盡可能的露出了微笑。   因為事實上,說不怕是騙人的,平日總是把什麼斷頭台、死刑之類掛在嘴邊上的他,此刻其實是緊張的要命,但不知為何,每當自己越接近死亡,心底深處的某個角落,卻像是分泌一種麻藥般,將他的恐懼轉換成一種……近乎興奮的快感。   「對不起……」看著崆流固做鎮定的笑容,蒂妲突然這麼說著。   「為什麼要道歉呢?」   「……說來說去,這整件事也多半是因我而起,如果那日我沒有讓沙羅跑入『彷徨森林』,而你也不用進去找她,那麼這一切事情……」   「還是會發生的。」崆流搶先攔截住了蒂妲的話語,「我的存在對那些特權者而言,就像是個難以界定為毒藥或廢物的存在,正因如此,不管我是如何的躲避,終究還是會遇到類似這樣事件的。」   也不知何時開始覺醒的,崆流感覺到,自己有一種莫名的使命感,他意識到,這個世界存在著許多不合理,但人類卻奉為真理的事情。   因為信仰不同,主流可將非主流名為「異端」並且給予非人道制裁。因為是擁有最大武力之生物,便將其它生物視為自己的寵物,並將這塊難以掌握的世界,都當成自己的財產。   崆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人類嗎?倘若真是人類,那為何又會為這些人類視為理所當然的行為而感到羞愧?   看著自己所處的環境,崆流不禁懷疑,當初的那些異端者,究竟是用種何種的心情在此等死的?   同樣是人類,卻因理念不同而備受迫害。   多少假稱正義之人,多少假稱愛國之輩,卻不如這些被稱之為異端者的人,擁有更寬廣的遠見與胸懷。   「崆流……」蒂妲輕聲的低語,將崆流自思索中拉回現實,「如果最後的結論……是你要被斬首的話……那就逃走吧……我知道你能夠逃走的。」用著與平日截然不同的語氣,蒂妲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哀傷。就在她說完這句話,即將要轉身離去的同時,卻突然被崆流叫住了……   「等一下!」突然間,崆流大聲地叫著,並且裝出了微笑凝視著蒂妲「……你很美麗。」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這玩笑!」   「就是因為知道這是什麼時候所以才要說!」崆流淡淡地說,同時也蒼涼地笑著。   「只是覺得,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面了,那我還是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好了。就算你不願意聽,我還是會繼續地說。」崆流說完,凝視著蒂妲,卻見她並沒有要反駁或離開,只是定定地看著崆流,似乎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似的。   「打從與你相遇開始,就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雖然你總是對自己與別人都如此的嚴苛,但是你的心,在我看來卻比誰都溫柔……」語罷,崆流突然停下了話語來,雙眼中流出了兩行熱淚,「好奇怪,明明都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為什麼我還是只會說這種言不及義的話?」說著,崆流舉起手來,用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算了……反正我想說什麼都已經不重要,只希望,如果我有幸,能夠在有生之年,從那遙遠之處,看到你登上皇位,戴上屬於至高者的冠冕就好了……」   「笨蛋!」聽到了這句話,蒂妲突然憤怒地吼著,「你以為跟我說這種理所當然的話,我就會高興了嗎?其實我……我……」蒂妲咬緊著雙唇,口中原本想說出的那句不知深藏在內心多久的話,但卻始終怎麼也說不出口。   兩人明明知道,不論生死,這或許就是最後一次的見面了,但他們卻怎麼也無法下定決心,把真正想說的話說出口來。   他們只是呆呆地對望著,放任著無情的時間流逝……   回到了房間中的蒂妲,卻見到,此時沙羅也早已在自己房間中等候多時了。   「姊姊……」   「怎麼樣了?他們討論出結果來了嗎?」   「還沒有……從銀雪傳過來的消息看來,父王他們似乎還在商量著。」   「這樣啊……」蒂妲索性坐了下來,雙手緊握著,試圖讓自己更冷靜一些。   「姊姊……如果崆流他……崆流他被……」沙羅欲言又止地說著,但卻被蒂妲阻止了。   「不要瞎猜了,答案沒出來前,我們根本沒必要下這些論斷。」   「可是……」低下了頭來,沙羅眼中不禁泛出了淚光,「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為我隨便跑到『彷徨森林』中,如果不是我在父王前跟他誇將崆流的話……」   「沙羅,別說了。你根本沒有錯,只是我們可笑的律法本質上錯誤罷了。」   「姊姊……」聽到蒂妲說的話,沙羅用著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並且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啦……」說完,沙羅卻依舊忍不住繼續笑著,「總覺得姊姊好像被崆流傳染似的,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了。」   「你在胡說什麼?」聽到這句話,蒂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別光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不但學他翹課,而且這副不知所謂的笑容,難道就不是從他身上學來的嗎?」   「看來我們兩個都一樣,都被崆流影響的很深了。」   「這實在很難說是件好事。」蒂妲露出了一絲的苦笑,看著沙羅,卻見她也與自己一樣,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知不覺中,崆流平素的自在言行,每個回憶,從她們腦中閃過,壓抑了對未知明日的恐懼,彷彿浸沉在幸福中一般,她們開始交換著自己對崆流的回憶……   「仔細想想,那時候對他的印象,好像只是一個煩人的奇怪小孩罷了。」   「……若是崆流聽到了姊姊這樣形容他,不知他該做何感想。」語罷,沙羅露出一絲惆悵的微笑,很奇怪的,就算明知道姊姊心中的想法,但是沙羅就是無法對她產生一絲的妒意。   就算知道,崆流對姊姊的情感,也許比對自己還要高出了許多,但是沙羅依舊是不會感到一絲的哀傷。   仔細想想,她喜歡崆流,也喜歡蒂妲,但是比起這些,沙羅卻更喜歡與自己姊姊在一起時的崆流,還有與崆流在一起時的姊姊……   「如果我們三人,能一直維持這樣的關係就好了……」沙羅不禁在心中喃喃的祈禱著這個不可能的願望……   翌日清晨,崆流在睡眼惺忪下,就被人戴上腳鐐手銬從監禁所中壓了出來。   在五個全副武裝的侍衛嚴密把守下,崆流再度被帶到了競技場之中。   但與昨日不同,此時的競技場中,沒有任何的圍觀者,也沒有其它的受測者與考官。   當侍衛們離去之後,整個偌大的場地中,就只剩下了崆流以及昨日下令拘捕自己的黑衣男子。   「大早就把我從夢中叫醒,要凌遲處死也好歹讓我先睡個飽嘛。」   「你真厲害。」黑衣男子冷冷地說著,並且露出一絲不屑的眼神,「普通人被關在那種地方,至少也要呆上個十天半個月後,才可能睡著。」   「可能我天生適應力就高吧。」無視於男子充滿挑釁意味的神情,崆流用著一如往常的神態回應,「跟你說話也講不出個什麼名堂來,你還是有話直說吧,看是要把我送上斷頭台,還是流放外島都隨你吧。」   「如果能的話,我倒還真希望把你這種無視於國法的人當場處死。」   「無視國法?」聽到這句話,崆流不屑地笑了出來,「跟老師說的一樣,越是不愛國的人,越是喜歡把愛國兩字掛在嘴邊,越是胡作非為者,也越擅長以法律壓搾他人。」   「死鴨子嘴硬!你難道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嗎?放走了龍,這是多麼有損國威的事?也會讓院長成為其它人的笑柄,這樣下去,明年他就可能被其它派系的人鬥垮的啊!」   黑衣男子生氣的大吼著,這點倒是讓崆流有些驚訝,原來這人也是個挺為自己老師著想的人。   在「皇家魔導學院」中,一共有三個派系角逐院長一位,但在數十年前,呼聲最高的天才魔導士「流卡」離去後,就只剩下提斯與另一個人競爭了。   但是由於提斯年高德邵,平素修養也高,所以已經蟬連了數屆的院長一職。   然而此番崆流所捅下的蔞子之大,只怕會讓另一人有機可趁,奪回院長一位。順道一提,這也許正是,提斯一直對崆流既想放又無法放的原因。   「就只是為了這一點點明哲保身的想法,就可以犧牲其它生物嗎?」   「難道你忘了古書上教的話嗎?人乃萬物之長,可以享用天地間的資源,以此回歸於神……」   「別跟我玩這種文字遊戲,我只知道,人埋了頂多也不過就是一尺見方七呎見深的土地,何來統馭萬物之有?自以為擁有的,其實不過就是幻覺罷了!」   記得老師曾經說過,動物之間,都會用氣味或是其它方式來劃定地盤,就為了爭那方寸之地,而人類也不例外,為了多佔有一點點的領域,甚至會有些無能且弱智的領導者,帶領著人民,向湖要糧,挖山為田的,但最後卻得到了可笑且可悲的下場。   「像你這種話,若早個十年說出來,小心被人當成異端者。」   「蝸牛角上爭何事?為了那一點不認同他人的想法,人類就爭個你死我活,倘若如此,那麼只要心中稍有一點道德心的人,豈不都成了異端者?」   「早聞崆流伯爵別的沒有,就是一張嘴皮子厲害了,如今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我倒希望一見不如別見。」崆流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來,「鬥嘴鬥完了,也該告訴我判決了吧?」   「我直說也無妨,原本院長對你的期望,是希望看到你能用那莫名其妙的力量來打贏龍的,因此昨日發生的事,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現在我們所討論的,就是必須要確定,你究竟有沒有那個可以彌補你所犯之錯誤的實力。」   「那要怎麼看呢?再抓一頭龍來給我放走嗎?」   「當然不是……」說著,黑衣男子突然從身後取出了一柄用鋼鐵製成,上面刻滿花紋與符號的權杖,「我已經跟院長說過了,只要你能打贏我,就表示你有那個實力,如果你無法打贏我,你的下場就誰也埋怨不得了!」說著,男子一揮手,崆流身上的枷鎖頓時全數碎裂。   「你可以去那邊選擇你要的武器,但是不要妄想自己逃得了。」   「不用了,我沒有什麼武器好用的。」崆流一面回答,一面鬆了鬆這一整天來無法伸展的筋骨。   其實此刻對他而言,眼前的男子無疑是個極具威脅性的角色,提斯的嫡傳弟子,十年後也可能是院長的接班人,其所使用的魔法絕對不會像是其亞那種等級的。而且身旁也沒有像是「火瞳王」那般的強援,更不可能像之前對付獨眼巨人那般,用「炎銃」予以致命的一擊。   然而,不知為何,崆流就是感覺不到一絲的緊張感,感覺上,眼前的敵人,似乎遠比自己想像中更加沒有威脅性一般。   「我話先說在前頭,院長對你的期望雖高,但是我卻絕對不會承認的,然而,如果真要對決起來,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男子像是恨極了崆流般,咬牙切齒地說著,「就算被院長斥責,我也絕對不會讓你這種人將魔導士的名譽蒙羞的!」   用著彷彿霍出去的口吻,男子眼裡充滿了憤怒之情。   對他而言,魔導士是個接近神的職位,是個凌駕與一般生物之上的頂點,他深深以身為魔導士為榮,也就正因如此,就算是觸犯院長的命令,他也絕對不能讓崆流這種傾向於科學的人成為魔導士,因為一但如此,這就表示著自己這個高貴不可侵犯的世界開始崩潰!   「其實我自己也沒說要當魔導士啊。」   「你給我閉嘴!」話才剛說完,男子便大吼一聲,隨即開始吟誦起了咒文來……   男子吟誦咒文的速度極快,就在崆流還未即時做出反應的瞬間,只見他舉起了手中的權杖往下一揮,一道火焰之牆頓時朝著崆流劈來!   崆流連忙側身,躲開了這道火焰,但卻見被火牆所劈到的石板地,竟然出現了一道深達數寸的裂縫。   「真不愧是正統魔導士,光是這種不需要花時間唸咒文的魔法都能有如此威力。」正當他這樣想著之時,卻見男子已經念完了第二段咒文。   只見他又是把權杖一揮,無數顆火球如同箭弩般,筆直的朝他飛來!   「可惡!」崆流在心中暗叫一聲,隨即連忙使出了「沙漠之冬」來!但見一頭石龍在崆流身前圍繞,將火球盡數擋去了!   「其亞的守護天使嗎?」男子說完哼地冷笑一聲,「不是你原本的守護天使,想必也無法操控靈活吧。」語罷,卻見他又快速念完了一段不知名的咒文,剎時,由崆流所在之處的地下,猛然冒出了無數的火刺來!   一時之間,崆流幾乎荒了手腳,連忙用力一躍,藉著「沙漠之冬」的力量,逃開了這一波的攻擊。   「可惡,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這樣想著,崆流當下也不多加思索,舉手間便使出了「炎之咆哮」來。   但見一顆如岩塊般巨大的火球頓時朝著男子砸去!   然而,男子卻不避不閃,嘴上冷冷一笑,隨即將權杖插入地上,口中念出了幾句咒文。   就在「炎之咆哮」即將撞向男子的剎那間,只見一道半透明的障壁突然擋住了火焰的力量。   「想在我面前玩弄火焰,再等十年吧!」男子囂張地吼著,然而崆流卻也無法反駁。   尋思,自己身上根本沒有能造成冰冷的守護天使,而若是提起魔法,自己的冰凍魔法能夠把酒冰涼就不錯了,哪裡可以攻擊人?   為今之計,也只剩下用直接攻擊的方式,先進入敵人的防守範圍再說了!   這個時候,卻見到男子再度念完了咒文,一道火紅色的波紋頓時朝著自己奔來!   崆流連忙往另一邊跑去,躲開了這道火焰流,趁著男子咒文尚未結束的空檔,猛然跑到了他的身後。   然而,就在崆流即將要對著他抓著權杖的手使出「人體紋章學」之時,誰知他早有準備,卻見那原本看似平常的黑色斗篷外衣,頓時變得如有生命一般,朝著崆流的臉上撲來。   就在崆流尚未做出反應的瞬間,斗篷已經包裹住了自己的腦袋。   瞬間,他只感覺到前方一片黑暗,隨即,他的眼睛再也無法見到任何事物,耳朵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甚至是自己的吼叫,而皮膚與身體的所有部分,都如同被黑暗埋藏住一般,陷入了遙遠的寂靜中。他此刻剩下的,也只有思想了。   全身如同不屬於自己般,完完全全失去了自由,崆流這時候才感覺到,原來被限制竟是如此的恐怖。   「對了,聽老師說過,皇家魔導學院的魔導士中,有一個能用名為『千黯之暗』的守護天使來捕捉各種巨型生物的人,原來就是他啊。」處於黑暗之中,崆流開始地下心來思索著。   根據老師的解釋,其實此刻的黑暗,並非異空間的黑暗,而是「千黯之暗」將人腦與外在的連接完全切斷所造成的。而在這裡,崆流所感覺到的一整天,就連外頭的一秒都不到。因此不論是何種生物,只要被這「千黯之暗」所抓住,不出幾秒,就會精神崩潰無力抵抗了。   「如果他來個一整天都不解開,那我可能真的要發瘋了。」崆流一邊想著,心中不免擔心了起來。   要知道,類似這種無盡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就算他再怎麼等待救援,對外而言,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罷了。   「不要慌……靜下心來……」他一面如此告訴自己,一面開始了冥想。試圖要用自己的意識來破除這些黑暗。   然而,知覺已經失去,只剩下理智與思想還存在的自己,卻有種莫名的無力感襲來。   漸漸地,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一天彷彿就這樣過去了。   他所剩下的理智,已經開始走向了極端,身體無法受控的情形下,神經就如同緊繃了般,任何一絲的情緒起伏,都會讓他感到疲憊不已。   「不要慌……一定可以逃離的……」就在他不知第幾千次這樣告訴自己的同時,突然間,他有種思緒閃過……   「那些魔獸們……那些生物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抓的嗎?」崆流突然如此地問著。自己就連這一兩秒都撐不下,那其它生物又能撐多久呢?十秒?二十秒?甚至是一整天!   這會是多麼痛苦?如此無止境的虛無之後,等待自己的卻又是被捕捉的命運,為何人類總是會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折磨敵人呢?   每種生物,都有為自己活著而做出狩獵行為的權力,但唯讀人類可以用生存以外的理由來殺害其它生命。古書上充滿著的大道理,總是告訴大家要己所不欲,物施於人,但又為何不能更加尊重其它生命一點呢?   瞬間,崆流彷彿與其它在這黑暗中存在的痛苦連上線了,那種期待著黎明,卻只剩下黑夜的痛苦,那種想振翅高飛,卻連動也無法動彈的恐怖,崆流深深的體會到了。   「太過份了……這就是號稱萬物之靈的人類該做的事嗎?」一面喃喃自語著,崆流不禁感覺到眼淚自眼眶中留下的感覺……   突然間,他發現到,自己又有感覺了!而就在他這麼想著的同時,突然間,四周的黑暗被撕裂了,他又再度回到了原本的意識中。   「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守護天使對你沒用了?」看著崆流恢復行動自由,男子大吼著。本來他是希望把崆流關在黑暗中幾個時辰,讓他精神崩潰無力再戰的,怎料的到,崆流竟然可以在不藉助外力的情況下,打破了就連龍也無法打破的黑暗,重新恢復自由。   「因我懂得去感受,就算身處於毫無自由的黑暗之中,還是有許多東西可以感受得了的。」說著,崆流微微一笑,「就好比說,將心比心的情感……」   「放屁!你只是運氣好罷了!」一面大吼著,無法接受自己自豪的招式被破的這嚴重打擊的他,再度朝著崆流放出了「千黯之暗」。   然而,他卻完全忘了,在這種已經讓崆流有所防備的狀況下,放出自己的守護天使,是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原本不想再這麼做的……」一面這樣想著,崆流不禁歎了口氣,隨即便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將「千黯之暗」收入了手札之中。   「我的『千黯之暗』!」一面大吼著,男子也不顧此時的局面,便朝著崆流跑來,「快把它還我!」   「喔,好啊……」聞言,崆流淡淡的回答著,隨即一舉手,朝著他使出了「千黯之暗」。   但見一團如同黑步般的影子,從崆流手中飛出,瞬間包裹住了男子的腦袋。   「我花了三天才出來,不知道他會花多久的時間?」口中雖然這樣說,但崆流終究是不忍,沒一秒多的時間,就把他從黑暗之中解放了出來。   但卻見到男子此刻就如同失了魂般,一面抽搐著,一面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念著無意義的話語,一下哭一下笑,就像是瘋了一般。   看著男子的這副德性,崆流不禁感歎,「連你都承受不了的痛苦,又為何要叫別人承受呢?」語罷,崆流走下了競技場,接著又回頭說道:「我會要魔導士們趕快來治療你的,但是很抱歉……看到你的下場……我一點都無法同情。」   就在崆流走出了競技場的同時,卻見到,提斯就像是久候多時般,已經站在前方不遠處。   「你果然打敗他了,崆流。」   「難道這些事情你都在意料之中嗎?」聽到提斯的話,崆流不由的感到有些不快,「姑且不去論我的生死,難道你就沒有為你的學生著想一下嗎?」   「你是說「銢新」嗎?你這樣做對他也好,就算是個懲罰吧,他太過看重魔導士這個頭銜了。」   「你到底是打什麼主意?」也懶得管什麼禮貌了,崆流不禁用著質問的語氣說著。   一下是要自己接受考驗,一下卻又讓自己與龍對決,崆流實在想不通,究竟提斯究竟是想測驗自己,還是根本就是想陷害自己。   「不管我打什麼主意,總之對你不會有害的。」語罷,提斯露出了一絲深不可測的微笑。   「這樣的回答我實在無法接受。」崆流生氣的撇過頭去,「我只是個平凡的人,不管你有什麼計劃或陰謀,我都不想去參與。」   「平凡的人嗎?呵呵……也許吧,現在的你的確平凡得緊。」聽到這句話,崆流突然抬起頭來,口中原本想要問些什麼的,但卻仍舊沒有說出任何的話來。這時,只聽提斯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人類有很多種,有人天生具有霸者之風,有人天生存著王者之心,魔導士所要具備的,就是與天地一同死生的聖者之心。」   「是嗎?我怎麼完全看不出來?」崆流用著很不以為然的語氣回應著。   因為他認為,人類先天具有的,是某種術業上的天才,而不是所謂的控制與被控制的王霸之心,更沒有人天生就是個聖者。   一個人的魔法可以因為原本的天賦,有著驚人的成績,但是論起道德心來,卻非天生所具備的。   真正的聖者與王者,也都是修己身,養己心多年之後,才真正具備其資格的,根本沒有人是天生的聖人。   「我也不怕說出來,比起魔導學中的宿命論,我更認為,人的命運不是經由上天掌控的。」   「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嗎?」提斯就像是看小孩子般,嘲弄的笑著,「如果天生下來,你就注定成為神,一但成為了神,你就會瞭解到,其實人類是授命於天的。」   「可惜,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成為神的。」崆流笑著回應,「當然,如果是酒神的話我還能考慮考慮。」   「一但時候真的到了,你就會瞭解,你該走的方向究竟為何了。」一面說著,提斯一面從懷中取出了一條項煉,交給了崆流。   「這該不會是……」   「從此刻開始,你就是一名正統的魔導士了。」   「真的還假的?」崆流不禁問著自己,但是看著手中那條象徵著魔導士的蛇型項煉,崆流漸漸感到了這種真實的感覺。   「你想把那東西還給我也無所謂,但是從你接過的那一刻開始,你身為魔導士的資格卻怎麼也無法改變了。」彷彿是看穿了崆流的想法,提斯搶在他有所行動前這麼說著。   「難道……你就不能多解釋一下嗎?」崆流一面搖著頭,一面皺眉問著。因為對他而言,這並不是個好事,就如同貴族的頭銜般,當他擁有之時,帶來的痛苦也總是比權力來的多。   卻見提斯再度露出了深不可測的笑容來,好半晌後才緩緩說道:「不管多久,我希望你能夠在回來後,正式成為我的弟子,屆時,我不但會告訴你原因,更會把我的一切傳授給你……包括院長這個職位。」         第十三章 綺麗之訃聞     數日後的清晨,出使前的一切準備都已經齊全了。   早上,崆流與蒂妲等人在經過了受勳的儀式後,正式登上了大型魔導戰艦「Faust」(浮士德)。   這艘戰艦是由一般商業用運輸船強化改造而成的,雖然在火力上遠遠不如一般配有「碉堡式魔導炮」的主力戰艦,但在機動性與平衡性上,卻堪稱是淵明城所有船艦之最。   在移動性上,除了原本就有配備的三面主要風帆外,也加上了百餘名的人力,以及在必要時可用來脫逃的「神風推進槳」。   而在裝甲方面,整艘「Faust」幾乎都由練金術所製成的強化金屬與木頭混合建造,料想一般海盜船艦的火炮絕對無法穿透。   至於主要成員方面,除了原本預定的崆流、蒂妲和沙羅外,還有不請自來的橘,自告奮勇的其亞,以及由皇家魔導學院所派來的一位名叫「霧生」的苦修教士與十來位護國騎士。   所謂的「苦修教士」,指得就是一群平時不參與傳教布道,而專心強化自己信仰與力量的人。他們平日都是隱藏在皇家魔導學院的深處裡,過著與世無爭的刻苦修行生活,唯有在學院或著是國家有危難時,才會出現並助其一臂之力的人。   而根據蒂妲所言,因為提斯擔心這次的旅程會有什麼意料不到的險境,因而特定派霧生來從旁協助,但是若不在非不得已的狀況之下,她只會當一名不存在的過客。   「真是個奇怪的人呢。」船剛出航沒多久,沙羅便來到了崆流的身旁說著,「那個叫霧生的人,跟她說什麼都不會回答,臉上也包的密不透風的,別說是長相了,就連她的性別,若是不先說,根本沒有人會曉得嘛!」   「不要這樣說別人,這樣的服飾是她們苦修教士一慣的穿著。」   「就算這樣,別人跟你說話時,總是要應個兩聲嘛!」   「……你這句話也該去對蒂妲說說。」一面說著,崆流不禁笑了出來。   仔細想想,跟霧生的表現比較起來,也許蒂妲天生就是個當苦修教士的料呢,當然……崆流並不敢說出口來。   「對了,我怎麼從剛剛開始,就沒有看到蒂妲呢?她跑到哪裡去了?」   「你說姊姊啊?她從剛剛與掌舵手計劃完了航程之後,就一直關在自己的艙房裡,我去叫她,但是她還不准我進去。」一面說著,沙羅一面又嘟起嘴來,但臉上卻難忍擔心的神色。   「這樣啊……會是什麼事呢?乾脆我去看看吧。」   「欸?不大好吧?姊姊連我都不讓進了……」   「放心吧,了不起就是被她的「天使之吻」燒個七分熟罷了。」一邊笑著,崆流一邊與沙羅作別,一個人來到了蒂妲所在的房間前。   也不之是幸或不幸,在這次的房間安排中,崆流竟然平生首次的列在上等席,與蒂妲、沙羅、其亞與橘等人都住在同一層的房間中。   他的房間位於船艙的三樓,而蒂妲與沙羅的房間則是分別位於他的正對面與左方。   「蒂妲,你在嗎?」輕輕地敲了敲門後,崆流緩緩地問著。   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聽到門的另一頭傳來了蒂妲有些虛弱的聲音:「是崆流嗎?不要進來……」   「蒂妲?你沒事吧?」察覺到她語氣有異的崆流,不禁有些擔心地問著。   「我沒事……」像是逞強般,蒂妲強裝出了平時的語調,但在早已深知蒂妲個性的崆流聽來,卻很難感到一絲的心安。   然而,他又不想忤逆蒂妲的想法,所以一時之間,他不禁呆呆地站在房門前猶豫著。   「你還在外面嗎?」過了許久的時間後,蒂妲突然這麼問著。而崆流則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就知道你還待在外頭……進來吧。」一聽到這句話,崆流連忙開門走了進來。   誰知,才剛一進門,卻見蒂妲此時正坐在床鋪上,臉色蒼白一臉無精打采地看著崆流。   「我有點累了,可以幫我傳個話跟掌舵手說嗎?」一面說著,蒂妲還不時地用手壓著胸口,一副極為不舒服的神情。看著這一幕,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走到了蒂妲的身前,伸出手來按著她的額頭。   「你在幹什麼?不要鬧了!」蒂妲有些不悅地說著,但語氣依舊十分的虛弱。   「……」面對蒂妲的斥責,崆流並不答話,只是解下了原本掛在他頸子上的一條紫水晶項鏈,遞給了蒂妲。   「這是……」   「老師給我的,上面附法的震波,能安定人體耳內的某個器官,消除擁有者暈船的症狀。」說著,崆流不禁微微一笑,「但是現在看來我天生就是那種不會因為環境改變而不適應的賤骨頭,所以這東西還是交給你比較有用些。」   聽著崆流的話,蒂妲原本蒼白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稍稍溫暖的微笑,也許是因為身體不適之故吧,此刻的蒂妲,給人的那種疏遠感,頓時銳減了許多。   「真的好多了。」將那紫水晶握在掌心,蒂妲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輕輕地說著。   然而,就在崆流剛剛感覺鬆了口氣的同時,卻見到蒂妲此時竟然便要起身離去。   「等一下!」見狀,崆流連忙按著蒂妲的雙肩,不許她起身,「你現在要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當然是去掌舵手那啊,我覺得之前決定的航路還是有些地方要修改。」   「你告訴我,我傳話就好了,暈船症狀雖然已經減輕,但卻不代表完全消失了啊!」   「我已經不要緊了……」說著,蒂妲低頭看著崆流抓著自己雙肩的手,「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好嗎?」   「……」聽到這句話,崆流只是皺了皺眉頭,卻不放開手,「生病的人沒資格逞強。」   「笨、笨蛋!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種話?」   「……別忘了,國王交代過我的命令,可是要保護你們毫髮無傷的喔。」   「那只是父王講的玩笑話罷了,放開我啦!」蒂妲生氣的嬌嗔著,似乎因為身體尚有些許不適,此克的她,不論是臉色抑或是體力,都讓人感到仍是十分的虛弱,此刻的她,就如同一個尋常女孩般,弱不禁風的神態,讓人不自覺得感到憐惜。   「我看笨的人是你吧?如果現在不趁機休息,等到別的國家後,你也不可能適應那裡的環境,倘若病倒了,那豈不是有損國家形象嗎?」   崆流用著難得的正經且嚴肅的語氣說著,而見到了崆流這副神情的蒂妲,先是呆了半晌,接著才乖乖地說道:「那我把事情告訴你,你一定要一字不漏的傳達給舵手他們,知道嗎?」   記下了蒂妲所交代的事情後,崆流又注視著蒂妲躺到床上,這才稍稍放心地走出了房門。   但就在他才剛踏出房門的同時,卻見到霧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們口等待著他。   「呃……你……」看到霧生正用著冷冷的眼神盯著自己,崆流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該說什麼話來才好。   「呃……公主正在休息……請問……有什麼事嗎?」勉強說完後,崆流好不容易地擠出了一絲笑容來。卻見到霧生什麼話也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自懷中取出了一小瓶裝著淡青色藥丸的玻璃瓶,遞給了崆流。   「這是……」一面問著,崆流一面端詳著瓶身,卻見到再玻璃瓶的壁上,清清楚楚的寫著「暈船藥」三個斗大的字眼。   「內用,一個小時內作用,可以持續一整天。」用著比之蒂妲更要冰冷數倍的聲音說完後,霧生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只留下一臉呆滯還無法弄清楚狀況的崆流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在跟掌舵手轉述完了蒂妲所交代的話後,崆流朝著甲板的方向走去。   無意間,崆流與一個穿著看來像是一般水手的人擦身而過。   原本並不會去注意這種小事情的崆流,卻不知為何往後望去。   只見在那名水手身後,正跟著一個手腳都被銬著的小女孩。   女孩年約十二、三歲,穿著比水手更加骯髒,僅僅一條如抹布的大破布隨意包裹著滿是傷痕的身軀,讓人看了不自覺得有些痛心。   但真正讓崆流不得不去注意的,卻是那女孩充滿著水晶光澤的眼神,就彷彿是早已看透世間虛幻的聖人一般,她眼中反映出的,不同於人類假於眼前看似真正實則虛幻的一切,倒像是直接凝視著千年後的未來一般。   原本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吧,但是在與那名女孩眼神相遇的瞬間,他卻不由得追上前去,並且叫住了那名水手。   「抱歉,可以請你等一下嗎?」   「呃……當、當然!」轉頭一看到崆流,水手的神情顯得有些慌忙,也許是平生第一次與貴族距離這麼近之故吧。   「請問伯爵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別叫我……算了。我要說的是,這女孩子是……?」   「喔!您說她啊?她是……是用來給海神的祭品。」   「喔……原來如此,是祭品……開什麼玩笑啊?」突然之間,崆流生氣的斥責著。   其實對於尚有階級之分的濕婆大陸中貴族與魔導士是上等人,騎士與練金術士是中等人,而一般的平民則是下等人,至於那些生下來便無父無母的孤兒或棄子,則稱為「器者」。   所謂的「器者」不但是取「棄」的諧音,同時也代表著他們的地位僅止於如同器具一般,非但沒有自由,一生也注定成為他人不斷轉手的工具與物品。   然而,身為「最不像貴族的貴族」的崆流,打從心理厭惡這種奴隸制度,也許在別人眼中,犧牲一個器者的生命來祭神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對崆流而言,卻跟殺了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差別。   「是誰說要祭品的?出航前的祈禱難道還不夠嗎?」一面生氣地說著,崆流一面不禁歎了口氣。   記得老師曾教過自己,這世上有一種錯誤的思想,許多擁有這種思想的人,往往喜歡把自己的人種團體或個人,視為神所選者,或是這世界上最優良的人種。不但世界毀滅之時他們可以活著領導群眾,除此之外他們更有著要排除其它的人種或思想。   記得老師教過,古代時,曾經出現過一個以這樣思想成立的政府以及一個同樣思想的宗教,結果他們分別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毀滅。但如今仔細想來,其實在現今的濕婆大陸中,不也正重蹈當年的覆轍嗎?   「伯爵請息怒,這是……是我們的慣例……因為接下來的海域中,偶爾會遇到一隻名為「Leviathan」的海龍,若是不獻上祭品,那它就會把我們的船弄翻。」   「Leviathan……汪洋獨裁者……」崆流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印象之中,老師的確有教過, 與一般的神靈或地只不同,似乎是遠古前自然型成的神獸,力量也比一般神祇都高,甚至在許多經典裡都曾經出現過。   然而,雖然在那些典籍中,都將其形象惡化,更過分者甚至以一己之狹小視野將他與惡靈邪魔歸為一類,但是崆流依稀記得老師曾說, 絕不是想像中的那種魔獸。   「請問……伯爵您還有事嗎?」水手用著顫抖的聲音打斷了崆流的思索著,「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我還必須把這女孩送到下頭去關起來呢。」   「……好吧,你可以走了……」看著水手有些害怕的神情,崆流不禁歎了口氣,「把這女孩的枷鎖解開後,你就可以自己離開了。」   「伯爵大人!這、這不合規定啊!」一面喊著,水手一面緊抓住鎖著女孩的鐵煉,看來對他而言,生命還是比服從命令重要的。   「我只是想讓她自由一點罷了,如果真的不幸碰到海龍的話,我自然會把她交給你的。」為了讓水手安心,崆流刻意這麼說著,然而實際上,就算當真遇到了海龍,崆流十之八九也不會真的乖乖把女孩交出去的。   「您這樣還是讓我很為難啊!」   「是嗎……」面對著他的激烈反抗,崆流終於放開了手,輕輕地搖頭歎氣,接著突然又伸出手來放在他的額頭上,「如果你現在不把她放了,我立刻就用「轟炎」送你上西天。」   這似乎還是自己第一次威脅別人吧?崆流不禁感到些許的罪惡感,但一想到這女孩的遭遇,一時之間,自己這些許的罪惡感也就算不了什麼了。順道一提,崆流口中的「轟炎」乃是極高段的火焰魔法,以他目前的水準,大概一輩子都使不出來吧。   也許是恐嚇奏效了吧,水手一臉不情願的拿出了鑰匙來,將女孩身上的鎖盡數解了下來。   「請您別跟別其它人說是我放走她的……」說著,水手便愁眉苦臉的朝著另一端走去了。   「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個貴族……」看著水手的背影漸漸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崆流不禁感慨萬千地說著。   原本堅持不喜歡用權力武力來威逼他人的崆流,沒想到終究還是用了這個手段,一想到這裡,他就不由得感到心中萌生出一絲的罪惡感。   然而,就在他低頭看著那名暫時被自己從死亡關頭救出的女孩之時,心中那層罪惡,也漸漸地被女孩澄撤的眼神所消去了。   「你有名字嗎?」蹲下身來,崆流看著女孩,並且露出了自己平生最溫柔的笑容。   「……棄……」過了很久,女孩才緩緩地說出了這個根本不該當成名字的名字。   聽到這個答案的崆流,不由得感到一絲的難過。   也許是因為出生之後便是孤兒或被拋棄吧,女孩沒有任何人幫她取上名字,只是用個簡單且帶著諷刺意味的代號來稱呼著他。   這難道就是人類該做的事情嗎?崆流不禁感到有些生氣,一般而言,若是君王想實行王道,就該要讓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但是崆流所見,階級的分劃竟然是如此的明顯。   想來自己也算是幸福的過頭了,雖不至於養尊處優,但也還真是不曾餓過,也不曾冷過,但是反過來看看眼前的女孩,衣不蔽寒,體不勝風的,哪裡像是個曾經被人道對待過的人?   看著這女孩,崆流不禁懷疑,人類究竟是為何能很下這個心,把一個應當還有數十年生命的女孩,就這麼簡單的當成了用來獻給海龍的祭品或人柱?   「你聽我說……」用著溫柔的語氣,崆流用著衣袖擦去了女孩臉上的污泥,「棄……不該當成名字,更不該是你的名字。」   「……」聽著這句話,女孩像是聽懂了般,輕輕的點了點頭,「……那我……沒有……名字。」   「對啊……也不可以沒有名字……」說著,崆流稍稍猶豫了一會兒,接著才緩緩說道:「這樣好了,在你沒有辦法自己取一個自己喜歡的名字前,我就叫你……呃……靈心好嗎?」   於此同時,原本預定由山路橫越「燃淵山脈」通往「燃羅城」的「護國騎士團」們,此刻也已經走路的崎嶇了山路之中。   「燃淵山脈」乃一以怪石巨木所構成的山林,平日往來者以行商居多,極少數有像今次一般大批的人群經過。   這群由淵明城所派出的使者們,大體上是以騎士為主,負責通訊、防禦與治療的魔導士各四人。   由於此處地形險惡山勢曲折,魔導士們的體力恐難負荷,加上四周環境極為狹窄,許多信道往往只能容得一二人並肩而行,因此需要極長距離與時間才可發動攻擊的魔導士,實際上是非常不適用於此地的情勢。   反觀騎士們,雖然因為山路崎嶇而無法乘馬,但是每個人身上依舊披著重達三十餘斤的「聖戰鎧甲」,手持著「護國之劍」與「爭戰之塔盾」,再加上臨行前,許多魔導士們在武器與裝備上給予的「附法祝福」,料想一般的魔獸都無法傷他們分毫。   「團長。」就在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了第一個山領後,位於最後方的傳令兵突然跑到了騎士團團長的身旁。   「怎麼了嗎?」   「報告團長,後方有些新兵已經呈現疲態了,如果繼續以這個速度的話,只怕會造成人員落後的危險。」   「真是的,現在的新兵怎麼這麼不耐操呢?」聽到傳令兵的話,團長不禁皺起了眉頭,小聲地嘀咕了幾聲,「傳令下去,全隊休息十分鐘。」   語罷,在傳令兵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令之下,人數多達百來長,長達十餘尺的軍隊這才一齊停下了腳步。   「再翻過三個山頭,就可以到達與燃羅國的邊界了。」一面看著地圖,團長一面對著身旁幾個副手說著。   「如果依這個速度看來的話,三天之內應該就可以到達燃羅的首都了。」   「話雖如此,可是辛苦的卻在後頭呢。」   「說著也是……自從去年那裡發生內亂之後,燃羅就被分成了兩邊勢力,雖然不知道目前的情況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我們先去與哪一邊聯絡,他們其中另一方可不會乖乖的聽話的。」   「難不成……是想要我們靠武力鎮壓嗎?」   「別說笑了,區區百名的騎士,怎麼可能跟他們的萬餘民兵對抗?此番前去,也只能拼拼我國的聲威,先位他們找出一個平衡之道再說。」   「倘若真能如此順利就好了,最近消息傳來,好像是當年『熾炎騎士團』的許多成員,如今都轉行成了傭兵,使得四處戰火更加橫溢,如今看來,只怕要簡單消弭這整件事還不是普通的艱困呢。」   「縱然困難,也只有先去做再說了。」說著,團長歎了口氣,「畢竟我們可是身負著國家興亡的『護國騎士』呢!」就在團長用著充滿榮耀的語氣說著這句話之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明陌生的男子……   「很好的志氣,只可惜……」說著,男子從衣服裡拿出了一把鮮紅色的長劍,「你們全部都將埋葬於此。」   聽到這句話,眾人連忙轉頭看相聲音的主人。只見那名男子臉色蒼白,眼神銳利卻無機質,白色如死灰的長髮,搭配著一襲比夜空還要黑暗的大衣,臉上帶著一絲絲詭異的微笑,光是看著,就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惡寒。   「你是……」   「很抱歉,雖然對於一個即將要死的人,說出名字是一種對於死者的尊重,然而……」一面說著,男子一面緩緩舉起了劍來,「礙於命令,請恕我無法告訴你們。」   「等一下!閣下不願告知其名也罷,但可否告知來意,倘若是誤會一場,對兩方的沒有好處。」團長冷靜地說著,然而一旁的幾個副手們卻有些急躁了起來。   「團長!不要跟這種人鬧了,難不成我們這群人還怕他一人不成?」   「搞錯?哼……不會的,我手中的『不朽王之淚』清楚地告訴我,你們就是我要找的人。」   一面說著,男子就像是毫無畏懼一般,一步步地朝著眾人走了過來。   「可惡!就算你沒搞錯,我就不相信你那把破劍能對付得了我們『護國騎士團』!」看著男子如藐視般的笑容,其中一名年輕的騎士終於沉不住氣,也未等團長的指示,舉起了手中的巨劍便朝他揮去!   「不要過去!」就再團長的聲音才剛剛自口中傳出之時,但卻為時已晚了。   卻見那男子也沒有什麼大動作,只是順著那騎士的動向,平平地刺出了一劍,便輕而易舉地透過了那厚重的鎧甲,將他一劍穿心。   「真是傷腦筋呢……」男子看著手中的長劍,喃喃自語著,「雖然輕鬆解決敵人是很好,但是我可不喜歡這種等級差異過高的殺戮。」   也不顧其它人對自己同伴的死所發出的痛苦叫喊,男子踹開了那騎士的屍體,繼續朝著他們走來。   「閣下究竟是何許人也?阻止我們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這趟行程是為了拯救整個濕婆大陸嗎?」   「拯救?」聽到這句話,男子猛然停下了腳步,並且開始冷笑了起來,「所謂的拯救,只是為了人類一個種類的生命罷了,你們妄想繼續荼毒其它國度的野心,必定會被我們「聖光十二眾」所阻止。」   「聖光……?」聽到這個從未聽過的奇異名字,團長露出了訝異的神情,尋思,在自己的印象之中,從未聽過有什麼「聖光十二眾」的團體,更沒聽到過濕婆大陸上有類似男子的這號人物。   「抱歉,我說太多了,現在該辦正事了。」一面說著,男子再度舉起了手中的「不朽王之淚」,「這把劍是攝魂之劍,當刺入心臟的瞬間,就會奪去你們的生命,所以請放心……你們不會有任何的痛苦。」   戰鬥……其實根本就是殺戮,僅僅只維持了十餘秒便結束了。   男子獨自站立在空無一人的山道之中,放眼望去,四周所見,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環顧著四周的景物,男子眼中不自覺地落下了原因不明的淚來。   「到底還要殺多少人?一百?一千?一萬?」他放下了手中的長劍,開始將四周的屍體盡皆堆迭起來。   「我想說聲抱歉,但是當我拿起了『不朽王之淚』時,殺戮的心就這麼自然產生了。」就如同自言自語般,男子搬屍的動作依然未曾停止。   「我不喜歡殺戮,但是我的劍卻是渴血的,這樣說似乎是在逃避責任,但是……我總有一天也會到地獄接受制裁。」就在男子一面說著,一面想抱起一具魔導士的屍體之時,卻沒想到,原來這名魔導士只是詐死。   只見他猛然起身,朝著男子扔出了手中的權杖,隨即拔腿便往另一邊逃去。   然而,就在他才剛奔得幾步之時,卻見原本插在地上的劍猛然飛起,當胸穿過了他的身體,連喊叫的時間都沒有,他就這麼地倒在地上了。   「又是一個該死的人類……」接住了飛回手中的劍後,男子冷冷地說著。   這個時候,幾隻鳥兒從樹林中飛出,開心地飛繞在男子的身旁,用鳥囀編織著不明的曲調。   「你這邊這麼快就解決了啊?」就在此時,一個身著黑紗的年輕女性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我不喜歡殺戮的感受,而且死的越慢……越痛苦。」一面說著,男子轉過身來,用著冷冷的語氣問著女性:「你呢?第二隻船隊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   「放心吧,『Saver』的命令,我怎麼可能不遵守呢?」   「如果真的是『Saver』的命令就好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主人他還會騙我們嗎?主人不正是『Saver』所選擇的繼承人嗎?」   「……我只是懷疑罷了,難道真的只有殺光人類,才可以達成我們的目標嗎?」   「什麼嘛!你說話怎麼跟『Saver』當年越來越像了?」說著,女性卻泛紅了眼眶,並用著感傷的神情看著遠方,「『Saver』……要是您還活著的話就好了……」   奉命出使「圻加」的船隊,此時自然尚不知道自己上一隊全滅的消息,此刻依然平穩地在海中航行著。   這一隊多半是由魔導士們組成,雖然肉搏戰上稍有不足,但相信,在空間廣闊的海中,他們的能力足以抵抗所有的外敵……至少他們自己是這麼深信著。   由皇家魔導學院派出的魔導士們,大多是由資歷高於五年以上的中級魔導士組成,與騎士團那邊一樣,清一色都是男性。   距離他們出航的時間已然超過了五個小時,目前一路上毫無波濤,風平浪靜,所有人都處於一種極度輕鬆的狀態。   「想不到這次任務竟然如此輕鬆呢!」其中一個魔導士這麼說著,「雖然這麼說有些對不起「護國騎士團」的騎士們,但是跟他們比起來,我們這趟旅程可能與出外旅行都沒什麼兩樣吧。」   「小心樂極生悲啊!誰知道這海中會有什麼魔獸出現?」   「怕什麼?只要不是海龍一類的怪物,管他什麼『Kraken』(海妖,型似巨大烏賊)還是『Serpent』(海蛇)的,我保證在我的『奧丁之符號』底下,通通來一個殺一個!」那名魔導士說著,還刻意揮了揮手中青白色的權杖。   「真是這樣就好了……」另一名年紀較長的魔導士,與多保留地說著。   因為不之是何原因,從剛剛開始,他便與第一隊的魔導士們失去了聯絡,雖然這樣的狀況在距離過遠或是深處森林時常常發生,但是他的心中依舊由自主的產生了些許不祥的預感。   「真是的,老人家做事就是這麼拖泥帶水,總是沒事瞎操心。」   年輕的魔導士不禁偷偷對著一旁的夥伴抱怨著,而那名較老的魔導士雖然也聽到了,但卻只是歎了口氣,不予理會。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三人突然察覺到甲板那裡起了一場激烈的騷動。   三人對望了一眼,紛紛露出了驚疑的眼神,隨即朝著事發地點跑去。   「發生什麼事了?」一面叫著,那名年輕的魔導士一面擠入了人群之中。   但就在他才剛踏入人群中央時,猛然卻見到,一名身著透明黑紗,身材佼好的女性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面對這突然呈現在眼前的美好光景,他不禁先是與其它人一樣,在原地呆了數秒,隨即才猛然驚醒過來。   「你……你是什麼人?上這艘船來幹什麼?」   「唉啊!不要這麼生氣嘛!」女性用著甜膩膩的聲音說著,語氣之柔,彷彿把眾人的心都纏住似的,「人家只是過來傳個訊息罷了嘛!」   「胡、胡扯!」男子猛然搖了搖頭,隨即用手中的權杖指著女性,「我們這是秘密行動,除了本國之外,誰還會傳訊息給我們?」強制著自己不去注意女性的美好的軀體,男子像是聚精會神般地說著。   不僅是在他眼中,就算是其它人看來,眼前這名女性都美到不像是平凡的人類了,雖然對於她的美,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誘人氣息,在在都讓這群平素清心寡慾的魔導士們按耐不住性子。   而女性就像是刻意誘惑著這些人似的,臉上刻意裝出了彷彿弱不禁風的哀容,半閉的雙眼與半開的朱唇,讓人引發了數不盡的遐思。   「別用那種東西指著人家嘛!」女性像是惡作劇般,用著更加溫柔甜美的語調說著,一時之間,許多修行尚淺的魔導士們,差點就忍不住要撲上前去,幸好即時被其它人制止。   「這、這位小姐!請別再跟我們開這玩笑了!」   「什麼嘛!你誣賴人家!人家哪有跟你們開什麼玩笑嘛!」突然間,女性遮住了臉,開始似真似假地哭了起來。   聽到就連哭泣都這麼甜美的嗓音,一時之間,眾人心都軟了。   「好好好!算我錯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嗚∼∼∼道歉有什麼用?人家的心都已經被你傷了!」   「那、那我到底該怎麼辦呢?」他一面喊著,一面向四周環顧,卻見不知何時,眾人已經對他投以帶有敵意的視線。就在他感到不之所措之時,先前那名年老的魔導士卻突然走上前來……   「這位小姐,請不要再鬧了。若真有事,不妨直說。」老人一面說著,一面卻緊握住了手中的權杖,雖然臉上充滿著和藹的笑容,但是心理早已戒備異常了。   「好啊!我就跟你們坦白說吧……」說著,但女性卻突然緩緩的解開了胸前黑紗,並且露出了雪白的肌膚……   「這是我為你們帶來的訊息……『綺麗之訃聞』……」突然間,只見到女性胸口前猛然竄出了許許多多如魂魄一般的物體,一時之間,這些鬼魅便圍住了整艘戰艦。   然而,更令人不可思議的卻是,這些身處其中的魔導士們,一個個臉上都沒有任何恐懼的神色,反倒是不自覺的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來。   只見他們就像是自願似的,主動迎上前去,任憑鬼魂貫穿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的生命取走,但是臉上始終卻沒有一絲痛苦的神色。   大約還不到一分鐘,整艘船中,將近百來名的魔導士,以及其它的水手們,都帶著幸福的笑容死去了,讓看到這一幕的人,不自覺的感到詭異與羨慕,因為那種笑容,竟是如此的愉快,如此的開懷。   「祝你們都有個好夢……」女性說著,並且在那名老魔導士的額頭上淺淺的一吻。   「也許對人類而言,瞬間的死亡,倒不如是……美好的死亡吧。」   「我可從不記得『Saver』有教過我們這種事。」突然間,原本那名手持紅劍的男子也出現在女性的身旁,「我只記得『Saver』曾經說過,生命是美好的,死亡是空虛的,每個生命都有資格逃離空虛,追求美好。」   「是嗎?」女性輕輕的一笑,「還真是像他那種人會說的話呢。」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到死都不曾改變過。」   「也對……所以我才會深愛著他。」   「……要說這話前,還請你先把衣服整理好。」說著,男子搖頭歎了口氣,「仔細想想,你這奇怪性格也不知是怎麼產生的。」   「哪裡奇怪了?」   「……懶得跟你說了。」說完,男子轉過身去,但卻突然又回頭,「別說我沒提醒你,主人說我們暫時不能去跟第三船隊的那些人見面,你可別又多事了。」   「知∼道∼了∼啦∼!」女性嘟起嘴說完後,突然又笑了起來,「反正他們航行的方向正好會遇到『汪洋獨裁者』沉睡之處,搞不好不用我們出手,他們就先死一半了。」         第十四章 汪洋獨裁者     傍晚之時,大家都聚集在船中一處大廳用餐,但也許是自小便孤單慣了吧,崆流並沒有加入其中,只是跑到伙房中趁亂拿了一些現食以及一瓶紅酒,之後便跑到了甲板上,看著一望無際的洋面喝起酒來。   靈心就在一旁,正在默默不語地啃著與崆流分半的白麵包,兩人很有默契似的各自都不說話,只是靜靜的享受著這稍嫌寒冷的海風。   說也奇怪,明明將自己的大衣給靈心披上了,但崆流就是感覺不到如何的寒冷。   喝了口中手的美酒後,他也不細想什麼,望著洋面,暗自心道:「常聽人說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現在萬卷書讀不成,但萬里路倒也是開始走了。想我一個俘虜身份,能得有今日,命運女神的性子也當真是古怪得很呢!」想著想著,崆流不禁露出了微笑來。   轉回頭去,卻見靈心依舊緩緩咬著手中的麵包,但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尋思:「像她這些被當成牲品的人,照理說來應該害怕至極才是,怎麼會如此處之泰然?再說,飽受饑寒的她,為何當有食物之時,卻不會狼吞虎嚥?」   但他隨即一轉念,便已明白其中緣故,當下便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如果餓的話就盡量吃吧,嫌不夠的話我再去廚房偷來就是了,用不著如此儉省。」   靈心聽他此言,先是一怔,望了望他的雙眼,似乎還在猶豫,但過得一會兒,便開始加快速度吃了起來。   崆流心想:「這孩子會有這般心境,大概是長年窮苦所致吧。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人人像他如此,也許這場能源的危機也不會如此刻不容緩了。」   看著靈心的瘦弱模樣,以及她那時而疑惑,時而哀淒的眼神,崆流不禁露出了一絲悲傷的神色,心道:「我以為自己已經活的夠痛苦了,沒想到遠勝於我之人比比皆是,如此看來,我這些年來所受到的,也當真是連屁都不如了。」想著不禁苦笑起來,只覺自己原先是幼稚得緊。   突然間,靈心抬起頭來,看著眼神有些倀恍若失的崆流,突然將手伸了過來,往他手上輕拍幾下,並擔心地望著他。   崆流微微一驚,心想:「這小女孩該不會是在安慰我吧?」當下連忙露出笑容,對她道:「別擔心,我沒有事的。」   汪洋之上沒有其它燈火,崆流抬頭望月,心知時候已然不早了。當下對靈心道:「你也累了吧,還是早點休息才是……」說道此處,崆流這才發覺到:「糟了!我倒忘了,這裡可不是皇宮,我要到哪裡去找多餘的地方給她住?」   雖然說自己的房間不是不可多容納一個小孩,但是畢竟男女有別,就算別人不在意,他卻可在意了。   當下苦思量久後,崆流想不到其它方法,也唯有試著找沙羅求救,看看能不能暫且收留她幾晚,等船靠岸了,再找人安置她即可。   帶著靈心來到了沙羅門前,崆流卻突然猶豫起來了,他暗想:「雖然這要求大概不會被拒絕,但卻不知她會怎麼看待這件事?」然而一時之間又想不到其它的方法,也唯有硬著頭皮了,當下便輕敲了沙羅的房門。   這個時候的沙羅,剛剛回到了房間,此時正在更衣,但才剛把外衣脫下,卻聽到門外傳來微微的叩門聲,於是停下了動作,下意識的將衣物抱在胸前虛掩,問道:「是誰?姊姊嗎?」   聽到了沙羅的詢問,崆流應了一聲。   一聽到是崆流,沙羅心中不禁緊張了起來,想來自從那日打森林逃出後,兩人就沒有時間單獨說話,怎地這時崆流會突然跑來,一想到此,沙羅臉上不禁飛紅滿面,心道:「不曉得他來找我做什麼?現在時間都這麼晚了……」接下來的事,沙羅卻是羞得想也不敢想了。   「等我一下喔!」對門外這麼說著,沙羅披上了擱在床旁的一件輕紗,就這麼轉身,將門打開。   把門打開的瞬間,卻見到崆流與靈心四隻眼睛望著自己,當下先是一楞了一楞,隨即問道:「這孩子是誰啊?」   「呃……說來話長……其實也不長啦。」說著,崆流帶著靈心走入房中,並且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   「原來是這樣啊……」一面說著,沙羅一面露出了些許的失望與靦腆,心道:「真是的,崆流只是來請我幫忙而已……人家剛剛到底在想些什麼嘛!」   但崆流哪能體會這少女既是嬌羞又是多變的心?看著沙羅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微笑的神情,心中只道:「她該不會又想出什麼來跟我惡作劇了吧?」當下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定定地注視著沙羅以提防她有什麼特殊的舉動。   見到崆流這麼凝視著自己,沙羅還以為自己的心思被他看透似的,臉一下紅的跟什麼似的,久久不敢抬起。   就在兩人俱都沉默不語之時,低著頭的沙羅,目光突然與抬頭望著她的靈心相接。   看著靈心那如寶石般光澤閃亮且透徹的眼神,沙羅不禁有種莫名的好感,當下便想去拉靈心的手。但誰知,靈心卻突然像是被嚇到似的,發出了「嚶」的一聲,隨即躲到了崆流的身後。   「什麼嘛!姊姊有這麼恐怖嗎?」對著自崆流身後偷偷窺視著自己的靈心,沙羅裝出了生氣的神情,但臉上卻都是溫柔與笑意。   雖然自己貴為公主,被人這麼面對應當生氣才是,但是一來沙羅個性本就隨和,二來又見靈心長得如此靈秀,因此非但無絲毫氣惱,心中只道:「大概是這小女孩怕生吧……唉,若是人家有這樣一個妹妹的話,一定會很有趣吧。」   當下,沙羅又說了幾句話想逗靈心笑,最後甚至還拿自己頭上的金製髮飾想誘她出來,但她卻依舊躲在崆流身後不發一語。   崆流看著這樣的情形,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有道:「應該是她還不敢與像你們這樣的貴族同處吧,我還是帶她去找橘或霧生小姐試試好了。」   「好吧……」沙羅說著,露出了遺憾的神情,但是依舊低著頭對靈心笑著道:「如果你想要這裡玩的話,姊姊隨時歡迎喔。」   看著沙羅的溫柔神情,一時之間,崆流不禁有些錯愕與感動,印象之中,總是身處「妹妹」身份的她,似乎未曾出現過如此的神態。   走出了沙羅的房門後,崆流開始考慮接下來該找誰是好,往左是橘的房間,往右是霧生的房間,至於往前……暫時不列為考慮對象。   在這三條路上苦思著的崆流,心中想道:「撇去其亞。橘也多半會答應,但仔細想來,靈心跟霧生的性格似乎滿類似的……」如此想著,崆流不禁低下頭來,對著靈心問道:「撇去我之外,你倒是決定一下自己的方向吧。」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但誰知,靈心先是往左看了看,又向又望了望,最後竟然抬起頭,定定的瞧著前方的房間……也就是蒂妲的房間。   「呃……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看著靈心的決定,崆流顯露出了一絲難色,他心道:「其它人都好講話,但唯獨蒂妲……倘若她知道了這孩子的來歷,不知會怎麼做呢。」心中雖然相信蒂妲不會如此狠心,但卻又不敢嘗試,崆流也只有望著正前方的木門大大歎了口氣。   但就在崆流牽起了靈心的手要走向橘的房間之時,突然間,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不會這麼巧吧?」就在他這麼想著之際,身後隨著傳來了一聲冰冷的呼喚:「崆流?」   「呃……蒂妲……這……」轉身望著蒂妲,崆流就像做壞事被抓到般,試圖將靈心藏在身後。   但這種微末的小招式,又怎麼能瞞得住心細如髮的蒂妲?卻見她望了靈心一眼後,隨即歎了口氣,道:「這孩子的事,我都聽負責管理的船員們說了。你也不必這麼躲躲藏藏了。」   說著,蒂妲卻沒露出生氣的神情,逕自蹲下了身來,冰冷的視線望著靈心的雙眼,問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呃……我自己暫時取的,叫靈心。」   「靈心……好名字。光看著這靈徹的雙眸,倒像是可以把自己的心看透似的。」說著,蒂妲不由得伸手撫摸著靈心的頭髮,但見靈心這次卻不害怕,乖乖的讓蒂妲摸著自己。   「那麼……靈心,你要住姊姊這裡嗎?」   「呃……蒂妲……你說這話的意思是……?」   「還會有什麼意思?」說著,蒂妲抬起頭來看著崆流,「難不成,讓這個小女孩跟你這個大男人同一間寢室嗎?」語罷,蒂妲微微一笑,雖只僅僅一瞬間,但卻讓崆流感到無比的溫柔。   翌日早晨,在船的搖晃下,崆流悠然轉醒。   更衣梳洗完畢後,他來到了甲板之上。   遠眺著前方一萬無際的汪洋,崆流頓時感到心胸開闊,說不出的暢快。   雖然說每日總面對一成不變的景色是會讓人厭煩,然而海洋看似平淡無奇,但實則瞬息萬變,到也讓崆流不敢寂寞。   雖然百般不願,但是崆流卻還是來到了大家聚集用餐的大廳。   因為這算是艘小型戰艦,自然不會有什麼豪華的大廳,大約四個臥室大的房間中,擺著一張圓形桌子,中央放著花,周圍則是隨意擺了些裝飾品來美化。   此時,蒂妲已經帶著靈心坐在桌前,而沙羅正與橘聊著天,其亞不知跑去哪裡,霧生也沒有來用餐。   「崆流!」注意到了崆流,沙羅高興地叫著,並且挪出了與橘之間的座位來,示意要他坐到兩人之間。   「呃……」看到這一幕,崆流不禁苦笑,望了蒂妲一眼後,最後只有乖乖地坐到沙羅與橘的身旁。   早餐的菜式很普通,荷包蛋、燻肉、白麵包、木梅與橘子果醬、葡萄汁、生菜沙拉,皇宮中典型的早餐。   難得與眾多人一起吃飯的崆流,一時之間似乎顯得有些無法適應。   看著蒂妲、沙羅等人規規矩矩地吃著,崆流不禁心想:「真是麻煩啊,若是我一個人時,用手抓起來吃就可以了,幹嘛動刀動叉的呢?」   用餐完畢後,眾人沒有即刻離開,因為在海上無事可做,又不用上課,自然就聚在一起,說著些有的沒的。   出乎意料之外,沙羅與橘相當合得來,只不過所聊的話題,似乎以崆流所發生過的糗事為多。   不方便參加這樣話題的崆流,當下便湊到靈心與蒂妲那邊。   「你們兩個相處的好嗎?」   「怎麼會不好?」隨口應答著,蒂妲臉上的神情竟是無比的溫柔。其實崆流也知,蒂妲性格向來外冷內熱,表面上看來對大家一視同仁,然實際上卻是相當好惡分明,她既然這麼說了,必定是相當喜愛靈心才是。   「這孩子……似乎還不大會說話。」   「我見到她時就是如此了,實在不怎麼說話,但是應該是聽得懂我們說的話。」   「也不像其它小孩有哭鬧或是大笑呢,看來似乎受過了不少苦。」看著蒂妲溫柔的輕撫著靈心的臉,坐在一旁的崆流心中不禁一動,暗想:「若是以後他有兒女家室的話,一定也會露出如此的柔情吧。」想到此,當日彷徨森林中,沙羅對自己所說的話不禁又迴盪在耳,崆流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阻止這一切胡思亂想。   「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是在想,這孩子跟你還真像呢!」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話,崆流毫不細想著便這麼說,但說完才發現自己似乎又說錯話了。   然而,這次蒂妲卻竟沒氣惱,只是微微一笑,幽幽地說了聲:「對啊,真像呢。」   就在這時,沙羅卻突然插話道:「也難怪她會只跟著姊姊了!」   看著靈心與蒂妲之間甚是親匿,又想起了昨晚對自己的態度,一時之間,沙羅心中大感不悅,賭氣的話自然就說出口來。   但見蒂妲沒說什麼,而崆流也只有苦笑,沙羅心中更是閃過一絲淡淡醋意,心道:「什麼嘛,怕人家怕得要命,跟姊姊就能處得這麼好。」   就在沙羅又想說些賭氣話之際,突然間,外頭傳來了騷動的聲音。   察覺到情況有異,除了靈心外,四人均互相望了一眼,隨即便朝外頭奔去。   一到外頭,蒂妲便攔住了一個船員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船員一見是蒂妲,先是一驚,隨即吞吞吐吐地說道:「呃……呃……這……幾個船員們抗議,說沒有祭品不能駛過這段航程。」   原來經過一天的航行,船此刻已經來到了那個「汪洋獨裁者」出沒的區域,現下許多船員正在抗議,希望能將靈心拋入海中,以求能平安渡過這片海域。   「開什麼玩笑!要祭品,難道牛、羊、豬不行嗎?幹嘛一定要讓個小女孩來犧牲?」蒂妲用著冷冷的語氣說著,心下卻暗道:「看這局勢,他們似乎非要人出來當祭品不可,倘若硬是不答應,只怕無法繼續航行。」但是轉念卻又想到靈心那令人憐惜的眼神,一時之間,公私之間,孰輕孰重,倒也無法分得仔細。   就在這時,原本站在一旁的崆流走來,對著船員問道:「難道不能避開這段航道嗎?」   「也不是說不可以……只不過……『汪洋獨裁者』所經範圍甚廣,如果真打算避開的話,最少也得再花半個月的時間才行。如果您們不急的話……」   也不等船員將話說完,只覺心煩意亂的蒂妲便一揮手,說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隨即又轉頭對崆流說道:「我去掌舵的那邊看看有什麼折衷的方法……」   還不等蒂妲交代完畢,崆流便立即說道:「放心吧,我會試著跟他們談談,就算不行,也絕不會讓他們傷害靈心的。」   聽到這句話,蒂妲心中稍感輕鬆,但隨即又將神色緊繃起來,轉頭離去。   等蒂妲走後,崆流來到了那群抗議人士的面前,大聲說道:「各位,請姑且請聽我一言。」   「沒什麼好說的!若是要我們繼續航行的話,就把那女孩當成祭品交過來,否則免談!」   帶頭的獨眼老者發言完,身後百餘人一齊附和著。   「難道你們忍心為了自己的命,就犧牲他人嗎?」   「嘿!我說伯爵大人啊,犧牲一人就可以救一群人,這難道不值得她去犧牲嗎?」   聽到這種歪理,崆流皺了皺眉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好了啊!」   「這、這……小人都這把年紀了,骨頭鬆了、牙也散了,只怕離死不遠,您還要小的去犧牲嗎?」   「那不正好?反正橫豎你都死,不如犧牲自己救了大伙,以後傳出去,不是正好可以流芳百世?」獨眼老者聽到這句話,臉上頓時一陣鐵青,若非礙於尊卑之別,只怕早就衝上前去給他一刀了。   見到老者的氣勢減弱,崆流連忙趁勝追擊,說道:「如果今天沒人願意自己犧牲,那有關祭品這話大家都甭提,倘若有人願意犧牲,那就自個往下跳便可,我想也不必多說什麼吧?」   一面說著這歪理,崆流心下暗想:「我就不信這群人會有願意犧牲之人,姑且賭一賭運氣,倘若安全,那是最好。倘若真被碰上,那就……」崆流一時卻也無法想到什麼好法子,為今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然而,天下事無巧不巧,就在崆流好不容易安撫住群眾之時,突然間,海洋中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吼叫聲。如同龍吟般,吼聲撼動著海洋,將洋面帶來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眾人俱是一驚,轉頭望向聲音的來處,不看也罷,這一看,差點沒有被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一隻百公尺來長,如蛇型般的藍色巨獸在海域中浮浮沉沉著。頭頂有著一隻血紅色的角,長度幾乎可以刺穿一般戰船,全身覆蓋著身藍色的鱗片,與海洋的顏色相近,若非浮出海面,否則真讓人無法注意到。   「真了出現了!真了出現了!」每個人的心中口中都這麼喊著,即便是崆流,此刻腦中一時也沒了個主意,只盼這一切都是一場荒誕無稽的惡夢。   當下,數百名船員們俱都開始驚慌失措了起來,就連有相當資歷的老船員們,也都因為生平第一遭這麼近見到「汪洋獨裁者」而開始惶恐了起來,一時之間,甲板上群眾們亂成了一團,原本應該是具有紀律的船員們此實全成了被恐懼支配的難民。   然而,就在這混亂的場面中,卻突然有幾個年輕的船員,拾起了身旁的鐵叉,一步步朝著站在門邊的靈心走去。   「還不住手!」就在這千均一發之際,沙羅連忙趕來,張開雙臂擋在靈心身前,銀雪則是張牙舞爪地威嚇著那群人。   「幾個大男人欺負個小女孩,你們羞也不羞?」橘說著,便使出了「聖者的假面」保護著三人,以防他們在這混亂中突然發難。   「生死交關,誰還管什麼羞不羞?我可不要在這裡海中!」說著,一個壯漢便想挺叉而上,但卻被銀雪口中的冰凍結了腳。   「你們只要膽敢再進一步,縱然不會被淹死,我也讓他凍死!」   「前後都是死,我偏偏要拼他一拼!」大吼一聲,又有數人往前衝!   眼見如此局勢,沙羅心下也怯了,自知銀雪一時無法阻止這麼多的人,倘若硬要如此,說不得,只有殺人了!   然而,就在沙羅開始猶豫不決之時,突然間,一個人橫劍衝來,打斷了群眾手中的鐵叉,卻是其亞!   只見其亞握緊了手中碧色長劍,擋在群眾面前悠然說道:「雖然我不知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若要對二公主不利,倒請你們先問問我手中的『光風齋月』!」   由於其亞失去了守護天使,雷斯索性便以借為名,將淵明的四大鎮國神劍賜給了他,讓他能夠自保與保人。他手中的「光風齋月」正是此神劍,傳說中,此劍乃是以天上星星殞落之石粹煉而成,不但削鐵如泥,而且一但本身受到衝擊,就會發出震波攻擊敵人,就算是想圍攻,也必然得不到好處。   這群烏合之眾自然是不知此劍來歷,但見到劍光逼人,鋒利無比,卻也沒一個人敢貿然上前送死。   「這樣草菅人命,稱得上什麼貴族?」一個看來比較精靈的船員這樣說道,大家一聽,也隨之同聲附和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難道你們就不是在迫害他人嗎?」崆流生氣的大吼著,尋思:「我壓根都沒將自己當成貴族,也不願用他的權力來享什麼好處,怎麼今日倒成了是我在仗勢欺人?」   就在這時,蒂妲突然走了出來,朗聲道:「崆流說的沒錯,但你們也沒有錯。貴族固然是有權力,但也不能草菅人命,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允許自己為了苟且偷生,而去犧牲一個無辜的生命!剛剛已經跟船長商量好了,怕死的人都下船離開罷,我們決不強留!」   聽到這句話,船員們各各相互望了望,又看看了身後正在接近的「汪洋獨裁者」,衡量了幾番後,便紛紛開始搶小艇,準備離開。   一時之間,人員驚慌逃竄,搶到小艇,搭著小艇遠走高飛,沒有搶到的,索性拿了個舢板便跳入水中,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十之八九的成員們一股腦的都跑了。   看著蒂妲毫無畏懼的傲立於船首,崆流微微一笑,走到她身旁,說道:「想不到你也會有這麼衝動的一天。」   聽到這句話,蒂妲也不氣惱,只是幽幽地道:「跟你學的啊。那時心中什麼也沒仔細想,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要這麼做罷了。」   「現在船員都跑了,我看縱然躲過了「汪洋獨裁者」,這趟旅程也唯有作罷了。」   「管他的,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說這話時,蒂妲刻意學著崆流平時那份灑脫的語氣,雖然在她口裡說來總有些格格不入,但崆流聽來倒也有趣得緊。   「哈哈!說的沒錯!」   沒過多時,「汪洋獨裁者」已經來到了距離「浮士德號」數丈之前。   只見祂猛然仰起了上半身,單獨一顆巨大如藍寶石般的雙眼,以逼人的神氣看著下方的眾人。   眼見如此龐然大物,蒂妲心中不由得有些怯了,雙手緊握著,只待待會兒能在祂發難之前先攻個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蒂妲這麼思索著之時,崆流卻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一時之間,蒂妲感到有些錯愕,但看了看崆流的神情,只見他眼裡儘是平和,並且輕輕的對自己搖了搖頭,當下蒂妲便瞭解了崆流的用意,於是便放鬆了握緊的手,心道:「是了,跟他在身邊,就算天大的難事,難道兩人就不可能解決?」   就在這個時候,「汪洋獨裁者」突然大吼了一聲,在如此的距離之下,頓時將眾人震得幾乎無法站立。   但,在這全場駭然之際,崆流卻像是渾然未覺般,問道:「您該會說話吧?」   突然間,祂停下了吼聲,低頭瞪著崆流,片刻之後,竟真開口答道:「人類啊,為何你能知道此事呢?」   「因為似您這般的神獸,理應會通曉各類語言才是,否則又怎能被稱為神獸?」   「既然知道我是神獸,又怎敢擅自闖入我所棲息的領域?」   「這倒真是我們的錯了,還望您能見諒,姑且放我們過去。」   「既然要通過,那也該知道規矩吧?」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往靈心看了一眼。   但是崆流只當沒聽見這句話,當下問道:「……冒昧的問一句,您吃人嗎?」   「笑話!海中生物數之不盡,我又何必來吃你們這些人類?」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祭品呢?」語罷,崆流微微一笑,也不等祂的解釋,逕自說道:「以我之愚見,您多半是要立個威嚴,讓大家不敢小歔您,所以才與他人定下如此的規定,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眾人聽他如此問,不禁暗暗感到擔心,但崆流說此話之時,背上也是冷汗直流,心道:「倘若祂是個講理之神倒也罷,如果是個無理霸道的神祇,恐怕我們只有棄船的一途了。」但是為了救靈心,說不得,只能放手一搏了。   果見祂像是震怒一般,突然大吼起來,隔了好一會兒才道:「小子!你當真不怕我?」   「怕!怎麼不怕?但是比起一條人命,縱然多麼害怕,現在也只能忍住了!」   聽到這話,祂先是一怔,突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小子倒也有趣,千百年來,棲息於此地的我,所遇到的,不是那些只會鞠躬哈腰的小人,便是以正義之師自命,而想把我驅逐的魯莽之徒,如今沒想到會遇上你這小子!好樣的!好樣的!」   「這麼說的話,您願意……」   就在眾人感到可以鬆了口氣之時,祂卻突然變了語氣,說道:「這倒是兩回事,若今日平安放你一干人等通過,以後我還想要安寧嗎?這樣吧,我姑且就給你三道題目,答出來了,我就放行,答不出來……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崆流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眾人,但見沙羅與橘輕輕點了點頭,而其亞則是露出信任的微笑,因為他們都知,眼下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與其硬戰,倒不如把希望放在這個常常莫名其妙帶來奇跡的崆流身上。   然而,儘管大家都如此支持,崆流卻多少有些猶豫,心想:「倘若今天就我一人,除死也無大事,但今日,我身後卻背負著如此多人的命運,這倒是不可以有半分的大意。」   察覺到了崆流了心思,一旁的蒂妲幽幽的歎了口氣,稍稍握緊了崆流的手,什麼話也沒說。   感到蒂妲的體溫與心跳自掌心傳來,崆流心中一動,抬起頭便道:「好,我接受這個挑戰,不過我有兩個額外條件。」   「一齊說了吧,」   「首先,這海洋既非你我所有,也自不屬於任何人,你只用讓我們過路便想換我們的命,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那你又有什麼要求?」祂一面回答,一面心想:「這小子倒也伶牙俐齒,且讓我問他三個就連我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看看他有什麼能耐!」   「很簡單,我們船員都跑光了,所以如果你輸了,就必須送我們全員至下一個港口。」   「這個簡單,別說下個港口了,只要你能把我問題盡數答出,便是萬里航程我也奉陪!」   「第二個條件……只有你問我答倒也無聊,不如我們各問三題,看看誰答不出誰的。但如果平手的話……」   聽到這話,祂驀然大笑,說道:「你這小子也太小看我了,千年以來,我都在真理與學問的沉思中打轉,想要問倒我?好!如果平手的話,也就算是你贏了罷!」   面對祂這樣的回答,崆流心中一樂,心下已經想出了數個應對之法,於是便道:「好,尊重您是長者,就由您先出題吧。」   「……我問你:『生命是什麼?』」   此言一出,除了崆流以外,每個人都面有難色,尋思:「此題怎麼說怎麼對,但怎麼說也怎麼不對,哪裡有解答?」   然而崆流卻像是毫無驚恐般,淡淡的反問道:「那我倒問您:『生命不是什麼?』」   這回答也當真狡猾得緊,如果祂答了,無疑是幫崆流說了答案,但如果祂不答,兩人就是平手。   於是他當下便道:「好!就算你對,下一題可沒這麼簡單了!」說完,祂卻開始沉思,似乎想找個最難的問題來問倒崆流。   「……注意了!我問你:『我是什麼?』」   這個問題也是千年來無數哲學家所思考的問題,祂怎麼樣也無法看穿,如何也無法想透,心想崆流一介毛頭小子,自然是無法回答出來。   但誰知,崆流突然一笑,反問道:「那您倒回答,『你不是什麼?』」   又是如前題一般的反向問法,然而此中涵義卻比前者更深,這讓祂不禁一怔,心中暗道:「我不是什麼?我不是什麼?我不是什麼……」苦思良久之後,驀然領悟其中真意,當下大笑道:「小子,真有你的!此題就算平手吧!但是下一題可不會這麼簡單喔!」   已經連續平手兩題,祂心中暗想:「這小子倒也不簡單,但這第三題可也不能再讓他取巧了,且讓我想個他反問不得的方法。」稍一沉吟,祂腦中便想到了個計策,於是開口說道:「小子,前兩次都是我出題在先,這次倒換你先出題試試。」   聽到了這話,崆流先是一怔,心道:「這老傢伙也真狡猾得緊,擔心我再用此招取巧,索性就要我先出題?」但雖然知道了祂的想法,但是一時之間,崆流還真想不出什麼可以難得倒祂的問題,心中轉過千百個稀奇古怪的題目,但卻都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可以問倒祂。   「怎麼了?難不成你是想認輸嗎?」   看見崆流面露難色的神態,祂的語氣中似乎顯得有些得意。當下更誇口道:「想我活了不只你的百來倍,看盡這世間大小奇觀,想要找個我試不得的事物,對你而言,只怕難如登天罷。」   誰知,聽到了這話,崆流臉上卻突然露出了笑容,心下道:「你不說倒也罷,這下說了反而讓我想到了個連我也全然不得要領的玩意兒。」當下手一伸,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但也不等崆流開始發問,卻見到祂突然「咦」了一聲,就如被嚇到似的,呆了好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也當真讓人緊張不已,眾人不禁心想:「這下糟了,看祂的樣子,十之八九知道『默世錄手札』的來歷。」一想到此,其亞、沙羅、橘都不由得握緊手中的武器備戰,而蒂妲則是擔心地看著崆流。   但誰知,大笑之後,卻聽他說道:「好小子!有這東西怎麼不早說?光是看在這東西與那位尊駕的面子上,別說過路了,就算要我追隨萬里也自當奉陪到底!」   突然間,也不等崆流的反應,「汪洋獨裁者」突然化作一道光,頓時包圍住了整艘船。   當刺眼的光芒漸消,眾人只見祂已然消失,但船首卻多了個龍型雕像,而船的兩側竟然多了雙大鰭,就好似這整艘船成了一隻大魚似的。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時,船首的雕像突然開口說道:「從今天起,我『汪洋獨裁者』『利貝亞森』(Leviathan)就寄宿在此船上,您說要東我就東,您說要西我就西,便是血海也敢航行!」說完,也不等崆流下命令,祂便像是誇耀自己的能力般,擺動著雙鰭,頃刻間,船竟然如騰空飛起般,向遠方航去,其速度之快,遠勝先前數倍有餘。         第十五章 窺視命運的魔女     是日夜晚,吃過了晚飯之後,沙羅一個人獨自在甲板上吹著風。   遠眺海灣,但她卻沒有欣賞祂的這等閒情。   「唉……」突然間,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椅著船桅,她腦中想得卻儘是今日白天的事情。   那時場面混亂,很多事情她都沒有注意,但她就是忘不掉,當崆流手緊握著蒂妲之時,蒂妲臉上所露出的表情。   「崆流……崆流……」她輕輕地喚著這名字,臉上時而歡笑時而憂傷,一想起那日那晚,在彷徨森林中的事情,她的臉上又是滿佈著紅暈。   「如果那時站在那裡的人不是姊姊而是我,他會像對姊姊那般對我嗎?」一面暗想著,她一面閉起眼睛,腦中幻想著崆流的體溫與心跳由手掌傳到自己的心。   「如果我是姊姊的話,我鐵定會心跳快得像爆開似得吧?」不知不覺間,沙羅早已是對崆流情根深重,眼睛望著的是他,心理想著的也是他,彷彿這世界上,就只有崆流一個男人似的。   就在沙羅腦海裡打轉著這些胡思亂想之際,她突然聽到了一旁傳來了腳步聲。   她一驚,往聲音方向望去,卻見到,靈心此刻正躲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船桅後,有些膽怯地望著自己。   「原來是你啊。怎麼了嗎?」沙羅說著,卻沒有走進靈心,因為她怕自己又像上次一樣突然嚇到她了。   「蒂妲……姊姊呢?她沒跟你在一起嗎?」靈心搖了搖頭,卻慢慢走了過了來,雖然有些恐懼,但還是到了沙羅的身前,輕輕地拉了拉沙羅的裙擺。   「有事嗎?」   靈心沒有回答,只是對著她大大地點了點頭,小小聲地說道:「……謝謝你……」   沙羅先是一怔,但隨即微笑說道:「不用道謝,換作是任何人,也都會願意救你的。」   語罷,沙羅輕輕地蹲下身來,輕撫著靈心黑色的髮絲,歎了口氣後說道:「姊姊就是這樣,自己不會打扮,連你也給忘了去。」   一面說,她一面將自己頭上的純金髮飾摘了下來,溫柔的戴在靈心的頭上,「瞧,你這樣可不美麗了許多嗎?下次你來姊姊這邊,我再替你好好打扮打扮,但可不許再這麼怕我了喔!」說著,沙羅又再度輕撫著靈心的頭,不知不覺間,兩人之的隔閡已經慢慢化解了。   雖然浮士德號上的船員們大部分都已經離去了,但是得到了「汪洋獨裁者」「利貝亞森」的幫助,卻反而使崆流等一行人比預定的時間還要更早許多而來到了「鐵爾」的港口「米斯裡」。   由於「鐵爾」的經濟命脈乃是以各式武器為主,因而航運遂成為了這個國家最重要的建設之一,位於三條河道交會出海口的「米斯裡」憑著廣大的腹地與各國船隻必經航線的幾個優點,成為了「鐵爾」的第一大港口。   在文化上,鐵爾人個性剛硬,不喜歡與他人妥協,皇家的「鐵血騎士團」更是以雷厲風行的作風聞名於世。但是另一方面,這卻也代表著此國國民作風的熱情與執著。   多年前,鐵爾由於國王繼承權的問題曾經鬧得不可開交,後來是經淵明王雷斯從中協調,這才擁立了「萊奇二世」為新一任的國王。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多年來,淵明與鐵爾雙方關係一直非常密切。   當崆流囑咐了利貝亞森要祂把船恢復原狀後,眾人這才緩緩靠上了岸邊。   在淵明,港邊總是異常的熱鬧,此處自當也不例外,放眼望去,便見到飄著各國國徽的大小船隻的旗幟與浮士德號並列,陸地上,人們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有正努力搬貨的,有沿路叫賣南北雜貨的,也有一些身著半透明輕紗的風塵女子正在岸邊,等著那些久久停靠陸地一次的水手們的光臨。   沙羅一面開心的四處張望著,一面興奮地說道:「人家總以為淵明的「哈德亞港」已經夠大了,但跟這裡比起來,卻似乎還是遜色了些。」   對於沙羅這樣有失貴族身份的行為,蒂妲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加以糾正。心下只道:「我們從未出過自己的國家,也難怪她會這麼開心了。」   就在大夥兒感染到了此種熱鬧氣息之時,崆流卻似乎感到有些個不對勁,望了望四周之後,他不禁心道:「雖然說這次的行動是半機密的,但怎麼連一個代表都沒派出來迎接?以淵明和鐵爾的關係之深,難道連這點情分都沒有嗎?」   然而,想歸想,沒過多時,他便把這份思慮拋之腦後。   向港口邊的商人問了個路後,一行人來到了專門管理外國船隻與賓客的「港理司」。   那「港理司」是棟二樓的建築物,大約有一間飯館這麼大,比崆流在淵明的家還要大上一些。   「是從哪兒來?來幹什麼的啊?」一走入了大廳,迎面而來辦事的人員用著一口混雜不清的語言問著。   蒂妲拿出了一封蓋著淵明國印的公文遞到了他面前,並用著公式化的語氣說道:「我們是從淵明城來的使者,希望求見你們的國王一面。」   「使者?沒聽說過!想見國王?行!一旁慢慢等著,自會輪到你的!」   聽到這句話,蒂妲不禁皺了皺眉頭,但是苦於此處非自己國家的領土,一時之間,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當兒,原本站在最後方的其亞卻突然走了過來,對著辦事的人員笑著說道:「不知這位大哥該怎麼稱呼?」說這句話之時,他手中卻暗藏了三枚金幣,偷偷塞到了辦事人員的手上。   只見那辦事人員先是一怔,待得分清了手中之物後,原本繃緊神情,一瞬間眉開眼笑了起來,說道:「我怎麼敢說是大哥呢?你們想見國王?現在的局勢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也說不上是什麼天大的難事,等我讓我跟上頭通知好,應該就可以了。」說著,那辦事的人員便轉過身子,朝著裡頭走去了。   「看來我們國家的國印連三枚金幣都不如啊。」目睹了辦事官員前後態度差異的崆流,不禁有些感歎地說著。   早先就曾聽過老師提及有關這類的事情,起先倒也不在意,卻沒想到今日在異國碰上了,倒也感到挺不是滋味的。   對於崆流如此毫不避諱的言論,蒂妲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難道不可以少說兩句嗎?」但在心中,卻也對於崆流的話多少有些同意。   等了許久,卻也不見再有人來招呼眾人,為了節省時間,於是蒂妲當下便決定,由自己與沙羅繼續在這兒等,其亞則是先到旅館找幾間房間,並且請人運送行李。   至於橘,則必須先到「練金術士」的分社報到,霧生要去此地的魔導學院聯絡,而崆流則是……負責到市集上挑幾件靈心可以穿的衣物。   「讓我身負這麼『重要』的任務,我還真怕無法達成這個使命呢。」面對蒂妲的工作分配,崆流不禁半自嘲的苦笑。   但這樣的態度卻又使他被蒂妲瞪了一眼:「如果你嫌工作太輕鬆的話,我看就由你來取代我跟沙羅的工作好了。」   「這倒也不必,我對於需要用到自己身份或是地位的工作,向來是敬謝不敏的。」語罷,崆流便攜起了靈心的手,兩人一同走出了港理司。   而在交代了幾句後,其亞、霧生、橘也都紛紛上路,整個港理司的大廳中,頓時只剩下沙羅與蒂妲苦等著。   「他們都走了呢。」   「……那又如何呢?」   「沒怎麼樣啊……」說著,沙羅卻嘟起了小嘴來,開始有些不安分的走來走去。   「聽說鐵爾的市集那邊有賣當地才有的飾品耶!」   「喔,這樣啊。」像是故意吊沙羅胃口般,蒂妲用著毫不在意的口氣回答著。   碰了一鼻子灰的沙羅,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只有繼續等待著。   過了好一會兒,看著依舊坐立不安的沙羅,蒂妲淡淡地歎了口氣,說道:「如果你想去逛逛的話,那我一個人在這兒等也行。」   「真、真的嗎?不大好吧?姊姊這樣太辛苦了……」看著沙羅依舊是面有難色,蒂妲不禁心想:「她天性活潑,能陪我站這這麼久已經算難得了,反正我一個人也處理的了,乾脆就讓她開心玩吧。」蒂妲不由得微微一笑,說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反正我一個人也能處理得來,你就去吧。」   崆流來到了市集上後,便找到了家裁縫店,讓店員比對了尺寸之後,他便買了幾件適合的衣物,並且讓靈心立即換上。   脫下了原本以破布縫補過的衣物後,靈心穿上了店裡賣的孩童服飾,儼然就是個優雅端莊的小女孩,哪裡還有半分落魄的模樣?   「你這樣子也真好看,比起我來,只怕更有七分像貴族呢!」崆流不禁如此讚美著,雖然有些半開玩笑,但其中卻有三分為真。   卻見靈心就像是聽懂了崆流的讚美似的,輕輕地低下了頭來,左手掩著嘴巴,似乎正在笑著。看到這副模樣,崆流心中一動,心道:「從她的舉手投足看來,只怕這孩子當真是什麼大家閨秀的遺孤之類的。」   走回了市集之上,無事好做的崆流索性帶著靈心信步在這條長長的街道上。   「從『槐斯』進來的上等的絲綢!不買也來看看啊!」   「遠從『淵明』進貨的魔法護身符,不靈免錢啊!」   「飛龍鱗製成的手套,包管耐火耐寒!」   「大賢者生前所著的魔導書謄本,今天大拍賣啦!」   一路上攤販雲集,從小吃、古董甚至魔導具一應俱全,不禁讓崆流看得眼花撩亂。   記得老師曾經說過,像這類的市集,在行家的眼中是個寶庫,但在外行人看來,卻只是個亂花錢的地方。   倘若像老師那種眼光的人來看,也許可以碰著運氣找到些沒被人認出的寶物,但是若給外人來,通常都會因為外表上的華美,而花一堆冤枉錢卻拿到不值一文的爛東西,因此崆流這一路走過去,也不怎麼刻意去挑選,只是看看便罷。   但就在兩人經過了一個破舊的小攤子前之際,靈心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並且蹲在攤子前。   「怎麼了嗎?是累了嗎?」崆流柔聲問道,並且自然而然的將眼光移到了靈心所注視的物體上。   只見靈心這時從地上眾多五顏六色的石子中,拿起了一顆拇指大毫不起眼的白色石子,並且仔細端詳著。   崆流也湊近一看,但見這石子雖然表面黯淡無光,但是仔細凝視,卻可見到一絲絲微光透石而出,若更仔細看,甚至可發現到,那光線就有如心跳一般,一下一下的明滅著。   崆流頓時一凜,心道:「這該不會是『天使命石』吧?」雖然心中這樣想著,但崆流臉上卻故作鎮定,冷靜對老闆問道:「請問這顆石子怎麼賣?」   老闆看了崆流一眼,接著又指了指擺在地上的木牌,只見上面寫了斗大的幾個字:「鐵爾名產,七彩情石,兩粒十銅」。   對這老闆如此冷漠的態度,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早被人忽視慣了,但是這個老闆的態度也真是稍微過份了點,原本不想佔他便宜的念頭頓時打消了,當下只付了十枚銅幣,便將那粒白石子連同隨意挑選的一粒七彩石子都取了去。   又在外頭留連了好一陣後,靈心神情漸漸露出了疲態,崆流心知她雖然懂事但終究還是個孩子,於是回到了眾人下榻的旅館,將她安置在房間裡休息,並且請剛從練金術士分社回來的橘代為照顧,而自己卻又走出了旅館。   其實原本也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是因為突然想到老師在自己臨行前所交代的事情,於是只好又走出了旅館。   沿途問了幾個路人之後,他便依著指示走到了一條給人感覺有些曖昧的街道上。   這裡就是被人稱之為「花街」的地方,只見明明是大白天,但是道路兩旁卻站著許多穿著火辣曲線玲瓏的女孩,不斷地對著行人們搔首弄姿。   「幸好我沒有把靈心帶來。」一面暗自慶幸著,崆流一面盡可能的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那著畫得有些潦草的地圖上。   「花街」的巷道狹窄,但其中卻大有文章,崆流也數不清自己究竟拐了幾個彎,繞了幾個圈,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占卜屋「宿見館」。   根據老師的說法,他有個老朋友在這裡頭替人占卜,多年不見,希望崆流能將幾樣事物轉交給那位朋友。   原本以為是一件簡單至極的小事,但在走入了宿見館的瞬間,他才知道自己又被老師騙了。   才一走入,便立刻有兩個殺氣騰騰的男子,手中持著長劍擋在自己的身前。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來到這裡?」   面對這樣嚴厲的質問,崆流不禁心道:「我才想別人幫我解釋我為何會笨到來這裡呢!」但口中卻也只有乖乖答道:「我是奉老師的之托,來見個朋友的。」   「老師?你老師是誰?」   「呃……你這麼問還真考倒我了,我那個老師的脾氣很怪,教我這麼久,便是連名字都不許提。」   聽到這句話,兩個男子只當崆流是在戲弄自己,當下便要發作。   然而,就在此時,兩男子身後的小房間裡,卻傳來了聲柔美的女性聲音:「休得無禮,既然是稱做朋友,就該放他進來。」那聲音的主人聽來只怕不到二十,但是語氣中卻含著極大的威嚴,讓那兩名男子絲毫不敢有第二句話,左右一退,便讓崆流進了去。   走入其中後,崆流這才發現,原來又是一條長長的走道,四周毫無陽光,所仰賴的只有一整排蠟燭微弱的光線,而那女孩卻是在這條長廊的盡頭,臉上蒙著黑紗,只露出一對閃亮的眼眸,身前漂浮了一顆占卜用的水晶球,正在發出絲絲微弱的冷光。   「貴客來訪,有失遠迎,請恕罪。」女孩用著不大適合她年齡的語氣對崆流說著,但崆流也不以為異,只是微微一笑,並未答話。   「我是老師要我來的,他希望我將這個東西交給這裡的占卜師。」說著,崆流從懷中濤出了一個從中心裂開來的半圓形護身符,交給了那女孩。   女孩輕輕地接了過來,並且也從懷中拿出了另一半的護身符,將兩者合了起來,說也奇怪,原本裂開的護身符,竟然就這麼合了起來,像是完好如初般。   「果然沒錯,尊師的確是先母的老友。」   「先母?」   「嗯。我母親……也就是你老師的朋友,早就七年前就去世了。」說著,女孩語氣中閃過了一絲悲傷。   「我很遺憾……」注意到了女孩的心情,崆流也有些難過地說著,雖然明知不可能,但心下卻不禁想自己要是能早個七年來此就好了。   「很感謝你的幫助,相信母親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的。」   「不,我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崆流微微一笑,但見女孩眼神中依舊有些感傷,便不由得說道:「不過想來也真是理所當然呢,想想我老師那一個老頭子,怎麼會跟你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是多年好友呢?」   說完這句話,崆流心中微微覺得有些不妥,但卻見女孩也未惱怒,只是幽幽地說道:「我美嗎?你又沒見過。」   聽到女孩這麼問,崆流不假思索的答道:「蒙著面都美了,那不蒙面一定是更美了。」   其實崆流也非花言巧語之徒,只不過總是喜歡逗人開心,加上平素又是伶牙俐齒辯才無礙,敵對時可以把別人罵得狗血臨頭,此刻讚美人時,自然也可以說得天花亂墬。   但他卻不知道,也正因為自己這裝瘋賣傻,幽默灑脫的個性,總是讓他特別容易吸引那些平素端莊賢淑的女子,讓她們意亂神迷。   「你這人怎麼說話這般奇怪?蒙著面你又見不著,美不美又與你何干?」女孩表面上雖然是斥責,但語氣中全卻無怒意,她畢竟是個少女,被人稱讚美又怎麼會不喜?   看到了女孩總算是開心了起來,崆流不禁鬆了口氣並露出笑容來,也不知怎麼,他就是不喜歡見到別人悲傷。   望了崆流的微笑,女孩忽然說道:「都怪你跟我東扯西扯,害我都忘了,母親說過,她希望將幾樣事物交給替她把護身符帶回來的人。」說著,也不等崆流的回應,女孩便從身後取出了個手掌大小的暗紅色檜木盒,並且從懷中拿出了一把鑰匙,一併交給了崆流。   接過了木盒後,崆流將它打了開來,但見木盒中放了個紅色的錦囊,裡面放了一枚藍色的戒指以及一張白色的咒符。   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但見戒指通體藍色,沒有什麼特殊的花紋,然而內面卻寫上了密密麻麻的咒文。而那張白色的咒符上,則是畫了個像是魔法陣一般的圓環,但不同於濕婆大陸一般見到圖樣,圓環的中央卻是個正五芒星的花紋。   「這是……」將戒指拿起放在掌心,崆流只感覺到一股淺淺的波動不斷傳來。   「這戒指名叫做『心靈神遠』,是附法戒,戴上它的人,不論是否會魔法,都可以在六尺的距離限度以內瞬間使用『心念傳動』的能力。」說著,女孩卻隔著黑紗淺淺一笑,「不過我從你身上的能量看來,你應該是個極強的魔導師吧,這樣小孩子的玩意兒,大概也只能當作個玩具來看待吧。」   「千萬別這麼說……其實不瞞你說,我活這麼大,連個讓茶杯飛起來的小魔法也沒學好呢。」聽到崆流的誠實以告,女孩只是不禁淺淺一笑,只道他又在跟自己說笑了。   雖然知道女孩定是誤會了,但一時之間也難以說清楚,崆流於是決定將錯就錯,便也沒多解釋什麼。   「至於這張符咒名叫『五芒醒命』,是我母親早年到外大陸旅行時,一個自稱為『陰陽師』的人送她的,詳細用法我也不懂,但似乎是可以事先告知敵人的攻擊。」   「這個好,遇到有人想攻擊趕快逃走,這可是我最求之不得的事了。」   崆流依舊不改半開玩笑的語氣,這次倒讓女孩忍不住「噗嗤」地笑了起來,只見她按著肚子忍笑說道:「就當我求你,別再逗我笑了啦!」   「好,沒問題。」語罷,崆流連忙正襟危坐,裝成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但不裝還好,一裝,卻見女孩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崆流並不知道,其實這女孩自小跟著母親訓練成為占卜師,原本該要克制自己的情感,以最透明的心境去看穿未來與過去,平日總面對些達官顯要自然也笑不出來但是她畢竟是少女心性,,今日遇著了年齡相訪的崆流,竟然一下子就把平日假裝冷酷的假面具都給撤去了。   聽著女孩的笑聲,崆流不禁心道:「平時我這樣跟別人說話多半只會遭人白眼,怎麼今天這麼有用?」   但見眼前的女孩雖然蒙著臉,可是笑聲親切,眼光溫柔,大有令人想多多相處之感,當下不由得傻傻說道:「如果這戒指可以抓取千里之外的事物就好了……」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若是可以這樣,我就能把你抓來,便天天都可以聽到你的笑聲了。」   崆流此言倒也沒什麼特殊用意,只是怎麼想便怎麼說罷了,但他卻不知,自己就是在這裝瘋賣傻之間最能抓住女孩的芳心。   只見女孩聽到這話,先是一怔,隨之嬌嗔道:「怎麼把我當成事物啦?我哪有可能讓你抓來抓去的。」   「說得也是呢。」說完,兩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女孩突然問道:「對了,你剛剛說千里之外,這樣說來,你應該還要繼續旅行囉?」   「嗯。雖然不知在這兒會待多久,但是接下來我還必須要跟著其它人到「槐斯」一趟。」   「原來如此。那不如……讓我在此為你占卜看看,也隨是個臨別的見面禮吧。」女孩用著平常的語氣說著,但崆流卻不知,平常縱使多麼達官顯赫的人,想要在這「宿見館」占卜一次便是千金難求的好運,而且每人一生最多也只有三次機會,因而崆流這段機緣也當真羨煞旁人。   「都已經收了禮物,還讓你作白工也太過份了,不如這樣,多少讓我付你一些錢吧。」   聽到崆流天真的話,女孩卻只是淡淡的一笑,「都說是朋友了,當然不該收錢,如果你執意的話,隨意給我給禮物就好了。」   「這樣啊……」一面說著,崆流一面開始掏起自己的口袋,都說錢不行了,白水晶自己還要用,老師臨行前送他改良後的炎銃是他的救命道具,數來數去也只剩下剛剛連同「天使命石」一起買的七彩石子了。   「這個……應該可以吧?」   接著過了那七彩螺旋花紋的小石子,不知為何,女孩先是微微的一怔,但隨即又稍稍低下頭來,幽幽地問道:「當真送我?」   「呃……不可以嗎?」   「沒有……可以……」女孩回答的聲音很小聲,最後那句「可以」更是細如蚊鳴。   但見她收下了石子後,便摸了摸身前的水晶球,接著道:「請把手伸出來。」   崆流照著她的指示,將雙手放在她的手心,一時之間,只覺得女孩的掌心溫熱異常,但是向來遲鈍的他倒也不以為異。   「閉上眼,深呼吸,放任自己的思想,讓我看到你的未來。」   就像是催眠般,女孩的聲音輕柔的在他耳邊喚著。崆流只覺得自己像是沉睡般,一切事物都遠離了自己。   但就在沒過多久,女孩卻突然「啊」一聲,隨即將手抽離,眼神中難掩驚訝之情。   「怎麼了嗎?」   「好奇怪……總覺得……你的未來,有一半豐富,卻有一半蒼白。」   「那還是說豐富的好了,反正蒼白的部分也沒什麼好期待的。」   「我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你的未來好大,好遙遠,也好奇怪,有能在空中飛的鐵鳥,天上浮著的都市,發出光線的箱子,感覺起來,就像是古代文明那樣。」女孩接著又說了許多奇怪的景象,但是就連崆流也是聽得一頭霧水,當下也只能傻笑以對。   又聊了片刻,但覺時候不早了,也是自己該回去的時候了。   但就在他向女孩告別即將離去時,卻突然轉過身來,說道:「對了,一直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做崆流,不知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呢?」   女孩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側了頭,幽幽地說道:「名字告訴你也無妨,就怕你聽了之後就再也不敢來見我。」   「怎麼可能嘛?就算名字再奇怪,也一定不會可怕到哪去的。」   望著崆流的微笑,女孩像是得到了勇氣,輕聲地說道:「……我叫『琳絲』,外頭常說的那個『窺視命運的魔女』就是我……」   幾乎就在與崆流等人到達的同一時間,有三個「存在」同樣也來到了鐵爾之中。   除了那日毀滅了「護國騎士團」與「魔導士使團」的兩名男女之外,又多了個身型將近有三公尺高的巨大男性。   那名男性雖然駝著背,但依舊十分高大,手長過膝,看來就像是只巨大猿猴似的。   他們此刻,正站在全鐵爾城最高的「詠歎之塔」的頂端,凝望著地面的一切。   在距離數百公尺的狀況下,他們自然不必擔心會被人發現,當然,就算真被人發現,憑著他們非人的力量,也絕對有能力對付這一整個國家的兵力。   「真搞不懂,主人究竟要我們在此等待些什麼?」女孩大聲的嚷著,而另一名灰髮劍士則是冷冷的答道:「雀,主人的命令,聽從就夠了,不需要理由。」   「哼!就是有向灰狼你這樣的東西活著,這個世界才會這麼無聊的!」   「如果這世界的人都活得像你一樣,整天吵吵鬧鬧的,那我情願去死算了。」   被稱為灰狼的男子依舊是冷冷的回應著,這種態度卻讓雀更加的不悅,於是便大聲的嚷著,「無聊啊!好無聊啊!真是無聊啊!」   「你夠了沒?」突然間,灰狼大吼一聲,隨即抽出手中的長劍來,「你敢再說一次,就別怪我的『不朽王之淚』無情了,話可是說在前頭,它早就很想要吞噬奶的靈魂了!」   「那、那又怎麼樣?我就不信『綺麗的訃聞』會對你毫無作用!」   「既然如此,要不是試試?看是你先把我精神消滅,還是我先將奶靈魂吞噬。」語罷,灰狼便擺出了戰鬥的姿態,而雀則也是不甘示弱的準備迎戰……   然而,就在兩人即將要開始戰鬥之時,一旁那個原本不發一語的巨人,卻突然伸出手來,輕而易舉地抓起了雀,並且按下了灰狼舉起的劍。   「好痛喔!快放我下來啦!」   「白猿!不要阻止我!」   「灰狼、雀。你們也該適可而止了。」那名被稱為白猿的男性,用著十分蒼老的聲音說著。   「Saver曾經說過,不過如何的意見分歧,也絕對不能用賜給你們的武器與能力打鬥,否則便會引發世間的大災難降臨。」   「人類的死活跟我無關!」   「灰狼啊,你憤世忌俗的心情我不是不能體會,但是難道你忘了,Saver也曾經身為人類的這個事實嗎?」   「就算如此,Saver也遠比一般人來得高貴!」灰狼毫不猶豫地說著,而雀也在一旁同聲附和著。   「況且,若不是因為人類的咎由自取,也不至於……」說著,灰狼卻不願意再說下去了,而雀也漸漸變得沉默了起來。   似乎是為了岔開話題,白猿看著下方,緩緩說道:「好多年了,真沒想到,人類把這裡摧殘的如此不堪入目。真懷念從前,魔導能量豐沛之時,就連最低等的元素精靈們都可以隨處可見,現在……唉!」   「白猿爺爺,這你就不必擔心了啦,現在的主人一定會繼承的意志,重現當年『約定之都』的!」   「希望真如你所說的……但是,並非是我杞人憂天,如今的主人,似乎與當年Saver的性格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   看了發問的灰狼一眼後,白猿歎了口氣,「前些日子,主人招喚我去見他,你猜他問了我什麼?」   「這……難不成是……跟……『永劫之塔』有關?」   看著灰狼緊張的表情,白猿微微一笑,「你猜的沒錯,主人問我,要如何把『它們』給放出來。」   聽到了這句話,就連雀都著實嚇了一大跳,連忙緊張的問道:「這、這是真的嗎?如果『它們』都給跑了出來的話,那、那……」   「先別緊張,一來我並沒有告訴主人永劫之塔的封印解除法。二來……我相信主人應該會有自己的打算才是。」   「相信嗎?」灰狼有些疑慮地說著,「我只知道,對主人的忠誠,跟信任無關,一切只因當初與Saver的約定,只要那『救贖者的聖戒』在他手上,我就必須相信他是Saver所選的繼承者。」語罷,灰狼的眼神看向了一旁與前方的白猿與雀,似乎想詢問兩人的意見。   只見雀起先是沉默不語,接著抬起頭來,幽幽地說道:「也只能如此了,反正我……除了對Saver的愛以外,什麼都無所謂。」   「至於我嘛,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吧。」語罷,白猿再度深深歎了口氣,「也許是我自己多心了吧,但是我怎麼樣也無法相信,Saver會選擇一個想以戰爭與武力來達成目的的人成為繼承者。」   就在白猿這麼說著之時,原本一旁蹲下身來看著地面的雀,卻突然沒來由得「哇」了一聲。   「怎麼了?干麻沒事大呼小叫?」   「沒事啦!」說著,雀不禁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剛剛好像突然看到一個長得很像Saver的少年帶著一個小女孩走在市集旁……大概是我眼花了吧!」         第十六章 彼岸花     走出了「花街」之後,已經是中午時分了。   覺得肚子有些飢餓的崆流,索性也不回到旅館了,在港口的路旁隨意找了間路天餐廳坐下,並且點了一些尋常的食物。   由於氣候環境差別不大,淵明與鐵爾兩國的飲食習慣也是大同小異的,不過由於早年長於爭戰,鐵爾的人似乎還是比較偏好可以補充大量能量的肉類食物,所以崆流乾脆就入境隨俗,點了一客只需要七十五銅幣的牛排套餐與一瓶當季生產的便宜紅酒。   不一會兒的功夫,沙拉、小圓麵包、蔬菜海鮮濃湯、以及主菜的牛肉都上桌了。   一面望著寬廣的海景,崆流一面吃著桌上的食物,只感覺這樣平淡的生活還算挺愜意的。   然而,似乎命運注定了他是不可能享受這樣的平淡,才剛喝完了放滿了蔬菜與碎魚肉的濃湯後,他卻突然聽到了身後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響……   「你這女人不要太過分了!」只見一個大約比崆流高出半個身子的巨漢正抓住一個女性大叫著,「剛剛在旅館不是已經跟老子談好價錢了嗎?怎麼如今你倒不認帳了?」   「反正我又沒拿你的錢!快把你的髒手放開!」女性甩開了男人的手,並用著高傲的神態說著。這女性大約也不過十七八歲,她有著碧藍色的眼珠,銳利如刀的眼神,紅色的短頭髮以及白晰俏麗的臉龐,身上雖然只是穿著一件尋常女孩的衣物,但是卻掩飾不了身上散發的高貴氣息。   「你想賴也沒用!這個港口附近的窯子都是老子在管的,敢得罪我的話……嘿嘿。」   聽到這句話,即便是崆流都覺得有些令人作嘔,實在很難想像這麼不光彩的事情可以讓人這麼堂堂正正且毫不顧忌地說出。   「得、得罪你又如何?反正我根本不是妓、妓……」說來也真是奇怪,女孩語氣雖然潑辣,但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妓女」二字來。   原本崆流其實並不想牽扯入這件事情的,但是也不知怎麼地,他卻被那位女性的神態稍稍吸引了注意力。事後想想,也許是因這她與蒂妲和沙羅一樣,同樣有著王族氣息之故吧。   只見得事情發展得越演越烈了,男人的眼神與動作開始帶著相當的無理與粗魯,而女性儘管想不甘示弱的反擊,但從神態上看來,似乎頗為扭捏,感覺起來,好像不大習慣與人如此爭吵。   到了最後,想來男子已是惱羞成怒了,只見他抓起了女性的手,二話不說便想把她槍拉了去。   見到了如此毫無法紀的事情發生,卻無一人懂得出面制止,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下暗道:「這女孩雖然跟我非親非故,但如此袖手旁觀還能算是個人嗎?」   就在這時,他忽然靈機一動,趕緊使用了琳絲送給自己的「心靈神遠」,只見他一個動念之間,戒指附法之力猛然發動,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一股力量朝著男性的腳踝衝去,瞬間讓這位身型龐大的男性跌了個四腳朝天。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不僅讓眾人哈哈大笑,而那女子則是趁著這個機會衝出圍觀的人群,朝著崆流這個方向逃去。   「別想逃!」男子一面爬起,一面大吼著,「來人啊!把這婊子給我捉起來!」   突然間,港口旁無數搬運的工人聽到了這句話,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貨物,衝上前來,將女性團團圍住。   這時的狀況相當的混亂,女性身前是十數名的船員水手,身後則是那名壯漢,而崆流則是呆呆地坐在三者之間。   也許是這個時候的崆流顯得特別的礙眼吧,男性皺了皺眉頭,隨即便走上前來,說道:「小子!這裡沒你的事,你給我滾!」語罷,那男子卻也不等崆流的反應,逕自舉起手來,便朝著崆流甩了過來。   原本只是為了嚇他而來的虛晃一招,但崆流哪裡會知道男子的用意?但見他的粗大手掌打將過來,崆流動念之間,「心靈神遠」突然產生作用,一股強大的力道頓時朝著男子撞飛出去,只見他以拋物線的形式,迅速落入海中。   看到這一幕,別說是其它人了,就連崆流也呆了,他壓根都沒想到,這戒指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但他卻不知,「心靈神遠」的附法力除了有距離界線外,尚有著一個特點,那就是當物體距離近時,移動就會相對提升,物體遠時,移動力就會下降。   方纔讓男子跌倒時,自己與他尚有五尺左右的距離,卻已可以讓他跌個四腳朝天,如今是近在咫尺,自然力量會大得異常了。   而在場的旁人九成九都是不知此戒來歷的普通百姓,見到崆流連咒文也不需念便瞬間打飛了壯漢,只道崆流是個一等一的魔導士,當下便不由得露出欽佩與恐懼的眼光。   就在其它船員們害怕崆流的力量而不敢上前之時,那名女性卻見機躲到了崆流身後,大聲說道:「這個人可是第一等的魔導士喔!你們哪個人不怕死就來捉我啊!」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下暗暗叫苦:「小姐啊!你可別把我也扯進去了,我這點微末技倆可是連最下等魔導士都稱不上的啊!」但是當下卻也不能示弱,於是只好跟著女性的話對眾人說道:「我跟你們無冤無仇,本來就不想濫殺無辜,你們就請趕快離去吧,否則……」   說道這裡,崆流心中卻不禁暗想道:「否則我能如何?難不成要說:『否則我就逃跑』嗎?」   但見那群水手們見到崆流暗自沉思,還真以為他是在念著些什麼惡毒的咒文詛咒自己,當下哪裡還敢逗留?轉身拔腿就跑,連回頭也不敢望上一眼,就只怕這一回頭,崆流放出的「強大魔法」就要把自己打得屍骨無存。   「剛剛真是謝謝你啊!」女性一面笑著說,卻一面坐到了崆流正前方的位置上。   看到女性這麼直率的笑容,崆流自己也不禁莞爾一笑,「一般而言,你不是應該早點走掉會比較好嗎?」   「又沒關係,反正有你在啊。」說著,女性又笑著補充道:「這裡的人其實很怕權勢的,只要你說自己有魔導士或貴族的朋友,他們就不大敢動你。」   聽到這個回答,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個頭疼,雖然說被人施於期望並非壞事,但對他而言,這份期望似乎是負擔過大了些。   「不是我想危言聳聽,只不過……你在看什麼啊?」本來想跟女性解釋的,但卻見她對自己的話完全心不在焉,一雙眼睛倒凝視著自己身前的食物不放。   「呃……沒有啦!」只見女性突然抬起頭來,滿臉通紅地避開了崆流充滿疑問的目光。   就在這個時候,崆流赫然發覺,這個女性雖然雍有高貴的氣質,但是面色憔悴,身子看來也有些虛弱,像是許多不曾吃飯似的。   「我還沒吃過,你如果想吃的話就拿去吧。」   「這什麼話?你當我是乞丐嗎?」不知為何,女性生氣地說著。   但崆流倒也沒有跟著生氣,只是微微一笑,心想:「看來她相當的有骨氣嘛。」   當下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站了起來,走到她身旁,說道:「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吧,最好也別在這閒逛了,快些回去吧。」說完,他微微一笑,向女性點了點頭,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聽到了崆流說的話,女性低下了頭,幽幽歎道:「回家啊……我要是能回的話早就回了……」   就在這時,她卻突然見到,自己身前的桌面上,不知何時竟然放了枚金幣,她用著顫抖的手將金幣拿起,回身想找尋崆流的身影之時,卻發現他早已消失於人海之中了。   回到了旅館後,才剛走入大廳,一眼卻見到其亞、沙羅與蒂妲三人,正聚在大廳前的一處,似乎在商討著什麼事。   「崆流,你去哪了?」一見到崆流,蒂妲不禁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地問著。   「沒什麼……只是隨處逛逛罷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此言一出,三人卻互望了一眼,接著才由蒂妲代表說道:「發生了一點事情,國王臥病在床,而原本應該代理他的公主現在卻失蹤了,整個皇宮中一片混亂,現在是靠著鐵血騎士團與國王的弟弟才勉強穩住陣腳的。」   「聽起來總覺得陰謀感十足……」崆流不禁這麼喃喃說著,但卻被蒂妲瞪了一眼。   「你在本國內要說些什麼話倒也無所謂,但是在這裡可得小心,據說越接近皇宮之處,當權者的眼線就越多,要評論什麼、策劃什麼,還是小心點為妙。」蒂妲的語氣雖然甚為冷淡,但眼神卻隱藏不住擔心的神情,她只希望,崆流可別真惹上什麼麻煩才好。   「公主說的對,不管怎麼樣,我們究竟只是使者的身份,儘管有什麼其它傳言,也都跟我們無關。」其亞說著,不禁朝四周張望了一下,接著才道:「從剛剛自港理司出來後,我就感覺到有人在監室我們,此刻還是多堤防些好。」   一聽到其亞說的話,沙羅便忍不住將眼珠子亂轉,朝前面張望著,果然察覺到有幾個陌生的人正窺視著自己這邊。   「那現在該怎麼辦呢?總不能整天把自己關在旅館或船裡吧?」   「嗯,說的也是。但是卻也不可以貿然行動……我看這樣吧,還是先聯絡淵明城那邊,看看要怎麼辦。」就在蒂妲說完,大家點頭稱是之時,霧生卻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眾人的身旁,用著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說道:「剛剛我去魔導學院用『通訊符文力場』試著聯絡過了,但是截至目前為止,我們發出的訊息卻完全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句話是用著平淡至極的語氣說出,使得眾人一時之間還無法反應過來,但過了幾秒後,眾人這才突然一齊驚訝地望向霧生。   「該不會……淵明城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吧?」聽到了霧生帶來的消息,沙羅首先露出了緊張的神情,原本與霧生有著相當一段距離的她,此時卻不禁抓著她的手,慌忙地追問著。   「詳情我也不清楚,不過聽那裡的人表示,通訊力場已經故障些許日子了。」   崆流聽到了這句話,心中卻反而放心了許多,當下對沙羅說道:「不用擔心了,我想事情應該還不算嚴重,因為若真有什麼事情發生,就算不能通訊,也大可以用古代遺跡的『遠程傳送魔導裝置』來派人傳話,再怎麼樣也絕不至於會音訊全無的。」聽到了崆流再情在理的分析,沙羅這才稍稍放心,對崆流露出了笑容來。   最後眾人商議的結果,於是決定先靜觀其變,等一陣子後看看情況再做定奪。   夜晚,眾人在用過餐後,便各自回到房間中休息。   原本崆流想要挑燈夜戰的讀書的,但是在整理衣服時卻突然發現到了今日白天時在市集無意間尋得的「天使命石」,他於是便想道:「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乾脆就把裡面的天使解封好了。」   如此想著,他當下便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門,來到了橘的房門前。   因為時候已經不算早了,他彎著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木製的房門。   三聲清脆的聲響之後,卻聽得房裡傳來橘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誰啦?我很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來好不好?」   似乎是因為今天一整天都在忙著辦理練金術士分會的事情,從橘的聲音聽來,便不難知道她已經累壞了。   於是崆流便趕忙說道:「抱歉!我沒想到你這麼累,我明天再來找你就好了,你先睡吧,晚安。」說著,崆流便打算轉身離去。   但就再此時,卻又聽到房裡傳來了橘急忙回答的聲音:「啊?是崆流嗎?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了!」說著,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只聽得房裡傳來了一陣聲響,沒過得多久,身穿著輕便睡衣的橘便打開了房門,微笑地看著崆流。   「抱歉,讓你久等了。」   「你不是很累了嗎?還是去休息吧,不要勉強了。」   「不、不會啦……」說著,連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呃……是這樣的……」說著,崆流便將事情的概要告訴了橘,並且把「天使命石」遞給了她,接著問道:「如何?這是嗎?」   卻見橘沒有立即回答,她先是端詳了石子片刻,之後突然開心地笑著說道:「恭喜你!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天使命石』,而且從外觀上看來,似乎還是天然型成的喔!」   「天然型成?」   「嗯!所謂的天然型成,就是那些本來應該能自己吸取天地間能量的守護天使,因為種種的因素,無法繼續獲得足夠的能量,因此就將自己像是冬眠一樣封印住,等待有人能供給祂繼續存活的能量。」說著,橘湊將身子湊近了崆流,指著石子解釋道:「你看,石頭上沒有一般魔導士用來封印的文字符號,這正是代表祂為天然型成的最佳證明!」   「經你這麼一說,之前老師和你給我的人造『天使命石』的石子上,好像都有文字……」就再崆流還在思索著之時,橘卻開心地拉著他來到了旅館後頭的一處空地,準備舉行解開封印的儀式。   「怎麼你臉上看起來比我還高興?」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即將看到天然型守護天使復活嘛!」一般而言,天然型守護天使的天使命石價值遠超過普通人造守護天使的數倍,即便是待在練金術士協會這麼多年的橘,也從來不曾見到過一次,對她而言,就像是個小孩剛買到新奇的玩具一般,叫她如何能忍心中喜悅之情?   沒過多時,橘便用手中的藍色權杖畫出了一個圓形魔法陣,接著才對崆流道:「這是我根據我學的魔法陣改良的,我想應該可以用來解除天然型的封印吧。」   一面說著,橘一面將天使命石放在魔法陣中央,接著開始念起了咒文來……   「(前略)……以及新生與毀滅,在生命之樹與黑暗奈落的邊緣,吾賜與汝等……甦醒之權!」   突然之間,只見石子放出強烈的光芒,接著像是融化一般,慢慢在空氣中消散。   然而,卻不似以前的情形那樣,有什麼守護天使的形體出現,甚至是一個影子都沒有!   「咦?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橘感到有些奇怪而想走上前去查看之時,突然間,泥土地上暴出了無數的籐蔓將她纏住!   「橘!」眼見如此,而想上前搭救的崆流,卻沒想到,自己也已經瞬間被籐蔓纏住而無法脫身了!   就在橘想揮動權杖扯斷籐蔓之時,忽然感覺到自己渾身無力,心中一驚,叫道:「這東西會吸取他人的能量!」   同樣的情形自然發生在崆流身上,他只覺自己越是用力,力量也流失的越快,而籐蔓的力道也越是強勁,不到片刻,籐蔓竟然已經如手腕般粗大,並且還長出了許多小花苞來。   「可惡!得想個辦法才是……」就在他預計要呼喚出「默世錄手札」並用「炎之咆哮」燒燬籐蔓之時,他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當下便停止了掙扎,並緩緩的喚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原本因為崆流的停止掙扎而不再增生的籐蔓,此刻更因「默世錄手札」的吸引,一瞬間,全部都爬入了手札之中。   終於鬆了口氣後的崆流,在扶起了四肢無力的橘之後,便望向了手札增加的那一頁。   「『彼岸花』……」他喃喃念著這個名字,隨之低下頭來,摸著黑找尋著地下的事物。   沒過多久,他拾起了幾粒小指般大小的果實,並且遞給了橘,「吃下這個吧,如果書上沒寫錯,應該可以恢復你被奪走的力量。」   語罷,為了不讓橘冒險,崆流率先吃下了一粒果實。而橘也跟著將果實送入嘴中,剎時,只感到一股芳香在口中散開,初時甜如蜜,咀嚼了一會兒而後便感到全身有股暖流,就像是被人懷抱住一般,一下子精神大振,原本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甚至勝於先前。   「真是奇怪的守護天使,怎麼一下傷人,一下卻能生出這些果實來?」   「祂叫『彼岸花』,可以吸收他人的生命力凝聚成果實,如同雙刃劍,但只要使用得當,也可以做到幫人的功效。」   聽到了崆流的解釋,橘不由得羞紅了臉低下頭來,因為她突然想到,原來自己全身這股溫暖的感受,正是崆流的生命力懷抱著自己。   「怎麼了嗎?還不夠嗎?」看著橘的神態,向來遲鈍的崆流自然是不會瞭解箇中原因,還以為橘身體依舊不適,連忙緊張地問著。   「我、我沒是啦!」橘連忙答道,似乎為了扯開話題,也不等崆流的回應,她便立刻問道:「這守護天使也算很珍貴了,不知道你是在哪找來的啊?」   「……說來也挺好笑的,是我逛市集時,無意間在販賣『七彩情石』的攤子中以兩顆十枚銅幣的價值買來的。」   「兩顆?」   「對啊,本來我不願意讓老闆太虧本,只想取走一顆,但我看他態度惡劣,就乾脆多挑了一顆普通的七彩情石帶走了。」   「原來如此啊……那另一顆石子呢?」   「呃……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物……我……也不曉得丟哪去了。」因為倘若把琳絲的事情說出,又要牽扯許多,還要提到自己進了「花街」一事,因此崆流最後還是決定將此事瞞過不說。   但卻見也不知為何,聽到崆流把七彩情石弄丟之事,橘顯得有些不高興,接著問道:「你難道不知七彩情石的典故嗎?」   「呃……我不知道,是怎麼樣?」   聽到崆流的回答,橘這才露出微笑,接著說道:「我就猜你不曉得,告訴你吧,這是我聽別的練金術士提起的……在鐵爾的習俗中,如果男子要讓一個女孩知道自己對她的愛慕之情,男子們就會送出一枚七彩情石作為禮物,倘若女子收了,就表示她接受這份情感,否則就是拒絕……呵呵,如果你弄丟的石頭是給小貓小狗刁了去,這可真是有趣了!」橘說著不禁咯咯嬌笑了起來,絲毫沒注意到崆流臉上錯愕的神情……   隔天一大早,原本想乾脆睡到中午的崆流,卻被房門外一陣吵雜且混亂的聲音所驚醒。   「發生了什麼事?」用最快速度穿上衣服來到房間外的他,對著比他還早醒來的霧生問道。卻見霧生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樓下。   崆流依著手指的方向走到了欄杆旁往樓下一看,卻見將十數名身披金色鎧甲手持寬刃長劍的騎士,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旅館的大廳之中。   「這……這不是「鐵血騎士團」嗎?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正當崆流感到疑惑之時,只見一個胸前印著一把血紅色劍型圖樣的騎士,高高舉起手中繪著血液圖形的劍,對著整個旅館的旅客朗聲說道:「大家請別驚慌。我們是「鐵血騎士團」的成員,接到線報,有名罪犯潛逃至此,她的同夥也可能藏匿於此,所以現在請大家合作,讓我們搜查一下你們的房間!」   這話才剛說完,那名帶頭的騎士也不管店家或客人的應聲與否,大手一揮,便帶著人從一樓的客房開始搜索起。   「真是沒禮貌,人家睡的正舒服的說!」當人群的混亂稍稍平息,睡眼惺忪的沙羅來到了崆流的身旁,用著慵懶的語氣撒嬌似地說著。   聽到了沙羅的聲音,崆流便轉頭望去,一時之間,竟然呆住了。   原因無他,大概是沙羅個性與習慣之故吧,方才被外頭吵雜的聲音驚醒,二話不說便從床上跳起走了出來,連自己身上穿著的是什麼也管不著。此刻的她,身上竟然是一絲不掛,緊緊拿著一條床單虛掩著身體的幾個部位。   一見如此,崆流連忙將頭撇開,尷尬地說道:「呃……那就……再去睡吧,一樓少說也有十幾二十間……客房,暫時應該……還不至於搜查到這裡吧。」   「什麼啊,我們也會被搜查嗎?我們可是淵明來的大使耶!」就在沙羅不服氣地說著的同時,蒂妲卻已經來到了兩人身前。   與崆流和沙羅便慌張跑出的情形不同,蒂妲不論何時,身上穿著的衣物總是整整齊齊。   看到了沙羅的身上竟然沒穿衣服,蒂妲不禁皺了皺眉頭,說道:「沙羅,要自稱自己是代表淵明的使者前,還是請先把衣服穿上吧。」   聽到了姊姊的話,沙羅這才發現到自己竟然沒有穿衣服,頓時滿臉通紅,但卻先是瞪了崆流一眼,小聲罵道:「你怎麼不跟我說?」這才跑入房間之中。   「呃……這也能怪我啊?」說完,他不禁看著蒂妲一眼,卻見蒂妲依然是一副冷冷的神情,看不出一絲喜怒。   「你也別發呆了,快點去換好衣服。」說著,她不禁露出了一絲瞬間的微笑,「雖然沒沙羅嚴重,但你好不到哪裡去。」   回到了房間之後,原本想立即換上衣服的崆流,卻因為樓下傳來鐵血騎士團的聲音而停下了原本的動作。   由於旅館本身主要是木造建築,雖然左右的隔間都有加厚隔音,但是一樓與二樓之間,其實僅僅只隔了一層三公分的木板,因此只要聲音大一些,便不難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音。   基於好奇心之故吧,崆流索性用耳朵貼緊著地板,試圖聽到樓下的對話……   「你是來幹什麼的?」一個騎士怒喝著。   「我……我是商人……」相對於騎士的吼聲,另一個人則是戰戰兢兢地回答著。   「商人身上干麻帶這麼多把劍?」   「我……我是賣劍的商人……身上當然帶劍啊。」   「那你干麻來這裡賣劍?」   「因為……因為我聽別人說……這裡有不少懂劍的人,所以我想……我這些附法劍應該可以賣給那些識貨的人,也能有個好價錢……」   「豈有此理!你明知道我們鐵爾是以盛產武器聞名,為何還想來此賣劍賺錢?」   「我……我……我總要討個生活吧?」   「你要生活難道我們國人就不要嗎?來人啊,把這些劍沒收,順道把這個人攆出這個國家!」   由於地板是密實的結構而使崆流無法看到現場的景象,但是從兩人對話的語氣,卻已經不難感覺到鐵血騎士團成員的蠻橫行為。   然而,崆流此時此地的身份,卻是什麼事也無法做,現下也只能深深歎了口氣,隨即站起身來,走到了衣櫥前。   「不過話說回來,幸好我房裡沒什麼讓他沒收的,既沒有錢,也沒有劍,而他們要找的犯人是更不可……」原本如此輕鬆地想著的他,卻在衣櫥打開的瞬間呆住了。   只見到昨日那位女性,竟然突然出現在衣櫥之中,並且尷尬地笑望著自己。   一瞬間,崆流只覺得腦袋一片混亂,手不由自主的關上了衣櫥,接著又打開,再關上,又再打開,如此數次之後,卻見那女性依舊在自己眼前。   「怎麼你還在啊?」   「你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鬼,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說著,也不管崆流的反應,女性逕自走出了衣櫥。   「那群騎士團也真是的,平日看來總是呆呆的,沒想到這次這麼機靈。」   「等一下……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他們找的人就是……」   「嗯。對啊,他們找的人就是我。」女性點了點頭,並用著氣定神閒的語氣理所當然的回答著。然而,崆流所表現的態度卻一點也不氣定神閒。   「昨天我在港口出手幫你……該不會……他們把我當成了……」   聽到了崆流的話,女性粲然一笑,接著答道:「應該就是他們口中所謂的同夥吧。我今天來就是要你堤防的,沒想到倒被他們搶先了。」   「那可真是……謝謝你啊。」突然之間,崆流只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無力感,他心下不禁暗道:「總覺得我好像又會被扯入什麼事件的感覺……」   察覺到了崆流的表情,女性突然從笑容轉變成了擔憂,「抱歉……我現在就走了,他們的目標是我,只要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應該就不會繼續搜查了。」說著,女性走到了窗邊,打開了窗戶,但誰知,就連窗戶下方也站滿了騎士與士兵。   「糟了!怎麼才一下的時間,他們連這裡也派人駐守了?」就在這時,兩人卻聽到了房門外傳來了鐵血騎士團的聲音……   「我來搜那一間,你們兩個去搜這一間!」一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一凜,心知大事不妙,正在著急地苦思著辦法之時,女性卻二話不說,將崆流撲倒在床鋪上。   「呃……你……這……我……那……」瞬間,崆流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感覺到女性的體溫與肌膚柔軟的觸感隔著兩塊薄布傳給自己,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先不要說話!」說著,女性竟然就這麼脫下了上半身的衣物,毫不遮掩地展示在崆流面前。   而正當這個時候,兩個鐵血騎士團成員也打開了崆流的房門,而女性則低下身來親吻著崆流,   由於從門口的角度看來,騎士們只能見到女性赤裸的背影,以及隱約見到女性身下的崆流,但想上前搜查,卻是有些過於尷尬。   見到此光景,兩個騎士先是對望了一眼,隨即說道:「呃……抱歉,打擾兩位了。」接著趕緊走出了房外。   只聽他們一面走出房門,嘴巴還一面嘀咕著道:「真是的,大白天就這麼搞起來了……」   「他們走了嗎?」   「呃……已經走了!可不可以……請你起身呢?」   聽到這句話,女性突然滿臉緋紅,連忙跳起身來,轉過身子,不敢正眼直視崆流。   「抱歉……情急之下……不得不……」   「呃……沒關係啦……我也……呃……反正沒關係就是了。」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往門口望去,接著道:「他們暫時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你還是找個機會趕快逃走吧。」   「嗯……我想也是。」語罷,女性卻連頭也不回,緩緩地走向門口。   然而,就在她把門打開的剎那間,卻見到門外站著一個身披鎧甲的騎士。   「你果然在這裡!」說完,那騎士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隨伸出手了來,「快點跟我走!」   看著騎士伸出手來抓向自己,女性竟然呆呆地站著,絲毫不能動彈,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眼中卻露出了恐懼的神情。   就在女性將被騎士抓住的一瞬間,崆流突然跑到了兩人之間,並同時拍了他伸來的手。   「小子!這裡跟你沒關係!若要礙事,小心我連你一起抓起來!」   「我也很希望是真的沒關係。」崆流說著,不禁大大的歎了口氣,他不由得開始責怪自己,洛u髂`是靠著直覺想也不想的便行動了?   「既然如此,你就讓開吧,我保證不會為難你的。」騎士說著,露出了陰險的笑容來。之所以會如此說,乃是因為他並不清楚崆流的實力,但光從他拍開自己的那一掌看來,這騎士似乎已經認定了崆流並非簡單的角色,眼前任務在身,自然不能多樹立敵人,所以才有心對崆流如此容忍。   「真是個誘人的提案呢……」說著,崆流卻突然發現到,身旁女性正抓著自己的衣角,害怕地顫抖著。他直覺地可以感覺到,這絕對不是在演戲,而是發自內心的真正恐懼。   看了看女性憔悴且恐懼的神情,又轉頭看了看那名騎士囂張的神態,崆流一咬牙,心中暗道:「管他的,拼就拼了!」   突然間,崆流拿出了「默世錄手札」瞬間呼喚出了「幻燈蝶蛾」!   剎那間,整個房內頓時光芒四射,讓騎士與女性都看不到前方的事物。而已經預備好了的崆流,則用著這個機會,拉著女性的手,衝出了房間。但在在他才剛走出房門之際,卻正巧遇上了蒂妲!看到了兩人,蒂妲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望向了崆流,像是交換著訊息一般,兩人的目光相接。   「對不起……」崆流輕輕說著。   「小心點。」蒂妲淡淡地說著,但眼神中卻傳來了諒解與擔憂的神情。   看著蒂妲的雙眼,崆流這才鬆了口氣,隨即轉過身去,跑下了樓,向旅館門外衝出!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名騎士也終於恢復了視力,隨即大吼著跑出門外。   「誰知道他們跑到哪去了?快去抓他們啊!」一聽到長官的話,許多原本依舊在搜查的騎士們衝了出來,但是由於不瞭解狀況,使得原本就已經不穩定的場面更加混亂,沒有一個人知道兩人往哪逃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蒂妲突然輕輕地歎了口氣,隨即朗聲說道:「鐵血騎士團的各位,你們要找的人往窗口跳下了,快點去追啊!」也許是身為公主之故,蒂妲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然有種讓人不得不從的威嚴。   聽到這句話,眾人先是一怔,隨即還真的一個一個往窗口跳下,向著完全不同的方向去追捕兩人。而看著騎士們的背影,蒂妲一瞬間不禁感到百感交集,她真不知,自己是該祈禱崆流不被抓到,抑或是祈禱騎士們能夠早點抓到犯人。         第十七章 犧牲者之祭壇     由於對此地的環境不甚熟悉,崆流索性讓女性跑在自己的前方,一方面帶路,一方面還可以不斷放出「自然靈假面」來擾亂敵人視聽。   然而,崆流卻怎麼也想不到,女性對此地的熟悉也比自己好不哪去,好幾次差點都走入死胡同。   所幸此刻天上雖不至於昏暗,但也不似淵明那般烈日當空,「自然靈假面」的能力能夠發揮八成以上,這才使他們漸漸擺脫騎士們的追捕。   終於,在經過不曉得幾個彎之後,兩人跑入了一處類似貧民區的小巷子中,歪七扭八的道路,加上騎士們本身因為不屑也不曾來此,對此地不熟,遂使他們逃過一劫。   「他……們……走了……嗎……?」躲到了一處廢棄的小屋後,女性一面喘著氣,一面如此問著。   崆流沒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先比了比禁聲的手勢,接著悄悄探出頭去,確認了騎士們的位子。   大約過了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崆流可以確定,騎士們都放棄了對此地的搜索,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轉過頭來對女性點了點頭。   「暫時不會有事,只不過……這裡似乎不是個久待的場所。」說著,崆流不禁側頭望了望四周正用著疑惑的眼神望著自己的貧民們一眼。   記得老師曾經說過,生物的習性總是犧牲他人來養活自己,也就是說,眼前這些人就算此刻跑去找騎士們告密以領取賞金也不是什麼很令人驚訝的事情。   但才一想到此,崆流突然搖了搖頭,並且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下暗道:「怎麼搞的?我什麼時候疑心病這麼重了?」   說來也真是奇怪,對於人類以外的種族異類,崆流總是能用平等的心情對待,但是對於許多人類,他卻似乎沒有那層雅量。   「那我們現在該去哪?」聽到女性問自己的這句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頭疼,心道:「到底是誰比較熟這個國家啊?」   看了看四周,自己卻是連東南西北也分不清楚,哪裡能夠知道接下來該去哪呢?   正當他在沉吟之時,突然間,有條純黑色的小貓,緩緩地走到了崆流的腳邊,並且睜著銅鈴般大的雙眼望著自己。   「呃……我可沒有食物給你喔。」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並且拍了拍身上的口袋,這才發現,自己慌忙之間,竟然真的什麼也沒帶,全身上下,唯一就剩下那只「心靈神遠」的附法戒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貓竟然開口用女性的聲音說出話來……   「真是拿你沒辦法,連這個時候都有辦法笑得出來?」   「呃……你……呃……你是……?」崆流一呆,只覺得這聲音好熟悉,但卻又有些陌生,一時之間,還真猜不出是誰的聲音。   「就先別管我是誰了,如果相信我的話,就跟我走吧。」說著,貓兒卻跳上了崆流的肩膀,用抓子指著前方說道:「往這個方向走。」聞言,崆流卻不立即起步,而是先回頭望了望女性。   「呃……它……可以相信嗎?」   「嗯……至少我願意相信。」聽到了崆流的回答,女性先是一怔,隨即卻點了點頭,兩人便朝著貓兒所指的方向走去。   於此同時,捉人工作全無斬獲的騎士們,回到了崆流原先住宿的旅館之中向隊長報告。   「混帳東西!這麼多人卻連兩個小鬼都抓不到?國家養頭豬都比養你們好!」   聽到了團員們帶來的壞消息,隊長勃然大怒。   但是站在一旁不遠處的沙羅,卻偷偷說道:「自己是豬隊長也好不到哪去嘛。」   「是誰?是哪個找死的在偷笑?」原本只是一句小聲的玩笑話,誰知道竟然被他聽到了。   如果沙羅就此禁聲倒也罷,但身為公主,平日性子使慣了,聽到了這麼沒禮貌的話,加上崆流走掉心情不好,於是想也不想,當下便說道:「是我啊。」   語罷,她便從人群之中走到了隊長的前方。   「就是我說的,那個找死的人就是我,怎麼樣?」說完這句話後,沙羅還刻意的走上前一步。   但卻見原本隊長滿臉的怒氣,就在看到沙羅之後,竟然全轉成了笑意。   原本他以為是哪個不怕死的小鬼在偷罵自己,本想把一肚子的火都發在他身上,但此刻卻見到走出來的人竟是個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孩,再加上那份身為王族的高貴感與凌人的氣勢,頓時讓他眼睛為之一亮。   其實這位脾氣火爆的男子,名叫「法爾」,正式統馭全騎士團的隊長,也是當今國王弟弟的獨生子。嬌生慣養的他,總是仗著自己的權勢自命風流,然而實際上,倘若鐵爾有票選「十大最不想跟他發生關係的男性」的話,他當是冠軍的不二人選。   就在法爾看著沙羅的美貌怔怔出神的同時,一旁的團員卻突然走過來附耳說了幾句話。   這話一說完,卻見法爾像是大夢初醒似的,大聲問道:「我大人有大量,你偷罵我的事情就不計較了。但是我問你,剛剛幫助他那犯人逃走的小渾蛋,可是你們的朋友?」   「崆流才不是小……」就在這句話即將要脫口而出的瞬間,蒂妲突然走上前來,阻止了沙羅繼續說下去。   法爾見到又是一個美女走出,當場差點沒有把口水都滴了下來,只聽他用著讓人噁心語氣,輕輕地問道:「小美人,你又是誰啊?」   雖然說女性總是不會討厭被人讚美,但這卻必須是讚美者本身是屬於有智能的生物的情況下,聽到了法爾的話,蒂妲微微一皺眉,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神情,但卻還是忍下了這口氣,將自己與沙羅等人的來意大致說出。   「原來如此啊,你們都是來自淵明城的啊,好!好!太好了!各有各的美!」法爾的眼睛就如同爬蟲類的舌頭般,緩緩自沙羅、蒂妲、橘的身上舔過,讓人只覺得噁心想吐。   就在將三人眼神中性騷擾過一遍後,法爾才用著難看的笑容說道:「你們可知你們的夥伴,那個叫崆流的,他犯下了多大的罪行嗎?」   「願聞其詳。」說著,蒂妲卻將頭撇了過去,試圖避開那讓人難受的眼神。   「這個嘛……現在人多嘴雜……不大方便,倒不如你們三人跟我去皇宮,讓我慢慢地說給你們聽。」說著,法爾淫邪地笑了起來。別說女性了,只怕連男性都會因他的態度而感到羞恥。   只見他一面笑著,一面卻走到了沙羅的身前,伸出手來便要抓向蒂妲的肩膀。   但就在這一瞬間,其亞卻突然欄到了兩人身前,並輕輕地拍開了他的手。   「實在失禮,我國的習慣,跟交情不熟的人,是不能勾肩搭背的。」其亞笑著說,那風度偏偏的微笑正好與法爾形成強烈的對比。   「管這麼多干麻?你沒聽過入境隨俗嗎?」   「我想這種如此失禮的行為,應該不會就是鐵爾的風俗習慣吧?」其亞用著從容不迫的態度反問著,頓時讓一肚子草包的法爾啞口無言。   「呃……這……你這小子又是誰?是不是剛剛幫犯人逃走的同夥?」   「我跟她們一樣的身份,一樣的來歷,至於幫犯人逃走,我看你和你的部下倒是比較在行吧?」聽到這句話,法爾先是一怔,過了半晌,才驀然驚覺其亞是在取笑自己,當下不禁勃然大怒。   只見他二話不說,拔起劍來,先一劍揮向其亞這才叫道:「接招!」   看到了這拔劍揮劍一氣呵成的動作,其亞不禁暗道:「原來他也不算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隨即便也從腰間抽出劍來,用劍鞘擋住了他的第一擊。   由於失去了守護天使,其亞近些日子反將練習目標加重於劍法上,加上本身天資就適合習劍,又有神劍「光風霽月」,登時如虎添翼,竟然可以與身為「血鐵騎士團」隊長的法爾打得難分難捨。   卻見一個人群型成的小圓內,法爾舉著寬刃重劍橫批直砍,活像個屠夫,而其亞則是走輕靈一路,縱上躍下,身形就有如蜻蜓點水,片刻不留,雖然明眼人可看出兩人論實力難分軒輊,但是在視覺上,其亞卻是遠勝於法爾。   「姊姊,要不要幫其亞啊?」在一旁,沙羅悄聲問著,並且已經將銀雪準備在自己的肩上。   「不需要。一來,這是身為劍士之間的比賽。二來……你難道沒注意到,其亞並沒有真正使用『光風霽月』嗎?」這句話才剛說完,卻見法爾大劍一揮,逼的其亞往人群旁躲開。   然而卻在這個時候,就像早已計劃好的一般,原本只是在一旁的觀戰的騎士們,卻突然伸出腳來試圖絆倒其亞。   原本預計這個小動作沒有人會發現,但誰知方才一語不發的霧生竟突然喊道:「小心腳底。」   多虧了霧生的告知,其亞總算躲開了騎士們的暗算,但是一轉頭,卻見到法爾的巨刃已朝他頭頂砍下……   剎那間,其亞想也不想,拔出了「光風霽月」,揮來擋住了他這致命一擊。   突然,「光風霽月」上發出一道刺眼的光波,重重打在法爾的身上,將他往後打飛,撞到身後一張桌子上,汁水羹湯頓時灑了他一身,好不狼狽。   「真是抱歉,情勢所逼,不得不用這劍上的附法之力,得罪莫怪。」說著,其亞伸出手來,作勢要將他扶起,但卻被他一手拍開。   在無數油水菜餚中奮鬥了好一陣子後,法爾這才站起身來,恨恨地說道:「你的劍很不錯嘛!」言下之意,自然是指他勝利全憑劍來佔上風。   「哪裡,過獎了。你的部下更不錯。」其亞說著,再度露出了微笑來,但這態度卻讓法爾更加怒火中燒,然而已經如此狼狽,自知再纏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當下「哼」了一聲,便率了騎士團走出旅館。   臨走前,他卻還又回頭說道:「你們可別急著走啊,改日還讓我能有機會好好的招待招待你們!」   大約在這個時候,崆流與女性兩人,在貓兒的帶領之下,來到了接近郊區山邊的一處聖堂之中。與常見到的教堂或寺廟不大相同,聖堂的外觀是以哥德式建築為主,感覺莊嚴中帶了點陰森。   走入了聖堂之中,崆流抬頭一看,卻沒有見到任何圖畫或人像,只有一個巨大的十二芒星擺在聖堂的正中央,而地上也畫著同樣的圖案。   「這裡是『救贖之廳』,一般探索魔法都無法看穿此地,你們在這裡應該很安全才是。」聽到了貓兒說的話,崆流心中一凜,心底深處,彷彿有些事物正在悸動著。   「那個……貓……小姐……可以告訴我,這裡是在膜拜什麼人嗎?」   「我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我的祖先曾經受過了這個人的恩惠,所以才會蓋了這座聖堂紀念祂.」   聽到了貓兒的話,崆流不禁笑了起來,「貓的祖先……蓋了這座聖堂……?」   「誰跟你貓的祖先了,你還真把我當成貓啊?我是說,真正的我的祖先,不是現在借用這形體的我。」說到這兒,貓兒卻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由彩繪玻璃中射進的陽光。   「我該走了,傍晚時候我會派人來送飯的。你們就暫時待在這,等到有辦法能解決此事時再出來吧。」說完,貓兒卻像是蒸發了一般,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此刻,現場就只剩下了那名女性與崆流留在這空曠的聖堂之中。   崆流走到了窗戶旁,拍了拍窗台上的灰塵後,就直接坐了下來,雙眼不時往窗外張望。   而那名女性則是坐在聖堂大廳中其中一排的長椅上,低下頭來,似乎在思索些什麼事。   像這種時候,時間總是過的特別緩慢,明明只是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對兩人而言卻像是數個時辰一般的冗長。   「你難道不想問我嗎?」終於,在經過了許久的沉默之後,女性開始說話了。   「面對我這個把你捲入如此麻煩事件中的人,你難道什麼話都不問嗎?」   聽到這句話,崆流這才緩緩地轉過頭來,笑著回答:「又有什麼好問的呢?而且嚴格說起來,其實也是我自己要淌這混水的啊。」   「就算是這樣……你真一點都沒有疑惑嗎?」   「也說不上是沒有疑惑啦……」說著,崆流不禁傻傻地笑了笑,「我想不管是誰,突然莫名其妙的被鐵血騎士團追捕,一定都會感到一頭霧水的吧。」   「既然如此,又為何你……?」   「也許是習慣了吧……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在自己的國家也是天天闖禍的。」   聽到這句話,女性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而崆流也不一同笑了起來。   但就在女性笑聲稍停之後,她突然抬起頭來,嚴肅的對崆流說道:「我叫『麗蓮』……是這個國家的公主……」   突然聽到了這個答案,但不知為何,崆流臉上就是做不出驚訝的神情。   也許從第一眼便看出來了吧,因為那種氣質與沙羅和蒂妲太類似了,是只有真正擁有王室血統之人才會散發的氣息。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堂堂一個公主,竟然會被追捕,還跑到這種地方來。」   「呃……其實還不算太奇怪啦,因為我也有碰過公主跑到森林中差點還死掉的例子。」   並不清楚崆流在說什麼,麗蓮只是微微一笑,並且繼續說道:「其實……本來我一直都待在位於城中數百里的『鐵爾皇家學院』裡接受王室教育的,直到上個月,我聽到了父王生病的消息,於是便趕了回來,但是到了皇宮後,叔叔說他患了奇怪的傳染病,說什麼都不願意讓我見父親,不僅如此,還要我……」   「呃……該不會是還要你嫁給他兒子吧?」   「你……你怎麼會知道?」麗蓮抬起頭來,用著驚訝的眼神看著崆流。   「聽到了你前面的話,想不猜到都難呢。」   說著,崆流不禁歎了口氣。不知為何,崆流除了男女情感之事異常遲鈍之外,其他事情敏感的很,他依稀記得書上曾經提到過,鐵爾因為百年前曾有一位名為「萊嘉」的女王,據說非常的聰明與崇尚和平,於是在她統治的期間,曾經帶動了三次的大改革。   首先,她將全國人民,包括資本家與貴族的財產沒收,希望能重新分配。接著,又將所有古聖先賢的著作律法銷毀,改用自己定的法制,打算讓全國統一思想。最後,他甚至規定每個人民的工作,讓大家都能有適當的安排。   然而,儘管她的立意正確,但這三次的改革,卻帶給了全國人民難以想像的浩劫。   於是,已經無法忍受這樣死板生活的人民與貴族們,衝入了皇宮,將依舊執迷不悟的的萊嘉女王送上了斷頭台。   從此以後,又過了數百年,鐵爾的政治才慢慢走回原路,但是因為前一次的教訓,於是律法中便規定,唯有男性能繼承皇位,而國王若只有一位女性繼承者,則是她的丈夫來負責繼承。   「看來你叔叔,是打算要自己的兒子當上下任國王吧。」   「嗯……應該是這樣吧,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答應,因為一但答應,父王他……」說著,麗蓮開始掩面哭了起來。   「如果我記得的沒錯的話,你們國家沒有兄終弟繼的法律,也就是說,只要他沒有抓到你並且逼你結婚,他就不可能得到王位。」   根據鐵爾的法律,國王死後,如果下任國王沒有辦法立即繼位,就會由元老院的三位總理大臣來暫時替代,直到找出合適繼承者為止。   「正因為是這樣……里昂那晚……才會帶我逃走的。」   「里昂是……?」   「鐵血騎士團的副團長……好像是某位伯爵的遺孤,他父親被殺後領地被別國奪去後,就被送到這裡來……算是我從小的好朋友吧。」麗蓮說著,眼神中似乎露著一絲嬌羞與喜悅。   但是在崆流心理,卻不禁暗暗說道:「怎麼覺得這種背景好熟悉……」   「那……那位叫里昂的人,他此刻在哪呢?」   「這就是我今天之所以會來找你的原因……」說著,麗蓮抬起頭來,直視著崆流,「可不可以請你……跟我一起到皇宮的監牢裡,把里昂救出來?」   傍晚之時,那隻貓並沒有再度出現,但是卻派了一位女孩送了飯菜來。   崆流本想問問那女孩,試圖打聽一下那隻貓的本尊為何,但是那女孩只是呆呆地笑了笑,並指著自己的嘴巴與耳朵,示意她是又聾又啞,無法聽到與回答崆流的問題。   「看來這位高人還真的是神『貓』見首不見尾呢。」崆流說著,不禁苦笑了起來。   雖然這樣的結果早已是意料中的事,但崆流還是不禁懷疑,究竟是何等的人物在暗中幫著自己。   打開了那女孩送來的竹籃後,只覺一陣香氣撲鼻而來。   藍子裡下層放著飯,上層放了大大小小的五個碟子與兩瓶葡萄酒,清一色都是素菜,但是不論色香味,都遠遠超過一般飯館的水準,饒是吃慣了宮廷中的料理的兩人(其實嚴格說來只有麗蓮一人),也不禁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後,崆流稍稍歇了一會兒,接著突然站起身來。   「你確定里昂已經被抓起來了嗎?」   「嗯……這是我用錢向士兵買來的情報,據說法爾那傢伙,以許多莫須有的罪名,把他抓起來關入皇宮中的大牢裡了。」   「你能夠把皇宮的路線都畫出來嗎?」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撕下了衣袖,並且撿了塊石頭,沾了深紅色的酒,遞給麗蓮。   「呃……應該沒問題……」說完,她接過了石頭,但就在才剛畫起第一筆時,卻突然又停下了動作。   「……為什麼需要地圖?我們不是說好要一道去嗎?」面對麗蓮的問題,崆流沒有回答,只是逕自走到了窗邊,看著已經接近夜晚的寧靜景致。   「如果順利的話,我想在今天午夜前,里昂應該就能回到你身邊了吧。」聽到這句話,麗蓮沒有任何高興的神色,只是突然站起身來,生氣地看著崆流。   「難道你想一個人獨闖皇宮?你難道不清楚,在沒有人的帶領下,一個人闖入是很危險的事情嗎?」   「就是因為危險,所以一個人冒險總比兩個人去的好。」崆流微笑且毫不在意地說著,但是這樣的態度似乎讓麗蓮非常無法茍同。   「該不會你們這種貴族遺孤都是一群笨蛋吧?你跟里昂一樣,沒事總搶著送死!」說著,麗蓮竟然開始哭了起來,「我實在不懂,為何你們會這麼消極的看待人生?好像以為沒有人會在乎你們一樣,里昂也是這副德性,每次戰爭,總是自願代替法爾當前鋒,結果呢?非但多次九死一生,就連功績都被別人搶走了,這又是何苦呢?」   看著麗蓮流下的淚,崆流心中一動,終於瞭解了自己為何會被她氣質所吸引的原因。   因為麗蓮,就像是沙羅一樣,是個個性倔強的妹妹,讓人很想去幫她的忙……但說起保護她,這卻不是崆流的工作了。   「我是不清楚里昂這個人啦,不過我想……與其說我們是消極看待人生,不如說我們過分積極了。」說著,崆流不禁再度苦笑著。   「因為我們自知自己的命不值錢,所以總希望能換得值錢的人生。仔細想想,反正什麼親人都沒有了,又有什麼牽掛呢?」   「我就是不喜歡你們這樣的想法!」麗蓮突然大吼著,「不管如何,我都一定要跟你一道去!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現在就離開,當我從來沒有請你幫過忙好了!」   兩人堅持著自己的立場又爭執了一會兒,最後終於同意雙方各讓一步,崆流讓麗蓮與自己一同去,但相對的,當遇到無法避免的危險之時,在情況許可的情形下,麗蓮必須要與里昂先逃走。   於是,達成協議的兩人,在夜晚深暗的遮蔽之下,悄悄地由城外的密道潛入了皇宮之中。   「這原本是逃亡時用的密道,小的時候我跟里昂玩抓迷藏時發現的,後來就用它來偷跑出宮玩。」一面說著,麗蓮不禁拿起了照明用魔導礦物,將兩人孩提時刻在石壁上的塗鴉照映出來。   「聽起來似乎很方便,乾脆我回到淵明後也來找找看好了。」崆流說著,不禁笑了笑,隨即補充說道:「當然,先決條件是我回得去。」   由於逃生密道是用來躲避敵人與追兵,因此四通八達,若是不熟悉皇宮地形的人準會迷路,但是麗蓮早已走習慣了,因此很快便來到了距離牢房最近的出口前。   側耳傾聽了一下,確認了外頭沒有人以後,兩人這才悄悄地走了出來,並且隨即躲入一旁草叢中。   「那裡就是牢房了。」隨著麗蓮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四方形毫無美感可言的建築,就這麼特立在皇宮之中,讓人感覺異常的突兀。   從外頭看去,牢房本身竟然毫無窗戶,也只有一個出入口,隨時都有兩位衛兵拿著火把看守著。   「聽那位提供消息的士兵說,里昂就被關在最裡頭的牢房中。」   「最裡面嗎……看來把守不怎麼森嚴呢。」   「我們國家會關在黃宮牢房的犯人本就不多,所以向來只有兩個人把守。」   一面重複著麗蓮給的情報,崆流一面開始思考了起來,「如果是最裡面的話,也許可以繞到後頭用『沙漠之冬』破開牆壁……不,這牢房多半有保護結界,我這點小小的力量應該無法破壞,但這樣的話……方法就只剩一個了……」   一想到此,崆流不禁感到有些苦惱。因為他已經想到了該如何直接潛入,並且順利救出的里昂的方法,然而,這卻必須動用到一個他如何也不願意去使用的守護天使……「千黯之暗」。   「你怎麼了?有什麼困難嗎?」看到了崆流露出猶豫的神情,麗蓮擔心地問著。   「不……我沒事……你先站在這裡,等我打手勢後你再過來。」說完,崆流卻又深深的吸了口氣,調適一下心情與身體,並且心中暗想道:「如果只使用一瞬間的話,應該只會讓他們休克而無生命危險吧。」一面這麼安慰著自己,崆流一面站起身來。   但就在他即將要朝著前方走去的同時,路的另外一頭,卻突然走出了兩個提燈巡邏的騎士。   崆流連忙再度蹲了下來,並且用疑惑的神情看向麗蓮。   卻見麗蓮自己也是驚訝的連連搖頭,崆流這才皺了皺眉頭,轉頭繼續窺視著前方。   這個時候,兩名騎士與衛兵們已經互相打了個招呼,但他們卻不立即離開,反倒是討論起什麼來了……   「最近也真辛苦,白天得在街上找公主,晚上還得來充當巡邏。」一個騎士這麼說著。   「這也沒辦法啊,誰叫現在他們父子倆掌權,我們這些下手門,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啊。」   「唉!不是我愛說,但我還真懷念之前國王的統治……真希望公主能能平安無事的回來,這樣也許能讓我們好過一些。」   聽到了這句話,麗蓮不禁有些感動地點了點頭。   「我看你這是作夢吧?你又不是不知,我國法律是沒有女皇的,如果公主回來,也得她嫁了個丈夫才行,不過從現在的情勢看來,只怕法爾那傢伙他……」說著,那名騎士不禁歎了口氣。   「不過說起來,最可憐的只怕還是我們副隊長吧。」聽到了騎士們提起了里昂的消息,麗蓮的精神為之一振。   「這倒也是,也不知如何莫名其妙的就被捉起來。」   「嘿!難道你連這都不曉得嗎?里昂大人其實是因為與公主之間的感情而被法爾忌妒,所以才被捉起來的。」   「原來如此啊!我還道是他真犯下了什麼滔天大罪,才會被關入『犧牲者之祭壇』的。」   突然間,麗蓮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就如同是心灰意冷一般,眼神中竟然從原本的欣喜成為冷漠。   她轉過頭去,冷冷的對崆流說道:「我們回去吧……」   聽到這句話,崆流一時之間還無法反應過來,但是麗蓮卻已經朝著密道口走去了。   急忙跟上前去的崆流,慌忙中只聽到後方的聲音繼續傳來……「真可惜啊,這麼好的一個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走入了密道中後,崆流好不容易追上了麗蓮,並且抓住了她的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被關入那個什麼『犧牲者之祭壇』的人,就真的沒法救出來了嗎。」面對這句問題,麗蓮只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回答,只是淒淒地笑著。崆流當下又再度問了一次,突然間,麗蓮竟然流下了淚來。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已經沒有人有辦法救他出來了啊!」麗蓮壓低著聲音,不斷的重複著崆流無法理解的話。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那個祭壇有什麼吃人怪物嗎?怎麼會出不來?」崆流的這個問題,麗蓮過了好久以後才緩緩開始解釋……   原來,祭壇本身像是個圓形的塚,只有一個出入口,整個建築也被數百層強大的古代魔法結界包圍了起來,除非彙集數千位最頂級的魔導士,否則難以破開結界。   然而,這卻不是祭壇最讓人害怕之處。   那唯一的出入口,並沒有任何對外的阻擋結界,三歲小孩都可以輕易進入,但卻絕對出不去。   祭壇中心,有個魔法機關,只要一個人按住它,出口就可以打開,但是倘若放手,出口也就立即關上。   也就是說,如果想救一人,就必須犧牲另一人。   根據麗蓮的說法,那裡本來是用來讓戰俘自相殘殺用的,後來自己的父親嫌此法太過不人道,於是便把那裡封閉了起來,沒想到如今卻……   聽完了麗蓮的敘述之後,崆流沉吟了半響,接著頭起頭來看著她,「如果我說我有辦法把他救出來,你能相信嗎?」   「你該不會是想……」   「放心吧,我不會沒事一個跑去犧牲的,我發誓,我有把握,能夠讓兩個人都從裡面平安走出。」說著,崆流舉起了手來,對空發誓著。   看到了崆流如此的動作,麗蓮這才相信崆流也許真有什麼法子也不一定,於是便懷著一線希望的,帶他來到了「犧牲者的祭壇」前。   來到了祭壇之前,卻見什麼衛兵與巡邏都沒有,再一遍雜草曼生的樹林裡,赫然聳了一個圓形的建築物。   就如麗蓮的敘述一般,這祭壇外觀看起來就如同超大型的塚,只最前頭有一個出入口,前面放了張告示牌,上面寫著:「一但進入,後果自負」。   「走吧。」說著,崆流便想往裡頭走去,但卻被麗蓮拉住了。   「你真的有把握可以出來?」   「放心吧。」說著,崆流露出了輕鬆的微笑,「不是跟你保證過,我一定能讓兩個人都出來嗎?」   看著崆流那堅定的神情與輕鬆的態度,麗蓮這才相信,於是這才跟著他走入了祭壇之中。   進入裡頭的瞬間,崆流只覺得自己似乎進到了一個奇異的空間之中,四周的空氣甚至於時間,彷彿都被冰動住了一般。   回頭往外看去,卻見毫無異狀,依舊可以見到外頭的景象,就連聲音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然而,當他試探著觸摸門口之時,突然感覺到一層像是透明玻璃般的東西阻擋著自己。   「原來是真的出不去啊……」崆流喃喃地說著,這話並沒有讓麗蓮聽見。   又往裡頭走了沒多久,眼前突然豁然開朗了起來,只見一個圓形的大廳突然呈現在眼前,   大廳地下,滿地都是屍骨與衣物,有新有舊,甚至有孩童的腐屍,一時之間,只讓崆流覺得噁心異常。   「……里昂!」就在這時,麗蓮突然大叫了一聲,隨即向祭壇中央處跑去。   朝著那望去,卻見一個身穿著騎士鎧甲,相貌平易近人裡卻帶著三分憔悴的男子就這麼倒在祭壇旁的地上。   「公主……這是我在作夢吧?你怎麼來了啊?」里昂有氣無力地說著,臉上卻也同時露出淡淡的微笑。   卻見他勉強自己站起身來,用手按住了祭壇上的魔法裝置。   「趕快……我支持不了多久,你趕快走吧。」說著,里昂再度露出了微笑,但麗蓮卻是淚流滿面。   看到這一幕,崆流二話不說,走到了里昂身旁,小聲地說了句「得罪了」,隨即便將他打昏,接著將他交給麗蓮托住。   「我先把按著裝置把門打開,你們趕快走吧。」說著,他又從口袋中拿出了一粒「彼岸花」地果實,交給了麗蓮,「等到了安全之處,讓他吃下這東西,應該可以讓他暫時恢復體力才是。」   「呃……可是你呢?」   「放心吧,我不是說過我有辦法嗎?」說完,崆流露出了微笑,但看到他的笑容,卻讓麗蓮感到更加的不放心,因為那笑容正與里昂方纔的一模一樣。   看到了麗蓮露出懷疑的神情,崆流趕忙說道:「趕快走啊!我這方法你們越早離開越容易成功,你以為我是那種沒事亂犧牲的人嗎?」   崆流加強語氣地說著,並且揮著手要他們趕快離去。   「記住,你到了外面後,再到上次那家旅館,找一個叫蒂妲的人,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幫一下她的忙。」   「我知道了……」麗蓮點了點頭,隨即扶著里昂往門口走去,但卻又突然回頭,擔心地問道:「你不會騙我吧?」   「放心……我不是說了嗎,讓兩個人都平安出去。」說完,崆流卻側過頭去,避開了她的眼光,「趕快走啦!再待在這,可會害我們三人都無法出去的!」   麗蓮雖然有些擔憂,但最後還是說了句「保重」,隨即就與里昂一起走出了祭壇。   目送著兩人出去之後,崆流這才鬆了口氣,放開了手中按著的裝置。   「這下子……兩個人都出去了呢。」說完,他不禁苦笑了起來。   「接下來,只希望麗蓮能代表鐵爾幫蒂妲解除了鎖國的封印,這樣一切都完美收場了。」   說著,他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仔細想像這也不是什麼犧牲,用我一人的命,去換得兩三件事物的圓滿,怎麼想也是值得的嘛……只不過……看來槐斯當地產的美酒我今生是無緣再嘗了……」         第十八章 聖靈魔法     已經是深夜時分了,皇宮中早已經是一片寂靜。   然而,這對向來風流成性的法爾而言,淫靡的饗宴卻才剛剛開始。   位於皇宮的一角,在他的私人宅第中,法爾此刻,左手正擁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子,右手則是摟著另一名長相冶艷身材漫妙的女性,正在痛飲著兩人替他斟上的美酒。   如果崆流在場的話,八成會歎息如此好的美酒卻給豬喝去了吧。   在他的前方,另有著七名身著透明輕紗的女性,配合著「旋律魔導石」發出的音樂,正在那翩翩起舞著。   這些女子,除了他抱著的兩個以外,其餘的都是從外頭顧來的妓女、舞姬。   只見那些女性,一個比一個性感,穿著也一個比一個大膽,她們舞動著手中的紗,半露酥胸,本已短窄的群擺下,在起跳之際還隱約露出了裡頭光滑的肌膚,並不時用眼角餘光挑逗著法爾,讓他慾火難耐。   也許是注意到了法爾的眼神一直盯著跳舞的舞姬們不放吧,他兩旁的女性不約而同的伸出纖纖玉手,在他的左右胸膛上各捏了一下,並且挪著柔軟的身子,不斷的在他身上摩擦,讓他的注意力再度集中在自己身上。   現場的狀況,若是給不曉得的人撞見了,只怕還真以為是什麼帝王才能享受的餘興節目,但是這對法爾而言,卻早已是每晚的固定習慣。   但就在法爾繼續地享受著這荒淫的宴會之時,突然間,一名騎士慌忙的衝了進來,打斷了法爾的「好事」。   「渾蛋!我不是說不准在這種時候打擾我嗎?」口中雖然如此說著,但法爾卻依舊肆無忌憚地將手在女性身上上下游移著,讓身前那位騎士尷尬的不知該把眼光擺在何處。   「對、對不起!因為有急事,所以特定來向您報告!」   「有什麼事快說吧!」一面說著,法爾卻一面嘀咕道:「真是的,偏偏選在這節骨眼上。」   「是……剛剛皇宮中的『魔導守衛裝置』顯示,有人……進入了『犧牲者之祭壇』……」   此言一出,法爾頓時一驚,站起身來大赫道:「這種事為什麼不早說!」   也不管自己的言論是否前後矛盾,法爾當下再不留戀,迅速穿起了戰甲,提起了長劍,便朝著門外走去。   「公主……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再逃走了!」一面在心理暗自想著,法爾臉上一面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然而,他卻壓根也沒想到,犧牲自己而將里昂放出的,卻是一個即將被蒂妲稱作濕婆大陸頭號笨蛋的次等貴族……崆流。   此刻的崆流,正一個人獨自坐倒在祭壇旁,看著周圍發呆。   從剛剛開始,他便將祭壇的魔法裝置研究了一番。   記得老師曾經說過,任何魔法裝置,都不外乎是「約定」與「交易」兩種形式。   簡單來說,就像是「返生術」必須要用其它人的靈魂與支配復活的神進行「交易」,而像是封印或結界之類的力量,往往就必須要某方面或雙方面遵守「約定」。   從祭壇裝置上魔法陣的文字裡,崆流已經簡單歸納出了此魔法裝置所制定的「約定」形式。   這整個祭壇,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巨人一般,為了維持對內的結界,就必須要有一人的靈魂進駐在此。   也就是說,想要以非武力的方式解除結界只有兩個方法,一是有一人願意犧牲,二就是進駐在祭壇內的人死去……崆流再怎麼沒腦子,也絕對不會考慮第二種方法。   剛剛他也試過了,在這個祭壇之內,所有魔法與守護天使的效果都會減低至無法破開結界的程度。   因為一但進駐在祭壇中的靈魂釋放出強大的能量,祭壇本身的禁制結界也會吸收其法力並隨之增強,此消彼長之下,無論崆流能使出多強大的魔法,都不可能破開結界。   當然,他也想了數個「犯規」的方法,然而稍加思索之後,卻也全部宣告無效。   「……炎銃不在身邊,而且火力可能也不夠。『沙漠之冬』、『炎之咆哮』也不行,『人體紋章學』當然更不用說了……」一面喃喃思量著,崆流一面抓著頭。   「啊……!煩死人了,要是能找老師借上次那個什麼『反物質炸彈』來炸掉這裡算了。」大聲抱怨著,他索性站起身來,試著按下了那個裝置。   在毫無聲息之下,他感受到結界的解除,然而就在他才剛離手而打算衝到門口的瞬間,結界再度恢復了。   「大約有十分之二秒的時間……就是說……我若一秒能跑一百五十公尺就好了……怎麼想都不可能。」說著,他不禁歎了口氣,並且再度頹然坐下。   從祭壇上的文字可以知道,那個魔法裝置的「約定」形式相當嚴苛,如果犧牲者不是自願而是受到強迫的,結界也不會解除,當然,更別提把別人的手砍下來之類的奇怪方法了。   「真搞不懂究竟是哪個吃飽沒事做的人跑來作出這種沒品的裝置?」一面咒罵著,崆流一面踹了祭壇一腳。   但是這一腳踹出,原本再祭壇下方的老鼠與蟑螂頓時四竄,差點把崆流嚇得倒在地上。   就在這同時,他卻聽到了祭壇之外,傳來了吵雜的聲音……   「公主!你跟里昂都在裡面吧?」聽到這句話,崆流先是一呆,隨即才想到:「對了,鐵定是他以為麗蓮會為了跟里昂在一起,而待在這兒不願意走。」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卻聽到外頭法爾繼續喊道:「你先出來!我會有辦法把里昂帶出來的!」   「我想出來也出不來啊。」崆流想著,不禁苦笑了起來,說也奇怪,明明自己面對的是個幾乎與死別無異的永久囚禁,但自從他走入祭壇之後,心中竟然比想像中平靜。   「里昂!你是這麼自私的人嗎?犧牲你一個人讓公主出來,難道不是騎士該有的責任嗎?」   聽到了法爾在外頭依然喊著他那奇怪且破綻連連的理論,崆流不禁覺得好笑。   他索性來到了門口,隔著透明的結界說道:「抱歉,這兒沒有公主、騎士,只有一個笨蛋罷了。」   「你、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公主呢?里昂那小子呢?」   「……我就算說了我是誰也跟你沒啥相關吧?至於怎麼會在這裡,那就說來話長了,而且我並不想跟你說。若說起麗蓮跟里昂的去處的話……你以為我會說嗎?」說完,崆流不禁輕鬆地笑了起來,神情中哪裡像是個將被終生監禁的人?   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崆流也只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隨即便轉身,想回到祭壇中央。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眼尖的騎士赫然大叫道:「隊長!是他!是上次那個幫公主逃走的人!」   聽到這句話,崆流並沒有反應,依舊緩緩地向前走去。但在這時,法爾卻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原來就是那幾個小美人的夥伴啊……」聽到這句話,崆流突然停下了腳步,但卻依舊沒有回頭。   「我記得你叫崆『六』什麼的吧?你的幾個朋友們看來很擔心你呢!」雖然被叫錯了名字,但崆流並不介意,他唯一擔心的,卻是自己的行動將會對蒂妲他們帶來什麼負面的影響。   「她們擔心也罷,不管我死活也好,反正我只是個沒事胡亂犧牲自己的笨蛋罷了。」說完,崆流淒然一笑,繼續向前走去。   「真是可惜啊,如果她們知道你的消息,一定會非常慌張,搞不好還會脫光衣服央求我救你也說不定呢!」聽到這句話,崆流頓時停下了腳步,一瞬間,他腦中只覺得一種名為「理性」的線正在慢慢斷裂……   但法爾絲毫不顧崆流的神色,依舊繼續說下去……   「他們都是個美人呢!若我當上國王的話,一定會把他們納入後宮的,那個叫橘的可以當個妃子,至於沙羅可以成為我的專屬奴隸,最後那個叫蒂妲的……」   話還未說完,他突然聽見祭壇裡傳來一陣巨響,隨之聽到了石塊崩落的聲音。   「小子!你做了什麼?」說著,法爾與一干騎士們一同吃驚地看著崆流。   「沒什麼啊……」崆流微微笑著,並且舉起了手中的「默世錄手札」,「我只是把那個可以用來開門的裝置毀掉罷了……」   此刻,他眼睛裡散發著一絲瘋狂的光芒,看著眼前的眾人,他突然有種想殺了他們的衝動。   然而,這一瞬間卻稍縱即釋,崆流拍打著自己的臉,恢復了原本的溫柔神情。   「祭壇毀了,就算你再有方法,也不可能救我了,當然……更別想用我的生命去威脅任何人!」說完,崆流大踏步的回到了祭壇中央,隨手又放出了「沙漠之冬」來,索性將整條長廊全部毀掉。   在一片塵埃之下,「犧牲者之祭壇」地入口就這麼被土石掩埋了,從此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在此進出。   法爾呆呆地望著被破壞的祭壇,一時之間,他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訝異,天底下竟然真有這種寧死也不願意危害他人的人存在……   凌晨,由於崆流至今仍無下落之故,蒂妲根本無心睡覺,多次躺下,卻又因外頭的腳步聲而醒來。然而,結果自己依舊是空歡喜一場。   於是她索性不睡了,一個坐在房間的化妝台前,側頭思索著。   她這整日以來,持續將「天使之吻」放出,希望能找出崆流的蹤跡,但是卻依舊徒勞無功。   心裡的害怕,慢慢地擴張著,雖然不斷告訴自己,「那個笨蛋運氣特別好,一定不會有事的。」但是她就是無法禁下心來。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安靜的店外忽然傳來了吵雜的聲音。   「老闆,請問你這裡有沒有一個叫……蒂妲的女孩住在這兒?」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呼喚著自己的名字,蒂妲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走出了房間,往樓下的櫃檯望去。   卻見一男一女此刻正在櫃檯之前,用著急迫的語氣在詢問著剛剛自睡夢中被驚醒的旅館老闆。   這個時候,同樣一夜未眠的橘、沙羅、其亞甚至是霧生,也都不約而同的走出了房門。   一時之間,寧靜的早晨開始熱鬧了起來。   由於擔心此處有法爾的眼線,因此在稍微自我介紹完了之後,眾人一齊來到了其亞的房間裡。   「崆流呢?他到底跑到哪去了?」才剛進入房間,沙羅與橘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裡抓住麗蓮急忙問著。   「沙羅……不要這樣。」蒂妲冷靜地對沙羅說著,但那種冷靜的表情卻完全無法掩飾她語氣中的焦急。   在眾人的催促之下,麗蓮用最簡潔的方式,將崆流與自己所遇到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他最後真的跟你說,他有辦法從那裡出來?」沙羅一臉疑惑地問著,而麗蓮則是點了點頭。   「嗯,他的確是這樣說沒錯,他說一定會讓兩個人都平安出來……」說到這裡,突然之間,麗蓮總算是想通了崆流所說的話。   而在場深知崆流個性的眾人,自然也早已聽出了話中的玄機,一時之間,每個人不禁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兩個人都平安出來……這個笨蛋還真是笨得徹底。」蒂妲幽幽地說著,而橘與沙羅則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來。   「現在該怎麼辦呢?」其亞問著。   「當然是把崆流救出來啊!」沙羅與橘不約而同的大喊著。   然而,蒂妲卻沒有同聲附和,雖然在感性上同意這個說法,但是在理性上,她卻知這是最不明智的舉動。   「他真的希望你們去送死嗎?」就在這時,霧生用著異常冷靜的言語將殘酷的事實說了出來。   「如果情況跟麗蓮公主說的一樣的話,那他的打算已經很明確了。崆流先生他應該打算要犧牲……」   「才不是這樣!你亂講!」霧生話還沒說完,就被沙羅的話語打斷了。   然而,光是霧生那短短的幾句話,卻已足夠讓眾人再度沉默。漸漸地,大家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移到了蒂妲的身上。   「姊姊……父王在臨走前交代,要我不可以任性,要乖乖聽你的話……但是我……不論你如何決定,我還是想去救崆流!」   「我只是隨行的練金術士,照理說,我的行動是不需要依照王室命令的……不管你們如何決定,我也是要去救他!」看著意志堅定的二女,其亞微微一笑,說道:「我還沒繼承父親的地位,而且身為一個紳士,豈有讓女性獨自去冒險之理?」   看著三人分別用著各自不同的理由說出相同的話,蒂妲不禁歎了口氣,「怎麼你們一開始,好像就以為我是打定主意不去救他似的?」   「呃……可是姊姊……封印那邊的事情……」面對沙羅的問題,蒂妲沒有立刻的回答,只是看向了麗蓮,「你能夠代表國家答應我們,不管我們的生死,都要將封國的封印解除嗎?」   「我……我以鐵爾國的榮耀立誓。」說完,她卻突然疑惑地問著,「難道你們都是跟他一樣的笨蛋嗎?現在王宮戒備森嚴,光是想闖進去就不易了,而且就算你們能到達祭壇……那最後的結果又會是……會是……」   「也許吧……我們都被那笨蛋傳染了。」蒂妲淡淡地說著,而其他人則不禁露出了會心的一笑。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也要……」   「請不要忘了你剛剛立下的誓言!」蒂妲突然用著嚴肅的語氣打斷了麗蓮的話。   「我們現在的行動,已經等於忽視自己國家的存亡了,如果連你也參與,那麼我們國家所賦予我們的任務,將會完全的失敗。」   「可是……再怎麼說來……他也都是因為……」面對蒂妲那義正嚴詞的態度,麗蓮感到有些語塞,但卻不希望就此罷休。   就在這時,原本只是默默待在後方不發一語的里昂,突然走上前來,說道:「既然如此,公主,就讓我去吧。」   「里昂……」里昂並不直視麗蓮,而是向著眾人,說道:「對身為騎士的我而言,公主是我的第一生命,而我的生命只是在其次,如今崆流伯爵不但救了我,也救了比我性命更重要的公主,如此說來,我的生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想他應該不希望你為他去送死吧。」也許正因為里昂跟崆流是很類似的人吧,所以蒂妲能夠感覺出,他語氣中,似乎傳來了想要再度與崆流交換性命的預感。   「這樣下去根本不會有結果啊!怎麼樣都會有人要犧牲,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嗎?」沙羅焦急地說著,雖然她也希望能把崆流平安救出,但卻不希望用其他人的犧牲來做交換。   正當眾人苦思而無對策之時,突然間,窗戶被打開了一個小縫,一隻黑色的小貓突然跳了進來。   「是昨天的貓!」聞言,眾人紛紛看向了那只黑貓。   卻見小貓沒說什麼,只是放下了原本嘴上叼著的小紙人,接著才說道:「這是外大陸的『陰陽師』所用的『護幣』,只要上面滴了使用者的血,就可以暫時幻化出一個與使用者相同的替身出來。」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這東西來解開祭壇的封印?」麗蓮問著,語氣中充滿著喜悅。   「我沒試過,也許會有用……也許不會。總之……是命。」貓兒用著女性的聲音幽幽說著,語氣之中,似乎也在責怪崆流地魯莽與衝動。   「謝謝你的幫忙……但是……你究竟是……?」   魔導大陸的高等魔法中有所謂的「身靈術法」,可以將自己的思想幻化成其他的物體或著自己的分身,料想眼前的貓兒也是由人的魔法所化,只是不知崆流究竟何時認識了如此高人。   「我是誰根本沒必要知道,若是知道了也許你們還會希望自己忘掉,所以還是不提也罷。」貓兒用著淒涼的語氣說著,接著抬頭望向蒂妲,「如果這法子成功,麻煩請轉告他,不要再一直搶著犧牲自己了,否則……是會有人會傷心的。」   就在蒂妲等人正開始討論起該如何救援崆流的行動之時,遠在「宿見館」中的琳絲,卻突然從如同睡夢般的冥思中恢復了神智。   緩緩睜開雙眼後,她不由得看著空無一人的前方,輕輕地歎了口氣。   「希望那個東西會有用……」正當她幽幽的自語著之時,突然間,那只黑貓出現到了她的身旁。   「難道你無法算出他接下來的命運嗎?」貓兒緩緩地問著,不可思議地,在兩相比對之下,它的聲音竟然與琳絲一模一樣。   「我是占卜師,可以預知所有人類的命運,但是我……」   「他不是人類吧?我也可以感覺到,他的力量中充滿著無法看透的濃霧。」說著,它就如人類般地歎了口氣,「正如以前那些存在一樣……」   聽到這句話,琳絲突然低下了頭來。   「我還是不懂,為何我們一族的命運中,總是會出現那樣的人?」   「為何不懂呢?只是因為自己無法看透自己的命運吧?正因為你我跳出了因果,也才得以透知因果。」   「但這樣痛苦的命運……我實在無法接受啊!」   「總之……是命。」   「命嗎……」說著,琳絲露出一絲淒涼的笑容,「我們一族總是預言天命,但自己,卻也逃不過命啊……」   「既然你能瞭解,那現在就結束吧。都已經把代代相傳『護幣』給了他,你所作的,已經不比無數先代少了。」   「結束……沒有開始,何來結束呢?」聽到琳絲這樣幽幽地說著,貓兒輕輕地歎了口氣,「也許你還是多休息一下比較好,快去睡吧,因為只有在睡夢中,才能忘卻一切。」說著,它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姊姊……」   「我現在不是你姊姊,在你睡醒之前,我都是你的影子,一個名為魔女的影子……」   已經是深夜了。不知是惡魔或神的贈禮,此刻的天空竟佈滿了烏雲,讓月光與星光都因而遮蔽。根據里昂的計算,此時正好是衛兵交替的時間,於是便帶著蒂妲、沙羅以及最後決定參加的霧生等五人,從密道潛入了皇宮之中。   也許是大家救人心切之故,每個人都不自覺得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通往祭壇的密道出口前。   「我先出去看看情形,你們聽到我的暗號後再出來。」說著,里昂深呼吸了一口氣,便悄悄打開了密道的門,從裡面探出了頭來。   然而,就在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並將眼光看向了祭壇之時,一個令他無法反應的畫面卻突然呈現在他眼前。   只見那原本應該是連接一條長長走道的祭壇門口,此刻竟然堆積著無數的石塊瓦礫,行如廢墟一般,別說救人出來了,只怕想要走入都是十分困難。   察覺到了里昂的表現有異,沙羅哪裡還管什麼安全危險的,與橘兩人互望一眼後,便急忙從密道口走出。   「祭壇在哪?祭壇在哪裡啊?」一面四處張望著,沙羅一面焦急的質問著里昂。   其實在沙羅理智中,也許早已知道了答案,然而她卻怎麼也不願意相信。   就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眼前一切的里昂,也只能呆呆的看著身前廢墟般的祭壇,並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前方。   這個時候,蒂妲、其亞與霧生也依序走了出來,並來到了里昂的身前。   「那、那裡……本來應該是祭壇的入口才對……」   「可是現在呢?」沙羅生氣的大吼著。   就在眾人開始發生了些許混亂之際,霧生突然轉過頭去,看對著身後黑暗的樹林說道:「我們被包圍了。」   語畢,突然間,一個身穿藍色鎧甲,手持巨戰長劍的男子……法爾,領著一批弓箭手、騎士與長槍兵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眾人團團圍住。   「哈哈哈……最近不請自來的客人還真多啊!先是個自願送死的笨蛋,如今又來了一群妄想搭救笨蛋的笨蛋。」法爾狂傲地笑了起來,聲音隨著四周圍的火把搖晃在空中,讓人感到一種不安的預感。   然而,儘管面對著眾多士兵與弓箭手的虎視眈眈,沙羅卻像是渾不在意似的,走上前去,對著法爾質問道:「說!崆流究竟在哪裡?快說!」   不知該說是出於勇氣還是蠻橫,沙羅絲毫不改平日任性的語氣,毫無畏懼地看著法爾。   「哈哈哈……我們又見面了。你要找你那個朋友,現在已經被我給抓了出來,如果你跟你姊姊還有幾個女孩肯跟我走,我就讓你們見見面,如何?」   「真的嗎?」聽到崆流被救出的好消息,一時之間,沙羅還多少有些信以為真。   然而,就在法爾一面大笑著,一面要將沙羅拉過來之時,其亞突然拔出了劍來,再度橫在兩人之間。   「沙羅公主,這個人的態度比我以前還惡劣,你說他的話能信嗎?」   「又是你這小子!憑什麼說我的話不能信?」   「那還不簡單?」其亞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因為從這些石塊碎瓦的狀況看來,造成這樣破壞的,是一個守護天使,而那個守護天使……我還挺熟的。」   再怎麼說「沙漠之冬」也是其亞操縱多年的守護天使,稍稍一觀察,他又如何不能分辨得出來?   「這個通道八成是崆流自己從裡面加以破壞的,試問你們如何能夠把他抓出來呢?」說著,其亞稍稍望了表情失落的沙羅一眼,接著又補充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該是找到其他出去的方法,所以索性破壞這條通道,避免以後再有人進入吧。」   其亞的這幾句話是在情在理,讓沙羅略一思索後,也覺得十分可能,於是總算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既然這裡沒事了,那我們就先告辭了,不耽誤您的時間了。」說完,其亞便想帶著眾人離去,但是法爾又怎麼可能同意?當下一揮手,全數的弓箭手們彎弓搭箭,對準了其亞等人。   「男的可以留下,但是女的……嘿嘿……」聽到這句毫無氣度的話,里昂不由得歎了口氣。   「想不到你益發變本加厲了。」   「我說是誰啊?原來是你這個叛徒?怎麼著?不服從我的命令,如今帶著人夜半前來想行刺我嗎?」   「我無意跟你爭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因果循環,容不得你扭曲。」   「容不得我?好!老子就試試,看看你們究竟有什麼能耐!」語畢,一揮手,為數將近百名的士兵朝著眾人步步逼近。   一面到敵人來勢洶洶,眾人連忙一退,相互靠著背,圍成一個向外的小圓,作出了臨敵的準備。   嚴格說來,這是眾人第一次共同對敵,也是第一次真正的戰鬥,除了其亞、里昂與霧生外,其他三人臉上多少都顯露出緊張的神色。   橘放出了「聖者的假面」以防弓箭手的攻擊,而沙羅則驅使著「來自雪國的呼喚」盡量在不殺傷對手的情況下退敵,而蒂妲則是以「天使之吻」與火焰系魔法相互使用,試圖毀掉敵方的刀劍武器。   但是相對於三女,其亞的手段卻是迅速殘忍的多,只見他遊走於「聖者的假面」所保護的邊緣,不時的出劍,將所有的敵人與兵器全數斬斷!   雖然相比之下,里昂的實力看來沒有什麼特色,然而穩重且密實的劍法,卻剛巧補足了其亞劍法中的缺點。   一時之間,原本黑暗的森林頓時光芒紛亂,雪的銀白、火的深紅,還有「光風繼月」的奪目劍光將此處染成了耀眼的修羅場。   然而,雖然我方實力均不弱,但終究是敵眾我寡,加上大家幾乎不願殺人,因此沒過多久的時間,眾人便露出了疲態。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只是如同觀望般的霧生,突然對著橘說道:「橘小姐,可以請你強化一下結界嗎?只要有一盞茶的時間就夠了。」   「呃……我盡力試試。」說完,橘點了點頭,開始加強「聖者的假面」的力量。   所幸今日是「無月之夜」,「聖者的假面」能夠發揮的力量比往常都高,不一會兒的功夫,只見原本透明的薄壁,已經便得清晰可見了。   而在此同時,霧生也將自己手中的杖子插入土中,開始念起了咒文來。   「LU……RA……SA……KA……NI……MIJI……DA……KA……DES……LI……KI……SUUN……LI……KA!」   一串眾人從沒聽過的咒文念完後,霧生的手憑空畫出了一個奇怪的古文字。   突然間,古文字中散出一道道光芒,注入了每個人的體內。   「這是……」其亞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發光的身體,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量正源源不斷的湧出。   「……古代語聖靈魔法?」蒂妲不可思議地說著,並且看向了霧生。   所謂的「聖靈魔法」,是指用來祝福、祈禱的特殊魔法,一般都是在戰場中使用,以此加強士兵能力的魔法,而此類魔法之中,更以古代語為最難學會也最難得到的,誰知道霧生竟然擁有如此的實力。   「這是『英靈殿女神的思慕』,可以持續到我死亡。」說完,霧生將雙手握緊著手中的法杖,像是不斷祈禱著般,將力量源源不斷的灌入大家的體內。   聽到這句話,大伙心中一凜,知道霧生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來交換力量,於是趕忙打起精神,試圖盡快結束此戰。   「可惡……這樣根本打不完啊!」一面說著,沙羅一面使喚著銀雪又凍住了一個士兵。   這時,她突然發現到,由於霧生魔法的影響,自己的魔法實力等於提升了一級,於是靈機一動,便也開始念起了咒文來:「傾聽著往昔,回憶著餘音,在冰雪狂風的見證之下,請指引我輩,開啟下一個黎明!」   念完咒語,突然間一顆閃耀著銀白光忙的冰球彙集於她身前,沙羅手一指,只見那球瞬間衝出,接著暴了開來,銳利的冰尖刺入了敵人地鎧甲,將他們全數凍住。   「成功了!這招『冰封黎明』我是第一次成功耶!」沙羅開心地叫喊者,然而,就在這個時,遠方卻傳來奇怪的咒文聲……   「貫穿蒼穹,雷光的弓箭手啊!在我微不足道的要求下,請賜與眼前之敵,毫無憐憫的裁決!」   咒文完畢的瞬間,只見無數道小落雷砸下,像是警告般的,打穿了結界,卻沒傷到任何一人。   「父親!你終於來了!」法爾開心的叫者,眾人都向那望去,只見一個貌不起眼的小老頭,手中握住一隻長長黑色鐵杖,緩緩地從人群中走出。   「阿爾大人……想不到你也來與兒子淌這混水了。」里昂看者老人,用帶者相當敵意的口氣說者。   「哼!里昂!我早就看你這個次等貴族很不爽了,如今上天也真給我機會,讓我可以親手制裁你!」   聽到了這句話,眾人心裡不禁同時冒出了個想法:「什麼跟崆流的情形這麼像?」   「制裁我嗎?要說這話時,可否請你與你的哥哥……也就是國王一起面對面說呢?」   突然之間,阿爾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情,「法爾!其它幾個魔導士我來對付,你把這小子把殺了!但不要砍壞了他的頭,我要用他的頭來找出公主的下落!」   「是的!」 說者,法爾舉起了劍,朝著里昂這邊走來。   這個時候,在眾人的努力下,弓箭手與士兵們都清得差不多了,但是新出現的敵人卻不是個小角色,初逢大敵的眾人,臉上不禁流出了泠汗。   當下戰局分成兩個,其亞與里昂對付法爾,而其它四個則負責對付阿爾。   「之前敗給你,是因為你有那柄怪劍,但是現在可不同了,就算是你們兩一起上我也不怕!」   法爾自信滿滿地說著,而里昂則在其亞耳旁說道:「小心他身上穿的,是我們鐵爾皇室最強的戰甲「天空的牢籠」,可以將敵人的大部份攻擊反彈。」   「放心吧,我手上的,可也是淵明城最強的神劍之一……『光風齋月』!」說完,其亞挺劍上前,而里昂雖然身為騎士,但此刻事態危急,也顧不得騎士信條了,當下也立刻跟上前去,希望以人數取得上風。   就在這個時後,地面輕輕的晃動了一下,然而大家卻都沒有察覺。   而在這三人打得難分難解之時,另一邊也呈現膠著的戰局。   在魔導大陸中有句俗話:「兩個不相伯仲的魔導士,他們的決鬥是無聊且毫無意義的」。   因為不論是再強的魔導士,通常要打破敵人的護身結界都需要一段時間吟誦魔法,然而吟誦魔法的時間中,魔導士全身上下都是弱點,因此兩方都在等著對方先出招,在如此的情形,想要分出勝負,幾乎只能等著對方不支倒地了。   原本阿爾以為這些烏合之眾,只要自己一兩個中等的魔法便可以打發,然而他卻沒料到,四女一人守、一人輔、一人攻、一人擾亂對方,雖然四個分開都不算強,但是一經合作,實力卻也能與自己一較長短。   無可奈何之下,阿爾只能一面纏鬥,一面放出小小的攻擊魔法,試圖等到她們體力不支或是兒子的戰局結束趕來幫忙。   果然,時間一久,原本體力便較為不濟的沙羅露出了疲態,原本滿場跑來跑去的她,如今卻減慢了許多。 看到如此好機會,阿爾那裡肯放過?當下便開始對沙羅進行猛攻!   「沙羅!」一見到沙羅遭遇到險境,蒂妲心中暗叫一聲,便想衝上前去對付阿爾,但誰知他早有準備,一個回身,舉起鐵杖便朝蒂妲揮來……   就在這時,眾人所站之處開始震動,地上猛然冒出火焰,以及一聲野獸的咆哮!   只見一道紅色的波流自地下衝出,並打掉阿爾手中的武器,接著又將蒂妲包在火焰之中。   「姐姐!」沙羅大叫著,但卻見火焰之中除了平安無事的蒂妲外,又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是崆流!         第四卷 光與影第十九章 背德的旋律     身處火焰中的崆流,臉上神色自若地望著蒂妲,又看了看四周的眾人。   「怎麼這麼熱鬧啊?難不成……是打算來救我的嗎?」聽到這句,眾人原本緊繃著的神情,一下子,便感到了輕鬆許多。   「笨蛋!你活不活都跟我沒有關係……」   「但是……活著我總比死掉的我更來的順眼,對吧?」說著,崆流對著蒂妲微微一笑,但蒂妲卻將頭撇了過去,並不直視崆流的雙眼。   但崆流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走出了火焰之中,望著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的阿爾。   「小子!你是何方神聖?為何能從那個千百年都無人逃出的祭壇中出來?」   「我?我是淵明城的次等貴族……平凡的人類……崆流。」語罷,崆流緩緩地朝著阿爾的方向走去……一見到崆流的舉動,沙羅立時衝上前去,緊抓著崆流。   「崆流!不要送死啊!你對付不了他的!」   然而,崆流只是轉過頭來,輕輕地拍了拍沙羅的頭,「放心,他的力量我剛剛看得很清楚,我想……我應該能對付得了他……吧……」語罷,他溫柔的將沙羅推開,接著伸出手來,握緊了戴著一隻黑色鐵手套的右拳。   就在這個時候,阿爾見到了崆流手上戴著的黑手套,一瞬間,他的神情丕變,像是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般,睜大雙眼,好半響說不出話來。   「小、小子!你……你這手套……該不會就是……就是『背德的旋律』吧?」阿爾的聲音並不大,然而聽在鐵爾人的耳中,卻如同雷聲般的震耳,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朝著崆流的方向望去。   「喂,那個『背德的旋律』是什麼?為什麼你們這邊的人都這麼驚訝?」其亞湊近到里昂的身旁,悄聲地問著。   卻見里昂先是呆呆地看著崆流的右手,接著才回過神來回答:「那是……鐵爾歷代以來,三樣神兵中最強也最恐怖的武器。」   這話才剛說完,卻見法爾突然跑到崆流的前方,用劍指著他大喊:「小子!我不管你從哪裡偷來這東西,聰明的話快把那手套獻上,我就能夠饒你們不死!」   「不要給他!他身上已經穿了『天空的牢籠』,如果再得到『背德的旋律』,那在場就沒人能贏得了他了!」里昂大叫著,法爾則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而崆流就像是無視於法爾的存在般,緩緩地說道:「這東西,是你們的王暫時借我的,我也答應過,絕對不能交給其他的人,所以……抱歉了。」   原來崆流自從把祭壇的出入口破壞了之後,原本想繼續待在祭壇裡等死。   然而,就在他將祭壇中心打個粉碎之後,卻突然發現到了一條狹窄且隱密的通道。   崆流不知,這是當初製造這祭壇的人所留下來的一線生機。   照常理而言,被關入祭壇的人,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想法子讓他人代替自己成為替死鬼。   但是這個機關卻是在你毀掉了自己出去的機會之後,才會出現的。   試想,普通之下,能夠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人又有多少呢?所以崆流如今能有此遭遇,也多虧了他天生所擁有的慈悲心。   走入了通道之後,他發現到,那是一條迴旋式的階梯,下方一片黑暗,不知究竟會通道何處。   崆流心想:「死都死了,還怕他什麼?」於是索性放起膽子,一步步地向下走去。   也不之走了多久,他只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方向感,不斷的繞在這圓形的軌道上,像是永無止境一般。   就在這時,他彷彿聽到了一個聲音:「何事看不開?何路走不完?」   起初,他不以為異,當成只是自己的幻聽。   但是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大到讓他難以忽視。   不斷的繞著圓圈,像是向下,又像是向上,似有盡,似無窮。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前方,是否真的有個終點?   這個時候,聲音再度傳來,他感覺不到聲音從何而來,只知道,那聲音離自己非常的近……   在一片漆黑之中,就連「幻燈蝶蛾」的光芒也無法照亮此間。   他不停的繞著圈,但每走一步,對前方的絕望卻也加深了一點……   就在這時,聲音又再度傳來,他驀然停下腳步,並且用著半信半疑的眼神,望著旋梯中央理應是完全中空的部分。   突然間,他像是覺悟到了什麼似的,閉上了雙眼,猛然朝裡面一跳……   這個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應該是會向下摔成粉身碎股的自己,竟然結結實實的踏在地面之上。   他雙眼一睜開,一道刺眼的亮光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他赫然發現到,自己身處的地方,哪裡有什麼旋梯?四周所見,儘是雕功精細的石壁,以及閃著奪目光輝的珠寶。   往自己踩的腳下看去,只見一個奇怪的正八角型圖案將自己包在中間,而自己所處的中心,卻是一個半黑半白的圓形,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正如陰陽,是代表宇宙生生不息的圖案。   「這該不會是……老師以前提到過的……『八卦』吧?」崆流喃喃地說著,但就在這時,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回答……   「你的見識還不差嘛,知道這是『八卦陣』。」崆流猛然回頭,卻見一個女性不知何時已然站在自己的身後,笑盈盈地望著自己。   女性的長相神似麗蓮,然而卻多了幾分英氣,也多了幾分美麗,然而,讓崆流感到詭異的卻是,女性的身體……竟是半透明的,而且還浮在空中。   「呃……如果我說錯的話,還請你見諒,不過從這情形看來,你……該不會是……鬼吧?」   「嗯,我是啊。」完全不顧崆流的感受,女性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個答案。   「呃……算了,也不是沒碰過。」出乎意料之外,崆流這次格外的冷靜。   他放棄了大喊大叫與逃跑的念頭,逕自走出了八卦圖中,開始環顧起了四周來。   「你是要找什麼嗎?」也許很少有訪客(活著的)會來到吧,女性也好奇地跟在崆流後頭。   「不瞞你說,我是來找出口的。」   「喔……這麼說的話,你不想要這裡超過十億以上的珠寶囉?」   「那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而且我拿了也只會買酒,無所謂。」   「那……這裡放著的數百本禁斷魔法書,你也沒有興趣嗎?」   「聽起來是不錯,但是那種好東西對我而言,跟地攤上賣的初級魔法書沒兩樣。」   「嗯……那這些呢?這些兵器隨便一樣,都有著能夠橫掃千軍的力量,難道你也不想要嗎?」   「如果有一把可以輕鬆挖出逃生地道的鏟子我倒是很希望能拿到,至於戰場殺敵的兵器……我還是少碰為妙吧。」   「真是奇怪的人,難不成你是笨蛋嗎?能夠來到這裡的人,照理說都是為了那些東西而來的耶!」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也許我真是笨蛋吧,但是比起你說的那些寶物,我更希望能夠有個帶來和平的咒語。」   「你真的是笨蛋,只要這世界上的人類還存有自私的心,和平是永遠不可能到來的。」說著,女性不知為何地露出了有些悲傷的神色,「所以這世界上……才需要有統治者……」   察覺到女性語氣有異,崆流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看著她。   「你也是……無法離開這裡嗎?」   「無法離開……也許是……也許不是吧……」   「那你究竟是……」   「我只是在守護著這裡,讓闖入這裡的人無法得到他們想要的罷了。」說著,女性指了指堆在角落的一堆白骨,「在祭壇還沒有蓋成之時,這些人都曾經來此爭奪剛剛那些你連看都不想看上一眼的東西……」   順著女性的手望去,卻見到數以百計的骨頭,以及無數的兵器、法杖與盔甲堆疊在哪裡,就如同一個百年前的戰場一般,「他們……都是因為爭奪那些東西而死的嗎?」   「大部分是,剩下的一小部份,則是為了討伐……被監禁的魔王怨靈……」   「這裡……有魔王的怨靈?」說著,崆流開始四處張望了起來。   「你在找什麼?」   「你說的……那個魔王啊!」   「……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嗎?」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古怪異常,女性滿臉笑容的望著神色茫然的崆流,哪裡像是什麼「魔王」?   「接下來該發生的事情,該不會……是你要把我殺了吧?」   「為什麼?你既不是小偷,又不是來攻擊我的人,我為什麼殺你呢?」   「可是你不是說你是『魔王』嗎?」   「誰規定魔王沒事就要亂殺人的?」   「經你這麼一說,仔細想想……自古以來被討伐的魔王,好像也沒犯過什麼罪耶……」嚴格說起來,往往都是人類自己去殺掉一個盤據在某處循規蹈矩的其他種族,然後再將他傳為魔王或是邪惡的一類。   「在人類的角度看來……你真是個奇怪的魔王啊!」   聽到這句話,女性粲然一笑,「那在魔王的角度,你也是個奇怪的勇者啊!」   「勇者?我?哈哈哈……別說笑了,我崆流只是個小小的人類,稱不上什麼勇者的。」   看著崆流的笑容,不知名的女性的神情露出了一絲憐憫。   「很痛苦吧?」   「啊?」   「裝出跟誰都是友好的樣子,實際上,在心理卻想遠離他們,這樣的人生,真的很苦吧?」   「我……我沒有……」   「害怕讓他人痛苦,害怕讓別人哭泣,所以你希望能夠找一個地方獨自一人死去。因為對眾人的內疚,你總希望,能找個方式贖罪。」   「內疚……我?」   「難道沒有嗎?你害怕自己會再一個不小心,又奪走了他人最重要的事物。」說著,女性露出溫柔的微笑,「你的內心,非常的溫暖,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心。但是……你的內心,卻總是抓著死亡不放,罪惡感,讓你覺得對不起別人,讓你……忽視自己的生命。」說著,女性突然一揮手,一柄黑色的劍突然浮在她身前。   那劍形狀十分古怪,黑色的金屬打造成的劍與劍鞘,外面卻纏繞著無數道符咒,像是不准他人拔劍似的。   「我本來以為,這世界上已經不可能有帶來和平的人了,但是你……卻讓我見到了一絲希望,這把『暗黑的遊戲規則』就借你,等這個世界和平之後,你再還給我吧。」說著,女性將劍遞向崆流,但他卻避開不接。   「抱歉,你還是把它送給能用的人吧。」說著,崆流露出了苦笑,「如果你能看透人心的話,應該會知道,我真是碰不了劍的。」   聽到這句話,女性微微露出詫異的神情,接著卻又歎了口氣,「也許……這些事物冥冥中都自有安排了吧。」說著,她收回了劍,卻又拿出了一隻黑色的鐵手套來。   這隻手套黯淡無光,上面也無花紋,看起來極不起眼。   女性將它捧起,輕輕地吻了一下,接著拉起了崆流的手,將手套套入他的手中。   突然間,崆流感覺到,手套就像是活的一般,自動伸縮調整了一下大小,不一會兒,原本有些過大的手套,就成了剛剛手適合崆流的尺寸,就如同量身打造一般。   「這是『背德的旋律』,可以強化使用者某個特定的力量,不過請你記住,首先,這手套的威力隨著距離這裡的遠近而增減,第二,這手套在鐵爾人的靈魂深處中具有相當崇高的地位,如果不幸給別人奪去,那他就等於掌控了整個鐵爾。」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女性又一揮手,天花板的石壁頓時變成透明,地面上的情況清晰可見。   「蒂妲……沙羅……她們怎麼都……」   「你還不懂嗎,就算你要尋死,就算你想犧牲,還是會有一群人哭,還是會有一群人搶著救你的。」說著,女性一彈指,崆流只覺四週一陣晃動,彷彿一瞬間,包圍著這裡的結界都消失了。   「快走吧,他們等著你呢。」女性微微一笑,而崆流則不自覺地招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並將右手高舉於天空。   這個時候,他見到了蒂妲正與阿爾纏鬥,並且身陷險境,心中感到一陣焦急。   突然間,他感到一陣電流穿過全身的劇痛,隨之,在動念之間,「炎之咆哮」就如同一匹發狂的野獸般,從他手中竄出,並且把上方的岩石燒出了個大洞。   「好了,快上去吧,要是晚了,這洞就會自動恢復的。」   「謝謝你……可以告訴……你的名字嗎?」女性笑而不答,一揮手,便將崆流送上地面。在崆流身不由己的向上飛昇之時,突然聽到女性遠遠地傳來聲音……   「我叫做萊嘉……鐵爾國……最後一個女皇。」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正如蒂妲她們所見,崆流在這片火焰之中,再度現身了。   「小子!你不要胡說!我哥哥現在還是臥病在床,哪裡有可能把這神兵交付於你?」   阿爾說完,卻不等崆流回答,毫無預警之下的將杖子一揮,突然間,一個綠色的骷髏頭朝著崆流衝來!   「小心!那有毒!」里昂大叫著。   阿爾本身雖然沒有守護天使,但是他手中的「盜墓者之背叛」卻有著能夠瞬間使出「亡者劇痛」的能力,原本他是想將此招當成對付四女的最後殺手,如今一見到崆流手中有他朝思暮想的「背德的旋律」,哪裡還管什麼原先的計劃,只求能夠立即殺死此人奪取神兵。   但卻見崆流依舊恍若未聞般,只是緩緩舉起右手來,擋在自己的身前,口中念道:「退下!」   突然間,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骷髏頭赫然停止,原地打轉了一會兒後,便憑空消失了。   「那果然……果然是『背德的旋律』。」看著這一切的里昂,興奮地說著。   阿爾的「亡者劇痛」是利用吸收四周的游離靈魂來攻擊,然而「背德的旋律」卻對整個鐵爾的靈魂有著無比的威嚴,因此阿爾自豪的能力在崆流面前,是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可惡!我一定要把這東西給搶到手!」看到了「背德的旋律」如此神奇,阿爾心中更增加了幾分想奪得的心,當下便捨棄了「亡者劇痛」不用,而改用一般的攻擊性魔法。   然而,他卻沒想到,「背德的旋律」距離鐵爾皇城越近力量越大,而如今他們皆身處其中,一般力量又哪裡是他的對手?   只見滿場之間,火焰與雷電四處流竄,而崆流卻像是早已預料到他的攻擊形式一般,全部的攻擊都輕鬆躲過。   「崆流什麼時候變得這快了?」看著這場華麗的戰鬥,沙羅不禁興奮地說著。   「是『背德的旋律』將他的力量給提升了。」里昂解釋著,而此刻另一邊的三人也早已忘了戰鬥,專心地看著這場比賽。   「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速戰速決吧!」崆流心下暗自說著,突然間,他再度躲開了阿爾放出的火焰,一個欺身來到了他的身前,右手猛然放出「炎之咆哮」!   突然間的衝擊與高熱,將阿爾痛得失去了意識,當場便倒了下來。   「爸爸!」見到了阿爾倒地,法爾大喊一聲,立即想衝上前去,但卻被里昂與其亞一同擋住了。   「我們這邊的戰鬥可還沒有結束呢。」   「好!我就先把你們兩個都殺了!」說著,法爾重新握住了劍了,於是戰鬥再次開始。   「你攻左邊,我攻右邊。」其亞在里昂的身旁如此說著,但是里昂此時卻搖了搖頭,「可以把他交給我來對付嗎?」   聽到這句話,其亞先是一呆,但看到了里昂露出的堅定神情之後,他便微微一笑,隨即將劍收了起來,「那就交給你了。」   「多謝。」里昂朝著其亞用力地點了點頭,以示感謝,接著又看向了前方的法爾。   「也許你不相信,但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直到你對公主那樣做之前。」   「哼!現在說這些話想求饒嗎?」這個時候,崆流、其亞、蒂妲、沙羅、橘、霧生全部都來到了里昂的後方。   「從現在情勢看來,我想求饒的人應該是你吧。」其亞冷冷地說著。   「不要高興的太早!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此刻護城軍隊一定已經趕來了,到時候……嘿嘿……看求饒的究竟是誰?」   就在他說完狂笑之際,突然間,密道裡又走出了一個人來……麗蓮!   「如果護城軍到了,你想他們是會幫誰呢?是想要謀反的你們呢?還是我這個國家正統的繼承者?」   「公主,你怎麼……」   「抱歉……我本來的確是想實現承諾,到『鋼靈之塔』去解開封印的,但是現在所有的港口船隻,都已經被他們強制掌控了。」   由於封國的封印之地都是在距離內陸遙遠距離的外島,因此想要前去的話,就非得搭船或其他可以在水中航行的交通工具不可。   然而,阿爾卻事先看出了他們的可能行動,而命令所有士兵管制住港口,不許任何船隻隨意出入。   「那就是說,現在只要把他打倒,兩件事情就等於都解決了。」其亞的話提醒了眾人,使他們一齊看向了法爾。這個時候,法爾才真正感覺到了何謂絕望。   一直以來,都是讓父親來規劃一切的他,此刻,也終於面臨到了最無助的時刻。   「公主!」正所謂狗急跳牆,面對如此危及的情勢,法爾當下突然大吼一聲,隨即想朝著麗蓮衝來!然而,卻被里昂突然擋在其間,並且用力地推開。   「你身為瀆職騎士,憑什麼阻止我?」   「里昂不是瀆職騎士,他……他是……」突然間,麗蓮露出了幾許的嬌羞,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他是即將成為鐵爾下任國王繼承者的人。」這句話說完,里昂先是一呆,隨即轉頭望向了麗蓮。   「公主……你……你說的是……」   「我都已經講這麼明白了,你還問那麼多幹嘛?」說著,麗蓮不禁把頭低了下來,「總之,你要打贏他,敢輸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這個……既然公主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只有……拚死一戰了。」說完,里昂面向了法爾,「根據鐵爾國的律法,騎士之間的怨恨,必須要在三位王室的見證下,一對一的公開比賽,如今,公主還有其他淵明城來的大使都是擁有皇室血統的人,現在就看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挑戰了。」   「一對一?哈!正合我意!我讓你這狂妄的小子看看,我法爾的實力!」   「你的實力?我看是鎧甲的實力吧?」說著,其亞走到了里昂的身旁,將劍遞給了他,「請用這把劍吧。」   「謝謝你的好意,然而……我有能夠不靠任何武器便勝過他的把握。」說著,里昂朝著麗蓮望去,兩人臉上都同時露出了笑容來,「打從一開始,我就已經決定了……我的守護天使,將永遠只為公主一個人而戰。」   「……正因為我們命運相連,所以我們才會擁有……」突然之間,兩人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兩人同聲呼喚……「最後的勇氣」!   剎時,只見兩道一紅一藍的能量由兩人體內湧出,結合為一頭如獅子般的能量生物體,隨即,那頭獅子又回到了里昂的體內。   看著這一幕的眾人全都目瞪口呆,而法爾卻激動的大喊:「不可能的!為什麼你可以用公主的守護天使?」   「不是公主的……也不是我的……而是我們的。」一面說著,全身釋放出強大鬥氣的里昂一面走向了法爾。   里昂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對此時的法爾而言,都帶來了莫大的恐懼。   然而,他卻極力想排除心理這份恐懼,大吼一聲後,衝上前去,舉起手中的劍來,朝著里昂的脖子砍去!   本來見到里昂不避不讓,以為這招定會讓他身首異處,但誰知,劍砍到他肉體的瞬間,卻像是砍到了水晶或寶石之上,只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但別說身首異處了,只怕就連個小傷口都找不到。   「不、不可能的!」一面吼著,法爾又連續砍了多劍,然而效果依舊如前。   「當然有可能……在共生守護天使……『最後的勇氣』之下,一切物理或魔法攻擊都會無效。」說著,里昂抓住了法爾砍來的劍,用力捏碎,隨即又握住了法爾披著鎧甲的手。   「『天空的牢籠』是任何武器都無法毀壞的鎧甲,但卻不代表,能夠把擁有他的人變成不死之身……」里昂緩緩地將右掌貼在因害怕而無法動彈的法爾身上,突然間,他扭身一推,一道看不見的力量頓時由掌心透過鎧甲傳入法爾體內,將他全身的關節粉碎!   當法爾倒下之後,里昂才如鬆了口氣般,轉頭朝大家微微一笑,隨即自己卻也倒地不起了。   不久之後,護城軍們趕來,在麗蓮的命令之下,他們將已成廢人的法爾與阿爾以反叛之名收押,並且將被下咒軟禁的國王救了出來。   於是,籠罩著鐵爾城的陰謀總算是結束了。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已經是黎明時分了,折騰了一天的眾人於是決定先把還安置在旅社中的靈心接了進來,並在皇宮中休息一日,等到體力恢復之後再去解開封印。   里昂因為用了「最後的勇氣」而暫時陷入沉睡,但是在麗蓮的照顧之下,已經漸漸恢復了體力。   下午之後,大家突然被國王喚入了宮中。   「事情我都聽麗蓮說了,友邦來的使者們啊,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身體依舊有些虛弱的國王,在一名俾女與麗蓮的攙扶下,緩緩走到了眾人面前說著。   現年四十五歲的國王萊奇二世,臉上散發著慈祥的神情,雖然臉色依舊帶著些許病氣,但卻讓眾人不由自主的油生尊敬之感。   「這只是我們該做的事情罷了。然而,我們來此的目的卻是……」   就在蒂妲正要說出主題之時,國王卻搶先說道:「你們來此的目的我也聽麗蓮說了,對於封國解除一事,坦白說,我也十分贊成,然而……」   由於國王說話的速度緩慢,心急口快的沙羅忍不住追問道:「然而什麼啊?」但卻被蒂妲瞪了一眼,只好乖乖閉上了嘴。   察覺到了大家的神色,國王微微一笑,「我並沒有反悔的意思,事實上,就算我不允諾,只要麗蓮答應了你們,在我國的律法之上,就已經等同於我答應了你們,所以這點你們倒是可以放心。」   「既然是如此,那您的意思究竟是……?」   「這事我從沒跟外人說起甚至連麗蓮都不知情,但如今卻非說不可了……」   語罷,國王拿出了個用來儲存機密的「印象水晶」來,並手指比了比,突然間,一個高塔的立體幻影從水晶中射出,浮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鋼靈塔』的設計圖……塔一共分三層,而封印就在第三層的中央。」   也許是覺得好玩吧,沙羅不禁將臉湊上前去瞧個仔細。   而這個時候,崆流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皺眉問道:「如果說錯的話還請見諒,但從這張透視圖看來,這個塔……似乎沒有通往上一層的道路。」   聽到這句話,國王露出了微感詫異的神情,「閣下的眼力驚人,這正我要說的事之一。」   「其實當初的設計,就是為了防止他人任意觸動封印而製造,所以各層之間,都是用段距離指定傳送魔法陣來互通,並且在每個魔法陣前,都設了一隻守護神獸……」   聽到這話,突然間,橘、沙羅與崆流突然不約而同的發出了「咦」的聲音。   也許是三人都有類似的經驗吧,一聽到「守護神獸」之類的名詞,心理不禁感到有些不妙。   「該不會……又要解決了守護獸之後才能上去第二層吧?」   「這個請放心,你們帶著我給的敕令進去,守護獸是不會為難你們的。」   「那……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呢?」   「……說來慚愧,由於前幾年的戰亂,『鋼靈塔』疏於管理,原本掌控結界的魔導士都調來參戰了,導致魔力失衡,許多戰死的亡魂受到塔中力量的吸引,都紛紛集了過去,成為徘徊在塔中的魔物。」   凡是正能量累積之處,必會吸引負面能量,因此許多神聖的陵墓裡反而有許多負面能量的累積,而這種能量累積多了,就成了亡靈,它們沒有很複雜的思想,除了對於生者的一種集體憎恨外,它們沒有第二個目標。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只好由我們自己前往了,我想,以我們這些人的實力,普通的亡靈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其亞說著,握住了自己腰上的劍,他的臉上,散發著期待大戰一場的光輝。   其實並不只是其亞如此想,即便是蒂妲也打算如此。   因為從現在的局勢看來,騎士團與軍隊想要維持秩序已經很不易了,更何況是無端出兵?因此當下最快的解決方法,就是由自己與眾人一塊進入塔中,如此雖然有些冒險,但在時間與可能性的考量上,此法方為上策。   「都已經受到如此恩惠卻還讓你們如此冒險,我真是感到慚愧……雖然我也曾經想過派兵去把它們都消滅,或是請幾個懂得神聖魔法的魔導士將它們淨化,然而,這一切卻都因我弟弟的陰謀而……」說到此,國王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語氣中,似乎對於阿爾的行為頗有惋惜。   「其實我也曾提過把地位讓給他就算了,然而他卻不相信我,還一定要麗蓮……唉!也罷,如今的他,也算是咎由自取吧。」說著說著,國王卻開始感歎了起來。   「爸爸,您不是說,要賜給他們一些禮物嗎?」麗蓮溫柔的聲音,將萊奇從惋惜中拉回。   「對,你不提我差點都給忘了,請眾位隨我來吧。」說著,國王轉身,帶著眾人,一起來到了位於皇宮一隱密處的石室之中。   從外頭向裡看,這是一個相當隱密的房間,四周沒有窗戶,只有一道門,又有重重守衛與結界保護,一看便知是放置重要器物的場所。   進入石室中,只見一個長方形的房間裡,兩旁排滿了各是各樣的武器,戰甲,而在最前頭,擺了四個金色的檯子,然而上面卻是空無一物。   「這裡是我鐵爾皇城的寶物庫,除了「背德的旋律」與「闇黑的遊戲規則」兩件神兵外,其餘的武器都擺在此。」聽到這話,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隨即望向了自己手中的「背德的旋律」。   察覺到了崆流的反應,國王不禁微微一笑,對著崆流說道:「閣下得到我們先祖的庇祐,那武器自然是您的,不需要介意。」   「無法出兵幫你們,我為此感到深深的歉意,只希望現在我給你們的武器,能對你們此行有所幫助。」說著,國王手一招,一面手掌大的黑色小圓盾便從檯子上飛了過來,落在國王的手中。   「其亞閣下,這個面盾是由龍皮所製,質輕且軟,裝在手上不但不會礙事,而且也可抵擋一般小魔法的攻擊。」   「多謝國王。」道謝之後,其亞順手便將盾裝在手上,揮了幾下,果然感到這盾就如同自己的衣服一般,毫無負擔。   接著,國王又取來了個上面繪著蒼龍還鑲著一顆藍寶石的金色髮飾,看向了沙羅。   「沙羅公主,你看來並不適合使用武器,而且聽說你是偏好使用冰風法術,所以我就此『冰雪之音』送給你。」一看到那髮飾如此美麗,沙羅道謝之後便開心地接了過來,並要求崆流替自己戴上。   接下來,與先前一般,國王將一隻短法杖贈與霧生,又將一柄短劍送給了橘,而崆流則是以已經得到了「背德的旋律」為由,婉拒了國王想贈送給自己的「染血的霸者之劍」。   最後,國王看向了蒂妲,「蒂妲公主,老實說該送你什麼最好我實在也沒有把握,不如說說你需要什麼吧。」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您不必麻煩了。」   儘管到了他國,蒂妲依舊表現出平日那份無慾無求的態度,崆流看了,也唯有搖頭苦笑,索性說道:「蒂……公主是偏用火系的術法,國王您倒可幫她找找有什麼適合她的。」   這句話才說道一半,蒂妲便用往常那冰冷的視線瞪著崆流,但卻見崆流裝出渾不在意的模樣,似乎執意如此,並還對著蒂妲露出了微笑,過了好一會兒,蒂妲這才幽幽地歎了口氣,也同樣對崆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來。   就在這時,國王總算從諸多寶物中千挑萬選出了一個深紅色的束髮荊環來。   那束髮通體紅色,上面沒有什麼花紋,但是卻在樸素中透露出一絲高雅與神秘的氣質感,正適合蒂妲給人的印象。   因為擔心蒂妲又來個「無功不受祿」,崆流索性是一不做二不休,接著過了束髮後,便與沙羅互望一眼,兩人合力替蒂妲戴上。   「你們不要胡鬧了!」對著沙羅說完,蒂妲轉向崆流,「怎麼連你也在跟著起哄?」   「為什麼?姊姊你戴起來很好看啊!」說完,沙羅卻向惡作劇似的,用手肘頂了頂崆流,「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跟我比起來誰好看呢?」   突然被點名的崆流,一時之間呆住了。卻見到這時除了霧生跟撇過頭去的蒂妲之外,大家都認真地看著自己,似乎希望自己回答。   「呃……這個……這個藏寶庫真大呢!看來天下最好的寶物都放在這裡了呢。」一時之間想不出該如何回答的崆流,開始顧左右而言他起來了。   也許是國王有心幫他吧,當下微微一笑,「閣下言重了,說起最好的寶物,就算是不提東大陸的『封神銃』、『太極圖』、『殺生石』,中大陸的『荒無的世界』、『四聖五神刀』、以及失傳以久的三神器,這裡最好的武器,也僅僅只能從第五開始往下排。」   聽到這話,眾人不禁微感詫異。   鐵爾在魔導大陸的六大國中,一直都是以武器打造與收藏最為自豪,然而如今竟會說出這樣喪氣的話?   察覺到眾人的視線,國王再度微笑,「請眾人隨我來一觀便知。」         第二十章 美麗的夢魘     一群人走到了最前頭的空檯子處,好奇心向來旺盛的沙羅,率先伸手朝著平台上摸了摸,但是正如眼前所看到的一般,什麼也沒有。   「好奇怪喔,怎麼什麼也沒有啊?」   「該不會是不誠實的人就碰不到吧?」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卻被滿臉通紅嘟起小嘴來的沙羅狠狠地瞪了一眼。   「這四個檯子上好像都有刻字。」心思細膩的橘,比眾人早一步發現到了檯子上看似雕刻的紋路裡所隱藏的古代文字。   「讓我想一下……這檯子上的字是……『深紅』?還有左邊這個上面刻的是……『千淚』?」說完,橘抬頭看向國王,似乎希望得到他的解答。   「這位小姐說的沒錯,這四個檯子,是祖先在建造此寶庫時,為了避免遭受天譴而特地立的。」   「天譴?這四個檯子又跟天譴有什麼相關了?」沙羅好奇地追問著。   「是這樣的……歷代祖先們向來以武器收藏自豪,所以建立這個寶庫,一來收藏,二來是為了顏面,然而,雖然誇稱天下最強的武器都在此間,但是祖先們也知,其實與真正的神兵,這裡所有的武器,也不過是凡鐵罷了。所以便立了四個虛位,以免干犯神怒。」   「真正的神兵?您是說……剛剛所提到的那幾樣東西嗎?」   「不是的……諸如『封神銃』、『太極圖』一類寶物,力量雖強,終究不是此大陸的武器,淵源不深,祖先設此四虛位,是為了另外四個神兵……或著該說是超神兵。」   聽到了這句話,眾人多多少少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在眾人眼中,不論是「天空的牢籠」或是「背德的旋律」都已經是一等一的武器了,只怕整個大陸都難找到能與之比肩的兵器,如今國王卻將這四個兵器說得像是遠勝前者,在理性之上實在很難相信有這樣的事物存在。   這個時候,卻聽國王開始解說了起來……   「其實我自己也不大相信有那樣的兵器存在,但是畢竟是老祖先定下的規矩,我們自然也當遵守了。」說著,國王指著身前的檯子說道:「這上面刻著的名稱為『深紅』,傳說此劍通體紅色,乃是上古『黃泉一族』數萬生靈的血鑄造而成,乃是集天下間所有的恨意與悔意,持有者,倘若不被此劍認可,一碰立即吸收成為此劍的一部份。」   國王口中的「黃泉一族」,是遠遠早在魔導大陸六國之前的神話,在文獻上早已不可考,只偶爾有人能在遺跡壁畫中發現一點間接的線索。   「第二個武器,正如剛剛橘小姐所言,明曰『千淚』,乃是一把弓,是傳說中『哀憐世界的女神』所使用的兵器,但是來歷與力量卻早已無從得知。」   這也是另一個神話,不過時間更早,傳說是開天闢地之時,崆流等人小時後多少都有聽過,但說起可性度……那也是沒有人說的準的了。   「第三個,此武器從來沒有人真知其名,但因為使出來便是一道萬丈光芒,所以大家索性將其稱之為……『極光』。傳說之中,是『神之戰神』所用的武器。但嚴格說來,此武器並非神兵,而是為了平衡神的力量而存在的『殺神之武』。」   國王口中的「神之戰神」,真正的意思為「萬神頂點之上的戰神」,就如同人間有神一樣,許多人相信,也有個頂點的神能夠掌握世間所有的神,以防其他神祇胡作非為。然而這卻也是個早過了數千年的神話,甚至拿來嚇三歲小孩都稍嫌不足。   「第四個武器,可以說是年代最近但卻最少人知道的,事實上,就連擁有者的來歷我們也都沒法考證,只知道在精靈與半人等族的口中,將他稱之為『救贖者』。」   突然間,聽到這個名字的崆流一愣,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口中不自覺地喃喃說道:「……淡夢。」   「沒錯,這武器正是名為『淡夢』。」   「崆流你好厲害喔,這麼難的古文也都懂!」沒注意到崆流臉上僵硬的神情,沙羅高興的讚歎著。   而面對沙羅的一派天真,崆流也只有勉強點了點頭,並露出了笑容來。   「對於『淡夢』的形式與力量,我國的歷史學家可所是眾說紛雲,有人說是一把長槍,有人說是把劍,但也有人說是只斧頭,總而言之,沒有人能確定『淡夢』的真正型態,至於力量,我們除了知道祂能帶來和平外,其餘一切都是個謎。」   「帶來和平?這樣的力量也太抽像了吧?」沙羅皺著眉頭抱怨著。   「這就是所謂的傳說,隨大家怎麼胡謅都可以。」   「怪了,姊姊你好像不大喜歡這個傳說似的。」   「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只是我覺得,既然是武器,就沒有可以帶來和平的道理。」   「公主的見解倒是挺獨到的,我國多位學者也曾對此傳說提出質疑,至今卻仍無一個定論。」   國王說著,卻歎了口氣,「但我想……傳說的背後,總是帶著民眾們對這社會的期望,如此看來,大多數的人們,依舊還是會希望,在戰爭的最後,會有和平的降臨。」   看著這位和平主義者的國王,眾人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然而,這時的崆流,卻像是呆住了般,怔怔地看著那空無一物的檯子凝視出神。   經過了一整日的休息後,早晨,眾人整裝待發,登上了國王所準備的運兵船上。   「鋼靈塔」所在的島嶼「梅迪卡斯」距離鐵爾本國約有十五里的距離,是一座無人且廢棄的荒島。   根據歷史記載,那座小島本來是鐵爾初代的祖先們開採鐵礦與魔導礦物的場所,然而近百年來由於礦產已經貧乏,加上火山又有爆發的跡象,因此才會漸漸沒落。   「乾脆我們都別去了,等著火山爆發把封印解開如何?」崆流半開玩笑的話,卻引來了蒂妲的狠狠一瞪。   曾經有人傳聞,說在那荒島上看到了奇異的種族,然而這樣的說法卻被視為無稽之談,並不足以採信。   經過了幾小時的航程,眾人總算是登上了小島。   「這裡感覺起來比鐵爾城還熱耶!」才剛下船,沙羅便不禁這麼抱怨了起來,只見她一面說著,一面還拉起了自己的前襟扇了扇,「真是討厭啦,衣服都粘在身上了!」   這個動作原本應該是相當的不雅,然而沙羅的舉手投足間,卻帶著無限的嬌媚,從胸襟處微微露出的白皙肌膚以及那豐滿的隆起,讓其亞看了不禁嚥了口口水,而崆流則是連忙將頭轉了過去。   「這一趟旅程下來還真是收穫匪淺呢。」其亞半開玩笑的在崆流耳邊悄悄說道。   「我只是懷疑她們根本沒有把我們當成是男性……」崆流說著,不禁歎了口氣。也不知是什麼緣故,一路下來,成員大部份以女性居多,本來以為會同行的里昂卻因為身體未復原而無法加入,這也就罷了,但卻沒想到,現在卻還更加了個麗蓮,整個隊伍完全呈現陰盛陽衰的奇怪組合。   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崆流的尷尬之情,沙羅突然用著捲起了袖子,露出許多白皙肌膚的纖纖玉手,指著前方。   「那裡就是『鋼靈塔』了嗎?」聞言,眾人朝那裡看去,卻見一個高塔聳立在遠處,也許是因為年久失修之故,上面爬滿了籐蔓,讓人看了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就是那裡沒錯,根據地圖看來,現在我們要穿過這片森林,到達塔的底部。」   於是,在麗蓮的帶頭下,眾人走入了森林之中。   這個島嶼的九成以上都是森林,當年的礦區則是由西部邊緣的山洞中,一直延伸涵蓋至大半個島嶼。   火山位於島嶼的東方,雖然從地質學上看來,礦區與火山是完全不同的山脈,但是再怎麼說,像這樣與一個隨時會冒火的東西比鄰而居,實在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就在森林裡走著的同時,突然間,崆流感覺到一股奇異的視線似乎正窺視著自己與眾人。   他驀然停下腳步,但卻因為如此,使走在他身後的霧生朝他背上重重的撞了一下。   「啊……」只見霧生一面隔著面紗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一面發出了少女般的驚歎聲。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包括蒂妲在內全都呆住了,因為他們萬萬也難以想像,原來霧生也有這麼女孩子的一面。   但卻見霧生連忙止住聲音,瞬間恢復了原本嚴肅且拘謹神秘的姿態。   「剛剛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停下來?」細心的橘對崆流問著。   「沒什麼……也許是我多心了吧……」崆流搖了搖頭,並且繼續朝著塔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眾人穿過了濕熱泥濘的森林,總算來到了鋼靈塔的入口處。   「終於到了啊……」衣服已經濕成一片的沙羅有氣無力地說著。   由於此地有火山,再加上屬於海島,濕氣與熱氣自然比鐵爾與淵明都重,向來嬌生慣養的沙羅,哪裡能夠忍受這樣的氣候。   「姊姊……我們等天氣涼一點再來好不好?」沙羅用著半撒嬌的語氣慵懶地說著,她此刻給人的感覺,就如同一隻小貓般。   「不要說這種話,我也熱啊,而且不只我,大家都很難受。」眾人聞言,不由自主的向彼此身上看去,卻見除了沙羅外,蒂妲也早已香汗淋漓,藍色便裝也早因汗水而將曼妙的曲線表露無遺。   而身著輕型盔甲的其亞更慘,完全不吸汗的料子,讓他的汗珠在身上流下,說多難受就多難受。   橘因為常年的旅行,比大家都習慣,加上身上穿的黑袍是練金術士特有的,所以看來比大家輕鬆。麗蓮則是早已適應,看來也不算太慘。   然而,最詭異的,卻是崆流與霧生兩人。   「你們兩個怎麼一滴汗也沒流啊?」沙羅嬌嗔地說著。但身為苦修教士的霧生不會流汗也就罷了,卻不知怎麼地,崆流身上也是一滴汗也沒有。   「呃……會不會是因為衣服的關係?」崆流這時突然想起,這件衣服,正是當初與焰氣狂龍作戰時身上所穿的,雖然在自己一個不小心的情況下已經把上面的龍血都洗掉了,但此刻崆流卻隱約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能量正在自己的週身保護著自己。   「啊……不管了,還是早點解開封印早點回去好了,這次我要泡在冰水裡一整天!」一面說著,沙羅一面就這麼走了進去,而眾人則是不約而同的快步跟上。   走入了一樓,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廣闊的大廳,除了出入口外,前方只有唯一的一條通道。   然而,就在大家才剛往前踏上第一步的瞬間,剎那間,一群半透明的物體就像是洪水般,自前方擁來。   「是『Stalker』!」(註:怨靈)橘一面叫著,一面連忙放出了「聖者的假面」。   「大家小心點,我的守護天使只能防禦它們的物理攻擊!」橘大聲叫著,然而這句話似乎同樣也提醒了它們,只見一大群閃著異樣光芒的半透明物體,突然從體內發出了類似雷光一般的攻擊。   眾人眼見局勢危險,連忙分向左右一躍,躲開了這記攻擊。   然而,就在因爆破而飛揚的塵沙漸漸平息之際,眾人卻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景象。   「這是怎麼回事啊?」沙羅指著身前無數個「沙羅」與「崆流」大叫著,不僅如此,在每個人的面前,都有無數個自己與他人。   「小心點,這是它們化成的。他們在等我們疏神!」麗蓮如此叫著,然而,其他無數個麗蓮也同聲這樣喊著。   「現在該怎麼辦?我們總不能連自己人也打吧?」其亞說著,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幻影,卻見到那些幻影卻也作了同樣的動作。   「但是更不能耗在這裡吧?」其亞身旁的橘這樣說道,然而誰也無法確定誰才是真的。   「崆流!你不是能用『背德的旋律』命令他們嗎?」   「剛剛就試過了,但是他們已經失去了靈魂深處的理智了!」   「那要怎麼辦?你趕快想辦法啊!」沙羅任性地叫著。   「你說想辦法,但是我哪裡可以……」就在這時,崆流突然靈機一動,高聲叫道:「大家不用管其他人,只要攻擊自己就夠了!」聽到這句話,眾人先是一呆,隨即不禁點頭同意,因為真正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的人,也只有自己而已。   「有意思,這倒是我第一次『自殺』!」說完,其亞拔出「光風繼月」瞬間抖出無數劍花,將每個自己的胸前都開了個窟窿。   「嚴格說起來,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自殺了。」同樣笑著,崆流使出了「炎之咆哮」來,將無數個自己燒成灰燼。   在眾人一陣手忙腳亂之下,終於將無數個自己消滅了。而那些被消滅的分身,同時也如輕煙一般,就這麼消失無蹤了。   「這樣殺自己,感覺還真是奇怪。」崆流笑著說道,然而在場至少有三人都異口同聲說道:「你不是很習慣了嗎?」   在國王給的印象水晶與敕令的協助之下,眾人順利的通過了第一層守護獸,並以魔法陣到達了第二層。   然而,第二層的地形卻遠遠比第一層還要複雜許多,光是看著印象水晶中的地圖資料,就已經足夠讓人頭暈眼花的了。   一般而言,只要是正常的迷宮,即時再怎麼複雜,也只需要用手按著牆,依著牆壁前進,就會有找到出口的一日。   然而,鋼靈塔第二層之中的迷宮卻不是這樣簡單就可以走出的。   迷宮本身就如同當初在祭壇困住崆流許久的八卦陣一般,並非是普通的複雜路線,而是以魔法連結起同一個區域內的無數空間。   每一步,或前或後,或左或右,都需要十分的小心謹慎,有的時候甚至多走一步,就必須要重頭來過。   「我們這層還要逛多久啊?」沙羅有些不耐煩地說著,然而腳下還是依舊小心翼翼地聽從麗蓮的指示走著。   「根據這張圖看來,應該再一下子就夠了。」正當麗蓮這麼說完的時候,但就在這突然間,四周化作了黑暗,接著一個宛若四面大鏡子一般的物體,將眾人團團圍住。   「這是怎麼一回事?」從鏡中望著自己與眾人,其亞不禁疑惑地問著。   「是陷阱嗎?」沙羅對著麗蓮問道。   「沒道理的!我確定自己有照著地圖走啊!」語罷,她將水晶高舉在眾人眼前,「你們自己也看看,照理說再下去就會到達第二層守護獸『Cerberus』位在的大廳之中啊!」(註:三頭的地獄看門犬,中譯「可魯貝洛斯」)   就在麗蓮轉頭說這句話的同時,崆流卻突然指著前方,緩緩說道:「可是……我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會是『Cerberus』。」聞言,眾人猛然看向崆流所指的方向,這才發現到,在鏡子照映的暗處,正有個「東西」緩緩走來。   那個東西有著如人類少女一般的美麗臉孔,但卻帶著一絲邪氣,身材佼好且誘人,配上了亮黑色的皮製的衣物虛眼著身體幾處的重要部位,這樣的搭配更讓她增添了許多艷麗,紅色的眼珠子發著奇異的光芒。   當女性緩緩走近之時,眾人這才發現,她的頭上長了一對如羚羊般彎曲的角,而身後,更是有著一對如蝙蝠一般的黑色翅膀。   「惡……惡魔?」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惡魔,麗蓮指著她難以置信地說著。   「什麼惡魔不惡魔的,人家我可是有名字的喔。」那名惡魔用著高傲的語氣說著,但是這時沙羅卻忍不住說道:「誰管你叫什麼名字,反正你趕快走開,不要擋我們的路啊!」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是你們沒事闖入我的地盤,竟敢還叫我走開?」   「誰闖入你的地盤啊?剛剛她不是也說了,這一層的守護獸是『Cerberus』啊!關你什麼事了?」   「……誰叫大人說,『Cerberus』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無法一直待在這裡,才會派我來的,否則你以為我想來啊?」   「既然如此,你就讓開啊!」   「才不要呢!大人叫我守護這裡不讓闖入者通過,我怎麼能違背大人的意思呢?」   「我們這邊有國王的敕令,這樣總可以了吧?」   「敕令?誰會相信你這個沒長尾巴的貓說的話啊?」   「什麼嘛!你、你才是……長角的蝙蝠!」   「長壞的茄子!」   「爛掉的蘋果!」   「發臭的橘子!」   「過期的柿子!」   在這一場激戰中,崆流等人絲毫沒有插嘴的餘地,只能任憑這兩人(一人一惡魔),就這樣用著詭異的形容語句互罵了將近十分鐘。   「是不是每個個性相沖的女孩都會這樣互罵啊?」崆流不禁這麼想著,因為記得當初橘與穗見面時,兩人也是這樣喋喋不休的互罵著。   過了十多分鐘,這個兩個女孩終於因為喘不過氣而停下了話語。   「哼哼……想不到人類之中也有像你這樣,嘴巴這麼毒的女孩。」   「彼此彼此……惡魔之中也有像你這麼幼稚的女孩。」   「你說什麼?我哪裡幼稚了?」說著,那位惡魔挺起胸膛,「你看!我的身材可發育的比你要好唷!」   「身材好又怎麼樣?你的思想太幼稚了。」   「你說什麼話?」   「實話!」   「可惡!有本事就別耍嘴皮子,直接看真本事吧!」   「好啊!誰怕誰!」   說著,兩人都作出了攻擊前的準備。然而,一見如此,崆流連忙衝上前去檔在兩者之間,「你們可以夠了吧?」   「崆流!是他先罵我的啊!」   「崆流!是這女孩先不講理的啊!」   「啊!你憑什麼喊他崆流?」   「你可以喊我為什麼不可以喊?」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能喊!」   「誰管你啊?我偏偏要……」   就在兩人的罵戰又再度開始沒多久,夾在中間的崆流突然忍不住大吼:「閉嘴!」   突如其來的吼聲,讓兩人像是小女孩被罵似的,乖乖閉上嘴,露出一臉無辜的神情。   而趁著這個控檔,麗蓮則趕忙上前說道:「抱歉,無異冒犯,我們只是希望能到達第三層解開封印,這裡也有國王的敕令,還請你能夠放行。」   「我才不要呢!封印被解開後就沒人會來了,不如你們都留在這裡陪我吧!」   「對不起,這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原本只是不發一語的蒂妲突然說話了,「就與你一樣,我們都有自己的任務,所以不論如何,我們都一定要解開封印。」   「什麼嘛!你們不要仗著人多欺負人少喔!」   「如果可以,我們也不想如此,這樣吧,你說說看你的條件,只要合理一點,我們都能夠接受。」   「那……你們就把他留下來吧。」說著,她舉起手來指著崆流,「只留下他一人的話,應該算合理吧?」   「啊!你怎麼這樣!」面對這條件,率先發出抗議之聲的是沙羅與橘,但卻見那惡魔對著沙羅做了個鬼臉,很明顯的,她的條件是針對沙羅而來的。   「崆流,看來你的非人類緣挺高的呢。」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卻同時感到三道無形的殺氣朝自己傳來,於是連忙住嘴。   「不管怎麼樣,你不讓崆流留下啦!」說著,沙羅嘟起嘴來,手卻指著其亞說道:「換成他好不好?」   「才不要!我就是偏偏要他留下,你能拿我怎麼樣?咬我嗎?」   「你太可惡了!」說著,沙羅卻舉起了手來,作勢要開始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崆流一個疏神,卻被惡魔的尾巴捲住脖子,蒂妲等人想出手阻攔,卻已不及,只見崆流就這麼朝後被拉去,消失在奇異的黑暗空間之中……   當崆流被捲入了那黑暗空間的瞬間,他曾一度失去了意識,過了片刻,他才緩緩的恢復了原本的神智。   「這裡是……?」睜開雙眼後,他茫茫然地看著四周。   但儘管用力的用眼睛探索著前方,但卻也只能見得一望無際的黑暗,唯一能見到的,就只有自己週身極近的位置。   此時他身上被捆著一道如黑影般奇怪的繩子,讓他的手腳無法動彈。   而他所處的地方,就有如一個宇宙空間般,感覺不到空氣的流動,重力的維持,也感覺不到任何的聲音與光線,他甚至懷疑,這裡是否有時間流動。   有點像當初被捲入「千黯之暗」之中時有些許的類似,然而,卻有一點點不大相同……   「啊!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啊?」突然間,那個惡魔察覺到了崆流已經醒來,於是拍著自己的黑色雙翼,如同一隻小鳥般地,飛至了崆流的身前。   「……托你的福,睡得還不錯。」原本只是隨口說說,卻沒想到聽到這句話的她,竟然當真似的,愉快的笑了起來,並且用雙手撐著下巴,開心地看著崆流。   那惡魔……或著該說是位女孩,她充滿笑容的臉龐與崆流距離的很近,也正因為如此,他更能夠清清楚楚地見到了她那毫不虛偽的笑容。   「呃……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可以啊,為什麼不行?」   「……你真的是惡魔嗎?」崆流不禁滿臉疑惑地說著,因為幾乎不管在任何一本的文獻中記載,惡魔都是邪惡的代表,但自己眼前這位惡魔,似乎已經打破了以往的慣例。   「你這什麼話啊?我哪裡不像了?」一面說著,她一面拍著雙翼在崆流身前轉了一圈,隨即又指了指自己身體幾處,「你看這雙翼、這尾巴、還有這對角,我哪裡不像惡魔了?」   「……說的也是……不過我的意思是……你的態度真的不像惡魔……」   「態度?」   「該怎麼說好呢……感覺起來……惡魔要不就是邪惡一點,要不就是該凶狠一點,再不然……好歹也該驕傲些……」崆流一面想著,一面說著空洞且不實際的觀點,這樣的態度,似乎讓眼前這位奇怪的惡魔相當有興趣。   「……總而言之……你給人的感覺真的不像是所謂的惡魔。」   「啊……」突然間,聽到了崆流結論的她,竟然落寞的歎了口氣,「人家還以為自己很稱職的說……沒想到……」話才說道一半,卻見那個惡魔竟然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呃……不要哭好不好?你……很有潛力,只要努力,一定能夠當個稱職的惡魔的……大概吧……」   「真的?」聽到崆流的話,她頓時停止了原本的落寞神情。   「……我想……應該……極有可能……是真的。」突然之間,崆流感到有種莫名的無力感,一個需要他人建立信心的惡魔,只怕翻遍了世上所有的魔導書都不曾記載吧?   「太好了!這樣我就有可能回到大人身邊了!」只見對這句話信以為真的她,開心地抱著崆流大叫著。   突然被她抱住的崆流,一時之間,感到十分尷尬,但卻因手腳無法動彈,而只能任憑她抱著自己。   「抱歉……打擾你開心的情緒,但是……可以把我放開了嗎?」原本想趁她看來心情不錯時提出這個請求,但誰知她卻放開了崆流,並且用力的搖了搖頭。   「不行,把你放開了,你就會逃走,我又會很無聊了。」   「那這樣好了,我答應你不逃走,你把我放開,這樣總行了吧?」   「既然你不打算逃走,那為何又要我放開你呢?」   「呃……算是種心理因素吧,至少……感覺上是自由的。」大概是不很瞭解崆流所說的話吧,她像個小女孩似的側頭思索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這才抬起頭來笑著說道:「……好吧!我相信你!」說完,只見她一彈指,那道綁著崆流黑影便消失了,而他也恢復了手腳的自由。   「你說過你不會跑的喔!」   「……」看著這女孩天真的神情,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原本打算是自己被她放開後立即逃跑的,然而此刻面對她這樣信任自己的態度,一時之間,崆流竟然對自己原本的計劃充滿了沒來由的罪惡感。   「為何你想把我留在這兒呢?」   「因為我太無聊了啊,平時難得有人來,好不容易來了幾個人,卻總是看到我就跑了,都不跟人家說話。」   「你只是希望有個人能陪你說話,所以才抓了我?」   「對啊!剛被大人派到這個世界來,我有好多好多事情不懂,好多好多事情想問呢!」   「例如呢?你究竟是想知道什麼呢?」   「呃……這個……」聽到了崆流的問題,她竟然無法立即回答,只見到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對了!我一直搞不懂,什麼叫『愛』,那是種魔法嗎?還是武器?」聽到這個既天真卻又有些發人深省的話,崆流不禁也開始認真思考了起來。   「坦白說,你的這個問題也同樣是人類千百年來都想尋求的,因為愛的模式實在太多了,任誰也說不出個正確答案來。」   「啊……那這東西不就連存在不存在都不確定了嗎?」   「一定存在的!」不知為何,崆流突然堅定地說著,「只要相信,就是存在的。」   「唔……人家還是不懂……乾脆這樣吧,你告訴我你的答案好不好?」   「呃……我的?」崆流有些詫異地問著,卻見她點了點頭,於是崆流只好開始沉思該如何回答。   「就我而言的話……希望讓某個人能高興,能永遠快樂……能夠不再被老式的教條所局限思想……能夠更坦白的表達自己的情緒……這樣的願望……」   「就是愛嗎?」   「不……我自己也不曉得。」語罷,崆流露出了苦笑,「總而言之,我想等你能因想著一個人而感到心滿意足時,那就離所謂的愛不算太遠了吧。」   「想著一個人啊……」聽到了崆流,她不由得露出了嚮往的神情抬起了頭,但隨即又滿臉通紅的摀住了臉,「要是能早點回到大人那就好了。」   「你說的大人是……?」   「人家的主人,也就是猊下啊。」   「……『猊下』……該不會是……」突然之間,崆流腦中浮現了一個有些駭人的答案,「祂該不會被人稱作是……『晨曦之星』吧……」   「嗯?好像……聽過耶,不過大人不喜歡別人亂叫祂的名字,所以我和那六個君主都稱他為猊下或大人。」   聽到了她的解釋,崆流已經感到腦子有些空白了,因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眼前這個惡魔,以及她口中的「大人」,八成是來自整個惡魔世界中的頂點處,那樣的層次可絕非一般的神魔可比美的。   「你怎麼啦?好像呆掉似的?」一面說著,她一面伸出手來,在崆流呆滯的雙眼前晃了晃,這才讓崆流恢復了意識。   「我沒事……托你的福,只是神智有些錯亂罷了。」   「是嗎……那就好!」語畢,她露出燦爛的微笑來,依舊是那麼的不像人類印象中的惡魔。   看著她笑容的這個時候,崆流才突然發現到一個很好玩的事實……「你感覺跟沙羅好像喔。」   「沙羅?那是誰啊?」   「就是剛剛跟你吵架的那個女孩。」   「什麼啊!不要亂說!人家才跟那種人不像呢!」她雖然是這麼極力的否定著,但也正因為這樣的態度,崆流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她真正想找來陪自己的人,並不是崆流,而是像沙羅一類的人吧。   就像沙羅一樣,能夠和她一起吵吵鬧鬧的好朋友,雖然這對一個惡魔來說有些奇怪,但是對於從來就沒什麼種族概念的崆流而言,他倒是認為這兩人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   「你讓我走吧,這樣的話,等我們一結束了任務,一定有機會成為朋友的。」   「才不要呢!誰要跟那種人成為朋友啊?」   「果然……連這種耍性子的方式都很像。」崆流不禁在心中這麼想著。   「有的時候,換個角度去看,也許你剛開始很討厭的人,反而會成為你的朋友喔。」   「……真的嗎?」   「嗯,我能保證,至少我就有這樣的朋友。而且……若是你願意且可以的話,一定能跟大家成為朋友的,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再寂寞了。」也許是被崆流的話語中的真誠打動了吧,她的態度開始動搖了起來。   「那……我能跟你們一起走嗎?這裡真的好無聊,而且你們解開封印之後,一定就不再有人會來了。」   「呃……應該是可以啦,只不過你被『大人』交代的工作……」   「放心啦!大人可是最疼我了,一定會答應的!」   「快點走啦!你的同伴一定都在等了!」語罷,也不等崆流的回應,她便拉起了崆流的手,帶他朝著有一絲光明處飛去……         第二十一章 封印的試練     當崆流被帶回到了原本的空間後,才知道那竟然只經過了一盞茶不到的時間。   「呃……總而言之,這位……惡魔她希望以後能跟我們一起旅行……」在向眾人解釋了方才發生的事情後,崆流試著用最不引起注意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來。然而,聽到這句話的眾人,一瞬間全都瞪大了眼,似乎不大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崆流……你該不會被控制了吧?」橘一面說著,一面擔心地看著他。   另外一邊,沙羅的反應更是直接,只見她生氣的跑到了惡魔的面前質問道:「快說!你對他做了什麼?」   被沙羅這麼一問,女惡魔頓時也生起了氣來,但正當兩人又要開罵之時,崆流卻連忙走到了兩人之間。   只見他用手指著兩人的額頭,輕輕的將原本已經面紅耳赤的兩人推開,「好了啦,就當做是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吵了可以嗎?」   聽到了崆流這麼說,她們不約而同地對彼此哼了一聲,隨即便轉過頭去,當真乖乖的不再吵下去了。   看著兩人如此相信的舉動,崆流不禁露出了一絲放心的微笑,但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蒂妲。   只見她這時也剛好看著自己,冰冷的視線讓崆流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呃……蒂妲……我……這……」想要說些什麼卻總說不出口,崆流唯有支支吾吾的試圖好歹說些話出來。   這個時候,卻見到蒂妲幽幽地歎了口氣,「增加同伴我是不反對,不過……還是要問問大家的意見。」   一面說著,蒂妲一面將視線轉到了霧生身上,因為在正常觀點上看來,身為一個苦修教士的她,應該是最有可能反對與惡魔同行的吧。   察覺到了蒂妲與其他人的視線,霧生緩緩的轉頭看向了女惡魔的方向,「……我沒意見。」   「我也是,如果崆流這麼決定的話,我贊成。」橘附和著。   「對於這麼可愛的同伴,我向來是不會排斥的。」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   此時,除了沒有決定權力的麗蓮之外,唯一還沒說出自己意見的便是沙羅了,只見大家一齊望向了她,等待著她的決定。   「唔……」被大家看著,沙羅頓時覺得壓力倍增,「我不管了啦!反正大家都已經決定了,就我一個人反對也沒用,要加入就加入嘛!」   聽到了沙羅的話,眾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知,雖然沙羅依舊嘴硬,但依她的個性,未必就是討厭這個惡魔。   「對了,你好歹說一下名字吧,總不能我們總是用『惡魔』來稱呼你吧?」其亞突然這樣提議著。   「我全名好像叫做……『羅希嘉兒』,但是大人和其他人都是叫我做『嘉兒』。」   「哼!什麼叫做『好像是』啊?連自己名字都記不住。」沙羅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言譏諷著。   「像名字這種千百年用不到一次的東西當然會忘啊!」   「千百年啊?原來你已經這麼老了,是個老太婆了。」   「你說什麼啊?人家才不老呢!在惡魔之中……」   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見兩個人又即將吵了起來,對此已感到疲憊無力的眾人,在麗蓮的提議下,繼續向塔頂前進……   在經過幾番波折,這七人外加一惡魔總算是到達了塔頂。   鋼靈塔的第三層與前兩層截然不同,也許是因為接近封印之故之,此層並沒有出現任何的魔物與敵人。   此層的牆壁都是由如鋼鐵一般的物質組成,據麗蓮解釋,這是因為位於此層的「金之封印」在這數百年中慢慢將此層鋼化之故。   「從這地圖看來,只要再走一段路就能到達塔的中央了,封印就在那兒。」麗蓮收起了印象水晶,指著前方唯一一條路說著。   聽到這句話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感到稍稍鬆了一口氣,仔細想來,為了解除這個封印,眾人這段旅行算是歷經無數波折了。   一行人加快了腳步,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圓形的大廳中。   這是一個半徑約七尺的圓形空間,從地板、牆壁乃至於天花板,都是由銀白色與金色的鋼鐵構成。   在大聽的中央,是一個小圓形的祭壇,上面擺著一顆金色的寶石。   那寶石約比拳頭略小,閃著耀眼的金光,並且還不斷從其中分泌出了像是液體一般的能量流,沿著祭壇上的刻紋緩緩流下,到達了地板上之後又依著花紋描繪出了一個大型的魔法陣。   「這是……立體型的魔法陣?」突然間,橘不禁驚訝的叫了起來。   一般而言,由於計算複雜且繪製困難,魔法陣都是以平面居多,唯有在極為複雜的魔法使用時,才會動用到立體型的魔法陣。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們那邊幾個君主,每個人隨手都能畫出這種東西來啊。」嘉兒不禁這麼想著,但卻還是乖乖的不發一語。   「現在我必須要解開封在『金星之玉』上的封印,並且將之取下。屆時,可能會產生一點震動,請大家自己小心。」一面說著,麗蓮一面走到了祭壇前,拿出腰上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指尖,將血液滴到寶石之上。   突然間,寶石的光芒更盛了,耀眼的金光幾乎讓眾人無法睜開雙眼。   緩緩地,方纔那滴血化作了一道血色的渦流,將麗蓮整個包了起來。   當渦流將她完全包住後,麗蓮將雙手合掌,閉起眼來,開始了咒文……   「守護吾等之靈,今已自由之名,解放汝等。劍與鎧甲之心,鞏固成的鋼鐵領地,今已王者血脈之命,敲醒無遠弗屆的聖鈴!」   當咒文念畢之時,突然間,渦流開始倒轉,漸漸地,四周原本鋼化牆壁都恢復了原狀,而原本流竄於四周的能量,都隨著這股逆旋的渦流緩緩回歸到了寶石之中,而麗蓮則是趕忙將寶石拿起,緊握在手中。   「成功了嗎?」當一切都穩定了下來之後,沙羅走到了麗蓮身後問著。   但誰知,麗蓮突然一聲不響的便往後倒去,所幸沙羅趕緊將她扶住,才沒有摔在地上。   「封印……已經……解開了……」倒在沙羅身前的她,有氣無力地說著,看樣子,解開封印似乎已經消耗掉她大部分的體力了。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一旁的嘉兒這麼問著,但是卻被大家用訝異的眼神注視著。因為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惡魔應該是個不會去關心別人死活的種族才對。   「怎麼了?人家說錯了什麼話嗎?」   「不……沒事。」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著,而在這時,卻聽到麗蓮用著有氣無力的聲音回答:「不用了……我們還是趕快走吧……封印解開的這裡……不安全……」   話還沒說完,她便像是累倒似的緩緩沉睡去了。   「……既然她這麼說了,那我們還是趕快走吧。」其亞一面這麼說,一面從沙羅手中接過麗蓮,將她背了起來。   「等一下,那個傳送魔法陣是單向的,我們現在該如何回去?」察覺到此事的橘,有些擔心地說著。   「你們現在要出去嗎?」嘉兒突然飛過來對眾人問著。   「廢話!難不成要住在這兒嗎?」   「沙羅,不要這樣,她已經算是我們的一員了。」蒂妲說完,轉頭看向了嘉兒,「你有什麼出去的方法嗎?」   突然間被蒂妲用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不知為何,嘉兒竟然沒有一絲不悅,「是有捷徑可以出去啦……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的話。」一面說著,嘉兒一面伸出了手來,一瞬間,地下出現了個複雜的傳送魔法陣。   「大人給我的能力是穿梭平行空間,所以只要你們進入我的空間後,我就可以把你們都送出去。」   看到嘉兒腳下這個複雜至極的魔法陣,眾人不禁都感到有些錯愕,原本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下等惡魔,卻沒想到,她的實力卻似乎是超越了在場的眾人許多。   「那麼……各位,我就先走一步了。」看到大家臉上多少有些顧慮,崆流於是便率先走入了魔法陣中。   而其他人儘管多少有些半信半疑,但還是都一一跟在崆流後頭,進入了嘉兒所張開的魔法陣中。   順利的走出塔外後,眾人來到了距離鋼靈塔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   才剛走出魔法陣中,突然間,嘉兒發出了尖叫聲。   「啊……什麼東西這麼亮啊?」她指著自己頭頂上的太陽大叫著。   「不會吧?你連什麼是太陽也不知道?」沙羅吃驚地看著嘉兒。   「啊?那就是太陽啊?果然跟大人說的一樣,是個討厭的東西。」一面說著,嘉兒一面躲到了崆流身後,並且抓著他的背,「崆流,你的影子借我躲一下,等夜晚我再出來。」   說完,也不等崆流反應過來,只見嘉兒便一溜煙的竄入了崆流腳下的影子裡。   「真是的,當我的影子是什麼啊?」看著自己的影子,崆流不禁苦笑著,此時對嘉兒的感覺,倒像是多了個頑皮的妹妹似的。   在山丘上休息一會兒並確認了方向之後,眾人朝著船靠岸的地點前進。   由於封印已經解除,眾人此時的警戒心鬆懈了許多,也正因如此,在場除了崆流之外,都未嘗察覺到,有種敵意正逐漸逼近……   「你們看!已經到岸邊了!」好不容易穿過了濕熱的森林,沙羅指著前方已經可以看到形體的運兵船大叫著,同時也加快腳步朝前奔去。   然而,就在這時,崆流卻突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不協調感,彷彿,有些什麼事情不大對勁……   正當他想停下來思索的瞬間,只聽到前方傳來了沙羅害怕的尖叫聲!   眾人互相望了一眼後,便立刻朝聲音的方向奔去,但由於崆流此刻腦中依然想著事情,而沒有立刻跟上。   「沙羅,怎麼了?」一面問著,蒂妲一面朝著沙羅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到,在那送眾人來此的運兵船上,竟然躺著兩個屍體!   屍體是正面朝上,神色看來驚慌錯愕,似乎是在瞬間被殺死一般,而從他們胸前的三個大窟窿看來,凶器應該是火叉、魚叉一類的兵器。   「他們……是剛剛幫我們開船的人。」才剛恢復體力醒來的麗蓮,看到這怵目驚心的一目,差點再度昏去。   「……這是陷阱!」突然之間,其亞猛然大叫著,但正當大伙意會過來之際,突然從海面上浮出了無數像是半魚人一般的生物。   「是『Merman』!」(註:雄性半魚人)   「怎麼可能,這裡應該不是它們的活動範圍啊!」   就在麗蓮與橘彼此交換了意見的瞬間,數以百計的半魚人大軍卻已經將眾人團團圍住。   只見它們手上都拿著大鐵叉,那尖銳且帶著絲絲黑光的刀鋒,讓人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   半魚人們就如同一群訓練有素的軍隊似的,全都不發半點聲音,只是包圍著眾人,並用叉抵在眾人身前,卻無進一步動作。   「現在該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樣?也只有拼了,殺一個算一個。」其亞握緊了手中的劍,面對如此多的敵人,其亞心裡明白,此戰必然是九死一生,就算能夠逃出,那也絕對不會是大家都平安無事。   就在眾人屏息以待之際,突然間,魚群們讓開了一條路來,只見一個人,手持骨杖,滿臉得意,從不遠處緩緩走了過來……   「法爾!你怎麼會……」麗蓮話才說道一半,卻突然趕到眼前的法爾有些不對勁,彷彿,眉宇間又多了更多的邪氣……   「呵呵呵……」看著麗蓮,法爾突然用著恐怖的聲音笑了起來,「不愧是公主,這麼快就發覺到了……我是阿爾。」一面說著,法爾一面用手摸著自己的臉與手臂,「我這笨兒子,雖被里昂打成了廢人,但是對我而言,倒卻還是件不錯的『鎧甲』。」   眾人聽到這句話,無不駭然,正所謂虎毒不食子,卻沒想到阿爾竟然會狠下心來殺害自己的兒子,將其當成自己的工具。   原來阿爾那日雖然被擒,但是卻在自己於皇宮內的餘黨幫助下,不但逃出了皇宮,還吸收了自己兒子的身體,並且再度奪走「天空的牢籠」。   「現在的我,除了有這十幾年來辛苦養成的獸兵,更擁有騎士的身體,魔導士的法力,還有最強的甲冑,現在只要把那小子手中的『背德的旋律』奪來,我就可以……」   話才說道一半,阿爾這才猛然發覺到,被自己包圍住的人之中,哪裡有崆流的人影?   「那小子呢?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子呢?」他大叫著,而就在這時,他的後方卻傳來了崆流的聲音……   「我在這!你要的東西也在這兒。」一面說著,崆流一面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背德的旋律」,朝著阿爾走了過來。   「讓他們走。」   「你先把手套丟過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小子!這樣的情況你還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   「當然有。」說著,崆流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你應該曉得吧,當背德的旋律沒有被使用時,它只是只普通的手套罷了,只要我一動念,立刻就可將其燒成灰燼。」   「你敢?」   「如果你腦中有法爾的記憶的話,應該猜的出我敢不敢吧?」崆流微微一笑,那竟是如此從容的笑容,讓人覺得他有持無恐。   「好,我相信你,你要我怎麼做?」   「要你的魚人們全部都上岸,等到他們離開到安全的距離時,我自然會把手套給你。」   「……」聽到這個提議,一時之間,阿爾有些猶豫,看著崆流的神情,彷彿是早已計劃好什麼似的,但卻怎麼也猜不透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怎麼了?這裡都是你的人,而且又是海島,難道你還怕我這個臭小子算記你嗎?」   崆流的這句話,剛好正中了阿爾的痛處,他咬牙切齒的想:「可惡的小子,先把你千刀萬剮後再把公主這群人追上也不遲!」想到這裡,他便一揮手,吩咐魚人們全都上岸,讓麗蓮等人得以離開。   「崆流,你又想逞英雄了嗎?」蒂妲看著崆流,冷冷地說著,語氣中充滿了不諒解。   而其他人,則是一語不發地望著他,沙羅好幾次想衝上前去,但卻都被其亞與霧生抓住了。   「放心吧,崆流不是每次總會大難不死的嗎?」橘柔聲地說著,但眾人明白,這句話並不僅是說給沙羅聽,而是讓她自己也能夠相信。   漸漸地,船駛遠了,阿爾恨恨的望著船,這才轉頭看著崆流,「這下你滿意了吧?」   「滿意了,那就……」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伸出了手,像是要把手套遞給他似的,但卻在阿爾即將接過的瞬間又縮了回來,「再見了!」   就在阿爾還搞不清楚狀況之時,猛然見到,在後方樹林的方向,竟然另有一個崆流在向自己招手!   阿爾這一驚非同小可,瞪了自己身前正在微笑的「假崆流」一眼,口中咒罵了幾聲後,隨即手一指,大喝一聲「追!」頓時之間,無數魚人與阿爾一齊朝著「真崆流」的方向奔去。   就在阿爾與魚人們追入了森林的後的不久,留在原處的「假崆流」突然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人笨的話,還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得了的。」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收起了手中的默世錄手札,並且戴上了手套。   其實方才站在阿爾身前的人,的的確確就是真正的崆流,而後出現在森林旁被當成真崆流的,卻是自然靈假面化身的幻影。   由於自然靈假面無法說話,也無法接觸物體,在今日的大太陽下更會露出極大的破綻,於是崆流急中生智,來了這「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的怪招,這下果然,阿爾聰明反被聰明誤,眼前的真崆流不抓,跑去抓假崆流了。   就在崆流打算趕快離開這個地方之時,誰知遠處森林裡又傳來了阿爾率領著人魚兵殺來的聲音。   「怎麼這麼快?」沒料到阿爾竟然這麼快便會察覺到的崆流,一時之間,感到有些不之所措。   原來阿爾剛剛追入了森林之後,一直趕不上崆流,心裡一急,便使出了魔法攻擊,雖然只是小魔法殺不了崆流,但這樣一來,自然靈假面的能力卻也被破解了。   眼見敵人來勢洶洶,這邊又人單勢薄,崆流自然不會笨到去送死,當下便拔腿就跑。   然而阿爾哪裡會容許崆流多次的愚弄自己?看到崆流就在眼前不遠處,索性把心一橫,使出了「瞬像傳動」的魔法來。   在濕婆大陸中,像是「瞬像傳動」一類的移動型魔法是相當消耗精神力的,而且也容易縮短壽命,因此就連極為高強的魔導士一生也不會用上數次,然而阿爾此刻早已經豁出去了,他現下只管能否抓到崆流,其他什麼也不在意了。   萬萬沒料到阿爾還留有這一手的崆流,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前方的他,一時之間竟然呆了幾秒。   只見到阿爾狠狠地看著他,揮動起了手中的骨杖,突然間,一道電流從骨杖尖端的骷髏頭前竄出,眼看就將打向崆流……   就在這一瞬間,嘉兒猛然自崆流的影子中伸出手來,瞬間朝上飛去,並將他拉上空中。   「別想逃!」阿爾大吼一聲,隨即又是一揮,閃電就像是有生命似的朝兩人追去,由於此是太陽極為旺盛,嘉兒看來已經有氣無力,儘管那道雷電雖然不如真正的雷電迅速,但卻也遠超兩人的速度,眼看著自己與嘉兒即將遭受雷擊之際,崆流索性一咬牙,反手將背德的旋律拋出!   瞬間,只聽到一陣巨大的爆裂聲,背德的旋律在空中炸了開來,強烈的光芒使阿爾一時失去了視線。   而趁這個機會,嘉兒則是卯足了勁,朝著森林的方向飛去。   「真是多虧有你,否則我鐵定被轟成煙灰了。」眼見與阿爾的距離漸漸遠去,崆流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並對嘉兒笑著說。   但誰知,嘉兒此刻卻露出了無力的笑容,「抱歉……飛得太急……太陽又大……好像快……掉下去了……」話還沒說完,嘉兒一個失神,便與崆流一同朝著森林裡頭墬了下去……   當崆流與嘉兒一同在空中朝底下墬落而不之所措之際,崆流突然靈機一動,瞬間招喚出了「幻燈蝶蛾」來。   然而,幻燈蝶蛾的能力僅能一日抵擋一次衝擊,但是此刻卻有兩個人都將要跌落森林。   「死就死吧!」最後,崆流把心一橫,將幻燈蝶蛾推至昏迷不醒的嘉兒身邊,讓她能夠平安無事。   而另一方面,不打算這麼早就放棄希望的崆流,開始做出了最後的掙扎。   在這不到十秒鐘的時間裡,他試著將身體轉向,讓自己能看到陸地上的情形,並且試著用自己身上的衣物與周圍的氣流,調整著落下的地點。   就在這刻不容發之際,崆流猛然瞥到了在陸地的不遠處,似乎有一個小湖泊。   倉促之間,也無法細想,他立刻拿出懷中的「炎銃」來,並借住著火焰的反作用力,孤注一擲!   瞬間,他的墬落角度開始偏向,下一刻,他便在些與陸地許的差距之下,順利的跌入水中。   雖然第一步驟是成功了,然而落入水面瞬間的衝擊力也夠他受了,這股龐大的力量不斷地將他推入水中,眼看就在達到湖底了……   突然之間,他感覺到湖底發出了光芒,勉強睜開雙眼,卻見水底正有個像是圖騰般的印記在發光著,隨之,一股柔和且強大的力量自水底升上,將他推出了湖面,並且跌落在湖泊旁的平地上。好不容易可以鬆了口氣的他,就這樣躺在地上緩緩地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當崆流醒來,卻發現自己不知怎麼地,竟然躺在一個用草料堆成的小堆上。   他從草堆上坐起,看了看週遭的景物,這才發現,自己此刻身處之地,竟然是個像是古代遺跡一般的村落。   舊式的草屋,年代久遠已經漸漸風化的建築以及那已然無法看清原本型態的石像,一瞬之間,崆流突然有種時光錯亂般的感受。   「您醒來啦?陌生的旅者。」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崆流回過頭去,卻見一個年近七旬的老翁,正杵著柺杖,一步一步地朝他緩緩走來。   「您是……我怎麼會在這裡?」一面說著,他一面環視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了與他一樣落下的嘉兒。   也許是察覺到了崆流的疑問吧,老翁用著不急不徐的語氣說道:「您的同伴剛剛來過了,她現在應該正在後山裡幫您採藥。」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這才稍感放心,但轉念想到嘉兒身為惡魔卻竟然如此願意幫助人類,而阿爾身為人類,卻總是做些殘害人類的事情,一想到此,崆流心裡不禁感到有些百味雜陳。   「請問……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們『鑄族』所剩下的最後一個村落……『每特』。」   「『鑄族』……?」崆流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他依稀記得老師曾經教過他,鐵爾最早的發源地其實並不在濕婆大陸本地,而是由外島名族遷移並且經過長久的文化民族融合後的結果。   而最早最早的鐵爾人血統,其實就是一支名為「鑄族」的特殊種族。根據傳說,他們也是最早學會製作工具的民族。   然而,由於濕婆大陸的統一思想總是鄙視著異族,而鐵爾人的自尊心卻又奇高,因而「鑄族」的存在與否,如今早已成為了鐵爾人避而不提的逸史。   「可否告訴我……為何……你們會在這裡,而不是前往濕婆大陸生活呢?」   「祖先曾經說過,此地為我族聖地,因此必須要有人守護,而且最好是讓任何人都無法來到此地。」   「既然如此……那為何讓我……」話才說到這裡,突然間,有兩隻火紅色如小獅子般的生物跑了過來,有如撒嬌一般,在崆流的腳邊摩蹭著。   「這就最好的證明。」   「什麼?」   對於崆流的疑問,老翁笑而不答。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嘉兒的聲音。抬頭一看,只見嘉兒手上提著一個竹籃,裡頭裝滿了不知名的草藥,遠遠見到崆流醒了,便立即用最快的速度飛了過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差點還以為要去地獄把你找回來了呢!」   「呃……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對於嘉兒毫無心機的話,一時之間,崆流也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啊!對了,剛剛我到後山時偷聽到魚人們的對話,大家好像又被抓了。」   「大、大家?你是指……蒂妲他們……?」   「嗯!」看到嘉兒用力地點了點頭,崆流不禁感到一陣混亂,「到底怎麼回事?他們不是已經走了嗎?」   崆流此時並不知道,就在自己墬落下森林之後的沒多久,不知情的眾人,為了拯救崆流竟又折返了回來,至於結果……自然就如同嘉兒所轉述的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有蒂妲在,為什麼還會讓他們這麼亂來呢?」崆流不禁焦急地說著,但他並不知,提議要折返拯救自己的人,正是蒂妲。   「那些魚人們還說,明日正午的時候,阿爾要用大家的鮮血,呼喚出封印在這島上的古代亡靈,然後一舉攻下鐵爾。」當嘉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最先做出激烈反應的,卻是一旁的老翁。   「他們真的有這麼說嗎?」   「呃……嗯!」由於老翁神情激動,使得嘉兒感到有些膽怯,但還是乖乖的回答了。   「老先生……您是否……知道些什麼嗎?」崆流站起身來,看著老翁。卻見老翁臉上神情一臉驚恐,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人害怕的回憶似的。   「那是我孩提時代的事情了……記得那年我十一歲,那時村子裡,大約還剩下幾百民壯丁……包括我的父親。那一日,我永遠也忘不了……村裡頭的幾個年輕人,帶領著大伙,說是要破除迷信,便帶著工具,到了島上南方的『犧靈崖』,準備把祭壇毀了。」   老翁緩緩地說著,但不知怎麼的,語音越來越顫抖。   「起先大伙是抱著好玩與多事的心,不顧村中巫師的反對,一個個都跟了上去……我也跟在人群後頭,但也正因如此……我見到了畢生難忘的地獄景象……」   就在老翁說道這裡時,嘉兒突然「啊」了一聲,並道:「您也來過我們……」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崆流摀住了嘴巴。   「記得……就在他們把祭壇稍微敲出了一點裂痕時,那個不斷阻止我們的巫師,突然跑了過來,拿起了刀,刺入自己的心臟。我還記得,那時大家都嚇呆了,只見到巫師的血,緩緩流入了祭壇的裂縫中,取而代之的,則是無數血紅色的亡靈噴發而出!」   一面說著,老翁的手一面在身前比畫了起來,「大伙除了逃跑以外,什麼都做不到,運氣好的,回到了村子裡,運氣差的,都被亡靈們抓入了祭壇底下。」   「那為何……獨獨這個村子裡沒有被亡靈攻擊呢?」   「因為……這裡受到了『試練神殿』的守護。」   隨著老翁的視線看去,只見到村子的不遠處,有個巨大的石料建築,那是與週遭相同的材質與圖樣,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那座神殿卻絲毫沒有受損,依舊完好如初。   「亡靈在村外咆哮了整整一天一夜,帶走了無數的生命,留給我們無法抹滅的恐懼,而在那之後,為了不讓悲劇再度發生,我們這群人就封閉起了村子,守護這片遺跡,為的就是,不要讓亡靈再度現身殘害世人。」   「嗚……好偉大喔……!」看到了老翁執著的意念,嘉兒十分感動地說著,雖然身份有些不妥,但是那份心卻是真誠的。   「可是如果亡靈被控制,反去攻擊鐵爾,難道您能讓大家都跑來這裡嗎?」   「不知……您是否有聽過鐵爾的一句俗語……『當絕望出現,希望並將因運而生』。」   「您的意思是……」   「我從很久以前就在等待了,當我發現到了有人潛入島中並且試圖解開亡靈的封印之時,我就等待著有一個能夠接受『試練神殿』考驗的人,能夠得到力量的人,等待他的出現,等待他能夠阻止這場浩劫。」說完,老翁看向了崆流這邊,而崆流卻是回頭望了望,「呃……您等的人……在哪兒啊?」   「是不是他啊?」嘉兒一派天真的話,打破了崆流想欺騙自己的心。   「不可能,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很願意幫忙,但我絕對不是什麼接受考驗的人。」   也不知為何,崆流實在很排斥類似的東西,他不喜歡相信命運,更不認為自己比別人特別,對於許多事情,他可以甘願的去做,許多痛苦,他可以欣然的一人承擔,然而,他卻不喜歡那種大家寄予厚望的感覺,尤其是這種跟生死有關的大事。   簡單說來,比起功勳卓越、拯救國家的大將,他倒希望自己是個幕後默默地做著自己分內之事的小兵。   「我想應該是錯不了的,因為……」一面說著,老翁一面低頭看去,「從不親近外人的『紅焰獅』,竟然會如此對您友善,而且不僅如此,當您在湖旁昏過去之時,也是它們帶我們找到您的。」   看到了崆流腳旁的生物,嘉兒開心地想要抱起,但卻真如老翁所言,祂們對嘉兒這個陌生的惡魔非但不理,甚至揮爪攻擊。   「嗚……它們不理我……」嘉兒哭喪臉說著。   「這是因為……對了這是因為我身上有龍的血。」   突然間,崆流想到了老師曾經提到的傳說。龍的血其實分成兩種,一種是當龍帶著恨意時所噴出的血,雖然含有劇毒,但卻可以強化物質的魔法力,而且如果被血濺到,且能中毒不死者,更可以得到長生的肉體,因此被稱為「霸者之證」。   而第二種血則是正好相反,乃是龍以感謝之心所賦予其上的鮮血,雖然受者無法長生不死,但卻會得到名為「王者之證」的力量。   然而,王者之證究竟為何,這卻是誰也不知道的事,畢竟這世界上霸道者不勝枚舉,而可以像崆流一樣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不過話雖如此,崆流卻也從未將自己當成王者,他只當這是衣服上的附加能力罷了。   然而,正當崆流想極力解釋的同時,卻見到,村子裡的所有人都開始朝他這邊走來。   也許是因為聽信老翁的話,只見他們每個人都用著像是膜拜著神一般崇敬的眼神看著崆流。   這樣的眼神,對崆流而言,竟是如此的沉重,向來不認為自己是個重要人物的他,此時只覺慚愧得有些無地自容。   「哇……你好像真的很偉大耶,他們看你的神情跟那些崇拜者看大人的神情一樣。」   絲毫無法體會崆流心情的嘉兒,依舊用著她那惡魔式的天真言語說著,但這無疑是給崆流又來個第二衝擊。   「各位……承蒙你們的厚愛,但我真的不是……」話才說道一半,只見有幾個孩子們已經露出了快哭出來的神情,一瞬間,崆流領悟到,自己所代表的存在,在他們眼中竟是如此重要。   他們都等待著那個惡夢的終結,但是卻遲遲等不到,最後就在惡夢中,了卻殘生……   一想到此,崆流便怎麼也說不下去了,他緩緩抬頭,看著老翁真誠的眼神,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點了點頭。   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僅跟自己與蒂妲等人有關了,若不打敗阿爾,那麼非但是自己與大家會死,更有可能讓鐵爾城無數居民遭受浩劫。   然而,崆流此時,已經不敢對自己的力量有任何自信了。   守護天使在阿爾的防護結界與閃電魔法之下,幾乎是不堪一擊,而這時背德的旋律又已經被打碎了,更何況此時的阿爾又擁有了法爾的肉體與鐵爾最強的鎧甲,而自己這邊,除了默世錄手札與爛命一條外什麼都沒有了,只怕即便是想與他交易都不大可能。   在利害權衡之下,崆流終於做出了決定,哪怕是平凡的自己也好,他也要拼著接受考驗,因為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對付得了阿爾。   「我知道了……雖然我無法給你們承諾,但是為了我自己,還有我的朋友,我會接受考驗。」         第二十二章 第一封印     做出了決定的崆流,在老翁的帶領之下,來到了自己方才跌落的湖旁。   他這時才發現到,原來整個神殿就是一個搭建在湖上的建築,然而奇怪的卻是,整個神殿下方竟然沒有任何支架,就彷彿是浮在水面上一般。   「這……這裡是……」   「試練的神殿共分兩部分,一個是您現在看到浮在水面上的部分,另外一個,則是水面之下的裡神殿。」聽到了這句話,一瞬之間,崆流突然想起了,剛剛自己跌落水面之時,從湖底發出來將他救起的力量。   「從這裡開始,就必須由您自己來走了。」帶著崆流走到湖畔,老翁一面說著,一面將自己的柺杖插入水中的一個機關上,突然之間,湖水被分開成了兩邊,從中浮現出了一個連接底下的階梯。   「裡頭會給您五個難題,至於答案為何,就請您自己去思索了,不過請您記住,您是為了什麼而進入神殿中的。」老翁說完,便向後退了一步。   崆流看了看階梯,又看了看身後目視著他的村民與嘉兒,只見他們眼光中似乎充滿了期待。   無法接受此種壓力的他,轉過了身去,隨即就像是想逃開似的,順著階梯往下走去……   約莫走了近百來步的階梯,崆流總算到了湖底的一扇大門前。只見門上繪著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圖騰,那正是方才在水底發亮的印記。   奇怪的是,門上並無任何機關或是握把,崆流試著一推,但是門卻像是完全釘死似的,紋風不動。   就在這個時候,崆流突然聽到後方傳來一些聲音,猛一回頭,卻發現到身後原本是分成兩道的湖水,此時竟然開始重新合了起來!   但見那洶湧的水勢,正如猛獸一般,朝著崆流迅速的衝來,轉眼間,階梯已然被淹沒大半了。   情急之下,崆流本來打算要使出「沙漠之冬」來將門打破,但轉念之間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突然發現到門旁寫了一排小字:「想進者,進不來。想出者,出不去。」   倉促中也無法仔細思索,他當下把心一橫,照著自己的直覺行動,轉過身來,被靠著門,雙眼無畏地凝視著朝他湧來的水流……   突然之間,強大的水壓擊中了他,但卻也將他推入了身後的門中。不可思議的,那到門就像是只讓崆流進來似的,完完全全地將水排除在外。   「呼……真是危險。」隔著門,依然能聽到水流的波濤聲,崆流不禁為自己的舉動捏一把冷汗。   轉過身去,只見自己身處之地,是一個三尺見方的小房間,身後是進來的那扇門,身前是面光滑的牆壁,仔細看了看,卻能發現上頭有著不大清晰的花紋。   在他左手邊,是一扇鋼門,上面寫著「心」。而右手邊,同樣也是一扇門,但門上卻寫著「智」。   「心與……智嗎?」看著門上的文字,崆流開始思索著。   心是一身之主,也是人類思想的基礎,而智則是人類進步的泉源,理想實現的工具。   如果崆流猜的沒錯的話,這兩道門的出現,就是在問自己:「智慧與心靈究竟該何者為重?」   在濕婆大陸而言,他們的學術思想的基礎,就是在於魔導學的研究,而這些學說之後所隱藏的涵義與意象,卻非是主流的研究了。   而在這樣的時代中,一般人面對此問題,必然會去選擇「智慧」,因為唯讀擁有智慧,方能掌握力量。   然而,正當崆流腦中在思索著之時,突然間,他想到了老師曾經講過的話:「智慧是一種有價值的物質,但心卻遠重於物。」   「心重於物……」他喃喃的重覆著這句話,並且隨之走到了那善名為「心」的門前,將其開啟。   走入了下一個房間中,他又見到了兩扇門,但這次兩道門與牆壁上卻畫著一幅巨大的圖畫,在畫的中央上方,則寫著「審判」二字。   畫中是一半的黑夜,一半的光明。在光明那面,陽光普照,每個人辛勤地工作著,而一個像是神一般的帝王,卻在高高的台上受人膜拜,並且揮著權杖操縱平民的生死。   另一半的畫,裡頭是黑夜的景象,但是仔細一瞧,每個的安靜地躺著,就如死去一般,就連原本高高在上的王者,此時此刻,也跪倒在地,就如同祈禱死神不要降臨一般。   這下崆流卻毫無頭緒了,所謂的「審判」,究竟指得是什麼?   帝王決定著人民的命運,在濕婆大陸裡,這是傳統君權神授與神王思想的觀念,帝王就是神,或是神的直屬,而人民則是帝王的一部份,必須聽從其命令決定生死,千百年來,沒有任何人敢去質疑。   然而,即使知道如此的崆流,卻不知怎麼地,被那幅夜晚的圖畫吸引。   「黑夜……死亡……」他側頭思索著這兩者間的關係。   夜晚必將來臨,正如明日太陽將會升起一般,而死亡亦是,沒有任何人類能躲過,甚至於在各種一神教以外的經典裡,幾乎都有出現過類似「諸神的黃昏」、「佛滅」、「天人五衰」之類描寫神逝去的段落。   「所謂的審判,必定是公平的,天與人與神,都不可逆,不可逃,不可躲……它並非是神……而是種時間的必然性。」   一面這麼想著,崆流一面閉上了雙眼,伸手打開了象徵黑夜的門。   第三個房間裡,出乎意料之外的,卻只有一扇門。   門上同樣畫著一幅畫,上面寫著「戰鬥」,那是戰爭的場面,兩方是兵在兩邊指揮官的指示之下,兵戎相見,只見全場血流成河,每個人臉上都充滿著痛苦,除了那兩個指揮官以及後方正在觀戰的王宮貴族外,沒有任何人笑得出來。   「難道這意思是除了戰爭就沒有別的方法嗎?」崆流懷疑著,因而遲遲不打開那唯一的一扇門。   他緩緩的退了一步,背靠著原本進來的門,雙手抱著頭,痛苦地思索著。   厭惡戰爭,因為戰爭是毫無意義的事物,不管是為了榮耀、信仰或是自由,只要是挑起了戰爭,不論立場為何,每個人都有錯。   心中總是如此認為的崆流,又怎麼可能讓他選擇這個他無法接受的答案呢?然而,眼下只有一條路,倘若不前進,難道要他退後嗎?   「退後……」突然間,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過了頭來。   這才發現到,原來自己身後的門上,也畫著一幅畫,那是張自然的美景,一個小小的村落,沒有刀劍,沒有騎士,更沒有魔導士。   各種生物,各種不屬於人類的種族,都在一起相安無事,沒有人的手中握著權杖,沒有人的頭上戴著皇冕,萬物眾生皆平等。   這樣的圖畫,倘若給一般人看,可能會二話不說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因為在多數人心中,人類自己是最高等的,絕不可能與他類平起平座,而一個地方,也絕不可能沒有管理者,因為這意味著沒有神。   然而,在崆流眼中,這卻是個美麗的景致,就在他回神過來的瞬間,他已經打開了身後原本進來的那道門。   誰知,當他再度回到了第二個房間之時,一切景物卻已改變了,第二間房間此時竟然化作了第四間房間。   這次的房間裡,左右門前分別站著兩個女性,左邊門前的女性,年約二十來歲,身穿著黑色的晚禮服,看似艷麗無比。而右邊門前的女性,年紀與前者相仿,身穿著白色的晚禮服,比之左邊的女性,則是少了點艷麗,多了點清新。   「這……這算什麼問題啊?」正當他這麼想著之時,突然間,他聽到了那兩個女性的聲音同時傳來……   「你就是來接受考驗的人嗎?」   「呃……我就是。」   當崆流回答完了之後,左邊女性再度說話了,「我跟我另一邊的人,一個喜歡說謊,一個喜歡說實話,但是你只能問我們一個問題。」   而右邊女性則說道:「當你問我們哪一邊是對的選擇之時,我們會告訴你答案,但卻不能保證對錯。」   「只有一個嗎?」   「是的。」兩個女性異口同聲地回答著。   崆流尋思,倘若只能問一個問題,那麼用正常的方式來詢問,絕對無法得到確實的答案,因為不管問到誰,都有可能是在說謊。   正當他猶豫著之時,突然見到站在他身前的兩個女性,此時竟然相視微笑著。   就像是算準了他無法答對似的,她們一同露出安心的微笑。   但也正因為這個動作,崆流突然想到了一法子……他緩緩走到了黑衣女性的身前,笑著問道:「你認為……另一個人會說哪一邊是答案?」   「……左邊。」   「是嗎?那麼……答案應該就是……右邊吧。」   因為這個問題不管問到說謊的人還是說實話的人,得到的回答都會是跟答案相反的,這正是所謂的正負得負,負正亦得負。   就在崆流說出這個答案的瞬間,只見兩個女性突然低下了頭來,頃刻間,四周化作一片黑暗,門、牆壁、女性,一切都從崆流眼中消失。   正當崆流對此異變感到不知所措時,突然間,四周又再度明亮。   然而,他卻發現到,自己竟然身在一個像是超大型的西洋棋盤上。   腳底踩著的,是黑與白相間的方格,放眼望去,窮目之所及,竟然都是黑與白的格子。   「這是……最後一個關卡……?」就在崆流一面轉著身,一面觀察著四周之時,原本先前的那兩個女性,此時突然出現在這個大棋盤之上。   「受試者啊,雖然你是第一個來到此關的人,但我們絕對不會讓你繼續走下去的。」   黑衣女郎這麼說著,並且一揮手,從自己所站的黑色方格地板下,呼喚出了一把通體深黑的長劍。   「如果你願意就此放棄,我們可以讓你安全的回去,但如果你執迷不悟……」白衣女郎說著,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呼喚出了一把白色的長劍。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會這麼說?難道你們不希望有人能通過測試嗎?」看著殺氣騰騰的二女,崆流不解地問著。   「通過測試又怎樣?還不就是為了力量、為了權力?」黑衣女郎說完,突然手一指,那把黑劍頓時朝崆流飛刺過來!   看著這如風馳電叱的一擊,崆流心中一驚,連忙往右閃去。但誰知,那劍被女郎操縱著,就有如通靈了般,見到崆流避開,便立即回劍飛刺!   感到自己後頭傳來破空之聲的崆流,心知不妙,連忙蹲下身來,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黑劍貫腦之劫。   「等一下!你們好歹說清楚,究竟是禁止人通過考驗呢?或者這也是考驗?」雖然想把事情說清楚,但是那兩女很明顯的沒有這個打算,兩人兩劍同時飛來,頓時把崆流弄得手忙腳亂。   此刻的他,手上已無「背德的旋律」,更沒有帶著任何可以格擋飛劍的防具,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那天生好得過人的閃避能力吧。   只見滿場之間,黑與白交錯參雜,兩柄劍就如同是同一人在使喚似的,攻擊是一波接著一波,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就在崆流體力漸感不支之際,突然間,黑劍朝著自己眉心刺來!   倉促之際,崆流不假思索,猛一翻身,躲過了黑劍,但卻沒發現到,此時的白劍已然在身後等著他了!   眼看著白劍即將當胸穿過,就在崆流唯有閉眼認命之時,突然之間,白劍竟然轉了個彎,從自己身旁經過。   一瞬間,崆流呆住了,他確定這絕非她們對自己手下留情,那為何這次能夠僥倖逃過一劫?   就在崆流這麼想著之際,卻發現,黑劍又已轉過頭來飛向自己,並朝著自己膝蓋刺來!   崆流趕緊低下頭去,但就在他準備要躲開黑劍之時,突然發現到,自己此時的雙腳,正好都踩在白色的格子上。   「……我懂了!」轉念之間,崆流已經發現到了規則,原來當自己完全踩著黑色方塊之時,黑劍無法攻擊自己,只可在一旁擾亂視聽,而白劍卻能,相反的,當自己踩著白色方格之時,同樣也只有黑劍才可攻擊自己。   一想到了這個道理,崆流心中便感到豁然開朗,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微笑。   他站在黑色的方格之上,專心一意的盯著白劍,對於一旁擾亂自己的黑劍視若無睹。   看到這樣的變化,兩個女郎都不禁露出了著急的神情,但是越是想要攻擊崆流,劍的軌跡越是凌亂,到後來,簡直已成強弩之末。   「停止了好嗎?我不是單單為了力量而來的!不管你們是否相信,我都有必要通過考驗的啊!」崆流大喊著,但是兩個女郎除了露出悲傷的神情外,依舊繼續使著劍。   這個時候,兩劍的威力早已不濟,便是崆流也能輕易接住。   看著雙雙飛來的劍,又看了前方兩個神色黯然的女郎,崆流長歎一聲,手一揮,使動「心靈神遠」的力量,將劍打落在地。   就在他將雙劍打落的瞬間,黑白方格的地板也應聲裂開來,而四周的景物,也有如幻影般的破滅了。   再次出現崆流眼前的,不是密室,不是棋盤,而是個廣闊的神殿。   長方形的神殿裡,兩排擺著數以千計的照明用魔導石,正在發出耀眼的光芒。   神殿最前方,是一個王座,上面坐著一個全身穿著鎧甲的騎士,雖然因為頭盔而看不到臉孔,但是那騎士身上散發的神聖氣息,卻讓人感到無比的莊嚴。   向前走了幾步,這個時候,崆流突然發現到,在騎士的左右手邊,竟然擺著方纔的黑白雙劍。   「你已經通過考驗了。」方才兩個女性,從崆流身後緩緩走到了騎士身旁,並且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   「這兩把劍是我們的本體,只要擁有了祂,就可以得到我們以及主人的力量……成為我們新的主人。」聽到了女郎的話,崆流又走近了幾步,這才發現,王座上的騎士竟然早就死去多時了。   「快點拔劍吧,這樣你就能得到主人的力量,解開自己的封印。」黑衣女郎用著不耐煩的語氣說著。   「解開封印……?」   「你難道不曉得嗎?只要能通過考驗,每個人都有資格來到這裡,得到主人遺留的力量,解開自己的封印。所謂的封印,就是當人誕生之時,體內無法自由運用的部分,只要解開了封印,任何人都可以得到力量。」   聽到了白衣女郎的解釋,崆流這才想到,以前老師曾經提過,其實人類的腦子只有發揮三分之一不到的力量,而剩下的力量,則是靠修練、冥思等方式循序漸進地達成,而此時如果得到了這個力量,自己無疑的就是得到了一般人數十年的苦修之功。   若是一般人,聽到了這樣誘人的利益,也許會毫不猶豫地拔起劍吧,然而,崆流此時卻呆呆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又怎麼了,難道你還嫌不夠嗎?」黑衣女郎說著,臉上難忍怒意。   「我是個笨蛋,只知道想為自己想,沒有想過你們的心情。」一面說著,崆流一面轉過了頭去。   「我們的心情你會懂?你們人類為了讓自己獲救,不是犧牲誰都無所謂嗎?」   「也許真是這樣吧……」說著,崆流不禁苦笑,隨即看著前方那個像是出口的地方,「從這裡出去就是外頭了吧?」   「你……你真的打算離開,不是要得到力量嗎?」   「對啊,我是需要力量去對付敵人,然而……我又怎麼能夠為了力量而讓其他人痛苦?」崆流說著,不禁難過地抱著頭。他終於明白了,這兩女為何想阻撓自己,為何露出痛恨自己的表情的原因了。   「就算主人已經死了,你們也不願意離開,那我又怎麼能夠為了自己,而讓你們痛苦呢?」說著,崆流淡淡一笑,「什麼力量,什麼劍的,我都不要了……希望你們能就此永遠的陪伴著自己的主人。」語罷,崆流便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為了解救許多人,單獨個體的命運往往是會被忽略的,然而崆流卻不這麼想,借住他人的力量本就是一個投機的想法,倘若為此更加迫害他人,那就是太過自私了。   「你的敵人呢?你不是說是為了救自己朋友才進入神殿的嗎?」白衣女郎不解地問著,也許就連身為劍之守護靈的她們,也無法理解崆流的想法吧。   「敵人啊……」喃喃說著,崆流回過頭來輕輕一笑,「拼上自己的命,也許會有辦法吧。」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人類,會講出這樣的話?你真的是人類嗎?」   「哈哈……怎麼每個都要這麼問,講實話,不論真正的答案為何,我都以身為人類為榮。」   就在崆流即將走出神殿之時,突然間,一柄短匕首飛至崆流的身前。   「這把「斷塵」你就拿去吧,將你將它插入心臟的瞬間,可以增強你數倍的魔導力而不死,然而,只能使用一次。」黑衣女郎說完,隨即又補了一句,「就當是剛剛對你突然發動攻擊的賠禮吧。」   接過了匕首,崆流微微一點頭,隨即便在這幾乎是一無所得的情況下,走出了試練的神殿。   當他走出神殿之時,只見到,村子裡所有的人,此時全都跪在神殿的下方,彷彿把崆流當成救世主一般的膜拜。面對這如此沉重的期望,崆流只感到一種讓他無言以對壓力。   「我能如何?告訴他們我拒絕了力量的繼承嗎?」如此想著,他不禁露出了一絲淒涼的微笑。   其實崆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只不過他實在不希望任何人痛苦,然而,當他看著這一群村人之時,一股無形卻強烈的罪惡感卻蔓延在他的腦海中。   於是,他盡可能地避開了所有人的眼光,緩緩走下了神殿的長石梯。   就在這時,嘉兒突然飛身過來,開心的抱住了他,「你終於出來了!」   「嗯……」面對滿臉欣喜的她,崆流也唯有隨口應了一聲,並且露出了些許勉為其難的笑容。   「您真的辦到了!您果然是有神選之資格的人!」也不等崆流的說明,老翁便舉起枴杖,向眾人高聲的呼喊著,頓時之間,全場歡聲雷動。   看著這群人歡天喜地的模樣,崆流不禁感到一種極度的矛盾,想要把實話說出來,但卻又無法說出口。   「終於,等了這麼久的時間,我們終於可以從這場惡夢裡醒來了!」老翁大喊著,然而崆流卻也只有低下頭來,不發一語……   從他進入神殿到此時算起,幾乎已經過了整整一日,眼看著阿爾所預定的執行儀式時間便要到了。   儘管崆流此刻並未取得神殿的力量,但是不論如何,他還是執意前往援救眾人。   「不管如何,不去會死,去了也許會有一線生機。」心中不斷這麼告訴自己的崆流,更加下定了決心,在村民的目送下,朝著「犧靈崖」的方向走去。   「崆流……我想問你一下……」就在才剛走出村子,進入了森林中時,嘉兒突然如此問著,「你真的有得到神殿的力量嗎?」   「果然被你看出來了啊……」雖然有些驚訝,但是崆流卻還是盡可能地保持平靜,「既然如此,為何你剛剛不告訴他們呢?」   「這……人家也不知道耶,只不過人家總覺得……讓他們失望好像不大好……」   「是嗎……大概吧……」崆流說著,不禁微微一笑,自己與惡魔的思考模式相同,真不知是該說嘉兒不像惡魔,還是自己不像人類。   「可是你既然沒得到力量,那現在該怎麼辦呢?你現在的力量……完全打不過那個奇怪的魔導士耶。」嘉兒毫不顧忌地說著,而崆流此時則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她,「你說的沒錯,現在的我的確沒有勝算,但是比起逃避,坦然面對,反而更有可能引發奇跡……雖然從我父親死後,我就不大相信這世上有奇跡了,不過現下除此之外,好像也沒別的法子了。」   語罷,他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衣服中拿出了那張琳絲送給自己的「五芒醒命」咒符,並且遞給了嘉兒,「這個你帶著,看準時機,把大家都救走,好嗎?」   崆流現在才回想起,當初自己之所以沒有被阿爾所抓,之所以能察覺他的埋伏,似乎都是這張咒符在幫助著自己。   「呃……可以是可以啦,不過你要怎麼辦呢?」   「我啊……就去跟那個奇怪的魔導士賭一把好了。」說著,也不管嘉兒是否聽出自己的決心,崆流逕自轉過身去,向著犧靈崖的方向疾行而去。   來到了距離犧靈崖約有百來尺的森林邊,崆流與嘉兒藏匿著身型,一面監視著阿爾的半魚人部隊,一面緩緩前進著。   只見此時,崖邊的大圓形祭壇上,正立著四根木樁,而樁上則是綁著似乎陷入昏迷的蒂妲、沙羅、橘和麗蓮,其亞與霧生不知為何並沒有出現在這裡。   往右邊一看,只見阿爾似乎像是等著自己的到來般,滿臉得意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手中還拿著一杯上等的紅酒,而半魚人兵則是圍在祭壇旁邊。   「……原來他喝酒的品味也不差。」喃喃說完之後,崆流轉身對嘉兒說道:「我先去引開他們的注意,你等到好時機就上前把他們救出,記住,抓了她們就走,不要回頭!」   「可是……你……」   「放心,我天命大,想死都難。」說著,崆流突然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嘉兒的頭,「雖然跟你認識只有幾天時間,不過我很高興,能夠認識像你這樣如妹妹一般可愛的女孩。也希望你以後能夠如你所願,當個稱職的惡魔。」   語罷,崆流不再多說什麼,輕輕的拉開了嘉兒抓著自己的手,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朝著阿爾的方向走去。   「你終於來了,小子。」   「怎麼,這儀式還需要我到場才能開始嗎?」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要抓她們,並不是為了把亡靈招喚出來。現在公主和封國的「金星之玉」都在我手上,我又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何必藉助於那種東西呢?」   「這麼說的話,你打算放過我們囉?」   「放過你們?哈哈哈∼∼∼小子!不要太天真了!」說完,他手一比,頃刻間,無數半人魚兵包圍住了崆流。   「你不但多次阻撓我,更你把我的「背德的旋律」給毀了,現在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呃……罰站一小時你看怎麼樣?」   「去你X的!」阿爾咒罵一聲,隨即舉起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崆流臉上。頓時之間,血紅色的液體佈滿了崆流的臉龐,但他卻連叫也不叫一聲。   「你不要以為我治不了你,想要讓你痛苦的方法,我少說也知道千百種。」說著,只見阿爾突然從衣袖中拿出一隻像是蚯蚓大小的小蛇來。那蛇體型非常奇特,身體呈現出一圈又一圈的花紋,頭底上則生了根圓柱型的尖錐。   「這條『異血蛇』最喜歡喝人類的鮮血,不僅如此,他還會在你體內產卵,並且讓無數小蛇吸你的血,慢慢轉化成一種酸素,腐蝕你的身體,但是你放心好了,你不會很快死亡的,以你的年紀看來,少說也能夠撐個十多年。」一面解釋著,阿爾一面緩緩將蛇拿近崆流……   「住手!」眼看著蛇頭即將鑽入崆流頸子的瞬間,躲森林中的嘉兒終於暗耐不住性子,嬌喝一聲便想衝上前來。   「笨蛋!不要來這裡,快點去救他們啊!」就在嘉兒即將搶入的瞬間,崆流大喝一聲,這才使得嘉兒突然轉頭,以最迅速的速度衝至圓形祭壇之上。   「崆流,你等著!我很快就會來救你的!」正當嘉兒說完,便打算將蒂妲等人鬆綁帶走之時,突然之間,圓形祭壇上浮現了一個結界,瞬間將嘉兒困住了!   「難道你以為,這種調虎離山的計策對我能用上第二次嗎?」話才說完,只見阿爾一彈指,只見八個半魚人兵便從一旁抬出了個大鐵籠來,而蒂妲和沙羅等人則被關在裡頭。   這時,嘉兒回頭看去,這才發現祭壇上根本只有四根柱子,其他一切都是由幻影構成的。   被關在鐵籠中的沙羅一見到了崆流,便激動的張開口來大叫,但是竟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哼!只不過是讓她們戴上了受詛咒的頸環,乖乖地當個不會吠的小狗罷了。」聞言,崆流看向了蒂妲等人的方向,果見到她們全都戴著一個奇怪的頸環。崆流這才想起,那是以前在戰爭時代中,為了囚禁魔導士並防止他們以魔法脫逃時用的器具。只要戴上了那東西,別說是說話唸咒了,只要是發動魔導力或試圖叫出守護天使,都會引起頸環上的「反魔導機制」,至於後果如何,則是由使用者決定了。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的死期也該到了。」語罷,阿爾這次就像是忍不住了似的,毫不停留地將蛇刺入崆流的頸子。   只聽得「嗤」的一聲,蛇瞬間就鑽入了崆流的體內。頓時之間,崆流趕到難以言喻的疼痛,就彷彿一時之間,天底下最難過的幾種感覺一齊出現似的。   不僅是痛,傷口附近更有說不出的癢,而隨著血液,蛇慢慢地朝下方移動,而那種痛楚也隨之增加。   察覺到了蒂妲等人正難過地看著自己,崆流更加咬緊了牙根,試著不發出一點聲音來。   阿爾示意要半魚人兵放下崆流,任憑他倒在地上掙扎。   「很難過是嗎?只要你求我一聲,我就會考慮殺了你的。」卻見崆流雖然痛苦,但是卻一語不發,臉上還努力的露出平時的微笑。   「看不出來你海挺能忍的嘛。」說完,阿爾卻轉過頭來,走向了蒂妲等人身前。   此時的蒂妲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她瞪著阿爾的那冰冷眼神,卻想是能把人凍死一般。   「不要露出這麼恐怖的眼神嘛,我跟你們談個條件……只要你們願意發誓服從我,成為我的人,我就可以考慮救他,如何呢?」   也許是因為得到了法爾身體之故,原本對女色早已沒有感覺的阿爾,此時竟也露出了與法爾那般的淫邪眼神。   「蒂妲……沙羅……你們……不要……千萬不要……啊!」崆流勉強地說著,但是隨之卻忍不住痛的叫出聲來。   看著崆流痛苦的神情,阿爾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接著又轉過身來看著蒂妲與沙羅,並且拿出了一隻戒指,「如果你們願意犧牲自己去救他,就戴上這戒指,從此之後,你們就是我的人了。」   聽到了這句話,沙羅不禁看向了崆流。四目相對之際,沙羅露出了微笑,並且將手伸向了戒指……   但就在這時,蒂妲卻突然搶在沙羅之前,拿走了阿爾手中的戒指,並且對沙羅輕輕地搖了搖頭。   眼見蒂妲即將要戴上戒指,阿爾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然而,就在那瞬間,眾人的動作竟然都停止了,現在包括半魚人們,都一齊看向了崆流的方向。   只見崆流臉上不再痛苦,他緩緩地站起身來,並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小子!別做無謂的掙扎了,守護天使對我的『異血蛇』是起不了作用的。」阿爾笑說著,然而崆流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將手放在了自己頸子的傷口上,使出了「彼岸花」來。   突然間,彼岸花的花籐由崆流手中竄出,深入他的傷口,並且生根,這樣的痛楚幾乎是可比美方纔,然而崆流卻像是痛覺消失似的,面無表情的任憑彼岸花在自己體內生長。   大約過了十多秒,突然之間,崆流大喝一聲,並且將彼岸花從自己體內連跟拔起。   只見一時之間,無數血液與花籐散落一地,而那條蛇,也同樣被花籐纏著在地上掙扎著。   勉強穩住了身子的崆流,抬起頭來,用著微笑看向了蒂妲。   看著崆流的神情,突然之間,蒂妲心理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而這樣的恐怖預感,不只是蒂妲,即便是連阿爾和魚人們都已經察覺了。   就在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卻聽到崆流的笑聲傳來。   「沒有會想死,我也不例外,但是比起見到所愛的人死去,我……」突然之間,崆流抓著頭大聲叫了起來,隨之,他跳上了祭壇,彷彿被某種非理性的靈魂佔據的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血,灑落在祭壇之上。   頓時,整個山崖開始震動,隨即,祭壇烈了開來,只見得有個半透明的物質正從那裂口噴發而出,帶著無數的哀嚎與怨恨,將崆流整個人包了起來……         第二十三章 黑與白的衝突     在亡靈的裡頭,崆流看到了難以致信的詭異光景。   四周就彷彿無重力般,所有物體都飄散在四處,放眼望去,隨處都可以見到屍骨、鎧甲、兵刃漂浮在空中。   而再仔細一瞧,更可發現到,在崆流的左近處,不時的浮動著類似如靈魂一般的能量物質。   崆流用著像是游泳的方式,划動著自己的身體,試圖靠近那些能量一些,然而甫一接觸,它們卻又立即如泡影一般的幻滅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覺到,不遠處的空中,竟然漂浮著一個巨大的神殿。   一瞬間,崆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因為那神殿的外觀,竟然與每特村裡的試練神殿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只有神殿四周多了一層七彩的半透明膜保護著。   突然間,崆流似乎感覺到,正有個聲音從那神殿裡傳出,呼喚著自己,當下他也不假思索,手足齊用地劃向了神殿。   一切就如同是早已安排好了似的,他的身子穿透了那層膜,進入了神殿的大廳。   當他踏入神殿的瞬間,彷彿又回到了原本的空間般,他的雙腳再度踏上了地板。   神殿內部的景物,一如他先前所見的無異,唯一不同的,只有那王座上的騎士身邊,並沒有一黑一白的兩柄劍。   「你是什麼人?」突然間,原本應該早已死去的騎士,竟然開口說話了,儘管聲音極為虛弱,但卻清楚的傳到崆流耳中。   「我……我不是什麼特別的人……」   「……是你把我喚醒的嗎?」   「……是……是的。」   「既然如此,你現在的使命,應該就是要消滅我吧……」   「消、消滅你?」   聽到這句話,突然之間,崆流原本還有些朦朧的意識一下子都清醒了。他這時才發現到,騎士的身上,佈滿著黑色的絲線,而那絲線則從神殿延伸至整個亡靈的體內。   「終於發現到了啊……我就是這個亡靈的主體……正確說來,是亡靈封印的一部份。」一面說著,只見那騎士一揮手,突然之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崆流拖到了騎士面前,祂用那虛無彷彿失去靈魂的眼神看著崆流。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竟然能擁有著生命卻進入其中……」   「擁有……生命?」   「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這個亡靈的真正身份……」騎士說完,卻不再理會崆流的追問,只是逕自伸出手來,按在崆流的額頭上……   一瞬間,崆流從額頭開始,全身佈滿著如魔法陣一般的光芒。   就在崆流驚疑不定之時,只聽得騎士說道:「你的力量還不夠……回到我軀殼所在的神殿中,取得我的力量,然後……消滅我。唯有如此,這個夢魘才會停止,無數亡靈與犧牲者門才能安眠……」說完,只見崆流的身子開始透明化,慢慢地,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下一瞬間,他就被騎士用那奇怪的力量強制移動回了原本的試練神殿之中。   抬頭再度望向王座,卻見那副騎士鎧甲已經開始崩潰成灰了……   兩的劍之守護靈卻向是早已預料到如今發生之事般,冷靜的露出微笑,並且在那消失的鎧甲之上吻了一下,隨之,朝著崆流走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的主人不是死了嗎?那剛剛的……」   「一切都別說了……」白衣女郎說完卻流下了淚。   「雖然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但我真的不想……親手毀滅主人啊!」黑衣女郎捂著臉,大聲哭喊著。就在這時,崆流的腳底出現了魔法陣,而那個騎士則緩緩地從魔法陣中浮現出來。   「這是我剩餘的理智,也是你阻止我的唯一機會。」   「我根本不懂啊!什麼消滅不消滅的,難道就不能有什麼更好的解決方法嗎?」   「這只是你的借口,你自己也懂,這世上根本沒有所謂完美的方法。繼承我的劍,繼承『魔騎士』之名,並且毀滅我,這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一但如此,你與你的朋友都可獲救,每個人都再度感受到生命的喜悅,我們……也將永遠沉眠。」   「我辦不到!就算是為了救萬人而犧牲一人我也做不到!」崆流抱頭大叫著,也許自己是任性吧,一昧追求那個最美好的結局……然而,對他而言,這卻遠比悲傷的終結好上千百倍。   卻見那騎士不再理會崆流,逕自轉過身去,對著兩女說道:「光……影……從今天起,你們的主人就是他了,不要悲傷……不要哭泣,因為死亡……只不過是種轉捩點。」語罷,只見那騎士緩緩走入崆流體內……   突然之間,崆流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彷彿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似的,每吋肌膚,甚至於每個夠成他器官的小單位,一瞬間都停止了動作。   目睹這一切的兩女,互相望了一眼後,隨即分別舉起了自己的左右手來,將那在王座之上的劍呼喚了過來。   剎時,只見她們雙手一揮,自己與雙劍合體,黑與白的兩柄劍瞬間刺入崆流的體內,那種錐心般的痛苦,簡直比被異血蟲寄生還要痛上百倍。   只見那兩把劍化作白與黑的光芒,在崆流內外穿梭著,而無法動彈的崆流卻只能咬緊牙根忍住此種疼痛。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劍相互刺入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兩道劍光在崆流週身彷彿構成了個密不透風的光球。   這個時候,崆流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漸漸恢復了知覺,他於是不假思索著地將雙手往外一推。   不推也罷,誰知這一推,卻帶動兩道劍光刺穿了神殿兩邊厚實的石牆,在外頭繞了一大圈後才又飛了回來。   「這到底是……」就在崆流看著浮在自己身前的兩把劍卻還弄不清楚狀況之際,突然之間,他的胸口感到一陣劇痛,隨之,喉頭一甜,吐出了一大口的血來,並且跪倒在地。   「主人……您沒事吧?」這個時候,兩把劍再度化作人型,並且扶起了崆流。   名為「光」的白衣女郎看著嘴角上沾滿了血的崆流,幽幽地說道:「您已經得到了力量,並且解開了封印,但是……」話還沒說完,卻被崆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只見崆流勉強露出了微笑,伸出食指蓋在自己的嘴唇上,「先不要告訴我……等我阻止了亡靈之後再說。」   在雙劍的力量引導之下,崆流用著遠超乎自己想像的速度趕回到了犧靈崖上。   然而,當他來到之後才發現為時已晚。只見四周的草木與土地都像是被挖鑿過似的,荒蕪一片。   那個巨大的亡靈,似乎已經朝著海對面的鐵爾移動去了。   向前望去,景象更是怵目驚心,只見得無數半魚人的屍首遍野皆是,一股令人做惡的血腥味不斷刺激著崆流的感官。   看著這一幕幕的景象,崆流不禁想把頭撇開,但卻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他再度轉頭直視著這個屠殺之後的戰場。   就在這時,他赫然發現到,遠處的屍體堆旁,阿爾正一個人瑟縮在那,而再往他後頭看去,卻見到關著蒂妲等人的籠子也完好無缺的立在那兒。   一見如此,崆流趕忙三步並做兩步地衝上前去,來到了距離阿爾有五、六步的距離前停下。   「啊……不要殺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原本看著阿爾正極度戒備著的崆流,此時卻突然聽到他那像是精神錯亂般的呼喊聲,不由得感到十分詭異。   「被亡靈的能量洗禮過的人,即使不死,也會變成這副德性。」光走到咯崆流身旁解釋著,而崆流一聽,嚇了一跳,連忙跑到了關著蒂妲等人的籠子前。   「你們都沒事吧?」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回頭看向光與影望了一眼。   卻見兩女意會地點了點頭,隨即便是一揮手,兩道一黑一白的劍光頓時便將牢籠劈了開來。   「你們沒事吧?」才剛將眾人救出牢籠解開了頸環,崆流便趕忙緊張地問著。   卻見到這時,沙羅突然淚眼汪汪地看著崆流,二話不說抱住他,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呃……這應該是沒事的意思吧?」被沙羅緊抱著,一時之間,崆流感到有些尷尬,但卻又不忍心推開她。   「也算這個變態做了點好事,剛剛那個東西本來想殺光所有的人,幸好我們在阿爾身後,被他擋著了。」   橘說著,神色中難掩恐懼之情,親眼見到亡靈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呼喊著,相信這種體驗任誰都是無法忘卻的。   「抱歉,都是因為我,害你們又受苦了。」崆流不禁難過地說著,但這個時候,懷中的沙羅卻抬起頭來,摸著崆流的頸子。   「剛剛的傷不要緊吧?」一想到剛剛崆流負傷流血那駭人的景象,沙羅的眼淚就又在眼眶裡打轉了起來。   「我沒事了。」語罷,崆流輕輕地拉開了沙羅的手,看向了在場所有的人,「你們還是先到遠一點的地方去躲起來,等一下……這場慘劇就將要結束了。」   「崆流……你難道打算要去對付那東西嗎?」橘用著不可思議的語氣說著,並且大力的搖著頭,「不要做這種傻事啊!」   「就是說啊!現在鐵爾那邊應該也會出兵對付了,你用不著去冒這個險啊。」沙羅說完,就像是深怕他會瞬間消失似的,緊抓著崆流的手。   「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引出來的,我是不可能會看著他人犧牲而袖手旁觀的。」崆流說著,淡淡一笑,並且再次拉開了沙羅的手。   一瞬間,沙羅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崆流,因為她突然感受到,在這短短時間之中,崆流彷彿成熟了許多。   就在這時,原本一語不發的蒂妲,緩緩走到了崆流身前,「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吧?」   聽到蒂妲突如其來的問題,崆流先是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點了點頭,「活著的我,總比死掉的我更來的順眼……對吧?」   對於崆流的回答,蒂妲露出了瞬間的微笑。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了海的方向傳來了炮擊聲以及魔法能量衝擊物體的聲音。   眾人隨聲望去,卻見到數十艘畫有鐵爾國尖塔國徽的戰船正朝著亡靈開始猛攻。   「已經開始了?」崆流看著海面上的戰力,不禁為如此迅速的作戰動員能力感到奇怪,但他卻不知,其實這些船艦都是因為早先霧生與其亞回到鐵爾調來,本來打算要來拯救崆流等人的。   「不行……沒有我們的力量,人類用普通的魔法與兵器,還是無法攻破亡靈外圍的結界。」   「在這樣下去,人類的船艦會全滅的,請主人快點行動。」原本靜靜地待在後頭等待崆流命令的光與影突然走過來對崆流說著。   「崆流……她們是……?」突然察覺到兩女存在的沙羅,也不管此時的情況,便突然有些不高興地問著。   「呃……總而言之,說來話長了。」語罷,崆流連忙轉身,看著光與影,並且點了點頭。   如此簡單的命令下達完,只見光與影再度化作兩把劍,隨即導引著崆流,快速的飛至亡靈附近,並且落在一艘戰艦之上。   「怎麼變得這麼大?」看著亡靈的體型,崆流不禁倒吸了口涼氣,記憶之中,亡靈大頂多與一棟屋子差不多大,但如今也不知怎麼地,竟然膨脹了數十倍之多。   「它的結界會幫吸收所以碰到的生物與能量,如果不打破,它只會越來越強大。」影說完,看了光一眼,兩女齊聲說道:「請操縱我們打破結界!」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請求,一時之間,崆流感受到生平第一次被人托付重任的壓力。   然而,看著已經有許多船艦遭到了亡靈的襲擊,崆流知道自己這次絕對無法逃避了。   因為這件事情,已經並非只關係他個人,而是許許多多無辜的生命,還有一個痛苦宿命的延續。   這一瞬間,他腦中閃過了很多思緒,終於,他抬起了頭來,看著兩女,雙手一指。   頃刻間,光與影再度化成了黑與白的兩把劍,隨著崆流意志的操縱,猛然如風馳電叱般,朝著亡靈飛去,並且在天空畫出了兩道螺旋型的黑白線條。   就在亡靈的表體與雙劍接觸的剎那間,但見亡靈身前數尺處的空間出現了黑色與白色的扭曲,隨即,空氣中傳來了亡靈痛苦的嚎叫。   被這如雷般震耳欲聾的聲音給驚嚇,原本發著炮彈的炮手、弓箭手與一群不段唸咒的魔導師們,都不禁停下了動作,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幅不可思議的光景。   過了數秒之後,但見那段扭曲的空間距離亡靈本體越來越近,突然,眾人眼前產生一片閃光,下一刻,亡靈便停下了前進。   「主人,亡靈外頭的結界以破除,請您……」正當光對崆流這麼說著的同時,誰知,原本應該已經失去活動能力的亡靈,竟然長出了無數半透明的觸手,並且開始襲擊附近的船隻。   剎那間,場面再度變得混亂,原本只是緩緩前進的亡靈,這時如同反守為攻般,用著自己每根觸手的分支,刺入士兵與魔導士們的胸膛,快速且毫不留情的吸取著能量。   「這是怎麼回事?」   「……進化……由於人類剛剛的攻擊,亡靈的能力已經被提升了!」光與影說著,不禁用著極度悲傷的神情看著亡靈,因為亡靈的進化,正是代表著自己先前的主人,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理智……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不……還有一個……」光說著,與影望了一眼,「請主人……將我們刺入亡靈的核心裡頭。這樣子……應該可以消滅它……」   「那……你們呢?」   「請主人不需要擔心……我們……」光與影說著卻無法繼續講下去,因為此刻崆流已經是自己的主人,按照著繼承的契約,她們是無法對他撒謊的。   而看到了兩女的神情,崆流又怎麼會有不知道的道理?   他走到了兩女的身前,淡淡地一笑,「雖然我們合作的日子不多,但是……真的辛苦你們了。」說著,崆流突然手一舉,並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將化做雙劍的二女瞬間收入了手札之中。   「抱歉……犧牲是我的專利,我還不打算讓給別人。」說完,崆流微微一笑,並且轉頭看向了亡靈。   「也許……我代替你的話……就可以重新封印吧……」崆流喃喃地說著,並且一步步朝著亡靈方向走去。   但就在他即將走到甲板的盡頭之時,突然間,從亡靈體內竄出的一個分支猛然刺入崆流的腦中!   這突然的攻擊,讓崆流根本無法反應過來,就在他即將閉上眼睛準備等待死亡的瞬間,卻突然感覺到亡靈核心中的騎士在對自己說話……   「我的繼承者啊,趁我還有些許理智時,傾聽我的話語吧……唯有神聖且潔淨的火焰,可以穿過保護著我們的水之空間,方能將我與亡靈以及所有苦痛燃燒殆盡,唯有火焰……可以消滅……我們……」當騎士的話說完,原本刺入崆流腦袋中的觸手也隨即消失了。   一時之間,由於無法承受這樣心靈直接衝擊的崆流,不由得跪倒在地,但仍舊勉強自己站起身來。   「要用火焰……強而有力的火焰……」正當他按著頭,喃喃地重複著騎士告訴他的話之時,突然間,身後竟然傳來了霧生與其亞的聲音……   「什麼火焰?」霧生冷冷的問著,面對這樣大的場面竟然還是如此冷靜,她的態度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霧生小姐……其亞……你們怎麼都來了?」   「這不是廢話嗎?為了救你們,我們能不來嗎?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個怪物究竟是怎麼變出來的啊?」其亞一面說著,還一面揮著劍,斬斷了無數根向三人打來的觸手分支。   「來龍去脈待會兒再說。」崆流說完,轉頭看向霧生,「霧生小姐,時間緊迫我無法解釋清楚,但請你相信我。請幫我通知所有的人,先停止攻擊,等他們在看到亡靈體內出現一條火焰之時,立即用全部的火力打入亡靈體內,不能有一絲的保留!」   「……」聽到崆流的話,霧生並沒立即回答,而是稍稍遲疑了幾秒,「……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拜託你了。」說完,崆流鄭重的點頭道謝。   而一旁的其亞看了,不禁湊到崆流身旁問道:「你到底打算怎麼做?」   「……碰碰運氣,只希望老師以前跟我說的知識不是再唬弄我的。」   大約三分鐘之後,每艘船艦上都停止了攻擊,看來霧生的傳令已經奏效了。   「接下來……就真的要拼拼看了……」說完,崆流在其亞的掩護下,來到了甲板邊緣,左手拿著手札,右手高高舉起,瞬間,放出了「炎之咆哮」!   只見一團遠遠比以往更強更大的火焰從崆流手掌心裡竄出,並且依照著崆流的心意,一面躲避觸手,一面打入了亡靈體內!   原本照理說,炎之咆哮是不能在水中產生作用的,然而一方面亡靈體內的溶液並非純水,而是以水為基礎架構的空間,二來崆流的封印解除,力量大增加上自己死命維持,這才使炎之咆哮能多在亡靈體內苟延殘喘一陣子。   而就在此同時,彷彿是看到了信號一般,在無數船艦指揮的號令下,數以百計的火焰炮彈立即朝著亡靈打去!   一瞬間,原本極為膨脹的亡靈竟然開始蒸發了起來,以水為主要構成的身體,頓時開始減少。   然而,就在大家以為勝利在望之時,卻突然見到,原本被黑白雙劍破壞掉的保護結界又開始再生了!   但這次那結界並不是防禦外來攻擊,而是把內部蒸散的水分重新吸收利用。   「崆流!那東西……又要恢復了!」   「放心,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刻。」語罷,他大吼一聲,隨即抽出了懷中的「斷塵」匕首,毫不猶豫地插入自己的心臟。   一瞬間,匕首發出強烈的光芒,隨即化為粉末,而崆流則是滿臉痛苦的大吼著,但是炎之咆哮的力量卻也因此上升數倍!   「拜託!一定要能成功!」他在心理如此祈禱著某件事情的發生,但是,眼看著他已經無法繼續支撐下去,而那亡靈體內卻似乎沒有產生一點兒改變。   正當崆流感到有些心灰意冷而打算放棄的瞬間,突然之間,他們不遠處的船上竟然放出了兩道深紅色的火焰波!   「……蒂妲?」稍稍往那方看去,卻見這時蒂妲也站在另外一艘戰艦上,並且用著「天使之吻」   的火焰雙翼幫助著崆流攻擊亡靈。   一時之間,崆流再度振作,他這次使足了勁,把炎之咆哮的火焰推至極限!   另一方面,原本已經打算靜待死亡的士兵們,也因眼前這副光景而再度開始動了起來。   只見每個炮手、火焰弓箭手、魔導士,都一齊用盡全力,使出所有的火焰打入亡靈體內。   又經過了數十秒的漫長支撐,終於,亡靈體內傳出了哀嚎,下一刻,結界破碎,亡靈的以水構成的肉體竟然開始猛烈燃燒!   「火焰……把水燃燒?」一時之間,眾人都不禁有這樣的疑問。但他們卻不知,其實只要經過足夠快速的反應,水真正的成分將細分開來,變成兩種分別可以助然與燃燒的物質。   當然,這樣的想法是科學所帶來的,一般人連相信都不會相信,更別提實際常識……唯讀崆流例外。   但見海面上的天空宛如燃燒一般,而隨著煙塵,彷彿每個亡靈都朝著天空消散。   朦朧之中,崆流彷彿見到了那位騎士向他致意。   但就在他微笑著回禮之時,他突然全身乏力似的,就這麼倒了下去。   大約是崆流與亡靈對戰的同一時間,灰狼卻突然出現在犧靈涯上。   他環顧四周宛如地獄般的景象,眼中卻毫無一絲的情感起伏。   「人類……終究是如此愚蠢啊……」轉頭朝著海上望去,此時鐵爾的軍隊已然與亡靈正面交鋒,戰爭、殺戮與痛苦,彷彿都傳到了遙遠的這裡。   「把「『逆』被封印起來的力量解放開來,這樣的事情……也只有人類會去想到吧。」灰狼喃喃的自語著,但就在這時,從另一邊卻又走出了另一個人來。   「什麼時候連你都學會跟Saver一樣,多愁善感起來了呢?」突然出現的女性,用著優雅卻又略帶殘酷的視線望著灰狼。   女性看起來大約二十五歲上下,相貌中散發著尊貴且讓人無法直視的氣質。雖與灰狼差不多高,但是卻擁有著細瘦的身段與僅堪一握的水蛇腰,身上穿著的是與她披肩長髮相同顏色的亮紅色晚禮服,將她的豐滿的曲線與成熟的魅力表露無遺。   「Phoenix……呵呵……連你都回來了……」   「請叫我「鳳」……這是Saver幫我取的名字。」   「那麼……鳳,當初說不想再回到魔導大陸的你,現在為何會突然回來呢?」   「你還是一樣喜歡明知故問,我回來的原因,難道你還能不清楚嗎?」說著,自稱為鳳的女性優雅的將手交叉在身前,並且轉頭看著遠方的海面,「聖戒出現,『逆』的部分被人喚醒……真是的,我到『軒轅』也不過百來年,怎麼一下子就發生這麼多事?」   「人類……只不過是在重複自己滅亡的路程罷了。」   「這你可就錯了喔。」說著,鳳舉起手來,剎時,一團火焰字她掌心冒出,「歷史的演進我最瞭解也不過了,就如火焰一般,一面毀滅,一面新生,『逆』被解開封印,是早已固定好了的災難,倘若硬要躲過,只會讓『逆』下次復活時帶來更大的力量罷了。」語罷,鳳突然將手一揮,火焰頓時飛至天空,隨即迸發成無數星火,降於地面,將地上的屍體與血液燒盡。   然而,就在這些令人作嘔的屍塊被火化做灰燼的同時,地面上卻相繼開出了無數鮮紅色的花朵,頃刻之間,原本一片死寂的犧靈涯,頓時成為生機盎然的花園。   「死與新生……是會不斷交替的。」她輕輕的蹲下了身來,連著泥土挖出了一朵紅花來,遞到了灰狼面前,「你聞聞,這會是死亡的氣息嗎?」   「……我的嗅覺,除了血腥之外,其它一切都感覺不到。」   「也對……畢竟你原本可是『墓地的守護者』呢。」鳳突然歎了口氣,並且將花摘起,插在自己衣服前襟的開口處,「雀兒都告訴我了,關於新主人的一切……」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需要對你多提什麼了。」語畢,灰狼突然轉過身去,走向了遠處,來到了阿爾的面前。   這個時候的阿爾,因為受到了亡靈的精神攻擊,雖然不死,但理智早已崩潰,對於兩人的出現,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呆呆的跪倒在地。   「真是噁心……一個身體內竟然擁擠著兩個污濁的靈魂。」說完,灰狼瞬間拔出劍來,將阿爾的頭斬了下來。   也許是看到這樣血腥的一幕感到有些煞風景吧,灰狼後頭的鳳不禁皺了皺秀眉。   當阿爾的屍體因為失去力量而倒下之時,原本被他緊握在手中的「金星之玉」也掉了出來。   「新主人要的……就是那個東西嗎?」看見灰狼檢起了「金星之玉」,鳳不禁這麼問道。   卻見面對這個問題,灰狼並無回答,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真的是太奇怪了,為什麼繼承Saver的新主人會需要人類魔導力結合的產物呢?」   「我沒有問……也不想知道。」   「你根本是在逃避!難道你真以為,那著新主人哪裡天會突然擁有Saver的記憶與一切嗎?」鳳突然有些不悅地說著,但卻見灰狼依舊不發一語,於是她也只有歎了口氣,不再多提。   「算了,這是你的選擇。不過對我而言,與其去幫助那個不知所謂的新主人,我倒對那邊的人比較感興趣……」突然,鳳轉過頭去,看著遠方正在努力消滅亡靈的崆流,「你難道不會覺得……那股力量……很熟悉嗎?」   「雀也跟我說過了,不過你難道忘了嗎?跟Saver相似的力量,也有可能是『它』。畢竟兩者,都是因禁斷的知識而誕生的。」   「我當然沒望,但是這也正是我對他感興趣的原因。」語罷,鳳竟然就這麼直接坐在草地上,手輕輕的撐著頭,微笑地看著遠方的崆流,「像你這樣不懂情調的人大概一生都不會瞭解吧,那個人散發的氣質……真的與Saver好像。」   「……隨便你吧。」大概是因為對象是雀或是鳳這樣的少女情懷感到不耐煩了吧,灰狼說完便立即消失了,只留下鳳依舊坐在原地欣賞著遠方崆流作戰的情形。   與亡靈的作戰結束,當初為了拯救崆流等人,鐵爾城原本一共派出了十二艘主力戰艦,炮手、掌舵、漿手等共計千餘人,而魔導士與弓箭手則是派出了百來人。   但後來又陸續加派了六艘主力戰艦與十艘主力攻擊艦,因此共計有三千多人。   而在激戰之後,七艘主力戰艦被擊沉,攻擊艦全軍覆沒,共計九百人受輕重傷,而落下海中與死去的,則將近百餘人。   儘管在一場戰爭之中,這樣的傷亡人數已經算是相當的少了,然而,卻也不會有人因此而感到欣慰。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國王和祭司與神官們,此刻都在岸邊,為那些不性喪生的軍人禱告。   原本充滿活力的「米斯裡港」,此刻,竟然安靜嚴肅的如同寺院的祈禱大殿一般。   平台前,排列著將近百具的屍體,每個都被畫著「榮耀之盾」圖案的紅布包裹了起來。   許多喪生者的家屬,被親人扶著,臉上的淚水始終無法消逝。   在眾人合掌禱告之下,身為公主的麗蓮,走到了中心,開始念起了從古代便被流傳下來的祈禱文……   「命運流轉,心靈永存,時光起源,還返於神,悲傷痛苦與血淚,一同回歸……」   當麗蓮滿是悲傷的念完後,其它所有的人,也開始傳頌著禱告文,像是為了要讓自己同胞的靈魂能夠真正安息。   這些祈禱文,同時也傳到了就在港口不遠處停泊的「浮士德號」上。   突然間,原本尚在昏迷中的崆流,就像是祈禱文被喚醒一般,睜開了雙眼。   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船艙中的天花板,隨即轉過頭去,這才見到,靈心此刻,正在床旁看著自己。   與她對望了幾秒,崆流可以發現到,原本幾乎不大會表達情緒的她,此刻竟是用悲傷的神情看著自己。   「蒂妲她們……對了,祈禱會上,身為王室的她們必須參加。」一面喃喃自語著,崆流一面坐起了身來,並且對靈心說道:「抱歉……我身體很累,可不可以……幫我去告訴她們說我沒事呢?」對於崆流的請求,只見靈心先是望著崆流,什麼也不說,接著才緩緩轉過身去,走出了房門。   當確認了靈心走遠後,崆流趕緊將門關上,並且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突然間,他一揮手,將手札新增的那頁「黑與白的衝突」叫了出來。   剎時,只見光與影兩把劍從他手中竄出,隨即化作了人型,半跪在崆流身前。   「主人……」   「請別這麼嚴肅,以後站著跟我說話就好,還有……可以直接叫我崆流嗎?」語罷,崆流不禁苦笑,「雖然我是個貴族,但還是很不習慣被人喚作主人之類的。」   看著崆流臉上的微笑,不知為何,光與影的神情卻充滿著悲傷。   「是的……我們以後就直接稱您為……崆流。」一面說著,光與影一面站起了身來。   這個時候,崆流突然把頭轉向了「梅迪卡斯島」的方向,「不知道……那些村民……是否因此而安息了呢?」   「您已經知道了?」   「從我被解開封印之後就知道了……他們在那一日……都沒有逃過……都已經成為宿命與夢魘中的一部份了。」說著,崆流不禁難過的閉上了眼,想要流淚,但終究還是忍住。   「崆流……您已經幫了他們,沒有您,他們的夢魘……還是得繼續。」原本看似冷酷的影,這時也顯露出了悲傷,也許對她而言,自己當初也是讓自己陷入一個不承認主人逝去的夢魘中吧。   感到兩女的悲傷,崆流連忙強迫自己露出微笑。   「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去提了……」說著,他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朝著門口走去。然而,就在他要走出門口的瞬間,他卻突然又回過頭來。   「對了,差點都忘了問……」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又走回了兩女的身前,「……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啦,不過還是希望你們能夠照實回答一下……封印解除之後……我還剩多久可以活?」         第二十四章 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     有些令人感到諷刺的是,就在如此哀傷的今天,竟然同時也是鐵爾國一年一度的「封靈祭」。   傳說之中,數百年前,鐵爾國曾經遭受到亡靈的侵襲,整個國家幾乎陷入了滅亡的危險。   但是根據一般傳說的慣例,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手持著黑白雙劍的騎士出現,並且單槍匹馬的走入了亡靈的發源地,將其消滅。   從此,那為騎士被鐵爾城人民視為一種精神榮耀的存在,就連皇宮中也不難見到以騎士形象為基準的銅像裝飾。   然而,與傳說不同的是,騎士並沒有完全將亡靈毀滅,相反的,他也成了亡靈的一部份。   當然,知道這件事實際真相的人,如今也只剩下崆流等幾人,而他也並不打算把事實告訴大家。   「封靈祭」幾乎可以算是個除了鐵爾國慶以外最大的日子,在今日,不論是城內城外,大家都開始了熱鬧的慶典。   或許……應該說是刻意的營造熱鬧的氣氛吧,因為唯有如此,大家的生活才能恢復平靜,加速忘卻今日的痛苦。   許多人都說,鐵爾國民,各各都是不怕死的士兵,剽悍的民風,從在作戰時那視死如歸的決心,表露無遺。然而,在崆流眼裡,這些說法,其實都只是那些從來不曾接觸戰爭之人的理想論罷了。   沒人有會真正喜歡死亡,只不過有些時候,生命的順位被其他事物所取代罷了。   一想起當時的慘狀,崆流的心就像被揪住似的,想要告訴自己,再也不要見到那樣的情景,然而自己也知,這只不過是愚蠢的願望罷了。   在皇宮的宴會大廳裡,一個極為熱鬧的宴會正在進行著。   各國使節、王宮貴族、一些有相當實力的富商以及這些人的子弟們,此刻都齊聚一堂。   而遠從淵明到訪的蒂妲等人,自然也列在上賓之列,甚至於向來被人當成影子般不存在的崆流,今日也成為了一個特別的角色。   原因無他,在沙羅與麗蓮等人的敘述之下,崆流成了第二個毀滅亡靈拯救鐵爾的英雄。   然而,對於這般沉重頭銜,崆流除了苦笑以對之外,卻是什麼也無法說出口來。   由於鐵爾的民風使然,這裡上至貴族皇室,下至黎民百姓,都是對於「英雄」這般的稱號異常崇拜,而這一點,光是從崆流身旁圍著的女性數便可以一目瞭然。   只見無數打扮艷麗相貌與身材都十分艷麗的女孩們,此刻正為在崆流身旁,向崆流詢問著他的「英雄事跡」。   「你魔法很強吧?」   「你有跟龍作戰過嗎?」   「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很強的武器呢?秀出來讓我們看看嘛!」   這群貴族女孩們,用著仰慕的神情與語氣向崆流撒著嬌,而一旁的沙羅,則是嘟起嘴來,完全忽視圍在她身旁的貴族子弟,只是一直朝著崆流這方向看。   「你一定殺過很多魔物吧?可以跟我說說你最激烈的戰鬥嗎?」   「你喜歡的女孩是什麼樣子呢?我可以嗎?」   「你還會待多久呢?要不要來我家住幾天呢?」   眼見問題一個比一個隱私,一個比一個要露骨,崆流幾乎無法招架。   就在這時,崆流忽然發現到其亞從自己前方走過,他連忙衝上前去,抓住了其亞。   「我……我的劍法是他教的,魔法是找他學的,亡靈最後是他砍的,龍是他殺的,女性他也比我有經驗,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問他就好了。」說完,崆流說了聲「對不起」後就把其亞推入女孩群中,自己隨即一轉身,用最快的速度跑走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許還的糾纏後,崆流信步走到了大廳外的陽台前。   從此地往宮外看去,可以見到民眾們正為了慶祝「封靈祭」的熱鬧情形。   「『拯救鐵爾國的英雄』……真是厲害啊,跟我這個無所事是的次等貴族比起……還真是天差地遠呢。」語罷,崆流露出了苦笑。   這個時候,遠方黑暗的天空,迸開了鮮麗的火花,這是慶典中的第一發煙火。   看著這炫麗奪目的光彩從光亮至消失,崆流一瞬間,露出了機許落寞的眼神。   「一……二……三……四……五……五秒。」他數了數,這才發現到,煙火由散開至黯淡,竟然只是短短的五秒之間。   將手伸了出來,看了看自己手掌的五根手指,「五……跟我的生命……差不多呢……」語畢,他又微微一笑。這樣的語氣倘若在旁人聽來,也許會當成一個隨口講出的玩笑話,然而,這實際上卻是一個令人無躲避的事實……   早在一開始解開封印之時他便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那種力量,再加上光與影說過,自己的身體其實比一般人還多了四個封印,力量過強,身體卻無法承受,此刻的他,已經只剩下大約五年左右的生命。   「幹嘛一直看著自己的手?」就在崆流數著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而怔怔出神之際,後方突然傳來了蒂妲的聲音。   「呃……蒂妲,怎麼……你也跑到這裡來了啊?」崆流一面說著,一面勉強的露出了笑容,因為現階段而言,他實在還不想要告訴其他人關於自己生命的事……尤其是蒂妲。   「被那群問的,覺得很煩,所以就跑來了。」語罷,蒂妲用著冰冷的臉龐露出了些微的微笑,「看來我好像被你給傳染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笑了笑,搖了搖頭,「說不定喔,搞不好哪天,你也會跟我一樣,喜歡喝酒,沒事老跑去送死也說不定。」   說完,彷彿是為了刻意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般,崆流哈哈地笑了起來,但是任誰聽起來都不會覺得這是開懷的笑聲。   「不准你再說這種話。難道……苦頭還吃不夠嗎?」蒂妲有些微怒地說著,隨即像是為了不讓崆流看到自己的表情似的,轉身背對著崆流。   「如果……下次還想死的話,記得先告訴我,我會很樂意把你殺死的。」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由得產生了許多感觸,他並沒有向平日那樣吊而啷當的隨口回答,而是一本正經的望著蒂妲,「嗯……好的,如果哪天我真要死了……我會讓你先殺了我的。」   當這句話傳入蒂妲耳中,突然之間,她臉上的表情由原本的冷若冰霜,化作化驚訝與詫異,當她轉過身去,卻見到崆流這時也背對自己,凝望著夜空。   「不知道……那些人死後,是不是也能見到今晚這樣的星空呢?」   「我沒想過這些。思考死後的事情,對自己的命運一點意義都沒有。」一面說著,蒂妲一面走到了崆流身旁,與他一同望著天空。   「一點意義都沒有……還真像是你會說的話……」   「不然呢?你認為思考死後的世界,會對自己有什麼幫助呢?」   「這個嘛……至少不會這麼悲傷吧。」說著,崆流指著天上的星星,「常有人說,人死後會化作星斗,坦白說,不論在魔導或是科學的立場上,這些都是無稽之談,然而,一但沒有這些無稽之談的存在,就覺得……生命變得好可悲。」   「可悲?」也許是對於崆流所說的話感到有些疑惑與興趣吧,蒂妲轉過頭去望著崆流。   「就好比說今天吧,許多人的親人死去了,他們悲傷、難過,但也正因為有類似這樣的傳說,讓他們可以稍稍的得到慰藉,然後用最平靜的方式繼續走上自己的命運。」   「……這樣的想法的確沒錯,我以前倒是沒有想到過過。」   「其實……這些話……也只不過是讓自己逃避的一個借口罷了。」   「借口?逃避什麼?」   「今天之所以有這樣的災難,還是得歸咎於我,不管用什麼借口來掩飾,我終究有罪。」   語罷,崆流歎了口氣,臉上的神色卻開朗了些,原因無他,他終於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告訴自己為何只剩下五年的壽命。   害死了這麼多的人,被詛咒減少生命本來就是應該的……他試圖這樣告訴自己,因為倘若不這樣想,他怕自己剩下五年的生命中會只剩下空虛與仇恨。   「為什麼講這句話時,你反而笑得出來呢?」並不明瞭崆流心態上轉變的蒂妲,用著些許疑惑的神情看著他,並且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聽其亞說你好像曾被亡靈擊中,該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   「沒事……他……他看錯了,是差點被擊中罷了。」   「真的嗎?為什麼你今天整個人好像都不大對勁?」蒂妲用著幾乎接近命令式的語氣,神情冰冷地問著,雙眼凝視著崆流,從她眼眸中,崆流可以清楚的瞧見自己。   「我……」一時之間,崆流幾乎要把真相說了出來,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這個衝動,並且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真的沒事,而且……你……認為曾經騙過你嗎?」   「難道沒有嗎?」   「呃……好像有……」崆流說著,自己也良心不安了起來,因為仔細想來,他的確是常常騙蒂妲。   「算了……不管了……總而言之,我真的沒事。」說完,崆流輕輕地抓起了蒂妲還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卻沒想到,這樣子的舉動卻讓兩人更加接近彼此。   一時之間,兩人的雙眼彼此凝視,眸中所見,盡皆是彼此的身影。   就在兩人這麼對望了幾秒之後,突然之間,蒂妲稍稍抬高了額頭並且閉上了雙眼……   下意識中,蒂妲那塗了淡淡朱紅的雙唇映入自己眼簾,剎時,崆流心跳變得異常猛烈。   但,就在兩人的唇即將要接觸到的那一瞬間,崆流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溫柔地將開了蒂妲。   「……看來我還是不適合這樣的場合,乾脆去外面逛逛好了。」說完,崆流有如逃跑似的離去了,只留下蒂妲一人獨自站立於陽台之上,看著崆流遠去的背影,蒂妲眼神中充滿了不安……   大概是嫌太無聊了吧,原本留在船上的嘉兒,這時也偷偷地藉著別人的影子混進了宴會之中。   她此時穿了從沙羅房間裡「借」出來的衣服,並且收起了雙翼與尾巴,試圖將自己打扮成一個人類。   然而,並非身為最上級惡魔的她,對於生在頭上的雙角,卻是一點輒也沒有。   但儘管如此,她還是冒險混入了宴會,並且在人群裡四處穿梭著。   「原來人類的宴會是這麼好玩啊。」看著四周穿著華麗衣裳穿梭而過的人們,嘉兒不禁開心地說著。   就在她像是個從沒出過家門的小女孩般開心地看著四周之際,突然之間,一個似乎喝醉酒的中年男性從後頭抓住了她的手。   「呃……小姐……跟我……喝……一杯……好不……好?」嘉兒一回頭,只見與自己說話的,是一個年過四十,有些臃腫與禿頭的男性。   「對、對不起……我……我不會……我不會喝酒。」大概是第一次被喝醉酒的無賴人類騷擾,嘉兒神情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別……別這……說嘛……一杯……就好了……」一面說著,男性一面將酒杯向嘉兒靠近。   看到酒杯接近,嘉兒趕緊撇過頭去,但是卻因為手被男性拉著,怎麼也躲不開。   「張開……嘴巴……來……喝!」   「我……我不要!」嘉兒極力抗拒著,但是卻不敢大聲叫出來,一來是因為怕被人認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二來則是因為害羞。   男性彷彿是察覺到了嘉兒無法抵抗,於是更加的肆無忌憚,不僅逼她喝酒,手還試圖朝她豐滿的胸前摸去……   就在此時,突然之間,另一個男性從他後方走來,一手抓住了他的手往後反折,另一隻手則順勢將整杯酒倒到男人的禿頭上。   「其亞……」看著突然出現的其亞,嘉兒不禁呆住了,「你是來幫我的?」   「不然呢?」說著,其亞微微一笑,接著轉過頭去看向了禿頭男,「你想對我朋友做什麼?」   「無禮的傢伙!我只不過是要她陪我喝個酒,你憑什麼管?」   掙脫了其亞的擒拿之後,禿頭男指著其亞大叫,這個舉動,同時也引起了四周群眾的圍觀。   「憑什麼管?有三個資格……一,她是我朋友。二,她不願意。三……」突然,其亞露出了當初在與崆流相識之前的神態,對著禿頭男鄙視的一笑,「三……你長得太醜,沒資格碰她。」   就在其亞說這句話的時候,身後的嘉兒小力的拉了拉其亞的衣腳,「不要這樣說啦……他好可憐喔。」   聽到這句話,其亞啞然失笑,這句話不管怎麼看,都難以相信是從一個惡魔口中說出口的。   「好吧……喂!死禿子!看在她的份上,我饒過你,但是下次記得,要找人陪你喝酒,就去酒館、花街什麼的,別在這丟人現眼,免得啊……不只頭禿,就連頭髮下的腦袋……也沒了呢!」   其亞惡毒至極的話語,配上他那俊美的外貌,更讓人感受到一股充滿魅力的氣質,而反觀另一邊,怒氣衝天面紅耳赤的禿頭男,兩相比較之下,孰優孰劣更是一目瞭然。   就在其亞冷冷地瞪了男人一眼正想帶著嘉兒轉身離去之時,突然之間,男人拔起了腰上的劍,指著其亞。   「我要跟你決鬥!」   「決鬥?哼!別開玩笑了。」說完,其亞便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   然而,氣急敗壞的男性卻突然發狠,舉起劍便朝著其亞的背心刺去!   「小心啊!」在危急之中嘉兒尖叫了一聲,卻見這時其亞快速的拔劍轉身,眾人只見到眼前一陣閃光,下一刻,男性劍就只剩下半截。   「我……我的『燃星』啊∼∼∼!」一時之間,男人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而一旁的嘉兒看了,則是不斷的低頭道歉。   「不用跟他道歉了,劍術差還敢亂跟別人決鬥,命還在就不錯了,還提什麼劍?」   「其亞……不要再說了啦!」就在嘉兒兩面為難之際,男性突然抬起頭來,惡狠狠地指著其亞,「可惡!你是哪一家的兒子?竟敢惹我這個『神鷹』的公爵?」   「『神鷹』?呵呵……我看是『禿』鷹吧?」其亞毫不留情地說著。其實眼前這位禿頭男性,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神鷹」……不過這都是數十年前的歷史了。   原本身為騎士的他,因為戰功而升為公爵,但是常年的花天酒地下來,當年的實力也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再加上頭腦迷糊、兩眼昏花,就連傳家的寶劍「燃星」也早被家人偷換走了卻不知。   就在這個時候,里昂帶著兩名維護秩序的騎士走了過來。   剛來到此,一見到「神鷹」,又看到地上的斷劍與躲到其亞身後的嘉兒,一瞬間,已經大致明瞭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里昂!你來的正好!幫我抓住這個混小子!」一見到里昂,禿頭公爵便像是看到自己的部下似的,用著命令式的語氣對他說著。   早些年前,當這位禿頭公爵還是個老牌騎士時,就常常欺負像里昂這類新入團又沒有靠山的年輕騎士,並且喜歡攀附如法爾那樣有靠山的權貴,里昂早已就對他十分反感,再加上法爾叛變時他也有參與,幸虧國王仁慈,沒將他流放,但此時又如何會聽他的話?   「呃……這裡沒有暴動啊?是誰在亂說話?」說完,里昂對著其亞與嘉兒點了點頭,隨即便想轉身離去。   然而,禿頭公爵哪裡會允許里昂就這麼離開?只見他趕忙衝上前,想要阻擋他的去路。   但就在他衝上前的那一剎那,里昂卻偷偷地伸出腳來,頓時讓這位公爵跌了個狗吃屎。   「公爵大人!您沒事吧?」里昂說著,假意扶起了公爵,但就在公爵指著他打算臭罵一噸之時,里昂突然用力一拳朝他肚子打去,將打暈。   「公爵醉倒了,我帶他出去,請各位繼續喝酒,別擔心。」說著,里昂便與另外兩位騎士拖著他走了出去。順道一提,這位公爵第二日,被人發現全身只穿著內褲睡在城門口。   「剛剛……謝謝你。」被其亞帶到了一個比較不顯眼的地方後,嘉兒突然這麼說著。   「別這麼客氣啦,況且我只是心情不好在出氣,順便幫朋友罷了。」由於其亞剛剛被崆流當成了替死鬼,接受那群女孩們的包圍,雖然他個人對於美女總是接近來者不拒,然而,那群女孩中論起氣質卻還沒一個是他看得上眼的,因此即時是被女性群包圍,他也只會覺得很火大罷了。   聽到這句話,嘉兒不禁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是……你們的朋友啊?」   「怎麼?難道不願意嗎?」   「不……我只是很開心罷了……第一次有人類……願意接納一個惡魔……」   「能聽到你這麼說,我還真是榮幸啊。」如果是以前的其亞,也許會因貴族的身份而極度排斥一個身為惡魔的同伴吧。   然而,自從遇到了崆流之後,其亞漸漸發覺到,原來有很多東西,自己的想法都是徹頭徹尾的錯了。   就好比說,看到一隻魔物或是野獸,他以前第一個法想必定是拿出武器來準備戰鬥,然而,在與崆流相識日久之後,他卻慢慢能夠瞭解,和平解決某些事情有時候比刀劍相向來的好……對付向方纔那般的無賴之時除外。   「如果每個人類都像你跟崆流那樣就好了,這麼溫柔,待人這麼好。」   「我可是一點都不溫柔的喔,而且我可是先跟你說,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可得小心,有的時候人類對其他人溫柔,可是別有用意的喔。」   「用意?什麼用意啊?」   「呃……你是惡魔吧?連我在說什麼都聽不懂?」   「對不起……人家只是個不成熟的惡魔……」   一面說著,嘉兒一面神情落寞地將頭低了下來。   「算了……不要在意,反正你要記住,男性有很多故意對你很好,其實卻滿腦子對你有不好想法的人存在。」雖然說「告訴一個惡魔人性有多麼醜惡」,是一件有些愚蠢的事,但是怎麼看,嘉兒都還是不懂的。   「是……這樣啊……那你呢?你不是也對我這麼好嗎?」聽到了這句話,其亞皺了皺眉頭,眼光不由自主看向了嘉兒那玲瓏有致且充滿魅力的身軀,以及那可愛天真的臉龐。   「呃……大體上說來……你再離我這麼近的話,我可能產生那麼一點不良的想法與企圖。」   似乎被崆流傳染了,以前的其亞可是個花花公子,但如今卻穩重了許多,只不過花言巧語的能力還在就是了。   大概是壓根兒就不懂其亞話裡的涵義吧,嘉兒上身前傾,側著頭一臉茫然的望著其亞。   但這麼一來,以其亞的身高,卻剛好能瞧見嘉兒衣服胸前所敞開的部分,只見那豐滿且充滿誘惑力的事物便呈現在其亞眼前,一時之間,其亞幾乎難以自持,但總算還是忍了下來。   「算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說著,其亞有些不捨地用手遮住眼睛,並且將嘉兒推了開來,「你難得遇到人類的宴會,還是趕快趁機去逛逛吧,不過要小心別再遇到那種人了。」   語罷,其亞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衣服裡拿出條絲質手帕,替嘉兒綁在頭上,勉強蓋住了露出來的雙角。   「這樣子,別人就算看到了,應該也會以為是哪一國流行的裝飾品吧。」   「……謝謝你!」   「別再道謝了,你再說的話,我可會忍不住找你要謝禮了……」還不等其亞的話說完,嘉兒竟然墊起了腳尖,快速地吻了其亞的臉頰。   「你、你在幹什麼?」   「親你啊。我們那邊的姊姊們都說,男人被親會很高興的。還是說……我錯了嗎?」   「……通常,女孩都只會親喜歡的人。」   「那就好了啊,我喜歡你啊。」   「呃……這話不要亂說,喜歡這種事可不是隨口說說的。」其亞說著,心中不禁苦笑,什麼時候自己也跟崆流一樣,喜歡跟別人說教了?   「不是隨說說的啊……」突然,嘉兒粲然一笑,「我很喜歡你啊,還有大人……Lilith姊姊……(中略十餘人)……崆流……沙羅……蒂妲……橘……霧生小姐……大家,我都很喜歡啊。」   聽到了嘉兒這樣天真的話語,其亞不禁搖頭苦笑了起來,「我看你甭作惡魔了,去當天使還差不多。」   彷彿像是倉皇逃脫般的崆流,此刻一個人獨自走在熱鬧的大街上。   四周隨處可看到人們張燈結綵,各各臉上充滿了喜悅的情緒,孩子們拿著彷彿是鐵爾傳統的玩具在那裡跑跑跳跳著,而許多年輕的男男女女也牽著手,欣賞著這樣華麗的街景。   各種樂器的聲音,人們歡笑嬉戲的喧鬧聲,以及無數種情緒彙集而成的聲音迴盪在崆流耳畔。   然而,他卻依舊像是什麼也聽不到似的,繼續面無表情地走在這條看似熱鬧實則冷清的路上。   他此刻的心很亂,彷彿是命運之神要他瞬間做出抉擇般,一下子所有人生中最重大的幾個問題與選擇,全都擺在他的面前。   這種極度的壓力,就連平素對事物總能冷靜以對的崆流也感到腦中異常的混亂。   正當他試圖理出頭緒之時,突然間,一個人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您就是崆流大人吧?」聞言,崆流轉過身去,卻見一個大約三十出頭身形有些瘦小的男子,此刻正高興地看著自己。   「……嗯。」對於男子地問題,崆流並沒有直接的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果然沒有認錯人,您還記得我嗎?」說著,也不等崆流的思索與回答,男子便立刻接著說:「我也真是的,怎麼會笨到問這個問題呢?您是不可能見過我的,我只是一個來此地賣劍的商人罷了。」   「啊……我有印象,可是……你不是被騎士團趕出城外了嗎?」崆流突然想起,他便是當法爾帶著騎士團來旅館想抓麗蓮之時,遭到牽連而被趕出城外的商人。   聽到崆流說出這句話,男子登時笑得合不攏嘴,「我真是太榮幸了,竟然能被崆流大人記得,沒錯,我就是當初那個賣劍的商人,托您的福,把阿爾父子的陰謀拆穿,不但讓我再度回城,而且那些被沒收的劍也被國王以天價買去了,這下子我能早點回家與家人團聚了!」   也許是高興過頭了吧,男子一下子把關於自己所有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而在一旁聽著的崆流,連嘴都差不上,唯有露出苦笑。   「啊!我真是的,與您說的太高興,都忘了找您的目的了。」語罷,男子解下了原本背再背上的包袱,東翻西找之後,從裡頭拿出了一個布帛製成的卷軸來遞給了崆流。   崆流接過了卷軸,稍稍加以查看,只見卷軸看似平凡無奇,沒有什麼特殊的花紋,也沒有什麼珍貴的裝飾。   「這是什麼?」   「嘿嘿……不瞞您說,其實我也不清楚,只不過是我當年去買劍的時候,一個老頭子硬是要我以一百枚金幣的代價,連這卷軸一起買了,那老頭胡言亂語的,說什麼這卷軸叫做什麼「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還說什麼可以讓用劍之人,習得魔導大陸上獨一無二的劍法。但是我連打開都打不開,自然也分不清那老頭子說的話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為什麼……不乾脆連這卷軸也一起賣了呢?」   「不說您可能不知,我們商人買賣物品,其實是盡量不去碰觸魔法書或魔法卷軸一類的物品,一來是擔心危險,二來是因為鑒定不易,加上識貨者也少,就算是個史上最強魔法,沒碰到懂得的人,也是一文不值。而且更麻煩的是,倘若想要合法交易這些書本卷軸,還要申請一堆複雜的手續,沒有靠山門路的商人,是不會去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的。」   商人倒背如流的所有原因一股腦的說出,若非崆流的腦筋夠快,否則還真無法聽得明白。   其實濕婆大陸之上,魔導書籍類的物品是絕對禁止販賣的,一則是鞏固魔法的威嚴,防止外流於其他大陸甚至於下等平民,二則是為了安全起見,試想,倘若一個普通的魔導師也可以用出極為強大的魔法來,那一場戰爭只怕死傷人數會增加個數十倍不止。   但事實上,強的魔法往往限制也高,有時需要本身力量,有時更可能是需要犧牲某些事物,沒有適當實力與覺悟的人儘管擁有再多的書籍也是沒轍,因此六大國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規定,主要還是為了減少平民奪取貴族地位的機會。   然而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其實每個國家的市集或是跳蚤市場裡,往往充斥了許多真偽難辨的魔導書籍,而位於鐵爾與槐斯兩國航路上的海上中立貿易都市「比齊尼思」中的地下拍賣會裡,更是有著數不盡的珍貴魔導書籍。   「不過您可千萬別誤會了,我並不是因為這東西賣不出去才送您的,我是想像您這樣的人,應該可以知道這東西該如何使用,而且放在我身上也只是浪費罷了。」一面說著,男性一面硬將卷軸推向崆流迫使他收下。   「糟了!都已經這麼晚了,我答應過別人今晚要將這包礦物送去的……那麼,崆流大人,請恕我先告辭了。」語罷,男性便彷彿是獨角戲落幕般,一溜煙的就跑入了人群之中,頃刻間消失了蹤影。   面對這樣來去匆匆的人,崆流不禁呆了幾秒,回過神來之後,他再度將視線看向自己手中的卷軸。   「劍法啊……姑且不論是真是假,但是給我卻一點用也沒有啊。」如此想著的崆流,臉上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眼見男人早已不知去向,想追也追不上,崆流現下也只好順手將卷軸收入至懷中。   然而,就在他即將要繼續走向前之際,卻突然見到四周有不少人正圍著他,並且像是在看什麼稀有動物似的,對自己品頭論足著。   「請問……是我做了什麼嗎?」崆流不由自主的如此問著,但卻見這時,有幾名年輕人從人群中朝著崆流走來,「對不起,方才聽到你跟另一人的談話,所以我在此代表大家向你冒昧地問一句……你就是那一位消滅亡靈拯救了我們國家從淵明城來的那位英雄,崆流伯爵嗎?」   聽到這個問題,崆流頓時又呆了一下,因為他從沒想過,自己這個「次等貴族」竟然會被人用如此長的頭銜稱呼,一時之間,即便是他自己都不大能相信眼前男性口中說出的那一長串封號指的就是自己。   「呃……什麼消滅亡靈的英雄之類的我是不大清楚,但是……我是崆流沒錯……」突然之間,眾人也不等崆流把話全部說完,就已經一雍而上,將崆流包圍了起來,頓時,在皇宮宴會大廳裡發生的事情再度重演。   只見為數近百來的群眾,將崆流圍在中心,口中不斷的英雄長、英雄短的,彷彿想把他捧上天似的。   然而,面對如此許許多多的奉承與恭維,崆流心理卻無法擁有一絲真正的喜悅。   「英雄是個屁!我根本……連個士兵都不如。」每一次被叫為英雄之時,他心中就不禁出現這樣的回音兩次,彷彿是警惕著自己,但卻又像是在自我貶抑。   有時候,崆流真不禁懷疑,那些可以毫不推辭地讓人稱呼他為勇者或英雄的人究竟是個什麼德性?被這樣奉承真的會令人高興嗎?每當崆流腦海裡出現了士兵們陣亡的場面之時,他就不禁極度懷疑著這個問題。   英雄、勇者……說穿了,還不就是作戰時打不到他,領賞時他有頭功的懦夫罷了。就像是法爾原為鐵血騎士團團長,而真正有實力且肯付出犧牲的里昂只是副團長的道理是一樣的。   然而,儘管崆流如此想,此刻,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也許,正如他之前所說的一樣吧,人們心中總會希望找個借口與理由,而英雄與勇者等頭銜的存在,其實只是在自我安慰罷了。   但儘管事實即是如此,卻沒有人有資格可以反對這群民眾們在生存中找尋借口與理由的權力。   正當大伙興高采烈的包圍著崆流開心的喧嘩著的同時,忽然有個少婦,臉上並未帶著笑容,緩緩地穿過了眾人,來到崆流面前。   「你就是崆流伯爵嗎?就是那個帶領大家消滅亡靈的崆流伯爵嗎?」女性用著彷彿失神似的語氣反覆說著,而崆流儘管覺得不對勁,但依舊是點了點頭。   「我想問你一件事……」說著,女性突然露出了慘笑,「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消滅亡靈!如果你早點消滅掉了它……我的丈夫就不會死了啊!殺人兇手!是你害死了我丈夫!」   突然之間,女性從袖子裡拿出了預藏的匕首,朝著崆流猛刺。   剎時,崆流躲避不及,左手腕被劃上了一條深深的血痕。但所幸那少婦很快就被其他人拉開來了,因此崆流並沒有再中任何一刀。   看著被人帶遠的少婦,崆流彷彿依舊能聽到她嘴裡發出的怒吼……「殺人兇手」。   「崆流伯爵……您沒事吧。」這個時候,一個女性輕輕的推著崆流,「真是對不起,有時候我們國家就會出現這樣不懂得戰爭有多麼神聖的異議分子,希望您別見怪。」   聽到了女性極度武斷的話,崆流卻已經懶得再去解釋什麼了,只是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身去,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五卷 海上貿易都市第二十五章 海上之都(上)     當腦子一團亂的崆流稍稍清醒之時,他才發現到,自己竟然在無意之中已來到了「救贖者之廳」。也不知為何,總覺得,這裡的氣息讓他感覺平靜。   走到了聖堂中央,抬頭仰望著高高置於上方的十二芒星,崆流心中原本混亂毫無章法的思緒,彷彿漸漸得到了些許的頭緒。   就在他閉上雙眼,以深呼吸調節著自己身體與心理之際,突然之間,他聽到了自己身後傳來了一個女性哼著曲子的聲音。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那歌聲竟然是如此的令人熟悉,但是不知怎麼地,當這首曲子自耳邊響起之時,崆流的腦中竟是有著一半平靜、一半澎湃的思潮。   一時之間無法明瞭這究竟是何種感覺的他,驀然轉過身去,突然間,歌聲停止了,那天幫自己與麗蓮脫逃的黑貓出現在自己眼前。   「是你……」也不等崆流的話說完,只見黑貓像是瞪了他一眼似的,隨即轉身就走。   倉促之間也來不及細想,崆流舉腳便朝著黑貓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或許是貓兒刻意減緩速度吧,崆流雖然追不上,但卻仍舊能夠遠遠地望見其身影。   一直朝著相同方向追了上前,漸漸地,四周的景物由冷清變為熱鬧,再由熱鬧化作了華麗。   不知不覺的,他竟然已經走入了「花街」之中。   仔細想來,這還是他頭一回在夜晚走入這條花街之中。   與上次白日來此時不同,原本人潮不多的街道,此刻竟然是站滿了人。   只見許多氣質妖艷的女性,此刻穿著豪放大膽且若隱若現的服飾,不斷的對著路過的男性搔首弄姿,有大膽者,更會肆無忌憚的扭著曲線曼妙的身材,用著若有若無的態度,挑逗著每個人的理智。   然而,這對於急著追趕貓兒的崆流而言,如此誘人的景致卻有如過眼雲煙般,他連正眼都未瞧過。   也不知拐過了幾個彎,崆流慢慢察覺到,這條路他竟然有那麼一點的熟悉……   突然之間,貓兒停下腳步,隨即卻又一溜煙地走入了一家店中……「宿見館」。   雖然感到有些猶豫,但最後崆流還是選擇了遵照著自己的感覺行事,走入了館中。   「怎麼又是你?又來這裡幹什麼?」正如自己所預料的,那兩名持劍的男子一看到崆流走入,便橫劍擋在他面前,生氣地問著。   然而,與上次不同的,琳絲並未出言幫崆流解圍,正當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之際,左邊長滿大鬍子看似比較衝動的男子卻已經抓起了崆流的衣領來,怒目看著他。   「不要以為當了什麼英雄之類的就有資格隨意進出這裡!給我滾!」語罷,男子便打算粗魯的將他丟出,然而就在這時,崆流卻如同無意識般,抓住了男子的手,並且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我根本不是什麼英雄……讓我進去。」   「你這小子……怎、怎麼……」突然之間,被崆流直視著的男子顯得格外驚慌。就在情勢彷彿一觸即發之時,忽然間,另一個男子拉開了兩人。   「對不起,我們失禮了,閣下請進。」說完,男子將路讓了出來,目視著崆流走進。   「你幹嘛沒事對他這麼禮讓?」當崆流走遠之後,大鬍子男性不禁生氣的問著另一個男人。   「你還沒感受到嗎?」   「什、什麼啊?感受到什麼啊?」   「別嘴硬了,你滿頭冷汗的。」   「我……我哪有……冷汗?」原本想要辯解的男性,往額頭上一擦,這才發現到,自己竟然滿頭都是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也許往後琳絲小姐會告訴我們答案,但現在我只瞭解一件事,那小子變了。」   「變了……怪了,怎麼只有你看得出來?」   「不是形象上,而是氣質上,他的確變了,詳情雖然無法瞭解,但可以確定,以後看到他,還是少惹為妙。」   再度走入了那黑暗且冗長走道,崆流來到了盡頭處。但誰知,原本應該坐著琳絲的地方,此刻卻是什麼人也沒有。   正當崆流有些疑惑的同時,忽然之間,他彷彿聽到前方遠處傳來了琳絲呼喚自己的聲音。   循著聲音的方向往前望去,卻見到那原本應該是一片漆黑的牆上,此刻正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光線。   雖然有些困惑,但他依舊還是半信半疑地走到了那片黑色的牆壁前,伸出手來,試著觸摸那絲光線。   然而,光線所在之處竟然遠比他所想像的還遠上許多,就連牆壁,一瞬間都彷彿不斷向後倒退著一般。   崆流撲了個空,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倒去,但就在下一瞬間,他卻因為眼前的景象轉變而呆住了……   只見到原本應該是四面漆黑的密室,竟然轉瞬間化成了一個如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往四周望去,只見到草原上,無數不知名的花朵開放著。一旁的幾道小溪流,交匯於中心,成為一如鏡面般閃亮的湖泊,裡頭雖然看不到魚或其他生物,然而水質清澈見底,並且閃耀著如寶石般的光輝。   天上看不見太陽,但整面被雲彩包圍著天空,卻釋放著溫和且令人平靜的光芒。   遠方看不到盡頭,朦朧中似乎有幾座高山,然而卻若隱若現,虛無縹緲讓人看不出型跡。   湖泊的中心,浮著一座小小的圓形平台,上面擺著像是黑耀石所雕琢而成的桌椅,而琳絲也正在那兒,對崆流輕輕地招了招手。   但當崆流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上幾步之時,這才察覺到,湖岸旁竟然沒有任何可以通往平台的通道。   「你這要我涉水而過嗎?」一面如此想著,崆流抬起頭來,用著疑惑的眼神望著琳絲,卻見她依舊是對自己招了招手,並沒多說什麼。   「……算了,反正水也不會多深……吧。」如此想著,崆流姑且把心一橫,舉起腳來往水面上踏去……然而,就在這瞬間,原本應該踏入水中的腳,竟然安安穩穩的浮在水面之上。   「這是……」感覺到詫異的崆流,蹲下身來查看,這才發現到,原來水面之上竟然搭著一條近乎透明的水晶橋!如此一來,乍看之下誰都會以為沒有通路的湖泊,頓時多了條無相有型的道路。   「你在看什麼啊?」不知何時,琳絲已經來到了崆流的身前,低頭凝望著還在查看水晶橋的他。   「呃……沒什麼,只不過是覺得有些驚奇罷了。」說著,崆流摸著後腦傻笑了起來。   然而卻不知為何,當看到了崆流的笑容,琳絲的眼神裡,竟然閃過了一絲悲傷。   兩人走到了平台上,相互望著坐在前方的彼此,一時之間,崆流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看著凝望著自己的琳絲,崆流感到有些無法承受,腦中想到了當日橘對她所說有關「七彩情石」的傳統,隨之又想起了那時琳絲的反應,一時之間,崆流如同全身麻痺似的,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對了,剛剛我看到一隻貓……跑到這裡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打破彼此的尷尬與沉默,崆流盡可能的從腦子裡挖出了一些話題來。   但就在崆流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琳絲卻突然瞧見了他手臂上那到尚在流血的傷口。   「你流血了!」琳絲小聲的驚叫了一聲,隨即來到了崆流身邊。   「沒關係啦……只不過是不小心……弄到的一點傷罷了。」對於這個傷口的前因後果,崆流並不想解釋太多,對於那位刺傷自己的少婦,他也沒有絲毫的怒氣,相反的,他只是感到深深的歉意與悲傷。誠如那時那個女人所說的,如果那時候自己能早一點消滅亡靈就好了。   「真對不起,我並不會治療別人的魔法……」說完,卻見琳絲突然解開了遮住自己的面紗,並且替崆流包上了傷口。   「這樣子的話,傷口應該就不會惡化了。」說完,琳絲微微一笑,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然而,看著琳絲真正相貌的崆流,卻不由得呆住了。   琳絲的相貌,與她的人很像,都讓人有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也許是常年沒有接觸真正的陽光吧,她臉上的肌膚異常白皙,甚至帶著些許蒼白的病容,然而這樣卻更加深了她那份柔弱卻又難以接近的氣質。   然而,真正讓崆流呆住的,並不僅是因為那種美麗,而是一種難以解釋的熟悉……   「請不要……一直看著我好嗎?」也許是不習慣以真面目示人吧,面對著崆流的目光,原本應當是對於接見各國使臣都毫不畏懼的她,此刻卻如一般少女似的,嬌羞的低下了頭來。   嚴格說來,其實蒙著面替人占卜,並非是一個硬性的規定,而是一種百年下來,每個前任占卜師約定俗成的慣例。   然而儘管如此,生平只怕還是第一次被外人看到真實面目的她,又怎麼能不感到尷尬呢?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說完,崆流像是突然醒悟似的,趕忙將頭轉了過去,並以四周的美景來轉移注意力。   「這裡……真美呢……比上次見到的那個黑漆漆的地方好太多了。」   「是嗎……我覺得都差不多,終究不是真正的外頭世界……」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沉默了起來,雖然無法真正感受到她的痛苦,然而一生如囚禁般待在此處,絕對不會是個令人喜悅的感受。   大概是發現到崆流察覺到自己情緒中的起伏了吧,琳絲此時趕忙抬起頭來,露出了微笑。   「我現在才發現,你跟我,就像是光與闇一樣。」突如其來的話,讓崆流稍感詫異,但隨即卻笑著說道:「那我八成是黑暗了,像你這麼可愛的女孩,理所當然是光明。」   沒想到崆流此時竟會出言稱讚自己的琳絲,不禁害羞的低下頭來。其實跟每個女孩子一樣,聽到了褒美自己的言語,多少都會有靦腆與喜悅的。   儘管由於琳絲長期接觸各國王侯,對於什麼「美麗」、「高雅」之類的奉承話早已熟悉,但是被人稱之為「可愛」,卻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覺了。   但其實崆流也並非有心說出此言,只不過是腦海中瞬間閃過此詞,脫口而出罷了,當然,他自然也不會知曉,這句話在琳絲的心中,竟然產生了如此之大的漣漪。   「都說別再跟我跟我開玩笑,怎麼你說話還是這麼像小孩子似的?」琳絲假裝微嗔地說著,「都怪你打斷,害我差點沒把話說完,我的意思是,你身處外界,而我則是近乎與世隔絕,你十分真實,而我卻如虛幻一般。」   「這有什麼好分別的?改天我帶你出去,或者哪天我跑來住上幾天,不就是真實與虛幻沒有分別了嗎?」   面對崆流的笑容,琳絲再度露出了悲傷的神情,心中幽幽地道:「倘若真有這天……那真是太好了。」   看著琳絲再度露出了哀傷的眼神,忽然之間,崆流像是突然醒悟般,凝望著她,「你已經知道了?」   卻見她並未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其實琳絲早在崆流解開封印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了關於崆流只剩五年可活的這件事,只不過,她實在不願意提起。然而,儘管她如此想著,每當看到了崆流那彷彿早已無視生死的笑容時,她就不禁悲從中來。   「……你別難過,事情還是可能有轉機的,當初,我為你占卜之時,也從沒察覺此事,這就證明著,你的未來還是可以改變的。」   「謝謝你……不過我並不單是為了這件事而悲傷……」如此說著,崆流眼光不禁看向了自己手臂上已被包紮起來的刀傷。   「也許是我自己太天真了吧,但有時候我真希望,再也不要有人在我眼前死亡了。」語罷,崆流不禁傻傻的苦笑著,「這樣說來我跟你還真是光與影呢,我總是逃避死亡的真實,而你卻總需要看見那些事物。」   正當崆流說完,神情再度顯得落寞的同時,琳絲卻大力的搖了搖頭。   「母親大人……曾經跟我說過,未來絕對不是只有死亡。就像我的眼睛,每幾下呼吸間,都能見到一條生命的黯淡,然而即使是如此悲傷,我卻也不能夠忘記,在這同時,也有一條新生命的誕生。」   聽到琳絲的話,崆流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過去的事情我已經阻止不了了……而且我也沒有時間回顧了,現在的我,只有好好走完接下來的人生……謝謝你。」語罷,崆流深深地呼吸,隨即又露出了原本的微笑。   但與平時不同的,他的微笑深沉了許多,感覺上,是如此的平靜,如此的成熟。   然而,這樣的笑容,在琳絲眼裡,卻換成了盈眶的淚水。   「怎麼換你悲傷了?不要哭啦,往好處想,要死的人是我啊。」試圖安慰著她,卻沒想到,這更帶來了極大的反效果,眼見琳絲像是快要哭出來似的崆流,一下子也急的不知所措了起來。   「你……不要再說……那種話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的錯,但是不要哭好嗎?我真的不想看到……有人為我流淚。」   語罷,崆流不禁為自己可笑的堅持而露出了苦笑。就在這時,琳絲卻突然轉過身去,隨即,縱身跳入了湖泊中。   「琳絲!」崆流見狀,趕忙跑上前去,望著站在水中,尚自背對著自己的琳絲,「你沒是吧?」   但見琳絲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呆立了許久,之後才慢慢轉身,露出了微笑,「我沒事……我也沒有哭喔。」   只見到琳絲此刻滿身是水,誰又真能分清,在她兩頰上滑動的,究竟是水還是淚呢?   看著琳絲的笑容,崆流總算是鬆了口氣,伸手想要把她拉上來,卻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她出乎意料的一拉而一起落入水中。   「呵呵……」看著崆流整個人栽入水中的狼狽樣,琳絲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而自水中探出頭來的崆流,看到了琳絲如此開懷的笑著,不禁也一同笑了起來。良久之後,兩人的笑聲漸漸停了下來。   「答應我……不管如何,別再因為這件事而悲傷好嗎?否則,我會更痛苦的。」面對這個請求,琳絲低下了頭來,搖了幾下頭之後卻又停了下來,並且抬頭看著崆流。   「如果你希望,我會努力做到的。」看著她如此堅定地說著,但眼神中卻又充滿了悲傷,崆流感到十分心痛。   對於琳絲,他總覺得她就如他的一位極要好的朋友般,有時候,甚至覺得她是個如自己妹妹一般的親人。正因如此,不論是看到她悲傷,或著知道她因自己而悲傷,崆流心中都不會好過。   琳絲自然知道崆流的想法,但她卻依舊走近了崆流,「可以……吻我嗎?聽說……這樣會讓人擁有美好的回憶。」   聽到這句話,崆流卻不由得感到膽怯,對於感情,與其說他此刻是遲鈍,倒不說他有種逃避的心理。   因為他知道,此刻的自己,絕不可能與任何一個女孩在一塊,因為……結局早已決定……   但是此刻的情勢,他卻又難以逃避,兩相為難之,他也只好輕輕的在琳絲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該走了……明天也許就得出航,如果有機會……有機會的話,我會回來的,再見。」   走出了那個如同仙境般的空間,崆流再度來到了那條黑暗的長廊。就在他即將邁開步子向前走出之時,崆流眼前再度出現了引導他的貓兒。   「儘管知道自己會死,你依舊還是打算往前走嗎?」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會死,所以我更必須要往前。」   「真是愚蠢的行為,難道生命對你而言都已經無所謂了嗎?」   「並非無所謂,只是生命順位比其他事物了點低罷了。」說著,崆流搖頭苦笑,「況且……為了愚蠢的夢想而犧牲,不正是人類的權力嗎?」   「你難道把這樣的犧牲,當成一種勇敢的英雄式結局嗎?」   「不是英雄……我只個……平凡的懦夫罷了。」說完,崆流露出了微笑,不再停留,果斷且勇敢地走出了「宿見館」。   翌日清晨,再鐵爾城無數群眾的歡送之下,「浮士德號」緩緩的離開了港口,繼續開始了這趟旅程。   「一定要再來喔!」站在岸邊的麗蓮與里昂,笑著對眾人說著。   「希望來的時候可以見到你們的孩子。」其亞半開玩笑的說著,而沙羅與橘也在一旁附和著,頓時讓兩人面紅耳赤,但麗蓮卻又不由自主朝著里昂靦腆的一笑。   「崆流伯爵……雖然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想再一次向你道謝,非常感謝你為了我與麗蓮以及整個鐵爾所付出的一切。更希望,當你們結束旅程之後,我們還能見面,到時,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里昂一本正經地說著,但卻見崆流像是出神似的,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被蒂妲輕推一把後,他才回過神來。   「……我也很希望,真的能有這麼一天,再次回到這裡。」崆流說著,露出了微笑,儘管知道這一天來到的機率有多麼渺茫,但他卻不希望此時自己心中的彷徨讓任何人發現。   船漸漸駛遠了,岸邊,猛力揮著手的人影也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望著早已經遠去的「米斯裡港」,崆流不禁感到一股莫名感傷。   回顧數日之前,剛踏入那港口之時,可曾有想到,竟然會在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後離去嗎?   他漸漸瞭解,這趟旅行,其實並不只是個旅行,對他而言,其實已經是自己的命運了。   想到此,他不禁抬起頭來,看著蔚藍的天空,琳絲昨晚的話再度迴響於自己的腦海。   「好!就讓我繼續走完這趟旅程吧!」在心底這麼為自己吶喊著之後,他總算是露出了釋懷的微笑,「無論如何,與其整日痛苦的等待死期,還不如豁達地度過接下來的人生。」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崆流眼中再也沒有任何疑懼了,畢竟若橫豎都是死的話,還不如開心點比較符合自己的風格。   「若是這樣的想法被蒂妲知道了,八成又會痛罵我一噸了吧。」自言自語地說著,崆流不禁苦笑起來。但就在此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了其亞的聲音……   「什麼想法不敢讓公主知道啊?」   「什麼時候連你都喜歡偷聽別人自言自語了?」   「那很難說,不過至少……還得先要有人自言自語才行。」說完,其亞微微一笑,走到了距離崆流有一步距離之處,遠跳著眼前的大海。   「很依依不捨吧?離開了這麼多美女的國度。」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昨晚還見到你往花街裡跑,是不是找哪個女孩道別啊?」   「……也算啦,不過可別想歪了,我找的人跟你想像中的不大相同。」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兩位公主的。」其亞說著,再度對崆流笑了笑,從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完完全全誤會崆流了。   「……算了,懶得跟你解釋……等一下,你又怎麼會知道我進去花街裡呢?」   「呃……這個……你也知道的嘛!」其亞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完,轉過頭來看著崆流,兩人不禁同時笑了起來。   「不過我實在搞不懂,你不是已經有了個喜歡的人嗎?那又為何,還可以跟其他女孩發生……那樣的關係。」   「會搞不懂嗎?一個男人擁有兩三個女人,這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嗎?」其亞理所當然地說著,事實上,在濕婆的風俗之中,他這樣的想法是非常的傳統與正常,反之,崆流倒卻是與常人不大相同了。   「但是……你難道都愛她們嗎?」崆流不禁這麼問著,但卻見其亞突然有些誇張地笑了起來,「虧你的爵位還比我高,怎麼連這個都搞不懂?身體是一回事,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今天我與任何女人發生關係,也許只是我與她在那一晚那一瞬間彼此有所渴求吧,但是一但這層關係結束,我與她自然又是兩個不同路上的人,我們互相擁有的,也只有那晚的回憶罷了。」   「……真對不起,難得聽你說這麼多的話,但是……這樣的說法實在很難接受。」語罷,崆流不禁苦笑兩聲,而其亞也並未繼續解釋,「也許吧,就跟我看你一樣,也是有很多想法難以接受的。」   「這樣說來……我們兩個能和平相處倒還真是難得。」   「說的也是,不過坦白說,跟你相處時的感覺……並不會令人厭煩。至少,你是我見過最肯說實話的貴族。」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心虛,但同時卻也有種安慰,仔細想想,原本還曾經當過自己敵人的他,如今也算是朋友了。   「對了,看到你我這才想到……」突然間,崆流翻找著自己的衣袋,並拿出了昨晚商人送給自己的卷軸來遞給其亞,「這個東西,聽說記載著什麼劍技之類的……好像真的有點什麼名堂,不過我不喜歡用劍,給我也沒用。」   其亞順手接過了卷軸,正想把它打開之時,突然之間,他感覺到那卷軸竟然像是被火焰燒過似的奇燙無比。   然而,就在他即將要無意識地拋下卷軸的瞬間,卻又感覺到,卷軸竟然不燙了。   心裡雖然感到非常莫名其妙,但他最後還是決定把卷軸拉了開來。   但誰知,足足有一尺餘長的卷軸,竟然只有前面一小段部分寫著字。   「怪了,怎麼什麼都沒有?難道這真的只是假貨?」崆流湊上前看了看卷軸後,不禁如此說著,但其亞卻用著一臉疑惑的神情看著崆流。   「裡面什麼都沒有?你難道……看不到這些文字嗎?」一面說著,其亞一面用手指著文字所在的區域讓崆流看個仔細,但他卻依舊還是搖了搖頭。   「這……這到底是……怎麼……」就在其亞露出疑惑的神情並打算更進一步研究的同時,突然之間,遠方傳來了如同船艦炮擊的聲音。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了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原本在船艙中的蒂妲等人,都紛紛地跑到了甲板之上。   就在眾人試圖找尋著聲音傳來的正確方向之時,利貝亞森突然發話了,「前方不遠處,正有人在作戰。」   這句話才剛說完的沒多久,眾人果然見到了,此時正有一艘大型戰艦正在攻擊著兩艘中型的商船。   「那個旗幟……」其亞睜大雙眼,試圖看清楚遠方那艘大型戰艦的旗幟,「是「赤羅海盜團」!」聽到其亞的話,一時之間,眾人臉上不禁都露出了有些驚訝與不安的神情。   關於「赤羅海盜團」的傳說,即便是不瞭解國家大事的沙羅也小有耳聞,傳說之中,那是一群由各式各樣的「半人類」所組成的海盜團,以團長「赤羅」為首,專門在海上搶奪其他船隻。   但真正讓「赤羅海盜團」有名的地方在於,他們強大的力量與累積的財富,儼然就成為了一支海上的霸權國家,不僅是劫掠商船,有的時候甚至連同行的海盜也會被他們所攻擊,甚至有些國家為了使自己商船可以自由航行,還得每年繳交賦稅給他們,與其稱他們是海盜,倒不如說是個海外的新勢力較為恰當。   「怎麼辦?要現在改變航線嗎?」橘緊張地說著,因為根據她小時後聽來的傳說,「赤羅海盜團」的成員,各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距離太近,想要逃走也來不及了,況且……我們這艘船可是代表淵明城的船耶。」其亞說著,不禁握緊了劍,而蒂妲也則是微微點了點頭,因為對他們而言,比起自身安全,國家的尊嚴卻也不能完全拋棄。   「我也不認為該逃,相反的……必須打跑他們。」崆流的話,讓眾人感到有些驚訝,但是蒂妲隨即卻理解了,其實崆流此言並非出於鬥志或尊嚴,只是單純希望拯救那兩艘商船的人們罷了。   「利貝亞森,這是我們第一次戰鬥,怎麼樣,你要參加嗎?」崆流說,輕輕的拍了拍船首那座石像。   「當然,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說完,利貝亞森猛然一聲咆哮,隨即拍動雙鰭,瞬間,整艘船開始進入極度的加速狀態。   而在這同時,遠方正在掠劫的海盜以及商船們,紛紛都注意到了正以極速朝此地駛來的「浮士德號」。   就在雙方偋氣凝神的瞬間,只見到浮士德號整艘船一個急轉彎,用船尾的尾巴朝著海盜團的戰艦重重的甩了一下。   這一下威力之大,就連遠比浮士德號還要龐大的戰艦也承受不住,一時之間,整艘戰艦開始傾斜,若非敵方舵手奮力扭轉,否則只怕挨這一下就要全軍赴沒了。   看到如此強大的力量,即便是崆流這邊也不禁暗自心驚,反過來想,倘若當初崆流與祂對峙時惹火了祂,那自己的下場豈不是……   「趁他們一團亂,趕快進攻!」話才剛說完,其亞便帶頭縱身一躍,跳上了被海盜佔據大半的商船。   只見剎時,劍光繽紛,其亞縱橫其間,毫不留情的斬斷所有襲擊而來的「半人類」。   這群海盜中,大半都是些「牛人」、「虎人」之類擁有怪力的異生命,然而在其亞劍光之下,這些彷彿都已經沒有任何差別。   「盡量不要殺人!」一面說完,崆流一面也同樣跳入了商船上,試圖用守護天使將海盜們驅趕回戰艦之上。   而在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加入了戰局。   蒂妲用守護天使盡可能的威嚇著敵人,使其知難而退。沙羅與橘則是用些威力不大的魔法攻擊,而霧生則是負責替眾人以魔法擋住遠處戰艦上射來的弓箭。   戰鬥大約進行了十多分鐘,眼見海盜們節節敗退,正當眾人以為可以鬆口氣之時,卻見到原本趁機駛到遠處敵方戰艦上突然發出了聚能的光芒。   「那是……」一時之間,沙羅呆住了,因為她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糟了?為什麼他們會有那種大型的『魔導能量炮』?」其亞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地說著,但他卻忘了,憑著海盜們的勢力與財富,想要從地下管道弄到幾挺國家級的魔導炮難道會是難事?   「大家快逃啊!我的守護天使沒法擋住這炮的威力!」橘緊張的大叫著,眼見敵人連戰利品都不想要了,一心只想毀滅敵人,她心中不禁感到異常恐懼。   然而,就在大家眼見著魔導炮即將句能完畢的前一瞬間,一發藍色如同衝擊波能量彈的東西打中了魔導炮能源發出口……那是利貝亞森從他那寶石般的眼珠中發出的能量彈!   剎時,只見到一陣異常強烈的光芒大作,下一瞬間,魔導炮的能量被消滅了,不僅如此,海盜的戰艦也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從這裡更可以聽到不少慘叫聲,看來這次攻擊的結果也造成內部不少的損失。   「你們還不快走!」眼見到已經被眼前景象嚇呆了的半人類,崆流猛然大吼一聲,隨即放出了「黑與白的衝突」來。   只見一時之間,黑與白色的劍光化成數百道虛虛實實的光線,在敵人週身亂竄,雖然並未傷到任何一人,但卻已足夠將他們全都嚇跑。   好不容,把敵人趕跑了,商船中的幾個主事者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眾人。   原來這條商船隊原本應該有七艘的,卻因為海盜團的襲擊,只有兩艘逃了出來,卻沒想到又被追上,無計可施之下,也唯有硬著頭皮應戰。所幸崆流等人恰巧經過此地,這才替他們解了危。   「下次小心點,挑遠路也無所謂,選個比較安全的航線畢竟還是比較安全。」   「您說的是,我們下次會小心的……」主事者說完,卻露出了面有難色的神情,在崆流的追問之下,他們這才吞吞吐吐的解釋起來,「呃……實不相瞞,其實這兩艘船當時為了逃離,已經有多處受損了,所以只怕……」   「總而言之,你希望我們送你們到目的地對吧?」其亞說著,不禁苦笑了起來,其實嚴格說來,這兩艘船還是可以航行,不過倘若下次再遇海盜,就絕對毫無逃脫的可能,因此希望眾人能當自己現成的保鑣……說來商人還真不愧是商人,如此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面對其亞帶有嘲諷的眼光,主事者臉色不禁一紅,隨即低下了頭來。   「你們的目的是在哪?」沙羅好奇地問著,但誰知那人卻正好順水推舟,連忙答道:「我們這趟是要前往海上都市「比齊尼思」,就離這不遠,以您們船的神速,大約一日的航程就可到達,而且那裡可說是個人間天國,各地的商品都會通過那兒,不論是什麼綾羅綢緞,還是什麼珍珠寶石的,應有盡有,而且因為沒有賦稅問題,價格也合理,絕對不會讓大家吃虧的。」   聽到商人一下竟然可以把這一大串話說的如此流利,眾人一下子不禁呆了幾秒。   「只有一日航程的話……」   「怎麼樣?您答應了嗎?」面對這樣的問題,崆流不禁把眼光轉向蒂妲。   「……如果不會耽誤太多的話,我可以同意。只不過大家的意見……」說著,蒂妲卻又看向了崆流,再度把這問題推回給他。一時之間,崆流倒像成為領導者似的,眾人注視著他,等待其決定。   「呃……如果大家沒有異議的話……我想我是同意。」崆流說完,只見商人們齊聲歡呼著,而沙羅與橘也露出了雀躍的神情。   然而,在這時,崆流並未料到,自己所做出的這個決定,竟然直接或間接地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第二十六章 海上之都(中)     經過了短短兩日不到的航程後,一行人終於看到了遠處「比齊尼思」的港口慢慢靠近。   站在甲板上的沙羅,看著遠方的港口,臉上難忍興奮的神情。   海上之都「比齊尼思」,本身其實是個極小的島嶼。   然而,位於許多航線交會處的她,卻是集商業與軍事的地理條件於一身,在以往古代的戰爭中,擁有此處的國家往往都是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也正因如此,當濕婆大陸的六個主要國家漸漸型成之後,為了鞏固彼此之間勢力的均衡,再加上此地住民多半是各國商人遷移之後,因此並不特屬於任何一國,六國遂同意,將此地視為一個完全中立的小國看待。   島國本身,並沒有世襲的國王,而是由居住在此地擁有某種程度財產者的表決,來選出一任「責任官」,一任為期五年。   由於此地屬於中立國度,對於各國商船收稅極低,使得這裡成為一個熱鬧的商業都市。   「利貝亞森,你快一點好不好?」   已經等不及想上岸的沙羅,用力的跺了跺腳,試圖使喚著這艘船加速前進。   「奶再跺腳,我就把這艘船翻過來!」沒想到利貝亞森會被這個舉動激怒的沙羅,不禁露出了害怕的神情,隨即停下了原本的動作。   「好了,利貝亞森,您就別跟她開玩笑了,加快一點,我想也不成問題吧。」這個時候,崆流走了過來,笑著為兩者之間打了圓場。   「看在崆流的份上,我會盡快的,不過再怎麼說,我也不能讓港口的那些人類認出我的身份來吧?」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利貝亞森就收起了自己的尾巴與鰭,讓這艘船變回了原來的「浮士德號」。   過了不久後,船緩緩地駛入了港口之中,沙羅與橘開心地跳下了船,而眾人則是跟在後頭。   但就在個時候,突然四周傳來了熱鬧的音樂聲。   在大伙還未搞清楚現在狀況之際,突然間,左右竟然出現了一長排的歡迎隊伍。   「這是怎麼回事?」崆流說著,不禁看向了身旁的蒂妲與後方的霧生和其亞,但卻見他們都只有搖了搖頭。   彷彿是看準了這個時機似的,正當音樂再度奏起的同時,從歡迎隊伍的另一頭,走來了一個身穿水藍色軍服的女性。   「歡迎來到『比齊尼思』,各位淵明城的使者們。」說著,女性用著莊重合宜的態度向眾人行了個舉手禮,「容我自我介紹,我是這裡的現任的『責任官』──『密絲蒂』,請諸位多多指教。」自稱為密絲蒂的女性,相貌雖只算是普通的美女,但是深刻的五官輪廓,加上那有些許英氣的神態,讓人看一眼就難以忘懷。   剪裁恰當的水藍色的軍服,合身的包裹著她那雖不豐滿,但卻極為苗窕勻稱的曲線。黑色長髮束成了辮子,披垂在她的左肩上,加上腰間那柄細劍,在在更是讓人對她產生一種敬佩感。突如其來的大禮,在場立時也只有蒂妲與霧生還沒忘記回禮。   「我是淵明城的使者蒂妲,請多多指教。」   「同樣職等,霧生。」也不知是該說禮貌還是簡潔,霧生的態度依舊是這般的直接了當。但是再怎麼說,都比除二人之外的大伙要好上太多了。   在大略的自我介紹完畢之後,一行人連問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半強迫似的送到了行館之中。   「抱歉,我官邸的客房尚在整理當中,請大家今日暫且先在此勉強住下,等到明日官邸客房整理完畢,我再派人邀請各位。」才剛走到大廳,就聽到密絲蒂親切地說著,這種感覺雖然讓眾人有些錯愕,但卻又有些受寵若驚。   「那個……密絲蒂小姐……」   「一般場合,請叫我密絲蒂就可了。」   「密絲蒂……與其跟我解釋房間住宿什麼的,可不可以……先把這個狀況說明白些呢?」   由於密絲蒂與人說話時,總習慣著用那銳利的視線直視著別人的雙眼,因此崆流在說話之際備感壓力。   「對不起,我不大懂你的意思,你要我說清楚的,究竟是什麼呢?」一面說著,密絲蒂的眼神依舊直視著與她說話的對象崆流。這讓他有種莫名的壓力。   「抱歉,我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你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準備,究竟是如何完成的?」   「原來是指這個。」聽到了蒂妲的話,密絲蒂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隨即看著蒂妲,「沿途的商船,總是會告訴我們一些情報,當我知悉遠從淵明城來此的使者們將光臨此地時,我就要大家準備了。不過請見諒……畢竟一天時間還是太短了。」   「不,受到如此盛大的歡迎已經使我們受寵若驚了,但是很冒昧的說一句,我們來此地,只是經過,並不能逗留,更無法對你們以及國家作出任何國際上的正式承諾。」聽到蒂妲突然說出的這些話,只見密絲蒂先是呆了幾秒,隨即卻露出了微笑來。   「冒昧的問一句……您的雙親,是否也是軍人呢?」   「……父親,的確曾經擁有軍人的身份。」倘若是平時,蒂妲也許會毫不理會這個問題吧,但不知為何,她竟然會真把自己的身世告訴密絲蒂。   「果然是如此!」說著,密絲蒂突然上前了一步,露出了喜悅的笑容望著蒂妲,「請別擔心,我想做的,僅僅只是招待身為淵明使者的諸位,絕無其他任何政治意圖。」   說完,只見密絲蒂突然轉身,輕拍了幾下手掌,幾乎同時,許多男女僕役們,便從大廳兩側的入口處走了進來。   「這些人請隨意使喚。我今日尚有些公事沒有處理,在此先告辭了。」說著,她又再度向眾人行了個舉手禮,這才轉身走出了行館。   雖然對這樣趕鴨子上架似的做法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但經過了一陣討論之後,眾人還是決定在此多待幾日。   但說也奇怪,照理說來,面對這樣抉擇,一般而言總是會持反對意見的蒂妲,這次竟然同意了大家的提議。   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聽到了自己可以在此多留幾日的沙羅與橘等人,卻都開心的什麼也沒來得及多想了。   下午,眾人在行館裡頭用過了僕役們所準備的餐點之後,便開始了各自的行動。   沙羅與橘,興奮的衝到了附近的市集上,看來這次若不買個痛快她們是不打算回來了。   嘉兒則是脫離了崆流的影子裡,躲在行館的房間睡大覺,等黑夜來臨後再出去逛逛。   霧生要去此地的魔導士公會,看看是否能聯絡得上淵明城方面,以瞭解目前的情況。(註:由於此處土地狹隘,並沒設置魔導學院,僅以公會作為必要時聯絡之用。)   蒂妲此刻帶著靈心,正在行館中的花園閒逛。   至於其亞則是沒人知道他跑到哪去了,不過崆流在吃飯倒是有看到他跟其中一個相貌與身材皆不俗的女僕不斷的眉來眼去……一想到此,崆流便不由得想為朵絲歎口氣。   「仔細想想,我好像是最混吃等死的人……」崆流喃喃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   信步走到了行館中央的花園,崆流環顧著四周。那是一個場地還算廣大的庭院,院子裡有著與淵明風味截然不同的巨石景觀,崆流依稀記得,老師曾教過自己,這樣的擺設是傳自濕婆大陸西方的軒轅,被稱作石頭庭園。   花園的另一邊,則是種植了許多美麗的花木,還有一大片養滿了魚的池塘。   就在崆流隨意走上了橫越池塘的小拱橋之際,只見到,蒂妲正攜著靈心的手,朝著崆流這邊迎面而來。   「……」一時之間,兩人都停止了腳步,相互對望著,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沉默地看著彼此。   然而,就在此時,靈心卻突然放開了被蒂妲牽著的手,一個人朝著池塘邊跑去。   頓時之間,現場就只剩下兩人互相望著彼此。   自從上次在鐵爾城的最後一晚後,彷彿是刻意迴避彼此似的,兩人之間其實都沒有單獨對話過。   「呃……散步啊。」無法忍受這緊張且寂靜氣氛的崆流,用著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句毫無意義的問候來。   「要不然呢?」蒂妲用著冰冷的語氣回應著,但這對崆流而言,卻比方纔那種沉默感要好上太多了。   「很多種可能啊,比方說……要找個地方睡午覺之類的。」   「會作那種事的,我們之中,也應該只有你吧?」語罷,蒂妲露出了瞬間的笑容,「或著該說,身為貴族卻又有這樣想法的人,全天下間,應該也只你吧。」   「……這算是種誇獎嗎?」   「嗯……」蒂妲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一種誇獎。」   由於靈心似乎一時之間還不大願意離開此地,蒂妲於是與崆流雙雙坐在拱橋的欄杆上,欣賞著此處的景致。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為何這次你竟然會同意在這兒多留幾天呢?」   「很奇怪嗎?」   「呃……坦白說,真的有點讓人覺得奇怪。」說著,崆流不禁露出了傻笑,倘若是一般人,甚至是一般的貴族,也許怎麼樣都不會這樣回答吧,然而崆流就是這樣,儘管知道這樣回答有些不妥,但依舊還是照著內心真正的答案去回應。   「其實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但是……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什麼話,想與那位密絲蒂小姐多說一點。」語罷,蒂妲卻又搖了搖頭,「看來我並非是一個稱職的公主,竟然用毫無根據的感覺去決定這些事情……」   突然之間,蒂妲露出了略帶著些許沮喪的神情,這對於崆流而言,是一個平時根本沒機會見到的表情。   「仔細想想,我更是個不稱職的伯爵啊,沒有自己的領地姑且不提,連劍都不敢拿,跟我比起來,你已經是稱職多了。」   「說真的,聽到你這種安慰,實在很難令人高興得起來。」因為崆流的話,蒂妲抬起頭來,用著微嗔的神情瞪了他一眼。   然而,看到這樣子的蒂妲,崆流卻覺得安心了許多,因為他總覺得,這時候的蒂妲比方才要好上太多了。   就在兩人默默的看著眼情的景色之際,突然間,後方傳來了「撲通」的一聲。   兩人頓時回頭,卻見到不知怎麼的,靈心竟然落入了水中。   「水……好冰喔。」從水中站起身來的靈心,儘管滿身是水,但卻用著天真又帶著些許深沉的語氣如此說著。   聽到這句話,就連蒂妲都不禁淡淡的笑了起來,並且走到了池塘旁,拿出了手中錦帕,替靈心擦拭著。   而站在一旁插不上手的崆流,則是靜靜的望著兩人之間的神態。   「蒂妲……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女皇吧……也會是個好母親。」想到此,崆流心中除了溫暖之外,卻又多了點淡淡的哀傷,「我大概看不到那一刻吧,只希望……在我死前,能夠再為大家多做點什麼……」   如此想著的崆流,不禁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後,便以想出外逛逛為由,離開了此地。   走出了行館,崆流的步伐不由自主地來到了港口邊。就在這時,他卻迎面遇上了被自己等人搭救的商人之一。   「崆流大人!」商人一見到崆流,連忙停下了指使工人搬運的動作走了過來,「如何?還習慣這裡吧?」   「呃……嗯,雖然談不上是習慣,但起碼不會讓人厭惡。」實在很不習慣與人用上對下的態度說話的崆流,面對商人之時,總有總說不出的尷尬。   「那就太好了,這裡可說是商業的天堂呢!不僅寶物多,賺錢機會多,而且說起美女……這裡可是有個出了名的溫柔鄉唷。」   「……關於這些情報,你還是告訴其亞比較有用吧。」語罷,崆流不禁尷尬地笑了起來。   由於「比齊尼思」是這樣規模龐大的商業都市,自然有許多商人旅客往來,不僅是六國,有時甚至會有從其他大陸的極少數船隻進港,因此像是風塵行業自然也是重要的經濟來源之一。而且據小道消息指出,這裡的花街不僅各國女性都有,而且論起水準,更是千挑萬選的,但這些情報對崆流而言,卻只是聽過就罷了。   「……說的也是呢!有這麼多美女在身邊,崆流大人自然看不上窯子裡那些庸脂俗粉嘛!」說完,商人也不管崆流急欲解釋的神態,逕自哈哈大笑了起來。   也許是多數人對於貴族總是會產生的誤會吧,一般人總容易認為,貴族的生活往往是很荒淫的。   雖然有些無法認同這樣的想法,然而無力解釋的崆流,對於商人的話,也唯有一笑置之了。   「沒什麼事,我不打擾你做生意了,再見。」也許是因為受過太多次教訓了,崆流並不打算再與這位商人多說什麼,打了招呼後便想離去。   但誰知,才剛走了兩步路,那位商人卻又用著臃腫的身軀從後頭追趕上了崆流。   「崆流大人!真是抱歉!剛剛只顧著說,我都忘了有東西要獻給您。」   一時之間,聽到「獻」這個字的崆流不禁感到有些為難而皺了皺眉頭,因為這個字眼所代表的涵義,幾乎是等於著上下位的嚴格區別,跟這個字相比,崆流倒寧願是「送」或是「贈與」之類的詞還好一點。   但那商人哪裡會懂得崆流心理的想法?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了個小錦盒,堆滿笑意地塞到了崆流手中,「請您放心吧,我會獻給您的,絕對是好東西。」   「真傷腦筋呢,照他這樣的想法,我就算拒絕了大概也會變成是不屑要他的禮物……」一想到此,崆流就覺得心理很煩,看著商人誠懇的笑容,崆流最後也只有勉為其難地收下了錦盒。   但是就在他被商人要求打開盒子看看的同時,他卻因裡頭的禮物而呆住了幾秒。原因無他,錦盒中的禮物不是別的,正是崆流少數能夠使用的魔導物品「天使命石」。   「如何?您應該滿意吧?」商人開心地笑著,「這個東西,可是我的收藏品之一呢,若不是聽兩位公主說您可能會用得上,否則我可不會輕易轉讓呢。」   商人誇張地說著,然而實際上,像是這類無法辨別裡頭為何的「天使命石」,其實很難在商場上賣到好價錢,商人會這麼做,無疑只是想來個順水人情,更可藉此結交像崆流這樣的貴族……至少他自己是這麼盤算的。   而崆流,自然多多少少明白商人話裡的虛實,但也懶得說破,將錦盒收了後,又微笑著隨口謝了幾句。   「對了,崆流大人,不知您待會兒有沒有空呢?」   「呃……我待會兒是沒什麼事要做啦……」儘管擔心眼前的商人會對自己說出什麼餿主意,但是崆流最後還是老實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正好,傍晚時我們在拍賣場有個定期的大型拍賣會要舉行,不如您也來吧?」這話才剛說完,商人也不管崆流是否允諾,就不由分說的將一張看似邀請函的東西塞入崆流的手中,「期待您的大架光臨,小人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他到底算是商人還是強盜啊?」看著商人快速離去的身影,崆流心中不禁充滿了如此的疑問。   儘管是有些半強迫收下這張邀請函的,但到了傍晚依舊無所事是的崆流,最後也只有選擇了參加拍賣會。   所謂的拍賣會,其實也就是競標會,由於此地的商旅眾多,自然識貨的人也多,因此許多擁有著一些罕見奇珍異寶或是些什麼蹊蹺玩意的人,總喜歡來到此地,試圖找到好買主來大賺一筆。   在經過了幾道守衛的把守之後,崆流與其他參加拍賣會的人們紛紛走入了會場。   與其他國家偶爾舉辦的拍賣不同的是,由於此地拍賣會已經成為了一種固定且頻繁的活動,因此形式上,與其說是場拍賣會,倒不如說是個拍賣酒會。   只見廣大的會場裡充斥著人潮,看每個人的穿著,絕大部分都是富商大賈,再不然便是些上流社會的人士。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剛走入其中的崆流,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真是的,我沒事何必來湊這熱鬧呢?」才剛進入大廳,看到了這群打扮像是王宮貴族的與會者後,崆流不禁有了如此的想法。   然而,此刻就算選擇了出去,也只會多生事端罷了,於是崆流最後還是選擇既來之則安之。   就像是崆流偶爾會出席的皇族宴會一般,大家不論看到了誰,聽到了任何沒聽過的名字,都會稱上幾句「久仰久仰」,或著隨意聊些雞同鴨講。   而崆流,既不想去與人交際,又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也只有像往常那樣,獨自一人在角落喝著酒   「幸好在鐵爾的消息似乎還沒傳到這兒……」看到在場眾人對自己的忽視,崆流不禁稍稍感到放心,但他卻不知,在場中的商人們,有大半都聽過了崆流的名字,只不過不知道崆流的長相罷了。   就在這時,會場前方的展示台上突然響起了令人注目的音樂聲。   頓時之間,每個人都停下了原本的動作,轉頭看向了前方。   而在此同時,只見到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中年男性緩緩走到了場中,對眾人行了個禮。   「歡迎各為嘉賓來到這次的拍賣會現場,如同往常的,我們這個月也有近百件的稀世珍寶,正等著識貨的行家來競標,而且請各位放心,凡是透過拍賣會賣出的物品,保證都有經過數十位魔導師與練金術士們的嚴格鑒定,絕對不會讓大家買到贗品,同時呢……(中略一千餘字)……那麼,廢話也不多說了,現在就請大家來看看我們這次拍賣會的第一樣商品!」   當主持人說完,只聽音樂聲又再度響起,兩個穿著清涼身材曼妙的年輕女性,臉上帶著商業性的笑容,合力推出了一個與人等身高的物品。   之所以會稱之為物品,是因為它上頭還蓋了塊白布,然而從外觀看來,應該是座雕像之類的物品。   「相信來此經商有些日子的人應該都對『蒂愛兒』小姐不算陌生吧,沒錯,我們今天拍賣的第一件物品,就是她的大作。」當主持人說到這裡之時,只聽見台下一片嘩然,這讓崆流覺得有些奇怪。   但他卻不知道,其實那位主持人口中的「蒂愛兒小姐」是個如謎一般的女性,幾乎沒幾個人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只知她在這個國度裡住著,甚至於連她住在哪都沒有任何人能曉得。   但儘管如此,沒有參與上流社會任何社交活動的她,卻以她所雕琢出來的藝術品,聞名於上流社會。   只不過,她的作品見過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買到的人卻又極少,如此更使她的身價更為激增。   等到場面稍稍冷靜時,主持人打了手勢,只見一旁的女性便合力把白布拉了開來。   一時之間,全場變得鴉雀無聲,就連是崆流這樣不能說有什麼審美觀念的人,也不禁因為眼前的景象而目瞪口呆。   台前的雕像,是一個與人同樣比例的裸體妖精少女。   其實對於濕婆大陸的藝術創作而言,用人類以外的人型生物當成模特兒是一件極為罕見的事,但是看著這樣美麗的雕塑,卻沒有人能夠說出任何反對的話來。   那少女的形象,宛如是通體以白玉雕琢而成,遠遠望過去,只怕還真會以為是個妖精少女站在那兒不動呢。   少女的動作有些奇怪,雙手高舉著,就像是被繩子綁住似的,臉上神情,也彷彿充滿了悲傷。   但這樣的感覺,在場卻似乎只有崆流注意到了,其餘的人,都是詫異於雕像栩栩如生的美麗,而沒有其他的想法。   就在崆流有些莫名的感受之際,突然之間,他的腦海裡彷彿傳來了少女的聲音:「請救救我!」   一時之間,隨著這句悲傷的聲音,崆流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傷,但就在他想再走近一些之際,突然間,一隻柔軟的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就在崆流回頭之前,一股媚惑人心的香味便已傳入了他的鼻子裡,他略帶詫異地轉過身去,只見一個女性此時正站在他的面前咫尺之處。   那名女性年約二十出頭,比崆流略高,五官十分細緻但又充滿了野性,黑色略帶捲曲的長髮披垂在後,身穿著一襲水藍色的晚禮服,胸前還別了朵奇異的蒼藍色玫瑰。   「密絲蒂小姐?」一時之間,崆流突然有這樣的錯覺,但光看到了眼前女性豐滿的身材以及充滿媚惑力的舉止,正常人其實都可以感覺出她是與密絲蒂截然不同的人。   而對於崆流那十分缺乏的女性審美觀而言,他也可以感覺得出,眼前的女性,是他目前見過最妖艷成熟的人。   「你喜歡這個孩子嗎?」眼前這位不知名的女性,用著充滿吸引力的聲音,柔聲地問著。   「呃……你說的孩子是指……」   「不就在你身後嗎?」聞言,崆流轉過身去,這才明白,女性口中的「孩子」,指得就是這座雕像。   還不等崆流轉身回應,藍衣女性突然走上前來,用著宛若無骨的雙臂,纏繞在崆流的頸子,將他環抱。   「呃……如果方便的話,麻煩請你放手好嗎?」   「怎麼了,覺得不舒服嗎?」女性用著柔柔的聲音在崆流耳旁問著,言語之中極具媚惑的魔力,再加上不時的吹到耳畔熱氣,伴隨著濃郁的香水味,在在騷動著他的心,倘若不是崆流這般的男性,只怕早已失去理性了。   「也不能說是不舒服啦……不過我個人倒是不大能夠習慣……反正……總而言之,可以稍微不要靠我這麼近好嗎?」   崆流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比起平時沙羅對自己半開玩笑似的誘惑,或著是嘉兒那種毫無自覺的魅力散發,眼前的女性著實多了種成熟與妖艷,因為她很明瞭,什麼語氣最讓男人聽來舒服,什麼姿態,最讓男人產生遐想。   然而,儘管如此,對於崆流,作用似乎依舊不大。   被崆流拒絕了之後,那女性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依舊是擠在他身旁,自顧自地說著。   「你認為……這孩子,能賣多少錢呢?」   「差不多……幾千枚金幣吧。」   其實對於藝術品的價值,崆流實在也沒什麼頭緒,只不過聽主持人公佈底價是三千枚金幣,於是就索性加了幾成。   「我可不覺得喔,這孩子如此的美麗,最起碼……也值個一萬枚金幣。」聽到女性的估價,姑且不管正確與否,都讓崆流覺得有些誇張。   「一萬枚金幣……那可是我這輩子都不會擁有的大錢呢。」崆流在心中,不禁有了這樣絲毫不像是貴族該有的想法。   就在他如此想著之際,只聽到主持人口中喊的價錢依舊在上升著……   「八千五百……八千五百!還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錢,這可是那位蒂愛兒小姐的傑作……九千!這位先生出了九千!還有沒有人要……九千五……又有一位識貨的人出價了!還有沒有人想跟這位先生……啊!一萬二!這位先生太了不起了,一萬二!」   在經過了一番彷彿是異次元的喊價競賽之後,那座名為「露卡」的雕像,被一位不曉得哪裡來的公爵,以一萬兩千枚金幣的價錢所買走了。   而對於這樣的價錢,崆流也只有呆立當場。但原因並不只是為了這樣昂貴的價錢,而是感到有種莫名的遺憾,因為他總覺得,自己彷彿在那瞬間失落了什麼,但真正的感覺卻又有些說不上來。   「怎麼了?是被價錢嚇到了?還是捨不得那孩子被其他人擁有?」藍衣女性此時又像是條蛇似的,纏繞在崆流的身旁,並且用著柔軟纖細的玉手,似有似無在崆流身上輕撫著。   但是這次崆流卻沒有什麼反應,因為他正在思索女性的話,以及自己心中這莫名的感受。   「我不是捨不得,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就當我是個笨蛋吧,我總覺得,看著她之時,心理頭有種莫名的悲傷……」聽到了崆流的話,女性一瞬間停止了撫弄崆流的舉動。   「想要看看,其他真正的寶物嗎?」對於女性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崆流顯露出了有些詫異的神情來。   「如果想真正的大開眼界的話,那繼續留下來吧,等這個拍賣會結束,好戲就會上場囉。」   說完,也不讓崆流追問,藍衣女性便環繞著崆流的頸子,隨即扭著他纖細的水蛇腰,上身靠近並朝他臉頰上吻了一下。   「那就待會兒再見囉……崆流伯爵。」   「……是我的錯覺,還是自己最近真的越來越沒原則了?」看著最後一件商品完成了交易,崆流不禁產生了如此的念頭。   其實他大可以一走了之的,只不過那位藍衣女性的話,著實讓他產生了相當大的興趣。   眼看著拍賣會落幕,一大堆像是什麼「某某畫家的名畫」、「某某鍛師的名劍」甚至什麼「某某女王的飾品」都被人一一競標得走,然而崆流依舊是站在場中,等待著那女性口中所謂的好戲。   又過了一會兒,拍賣會在主持冗長的告別演講下正是落幕,只見到諸位嘉賓們紛紛都開始往出口的方向移動。   「……我該不會是被唬弄了吧?」正當他心理產生了這個疑問的時候,卻見兩名身著黑色禮服的女侍者朝著崆流的方向走了過來。   「對不起,拍賣會結束,我們必須要清理場地,可以請您離開這……」就在女侍者客氣地說著的同時,那名藍衣女性卻突然從兩人後方走來,並且阻止了她們的動作。   「他是跟我一塊的人。」女性說著,像是為了證明似的,挽住了崆流的手,並且毫不避諱地的壓在自己豐滿的胸前,「我們都有受邀,參加『Eden』拍賣會。」   聽到了這句話,只見那兩名女侍互望了一眼後,這才點了點頭,隨即左右站開。   「請往這邊走。」兩人齊聲說完這句話後,便帶領著崆流與女性朝著展示台的側門走去。   隨著女侍者的腳步,兩人走入了一條長長的迴廊上,四周儘是一片漆黑,身手不見五指,唯有兩位女恃手上彷彿以魔法製作出的光球能夠帶來些許的微光。   「我們到底要到什麼地方去?」崆流不禁悄聲問著,其實他倒也不會害怕,只是看著這一片黑暗的長廊,總會有些許的不安。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啊,但是千萬別跟丟了唷。」由於迴廊極為狹窄,女性幾乎是靠在他耳畔,那柔膩的嗓音與香甜吹息,再加上女性那軟若無骨的豐滿嬌軀不斷地在崆流身上摩蹭著,如此的感官刺激,對男性而言,當真是無比的誘惑。   這樣的情景讓崆流一瞬間尷尬異常,但是此地卻又方便與她拉開距離,當下也唯有繼續忍耐,任憑她沿路上不斷挑逗自己。   終於,在崆流的期盼下,眾人總算是穿越過了迴廊。   剛走出迴廊之際,四周頓時一片明亮,但崆流隨即便發現到,這陣明亮只不過是因為方才太過黑暗之故。   從迴廊走出後,兩人來到了一個奇異的大空間中。圓形的平面廣場,中央有個圓形的展示台,而在伸展台的四周,已經圍上了不少的人,崆流依稀能夠記得,其中許多人,在方纔的拍賣會上似乎也有看到他們。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看著四周的情況,崆流心理不禁有了這樣的疑問,然而,其實在他心理,早已有了個不想去面對的答案……   就在這時,只見到中央圓形檯子的中心圓圈竟然開始往兩旁縮,而在此同時,只聽到像是機關齒輪似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圓形平台從原本中央的圓形的缺口處冒出。   只見一個女性隨著平台的上升一齊出現在大伙的面前,並且讓眾人眼前隨之一亮。   由於女性的皮膚略帶些許的黝黑,因此看不出正確的年齡,但想來應該有二十來歲,與崆流身旁的女性一般,同樣散發著一種危險卻誘人的魅力,然而若認真比較起來,台上這女性卻似乎更加的帶著野性。   從裝扮上而言,這名女性是穿著一襲彷彿比她豐腴身材略小的黑色無袖背心,胸前還刻意以黑色蕾絲鏤空以展示出她傲人的曲線,並且毫無遮掩的露出了她平坦的腹部與纖腰;而下身則是穿了件極為短小的黑色皮褲,刻意突顯出那充滿活力的腿部線條。   「歡迎各位來到我們這個『Eden』拍賣會,相信大家應該已經清楚了我們這裡的規矩了吧。」與檯子一起出現的女性用著略具神秘感的深沉嗓音說著,並且一彈指,而就在此同時,在一旁待命的服務生們,則快速地遞上了一張像是表格一般的紙與一隻鵝毛筆。   「在走之前,將你們的訂單交給入口處的兩位女恃,等到下次的拍賣會上,你們就能有機會競標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寶物了。」語罷,女性環顧了一下四周,並像是為了展示自己的火辣身材似的繞了展示台一圈,「只要你們的底價出的夠高,而且我們確定了你有那個資產後,就會幫你們把你們想要的東西弄到手……包括我們在場任何一位女恃,只要您們看上了,也歡迎訂購。不過也請放心,你們的資料是絕對不會外流的。」   女性一面說著,一面露出了嘴裡的虎牙,對著在場眾人投以充滿野性的笑容。   但也許是因為這種魅力太過誘惑人了吧,在場突然有個不知哪而來的年輕貴族子弟大聲喊道:「如果想訂購你的話,不知道要多少錢呢?」   「問得好。」說著,女性對著那男性拋了個媚眼,但卻隨即優雅的將手向上一揮,只見那男性頓時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抓起似的,飄浮在空中,雙腳亂蹬,好不狼狽。   「我叫做『卡密拉』,是統治全濕婆大陸地下拍賣會的負責人,哪個有膽子的人,不妨把我的名字寫上,我保證……他會擁有我的,但最多也只有一瞬間。」         第二十七章 海上之都(下)     感受到卡密拉如此驚人的魔力與壓迫感,一時之間,在場的眾人都不敢多說什麼了,然而,卻也看出不少男性,對於卡密拉這種難以親近的氣質,產生了相當的愛慕……甚至該說是某種程度的渴望佔有。   但對於崆流而言,一個晚上遇到了兩個令人覺得不敢領教的女性,他只有一個想法……「世界之大,當真什麼人都有」。   「看樣子,大家似乎都沒有什麼疑問了……既然如此我就宣佈……拍賣會正式開始!」只見卡密拉雙手交抱在胸前,用著極為高傲的態度宣佈著,並且用著挑釁似的神情環顧了全場的與會者。   在此同時,中央圓形檯子上,再度緩緩升了上來,但這次裡頭放著的,卻是一本黑色厚重的古書。   「看起來跟默世錄手札倒有點像嘛。」崆流腦子不禁這麼想著,但這時,卻聽卡密啦開始解釋,「相信在場應該有不少行家看出來了吧,沒錯,這就是記載著許多已被各國視為禁忌魔法的『千年福音』中的第二本,雖然我們接獲的訂單是全數三本,但是由於其它兩本早已流失,所以在此僅能提供這一本讓各位競標,底價九萬五千枚金幣。」卡密拉如此說著,儘管這樣跟她先前的說法有些出入,但是攝於她的魅力與壓迫力,倒也沒有人敢多說什麼。   然而,聽到了這句話的崆流,這時終於能夠確定,此刻這裡所舉行的,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非法拍賣會。   崆流記得,關於那三本書的傳說,依照老師所說的,那三本書乃是記載了千年前許多早已失傳的魔法。   其因是由於戰亂之後,各國勢力漸漸穩固,為了防止他人破壞平衡,於是將許多魔法禁止,但是又擔心這些魔法就此完全失傳,於是各國協議,派出了世界頂尖的幾位魔導師、修練教士、咒法師與練金術士等人,合力編輯了三本收錄了這些魔法與技術的書籍。   而這三本書籍,又分為了「魔導」、「詛咒」與「煉金」,並且以半本為一單位,分給了六國保存。   但是由於許多國家近年來發生了動亂,長久之下,三本「千年福音」中的兩本也不曉得跑到哪去了,只剩下「颯若」與「槐斯」各還擁有半本的「千年福音詛咒書」。   然而,看著眼前這本正在供人競標黑色書本,理所當然的可以確定,這兩本國寶已經被偷了。   雖然不知道卡密拉究竟是以何種管道來得到這本書的,但能確定的是,眼前這女人,絕對擁有相當驚人的地下勢力。   正當崆流如此思索之際,無意中看見台上叫價公佈欄數字的他,不禁感到異常錯愕。   想不短短數十秒鐘的時間裡,那本「千年福音詛咒書」竟然已經飛漲到了一百二十萬枚金幣。   「不知道把默世錄手札賣出去可以換到多少?」看到了這樣的價錢,崆流不禁開玩笑般地想著。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法想,並非是真有如此的打算,而是他為眼前的現象感到可悲。   看著一群穿著雍容華貴的富商貴族們,正為了這本絲毫不起眼的書拚命喊價的同時,崆流不禁心道:「一本記載著可以用來殺人魔法的書籍,就值得大家如此賣力,那又為何不能對於自己封邑底下的人民好一點呢?老師講得還真是沒錯,想成為君王的人,往往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霸道,二是王道,然而,世界上總是霸者多而王者少。」   看著價錢依然再飆漲,感到心灰意冷卻又無法做些什麼的崆流,無力地想轉頭離去。   然而,就在此之際,一旁的藍衣女性,卻伸出手來,挽住了他的手,並且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撒嬌了起來。   「你就再多待一下嘛,現在的東西太無聊了,待會兒就會有好玩的了。」   「很抱歉,這位……小姐……」推不開藍衣女性的崆流,唯有盡可能地撇過頭去,不與她目光相接,然而,她身體內那彷彿自然散發的誘人香氣,卻依舊不斷傳入崆流的鼻子裡。   「也許你搞錯了吧,我並不你想像中,那種有錢的貴族,我只是個……普通的平民罷了,身上所有的家當總和,連這本書的一小角都買不起。」   「錢?哼!錢算什麼?只不過是本破書罷了……」可是誤會了崆流的話了吧,只見藍衣女性竟然突然舉起手來,「兩百萬!」   此言一出,不僅是崆流與在場的與會者都嚇到了,即便是看來早已經歷慣大風大浪的卡密拉,也不禁轉頭用著驚訝的眼神看向了崆流與藍衣女性這個方向。   但是由於藍衣女性並不抬頭,只是一昧地看著崆流,因而讓卡密拉的視線正好與崆流交會。突然感到自己被盯上的崆流,一時之間,只覺得異常有壓迫感。   然而,本來打算要低下頭躲避的他,卻不知怎麼地,心中湧起一股不服輸的勇氣,抬起投來,反瞪了卡密拉一眼。   就這麼一瞪,讓卡密拉的眼神稍稍有些詫異,但隨即嘴角露出了幾許冷酷的微笑,轉頭不再理會崆流。   「……我待會兒能夠活著走出去嗎?」看到了卡密拉的冷笑,崆流不禁有些擔憂地想著。   而在此時,原本被藍衣女性喊出的天價,也不知在何時,又被其它人用更高的價錢取代。   競標的最後,這本「千年福音詛咒書」被一個男性魔導士以三百五十五萬的天價競標取得,然而儘管是如此昂貴的價錢,那名男性臉上卻依然帶著勝利的笑容,這不禁讓崆流心理頓時又只能一聲長歎。   「沒有競標到的人也別覺得惋惜,今天一共有六項希世的珍寶讓大家來爭奪。」說著,只見卡密拉用著腳上那長筒皮靴敲了敲地板,隨之,平台再度降下、上升,而一把被無數鎖鏈纏繞著的寶劍便出現在中央。那把劍包括劍身部分,通體銀白,而其上貼滿的咒符與鎖鏈,也都發著淡淡的微光。   「我怎麼覺得這把劍有點眼熟……」當看到這把劍時,崆流心中不禁浮現了這個疑問。   「聽過『暗黑的遊戲規則』嗎?那是在鐵爾與『背德的旋律』、『天空的牢籠』一同並列的神之武器,而各位嘉賓眼前的這柄劍,則是與『暗黑的遊戲規則』出自同一人之手的『蒼白的儀式條文』。」   聽到這裡,崆流這才想到,他的確有在「犧牲者的祭壇」那兒劍到那柄「闇黑的遊戲規則」,當時雖然萊嘉女皇有意將那把劍送他,但最後還是給崆流拒絕了。   「原本早在半年前收到訂單時,我們就開始追蹤那位劍匠藏劍的地方,然而,我們挖光了他歷代的祖墳依然毫無斬獲,直到前一陣子,傳聞中『背德之旋律』再度現於人世,我們派人去鐵爾尋找,卻沒想到,沒找到『背德的旋律』,但這把劍卻讓我們無意間給弄到手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暗暗苦笑著,就算說出來,在場也一定沒人相信,他曾經擁有過「背德的旋律」而且還被自己給毀掉了。   雖然為了這件事,崆流已經對國王再三道歉並且獲得諒解,然而在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許的內疚在的。   「為大家說了這麼一段的故事,無非是希望大家能夠認清這柄劍的價值,千萬不要出些令人發笑的價錢……那麼,廢話不再多說了,『蒼白的儀式條文』底價……七十萬枚金幣。」   這句話才剛說完,只見便立即有個穿著打扮像是劍士的人大喊了聲「一百萬」。   然而,隨即,「一百二十」、「一百五十」等價錢,卻又瞬間把那騎士的標價遠遠拋在後頭。   看到這幕,儘管崆流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心理還是不免想道:「不知道如果『背德的旋律』拿來賣的話會值多少?幸好國王那邊倒是沒有要我賠錢……」   看著崆流突然顯露出了擔憂神情,藍衣女性突然抬起了頭來。   「怎麼了?那把劍……你想要嗎?」   「絕對不是,你千萬別再亂喊價了,搞不好真的會給你標到的!」   「標到了,大不了就是給錢啊。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倘若這句話不是由這位女性出口的,崆流也許會直接給他一拳吧,這樣對錢絲毫沒有一點珍惜的語氣,只怕是崆流這一輩子壓根兒都學不上來的。   「我實在不懂,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要帶我到這兒來?」   「因為好玩啊……」說著,女性依舊靠著崆流的肩膀,手指輕輕的在他胸膛上劃著,「你驚訝的表情好棒唷,讓人家想一直一直看著。」   「我可不會想被你一直看著。」崆流試圖這麼回答,但卻又說不出口。   接下來的三樣競標商品,分別是一隻名為「冰魄凍魂」的詛咒戒指,據說是可以讓人帶上之後失去一切感情。一把名為「黃金鄉」的純金十字弓,本身沒有什麼特殊力量,但卻據說裡頭藏有寶藏之謎。一張用人皮製成的契約書,據說可以招喚惡魔之類的魔神。   當然,以上這三樣商品,都是以底價百萬以上開始起跳的。   而其中,又以那純金的十字弓競爭最為激烈,最後則是由一個商人以七百八十萬獲得。   到此,崆流已經感覺到自己開始對金錢的觀念有些麻木了。   但說也奇怪,那名帶著自己來到此地的藍衣女性,對於這些珍寶卻連看都不屑看上一眼,只是一昧的盯著崆流,彷彿不斷的觀察著他時而驚訝,時而感歎的神情。   而漸漸地,這一小段時間下來,崆流卻感覺到,這位女性給自己的印象並不是那麼的讓人難以相處,事實上,他對於這女性的感覺,倒有些像是突然多了個喜歡纏著自己的妹妹似的……儘管從長相上看來,她的年紀比自己大了些。   「各位來賓,接下來的商品,就是最後一項了,我也不必多說,你們看了就知道。」卡密拉說完,又是同樣做了個動作,只見到從那上升的圓形平台上,緩緩升起了一個鐵籠,而在籠中,竟然是一名女性!   只見那正方形鐵籠,每根鐵條都有半個手臂粗,上面還纏繞著許多鐵鏈,由外頭淡淡的光線看來,似乎還加上了幾曾結界保護。   而鐵籠中的女性,只見她身上被綁著無數的枷鎖,並且傷痕纍纍,幾乎赤裸著的身體,僅用一件灰色破布虛掩著。   然而,令崆流不解的卻是,眼前的女性,彷彿早已散失了追求自由的意志般,默默地坐在鐵籠中,兩人無神地看著不知何處。   一時之間,這樣的景象,竟然讓崆流回想起了方纔那座雕像。   「大家先別驚訝,等我把這女孩來歷說明,你們就知道他的價值了。」說完,只見卡密拉一揮手,一瞬間,無數鐵鏈與結界竟然全都粉碎了。   她打開鐵籠,抓起捆著女孩的鐵鏈,硬是將她拖出。   看到這樣殘忍的一幕,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然而此時此地的形式,卻讓他無法毫無顧忌的出手救人。   「這女孩,是龍神族的女性幼生體,為了捕獲她,我們犧牲了將盡十名的獵人。」聽到這話,瞬間全場嘩然。   所謂的「龍神族」,其實只是介於龍與人類之間的混種罷了,關於它們出現的歷史早已不可考,只知道他們同時擁有龍與人類的優點,算是極為強大的夢幻種族。   許多年前,還曾經有幾個龍神族的人來幫忙各國作戰,也就是一般人稱之為的「龍神騎士」。(註:此處所指的,不是那種虐待龍拿來當代步工具的孬種騎士,而是真正擁有龍之血液與力量的騎士)   有關龍神族的傳說,多半是過於誇大不實的,然而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絕對是具有強大的作戰能力。   正當全場人聲沸騰,躍躍欲試地想要標得此女之際,卡密拉卻說出了個令人掃興的事實。   「很可惜的,為了捕捉她,我們逼不得已,用了『永久詛咒性毒素』『潘朵拉之盒』。現在的她,已經幾乎喪失了所有龍神族的力量,甚至於行為能力以及語言能力,都已經變得極低,我們試圖把她復原,然而……以今日的魔導復原能力……很遺憾。但是倘若在場有人,懂得古代魔法『創成術』或著是些能夠解除詛咒的神之秘寶,倒是有可能成功的。」卡密拉如此微笑說著,但卻沒有人能夠笑的響應。   由於她口中的那兩樣東西,都是異常頂級的寶物與魔法,想來是絕對不會有人會笨到拿來用著一個素昧平生的異種女孩身上,更何況,搞不好還得惹上賠了性命的危險。   「但是……這個龍神族女孩,儘管已經失去了許多能力,但是要當成各位的奴隸或性玩具,想來還是不成問題的,而且我也能保證,她至少耐用玩不壞……」卡密拉說著,忍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在場的貴族與富商也隨之笑了起來,然而,崆流卻一點都笑不起來。   他甚至緊握住了拳頭,咬緊牙根,忍住自己滿溢的怒氣。   如果是以前的他,也許早就不顧一切的出手了吧,然而在面臨了許多變化的現在,他卻漸漸能夠讓自己更加理智的面對問題。   「好了,玩笑開夠了,這個少女就特價……一萬枚金幣好了,我起碼,也得把失去的人手補回來對吧?」   儘管卡密拉口中是說得如此天花亂墜,但眼前的這群人卻也不是笨到會為這幾句話甘心掏出錢來的凱子。   因為他們而言,一個已經廢了的半龍族少女,她的利用價值,其實跟一個從奴隸販子手上買到的女孩是沒有差別的。當然,倘若這群人中,有人體收藏家的話,那還有賣到高價的可能。   但是在這幾乎沒有競爭的情況下,價錢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變到多高。   也許是本來就有此覺悟了吧,當價錢漲到了一萬五千枚金幣時,卡密拉似乎就有意停止競標,而將這位少女賣給台下一位臃腫癡肥看起來有點像人型Slime的貴族。(註:史萊姆)   「一萬啊……」崆流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幫助那名少女,然而,他全身的家當換算一下,也絕對超不過一千。   看著那名彷彿已經放棄一切的少女,又看了看想是正等待獵物入嘴的肥胖貴族,崆流不禁暗暗歎了口氣,心道:「如果真的非不得已,乾脆等這拍賣會結束就……」   想到此,他卻不敢繼續想下去了,畢竟自己身為淵明代表使者,倘若真做了什麼犯法的事,就只會造成蒂妲她們的不便。   然而,倘若不救那少女,崆流就彷彿覺得是自己害了她似的,一時之間,他心理又面臨了兩難的抉擇。   大概是覺得這樣崆流表情很有趣吧,藍衣女性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喜歡嗎?那我買給你!」突然之間,在崆流還沒有意會過來之際,只見女性優雅的舉起了手,「十五萬!」   足足高出那貴族十倍的價錢大聲喊出的瞬間,只見原本以為穩操勝卷的他,彷彿受到驚嚇似的轉過頭來,瞪著斗大的眼睛,彷彿是不敢相信竟然有個女性能出得起比自己還高十倍的價錢似的。   經過了一段不算太複雜的手續後,兩人走出了拍賣會場。   「拿去吧,好好對待她喔。」說著,藍衣女性將鎖著少女的鐵鏈,塞入了崆流的手中。   「……為什麼?為何你會願意花錢救她?」   「不為什麼啊。」女性不假思索地回答著,「因為你看起來挺中意她的。」說完,女性突然上身上前傾,伸手撥開了崆流的瀏海,凝視著他的雙眼。   「我好喜歡你的眼睛喔,尤其是在看她還有那孩子時……你是把她們當成人看的,對吧?」說著,女性突然縮回了身子,嫵媚的一笑,轉過頭去,跑了幾步。   「崆流伯爵……那你會該如何看我呢?」   「我……」一時之間,崆流哪裡回答得出來這樣抽像的問題?於是乎,只有顧左右而言他,「等一下,你還沒回答完我的問題。難道……只是你認為我……中意她,所以就花這個錢?」   「對啊,難道……還會有其它理由嗎?」   「問題不是在這裡,我們素昧平生,我不值得讓任何人為了我而做任何的付出。」   「那我問你,如果說,一個男孩,喜歡一個女孩,為此,替她買下世界上最美的寶石,這值得嗎?」   「呃……應該……值得吧。」   「那不結了!」突然間,藍衣女性轉過頭來看著崆流,「我為你,買下你喜歡的女孩,這難道有錯嗎?」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崆流完全呆住了,一來他是錯愕這句話的涵義,二來,他是無法解釋出自己對這女孩的心情並非出自於所謂的喜歡,三來則是對於這女性的價值觀,崆流實在感到根本上的難以理解。   看著崆流這樣多變且有趣的表情,女性又開始高興地笑了起來。   「我要走了喔,崆流伯爵,希望明晚還有機會再見。」   「呃……喔……」對於這個不像是邀請的約定,崆流也唯有含混的隨口回應著。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曉得,儘管他其實並不是多想知道,但最起碼也該留個印象吧。   「那個……請問你叫……?」   「你終於想問啦?害我等了好久喔。」當聽到這句話時,崆流不禁有點兒後悔,但只聽女性繼續回答著……   「我叫做『蒂愛兒』,你可千萬千萬不能忘了喔。」等到蒂愛兒的身形如同幻影般消失在夜空中之時,崆流才好不容易自錯愕與驚訝之中恢復神智。   他轉過頭來,看著那名龍神族的少女。   「不管如何,還是先放了她吧。」一面這樣想著,崆流一面伸出手來,用方才蒂愛兒連同鎖鏈一齊交給自己的鑰匙,替那少女打開了鎖著每個關節的枷具。   「你還是聽得到對吧?我現在放了你,用不著被關、被抓,你已經自由了。」對於這句話,只見那少女的投微微抬起,然而,卻沒有後續的任何動作。   「你聽不懂嗎?我說你可以走了!」一時之間,崆流對這少女的消極態度竟然有點不悅。   當下,他只是又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後,放下鎖鏈,轉身便要離去。   然而,就在他才剛走了沒十幾步時,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他一轉頭,卻見到那少女已經倒在地上,勉強地撐起了上半身後,卻跪坐在地上開始哭泣了起來。   聽到這個哭聲之際,崆流終於感到有些安心了,因為會哭,就代表著她還沒有完全放棄自己。   「對不起,我也很想幫你……」崆流走到了女孩身邊說著,「對不起,可是我對於你身上的詛咒卻是一竅……」突然之間提到了「詛咒」二字的崆流,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翻找著自己的衣袋。   「找到了!」過了沒多久,他突然高興的大叫著,並且拿出了一顆發著奪目光彩的石子……那正是能夠達成使用者為他人許下願望的「碧朵加的美貌」!   「有了這個,她應該就可以恢復了。」一面這麼想著,崆流一面看向了她。   但誰知,與崆流眼神稍有交集的少女,卻像是極度害怕似的,拖著身體往後縮。   也許對她而言,人類已經完全無法相信了吧,當崆流拿著「碧朵加的美貌」向著她的同時,少女似乎以為又有人要再折磨她了。   但對於少女那極度不信任的態度,崆流也只有微微苦笑,隨即,將雙手合抱著寶石,開始為她祈禱。   霎時,「碧朵加的美貌」再度散發出了與當時一般的光芒,隨即筆直的將一道能量射入少女的體內,只見到,在此同時,少女開始難過的握緊胸口喘息,但下一刻,她卻突然仰起頭來,將一陣黑色的霧氣自體內吐出,這才虛脫似地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伸出手來,想要將她扶起。   但就在他的手才剛觸碰到少女肩膀白皙光滑的肌膚的同時,少女突然像是被蛇咬到似的,猛然跳起,雙手交抱在胸前,惡狠狠地看著崆流。   「你別過來!」少女一面說著,一面像是發怒似的,頭上長出了龍神族特有的雙角,「你敢碰我,我就殺了你!」   「呃……該不會是……體內還殘留著其他詛咒吧?」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不自覺地舉起手來,想要抓自己的頭髮,但這樣的舉動卻似乎被少女誤以為是要出手,於是連忙一個箭步搶上前,單手扼住了他的頸子,將他高舉在空中。   女孩的身高本來就比崆流略高,看似軟弱無力的手竟然有著遠超過一般人類男性的握力,一時之間,崆流感覺到自己彷彿要被擰斷頸子似的。   說來也真令人感到恐怖,由於第一個封印已然解除,崆流此時的力量,應該超過了一般人類,然而面對著這個少女之時,自己的力量竟然還是像嬰兒似的,讓人不禁聯想到神龍族的戰士究竟有多強的威力。   出於恐懼,他勉強集中自己的精神,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但就在他想要放出「沙漠之冬」來攻擊少女的瞬間,崆流卻突然想道:「如果我這樣做,跟抓她的人類又有什麼分別呢?」   於是乎,他放下了準備攻擊的手,溫柔的微笑。   「你笑什麼?相不相信我立刻就能把你的脖子給扭斷……」話說到此,突然之間,少女這才驚覺到,自己竟然恢復了!   「我……我的力量……我的聲音……」她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又握了握自己的拳頭以及頭上長出的金色雙角。   「我真的恢復了!」少女開心地叫著,但就在她轉頭督見崆流的瞬間,原本燦爛的笑容,一下子全都轉換成了敵意,「你這個人類,為什麼要救我?你有什麼詭計?快說!」   看到少女已然恢復,但隨即又聽到了這句話,崆流當下也只有微微一笑,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離開。   「回來!給我把話說清楚啊!」她大喊著,但卻不敢追上,唯恐又中了「邪惡的人類」所設下的圈套。身後少女憤怒的呼喊聲,對崆流而言,早已充耳不聞。   儘管理智上,能夠理解少女這樣的行為並不是所謂的恩將仇報,而且說來說去,導致這樣情形的,也是為了人類,崆流並無法生氣。然而,理智上能夠接受自己的解釋,感性上,卻又覺得有些失落。   並不是期望著那少女會對他如何的感激,只不過……把他當成敵人,卻似乎太悲哀了點……   「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麼損失……」一面這樣安慰自己,崆流一面露出了苦笑,但他卻忘了,「碧朵加的美貌」僅可使用三次,先前救了沙羅,就只剩下兩次,如今為了龍神族少女,此刻就只剩下一次,儘管他並沒有什麼覺得惋惜,但此刻的他又怎知,這個抉擇,竟會大大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正當他距離少女已經有數丈之遠時,突然間,他卻聽到了自己的後方,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響。   「……應該……沒有什麼事吧……慘了!」突然之間,崆流想到,拍賣會場附近,不都是那些魔物或賞金獵人嗎?而當他們看到少女頭上的龍神角,如何不會辨認的出來呢?   況且,就算那些獵人沒注意到,此刻那名少女八成還在氣頭上,只怕會看到人類就攻擊……一想到此,又回憶起方才少女強大的力量,崆流就不禁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立時,他轉身,朝著聲音的方向飛奔而去。   由於此刻,他的力量藉由體內第一個封印的解除,已經超越了正常的人類,短短數十丈的距離,對他而言,早已是不費吹灰之力。   好不容易,跟尋著聲音的方向,崆流總算來到了的聲音傳來的地點。   只見到一片原本長著樹木與花草的庭園空地裡,四周都像是被什麼怪物肆虐過似的,滿目瘡痍,而空地的中央,則有一個少女與五個看似獵人的男性正對峙著。   「大家可不可先冷靜一下……」走到中間,試圖讓戰鬥中止的崆流,卻立即被一個獵人拿刀抵著脖子。   「小鬼,她可是我們先看到的獵物,乖乖的在旁邊看著,搞不好大爺我還會分你一點。」   「老大!別跟這小子囉唆了,讓我們趕快抓到這個小美人才是,自從上次那個妖精後,我已經很久沒碰女人了!」   「別嚇壞她了,她可是我們重要的商品啊。」   「嘿嘿……放心吧,傳說中龍神族女性可是最耐用的,得到一個,終生受用啊!」   「就是說啊……瞧她那光滑的大腿還有豐滿的胸部……搞起來一定很過癮!」一干人說完這些下流的話後,便開始淫邪的笑了起來。   而站在這群人前方的龍神族少女卻露出了極端鄙視的眼神,看著包括崆流在內的六個人,「哼!你們人類男性難道全都是些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蠢東西嗎?」   聽到這句話,五個獵人是哈哈大笑,而明明與他不相關的崆流卻不禁慚愧地低下頭來。   「我說小美人啊!待會而你全身下上都會知道,大爺我們是怎麼思考的了!」   耳中只聽到後方的獵人們依舊在說著不堪入耳的齷齪話,崆流第一次有了「就算他們被打死了也沒差」的想法。   於是乎,他當下便歎了口氣,望了龍神族少女一眼後,便走到了一旁。   「好了,攪局的人也走了,小美人啊,你也該讓大爺們享受享受了!」   「閉上你的狗嘴!」只聽龍神族少女嬌叱一聲,隨即伸出了已然幻化成龍爪的雙手,猛烈的朝著離她最近的一位獵人襲來!   但就在她動手的瞬間,卻見五名獵人也同時不聲不響的形成了包圍網,正聚精會神地與她對峙著。   於是乎,一場人與神獸的戰爭,就在這個庭園中的空地上展開。   對於龍神族少女的實力,在一旁看的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佩服,只見那少女身行飄逸,有若仙女下凡,但是優雅之中卻充滿著攻擊性,著實是融合了人與龍兩種生物方能延伸出的特殊戰法。   只見她揮動著自己雙手雙爪,憑著龍鱗的硬度,絲毫不畏懼獵人們手中的鋼刀銳矛。有時更會凌空躍起,一抓打入泥土之中,造成塵土飛揚以及一個巨大的坑洞。   到此時,崆流真正相信了,古代對於那些龍神騎士們的傳說,試想,如此強大的威力,當面臨大軍來襲,當真是足以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然而,嚴格說來,這五位看似混混般的獵人卻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五個人雖然看來實力平平,但是卻合作無閒,當一人被攻擊之時,其餘三人就立即趁機攻擊龍族少女的放方龍鱗無法遮蓋處,如此以攻為守,一時之間,竟然能與這位實力強大的龍神族少女打成平手。   然而,令崆流有些擔心的,卻是第五個獵人,從開始戰鬥以來,他就沒出過手。不但如此,他的懷中似乎還暗藏了什麼東西似的,一直再遠方等待著機會釋放。   就在崆流開始感到有些懷疑的時候,突然之間,只見那人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型的十字弓,不僅如此,從此崆流已然強化過的眼力裡看來,那十字弓上蓄勢待發的箭,必定是有粹過毒的!   「小心!後方有暗箭!」突然之間,崆流大叫著,但卻忘了,龍族少女此刻最具敵意的人便是自己,現在的她又如何會聽崆流的話?耳朵裡頭明明對於他的警告聽得是一清二楚,但是偏偏就是完全不予採信。   看準了這個機會,第五名獵人快速的按下了按鈕,瞬間,弓箭射出,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少女的肩頭。   「可惡!你……你們……!」因為強烈的麻痺毒素迅速蔓延,龍神族少女身子一軟便倒在地上,只能恨恨的望著這些人……也包括崆流。   「嘿嘿嘿……想不到吧,為了預防不時之需,我們這邊可是有專門針對龍神族的箭頭和藥劑喔。」   「混蛋!只會暗箭傷人,你們人類真是下流!」   「這哪叫下流?真正下流的在後頭呢!」說完,只見那名剛剛發箭的男性拿出了一小罐淡粉紅色的藥劑,並且快速的倒在龍神族少女的傷口上。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龍神族少女問著,但是在此同時,她卻感覺到自己身體沒來由的發熱了起來。   「還用問嗎?你自己也感覺到了吧?這個是名為『聖女的嬌吟』的媚藥只要一小滴,就連女神都會按耐不住。」   「還且不僅如此,如果你不乖乖就範的話,不出幾個時辰,你就會因為全身發燙而死的,我們現在可是打算要救你喔。」   聽到這話,崆流不禁為與他們同樣身為人類男性的事實感到羞恥。但在此同時,他也知道,自己此刻必須要出面制止他們了。   「呃……請問,可以住手嗎?」   「小子!不是跟你講在一旁等嗎?等我們玩完,自然就會論到你的。」聽到這句無恥至極的話,崆流已經無法忍耐心中的怒氣了。   「喔,這樣啊……」淡淡地說完的同時,崆流手中已然取出了默世錄手札來,而沙漠之冬也瞬間朝著他們五人打去!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到,眾人連忙閃身避開,而在此同時,崆流也趕忙跑到了龍神族少女的身旁。   「你沒事吧?」崆流說著,便想帶著她離開,但誰知少女依舊錯怪了他的用意,見到他的手伸來,自己四肢又偏偏無法動彈,當下便急得張口用力咬住了崆流的手指。   突然之間,一陣劇痛傳來,崆流勉強掙脫了她的嘴,卻見她此時正用著極度憤恨的神情看著自己。   「你敢……過來……我一定……一定咬死你!」由於那個藥的緣故,龍神族少女神智已然不大清醒了,她勉強打起精神用著朦朧的眼神緊盯著崆流不放。   但就在崆流想試著解釋自己並無惡意的同時,突然之間,其中一名獵人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後,並且正高舉起了刀來……         第二十八章 鮮血與心靈之約束     「死吧!」就在崆流感到有些不祥的預感而轉過身來的瞬間,卻見到那柄刀已經朝自己的腦袋砍來……   然而,就在崆流以為自己大限已到的瞬間,奇跡般的事情卻發生了。黑夜之中,傳來了悠揚的笛子聲,時而悲怨,時而哀愁,時而熱血澎湃。   彷彿是某種強大的力量伴隨著笛聲似的,每個人都停下了原本的動作,並且開始尋找起了聲音的來源。   突然之間,崆流發現到,有一名身穿鮮紅晚禮服的女性,正站在極高處的房子上,吹著笛子。   「是女神嗎?」看到了那名女性……鳳,每個人都不禁有了同樣的感覺。   眼見那名女性,她如火焰般鮮紅禮服的裙擺在夜空中隨風搖曳,若隱若現出大腿的雪白肌膚,卻不讓人感到一絲的煽情,反倒是,一種如同感動一般的高貴感。   就在這時,卻見那名彷彿如女神般的存在睜開了原本緊閉的雙眼,隨即看向了這個方向。   瞬間,與她眼神交會的崆流,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現。   突然之間,笛聲依然未嘗中斷,但卻見那女性已然高高躍起,如同鳥兒般,輕盈地飛到了眾人面前。   「你們……」這個時候,鳳緩緩停下了笛聲,站在崆流前方,看著這一群獵人們,「全都給我滾。」   聽到這句充滿魄力與優雅的話,一時之間,獵人們竟然都呆住了,然而,誰都沒有想到要動作,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概是覺得有些不耐煩了吧,只見鳳秀眉一蹙,隨即拿起了笛子,再度開始吹了起來。   然而與先前不同的,這樂聲卻是異常的淒涼,彷彿,是宣告著死神來臨的序曲一般。   突然之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五個獵人,他們拿著武器的手都開始燃燒了起來。   「啊……我的手啊!」群人慌亂的大叫著,好不容易才把火滅掉時,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已經消失了!   「快滾,否則……我連你們自以為用來思考的東西都燒掉。」鳳既優雅且殘酷地說著,隨之,便作勢要再度拿起笛子。   這個舉動頓時之間,嚇得他們拔腿就跑,行走之間,還不斷的護著自己的跨下,生怕一個不小心真被燒掉似的。   才一下子的功夫,他們都已不見蹤影了,崆流稍稍鬆了口氣後,對著鳳點頭示意。   「……不論你是誰,多謝你了。」說完,崆流卻也沒有閒功夫多談,轉頭看著龍神族少女,此見此刻,她已經神智不清,滿身大汗地在地上扭動著身體,並且發出了令人遐思的喘息聲來。   由於汗水已然把她單薄的衣物浸濕,原本就已經算是不足的布料,頓時緊貼著少女美麗的身軀,將曲線表露無疑。看到此一模樣,崆流腦中一呆,隨即連忙轉過身去,強制自己撇開視線。   「發什麼呆,還不快點救她?」鳳彷彿用著試探性的語氣催促著崆流,「可別問我怎麼做喔,這種事只有你們男人才能幫。」   聽到這句話,崆流皺了皺眉頭,隨即歎了口氣,「可以幫我看著她一下嗎?」   說著這句話的同時,卻見聽神智不清的龍神族少女口中已不斷傳來誘人的嬌吟聲,崆流連忙摀住自己的耳朵,試圖排拒這般令人理智喪失的媚惑之音。   「你想要幹什麼?」   「去找我的同伴,我們這邊有苦修教士,也有練金術士,相信一定有其它方法的。」說著,崆流便打算轉身離去,但卻立即被鳳叫住了,「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情呢?用最簡單的方法幫她,對你們人類男性而言,不是百利而無一害嗎?」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歎了口氣,並且尷尬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我對這種利益沒興趣,況且……趁人之危,逼人做不願意的事,這些都不是好的行為。」語罷,崆流露出了苦笑,「在你眼中,說出這樣彷彿是借口的話的我,可能有些膽小吧,但是……我真的做不出那種事……即便是為了幫他。」   聽到這句話,只見鳳一怔,隨即咯咯嬌笑了起來,「這麼鮮美的肉擺在眼前卻不吃……你當真是人類嗎?」   「如果全以慾望行動,那是畜生而非人類,正因是人類,就更需要以理智與德性來克制自己的慾望。」   「呵呵……你真把自己當個聖人?」鳳突然高聲笑了起來,那語氣中,似乎帶著些許的調侃。   「我不是聖人,也不是英雄,更不是什麼特別的人物,我只是個……普通的人罷了。」說完,崆流不願意再與鳳多爭辯什麼,心中只道:「算了,管他的,要誤會,就讓別人去誤會好了。」   如此想著,心情也就比較輕鬆。但就在他即將起步離去之際,卻聽到鳳又再度叫住了自己。   「好了,別這麼麻煩了,就由我來幫她好了。」   「你……呃……該不會是……」   「呵呵……別誤會了!我說的幫她,是這樣子幫……」突然間,鳳舉起手來,只見到一團溫暖的火焰緩緩自少女半張的櫻唇流入了,隨即,另一道像是但粉紅色的煙霧,便從少女的鼻子裡竄出,被鳳吸入掌心。   「她已經沒事,只要休息一下,很快的就能恢復體力來殺你了。」鳳像是有些許疲憊似的,用著慵懶的語氣半開玩笑地說著。   「你……沒事吧?」   「你說呢?」鳳用著嬌媚表情對崆流一笑,就像是刻意似的,鳳凝視著崆流的眼光裡,充滿了熾熱與朦朧。然而,就在崆流開始露出了尷尬與僵硬的神情之時,她卻又突然轉變神態笑了起來,「騙∼你∼的!雖然我替她承受了那個藥,但是我不會有事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崆流打從心底地鬆了口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天一整天,自己好像都被人整得團團轉……尤其是女人。   剛上岸時,出現了強迫大家住在此地的密絲蒂,而後遇到了逼他收下邀請函的奇怪商人(註:唯一非女性者),接著又遇到了似乎是以整他為樂的蒂愛兒,對他懷有深厚敵意的龍族少女,現在又換這個不知名的紅衣女性……一想到此,崆流不禁唯有一聲長歎。   「老天爺也太愛整人了,如果今天換成其亞遇到這些狀況啟不是如魚得水,何必輪到我頭上?」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鳳就宛如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優雅地舉起了手來,點了點他的額頭。   「對待人這麼溫柔,可是你似乎終究是如此的痛苦。但是大家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如此思慕著你。」就如同自言自語般,鳳若有所思地說著這句沒來由的話,讓崆流感到有些錯愕,然而,不知怎地,同時竟也有種熟悉感……   「……呃……這……這……你在說什麼啊?」   「沒說什麼……」鳳優雅地輕搖著頭,雙眼避開了崆流的視線,淡淡一笑,「咦?你受傷了?」注意到了崆流手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鳳輕輕的握起了他的手來。   「我沒事,這只不過是……剛剛被她咬的。」話說到此,崆流不禁又是一陣苦笑,像這樣明明都被當人敵人了卻還是硬要救她,這樣的想法對任何而言,應當都是有些可笑的吧。   但就在這時,鳳突然將他的手湊近自己口前,開始吻著他的傷口。   鳳的手勁比想像中的大,崆流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掙脫,只能尷尬地任憑他親吻著自己的手,然而說也奇怪,本來不斷傳來劇烈疼痛的傷口,此時竟然被一股溫暖的能量,漸漸掩蓋。   「噁心!」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了一個女性的嬌斥聲,原來是那名龍神族少女已然甦醒了。她看到了鳳的舉動,又看到了那位「仇人」崆流,不禁怒聲斥責了起來。   聽到這句話時,鳳沒有什麼響應,只是微微一笑,停下了親吻的舉動後,抬頭看著崆流,「你可能不清楚吧,龍神族的女性,在憤怒或悲傷時,唾液與體外分泌物中會產生對龍神族以外者作用的強烈毒素,而這種毒素只要接觸到皮膚的黏膜部分,就會瞬間被身體吸收,短期間內雖然看不出什麼毛病,然而,等到毒性發作之時,將會力量盡失,並且失去一切對於外來毒素與病菌的抵抗能力。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些傳說中,男性只要侵犯了龍神族女性,就會突然暴斃的原因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幫你解毒了喔。」   聽到這句話,崆流臉都綠了,雖然曾聽老師說過,龍神族的一些基本常識,但對於這樣的解釋,他還是第一次耳聞。   其實在很多傳說裡,也有因為人褻瀆了龍神族女性而死亡的傳聞,但是卻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究竟是什麼緣故,再加上誠如鳳所言,中毒之後並非立即死亡,因此漸漸地,人都把這樣的傳聞,視為一種龍神族保護自己的無稽之談。   但卻見那名龍神族少女,聽到了鳳的話,臉上也是顯得異常詫異。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瞭解我們一族決不外傳的秘密?」少女憤怒而又驚訝的追問著,雖然在見到鳳的那一瞬間,少女已經知道了鳳不是人類的事實,但卻也看不出,她究竟跟自己一族有什麼特別的淵源在。   「原因……你以後……當你找到真正的自己之時,就會明瞭了……」說完,鳳淡淡一笑,「不過在此之前,勸你多想想,究竟是誰對你好,誰對你壞,千萬不要……冤枉了任何人喔。」   聽到這句話,少女不由自主的將眼光看向崆流,但卻像是賭氣似的,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到了龍神族少女的態度,鳳唯有搖了搖頭,轉身對崆流問道:「你身上可有什麼隨身攜帶的布料手絹之類的?」   面對這個問題,崆流先是一怔,但隨即卻開始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衣袋,沒多久,便找出了一條有些褪色的藍色的手帕。   印象之中,這條手帕好像是自己小時後跟自己一起進入皇宮的衣物之一吧,但是對於小時後記憶並不清晰的崆流而言,他實在不曉得這就是誰給他的。   其實這條手帕原本是埋在崆流老舊衣物箱中,大約有五、六年沒拿出來過來,後來因為要做出航前的準備,這才在無意間翻找出來。   「這個……可以嗎?」   「嗯,可以。」接過了手帕後,鳳轉身又來到了龍神族少女面前。   「你……你想幹嘛?」   「幫你把那個過於醒目的龍角遮起來啊。」說完,只見鳳的手迅速地伸向龍神族少女,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就替她將那條手帕捲成了髮飾般的物品,並且固定在頭髮上,「這樣子,大家就看不到你的角了。」   說也奇怪,原本小小的髮飾是絕不可能掩蓋住那醒目的龍角的,然而當鳳替她戴上的同時,那雙角竟然就如消失一般,在她頭上看不見一絲的痕跡。   「……謝謝你。」知道鳳在幫助自己,少女雖然有些許的彆扭,但卻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道謝的話,「但是……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會追問,你到底怎麼知道我們這一族的秘密的?」   其實少女之所以會這樣追問,並不僅僅是因為鳳方纔的話。事實上,很不可思議的,當龍神族少女見到鳳的同時,也與崆流一樣,產生了一種彷彿似曾相識之感。   「我說過,當你找回真正的自己之時,一切真相,你都會瞭解的。」說著,鳳將頭轉過來看著崆流,並且對他慧詰的一笑,「你們兩個可要好好的相處喔。」   「慢著!誰要跟這人類好好相處?」   「當然是你啊,不然還會有誰?」語罷,她優雅地將手指輕輕的劃了劃自己的臉頰,隨即淡淡地繼續說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先試著自己把那髮飾拿下來吧。」   聽到這句話,霎時,龍神族少女心中暗叫一聲不妙,隨即伸手,試圖想把綁在自己頭上的手帕取下。   然而,任憑她怎麼使力,那髮飾就像是與自己的角共生一般,怎麼抓也抓不下來。   「別白費工夫了,我下了咒語,除非你能了我剛剛說的話,否則在這世界上,那只有他能幫你取下髮飾的。」聽到這句話,突然之間,少女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緊了崆流。   就在崆流感覺到這股殺氣的瞬間,只見到龍神族少女竟然已經用著異常的速度朝著自己衝來!然而,就在少女即將以爪子朝崆流揮下的瞬間,她卻突然痛苦地抱頭倒在地上。   「唉呀,真是抱歉呢!我剛剛都忘了說,如果你想攻擊他的話,這東西可是會讓你苦不堪言的唷!」   「快給我取下!啊……你給我記著!」少女緊抓著自己的頭,痛苦地說著。而一旁崆流,則在此時,走到了鳳的身前。   「怎麼樣,這招很厲害吧?這可是我從軒轅的神話中學來的唷!」還不等崆流說話,鳳便搶先地說著,「雖然當初是為了對付一隻猴子而準備的,但我想對付她,應該也足夠吧?」   「……可以放掉她嗎?」對於鳳的話,崆流恍若未聞,只是用著平淡但卻嚴肅的語氣說著。   「雖然不認識你,但是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忙,但是……我真的不喜歡像這樣限制住任何人。」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突然間,鳳像是個小女孩似的嘟起嘴來,臉上帶著些許不滿的神情,「跟我剛剛說的一樣,要解開她只要你來就行了,但是……你應該瞭解這樣子無條件的對人溫柔,到後來會有如何的後果吧?」鳳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覆,便縱身一躍,飛入了夜空之中。   「等一下……」想要叫住她但卻為時已晚,崆流望著無盡的夜空,唯有歎了口氣,心中不禁思索道:「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好像認識她,而她也好像認識我,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   而消失於崆流與少女眼前的鳳,則是來到了另一座高塔的頂上。似乎對於高處特別有所偏好的她,一面閉眼享受著迎面而來的海風,一面開始吹起了手中的笛子。   終於與崆流正式見面,但是她心中的疑慮,卻又更為增加。心煩意亂的她,索性停下了吹笛的動作。   「龍音……等你醒來後,會恨我嗎?還是……為了逃避那段回憶,你會選擇繼續沉睡呢?」這時,鳳輕輕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只見在她白皙的手臂上,有著一道約莫一吋的小傷口。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傷口,隨即又將右手抱在自己的胸前。緊閉雙唇的她,在此同時,方才殘留在自己嘴中崆流的血,那味道又再度散開。   「果然……跟Saver一樣,但是……為何這血裡……同時也充滿著負面的力量呢?」   同一時間,龍神族少女好不容易擺脫了髮飾上傳來的痛苦,緩緩站起身來。然而她起身後,卻見不到早已遠去了鳳。   「那個女人呢?」   「她……她離開了。」對於少女的質問,崆流不禁用著有些戰戰兢兢的語氣回答著,儘管現在他早已經不怕死了,但是一想到方才被抓起來的那種痛苦,崆流怎麼樣也無法說適應,「剛剛你還倒在地上的時候,她就已經走了。」   「可惡……逃得這麼快,下次見到,我一定饒不了她!」說完,只見少女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來瞪著崆流,「你還發呆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幫我解開這鬼東西,否則的話,我就……」   話才說到這兒,少女只感到一陣像電流一般的痛楚又再度自髮飾上傳來,已經吃過一次苦頭的她,趕忙改口,「……幫我……幫我拿下這東西……拜託你……」   其實也不用少女的哀求,崆流本來就有心要幫她。然而,就在手才剛伸向她的瞬間,他卻不禁猶豫了起來。   「你在搞什麼鬼!趕快……幫我拿下來……好不好?」龍神族少女心中充滿怒氣,但卻礙於頭上髮飾的限制而不敢對崆流發怒,因此說話之時前後竟然有迥然的差異。   「我倘若幫你拆下來,你是不是就會離開這裡?」   「當然啦!大不了我答應你……不會攻擊你,這樣總可以了吧?」   「還不夠,我無所謂,但你不該攻擊其他人類。」   「你這什麼話?都是因為你們這些渾蛋人類所以我才會……啊……」   看來不僅是攻擊崆流會觸動髮飾上的機制,就連過度的憤怒或惡言相向,都會讓它產生作用。而看著少女這火爆的脾氣,崆流不禁覺得奇怪,怎地先前原本還是動不動就放聲大哭的少女,現在竟然差如此之多。但崆流卻不曉得,少女被下的「永久詛咒性毒素」「潘朵拉之盒」之中,除了身體功能外,對於精神的控制上,也有相當程度的限制。   「這些事情……再說啦……總之……先幫我拿下來啦!」少女撒嬌似的哀求著,其實已經是一肚子氣,但為了自由,她也只有咬牙忍這一時了。   然而,她卻不曉得,她這樣的哀求,對大多數普通的男性都很有用,唯讀崆流這個堪稱淵明城百年難得一見的呆頭鵝除外。   「既然如此,我現在是不會幫你拿下的,但是……我可以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幫你。」   「什、什麼條件……」一時之間,對於崆流這個要求,少女顯露出有些膽怯的神情,並且下意識的將雙手交抱在身前。   「難道我看起來是那種下流的人嗎?」看到這樣的舉動,崆流心中不禁暗暗歎了口氣,這才說道:「首先,你必須跟我回去,我把你安置在船上,等到過兩天船出港,我不但幫你解開這東西,還能保證你平安的離開這裡。」   「你能保證……我可以……離開這裡?」少女有些難以致信地問著,卻見崆流點了點頭,「那……好吧,我答應。」   「其次,在這段期間,你不准攻擊其他人類……尤其是不可以咬人,哪怕是別人先攻擊你,也得先試著逃跑再說。」   「這太過分了吧?我是因為你們這些可惡的……好吧……我答應就是了。」為瞭解下自己頭上的髮飾,少女不得已,唯有忍著怒火答允。   「最後,我希望……你能夠暫時假裝是我的奴隸,聽我的命令。我是說假裝而已,只要在有外人的場合假裝一下就好了。」   崆流之所以會有如此的條件,主要是擔心密絲蒂或其他不知情人的見到了這少女會多生什麼事端,於是才破例提出了這個自己都不大願意說出的條件。   「答應可以,但是你……你可不要……對我下什麼奇怪的命令……」   「放心,不必害怕,我只是普通的人類,甚至是個懦夫,不會有膽子下什麼奇怪的命令的。」   「我本來就不怕,你一看就知道,只是個普通又沒用的膽小鬼罷了!」   「嗯……對啊。」對於這句話,崆流不予置評,只是簡單的隨口應了一句,「我們的船就在港口邊不遠處,從這裡走很快就到了,你……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我根本不知該怎麼稱呼你。」   「我……我自己取的,叫做『龍音』……」   「『龍音』……滿好聽的。」聽到這名字後,崆流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微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跟你給我的感覺,滿切合的。」   「切不切合……關……關你什麼事?快走啦!」說完,也不等崆流起步,龍音便朝著港口那邊走去。   翌日清晨,崆流大約在陽光才剛射入行館房間沒多久的時候,便被自己的惡夢給驚醒。   「呼……幸好是個惡夢……」他一面摸著自己的脖子,一面有些驚魂未定地說著。   在夢裡,他夢到自己被龍音扭斷了脖子,那血淋淋的畫面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餘悸猶存。   昨天晚上,勉強把龍音安排到有「利貝亞森」負責看守的「浮士德號」上之後,崆流變快速的趕回了行館之中。   但由於那時身心都已經極度疲憊了,於是一回到行館後,也沒與大家聊上幾句,就一個人跑到自己被分配到房間裡倒頭大睡了。   「奇怪……我好像記得昨天誰跟我說過淵明城那邊有消息來的……算了,出去問問好了。」   崆流換好了衣服以後,帶著依舊惺忪的睡臉,一面打著大哈欠,一面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大家早安……啊……」走到了大廳旁的沙龍旁,崆流本想要跟大家道早安的,但卻見到每個人臉上似乎都露出了一絲焦慮的神情。   「怎麼了嗎?」一看到如此,崆流原本還略帶些許睡意的臉頓時嚴肅了起來,他趕忙走到了蒂妲所坐著的沙發前,「難不成是……淵明城傳來什麼壞消息嗎?」   「崆流,你來的正好,我問你,你曉得嘉兒上哪去了嗎?」突然之間,不等蒂妲的答話,其亞便率先發問著。   「她一定是跑到哪去玩了對吧?」沙羅也隨即追問著,其神情之中,似乎帶著些許的焦急與期待。   「嘉兒……沒有啊,昨天白天她不是在這兒睡覺嗎?」   「但是晚上之後,就沒看見她的人影了。」橘說著,不禁握緊了雙手,「我最後見她時,是在門口,她剛醒來,說要去找你的。」   「找我……?」頓時之間,崆流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他難以面對的事實……   如果「Eden」的拍賣會上會出現龍神族的少女,那身份為惡魔的少女應該也不會有所例外。雖然崆流並不清楚惡魔族女性的商品拍賣究竟有如何的行情,但可以肯定的卻是,嘉兒被那群獵人們抓到「Eden」的機率頗高。   「崆流……你怎麼了嗎?是不是想到什麼了?她只是貪玩才沒回來的對不對?」沙羅焦急地問著,但看在崆流眼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仔細想想,大家此刻的神情,在外人看來,也許會有些奇怪吧。   「只是一個惡魔被捉,有必要神色這麼凝重嗎?」一般人應該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吧,但是見到蒂妲、沙羅、橘、其亞、靈心……甚至是霧生,此刻都露出了擔憂的神情或態度,崆流一想到此,就不禁為嘉兒感到有些高興。   在一個惡魔的角度而言,她是非常的不稱職的,然而在朋友與夥伴的角度上,不知不覺,大家都已經她視為一個自然的存在了。   「你不要傻笑啦!快點告訴我啦!」沙羅焦急地說著,完全忘了她先前是多麼「討厭」這個總是跟她鬥嘴的女孩。   但被沙羅的話驚醒,崆流回到了現實的思考之中,並且緩緩地,以最簡單與修飾過的敘述,把昨晚的事情與有關地下拍賣會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你竟然參加地下拍賣會?」   「呃……蒂妲,你如果要用『天使之吻』烤我的話,麻煩也等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再說吧。」   「說的也對……」蒂妲緩緩地說著,「等救回了嘉兒之後,請務必要有因觸犯淵明城法律而接受刑責的勇氣。」   大概是對於崆流知法犯法的行為感到有些不悅吧,蒂妲的臉色看起來格外的冷酷。   「我知道了,蒂妲公主。」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完後,崆流不禁開始思考,倘若真是卡密拉的手下或黨羽抓了嘉兒,那究竟要用什麼方法去救她呢?   崆流尋思:「光看那位卡密拉小姐本身的力量,少說也是個魔力極高的魔導士吧,搞不好就連阿爾也不是她的對手,而且她有這麼多手下,在這裡又吃得開,看樣子,硬拚是沒轍,但如果用錢買回來的話……」想到此,崆流不禁回憶起了昨晚那堆天文數字,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好像終究還是要用武力……但是又有誰能幫忙呢?憑我們幾個,只怕是白白送死吧……」儘管崆流的第一個封印已經解除,但也只是魔力與體力的上升罷了。就好像從一個會用「守護天使」的普通人,變成一個擅用「守護天使」的普通騎士一般,儘管實力不弱,但打起持久或人海戰,絕對是討不到好處的。   「如果是請密絲蒂小姐的話……不行,只怕她們有著什麼利害關係,還是別讓人為難了。但那就只剩下……」想來想去崆流勉強想出了四個可以幫忙的人。   蒂愛兒,但是崆流並不希望再讓她破費。那位不知名的紅衣女性,她的話也許有與卡密拉一決勝負的實力,但先決條件卻是必須先找到他才行。利貝亞森……崆流實在無法想像,當祂強制登陸後,整個「比齊尼思」會成為怎麼一副德性,最後一個人選……龍音,身為龍神族之女的她,無疑是個強大的戰力,然而……她是否肯幫忙還是個未知數。   「崆流!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啊?我們趕快去就她吧!」   「嗯,我們必須要去問清楚,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是要問,有哪些人願意一起去的?」此言一出,其亞、橘、沙羅都立即贊成,而蒂妲則以「如果我出面也許別人會願意賣淵明的面子而和平解決」為由贊同了此次的行動,最後,眾人之中還沒表示意見的,就只剩下霧生了……   「霧生小姐……就算你不願意也沒關係,但是……請不要阻止我們好嗎?」   「就一個苦修教士而言,要我去拯救一個惡魔,的確是太過荒謬。」聽到這話,眾人不禁低下了頭來,但誰知,霧生隨即卻又繼續說道:「然而……保護大家,卻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所謂的『大家』,則是所有的夥伴……」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微微一點頭,表示著心中的同感。   於是,一切都已經決定,除了靈心乖乖待在行館裡頭之外,大家都會參加這次的行動。   「你們先到我說的地點等待,我很快就會帶個幫手來的……」說到這,崆流卻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頭看向了其亞,「呃……這麼說也許有點失禮又有點奇怪,但我希望當你遇見了那個我帶來的人之時,千萬不要對她有任何的碰觸或失禮的行為,還有……千萬小心,不要被她咬了。」   「你該不會是要帶個『Vampire』(吸血鬼)來吧?」   「呃……就危險的程度而言,她恐怕比吸血鬼嚴重。」說完,崆流轉身便要離去,然而,橘卻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叫住了他。   「對了,昨晚你太了累,所以都忘了告訴你,淵明那邊,派人以『遠程傳送魔導裝置』送來了大家的補給,這是你的。」   由於「遠程傳送魔導裝置」運送物品所需要消耗的能源遠比運送生物來的小,因此國王就用此方式來補足大家的裝備,包括崆流在內,每個人都拿到了一個裝著百來枚金幣的袋子,裡頭還放著幾顆照明用魔導石之類的小玩意,據推測,應該是蒂妲那有些別出心裁的母親放進去的。   然而,不知為何,上頭署名崆流的袋子,卻比其他人多了一個,打開來一看,赫然發現,那是老師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一起傳送過來的。   「老師……您也真不愧是個自稱天才的人啊……」一面苦笑著,崆流一面看了看袋子裡頭的東西,只見裡頭放了十來顆各種顏色的金屬子彈,那是給炎銃用的,另外還有一張小紙條,除此之外,還有顆「天使命石」也混在裡頭。   打開了小紙條,崆流看出了那是老師的筆跡無誤,上面寫著:「崆流!好久不見了!日子應該過得不錯吧?我也很好喔,最近賣出了幾個發明給貴族,似乎有不錯的評價。希望橘不會造成你太大的負擔,哈哈哈!好了,客套話結束,咱們言歸正傳,袋子裡頭裝的是我最進新發明的子彈,根據顏色不同,有不同的用途,而性能都寫在下面了,自己小心不要打錯了喔!另外,那顆天使命石是我前天打掃廚房的時候發現的,我也搞不清楚是什麼,等你繼承之後記得告訴我,再見!」   「那老頭……他又說了什麼?」橘不禁有些頭疼地問著,「該不會是要你帶什麼土產回去給他之類的話吧?真是的,真不曉得他怎麼把這袋東西一起混進去的?如果真有什麼麻煩的事,你可就別當真啊!」   「不……老師這袋東西來得正是時候……」崆流笑了笑,隨即將袋子收入口中,但卻又拿出了兩顆「天使命石」來,轉過頭來看著橘,「真抱歉……又要麻煩你了,但我想……應該多少能增加一點勝算吧?」         第二十九章 幾何學舞台     原本以為龍音定會斷然拒絕幫助崆流的,但崆流一時卻沒想到,自己今日要對付的卡密拉,正是把龍音抓來這裡還讓她嘗了這麼多苦頭的罪魁禍首,一想到此,龍音又如何會拒絕去對付她?   「我先說好,這次去,只是請你在必要時幫忙,可不要一到那裡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動手喔。」對於龍音如此毫不推托的態度感到有些許詫異的崆流,不禁再三如此告誡著。   「煩死了,知道了啦!你到底還要不要救你的同伴啊?」說著,龍音也不等崆流的回答,就立刻下了船,朝著拍賣會的方向奔去。   好不容易,崆流追上了龍音的腳步,搶先一步與已經在拍賣會場附近等待著眾人會合了。   「這位是?」蒂妲一面說著,一面看了龍音一眼,「你說的幫手就是她?」   也許是由於蒂妲的眼神過於冷酷之故,龍音把她的態度誤解為一種敵意,於是便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但誰知,對於這充滿殺氣與挑釁意味的視線,蒂妲卻像是渾然未覺般,轉頭看向了崆流,「在你來之前,我與沙羅已經試著用淵明城大使的名義試圖進去過了,但是卻被擋在門外。」   「就是啊!他們還說什麼就算是我們,也要等傍晚拍賣會舉行時才可以入內,崆流你說這過不過分?」沙羅鼓起了紅通通的腮幫子抱怨著,看來她方纔的確是有跟守衛任性的大吵一番。   「現在該怎麼辦呢?我們總不能等到你說的那個地下拍賣會開始時再進去吧?」   「只怕到那時,我們沒一個人進去的了。」回答完其亞的問題後,崆流皺了皺眉頭,「但是現在又無法確定嘉兒到底在不在裡頭,貿然闖入的話,不但是九死一生,而且也可能徒勞無功。」   正在眾人苦思著該如何是好之時,沒想到稍稍離開了崆流視線的龍音,卻已然面露怒火的朝著拍賣會場的入口走去。   「停下來!現在拍賣會場正在準備當中,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入!」擋在門口的,是兩位與昨晚幫崆流帶路的類似打扮女性,雖然乍看之下由女性來擔任警衛是件有些荒謬的事,但光從兩女的身形與氣質看來,只怕並非是什麼普通的小角色。   由於龍音此時穿著是與昨晚無異,緊緊兩塊單薄的破布料纏繞在腰間與胸前,虛掩著兩處令人遐思的部位,這般標準的奴隸式穿著,讓兩名警衛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當下也不給她任何一點面子,見龍音往這邊走來,而話不說的就伸手一推。   然而,正在氣頭上的龍音又怎麼會乖乖的罷休?見到女性一手推來,二話不說,便也是一掌推去!   這一掌雖然後發,但卻用著遠比警衛更快的速度拍在她的胸口上,一瞬間,只見她臉色慘白,按著自己胸口跪倒在地。   「還不錯嘛!一般人中這一掌的話早就死了。」龍音說著,臉上露出了有些殘酷的笑容來,隨即轉頭看向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女性,「還不快把卡密拉那婊子叫出來!否則……我就讓你……」一面說著,龍音一面舉起了已經化作龍爪的手來,然而,就在這時,崆流卻從後方抓住了她的手。   突然被抓住的龍音,生氣地轉過頭來,但看清楚是崆流之後,卻也不敢發作,只有用殺紅似的雙眼瞪著他。   而在此之際,知道事態已經有些無法挽回的蒂妲,則趕忙走上前去,對著神色驚恐的女性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讓能夠做主的人出來見我們一面嗎?」   女性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他們一眼,隨即扶著自己的同伴逃入了會場中。   「干麻對她這麼客氣!直接把她打一噸就會有人出來了……」   「你鬧夠了沒?我是請你來幫忙的!不是鬧事的,而且……難道你忘了昨晚你答應過我的話嗎?」崆流難得生氣地看著龍音,隨即轉頭對蒂妲帶著歉意地說道:「抱歉……想不到反而會弄巧成拙。」   「道歉已經沒有意義了,還是把現在的事情處理好再說。」說完,蒂妲不禁又看了龍音一眼,隨即再看向抓著她手的崆流,臉上神情,瞬間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擔憂。   儘管只有那麼一瞬間,但是本能與感覺遠比人類還強的龍音卻早已察覺到崆流與蒂妲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關係了,於是腦中頓時浮現出個鬼點子來,當下便用著溫柔的語氣對崆流說道:「對不起主人!人家知道錯了,請主人您原諒!請主人您千萬不要討厭人家!」   突然聽到這句比之先前差異極大的話,崆流一時呆住了,放開了抓著龍音的手,眼光不自覺地朝蒂妲望去。   然而,卻見到蒂妲像是完全沒聽到似的,只是看著會場之中,淡淡地說道:「來了。」   聞言,只見到數十名女性警衛開始朝會場之中移動,似乎是想把蒂妲等人擋在外頭。   一見如此,崆流知道此刻情勢已然是一觸即發,於是二話不說,率先跑入會場,而眾人也隨即跟上。   「你們到底是誰?不但擅闖此地,還敢打傷我們的夥伴?」一個身穿輕便鎧甲的女性怒斥著,從她的身型中不難看出是有經過長期的訓練,然而眼神之中卻似乎缺乏了精明的氣息。   「我會道歉,只不過前提必須是……你們沒有抓走我們的夥伴。」蒂妲用著平靜卻冷酷的語氣說著,「為此,可否請你們的主事者出來與我們談談?」   「哼!卡密拉小姐是你們有資格說見就見的嗎?況且,這裡只是個作正當生意的場所,怎麼可能抓了你們的同伴?」   聽到這句話,崆流這時向前邁開了一步,朗聲對多位警衛說道:「姑且不論你們所謂的正當究竟有多正當,但是我必須要搞清楚,我們的一位夥伴……一個女性惡魔,是不是在你們這兒?」   說完這句話之際,崆流突然發現到帶頭的女性神色上稍有動搖,當下更加懷疑嘉兒被他們俘虜的可能。   「我……我們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女性惡魔!」那帶頭的女性雖然口裡這麼說,但是不擅說謊的神情卻已經洩漏出了心底的不安。   察覺到了如此的端倪,眾人這時心中早已有數了,這個時候,其亞走上前來,看著那位帶頭的女性。   「既然你們這麼說,我們本該相信。但如果方便的話,可否代我們請那位卡密拉小姐出來呢?」其亞說著,隨即用著溫柔的態度向她一笑。這樣風度翩翩的態度,本該是足以迷倒任何的普通女性,然而,警衛卻似乎不吃這一套。   「很抱歉!沒有卡密拉小姐的許可,我們是不可能讓你們進入的,當然更不可能幫你們請她出來。」   「那如果我一定要呢?」其亞說著,按住了腰上的劍,「醜話可說在前頭,雖然我想當紳士,但是必要之際,我可是會對女性很粗暴的……不管是床上還是戰場。」   聽到這句話,只見帶頭的警衛臉上一陣羞紅,但隨即秀眉一蹙,同樣拔出了手中的長劍來。   「我是卡密拉小姐手下護衛隊的隊長『詩娜』,如果想要強見她,就非得過我這關!」只見那自稱詩娜的女性長劍一揮,而後放的眾人,也都紛紛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準備應戰。   「看樣子……不打是不行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為何我總覺得你是故意的?」儘管崆流如此抱怨著,但卻也已經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準備著,雖然不喜歡戰鬥,但以此刻的形式看來,最快也最有效率救出嘉兒的方法,似乎也只有如此了。   於是,在這個廣大的拍賣會場中,開始了七人與數十人的小規模戰爭。   仔細想想,除了剛剛加入而且也不大能算是夥伴的龍音以外,這似乎已經是眾人第三次的正式集合參戰了,由於平日的相處,大家似乎已經對於彼此的戰鬥模式有些熟悉了,因而此刻的戰勢,大家都能夠盡情的發揮自己的能力。   然而,眼前這群由女性組織成的護衛隊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儘管單一比較起來沒有人能對付得了其亞或蒂妲,然而在陣勢的移動與人員的配置上,竟然頗有章法,比起一般雜牌的傭兵隊來,已然可算是精英。   但見她們以人數眾多的優勢,漸漸將七人包圍在中央,並且由手持劍、爪等近戰武器的人纏住眾人,再由手持弓箭的人由遠處看準時機攻擊。面對這樣的嚴密陣勢,若非崆流這邊有橘的守護天使保護,否則只怕早已吃上數只暗箭了。   就在其亞一面抵擋刀劍,一面又要防範遠處的弓箭之時,忽然間,詩娜從前方衝來,與其亞對了一劍。   霎時,只聽見「鏮」的一陣金鐵交會聲,其亞用「光風繼月」勉強擋住了詩娜的攻擊,然而卻也感到手腕有些痛麻。   「看到了吧?可別小看我了,若是必要,在戰場上我也會對男性很粗魯的!」像是為了回應方才其亞的無裡似的,詩娜用著面帶傲氣的神情說著,然而,其亞這時卻微微一笑,「那……在床上呢?」   「下流!」聽到這句話,詩娜生氣的嬌斥一聲,但卻反被其亞抓住了機會。   只見他挺劍而上,以左手的龍麟盾擋住詩娜的一擊,右手的長劍卻已經瞬間抵在她的胸前。   「你要認輸,還是要死?還是在「別處」再戰一回?」   這句話只聽得詩娜又羞又怒,閉起眼睛,便想向前讓其亞的劍刺入自己的胸膛。   然而,其亞又怎麼會料不到有此一招,只見他立即將劍稍稍一收,隨即向下一劃。   只聽得「喀」的幾聲,光風繼月已經把詩娜胸前的鎧甲劈開,頓時之間,身上只剩下貼身內衣的她,立即羞得蹲在地上。   「這樣……會不會太過火了啊?」在遠處的崆流不禁多事地問著。   「你少囉唆,先應付好自己那邊吧,否則……我看你這輩子是被女人吃定了。」   一面說著,其亞卻突然靈機一動,竟將劍收回入鞘,平舉在前,開始念起了大伙都沒有聽過的咒文來……   「鮮紅的血液在火焰中蔓延,殺戮與死亡渾沌不清的世界,如何斷絕……生命讚頌著朱紅騎士的詩篇!」突然之間,其亞拔出了劍來,只見到原本閃爍著銀白光芒的劍上,這時竟然隱約的浮現出了火焰來!   「這是……」   「你上次給我的『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裡頭記載的東西。」其亞微微一笑,隨即手中長劍一抖,分指前方三人。   只見劍光散開,雖然三個被攻擊的女性都勉強擋開了攻擊,但是劍上的火焰卻把她們的衣服燒出了大片的破洞來。   說來也真奇怪,這些女性儘管武藝高強,但似乎也極為怕羞,一見到自己的衣服破了,根本無心再戰,只能用手遮著裸露出來的肉體,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   「想不到你們竟然有這麼好玩的弱點啊。」看著其亞那副既傲慢又有些興奮的神情,崆流就不禁心想:「當初把那東西送給他的我,是不是會遭到天譴啊?」   但就在此時,彷彿是為了驗證崆流的自我預言般,一個女性舉起劍來便往崆流頭上砍。   原本以為此擊必中,但誰知,崆流卻突然抬起頭來,用著異於常人的速度退了一步。   就因為這一步,讓女性砍了個空,身體一個不穩便要向前倒去,但誰知,卻被崆流下意識扶住。   「沒事吧?小心一點。」   「……」聽到崆流的這句話,只見女性一臉茫然,也忘了繼續攻擊他,只是一臉錯愕地待在原地。   這個時候,因為衣服破裂而退回後方的詩娜,眼見到久戰不勝,於是號令第一線的護衛們全都迅速退下,但隨即,只見到一批手持著大盾牌的護衛兵從後頭衝了出來。   「弓箭手退下!魔導士準備!」只聽隨著詩娜的號令,護衛們便用著整齊劃一的行動跟著照做,看到如此的指揮能力,其亞還真有點後悔方才沒有直接殺了她。   「崆流,我的守護天使可沒法防禦魔法攻擊。」   眼見著持著大盾的護衛步步逼近,而許多女性魔導士已經在遠方蓄勢待發,橘不禁感到有些膽怯。   知道若再不突破重圍必然難以勝利的其亞,立時衝上前去,揮劍看向盾牌,但誰知,盾牌竟然異常的堅固,饒是其亞手中光風繼月這般高等的神劍,一時之間竟也拿它沒轍。   只見這時,仗著盾牌的護衛們已經將七人團團包圍,就等著後方魔導士發動攻擊了……   「你們也真是沒用,這樣的攻勢也對付不了?」突然之間,龍音衝了出來,擋住了這些巨大盾牌的前進,「趁著今天,我可要把這筆帳跟你們算個清楚!」   語罷,只聽她大吼一聲,隨即伸出佈滿龍麟的雙臂,朝著盾牌形成的牆壁推去!   霎時,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只見那些手持大盾的護衛門竟然一個個如骨牌般倒去,絲毫撐受不住龍音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擊。   「這是……『龍氣』?」崆流有些難以置信地說著。根據以前老師所言,龍神族戰士可以稱霸戰場,最主要是靠了三樣寶物,一是身上某些部分特有的龍麟,二是可以在夜晚或濃霧中看清前方數里的「龍心眼」,三則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力量「龍氣」。   根據古老傳說,由於龍神族是介於龍與人的特殊人種,使他們一出生便有強大力量,但也正因如此,他們對於人類的魔法,或是純龍族特有龍語咒法,都無法修練到最高極至。   為此,在千年的爭戰下來,他們慢慢學到了一種應用自己體內原本就有的生命能量,並且用以與大地之氣融合的法門,那即是「龍氣」。傳說之中,「龍氣」是一種經由冥思或鍛煉累積自身體內能量的特殊能力,使用者不僅可以提升己身的戰鬥力,而且對於療傷、解毒、養生甚至美容都很有幫助,然而……這僅是崆流所知的傳說內容罷了。   畢竟龍神族對於人類而言還是有諸多謎題沒有解開的,雖然傳說東方另一古大陸「軒轅」似乎也有人類練成過類似的能力,但是對於這種道聽塗說的事情,崆流還是保持著暫且懷疑的態度。   只見這時,像是已經打出興致來了的龍音,揮舞著看似柔弱的雙手,操控著那股無法看見的「龍氣」,頃刻之間,持盾護衛門已經潰不成軍了。   然而,見到如此形式,詩娜依然試圖安定軍心,高聲大叫道:「魔導士,不用管那女人,照常攻擊!」   儘管她這麼命令著,但崆流豈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伴被攻擊而袖手旁觀?環顧了四周,大致算了有幾個魔導士後,他一咬牙,瞬間呼喚出了剛剛才繼承的守護天使「幾何學舞台」!   頃刻間,只見到眾人頭頂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七彩薄膜,從下上看入其中,則是如三菱鏡一般反射著外頭的倒影,而那些魔導士打過來的魔力濃縮球,瞬間都被這道光壁擋住,隨即像是無差別攻擊般往光壁底下以外之處打去。   這一特殊系守護天使正是方才從老師那得來的「幾何學舞台」,可以在有條件下防禦敵人的能量性魔法攻擊。(作者註:本守護天使之條件與其他能力,詳細將會附在書後的守護天使列表中。)   「難得老師會找到這麼有用的守護天使。」初次使用這個守護天使的崆流,不禁稍稍捏了把冷汗。   其實嚴格說來,這次能使用出「幾何學舞台」應該算是好運與巧合結合而產生的機會,雖然乍看之下「幾何學舞台」的威力驚人,但在許多方面,其實有著嚴重的弱點……倘若敵人發這時橘所用的「聖者的假面」已經因為「幾何學舞台」而失去了功能,那只消派幾名十字弓箭手再度上場,大伙就玩完鐵定了。   然而,詩娜似乎並沒有那種驚人的觀察力,看到崆流使出這麼驚人的能力,她不禁目瞪口呆,一時之間慌了手腳。若只是她一個人慌倒也不要緊,然而這種緊張感卻瞬間傳遍了每個護衛隊員的心中,頓時之間,軍心大亂。   而崆流看準了這個機會,連忙拿出了懷中的「炎銃」並且放入了一顆老師新發明的金色子彈,隨即大叫一聲:「大家閉上眼!」之後便立刻將「炎銃」朝著天空打出。   一瞬間,金色的子彈在會場的空中爆開,彷彿比之太陽還要強烈上數倍的光芒讓未來得及閉眼的敵人們全都失去了知覺。   在此同時,崆流改使出了「彼岸花」來,在崆流已經提高了的魔力為媒介下,只見到霎時,彼岸花的花籐已經瞬間爬滿了整個場中,並且將每個敵人都纏住了。   其實彼岸花剛開始尚未吸收能量時,以它初期緩慢的速度而言,眾人大可將其瞬間斬斷,然而此刻整場護衛隊的人士眾多,只怕在盲目之下砍到了自己人,當視力恢復之際,彼岸花卻早已吸收了她們大部分的能量。   混亂結束之後,眾人睜開眼一看,只見到數十名女性渾身無力的躺在會場之中,再加上先前其亞的傑作,此時許多女性的衣衫都有些凌亂,不知情的人乍看之下,只怕會以為是方才經過了什麼集體群交派對所導致。   「……現在,也該讓我們見卡密拉了吧?」崆流一反常態的用著極為嚴肅的神情說著,之所以這樣,不僅是因為急著想救嘉兒,更是為了節省自己已經所剩不多的生命……   「卡密拉!你這賤女人最好趕快給我滾出來!否則我把你這夷為平地!」龍音閉著自己的雙眼大叫著,由於方才崆流打出炎銃之時她並沒有照個閉上眼睛,偏偏她的視力又是常人的數倍,因此一時之間,她根本無法看清眼前的景物,只能自顧自地吼著。   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就在此時,一柄護衛用的長劍已經凌空飛起,朝著她筆直的射來!   「危險!」細心的橘注意到了飛劍,於是連忙衝上前去推開了龍音,接著使出「聖者的假面」來試圖擋住飛劍。   但誰知,那看似平凡無奇的飛劍上,竟然有著強大的力量,倉皇之際而無法專心擋下的橘,一個不小心,就被劍貫穿了「聖者的假面」並且刺中了她的肩頭。   「喂!你……你沒事吧?」稍稍恢復了視力的龍音,看到了橘竟為自己擋下長劍,一時之間,她不禁慌了手腳。   畢竟她心底是恨著人類的,但是這時卻又被人類救了一命,向來好惡分明的龍神族少女,實在弄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   「一點點微末的彫蟲小技就想要對付我卡密拉,你們好大的膽子啊!」聽到了這聲音突然傳來,眾人一齊往舞台方向看去,只見卡密拉這時緩緩從後方走了出來,身上戴著許許多多的裝飾品,不僅是手臂、腳、耳朵,就連坦露出的肚臍上都穿著金環,走路時還不時發出悅耳的聲響,再加上健康黝黑的光滑皮膚與展示著優美曲線的短小衣物,乍看之下,與其說她是個地下拍賣會的幕後黑手,倒不如說她是個跳艷舞的舞孃還來的合適。   「剛剛是你攻擊橘的嗎?」突然之間,崆流用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語氣說著,此刻的他,已經瀕臨發怒的邊緣了。   「是又怎麼樣?敢來我這邊搗亂的人,你以為本小姐我會給他面子嗎?」   「那嘉兒呢?那個女惡魔,應該也是你們抓走的吧?」   「哼!看在你昨天贊助不少的份上,我就讓你們見上一面吧。」說完,只見卡密拉手一舉,在此同時,一個鐵籠子緩緩被拉了出來,仔細一瞧,裡頭被關著的,的確是嘉兒無誤。   「你怎麼對付她的?」崆流用著有些顫抖地語氣說著,但卻見卡密拉輕鬆地笑了笑,「放心吧,她只是被下了迷藥,而且我也交代過了,我要找的女性惡魔,必須是個不折不扣的處女。」   像是怕崆流等人聽不懂似的,卡密拉從胸前拿出了張契約書來,「有位客人出了高價,想要找到一隻純潔不曾被污染的女惡魔,本來我以為只是個玩笑,誰知道還真被我給找到了。呵呵,也算上天待我不薄,這次我可發了。你們看清楚這數字,一憶!有一憶耶!」   不知為何,卡密拉談到錢的時候心情特別的興奮,而神態也格外的讓人感到有些幼稚。而聽到這個價錢,眾人不禁對望一眼,當下便知,這次絕對無法和平解決了。   若以淵明城的物價而言,一憶金幣的價值,大約是全國兩年多的賦稅總和,面對這樣龐大的金額,只怕任憑蒂妲等人有再大的面子,也絕對無法調度到的。   「你……你怎麼知道她是……是處女的?搞不好……不是啊……」沙羅試圖用這個方法來解決事端,然而,卻聽卡密拉妖媚地笑了起來,「小妹妹,你的經驗還不夠多,當然感覺不出來,等以後長大了,經驗足了,自然可以感覺得出來。」   卡密拉如此的一句話,便讓沙羅啞口無言,好半晌無法回應。   「看來不管如何,你是定要把嘉兒抓走了對吧?」崆流說著,雙手不禁握緊了拳頭,「沒有任何一點商量的餘地?」   「嗯……這個嘛,如果你們有錢的話那就好說了,沒有錢,相關的物品也行。好比說,那位帥哥的劍,大概值個十萬,你那本怪東西,我想也差不多吧,苦修教士最近很受歡迎,大概也有個幾萬,練金術士價格普通,但也有個七八千,至於兩位公主……我倒是願意出兩百萬,至於那個怪力女……一兩百吧。」   搳u什麼怪力?我這是……」龍音本想反駁,但隨即卻又連忙閉嘴。大概是沒想到龍音會被崆流治療好吧,卡密拉竟然沒認出她的身份來。   搳u加起來也不過三百多萬,根本無法換回嘉兒,奶做生意還真是精打細算啊。」其亞用著有些不悅的語氣說著,看來他對於自己的劍被估價得與崆流默世錄手札價格相當這一點,似乎有些許的不滿意。   搳u誰說這是換回女惡魔的價錢了?」突然之間,卡密拉露出了邪惡的媚笑,「這些錢,正好用來陪賞我今日的損失。」   搰藒M之間,在毫無任何徵兆下,卡密拉一揮手,一股強大的能量波頓時朝著崆流等人劈來。   搨鴠誑H為這出奇不意的攻擊必然奏效,卡密拉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然而,就在此時,卻見到崆流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正前方,雙手各持了一個大盾,擋住了方纔的攻擊。   搳u大家……這次敵人,請讓我來,拜託……」聽完這句話原本想衝上前去都停下了腳步,但見這時,崆流跳上了展示台,與卡密拉當面對峙著。   搳u你還不錯嘛,昨晚見到你時,倒看不出你有這種能耐。」   搳u多謝誇獎,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說完,崆流看了看雙手所持的盾,「這盾不錯,似乎根據使用著的魔力輸入,就有相對的防禦能力產生。」   搳u當然,這可是我砸下大筆資金才請魔導鍛師製造的喔,一個少說也有一千枚金幣的價值。當然,擅自使用它們的費用,我也一併會記在你們的帳上。」   暙巨麭o句話,崆流先是淡淡一笑,隨即將雙盾一拋,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搳u既然奶是這種唯利是圖的人,那我想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說著,崆流握緊了空出的右手,「我將會讓奶後悔,攻擊以及俘虜我朋友的行為!」   搰藒M之間,眾人都感覺到了崆流神態改變了,就連一直以為崆流是個膽小的廢物的龍音,瞬間也被這股氣勢嚇到。   搳u什麼啊……那個渾蛋……竟然有這種實力?」聽到了後頭龍音對自己的評論,崆流不禁微微苦笑,心中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多希望能和平解決此事啊。」正當他如此想著之際,卻見卡密拉已經悄悄地舉起了手來。   搳u崆流小心!」在沙羅與橘的尖叫聲中,崆流瞬間躲過了那股看不見的衝擊波。卻見那股衝擊波的力量之大,便是連花崗岩製成的地板也打裂了。   搳u怎麼回事?不唸咒文,為什麼能用這麼強的魔法?」其亞不禁對這女人的力量感到不可思議。   搹就在這時,霧生卻突然解釋道:「她身上所有的裝飾品都有很強的附法力,強大到可以將念誦咒文時間縮短至一瞬間。」   搳u沒錯!哼!看到了吧,我身上每個裝飾都有數百萬的身價,這就是財富與力量最完美的結合!」說著,只見卡密拉單手叉腰,用著左手高雅的比畫著,而一道道無形的衝擊波頓時朝崆流接連打來。   搳u崆流!不要勉強了,我們大家都來幫你吧!」   搳u沙羅……放心……」崆流微微一笑,隨即也像卡密拉一般舉起了手來,「那種小技巧,我也會啊……」   搰藒M之間,崆流出掌一推,附法戒「心靈神遠」的威力頓時發動,一股同樣無形的力量瞬間排開了無數分散的衝擊波,朝著卡密拉攻擊而去!   搹嘉雂い茠漱茷獢A卡密拉竟然無法閃躲,只能雙手護著要害,以魔力防禦。   暌K時,只聽見「霹」的無數聲,儘管卡密拉在攻擊下保住了身體,但許多首飾竟然都碎了開來。   搳u怎麼可能!我加起來幾千萬的寶物鬥不過你的地攤貨?」   搳u呵呵……你要對付的……不是地攤貨,是我朋友的心意,還有我的生命……」突然之間,崆流咳了幾下,從口中噴出了幾滴血來。   搳u崆流!你怎麼了崆流!」沙羅想走上前,但卻被制止了。   搳u沒事,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哈哈……」崆流說完,又傻笑了幾聲,這才讓沙羅稍稍放心。然而,她卻不知,此刻的崆流,每多用一次魔法,生命就會縮短一些。   根據光與影上次所言,崆流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第一封印解開之後的力量而漸漸趨向崩壞,也正因如此,現在崆流只要每使用一次魔力,或著守護天使,都會造成生命力流失。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犧牲自己生命來換取魔力的形式,正好符合了魔法中的「交易」的形式。也就是說,他的生命越是消耗,魔力將會用得越強,只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使出普通人不可能使出的強大魔法,但是代價卻是……   「總覺得自己好像變成撲滿了……」一想到自己的身體與力量,崆流便不禁這麼半開玩笑地想著。   「卡密拉小姐,你也該明瞭了吧?你是贏不過我的,請就此罷手,好嗎?求求你。」崆流一臉哀傷地說著,他實在不喜歡威逼他人,但此時此地的情勢,再多讓自己用一次魔力就是多一次的浪費生命,然而,他還不想死,至少……在這趟旅行結束前。   然而,卡密拉說也什麼也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看似毫不起眼的崆流竟然可以使出比她還強的力量,當下一咬牙,舉起手來,使勁一揮,霎時之間,一道能量衝擊波集中化成了如銳利刀鋒般的波流打來!   也不知是無法躲避還是不願躲避,崆流只是稍稍側過了頭,任憑能量流將自己的臉頰劃下一道鮮紅的血痕。   「看來是沒有辦法好好談了。」說著,崆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來,隨即將手舉起。   剎那之間,又是一股強大的能量打出,重重擊在卡密拉的腹部,並將她整個人壓在後方的牆壁上無法動彈。   但這次崆流並沒有停下動作,為了速戰速決,他隨即使出了「黑與白的衝突」來。   只見兩把長劍瞬間飛出,並且交叉刺向卡密拉的頸部,然而,正當卡密拉以為死期將至而嚇得不知所措之際,卻見那兩柄劍卻正好交叉抵在自己的頸子,雖然不至於殺死自己,但卻怎麼也無法動彈。   「如果你一動,她們就會把你給……」崆流說著,但卻不敢繼續說下去,因為就連他自己,也對於自己所說的話感到十分的恐懼。   轉過頭去,卻見嘉兒像是絲毫不知什麼事情發生般,依舊在籠子裡頭熟睡著,聽著她沉穩的呼吸聲以及那完全不合乎身份可愛睡容,這讓崆流感到些許的安心。   「嘉兒、嘉兒……」在崆流輕聲地呼喚,嘉兒從睡夢中悠悠的轉醒過來。   「天黑了嗎?」一面說著,嘉兒一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樣平凡的舉動讓大家都不禁露出會心的一笑,「大家怎麼……我怎麼在籠子裡……對了,我出來找崆流,後來就有人說知道你在哪,然後就……就……」   「好了,別再想了,你站開點,我幫你放出來。」說著,崆流便要舉起手來打開鐵籠,然而在此之際,卻聽到門口傳來了密絲蒂的聲音……   「全部人待在原地不准動!」   「密絲蒂小姐?」眾人詫異地看向了站在門口,後方指揮著一小群裝甲兵的密絲蒂。   「你是特地來幫我們的嗎?」正當沙羅高興的想迎上前的瞬間,卻見密絲蒂手一指,後方的裝甲長槍兵頓時包圍住了大家。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話都不用說,就把我們當成犯人嗎?」其亞生氣地看著密絲蒂,就連平素不輕易表達情感的蒂妲,也用著有些責備與生氣的目光看著她。   但卻見密絲蒂轉過頭去,刻意忽視了射向她的眼光,看向了展示台一旁的卡密拉。   「卡密拉小姐,很抱歉,我來遲了,讓你受驚了。」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露出了詫異的神情,在場除了霧生看不到表情外,只有崆流用著「果然如此」的神情歎了口氣。   「跟每個國家一樣,政府永遠跟富商有掛勾。」如此想著,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而在這時,卻見密絲蒂朝崆流走了過來,「立刻把卡密拉小姐放了,這樣我們也許可以從輕量刑。」說完,密絲蒂朝了裝甲兵們使了個眼色,卻見他們拿著的長槍,果真稍稍向前進了幾吋。   如此情況下,敵眾我寡,而且就算強行突破也必定南已離開,崆流沒辦法,只有收了雙劍。   「如何呢?淵明來的各位小朋友們,你們現在應該瞭解到了,金錢與權力是多麼重要的吧?」重獲自由的卡密拉,用著習慣性的勝利微笑望著大伙,並且隨即走到了關著嘉兒的鐵籠子前,像是逗弄寵物似的,拍了拍欄杆。   「想不到老天對我真好,兩日之內,就讓我擁有了這麼多商品。而且更有這位夢幻般的處女惡魔……」話才剛說到這,突然之間,鐵籠內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嘉兒已經殺紅了眼,雙手抓起了卡密拉,並且露出了一種與她平時截然不同的邪惡微笑……         第三十章 覺醒的夢魘     「嘉兒!」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嘉兒就有如發了瘋似的,用著原本看似瘦弱無力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卡密拉的頸子不放,就像是想它硬生生地扭斷似的。   只見那原本帶著少許邪氣的深紅色瞳仁,此時竟然發出了令人感到不寒而慄的暗紅火光。   「喂!你怎麼了啊?」沙羅著急的叫喚著,然而卻依舊無法使她住手,而在場其他的人,彷彿都被一股神聖又邪惡氣息壓制似的,除了自己這邊的七人以及密絲蒂勉強站著外,其他人都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懼怕的景像似的,無法站立了。   就在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突然間,嘉兒用著彷彿不是她聲音的語調開始說話了……   「被死亡之流所污染的女人啊,權力與金錢,已經完全讓你失去對吾等的畏懼了嗎?」   那聲音……沒有人可以形容,因為它彷彿是直接進入每個人的腦後才組合成字眼的,唯一可以確定的,現在的嘉兒,一定正被某重存在操縱著,而且那個存在相當的高。   「你……你是……誰……?憑什麼……指責我……?」只見卡密拉一面試圖拉開嘉兒的手,一面大聲喊著,雖然語句依舊是如此氣勢凌人,然而語氣之中卻透露出了恐懼與絕望。   「你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只需要記得,嘉兒是在我的保護之下,就算是神想動她,也一律得死。」明明是句聽起來過於誇大的話,但不知怎麼地,卻沒有任何人敢在心裡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這個時候,只見「嘉兒」卻突然用單手把卡密拉抓到自己身前,並且在她耳畔呢喃著。   「還是說你真的想嘗嘗,連靈魂都會溶在黑暗深處的快感呢?」說著,「嘉兒」用自己手上尖銳的指甲,在卡密拉坦露的胸前皮膚上,輕輕地,緩緩地,畫下一道道的血痕,「痛苦與快感時常會交錯在生物的體內,相信我……那種死亡,是無比的難以抗拒,但是一但可以選擇,沒有人會願意去嘗試的。」接著下來,只見「嘉兒」像是把卡密拉當成玩膩的玩具一般,隨手扔在地上,接著又轉頭看向了崆流這個方向……   「感謝。你們對嘉兒能夠一視同仁,這是對待她最好的方式。也正因如此,我欠你們一個人情。」說完,只見「嘉兒」用著氣勢凌人的神態一揮手,隨即看著密絲蒂與她的部下,「聽清楚了嗎?藏匿著自身邪惡的女人,我並不想多管這世界的一切,但是你若是敢用這點卑微的權力對他們刀劍相向,你將會領悟到……你從未接觸到的絕望。」說完,只見到嘉兒身上瞬間散發出一道光芒,讓大家不由得閉上雙眼,就連崆流,也只能勉強的隱約見到嘉兒體內出現了十二對羽翼漸漸消失,但在下一刻,一切就彷彿沒發生過似的,嘉兒站在原地,一臉呆滯的望著大家。   「我……怎麼了嗎?怎麼大家都瞪著我?」聽到嘉兒變回正常的語調,眾人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沙羅開心地跳上台前,將她抱住。   「沙羅……怎麼了?幹嘛要哭啊?發生了什麼事啊?」   「笨蛋,人家哪有哭?」沙羅大聲反駁著,然而開心的眼淚卻已經無法停止了。   看著這一幕有些令人溫馨的場面之時,橘卻不禁開始回想,剛剛究竟是什麼操縱著嘉兒的身體,然而,就在她才剛低下頭來思索的瞬間,身後的霧生卻突然拍了她的肩膀,使她停下了思考。   「有些事,最好不要追究太深,否則只會讓你後悔。況且,「祂」也不喜歡別人提起「祂」的名諱。」   「霧生小姐……你知道『他』是誰?」   「不敢知道,那不是,我的身份應該去接觸的領域。」霧生說完,索性轉過了身去,對大家說了句「我先離開」之後,便穿越了尚無法動彈的衛兵們,走出了會場。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倒在地上的卡密拉卻緩緩站了起來,而崆流則這同時,也走到了她身前,用手掌對準了她。   「哼!要殺就殺吧,我現在已經沒有力量能夠對付你們了。」然而,崆流就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似的,用出了「存在合成」來,替她治好了傷口,接著又拿出了彼岸花的果實來交給了她。   「吃下這個,在調養一段時間,你的身體應該就可以恢復了。」只見卡密拉先是一楞,隨即撇過頭去,站起身來,像是要記清楚大家的樣子似的,瞪了在場眾人一眼後,隨即也轉身離開。   「真傷腦筋……看來是該離開這個國家的時候了。」苦笑著的崆流,轉過了頭來,望向了站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密絲蒂。   卻見她這是像是驚魂未定似的呆立著不動,臉上神情十分複雜,讓人看了有幾許的疑惑。   「密絲蒂小姐……」就在這時,蒂妲轉過身去,走到了密絲蒂的面前來,「今天發生的事情,就我親自到你那兒一趟去做解釋吧,跟其他人沒有關係,請讓他們走。」   蒂妲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然而崆流卻曉得,其實這是最給雙方顏面的方法。因為今天倘若密絲蒂想拘留所有人,那以此時此地的形式看來,成功機率將會異常的低,然而卻也不能在毫無收穫的情況下放走大家,因此蒂妲的決定,無疑是給雙方一個最好的台階下。   「嗯,我可以接受這個要求,那麼……這邊請。」說完,密絲蒂手一指,便帶著蒂妲走向了自己的辦事處。   「姊姊……」原本想緊追在後的沙羅,卻因蒂妲的一個眼神與微微的搖頭,而停下了腳步。   「崆流……姊姊她不會有事吧?對不對?」沙羅有些擔憂地說著,而崆流則是輕輕拍了拍沙羅的頭,「放心吧,蒂妲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   最後的那一句話,崆流卻是忍在心中並未說出,此刻的他早已計劃好了,真要有什麼不妥,他大可以強行帶回蒂妲,那怕是……   一想到此,崆流卻突然伸出手來朝自己的腦袋用力拍了一下,停止自己這有些恐怖的思考。   回頭望見台上,那裡依然留著被自己與卡密拉力量破壞的痕跡,又回頭望見,那被彼岸花吸去能量的女孩們依舊是倒在地上,崆流不禁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彷彿只能帶來負面的影響。   「也許是報應吧……」他不禁握緊了拳頭,「我造成破壞之時,自己的生命同時也在消磨,的確……非常公平。」   差不多已經是將近中午用餐的時間了,蒂妲直到這時,才由密絲蒂的辦事處大門口走出。   其實與密絲蒂的談話早已經結束了,只不過為了顧全「比齊尼思」責任官的顏面,蒂妲自願被暫時拘留至此時。   當然,其實這樣的行為簡直可以說是多餘,然而對於國家及國體而言,卻都是為了彼此留了些餘地。   不知為何,再走出了大門口之時,蒂妲原本冷酷的神情上,又多了層彷彿是彷徨般的神色。   「那邊那個美麗的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啊?」聽到這句話,照理而言,以蒂妲的個性,會完全裝作沒聽見吧,然而她卻突然有些生氣的轉過頭來,看著剛剛說出這句話的男性……崆流。   「你知道嗎?以淵明城的法律而言,對公主或女王以言語或行為污辱者,可以在不經由任何審判,立即處死。」   「……我現在才知道,看來……我已經在鬼門關前來回過挺多次的了。」   「說的沒錯,你現在還能活著,的確是個奇跡。」語罷,蒂妲又露出了那瞬間的微笑,剛才的彷徨之情,彷彿蕩然無存。   「有時候不禁讓人懷疑……」突然間,蒂妲轉過身來看著崆流,「你像是很喜歡故意惹我生氣。」   「呃……有那麼明顯嗎?」   「非常明顯。」簡潔明快的回答完後,蒂妲再度轉過身去,繼續自顧自的快步走著。   看著蒂妲又恢復了那原本的冷酷,崆流這才鬆了口氣,心裡卻不禁想道:「剛剛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看來我果然不適合學其亞那樣去跟女性搭訕。」   就在崆流想著這毫無意義的問題之時,走在他前面的蒂妲卻突然又停下了腳步並且轉過了身來。   「靈心呢?已經吃過飯了嗎?」突然之間,蒂妲的語氣溫柔了許多。與每個女孩相同,蒂妲天生也是有著母性溫柔的本質,只不過,以往從沒機會發揮罷了。   「嗯,吃過飯了,嘉兒在陪她睡午覺。」點頭回應完,崆流不禁微微一笑,「不過靈心沒見著你,看起來有些不安呢。」   「是嗎……希望她不要睡不著了,最近幾天……她好像都有點沒精神。」   「是不是水土不服?還是上次落水之後著涼了。」   「不大可能,靈心不是這麼嬌嫩的孩子。」   「說的也對,還是說……沒有跟她童年玩伴感到寂寞?」   「……有點可能,但是我們這邊除了嘉兒以外,就只有沙羅年紀最小。」一面說著,蒂妲一面不禁側頭苦思,但看到這副表情的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驚訝,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蒂妲用如此多變的神色去思考著一件事情。   然而,他們兩個人卻都沒有注意到,用著如此語氣討論著這樣問題的他們,活像一對剛生下孩子沒多久的恩愛夫妻……   兩人就這樣,宛如立場對換般,一前一後的走著,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距離行館大約還有百步路途的市集上。   由於「比齊尼思」是一個商旅來往非常繁盛的都市,每天將近都會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人口流動出入,一來到這,大家都不自覺的分秒必爭了起來,因此在市集之上,除了慣有的南北雜貨外,路上簡便餐點的供應也是一大特色。   只見到路上大約每四五個攤位,就會擺了些桌椅,供客人們方便用餐。就在經過了幾家小吃攤的店面前時,蒂妲又停了腳步,但卻沒有轉過頭來。   「用過餐了嗎?」   「啊?剛剛不是說了嗎?靈心她已經吃過了……」   「我是在問你──崆流伯爵。」   「崆流伯爵……啊!是我……我還沒吃過。」因為怕別人突然又問起關於自己力量的事情,於是崆流依然沒有與大夥一同共進午餐,自己一個人跑到街上閒逛之際,卻不知怎麼著,自然而然地就來到了蒂妲可能會出現的地方了。   「反正回去請那些人再弄東西吃也麻煩,乾脆就……」話才說到一半,蒂妲卻突然停了下來。   崆流先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隨即瞭解的蒂妲的話,微微笑了笑,「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則就在這兒簡單的吃點東西呢?」   聽到這句話,蒂妲這才轉過了頭來,雖然依舊不發一語,但卻是稍稍的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就近坐到了不遠處的攤子前,根據著過來招呼的夥計推薦,兩人分別點了幾道聽起來還不難吃的餐點。   然而,眼看著夥計已經將裝著料理的盤子端到桌上,蒂妲卻像是在考慮著什麼似的,對眼前食物的誘人香氣毫無知覺。   由於蒂妲的舉動,一時之間,崆流自己也不敢開動,雖然對貴族禮儀沒什麼常識,但他好歹也知道,在別人面前自己一個人用餐是極度不禮貌的行為。   「……密絲蒂小姐那邊,是不是有對你說什麼?」崆流試探性的問著,但卻見蒂妲像是突然被猜到心中的想法似的,猛然抬頭看著崆流。   「我隨便猜猜的,不是的話,就當我沒說吧。」   「怎麼可能當成沒說過呢?」蒂妲輕輕地低下了頭來,很難得地歎了口氣,「你對密絲蒂小姐的看法,大概是怎麼樣的?」   「密絲蒂嗎?我想……對她印象沒那麼深,若是硬要說出什麼看法的話,應該是個相當堅守自己立場的人吧。」   「是嗎?你是這樣想的。」語罷,蒂妲只是點了點頭,絲毫沒有任何把話跟崆流說清楚的打算。   「……如果可以的話,公主是否能跟我透漏,您究竟是為何問這個問題呢?」崆流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但卻見蒂妲突然抬起頭來,略蹙秀眉,隨即冷冷地說道:「當然可以,但是在此之前,還麻煩崆流伯爵,請將您這趟旅程下來,所有瞞著我們的事情也都一五一十的回答出來。」   其實蒂妲之所以會如此詢問,主要還是因為崆流的態度,每每一提起有關於他力量的是,總是努力的顧左右而言他,不管是當初面對「利貝亞森」,還是後來解決了亡靈之後,儘管大家再怎麼詢問,他就是不願意說出關於自己力量的真相。   當然,並沒有人認為崆流是自私的不願意告訴別人自己的變強的秘密,因為這與他的個性截然不同,然而卻也正因為這份信任,使眾人對於他的態度,多多少少地感到了憂心……   「好吧,那我們倆就都彼此隱瞞一些秘密好了。」看著試圖以傻笑帶過的崆流,蒂妲有些微怒地站起身來,「好啊,就這麼辦。不過我告訴你,我已經答應了密絲蒂小姐今晚大家要上她那住上一宿,明晚啟程,至於其他的,我想崆流伯爵你沒必要知道的。」   語罷,她轉身便朝著行館的方向離去。   而匆忙付了錢,轉身向前追去的崆流,看著蒂妲那彷彿有些遙不可及的背影,不禁在心中對蒂妲說道:「傷腦筋……我好像又說錯了話,但是很抱歉……我仍舊不能告訴你,因為……我還想要繼續保護你……你們,用我剩餘的生命……」   蒂妲回到的行館中之後,把大致的事情告訴了大家。因為到地主家裡去作客這是種貴族式的禮儀,大家也就沒有反對的餘地。   傍晚時,密絲蒂派來了幾個僕役,替大家將行李都先運至了她的家中,隨即,又派了個人來邀請大家來到她的官邸。   「這種一板一眼的方式……好像跟蒂妲挺像的……」走入了密絲蒂的官邸後,崆流不禁這麼想著,但是由於擔心蒂妲尚在氣頭上,於是就沒有說出口來。   環顧了四週一下,裝潢與擺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但大體上說來,多少還是能感覺到密絲蒂給人的那種淡雅高貴感。   但是讓崆流唯一注意的,卻是每個房間的角落,似乎都會擺上一尊雕像,崆流隱隱覺得,那種感覺就是蒂愛兒的作品,然而,卻又覺得有些似是而非。   由於擔心嘉兒、靈心與龍音的身份問題,所以只有把她們三個暫且放在行館之中,靈心則是由嘉兒暫時照顧。所以這次來到官邸住宿的人,就只有蒂妲、沙羅、崆流、其亞、霧生、橘六個人。   官邸本身不算太大,但絕對能容下十幾二十個客人住宿,二樓是客房,六人的房間則是依著傳統按地位官職方式排列。   「就連房間排列也是……」崆流想到不禁又歎了口氣,對他而言,自己地位竟然只排在蒂妲與沙羅之後的這個事實,似乎有點兒令他哭笑不得。   一切安頓好之後,眾人來到了餐廳旁的沙龍等待用餐。   沙龍裡的擺設,與行館大致相同,幾章看似有些豪華的座椅,再加上一張彷彿是黑曜石桌面的大方形長桌,在在都讓人感受到一絲毫華卻又不失格調的氣質,與「比齊尼思」的整體感覺挺合的。   「姊姊呢?他沒跟你在一起嗎?」一看到崆流從樓梯上走下,沙羅不禁這麼問著,而在這時,一旁的其亞卻先一步回答了,「我剛剛看到她與密絲蒂小姐一同走往後面去了。」   其亞一面說著,一面指了指餐廳另一邊的門,根據僕役的介紹,那裡是密絲蒂的房間與幾個收藏室。   但就在眾人往著那兒之際,突然間,門卻被打開了。   只見從裡頭,先是走出了密絲蒂,身上穿著彷彿是「比齊尼思」用來接待外賓時所穿的正統黑色晚禮服的她,對著眾人微微一笑。   接著,又一位身穿著銀白色晚禮服的女性從門後頭走了出來……   「……蒂……蒂妲?」大概是由於從沒見過蒂妲穿著這麼女性化的服裝之故,一時之間,崆流竟然無法認出眼前穿著銀白色晚禮服的女性正是蒂妲。   蒂妲此刻身上穿的晚禮服剪裁相當簡單大方,上面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花邊裝飾,也沒有什麼浮華的珠寶修飾,彷彿只是很簡單的一塊銀白色布料,配上了相同色澤的一點附加物,兩隻雪白的手臂完全露在衣服外頭,而剪裁合身的衣料卻剛好可以將她幾乎從未展示過的身材表露無疑。   「這是我特地幫公主挑的,你們覺得如何呢?」密絲蒂高興地說著,「別看這只是樸素的布料,其實這件衣服所用的質料可是以一半絲一半『羽翼族』的羽毛混合而成的,不但材質輕盈,而且也擁有很高的魔力與耐性。」   所謂的「羽翼族」簡單而言,就是一群擁有著翅膀的類人類。傳說之中他們總是生活於海拔極高的深山中,再加上防禦心甚重,智力與警戒心都高,一般人難以見到,當然更別提捕捉,現在市面上號稱混入羽翼族羽毛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由其他鳥類的羽毛矇混,至於真正的,也多半是收集羽翼族掉落地上的羽毛製成的。   「這就是用羽翼族羽毛作的衣服嗎?」聽到了密絲蒂的介紹,沙羅興奮的上前摸著,其實對於貴族的女孩子們而言,她們並不知道羽翼族羽毛的特殊功能,但卻曉得那衣服是多麼的名貴與漂亮。   「真的好漂亮喔!」   「你喜歡的話,待會兒我就請密絲蒂讓我轉送給你吧。」蒂妲用著平素慣用的語氣說著,不可思議的,竟然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不捨。   「不用了,這花色還是比較適合姊姊你。」說完,沙羅卻突然轉過頭來對崆流問道:「對吧?崆流。」   「……呃……我想呢……」就在崆流吞吞吐吐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之際,卻見蒂妲搶先一步走到了他的身前,低下了頭來……   「敢多說什麼的話……我就殺了你!」蒂妲到底是用何種心情說這樣的話呢?在場沒有人曉得,只見崆流聽了卻不禁笑了起來,但隨即卻又被蒂妲狠狠地瞪了一眼。   接下來長達一個半小時的用餐時間裡,眾人坐在長桌前,不斷地聊著些言不及義的話題。   然而,卻不知怎麼地,密絲蒂十句話中,卻有九句是把話題圍繞在蒂妲與崆流之間的。   「兩位是青梅竹馬嗎?真是讓人羨慕啊。」   「伯爵看起來真的與公主很登對呢。」   「我看伯爵您也挺有王室氣息的呢,將來很可能成為王室一員喔。」這樣的話題接二連三地朝著對坐著的兩人打來,讓崆流著實無法招架,只能尷尬的不斷顧左右而言他。   而看著這樣場面的其他人,都不禁懷疑,今天是參加了兩人的相親大會似的。   唯讀沙羅,此時卻不禁低下了頭來沉默不語,並且不斷的扭著手中的餐巾。   也許她早就明瞭了吧,自己在這場戰爭中是處於完全的劣勢的,只不過,她的心卻依舊矛盾著,希望姊姊得到幸福,沙羅衷心的期盼,但在心底深處的另一面,卻又有著淡淡的醋意。   但又能夠察覺到,在眾人開心地笑著的同時,這小女孩的心,竟然是如此激烈的交戰著。   一旁的霧生看到了沙羅的動作,突然升出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突然之間,沙羅愣住了,但在回頭去看霧生之時,卻見她已經轉過頭去,安靜的吃著自己的食物。   「謝謝你。」沙羅感激地悄聲說著,雖然自己也搞不清楚霧生的用意,不過沙羅自己卻已經覺得好多了,最起碼,本來越來越極端的想法,此刻卻已經稍感釋懷。   用過餐後,密絲蒂邀請眾人再到沙龍那多聊聊,但已經飽受折磨的崆流卻以想要休息為由,一個先回到了房間。   但就在他才剛進入房間,就冷不防地被迎面出現的雕像嚇了一跳,由於現在天色已晚,加上雕像是如此的栩栩如生,也難怪崆流會看錯了。   已經懶得換衣物了,真的感到有些疲憊的他,側身便倒在床上。   然而說也奇怪,原本應該已經疲憊的他,此時卻怎麼也睡不著,一顆心總覺得吊在那裡,腦海裡就是無法消去剛剛蒂妲的身影。   「仔細想想,我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穿這麼女性化的服裝……」之前參加其亞的生日宴會時,蒂妲的衣服雖然美,但那只是隆重,不像今日,竟然有種柔弱感……   如此想著,他對於密絲蒂到底對蒂妲說過什麼話就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話能夠勸得動蒂妲呢?他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   唯一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密絲蒂與蒂妲之間必然有著某一層的秘密隱瞞著,只不過此刻的崆流除了擔心之外,卻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來證明任何的事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意識漸漸朦朧,不一會兒,他就這麼在床上緩緩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之間,一種在身體旁邊溫暖的騷動將他原本熟睡的意識稍稍拉回。   崆流意識朦朧的睜開了雙眼,卻見到這時,竟然有個藍衣女性靠在他的床邊。   「……是鬼嗎?」大概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崆流此時異常的冷靜。   「什麼鬼不鬼的?才不過一晚沒見,就把人家當成鬼了?」女性用著嬌嗔的語氣說著,而崆流在這時總算是稍稍恢復了神智。   「你是……蒂愛兒小姐?」頓時之間,崆流不禁坐起了身來,看著眼前的女性蒂愛兒,「可是……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崆流用著有些嚴肅的語氣問著,因為他隱約感覺到,此時的蒂愛兒的神色有些不大對勁。   「你先別多說,可不可以跟我來一趟呢?」話才剛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覆,蒂愛兒便伸出手來,硬是將崆流拉起。   「蒂愛兒小姐……你究竟是要帶我去哪兒?」崆流眼見自己在蒂愛兒的帶領之下,穿越過了深長陰暗的走廊,心中不禁感到有些疑惑與恐懼,但是在蒂愛兒的帶領之下,他最後卻也依舊股起了勇氣繼續向前。   被蒂愛兒抓著走的同時,崆流這才發現到,原來這裡整個的設計別具匠心,雖然沒有什麼密道小路之類的,但是許多岔路交錯之下,崆流感覺到這整個房子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大上了許多。   「這附近是僕人門的房間,走路要放輕點。」   「……我知道了。」悄聲回應後,崆流點了點頭,雖然覺得自己此刻的行動有些過於鬼祟,但他還是依言放輕了腳步。   又走了好一會兒,穿過了僕人們房間前的走廊後,蒂愛兒帶著崆流走下了樓梯,不一會兒,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   「到了……」蒂愛兒用著有些黯淡的語氣幽幽地說著,隨即伸出手來,將沒有上鎖的房門打開。   「這裡究竟是……?」這話才說道一半,看到了房間角落衣架上掛著的藍色軍服,崆流瞬間得到了答案,「這裡該不會是……密絲蒂小姐的房間吧?」   面對崆流的問題,卻見蒂愛兒只是低頭沉默不語,但隨即卻又走到了衣櫥前,並且拿出了放在衣服中的鑰匙,將衣櫥的門打了開來。   這樣的舉動不禁讓崆流充滿了疑惑,首先,為何蒂愛兒會有這裡的鑰匙?再者,一個普通的衣櫥,有什麼正常人會用鎖把它鎖起來嗎?   充滿著如此的疑惑,崆流不禁隨著蒂愛兒的指示朝裡頭望去,這才發現到,原來在衣櫥打開之後,在數十件衣服的隱藏之下,竟然有個像是密道似的小門。   其實嚴格說來,像密絲蒂這樣大權勢的人,房間裡有什麼密道暗室之類的應該算是很正常,然而崆流的疑問卻仍舊是,蒂愛兒究竟為何帶自己來這?她又怎麼知道密道並且拿到鑰匙?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之際,她突然發現到密絲蒂的衣櫥裡頭的衣服,整體排列下來有種不協調感,但這種不協調感究竟是原因出於何處,他卻怎麼也摸不著頭緒。   「請跟我進去……好嗎?」就在崆流思索著許多疑點之際,蒂愛兒突然向崆流嚴肅地提出了這個要求來,「……時間已經不夠了,求求你,相信我……好嗎?」   蒂愛兒此時的語氣,充滿了無奈與悲傷,與當晚那個充滿妖艷氣息的她,簡直是判若兩人,然而崆流卻覺得,這才是她隱藏在成熟外表之下,真正的性格。   於是乎,崆流股起了勇氣,跟隨在蒂愛兒的身後,走入了暗門之中。   想不到,暗門之後竟然別有洞天,只見一個大型的祭壇擺在這個暗室的正前方,上面供奉著的,是個奇怪的神像。   看到這個神像的形象,崆流不禁感到疑惑,印象之中,他從沒看到過這樣的信仰。   神像不像是惡魔信仰的「雌雄同體山羊」,也不是什麼耶和華或其他神祇。那是一個感覺像是塔羅牌中的「隱者」形象,一個人穿著黑色斗篷蓋住自己的全身,直視著之時,不禁讓人有種莫名的恐懼感浮現。   「這是……」崆流稍稍退了一步,隨即轉頭看著蒂愛兒。   「『光明魔導公會』所祭拜的『影神』。」蒂愛兒說完,不禁低下了頭來。   所謂的「光明魔導公會」其實說穿了就是個以「正義」與「真理」自居的邪教教派,成員多以一些行為不檢點而被逐出魔導學院的魔導士為主,教徒們深信自己世界越是混亂,神越有可能降生人世,為此,他們必須為神鋪路,將混亂帶到這世上,而後他們的救世主,也是神之子的「影神」便會降臨,帶領著眾人一起邁向光明的永生境界。   乍聽之下簡直是鬼扯,然而對於許多因為自己理想不被接受而憤世嫉俗的人而言,卻不失為一種自我救贖的借口。   崆流曾經聽過老師提過幾次,也偶爾會懷疑老師是會員之一,然而真正說起來,他卻對這個公會一無所知。不僅因為他們行事隱密,許多事情都是間接參與,而且由於勢力極為龐大,現在也已成為各國隱憂之一。   「為什麼,這東西會出現在這裡?」崆流問著,然而實際上,這個答案其實再明顯也不過了,只是崆流自己能否接受的問題罷了。   但卻見蒂愛兒只是一直低著頭,不斷地搖著腦袋,像是要傳達給崆流一種她無法說出真相的痛苦。   就在崆流稍稍開始察覺之時,突然間,他發現到了祭壇上的神像前,還供著一張像是契約的東西。   走近一看,只見那契約是被人用刀固定在祭壇上的,而且契約本身的材質也不像是紙,但論起厚度與色澤、質感,也不似羊皮或是牛皮,崆流還不算太混亂的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個恐怖的答案……人皮契約書。   「到底為何要帶我來看這東西?」崆流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厭惡感,而轉過了身去,凝視著一語不發的蒂愛兒。   「我……我希望你能夠,救救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該不會就是……密絲蒂小姐?」崆流用著半懷疑,半猜測的語氣問著,但卻見蒂愛兒緩緩地、微微地點了點頭。   到這瞬間,崆流總算是稍稍感覺到了一點合理性存在,例如兩人相貌的相似,以及蒂愛兒為何會有密絲蒂房間的鑰匙之類的。然而,新的疑惑卻也同時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說你是她的姊姊?那跟現在這個祭壇……要我救她?還有……剛剛又是在說什麼時間不夠?」   用著有著些許激動的語氣說著,不知不覺中,崆流覺得自己好像被這塊海上都市的氣息傳染似的,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瘋狂。他用力抓著蒂愛兒的肩膀,不斷地追問著。   然而,卻見原本只是不發一語的她,在崆流的激動追問下,竟然倒在崆流的懷中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   女性的孤哭聲總算是讓崆流從激動的情緒中恢復冷靜,本來想試著推開她,但是一種是自己讓她哭的罪惡感卻讓崆流無法這麼做,當下,也唯有尷尬地抱著她,像是對小孩似的,柔聲安慰著。   但就在這同時,崆流與蒂愛兒都沒發現到,從他們身後的祭壇,正有個黑影緩緩的在接近當中……         第三十一章 混亂創造者     就在崆流抱著尷尬地蒂愛兒而不知所措之際,忽然之間,他驀然感覺到了身後有種異樣的能量在運作著。   他緩緩的轉過頭去……突然間,他被眼前的奇怪景象給嚇到了!   只見有一大塊深黑色的影子在空中漂浮著,並且不斷的蠕動著,仔細瞧裡頭,卻見到兩粒眼睛似的光點,正彷彿是野獸盯上獵物一般,惡狠狠地看著他。   突然之間,就在崆流與蒂愛兒還未作出反應之際,那片黑影降落了下來,在地上化作了一個與神像相同型態的人形。   就彷彿是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男人,但從斗篷看過去,裡面卻是無盡的深暗,唯一發亮的一雙眼睛,讓人感到更加的恐懼。   「密絲蒂……」突然間,那個黑斗篷舉起了手來,指著崆流身後嚇的不知所措的蒂愛兒,「你竟然敢違反契約,私自帶人到這裡來?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你將會受到懲罰!」   「密絲蒂……?」   聽到了那個怪東西的話,崆流一臉茫然的轉頭看著躲在自己後頭的蒂愛兒。但卻見他緊緊抓住了崆流的肩膀,眼中露出了極度恐懼的神情,「我……等一下就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但請你救救我們……你一定可以的!」   面對這樣的請求,崆流也無法再說什麼,只得轉頭看向那個黑色的斗篷。   而在這同時,卻見黑斗篷的手改變了方向,指向了崆流,「愚蠢的人類,想要多閒事?想要忤逆我這個「混亂創造者」嗎?」   「為何不可呢?你是什麼『混亂創造者』,而我也剛好常被人稱為『麻煩帶原者』。」崆流說著,微微一笑,但其實他之所以會這麼說,其實只不過試想拖延時間,讓他好把放在衣服中的「炎銃」取出。   然而,這樣的行動卻似乎早被「混亂創造者」預料到了,只見它怪嘯一聲,隨即飄動著這片斗篷,朝著崆流與蒂愛兒襲來。   霎時,崆流趕忙將蒂愛兒抱住,往一旁倒去,躲開了「混亂創造者」的攻擊。   就在它要轉身再次朝著兩人襲來之時,崆流趕忙拿出裝好了子彈的「炎銃」並且在極近的距離對它按下了板機。   剎那間,一顆藍色的子彈打出,並且在「混亂創造者」的體內爆炸開來。   隨即,只見一股冰冷的氣流自裡頭竄出,下一刻,只見「混亂創造者」竟然開始慢慢結凍。   然而,就在兩人以為可以稍稍鬆了口氣之際,突然間,午夜十二點的鐘聲被敲醒了,而在此同時,原本已經要接近毀滅的「混亂創造者」卻開始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終於,契約完成的時間終於到了!你們已經來不及了!」說完這句話後,突然間,它竟然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身體撕裂開來,並且朝著門口衝去。   而就在這同時,蒂愛兒趕緊抓著崆流,慌忙地說道:「趕快!趕快去你們同伴的房間!否則的話就來不及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一凜,也來不及問出詳細情形,連忙轉過身去,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就算崆流再怎麼快,卻也是快步過用飛的「混亂創造者」,情急之下,崆流幾乎失去了原本的冷靜,當下一咬牙,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看到牆壁就用「沙漠之冬」破壞掉,以此來製造捷徑。   好不容易,他總算是來到了大廳,接著隨即往樓梯上奔去。   然而,就在他才剛踏上二樓地板的瞬間,蒂妲的房間卻突然傳來一聲沙羅的尖叫聲,隨即,只聽到魔法的爆破聲與物體的碰撞聲,下一刻,蒂妲便抱著沙羅破門而出。   「蒂妲,沙羅,你們怎麼……」才剛走上前要詢問發生了什麼事的崆流,卻突然呆住了,因為這個時候的沙羅,已經原本一雙白皙的小腿已經變成石頭了……   不僅如此,石化的現象現在依舊還是在蔓延當中,如此看來,大約在一刻鐘內,她就會成為一尊雕像了。   「沙羅說一個人看到雕像會怕,要我陪著她,誰知道了半夜,鍾剛好敲響十二下時……」蒂妲說著,竟然就這麼流下了淚來,抱著已經因為恐懼而暈了過去的沙羅,她低下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在此同時,蒂妲的房間裡頭,卻又傳來了「混亂創造者」的笑聲。   「哈哈哈……她們的靈魂將會是屬於我的,屬於這整個「光明魔導公會」!」一面說著,只見它一面肆無忌憚地朝著崆流等人移動過來,看樣子,它似乎有了十足的把握。   「愚蠢的人類啊,已經來不及了,你們此刻只能哭!只能絕望!只能靜靜的等待我的詛咒蔓延!」   「我會哭,但絕不絕望……」突然之間,崆流用著自己從未發出的冰冷語氣說著,他隨即站起身來,無視於蒂妲的阻止,緩緩走向了「混亂創造者」。   在此同時,其他房間的人也因為吵鬧聲而起床了,他們都紛紛走出了房門,但看到了與崆流對峙著的「混亂創造者」之時,卻俱都驚訝地站在原地。順道一提,不曉得什麼緣故,原本應該是卡密拉手下的詩娜竟然也從其亞房中走出……   「你們別過來,這個渾蛋……就讓我來對付……」說完,崆流卻突然按著自己的頭,好像很痛苦似的咬著牙。   而見到此一良機的它怎能放過這機會?怪嘯一聲,便將整個身子朝著崆流撲來!   「你的靈魂也一併獻給我吧!」它大吼著,但就在他的斗篷即將碰觸到崆流的瞬間,卻見崆流猛然抬頭,對它狠狠地瞪了一眼。   從外人看來,這也許只是普通的一瞪,但是手上戴著「心靈神遠」的他,卻引出了一股異常強大的無形能量,毫不留情的重擊在「混亂創造者」身上。   由於此時崆流處於發怒的狀態中,心中一切都豁出去了,便是連生命都可以輕易交換,在這種極端的覺悟之下,崆流的魔力被激發的異常強烈,因此這一擊與昨日對卡密拉時的那一擊比起來,實是有天壤之別。   卻見到「混亂創造者」半無形半有形的身體被狠狠的撞在牆上,然而崆流卻像發了瘋似的,一面流著淚,一面不斷瞪著它,口中發出了憤怒的咆嘯,同時,每秒數道的衝擊波則是依舊不斷的重擊著他的身體。   頓時之間,整個館中發出了淒厲的巨響與恐怖的嚎叫,但崆流就像是忘記「仁慈」兩字似的,不斷的攻擊著,直到最後,「心靈神遠」無法負荷崆流所超出的魔力而裂開永久失去附法力,崆流這才停下攻擊,蹲下身來,按著自己胸口痛苦的不斷喘氣。   這個時候,只見到「混亂創造者」就如同塊破布般,攤在地板上奄奄一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亞率先問出了這個疑惑,而橘則是趕忙將崆流扶起,而霧生則是察看著沙羅的情況。   「這是石化的詛咒,在類型上……應該算是被禁止的古代詛咒魔法之一。」   「那個怪東西到底是什麼啊?」橘不禁如此問著,但這同時,眾人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密絲蒂的聲音……   「它是『光明魔導公會』的『十二使徒』之一所操縱的魔神……」密絲蒂如此說著,但在與蒂妲眼光相接之際,她卻不禁低下了頭來。   「密絲蒂小姐……」蒂妲並沒有站起身來,只是抬起頭,看著密絲蒂,語氣中,似乎隱藏著怒氣,「……可不可以,請你……好好的,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都說清楚,還有……你最好有辦法能夠解救沙羅。」   崆流與眾人都瞭解,蒂妲此刻即使是如此冷靜,但其實心理早就一片混亂了,她對密絲蒂的最後那句話,其實就已經是一種平時根本不可能說出的嚴重警告。   「我會說的,但在此之前,先必須把它給消滅……」說著,密絲蒂拔出了腰間預藏的短刀,崆流記得,那正是與祭壇和契約一起放著的匕首。   但誰知,原本應該早就是奄奄一息的它,就在密絲蒂接近的瞬間,突然像是拼出最後一口氣似的,朝她身上撲去。   「違約者!我要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它大吼著,並且包覆在密絲蒂的頭上,開始朝著她的口鼻等處入侵。   眼看著「混亂創造者」已經即將完全融入密絲蒂體內,但是其他人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它與密絲蒂的距離實在太近,不管用什麼方式,都很難只消滅它而不會殺了密絲蒂。   眼看著密絲蒂原本水藍色的眼睛已經轉變成了噁心的黑紅色,正當眾人不知所措之際,突然間,一個像是靈魂一般的形體從她體內拉著「混亂創造者」一同分離出來……是蒂愛兒!   崆流用著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蒂愛兒,而另一邊的密絲蒂則是悲傷地望著她,並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姊姊……終於見到您了……」   聽到這句話,除了崆流以外,眾人都露出了既驚訝且茫然的神情看著兩人。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到化作了完整實體的蒂愛兒,身體竟然開始石化!   「密絲蒂……」蒂愛兒對著妹妹微微一笑,接著卻看向了崆流,「在我完全石化之前,把我給毀滅吧,如此一來,『契約』就會被強制中止,密絲蒂會得到自由,而『混亂創造者』也將會消失……」   大概是因為身為靈體之故,蒂愛兒石化的蔓延速度比其他人都來的快,短短幾句話的時間,石化的範圍已經從腳踝延伸到腰部了。   「不行……我做不到……」崆流撇過頭去,躲開了蒂愛兒對自己希求的眼光,試想,崆流連敵人都不願意殺了,哪裡有辦法能夠毀滅掉蒂愛兒呢?   就在這時,眼見著石化已經侵入到了蒂愛兒的胸部位置,蒂愛兒不禁用力地搖著頭,「如果你現在不毀滅我的話,還會有其他人被犧牲的,就當是我求求你好嗎?我已經不想再背負這痛苦活下去了!」   眼見崆流依舊沒有行動,一旁的密絲蒂,淚流滿面,但卻仍是勉強自己舉起了刀來,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姊姊……   「我來吧……」就在這時,崆流卻突然搶上前去,舉起了手來,對準了蒂愛兒,「我會盡可能的,不讓你有任何痛苦的……」   「謝謝你,但是……一切都無所謂了,從那一日開始,我們姊妹倆也許就決定了如今的命運了吧。」蒂愛兒幽幽的笑著,隨即看著眾人,又看著自己的妹妹,「抱歉,害苦了大家,但請不要責怪我的妹妹……再見……」   下一刻,崆流痛苦地大叫著,手中發出了血紅色的光芒,「炎之咆哮」用著驚人的高溫,瞬間將蒂愛兒化成的石像燒成了灰燼,連同那深藏在她體內的「混亂創造者」也變成了地上的余灰。   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辦法說出話來,因為他們腦中依舊混亂著,除了沉默不語的密絲蒂以外沒有人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沙羅……沙羅怎麼樣了?」就在這時,崆流突然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走到了沙羅的身旁,卻見這時,倒在蒂妲跪坐雙腿之上的她,身體也已經大半化作了石頭。   「為什麼?為什麼那東西毀滅了之後沙羅不會恢復?」   正當崆流有些激動地問著的同時,霧生走到崆流身前,「剛剛我查看過了,正如先前我說的,那個東西下的是種詛咒,就算它被毀滅了,只要人的肉體尚在,那詛咒就會不斷蔓延。而且這個詛咒只要完成,人的靈魂就會消失,永遠恢復不了。」   「怎麼這樣……」聽到了霧生的解釋,橘難過的跑上前去,「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詛咒……對了!」突然間,崆流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從懷中取出了僅剩一次使用機會的「碧朵加的美貌」來,「如果是詛咒的話,那這個應該有辦法恢復才對。」語罷,也不等其他人的答覆,崆流便趕忙用手握緊了「碧朵加的美貌」開始祈禱著。   再度,「碧朵加的美貌」發出了光芒,一道能量射入了沙羅體內,同一時間,原本石化的部分慢慢開始恢復成原來的白皙肌膚。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碧朵加的美貌」所發出的光芒黯淡了下來,而沙羅也完全恢復了原本的狀態。   「沙羅……沙羅……」輕輕搖了搖她的肩膀,崆流溫柔地將沙羅喚醒,但就在沙羅睜開眼睛的瞬間,她卻突然難過的抱緊了崆流,並且「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好了,沒事了,都已經結束了,沒事了……」崆流一面尷尬地拍著沙羅的背,一面安慰著他,視線不自覺地轉向一旁依舊跪坐著的蒂妲,但卻見她的臉上卻有種看了令人感到哀傷的笑容……   「崆流!姊姊她……姊姊她被那怪物變成石頭了!」突然之間,沙羅如此哭喊著,崆流這才赫然發現到,蒂妲原本用衣服蓋住的下半身,竟然真的已經成了石頭……   「蒂妲……為何你什麼話都不說呢?」崆流一臉茫然地看著她,但蒂妲卻只是露出了平生難得的微笑。   就在這時,崆流才想到,自己先前,曾經在船上告訴蒂妲,有關於「碧朵加的美貌」以及三次使用機會的事,再加上最近為了救龍音,蒂妲稍加猜測也會知道,「碧朵加的美貌」只剩下一次使用機會了……   「你是因為,知道我必須選擇,所以才要騙我的嗎?」崆流用著有些生氣的神情面對著蒂妲,這還是生平第一次崆流對蒂妲發怒。   然而,卻見蒂妲低下頭來,幽幽地說道:「你有辦法做出選擇嗎?」   這句話聽來極為平淡,然而在崆流心中,就彷彿是用鐵錘重重的一擊。   「就算沒有辦法選擇,我也要試著救你!」崆流說著,右手握緊了「碧朵加的美貌」並且開始灌入大量的魔力。   「崆流……你在幹什麼?」看到這舉動的橘,不經又驚又急,驚的是,崆流竟然有如此強大的魔導力,急的是,身為練金術士的她知道,崆流這般的舉動,極有可能為自己帶來恐怖的後果。   就像世上的因果循環一般,「碧朵加的美貌」是個干擾因果律的魔導物品,如果是在限度之內,也許不會有所影響,但是倘若超出了這個使用限度,就有可能為使用者帶來可怕的災難。   然而,儘管是知道如此,卻無人阻止得了崆流的舉動,因為他們此刻,都被崆流所放出的強大魔導力給壓制住了,當然,他們並不曉得,這樣強力的魔導力,是崆流以自己的生命去換得的……   就在大家都以為於事無補的時候,突然之間,崆流再度加強了輸入其中的魔力,剎那間,「碧朵加的美貌」竟然開始再度發光了!   而在此同時,從石頭上射出的光線照耀在蒂妲的身上,她的石化情形竟然真的開始減緩,隨之消退了,但「碧朵加的美貌」卻隨之碎裂開來,吹散在空氣之中。   「太好了!」沙羅衝上前去搖著崆流的手,開心的大叫著,「奇跡發生了耶!一定是神不忍心讓姊姊……」正當沙羅這麼說的同時,她卻發現到,奇跡的確是發生了,只不過……必須付出代價。   崆流此刻原本握住了「碧朵加的美貌」的手,已經開始石化了,而且速度比先前還快,轉眼間就到了手肘處。   「怎麼會這樣?」   沙羅悲傷地大叫著,但崆流卻只是微微一笑,「別哭了,這無所謂啊,反正我的命並不值……」   就在崆流這句話才說到一半之際,應該是最冷靜的霧生卻突然走上前來,打了崆流一巴掌,隨即用手放在他的肩上,並且念出了古代語的「聖靈魔法」來。   突然之間,崆流的石化現象減緩了,雖然並未消退,但是依這速度看來,應該還有幾天的時間。   「這是「封邪咒」,只能減緩詛咒的速度,但是一天之後,如果還找不到解咒方法,等詛咒蔓延超過了我封印的地點後,就會開始加速蔓延。」霧生說完看了看因為被自己打而一臉茫然的崆流,接著又補充道:「還有,別想把手臂斬斷,因為這是詛咒,不是毒。」   「霧生小姐,你的意思是說,崆流還有得救?」橘有些興奮地問著。   「談不上有得救,但有個方法值得一試,只不過,這法子不但危險,而且成功機率也不高。」   霧生說完,卻不再發話,而是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密絲蒂。   就在此時,大家這才意會到,這整事情的來龍去脈依舊沒有任何人來解釋,由於崆流與蒂妲等人的事情,大伙的腦中都已經是一團亂了。   「密絲蒂小姐……」在這時,蒂妲突然走到了密絲蒂的前方,突然之間,伸出手來甩了她一記耳光,一瞬間大伙都呆住了,因為在印象之中,沒有人看過蒂妲用這種方式打人。   「很抱歉打了你,但即使這會破壞我國與您國家的關係我也絕不後悔,同時,我希望你有一個好理由能說明這一切,否則的話,不用您出面做任何辯解,淵明全國都會先將您視為試圖暗殺公主、伯爵、大使的頭號重犯。」   蒂妲的話語就如同一把絕對零度的冰刀般,在密絲蒂的心底無情地劃著,就連一旁無關的人聽了,也會覺得不寒而慄。   「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反正我姊姊也不在了,這條命……你們取了去也無妨……」突然之間,密絲蒂絕望的舉起刀來,便想往自己心臟刺去,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蒂妲卻快速地奪過了她手中的匕首。   「死真的能解決問題嗎?您的死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這點您應該懂吧,還是說……您在那時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   「我講的……的確都是我的想法……曾經……」突然之間,密絲蒂流出了淚來,並且開始解釋了這一切事情的經過。   原來在幾年前,密絲蒂與蒂愛兒都是上上任責任官的女兒,但後來因為父親去世,於是在眾人的擁護之下,曾經輔佐父親將諸事處理的很好的蒂愛兒當上了責任官,而蒂愛兒則是很開心的幫助著自己最喜歡的姊姊處理政事。   其實原本,比起政治,蒂愛兒更喜歡當個雕刻家,但是為了繼承父親的遺志,她也只有暫時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打算等到密絲蒂可以有能力掌控這裡之時,再將責任官的位置交付給她。   但誰知,還沒有等到這一天,蒂愛兒便因為不知名的怪病而倒下了,從那天起,密絲蒂就成了一個暫時被委任的責任官。   為了顧全大局與家族面子,密絲蒂對外是解釋蒂愛兒想專心創作而開始半隱居,但事實上,在密絲蒂於下一任正式被選為責任官的那一天,蒂愛兒便因病而死去了……   「我拿著自己身為責任官的劍與徽章,急忙的跑回家想與姊姊報喜,卻沒料到,她帶給我了更驚人的訊息……」密絲蒂淚流滿面地說著,完全失去了精神支柱的她,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自己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就在那日,我來到姊姊秘密的墳墓前之時,他……自稱光明魔導公會十二使徒之一的男人出現了。」突然之間,密絲蒂話裡充滿了恐懼與一種莫名的激動。   「他問我『要不要簽約』,他還說『這樣你可以重新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於是……我就答應了他,成為了光明魔導公會的簽約者……」說到此處,密絲蒂不禁低下頭來沉默了一會兒,「簽約之後,我經過他們而對他們的神許了三個願望,一是讓我永遠延續家族使命,二是讓這裡更加繁榮,三是……我姊姊復活。」   聽到這裡,眾人都不禁搖了搖頭,因為只要有點常識的人都曉得,像魔或神許願之際,要求死者復活乃是大忌中的大忌,因為世上因果必然,生死有命,倘若牴觸,那麼後患必定是無窮的。   然而,那個時候的密絲蒂哪裡會考慮到這麼多?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期望著與姊姊再度一同生活。   「願望……真的都實現了,和我同樣競爭責任官的人,全都死去了,只不過死法都是些被自己兒子殺死,被情婦殺死的形式,沒人有證據懷疑我。而當我許下讓這裡更繁榮之際,卡密拉小姐來到此處,地下拍賣會中所賺取的錢,她都會分我一成,作為某種形式的稅金,而隨著地下拍賣會的盛行,來此地假借旅遊之名收購違禁商品的富商貴族也日益增加……」   聽到這兒,原本只是當個旁觀者站在其亞身後的詩娜,突然說道:「卡密拉小姐……並不是因為那個什麼光明魔導公會的關係才會選擇在這裡舉行地下拍賣會的啊。」   「怪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沙羅與橘不禁同時用著懷疑的神情看著詩娜。   然而就在詩娜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其亞卻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擋在詩娜身前,「這事暫且就先不提了,還是聽密絲蒂小姐先把事情解釋清楚再說吧。」   其亞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避開了眾人質疑的眼神。   其實詩娜今晚是被卡密拉派來,想要從他人口中探出有關於崆流和嘉兒的情報,在自己主子的命令下,詩娜於是趁著夜晚來到了其亞的房間,試圖從他口中探聽出崆流的情報,至於代價則是……   倘若在其他時候,大家也許會去深究此事,然而現在的情況不同,聽了其亞的話,眾人於是再度看向了密絲蒂。   「詳細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所崇拜的神祇,似乎有著能掌握某種程度命運的力量……」   正當密絲蒂這麼說完的同時,霧生卻接話道:「那就是所謂的動搖因果律,在冥冥之中於眾人心裡動上一些細微的手腳,可能是多一句話,多個動作,但是卻牽連到許多相關聯的事物。」   「你的意思是……我們都已經被祂所掌控了?」崆流說著,不禁看了看自己已經完全石化的手腕。   「不……並非這麼嚴重,神也無法真正操控因果律,他只是像個幼稚的小孩,在一本已經寫好的故事書上塗鴉罷了,乍看之下也許做了許多改變,但本質卻是不會有影響的,因為因果律本身具有恢復性……就像死人無法再生……」   當這句話說完,眾人不禁心中一凜,看向了密絲蒂,卻見她用著顫抖的身子微微點頭,「一切都如……這位小姐所說的,姊姊並沒有活過來,他們不曉得用了什麼方式讓她……與我擁有了同一個肉體。」   突然之間,崆流總算是領悟了這一切,原來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的簡單卻又複雜,然而,即時是如此,那麼自己與蒂愛兒的相遇等等,難道也只是偶然嗎?正當崆流這麼思索著的同時,卻聽密絲蒂再度開始解釋了……   「也許是神在懲罰我吧,當我與姊姊同時擁有一個肉體的之時,我們感覺得到彼此,卻永遠見不著彼此,她總是深夜出現,而我則是在白晝擁有自己的意識,儘管有時會發生些許的混亂,但大抵都是如此。」   「那雕像的事情呢?還有……在拍賣會上的那晚……」崆流有些許激動的追問著,儘管已經難以挽回如今的情形,但崆流卻覺得,他有必要知道這些事情,因為他必須,將蒂愛兒永遠記在心中……他第一個親手殺的人。   「為了給予光明魔導公會要求的『祭品』,我設了個祭壇,並且將守護契約的『混亂創造者』放在裡頭。每個月的今日,我必須再午夜十二點前將祭品擺在這個房子裡頭,讓他奪走靈魂……」   當聽到這句話時,崆流不禁握緊了拳頭,他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事情,為了一點什麼家族尊嚴的,就可輕易犧牲別人的生命?然而一想到蒂愛兒的笑容之時,他卻又不禁懷疑,究竟讓死者復活的舉動有什麼錯誤……   「但是我不懂,每月的靈魂既然是給了他們,你又何必特地找兩位公主下手呢?」其亞疑惑地問著。   「我……姊姊她不希望這件事繼續下去,於是我便與『混亂創造者』達成了條件,它說,光明魔導會的神祇會指引你們到這裡來,只要在此得到了公主的靈魂,就可以……」   「就可以放你們自由是嗎?」蒂妲冷冷地問著,但她的神情似乎有些許的難過,「原來……您就為此才想留住我們的。」   「不是這樣的!我……知道我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但我覺得……你跟以前那我很像……所以才想與你多說點話,至於其他的……我承認,我的心靈的確如那天那個惡魔所言,隱藏著邪惡……」說完,密絲蒂露出了既絕望且悲傷的眼神來,「該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姊姊……根本用不著死啊。」   「也許你想錯了吧。」崆流突然走上前來,「蒂愛兒小姐,她就是為了救你不讓你犯錯,於是就用自己的名義把那做雕像送上拍賣會上,試圖找到一個人,一個能夠感覺得出那原本是活人石化的人來,希望他能夠……幫助你。」   崆流總算瞭解了蒂愛兒地想法,這總算使他稍感釋懷。   「蒂妲……」這時,崆流突然轉頭看向蒂妲,「就當作我最後的要求,可以……不要追究這次的事情嗎?」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最後的要求?」蒂妲突然生氣地說著,隨即轉身便要離去,「如果你還能繼續活下去,我可以考慮你的要求。」   「瞭解!看來我不活下去是不行的了。」崆流搖頭苦笑著,隨即看向了霧生,「就算那方法只有一點點機率,也請讓我試試看吧。」   大約是凌晨兩點左右,浮士德號突然從港口駛出,而這次的目的地,並非任何一個國家,而是個遺跡……「美杜莎」所沉睡著的無名小島。   根據霧生所言,要解除崆流這個詛咒,除了直接找光明魔導公會外,最有可能奏效的方式就是找出擅使同樣力量的魔物,而自古以來,擁有把人變成石像魔力的,美杜莎自然是首當其衝了。   不幸之中的大幸,根據古書所記載,美杜莎被封印著的小島,正好就在比齊尼思往鐵爾方向的不遠處,尋常船隻大約需要兩日便可到達,但倘若以利貝亞森的高速,應該不消半日的光陰。   「……總覺得還是怪怪的,為了治好我這只石化的手,卻得去找一個可能把我整個人變成石頭的魔物?」站在甲板上看著眼前平靜海面的崆流,突然忍不住這麼自我嘲諷了起來。   「傳說之中,在那坐小島上,有著封印美杜莎力量的聖壇,倘若借住那兒的力量,你的手就有希望可以恢復。」突然走來的霧生,一面視察著崆流的手,一面再度解釋著,不知為何,這樣的舉動讓崆流感到一種莫名的溫暖,感覺起來,彷彿是霧生擔心自己,所以才不斷對自己打氣似的。   但是這樣的關心,也讓崆流倍感壓力,其實對他而言,自己的生死早就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唷!怎麼大家都在這兒啊?」突然間,其亞從船艙內走出,來到崆流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們該不會是怕我投海自殺,所以才出來看著我吧?」   「那當然,我們可是答應過公主要把你平安帶回的,否則的話,逃得了火燒,可能逃不了被凍死。」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接著卻又嚴肅地看著崆流,「你該不會真的想自殺吧?」   「……既然你直接問了,那我也就簡單回答吧,我是想。」語罷,崆流苦笑了幾聲,「我之所以要求兩位公主還有橘、嘉兒她們都先乘坐密絲蒂準備的船開往下一個國家,為的就是……不希望與他們見上最後一面。」   「你的想法還真詭異,一般而言,死前不都喜歡見上自己心愛的人一面嗎?」   「我討厭那種離別的場景,我不想看到自己重要的人哭……」突然間,崆流低下了頭來,像是嘲笑自己般,露出了苦笑。   「你這傢伙還真是噁心!明明都快死了卻依舊能這麼冷靜?普通人的話要不就怨天尤人,要不就是痛哭一場的,你怎麼什麼都沒有?」   「如果哭鬧有用的話,我現在就會開始,但如果沒用,我不想浪費這個時間。」   說完,崆流突然露出了豁達的微笑,這樣的笑容,也許就是他這趟旅程中最大的收穫之一吧,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他的精神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長了許多,至少,已經遠遠超過了那個當初渾渾噩噩過日的自己。   「算了,隨便你怎麼說吧。總而言之,沒到最後一刻前,我是不打算看到你死的。」語罷,其亞看了一旁的霧生一眼,露出了一絲頗有深意的微笑,隨即轉身,走回了艙房中。   霎時之間,整個偌大的甲板之上,就只剩下了崆流與霧生兩人分立著。   看了看霧生,崆流不禁笑了笑,心中想道:「搞不好都快死了,還是問一下好了……」於是他抬起頭來,對霧生問道:「也許是我胡思亂想吧,但我總覺得,霧生小姐……你現在的行為,是否已經超越了一個苦修教士該有的職責了呢?」   「……我並沒有超越我的職責……你以後就會瞭解的。」說完,霧生就彷彿是不想繼續說下去似的,轉身也離開了甲板。         第六卷 冰封國度第三十二章 黑暗灼熱     在利貝亞森全速航行之下,不消半日的光陰,只見到古書地圖上所標明出的那座無名島嶼便已經出現在海的遠方了。   「應該就是那裡了。」霧生說著,並且同時比對著自己手中的古代地圖,那是她在最短的時間裡頭,招集了所有魔導士公會的辦事人員,在最快的速度裡找出來的。由此看來,霧生這個苦修教士的階級,只怕比大家想像中的都大。   「待會兒可能有點危險,這座島上由於曾經存在過「美杜莎」的活動跡象,因此有可能還存在著不少魔物。」   「總而言之,就是要硬闖進去對吧?」其亞說著露出了興奮的眼神,因為最近習得了部分崆流給他卷軸上的「魔導劍技」,因此他似乎有些躍躍欲試了起來。   然而對於這樣的態度,崆流卻也唯有三聲無奈,只希望他不要真的開始濫殺無辜了才好。   「要不乾脆讓我先把那個島轟掉一半?」突然間,利貝亞森半開玩笑地說著。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失禮,但請您表現得盡可能像是一艘正常的船隻好嗎?」崆流苦笑著,但其實他也知道祂的用意其實是想讓自己能夠多點安心,於是露出了輕鬆的微笑來。   漸漸地,船靠上岸了,由於利貝亞森的緣故,使得浮士德號可以不顧擱淺之虞直接登陸,這倒使得崆流等人省了許多功夫。   好不容易到了島上,一行三人環視了四周,卻見這座島上看起來也沒啥特別。   大概是長年無人煙之故,島上是一片翠綠,幾乎看不到任何人工建築物,唯有稍稍仔細凝視遠方,隱約可以看到個類似陵墓的古代遺跡,但是由於那遺跡似乎是以灰色石頭搭建,從遠處望去幾乎是與稍稍黯淡的天空無啥分別。   「看來似乎不是個適合長久渡假的地方。」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其實他此刻內心卻是緊張不已,已經要接近那個足以決定自己生死之地了,儘管對他而言已經多少習慣了死亡,但是本能上卻還是會有恐懼。   倘若這個方法不成,或著是找不到遺跡,那麼以此刻所剩的時間看來,大概就是只能等死了,也就是說,崆流此刻幾乎已經是面對了決定自己生死的最後關頭。   「根據這份古代地圖上看起來,美杜莎就在那「巖寂陵」的中心。」霧生說著並指了指遠方那座陵墓,隨即轉頭看向崆流,「這座島並不大,倘若走快一點,我想一個時辰之後應該可以到達。」   「我會盡量跟上你們的。」崆流說著不禁苦笑,若非一隻手已經幾乎完全石化,否則他還真不知道,原來手部的活動對人類的腳步行動其實是有相當高的作用的,乍看之下僅僅只是一隻手無法運動,但事實上崆流身體一時之間卻很難抓到平衡點,別說是奔跑了,只怕是走稍微快一點就會有跌倒的危險。   「需不需要我背你啊?」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卻被崆流趕忙拒絕了。   就在三人做好準備打算要進入森林之際,忽然間,草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剎那間,形式謹慎的霧生將原本走在前頭崆流的崆流拉到自己身後,而其亞則是把「光風繼月」拔了起來。   「是這島上的魔物嗎?」其亞說著,隨即開始集中精神,口中喃喃念著「魔導劍技」的啟動咒文,霎時,只見到「光風繼月」的的劍刃部分開始升起一道淡紅色的光芒,而一陣熱風也隨即從其亞劍上吹出。   「不要貿然出手,也許是普通的野獸也不一定。」聽到了崆流這句話,其亞不禁暗暗搖頭歎氣,心道:「都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有力量會去管這種瑣事?這小子究竟是瘋狂還是慈悲?」   但是既然崆流都這麼說了,其亞也唯有稍稍放鬆了戒備姿態,與霧生一同屏息以待接下來的情況。   然而,過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草叢裡卻什麼東西都沒有,更沒有魔物從裡頭竄出。   「只是普通的野獸嗎?」其亞說著,不禁露出了有些許失望的神色,隨即把劍收了起來。   而另一方面,霧生則是又再度查看了四週一次,「是不是太安靜了點?」   就在其亞與崆流意會到這句話的同時,突然之間,由崆流與霧生兩人之間竄出了一條長約數丈來長的大蛇!   那頭大蛇異常龐大,光是露在地上的部分,就足足有五個崆流那麼高,而隨著它的扭曲移動,三人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土地正在震動。卻見那頭大蛇不斷的吐著信,並且用著自己紅色的雙眼觀察著眼前的三人,但隨即卻似乎把視線集中在崆流身上。   「崆流小心!」眼見到崆流因為行動不便而無法逃離,其亞大喝一聲,隨即拔劍朝大蛇砍去!   然而,只聽「鏗」的一聲鈍響,其亞手中的神劍竟然反被大蛇厚實的鱗片給反彈了去,這一下太過費疑所思,饒是久經沙場的他,也差點應外回彈力而握不住手中的劍。   「這蛇的身上,有很強的魔導力保護著。」霧生說完,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法杖,似乎準備念出破除魔導防壁的咒文來。   但誰知,這條大蛇就彷彿是能夠理解霧生的用意一般,瞬間扭著自己的身體,張嘴朝著霧生咬來!   「住手!」眼見霧生有難,崆流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   但就在他打算要試著拿出「默世錄手札」來攻擊大蛇之際,卻突然見到它在霧生前方猛然停下了動作,隨即轉頭望著崆流。   見到此一機會,其亞連忙以最快的速度握起了劍來,隨即便要朝著大蛇刺去,然而就在這時候,崆流卻瞬間用單手拿出了「默世錄手札」,隨之使出了「黑與白的衝突」來,瞬間,黑與白的兩道劍光替大蛇彈開了其亞刺向它的劍。   「崆流!你瘋了不成?它是魔物耶!」   「是魔物不就代表著我們有與他對話的可能嗎?」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毫不畏懼地走向了大蛇,「你……該不會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吧?」   當崆流這麼說完,卻見大蛇緩緩的將頭移向崆流前方,並且慢慢地接近著。一見到如此,其亞不禁又試圖舉起了劍,但依舊還是被崆流阻止了。卻見這時,那條大蛇的頭已經靠向了崆流,並且像是動物間用來打招呼的方式般,朝崆流身上蹭了又蹭。   「原來這條大蛇是母的?」其亞半開玩笑著地說著,但是他的眼光卻終究不敢離開兩者之間,生怕一個疏神,就會發生意外。   「你為什麼知道它沒有敵意?」   「其實……我也不知道。」回答了霧生的問題後,崆流又笑了笑,「我只是覺得,它倘若真要致我們於死地,方才就不會因為我的話而停手了,而且剛剛其亞想砍它的時候,它也沒有什麼打算反擊,只不過霧生小姐你剛剛好對她作出有威脅性的動作罷了。」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用手輕拍著它的頭,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對這條蛇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彷彿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一般。   「你還真是有妖怪緣呢。」看著瞬間變成了朋友的兩人(一人一蛇),其亞不禁大大地探了口氣。   像崆流這樣的遭遇,大概是普通貴族們一輩子無法想像的吧,他並不把什麼生物視為低等,或著把自己視為高等,一切都是用平常心對待,這比起那種用愛心與憐憫去對待小動物的人,其實更會被動物與其他生物所接受。   「……他絕對不是個聖人。」其亞突然這樣想著,看著崆流那副豁達的微笑,其亞竟然感到有些佩服,「但是……他的行為連聖人都無法達到……」   儘管這件事算是以圓滿的形式告一個段落了,但是真正的考驗卻從現在才開始,畢竟連森林都還沒進,三人清楚的明白現在絕對不是可以鬆懈的時候了。   「就可惜你不會說話,否則搞不好能告訴我們哪裡有捷徑去找美杜莎了……」突然間,崆流就像是念出了什麼關鍵字似的,只見大蛇突然吐出舌頭來,將崆流捲起,隨即朝著森林裡頭衝!   「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其亞與霧生一瞬之間,都對眼前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就在過得了片刻之際,霧生突然抬起頭來,「也許……那條蛇就是守護著……美杜莎。」   被大蛇給強行擄走的崆流,一時之間幾乎是無法思考,過了良久之後才漸漸恢復了神智。   「你是要帶我去找美杜莎嗎?」想起了剛才自己所說的話與大蛇的舉動,崆流已經大概可以猜到了大蛇的用意了。   畢竟自己早已是個半死之人,生死之間已經沒什麼好特別畏懼的,當下就閉上眼睛,享受著迎面吹來的風,讓大蛇載著自己的身體,朝著森林的深處前進著。   大蛇的速度異常迅速,雖然是以扭動身體來移動的,但是這速度少說也是原本崆流行走速度的數倍,被大蛇這麼載著,無疑的是減少了許多行走的時間。   而且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大蛇就彷彿是森林中的王者一般,路上偶遇到的其他小魔物,一見到大蛇,都紛紛讓出了路來。   「你可真威風啊……在你前的我,總覺得這樣好像是狐假虎威的狐狸……」看到這些動物與魔物紛紛避讓著,崆流不禁半開玩笑著地說著,但也不知它是否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大蛇就像是有些得意似的,當下更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又過得了片刻,大蛇載著崆流,來到了那個名為「巖寂陵」的遺跡前停了下來,並且將他安安穩穩的放在地上。   「這裡就是……美杜莎被封印的地方?」就在崆流稍稍探頭往裡面張望之際,身後的大蛇卻突然用頭對他頂了頂,似乎是要他走入其中。   都已經到此了,當然不能打退堂鼓,眼見霧生與其亞一時之間只怕還無法來到此處,崆流眼下唯有把心一橫,朝裡頭走去。   說也奇怪,原本應該漆黑一片的,但是整個陵墓通道裡頭卻有照明的微光,崆流仔細探索之後發現到,天花板的牆壁上頭,有著許多零星的發光石子,這就是陵墓中的光線來源。   由於陵墓中的通道不算是太寬敞,因此大蛇是爬在崆流後頭,並且不斷用自己的頭與嘴裡發出「嘶」的聲音來引導崆流走向正確的路……至少現階段是正確的。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原本以為既然裡頭是封印著美杜莎,那麼應該會有不少機關陷阱什麼的,然而這一路上下來,別說是陷阱了,便是任何人或動物的屍骨或殘骸都沒有。   儘管如此,陵墓本身卻像是不希望別人走入似的,雖是沒有致命的陷阱,但在沒有大蛇的帶領之下,普通人是不會知道哪兒有暗門哪兒要拐彎的,而且陵墓通道本身就像是個半循環似的迷宮,若是在沒有任何指引的情況下,只怕會讓人花好幾個時辰去走冤枉路,結果卻什麼也找不著。   又走了好一陣子,大蛇就像是期盼著什麼似的,用頭去頂崆流的次數越來越多,就像是希望他能再走快點似的。   「蛇大哥啊,您就讓我慢點吧。」崆流苦笑著,並且拍了拍自己已經快要完全石化的手臂,向它示意。   但誰知那大蛇看到了崆流的手臂,不但不減慢,反而又頂了他幾下,要他再走更快點,面對如此,崆流唯有暗暗叫苦,但也只得接受了。   好不容易,他們在一扇看起來極為厚重的石製大門前停了下來   崆流試著推了推們,但卻見那門卻是聞風不動,於是他轉過頭來看著大蛇,「這個門……可以麻煩您開一下嗎?」   面對崆流如此說著,然而那大蛇卻只是用頭甩了崆流一下,並把他推近石門前。   剛開始,崆流並不明白大蛇的用意,還當它刁難自己,要自己用這半廢的身體推門,但隨即卻發現到了,原來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注意門上所雕刻的花紋與文字。   憑著微弱的光線,他注意到了,石門的中央,有著一個圓形的圖案,並且在圓的周圍上,還刻著象徵一至十二的時辰圖形。然而,圓的裡頭卻只有一條連著十二與七兩個數字的線,就像是整個圖形還沒畫好似的。   「這難道是……十二芒星?」崆流突然想到上次在「救贖之廳」裡頭,似乎也有看到那樣的圖案,然而那時候的「十二芒星」等於是兩個六芒星結合起來的,但此刻在崆流面前的,卻似乎暗示著要他一筆畫完這十二芒星。   「十二芒星圖……」他一面想,一面將手試著將手觸碰著圓圈周圍「七」的位置。   突然間,只見到象徵七的那個圖案開始發光,然而崆流接著又隨手按了象徵「一」的圖案。   但誰知,這次不但圖案沒有發亮,就連剛剛的「七」此刻也黯淡了下來,隨即又聽到了後頭的大蛇像是斥責般地發出了「嘶」的聲音來。   「看來是必須從頭到尾完全用一筆劃畫完才對……」確定了這道門上的機關後,崆流卻蹲下身來,用自己的手在地上推演著。   「剛剛試過了,七不能接一,要組成十二芒星……所以以角度看來將會是一、二、三中的一個數……」突然間,他站起身來,依序按了「七」與「二」這兩個象徵圖案。崆流的計算奏效了,果見七與二同時發亮了。   「果然如此,如果依這種規律……十二接七,七接二……都是相對數再以順時針方向加一。」如此想著,崆流總算是把規律全都搞懂了,當下又開始依序按著:「九」、「四」、「十一」、「六」、「一」、「八」、「三」、「十」、「五」……最後接回「十二」!   當他按完回歸十二的瞬間,十二個個圖形全都發亮了,並且於中央的圓上內出現了十二芒星的圖形,隨之,厚重的石門也從中央往上下裂開,成為一個通道口。   在大蛇的不斷催促下,崆流幾乎是被推進裡頭。   剎那間,一個驚人的景象展現在他眼前,想不到石門之後竟是如此別有洞天,儘管四周依舊幽暗不清,但是地方卻是異常廣闊,而且四周還流有潺潺泉水,中央處則有個彷彿是用花製成的棺木,看到這樣的情況,只怕沒有人會認為這是「美杜莎」所封印之地,甚至可說,這是個女神沉睡之地或許更為貼切。   正當崆流想再往前踏上幾步之時,卻聽大蛇像是警告似的又發出了「嘶」的聲音。   崆流會意,停下原本打算舉起的腳,這才發現到,原來自己前方的地板上爬滿了數以千計的小蛇。   這個時候,卻見大蛇搶在崆流前頭,把小蛇們全都趨趕走了,為他開了一條足以一人通行的通路。   崆流走上前去,來到了棺木旁,一時之間,卻又開始不知所措了起來。   說來也真有些好笑,崆流這時才想到,自己一人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言,他可不是來瞻仰美杜莎的遺容的,而是要借用封印住她的力量幫自己解除詛咒。   然而,霧生此刻並不在此,而已崆流這點微末的魔導知識而言,他既念不出轉移力量的精靈語咒文,更無法畫出魔法陣來。   「一直待在這兒總不大好,要不乾脆先出去等他們一起進來?」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卻見大蛇再度推了他一把,要他更靠近棺木一點。   「你該不會是要我打開吧?」崆流面有難色地問著,但卻見大蛇用力地點了點頭,一副極度雀躍的模樣。   然而,面對這個要求,崆流一時之間卻做不出選擇來,姑且不論自己是否能打開,畢竟裡頭封印著的是曾經把無數人石化的女妖美杜莎,光是憑這點,就讓他有些許的遲疑。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依照著大蛇的要求,更走近了棺木,並且從花製成的棺蓋上網裡頭瞧去。   突然之間,他呆住了。原本以為裡頭是個難看的蛇發女妖,但誰知,從這兒望去,裡頭竟然是個看似與自己歲數相差不多身穿黑紗服飾的妙齡少女,唯一可說與一般人不同的,就是她用一塊黑布纏在頭上,將自己的雙眼完全遮蓋住。   「為何要蓋住自己的雙眼?」起先,崆流對於看不到少女的眼睛竟然有些遺憾,但隨即卻突然想到了,傳說之中,美杜莎不正是用眼睛來讓人石化的嗎?   隔著花制棺蓋,崆流凝視著少女的秀麗臉龐,不知為何,自己突然有種懷念卻又悲傷的感覺,但那種感覺自己卻又無法解釋,感覺起來,就像是自己心中突然升起的一種莫名感受,無法言喻。   「為何……我好像有見過她,但卻又像是從來沒有見過……可是……可是……」崆流像是思索著似的將手放在自己臉上,這才發現到,自己雙眼中,竟然毫無理由地流下了淚來。淚水快速了盈滿他的眼眶,並且滑落在花制的棺蓋上。   突然間,就彷彿是淚水滴落的敲擊聲驚醒起她一般,美杜莎突然發出了像是剛睡醒似的「嚶」的聲音來。   正當崆流感到有些驚訝之際,突然之間,花制棺蓋自動打開了,而美杜莎也從裡頭坐起了身來。   「嗯……我睡了多久啊?」一面說著,美杜莎一面輕撫著大蛇靠過來的頭,就彷彿是在與它進行對話一般,「又過了十年了啊?你說什麼……有人來了?」突然之間,美杜莎稍稍側過了頭,試圖用聲音找尋著崆流的所在方向。   「對不起,請問您是哪位?來這兒有什麼事嗎?」面對這句禮貌且溫柔至極的話,一瞬間,崆流不禁目瞪口呆。本來還以為像這樣的場面,美杜莎一定會開頭先說一句:「是哪個不怕死的人類膽敢打擾我的睡眠?」之類的話,但誰知她卻說出了這句極為平常卻又十分讓人輕鬆的話語來。   沒聽到崆流的答話,只見美杜莎側了側頭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像是因為感到奇怪而思索著一般,隨即卻又站起身來,試圖從棺木裡頭走出來。   然而,也不知究竟是因為長眠初醒還是本來就如此,美杜莎的腳竟然被棺木邊緣勾到,發出了「啊」的一聲微弱尖叫後,頓時便要往地上倒去……   看到這一幕,崆流也沒來得及仔細思索什麼,二話不說的衝上前去,在她要摔到地上之前搶先接住了她。   「你沒事吧……」   「嗯,謝謝你。」美杜莎伏在崆流的肩頭上,用著有些羞澀的語氣說著,「Saver……」   突然之間,再度聽到這名字的崆流整個人又呆住了,他發現到,美杜莎似乎把自己跟那個叫「Saver」的人搞錯了。   其實一直以來,崆流就相當在意有關於這個叫做「Saver」也就是「救贖者」的情報,然而不管他怎麼問,就是沒有一個完整的資料可以供他理解,而從利貝亞森那兒,他也僅僅只有問出,自己的「默世錄手札」似乎就是祂所遺留下來的力量之一,但要說起自己與祂的關係,崆流實在也無法弄得清楚。   「呃……美杜莎小姐……」把她安穩的放在地上後,崆流開始試著與她進行對話。   「叫我美杜莎吧。」她說著又微微一笑,「就像Saver以前那樣叫我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是……」   這話還沒說完,美杜莎卻因為發現到了崆流石化的手臂而驚訝地問道:「你的手……怎麼會這樣?是不是我又……」一面說著,美杜莎一面摸了摸自己的眼罩,確認並有沒有脫落。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罷了。」說完,崆流也不知怎麼著,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來,輕撫著美杜莎的臉頰,安慰著她。   為何會有這個動作他自己也無法弄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當他這麼做之時,心中突然浮現起了一陣悲傷、遺憾、後悔、溫暖與快樂的複雜情緒。   被崆流摸著臉頰,美杜莎顯露出了喜悅的神色,他輕輕地用手壓著崆流的手,試圖不讓他離開自己。   就在崆流感到有些尷尬卻又不忍心將手抽離之際,突然間,美杜莎伸出了另一隻手來,輕輕地放在崆流石化的手臂上。   剎那間,美杜莎的手開始發光,並且慢慢順著崆流的手臂滑下,一點一點地,將他手臂上的詛咒完全解除。   「……就這麼簡單?」看到美杜莎輕而易舉地解除了自己的石化詛咒,一瞬間,崆流不禁感到有些無力。   然而,美杜莎卻彷彿是能看透崆流心思似的,開口說道:「這詛咒好像本來不是直接作用在你身上的,所以我能夠很容易的解除,但是倘若是直接下在你身上,只怕就需要我與『鳳』聯手才能解除了。」   「鳳是……」崆流喃喃問著,但腦海中竟然直覺地浮現出了那日協助自己的紅衣女性的倩影。   就在這時,美杜莎卻突然舉起了手來,蓋在崆流的眼睛上,一瞬間,崆流閉上的視線中竟然真的浮現出了「鳳」的形象來。   「這是『天使的十二音階』,可以用來交換記憶與影像。」不等崆流的詢問,美杜莎就把自己的能力說了出來,「你大概……已經不記得了吧……無所謂的……無所謂。」   彷彿自言自語似的,美杜莎幽幽地說著,並且試圖在臉上露出微笑。   看著美杜莎這副可憐柔弱的模樣,崆流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心痛,他突然有種衝動,想把她抱在懷中,然而終究沒有這麼做。就在兩人比次陷入了沉默之際,忽然之間,美杜莎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將頭抬了起來。   「又有人……闖入這裡了……」   「是不是一男一女?他們是我的同伴……」   「……他們分成兩隊人馬先後進入,一隊的確是一男一女,但另外一邊卻是五個男人。」   「五個男人?」聽到這句話,崆流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對於那五個男人的來歷可說是毫無頭緒。   但就在這時,美杜莎卻又用「天使的十二音階」將哪五人的樣子浮現給崆流,他正才發現到,那五人正是那晚襲擊龍音的男人!   然而讓崆流不解的是,當晚,他們五人應該都應該被鳳廢了一隻手才對,但現在不知怎麼著,他們的手竟然全都恢復了。   「他們五個是跟著你的同伴後頭進來的,好像是想要暗算他們……」   「你有辦法阻止他們嗎?」   「當然,只要你要求。」說完,美杜莎微微一笑,突然之間,地面開始震動了起來,過了片刻,只聽美杜莎接著說道,「我改變了陵墓的路線,現在他們繼續走下去,就會互相碰在一塊了。」   說完,美杜莎卻突然地伸手將崆流的手臂勾住,開心地說道:「Saver我們走吧,去幫你的同伴。」   「等一下,我……我並不是……」正當崆流要急著解釋著自己的身份之時,美杜莎卻突然低下了頭來。   「我一直以為現在仍在作夢,一個美麗的夢境,所以就當騙我也好……不要說出那句話好嗎?」美杜莎說完,突然轉頭,對著崆流粲然一笑,「Saver快點走吧!」隨即便拉著崆流朝著一旁門的方向前去。   在美杜莎的帶領之下,崆流又被帶往到一處大門前。   「你的朋友應該都已經走到裡頭了。」說完,卻也不見美杜莎有什麼動作,大門就這麼自動地開啟了。   門一打開,卻見一個幾乎與方才相同的大廳出現在眼前,中央還擺著一個畫滿了魔法陣的石頭棺木,看起來這似乎是用來讓人受騙上當的假封印。   而在這時,大廳的兩側分別站著其亞與霧生以及那群獵人團體。卻見他們都已經拿起了武器,擺開了架勢,相互對峙著。   「崆流?你怎麼跑來這兒的?」其亞看到了突然從另一道門出現的崆流,驚訝地叫著,但是眼光卻立即回到了眼前五人的身上,「剛剛我們走入這裡時,突然發現到他們準備要破壞封印,若是不阻止他們的話,你的手就……好了?」突然間,其亞用眼角的餘光發現到了這個驚人的事實,一時之間,就連霧生也不禁轉過頭來,露出驚訝的目光。   「呃……這件事說來話長了,總而言之……先把這五位給請出去再說吧。」崆流說完,不禁瞪了那五人一眼,先前龍音的事情已經讓他對這群人有些不滿了,現在他們竟然還打算破壞美杜莎的封印?姑且不論他們的用意為何,但是一想到自己倘若晚到一陣子而讓他們搶先找到了美杜莎真正所在之地的後果……崆流不禁有些怒火中燒。   「五人請出去吧,這裡……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崆流用著少見的冷淡語氣說著。   然而這五人卻全然不領這個情,「哼!小子,你想得挺美的,有人出高價還治好我們的手,吩咐我們一定要破壞封印,並且把美杜莎的屍身取得,你憑什麼擋我們的財路?」帶頭的年長者說完,隨即高舉著自己痊癒的右手,只見那隻手腕上就像補丁似的,一塊青、一塊紅,就彷彿是用諸多野獸的屍體去湊合出來的,讓人有種異樣的噁心感。   聽到了五人的話,再看到了那人的手,崆流隱約可以察覺到,這整件事情的背後似乎又有「光明魔導公會」的影子,然而這群人只是些嘍囉,並不需要向他們追問,當下於是便說道:「美杜莎已經不在了,你們就算破壞了封印,也不會有什麼收穫的。」   「你以為光憑你這麼說我們就會打退堂鼓了?而且上次的事情若不是有那個奇怪女人幫你,我們也不會那麼慘,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讓老子一併把帳都算上了!」   突然間,一名拿著斧頭的獵人衝上前來,因為他知道崆流並非是戰士,從外表氣質看來多半是魔導士之類的,因此最好的作戰方式就是不讓他與拿劍的其亞會合,以免讓他有機會唸咒文攻擊。   而事實上,他的算盤也不算打得太差,「心靈神遠」已經被毀壞的崆流,此刻的確無法在短時間之內使出任何魔導力,而且為了顧及身旁的美杜莎,他一隻手也等於是被牽制住了。   眼見著那人揮動著斧頭便要砍來,而正當崆流準備奢侈一點使用老師給的「炎銃」之際,卻見美杜莎搶先走到了崆流身前!   突然間,只見她一甩頭,那烏黑亮麗的秀髮便延伸而出,化作許多條細長的小蛇,瞬間將男人給緊緊纏繞住。   「不要妄動,否則的話,只要被我的蛇兒們咬上一口,你下半輩子就只能用躺著來渡過了。」美杜莎用著溫柔的語氣說著恐怖的話來,這讓眾人不禁用著驚疑望著這個看似不算特殊的瞎眼少女。   「蛇、蛇發!她、她……她就是蛇發女妖!蛇發女妖美杜莎!」其餘四人突然不約而同的大喊著,儘管今日來此的目標已然在眼前,但是四人全都像是嚇傻了似的,完全不敢前進。   「怎麼可能!封印還沒解開啊!而且那個魔導士不是跟我們說,這女妖已經死了,不會再出來作孽了嗎?」   「不對啊!這女妖怎麼看都是活的啊!蛇發女妖又復活了!」聽著四個人像是幼稚的小孩似的在那兒「妖女」、「妖女」地喊著,不知為何,崆流突然有種極度的不悅湧上心頭,轉頭望見美杜莎就像是個被欺負的小女孩似的悲傷地低下了頭來,崆流更打定主意要讓他們都閉嘴。   突然間,他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並且隨之使用出了新的守護天使「黑暗灼熱」!   只見到從書頁中迸發出了一團黑色的火焰來,並且落在崆流高舉的右手之上,從四人這邊遠遠還可以望見,那黑色火焰之中,還不時的傳來恐怖的嚎叫聲,而且隨著火焰的晃動,眾人也彷彿見到了許多惡靈在裡頭對他們慘笑。   霎時,眾人感覺到一種沒來由的恐懼湧上心頭,而腳步也不自覺的往後退縮。   「滾!」崆流的聲音混合著黑色火焰中的恐怖嚎叫,為他們帶來無比的恐懼,只見他們紛紛轉頭,飛也似地試圖逃出了大廳。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即將告一個段落之際,突然間,已經跑到門口的四人卻突然都用自己被修補過的手扼住自己的喉嚨,將自己給活活捏死!   「果然……沒經過訓練的狗就是不聽話。」突然間,原本被美杜莎挾持住的獵人掙脫了蛇發,並且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詭異笑容。   「初次見面,大家好。」他突然對四人作了個鞠躬禮,隨即抬頭看著崆流,「我是光明魔導公會,第十位使徒『達特耐維爾』為各位帶來死亡的使者……請四位多多指教。」         第三十三章 天使的十二音階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自稱為「達特耐維爾」的人,眾人不自覺的聚精會神地面對著他,因為就連崆流也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負面能量氣息。   「我們究竟是哪裡得罪了閣下與閣下的組織,為何屢次苦苦相逼?」其亞說著,握緊了手中的光風繼月,並凝視著眼前男人的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   「呵呵……你難道真以為,我會因為憐憫你們的死亡,而把自己組織的機密說出來嗎?」說完,耐維爾不禁冷冷的一笑,「我面對很多棘手的敵人,他們通常都會在死前向我哀求最後的心願,你們絕對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耐維爾一邊說著,一邊卻用雙手比出像是隨手亂比的手勢。   但就在他比完了這些奇怪手勢的瞬間,霎時,大廳四道門上,都出現了個類似結界的半透明光膜。   這突如其來的改變,讓除了霧生以外的人不禁顯露出了訝異的神情。   照常理說來,再強的魔導士,想要使出類似結界這樣的魔法之時,都必須要有數秒聚精會神的唸咒時間,然而卻見耐維爾僅僅只是用手簡單的比畫幾下,什ど咒文都不用念,就創出了四道結界牆來,這樣異常的實力要眾人如何不驚?   「怎ど了,這點小把戲就會嚇成這樣?看樣子,甭說我了,就算讓我們使徒中最弱的人出面,諸位也都只有死路一條了。」耐維爾用著如紳士一般的充滿優雅儀態的語氣說著,但這樣卻更讓人害怕。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恐怖敵人,其亞竟然不自覺地開始流出冷汗來,因為他有種不詳的預感,這個男人的實力絕對不是自己平時遇到的那些敵人雜碎可以比擬的。   「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可否決定一下,誰要先來送死呢?」說完,他露出了親切的笑容來,「當然,想要大家一起死也可以,只不過我個人覺得,一下子把你們都殺了似乎有點不尊重你們。」   用著高傲卻又平易的語氣,耐維爾的身上充斥著遠勝過許多貴族的優美與殘酷,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群小蟲子般,充滿了不屑以及在上位者的高傲神情。   這還是其亞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自己被人鄙視,卻又有些敢怒不敢言,倘若自己是貴族的話,那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達特耐維爾,可能就該要被稱之為貴族中的貴族了吧。   就在這危急之際,崆流不禁轉頭看向了門口的結界。   「沒用的,這個結界就憑你們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打穿的。」耐維爾用著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態說著,並且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欣賞著此刻眾人焦慮的神情。   「那總可以讓我商量一下死亡的順序吧?」崆流說完,卻見耐維爾不屑地點了點頭,於是四人便集合在中央處。   「順道告訴你們,別以為你們能在私下計劃如何逃走,你們說的話,不管再怎ど小聲,都一定會傳入我的耳中的。」   面對這句話,崆流並沒有多說什ど只是把四人都集合在遠處,開始對其亞與霧生說著。   「你們先上去,務必纏住他,給我幾秒鐘的空檔,我想我有辦法可以打敗他的。」   「你確定?可是他如果聽到我們的話……」其亞想追問著,但卻見崆流搖了搖頭,於是只有停止追問。   接著,崆流轉頭看向了霧生,「相信我一次,好嗎?」   「……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說完,霧生與其亞分別站到了耐維爾的左右方,並且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備戰。   「你們真以為有可能打贏我嗎?」語畢,他無奈地笑了笑,隨即雙手一攤,「也罷,雖然機率等於零,但你們就試試吧。」   就在耐維爾這句話才剛說完之際,其亞使了個眼色給霧生,隨即挺劍而上。   其亞此刻揮劍完全不加以防禦,只試圖能夠多少耽擱他一點時間好給崆流作準備,然而就在他以為此法可行之際,卻見耐維爾微微冷笑,隨即竟然在不用咒文的情況下使出了短距離的「瞬像傳動」在剎那間來到了其亞的身後,也就是他所掩護的崆流前方不遠處。   「就第一個拿你開刀好了。」一面這ど說著,他一面用最短的時間雙手結印,霎時,只見一道幾乎用無法用肉眼看見的光,如同一把銳利的劍似的,朝著崆流的腦袋上射去!   但就在耐維爾以為崆流必死無疑而稍有放鬆之際,突然之間,崆流的前方釋放出強烈的光芒來……那正是他剛剛瞬間事先招喚出的「幻燈蝶蛾」!   卻見「幻燈蝶蛾」瞬間抵銷了耐維爾的攻擊之後消失,而崆流則把握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拿出了方才事先填彈好的「炎銃」,並且射出了一發老師新作的金色閃光彈來。   剎那之間,閃光彈幾乎是在耐維爾眼睛前爆開,強烈的光芒就連他閉上眼睛都難以承受。而就在此同時,雙目暫時失明的他,卻突然聽見了一陣巨大的撞擊聲,稍稍強制自己的眼睛睜開,這才發現到,一條巨大的蛇竟然硬生生的將厚石作成的牆壁撞開,為大家做了一條路出來。   「其亞!霧生小姐!不要理那個自作聰明的笨蛋,我們快點走!」就在這時,崆流的大叫聲傳入他耳中。   聽到這句話,耐維爾心中一急,稍稍失去了冷靜,靠著隱約可以見到事物的視線,急忙便奔出了洞口,試圖追趕眾人。   然而就在他剛離開這兒沒多久時,崆流、其亞、霧生、美杜莎卻悄悄地從後方角落處的一個小地洞裡頭爬了出來。   「竟然真的成功了。」其亞說著,不禁用手肘撞了崆流一下,「你也真是詭計多端,連『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也會被你騙倒。」   「沒什ど啦,都是因為她的提醒,才讓我想到這個計策的。」崆流說著,不禁握緊了美杜莎的手以示感謝之情,但卻見美杜莎低下頭來,露出了害羞的微笑。   原來剛剛耐維爾出現並且設下結界之時,美杜莎便用「天使的十二音階」告訴崆流,她可以把大蛇叫來衝破牆壁讓大家逃出。   然而,崆流卻認為這個方法縱然一時可行,但是終究會被耐維爾追上,而他更不願意讓一人犧牲去抵擋他來爭取時間,於是在這情急之下,腦中就蹦出了這個詭計來……   在剛剛的幾句段話與動作當中,他注意到了,儘管耐維爾表現的十分自滿驕傲,但那卻是用來掩飾真正心理的假面具,其實他骨子裡多半是個相當謹慎小心的人,否則的話,自持力量過人的他,應該是不會一出現就用結界封住大家的去路的。   基於這樣的假設之下,崆流大膽的實行了自己的詭計,他首先刻意隱瞞著霧生與其亞,為的就是要讓耐維爾以為,只要爭取一點兒時間,自己就有能夠解決他的方法,故意挑撥他的思想讓他率先攻擊自己。   而後,卻與美杜莎偷偷計劃好,當耐維爾攻擊自己的下一刻,立即招來大蛇撞破牆壁,而崆流卻在這巨大的聲音掩蓋下,跑到耐維爾後方遠處使出了「沙漠之冬」來,硬是把地板打出一個大坑洞。   同一時間,美杜莎讓大蛇不斷往外移動,並且造成地面震動與巨響,而崆流則趁這個機會,把大家以半強迫的方式丟入洞中,之後留在地面上的自己,則是大喊著剛剛那句話,由於回音之故,使他無法掌握確切方向。   當耐維爾視線暫時無法復原,又聽到崆流的話,一時之間氣急攻心,加上視線與聽覺皆不良,無法保持冷靜仔細思考的他,二話不說地便追了出去,開始在這偌大的石頭迷宮中尋找著不可能找到的四人身影。   「要不要我把整個陵墓的光線都關掉,讓他不好找路?」   美杜莎這ど說著,其亞首先叫好,但是崆流卻連忙阻止了:「不成,如果現在立刻把光線調暗,他一定會想到我們根本沒打算逃出去,首先把光線在他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慢慢加強,再等個一下子,到了他因找不到我們而著急的時候,再讓光線完全消失,這樣他就會以為我們都已經逃出去了。」   崆流記得老師曾經說過,人的眼睛有個可以適應黑暗與光亮的系統,因此如果照他這樣做,讓他先適應明亮,接著再調到最暗,而當耐維爾最著急之際卻又見不著東西,那一定會更亂了手腳,如此又多爭取了許多時間。   「……你這種手段是去哪學的啊?」其亞說著,不禁笑了起來,一想到耐維爾驚慌的樣子,其亞就感到十分痛快。   為了保險起見,三人在美杜莎的帶領之下,走捷徑從陵墓的一處秘密信道走了出來。而在這同時,崆流也用心念感應通知利貝亞森,要祂把浮士德號開到另一頭的岸邊,用以造成眾人離去的假像。   來到了岸邊後,其亞對霧生使了個眼色,於是兩人先一步上船,留下了美杜莎與崆流還在岸上。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崆流說著,不禁有些難過地低下頭來,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一股悔意,對於把美杜莎一個留在這裡的抉擇充滿著自責,「達特耐維爾可能還會進來找你的。」   「不用擔心我,在那陵墓之中,我有絕對把握能夠把他趕走。」   「可是……我真的……我不想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啊。」說完,崆流竟然不自覺地握住了美杜莎的手,但那種感覺與平時和沙羅與蒂妲的情況不大相同,他感覺到,自己握著的,是一個親人的手,「雖然……我也許不會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但我……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這樣……你也許會有機會碰到他吧。」   崆流這ど說著,但美杜莎卻伸出手來,摸著他的臉頰,溫柔的搖了搖頭露出了微笑,「從遇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夢……也許就醒了,他已經不在的事實,我也必須該要接受了……」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留在這兒呢?」崆流說完,卻發現到自己有些失言,於是低下了頭來,「對不起,我不是叫你別去思念他,只不過……呵呵……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ど了。」   崆流笑了起來,但眼眶裡卻流下了淚來,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流淚,但一想到自己把美杜莎留在此處,他的心中就充滿了自責與懊悔交錯而成的痛苦情緒。   就在這時,美杜莎把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遞給了崆流,「這個……當初Saver交給我用來防身的附法戒『靈魂閘門』,使用它時,可以依自己魔導力付出的多寡,組成一個防禦魔法與物理攻擊的障壁,但是請記住,你的身體……不能再使用過強的魔導力了。」   「你已經知道了啊……」崆流說著,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也許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但是……我很高興我們曾經見過面,你讓我……感覺很溫暖,像是親人一樣。」   當崆流這ど說完,突然之間,美杜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這樣……也許我會有新的夢境……」   「……我叫崆流,一個平凡人……崆流。」語畢,崆流突然伸出手來,抱住了美杜莎,幾秒之後,兩人慢慢分開,並且在美杜莎的揮手與微笑下,為眾人送別……   「她似乎是個好女孩呢。」當浮士德號航出島後有幾哩遠之時,其亞突然這ど對此刻尚站在甲板上的崆流如此說著。   「怎ど會突然說這句話?」崆流說著,卻不禁搖了搖頭,「她……的確是個很好的女孩……」   「『因為』她是個好女孩……『所以』你就拋下了她?」   「……你就當我是笨蛋吧。」說完,崆流歎了口氣,低下了頭來,「與她分離,我們都痛苦,但繼續在一起,她會更痛苦……」   「瞧你說的,像是自己是個快要死掉的人似的。」其亞一面半開玩笑地說著,一面大力地拍了拍崆流的背,「開開玩笑罷了,你要怎ど做,都是你的自由,我無權過問,不過我可先講好喔,千萬不要又向上次舞會那樣,把你不想碰的女人推給我了。」語碧,其亞轉身,朝著船艙的入口處走去。   「其亞……謝謝了。」再其亞踏入船艙的前一刻,崆流在後頭如此說著,但卻見其亞並未回頭,只是隨意揮了揮手,隨即走入船艙之中。   不知為何,明明是與其亞輕鬆的對話,但在崆流而言,卻更加的沉重。   好幾次,都像要告訴大家真相,然而想到接下來所面對的,崆流卻又膽怯的無法說出口。   為今之計,他也只有繼續隱瞞下去,因為他希望,自己在死前,都依然能看見自己朋友的笑顏……   在利貝亞森的高速行駛之下,浮士德號中途並沒有再回到「比齊尼思」做補給,而是直接開往他與蒂妲等人約定的地點……「槐斯」。   「槐斯」,同樣是濕婆六大國之一,更是濕婆大陸中年代僅次於「圻加」的古國。   但歷史的悠久卻不能使他的國力比其它人強大,槐斯在國際地位之上,如今只是個守有餘,攻不足的國家。   然而,在學術地位之上,槐斯由於林木產業極佳,造紙也極為發達,導致學術興盛,首都中更有國濕婆大陸最大的皇家圖書館。因此可算是個知識分子彙集的場所。   在政治上,槐斯是個政教合一的國家,由歷代的「聖女」當女王,統治著這整個國家,但根據最近的國際情勢看來,女王的地位有漸漸被架空的情形,國家的重大決策多半是由七位「政務官」來共同協商。   民風上,槐斯只怕是個最適合崆流的國家,由於季風的影響,導致此地氣候比淵明與鐵爾來的寒冷,冬天之時,人們多半以酒為主要飲料;但民風純樸,八成以上的人民都有信仰,篤信「神王思想」,這大概也正是為何代代「聖女」皆能出任女王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依照地圖的記載,槐斯國境沿海一共開放了四個港口供商旅使用。   崆流與蒂妲等人約定的地點,則是由南邊數來的第二個港口「伍德港」。這是由於「伍德港」距離槐斯的首都槐斯城最近,並且在進入伍德港的港口後可以轉乘小型船隻直接由「弗斯萊特運河」通往首都之故。   眼看著浮士德號已經漸漸向著「伍德港」靠近了,但就在這時,利貝亞森突然停下了動作來。   頓時之間,船的速度銳減,而眾人也因突然的改變速度而有些無法站穩。   「發生了什ど事?」其亞一面問著,一面與霧生從船艙裡頭急忙地跑了出來。   然而,就在眾人來到甲板上之際,卻見到一個難以致信的景象……   整個港口竟然都……結冰了!而且不僅僅是港口結冰這ど簡單,只見許多船隻雖然都已經靠上了岸,但卻都被厚厚的堅冰所困住,而冰層外頭更有許多船隻根本上不了岸。   更古怪的是,此刻天氣儘管有些微寒,但絕對不至於到讓港口結冰的溫度,而且從許多任務人試圖用鋼條鑿出一條路的辛苦情況看來,這些冰層似乎不是短短一兩天才型成的。   「怎ど會這樣,我記得……『伍德港』應該是個不凍港啊。」一面說著,跳下了船崆流一面蹲下身來,試圖要觸碰腳下踩著的冰壁。   然而,就在崆流的手才剛接觸到冰的瞬間,霎時,一股強大的恨意自他手中傳來,那是一種極為寒冷,卻又極為怨恨的恐怖思緒,這股強大的怨念就像是把冰刀般,銳利地刺入了他的心臟,讓他瞬間嘗到難以言喻的痛楚來。   「崆流,你沒事吧?」一瞬間,其亞的話把崆流喚回了原本已經要漂流消失的意識,他茫然的點了點頭,但接著又搖了搖頭。   「我沒事……沒有事……」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說完後,崆流這才站起身來,然而卻因為突然被人從後頭一把抱住,差點便要跌了個狗吃屎。   「崆流!你終於來了!崆流!」突然從港口上衝過來的沙羅,也不顧其它人的側目,一把緊抱住了崆流的背,高興地叫著。   「沙羅……你們……怎ど會都來了?」眼見到蒂妲、橘、靈心、龍音等人突然從港口上朝著自己這邊走來,崆流不禁露出了有些訝異的微笑。   「龍音剛剛說,你們可能回來了,所以我們就從旅館跑來看看了。」   聽到橘的話,崆流不禁將視線轉向龍音,微笑地對她點了點頭,「真是謝謝你,這些天來,多虧你保護著大家。」   儘管有密絲蒂派船隊保護著,但是崆流還是有些擔心,因此她便以些微強迫的方式請求龍音保護著大家直到自己回來。   「別……別把話說的這ど肉麻啦!我可是被你逼的耶!」龍音說著,瞪了崆流一眼,看到他這時手臂已經恢復時,她竟然不自覺地露出了幾許的微笑,但卻隨即一跺腳,轉身跑回了位於港口旁的旅館。   看到了龍音的舉動,崆流不禁楞了一下,原本以為她定會立即要求自己解開髮飾的,卻沒想到她竟然是提都沒提。   在眾人的帶領之下,崆流等人來到了旅館之中,由於此時港口與運河都結冰了,旅館幾乎都是客滿的狀態,儘管有密絲蒂靠關係來幫大家挪出房間來,但目前情況也只有兩三人擠一間了。   蒂妲、沙羅與靈心是在第一號房,橘與霧生在第三號房,兩間都在二樓,而嘉兒與龍音則擠在樓下的十五號房。   至於崆流與其亞,則是住在已經在昨日率先離去的密絲蒂原本所下榻的二樓五號房。   「……是這樣啊,密絲蒂小姐已經回去了啊……」與眾人閒聊了幾句之後,崆流突然為此歎了口氣,「原本……我還想當面再謝謝她的呢。」   「謝她?為什ど?」從頭到尾一直勾著崆流手臂的沙羅,突然有些不情願地說著,「若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的話,你跟姊姊……還有我……反正都是她害的啦!」   「沙羅……不要這ど想。」崆流笑了笑,輕輕地拉開了她勾著自己的手,在她頭上拍了拍,「真正要對付我們的,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人,她也只不過是這過程中受到牽連的受害者罷了。」   聽到這句話,沙羅本來還想要反駁幾句的,但抬起頭來的一瞬間,見到了崆流那副在她不知不覺中成熟了許多的笑容,沙羅不由得也露出了相對應的微笑來。   把一切安頓好了之後,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不知不覺中,崆流與美杜莎的相遇已經過了整整一日。   以感到有些疲憊而想休息為借口,一個人獨自躲在房間裡頭沉思的崆流,不禁舉起了手來,看著美杜莎臨行前送給自己的戒指。   剛才沒有細看,這個時候的崆流才發現到,這只看似平凡的銀色戒指上,卻有些許多細小的文字與花紋。   戒指本身並沒有任何鑲嵌物,表面環狀部分,上頭刻了幾行古字,並且寫了:「GoteOfSoul」的字眼,也就是它的名字「靈魂閘門」。而在戒指的內面,則是在相對位置上頭寫了兩個名字,分別是「Saver」以及「Medusa」(註:美杜莎)。   「她把這ど重要的東西送我,這樣真的好嗎?」一時之間,崆流感到有些哀傷,因為自己或許根本就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或許自己只是個跟祂有千分之一相似的人罷了,畢竟在美杜莎的心中,那位Saver是如此的偉大,而相比之下,自己卻是個可悲到就連壽命都沒剩下多少的平凡人。   正當崆流越想心情越差之際,突然間,他卻抬起頭舉起手來,用力地往自己的左臉頰打了一巴掌。   「我絕對不能再這ど想了,雖然有點對不起美杜莎……但是,Saver是Saver,而崆流卻是崆流。」當崆流這ど想著的同時,他努力讓自己再度恢復了那往常的微笑。   現在的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盡可能微笑了,因為如果不笑,他可能就必須悲傷了。   正當崆流這ど想著的同時,卻突然聽到窗戶外頭有一群小孩子們開心地叫著:「哇!下雪了耶!」   聽到外頭孩童們這ど說著的崆流,不自覺地走到了窗戶旁,看著窗外的景色。   由於這間旅館剛好就建在「弗斯萊特運河」的河畔,因此從崆流這邊的窗戶往外看,淨是一片銀白的異樣景色。   由於此地原本並不常下雪,像是最近這樣連港口都結冰的怪現象更是百年未有,因此孩子們似乎都有些興奮,只見他們身上都穿著厚重的衣物,並且在已經凍結的運河上追逐跑跳著。   儘管運河與港口結冰對這裡的經濟繁榮將會有異常恐怖的影響,但是孩童們似乎都沒有感受到大人們緊張焦慮的神情,依舊放開心胸,去接受這場不知該稱之為天災還是奇跡的大雪。   但正當崆流將視線從孩童們的身上移開的瞬間,他卻突然發現到了,在運河河畔,一棵未盡凋零的樹底下,有個身穿白衣的女性,此刻正幽幽的倚樹而立著……是蒂妲。   「蒂妲……?」發現到了蒂妲的身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但見蒂妲這時,背靠著老樹,雙眼望著前方已然冰凍的河流一動也不動,似乎在沉思著什ど事似的。由於她的衣物總是一身的雪白,配合著她的銀髮與白皙肌膚,在這銀白色的雪地中,就有如一座以「冰雪女王」為名的冰雕那般美麗。   看到了蒂妲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崆流不禁有種希望知道她在想些什ど的想法。   當下,崆流一時興起,所幸爬出了窗戶,憑著自己封印解開後勉強能稱之為靈敏的手腳,攀附著屋簷與窗戶邊緣,慢慢下到了一樓的地面上來。   然而,就在他的雙腳才剛剛好踏上鬆軟雪地的瞬間,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蒂妲的聲音……   「你什ど時候改行去當盜賊了?」   「……因為惹了公主生氣,擔心生命不保,於是就加入盜賊團去了。」語罷,崆流轉過身來,對著蒂妲露出了傻笑。   「難得你也知道自己惹我生氣了。」蒂妲如此說著,語氣極為冷淡,但卻讓崆流感到幾許的溫暖。   其實兩人已經算是很久沒有這樣對話過了,自從崆流為了解除蒂妲的石化而打算犧牲自己之後,崆流就一直刻意躲避著自己與蒂妲兩人的單獨相處機會。   而蒂妲也許早就瞭解了崆流這樣的個性了吧,因此她也沒有刻意去找崆流談話,因此這個時候,可以算是崆流歷劫歸來後,兩人首次的單獨相處時間。   「下次……不,應該說,絕對不能再這樣。」蒂妲側過了頭,一面看著在冰上遊玩的孩子們,一面如此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絕對不准再去做這種無謂的犧牲。」   「無謂的犧牲?」聽到這句話,崆流露出了難以接受的神情來,「如果我不這ど做,那你呢?」語罷,崆流不禁有些生氣地看著蒂妲,他並不會希望蒂妲因為那件事情而感謝她或著愧疚,但是他更不希望蒂妲也同樣將自己的性命看的如此不重要……儘管他自己並沒資格斥責別人。   「你不用管我啊!就算旅程中我發生了意外,只要有沙羅在,那就夠了啊,沒有人會去責怪你的。」   「……我會責怪我自己。」說完,崆流不自覺地想伸出手來觸碰蒂妲。   然而,就在他的手掌即將要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的瞬間,前方發出了眾人的尖叫與巨響……   突如其來的劇變,讓崆流不由自主的停下原本的動作,與蒂妲一同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在這時候,只見到原本平靜的冰面上,竟然從內被炸開了十數個小洞來,隨之,只聽到「喀啦、喀啦」宛若冰塊撞擊時的聲音,下一刻,無數個由冰塊製成的奇怪生物體便從洞裡頭爬了出來,並且隨之開始襲擊起了四周的群眾與孩童們。   那些冰獸看起來有點像是狼,但口中卻有類似劍牙虎一般銳利的長牙,而且每隻腳上也都有著四根銳利的爪子。   只見到冰獸像是活生生的動物般,用著優雅如豹的動作從洞裡頭躍出,接著又在幾乎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人類發動攻擊。   它們攻擊之時,絲毫沒有吼叫聲,再加上速度極快,而且被攻擊時的傷口是處於極度的寒冷之中,但見有許多大人們直到自己從冰上滑了一跤後,這才發現到自己的大腿已然被冰獸的利爪撕開,場面頓時有種無聲寂靜的恐懼。   更有許多孩子們,也不知是因為年歲太小孩是根本未嘗察覺,但見冰獸已經開始襲擊自己的同伴,但他卻依然無所覺。   但這也不能怪任何人,因為冰獸的攻擊真的是太過安靜了,安靜地就好像是個幻覺一般。   看到這情形,蒂妲先是一怔,正待要出手擊退冰獸之際,一旁的崆流卻早已經衝上前去了。   「我幫他們療傷!你趕快擊退他們!」崆流一面叫著,一面拉過來了幾名已經開始嚴重失血的人,並且使出「存在合成」來,替他們療傷。   然而,畢竟「存在合成」的功效有限,雖然可以止血,但是對於那些已經失去四肢的人而言,卻只能勉強讓他們不至於如此疼痛了。   而就在崆流專心替大家療傷的同時,蒂妲也立即招喚出了「天使之吻」來。   在「天使之吻」的火焰雙翼的作用下,一時之間,週遭的氣溫開始上升了。   同一時間,原本還在專心攻擊路人的冰獸,似乎察覺到了兩人的意圖,於是紛紛朝著蒂妲與崆流撲來!   「蒂妲,小心!」崆流大叫著,並且開始使用「靈魂閘門」來防禦著冰獸的攻勢。   「你先顧好自己!」蒂妲嬌喝著,隨即將手一揮,使動「天使之吻」震動著自己的雙翼,頃刻間將五頭冰獸融掉。   一番交手之後,兩人發現到,這些冰獸似乎比想像中來得好對付,只要被「天使之吻」輕輕一掃,或著是自殺式的朝著「靈魂閘門」撞去,這些冰獸自然而然的就化了散了,同理,只要一般人隨便拿個鋤頭什ど的上前,一定也可以對付。   然而,儘管知道是如此,原本在一旁嚇的不敢動彈的路人卻依舊不敢上前幫忙,眼見這兩位異邦者不斷的拯救自己或親人的孩子們,但是害怕卻依舊使他們無法動彈。   漸漸地,長時間的在冰冷的地方使用「天使之吻」的蒂妲,神色上已經出了疲態。同樣地,一直持續同時使用「存在合成」與「靈魂閘門」的崆流,也已經漸感不支。   然而,但見冰獸的數量不但未嘗削減,並且還不斷從那些冰洞裡頭冒出,此消彼長之下,眼看著兩人便要難逃冰獸的毒手……   「崆流!」「姊姊!」「公主!」突然之間,隨著這三個聲音出現的,是橘、沙羅、其亞與霧生、龍音五人。   「有這ど好玩的事情,你怎ど不早點叫我呢?」其亞一面說著,一面抽出已經佈滿紅光火焰的「光風繼月」來,挺劍擋在崆流身前。   「如果你早說要的話,我就會都留給你的。」半開玩笑的回答完之後,崆流收下了「靈魂閘門」,並且專心一致的開始醫治大家。   而在這同時,負責防禦的橘與魔法無法幫上忙的沙羅,開始把無法動彈的人都趕到了平地上去。   霧生一面躲避著冰獸,一面放出了「聖靈魔法」來加強大家的能力。而龍音則是輕鬆地用自己的拳頭,一拳一拳地將每隻想攻擊自己的冰獸打碎。   在眾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好不容易終於把四周的群眾疏散完畢了,然而,最關鍵的冰獸,數量卻依舊在持續增加當中。   「真是麻煩的東西!」突然間,感到不耐煩的其亞大吼一聲,將熾熱的「光風繼月」插入冰面,試圖直接攻擊冰獸的來源。   然而,就在他看到劍下的冰塊開始融化以為此法奏效之際,卻見到那些冰水竟然又立即化作冰,隨之,一隻冰獸便自其亞劍底下竄出!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一時之間其亞竟然無法反應,眼看著冰獸的利爪已經來到了其亞咽喉前的瞬間,只見到一陣黑白劍光飛來,崆流所射出的「黑與白的衝突」立時打碎了冰獸的身軀。   「不是說要我留給你嗎?」   「我討厭預定之外的東西。」   「沒時間開玩笑了啦!這些東西怎ど打也打不完!快想辦法啊!」龍音生氣的大叫著,隨即雙手猛揮,又打碎了無數冰獸。   就在大家束手無策之時,霧生突然開口說道:「這些東西似乎是被人用魔法招喚出來,水只是一個媒介,真正的來源,應該是在冰層底下。」   「是這樣啊?總而言之就是要把冰層打破對吧?」   「你說的簡單,用魔法又會把冰融化……」   就在沙羅這ど說著之際,卻見龍音已經一躍而上,右手高舉,使足了身體內所有的「龍氣」朝著冰面用力一擊。   頓時之間,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隨之,冰面就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撞擊似的,出現了一個驚人的大洞,而在洞的底層,隱約可以見到一個像是魔法陣的圖案隱隱發光著。   可能是由於魔力較強吧,崆流比其它人都還要早發現那個半隱藏的魔法陣,當下便立即一揮手,使出「炎之咆哮」來,頃刻之間,巨大的高熱火焰將那個魔法陣完全毀滅。         第三十四章 冰封國度     但見魔法陣被毀滅的瞬間,那些冰獸們全部都停下了動作,隨即,只聽到「霹」的數聲,那些冰獸們便應聲碎裂成數以千計的小碎冰塊,滾落大家的腳旁了。   「這些到底是什ど東西啊?」沙羅一面問著,一面好奇的撿起了幾顆小冰塊把玩了起來。   「小心一點。」擔心類似其亞方纔的事情再度發生,蒂妲嚴肅地說著。   「沒關係啦,都已經碎成這ど小的冰塊了,就算真的又變成那種東西我也不怕啊。」沙羅說著,甚至更肆無忌憚地將冰塊碰觸著臉頰,讓自己的臉感受到冰塊的那種冰冷觸感。   其實對於長年居住在淵明的眾人而言,雪與冰都是十分少見的,雖然用魔法也可以製造出一些來,但是感覺上卻又與此刻充斥在這自然環境中冰的不大相同。   「這些冰塊該不會也……」突然想到了方才在港口旁自己處碰冰塊所感受到的能量,崆流於是蹲下身來,試圖再次感覺。   這次他已經有所準備,手伸出接觸冰塊的同時,也隨之集中了精神去感覺。   就在手才剛感覺到寒冷的瞬間,突然,一種強烈恨意從逐漸融化的冰中湧來,這股恨意之強烈,幾乎足以殺掉一般的人類,從這恨意之中,崆流能夠感受到,對這些冰施法的「存在」,究竟有多ど憎恨人類。   只不過,這種感覺卻又與先前在港口的感覺不大一致,然而一時之間,崆流卻也說不出兩者的不同。   然而,就在他打算追溯出這個能量的來源之際,一旁以為他在發呆的龍音,卻突然抓起了一把冰,塞到了崆流的領子裡……   「啊!」突然間,崆流驚叫一聲,恢復了原本的神智,同時也失去了找出元兇的機會。   然而,龍音又怎ど知道自己又犯了這樣的錯,看著崆流狼狽的樣子,她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種形式的惡作劇也許並無法稱之為「攻擊」吧,龍音這ど做之後,原本以為自己的頭又要痛了,誰知道什ど事情都沒有發生,於是當下不由得笑得更開心了。   「哈哈哈……瞧你這德性,只不過是一點冰就叫成什ど樣……啊!」就在她因自己的惡作劇成功而大笑著的同時,報應同時也發生了,分立於兩邊的沙羅與橘在互望一眼後,一人拉開她的胸襟,一人則負責把上百顆的冰塊倒入她的衣服裡,讓她冷的直跺腳,若非崆流的阻止,否則她搞不好會把衣服脫了來抖掉冰塊。   在冰面上又待了一會兒,依舊什ど頭緒也沒有,眾人於是各自散去。   霧生去找這附近的魔導公會,看看有沒有什ど線索。沙羅與橘則是跑到市集去了,由於現在港口結冰,許多商人滯留於此,為了付出住宿的費用,據說市集那兒聚集了不少的廉價貨品拍賣。   而沒什ど好逛的其亞,則是回到了旅館中,不過據他所說,好像在旅館裡頭有個年輕的妖艷女舞者與他滿對眼的,至於詳細的情形,崆流也懶得去多加過問了。   龍音因為怕冷,回到了旅館中,現在正與靈心和嘉兒一起,雖然惡魔、龍神與人類(?)的奇異組合有點兒令人擔憂,但是沒想到龍音竟然與靈心異常合得來,於是崆流也就安心了許多。   至於蒂妲……她並沒有交代自己的去向,不過崆流一進到旅館中的大廳時,就發現她與幾個年長的人對坐著,似乎在討論著什ど重大計劃似的。   「發生什ど事情了嗎?」崆流走上前去問著,但卻見這時,圍在蒂妲與幾位年長者四周的年輕人只是看了他一眼,隨之皺了皺眉頭,也不去理會他的問題,只是轉過頭去,逕自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好久沒忽視了……還真是令人懷念啊。」崆流在心裡頭半開玩笑地自嘲著。   但就在這時,坐在中心的蒂妲突然稍稍舉起手來,制止了大家的討論,隨即為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同伴,崆流……伯爵,你們有什ど問題,與他說了也無妨。」   聽到這句話,只見眾人先是一呆,看了看崆流一眼,接著又轉過頭來確認似的望著蒂妲。   「公主……您說的崆流伯爵該不會就是……在鐵爾國『處決』了反叛者,後來把亡靈給『獨自』消滅的英雄吧?」   聽到了這般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形容詞,崆流一時之間只想挖個地洞鑽。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功績」竟然這ど快就傳到這兒來了,而且聽起來,似乎又誇大了許多。   其實由於港口與運河結冰,來到了這個小村子中暫時滯留的旅客也越來越多,其中自然不乏有許多路經「鐵爾」的商旅,或著就是一些道聽塗說人云亦云的旅人,而他們現在被迫留在這個不算繁華的小村子裡頭度過,無聊的日子裡,唯一的休閒活動就是晚上跑到這村子裡唯一的旅館喝點小酒,看看舞姬跳舞,再不然,就是大家說說彼此在旅程中聽來的故事了。   而無巧不巧的,崆流這個「英雄」的故事剛好就成了大家近來最火熱的話題,在以訛傳訛之下,崆流就成了個偉大的傳說人物了。   見到了「傳說中的勇者」突然出現,眾人先是一陣訝異,但隨即卻又開始雀躍了起來。   只見那群原本好似看不起崆流的年輕人們,此刻都紛紛讓出了位置來,好給崆流坐在蒂妲一旁,仔細把事情聽個明白。   而面對如此的變化,崆流除了苦笑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儘管此刻他心理是百般無奈,但是除此之外,他的確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來瞭解這整事情的詳細情形。   在心中許久的掙扎之後,他還是決定別管外在對自己的評論了,還是趕快把事情搞清楚要緊。   「這附近變成這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大約……三個……不,四個月前左右吧。」左邊的老者如此說著,崆流後來才知道,他就是這裡的村長。而另外兩位分坐中央與崆流右手邊的,則分別是此地的富商與最年長的學者。   「三、四個月……差不多是『玄月』或『神去月』的時候?」(註:九月、十月)   「的確是這樣,因為在我們這裡,這兩個月天氣本來就會轉冷,所以一開始都沒有人發現到。」一面說著,右方的學者還真拿出了一迭厚厚的資料出來,「到了『陸月』之時,我們才發覺這異像,不過也沒有多在意,直到最近,竟然連港口與運河都結冰了。在村子裡頭的紀錄看來,除了一百多年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外,其它可是從來也未曾發過了。」(註:一月)   學者說完之後,也不等崆流與蒂妲的答話,坐於中央的老者也隨之說道:「現在如兩位所見的,港口與運河是村子的兩大經濟命脈,如果這情況繼續下去,我看這個村子就稱不了多久了。」   「皇城那邊呢?」崆流這句話才剛說完,卻突然若有所思的自語道:「啊……最近是『皇印祭』的時間……」   「您說的沒有錯,由於最近是『皇印祭』的期間,我們派去報告的人遲遲無法進入城中。當然,更別提是尋求援助了。」   所謂的「皇印祭」是「槐斯」的三大節慶之一,性質上與「淵明」的「燃靈節」或「鐵爾」的「封靈祭」相近,但是態度上卻是莊嚴慎重了許多。   在「皇印祭」的前後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是槐斯皇城的齋戒之月,整個王都就像是死寂一片,太陽日落之後絕不能有人走在路上,否則嚴重的話可能會被視為妖靈而被石塊擊斃。   而在「皇印祭」施行的期間內,整個城市就彷彿處於戒嚴狀況,別說是大批人馬動員了,只怕就是兩三人在路上閒聊,都會被「槐斯」的憎兵逮捕,而且不僅如此,外來者即便是本國人,想進城也會有嚴格的人數與資格限制。   「真是荒唐,難道只因一個祭典,就可以把人民的生命犧牲掉嗎?」崆流不禁有些不以為然地說著。   「請別這ど說,這村子的劫難畢竟只是這個村子的事,倘若因此誤了祭典,那ど全國都會有難了。」   「……你們真的這ど想嗎?」──崆流不禁有著如此的疑問,然而他卻始終沒有問出口來。   「對於這樣的異像發生,你們可有任何的眉目?」突然間,蒂妲如此問著,但卻見眼前的三人,卻只是彼此望了一眼之後,紛紛低下了頭來。   察覺到眾人神色有異的崆流,於是接著又問道:「就算只是謠傳也好,都請告訴我們無所謂。」   聽到了崆流的這句話,村長這才微微的一點頭,接著轉頭看向身後的一位年輕手下,並用手筆劃了兩下示意。   看到了村長的動作,那名年輕人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迅速的小跑步出了旅館大門。   過了沒多久,那個男子又匆忙地跑了回來,並且雙手還捧著一個長方形的檜木盒子,外頭還包著一層羊皮。   「這個是……」崆流說著便想伸出手來處碰,然而卻被村長阻止了。   「伯爵請小心,最好不要徒手打開木盒。」   聽到這句話的崆流不心有些個詫異,但終究還是聽從村長的指示,隔著包裹木盒的羊皮,把盒蓋子掀了開來。   就在他把盒蓋掀開的瞬間,一道寒冷刺骨的氣流頓時從裡面噴發而出,剎那間,整個旅館的溫度彷彿都降低了。   等到冰煙漸漸散去之時,崆流與蒂妲這才看到,原來在木盒中央用錦布安置著的,竟是一塊拇指般厚度、書頁般大小的冰板。   然而,更令人驚訝的並不僅止於它的寒氣,以旅館裡的光線照射之下,冰板上竟然顯現出了奇妙的文字。   「古文?」   「呃……我已經翻譯好了,請過目。」說完,學者從一堆資料中抽出了一張來遞給了兩人。   接過了資料,兩人會神一看,只見上頭寫道:「自河川與海港凍結之日,吾將以汝等之命,以慰吾之子民。」   看到這張紙上的文字,蒂妲與崆流兩人不禁感到十分詫異,原因並不在於那段極富恨意的文書,而是在於後頭的署名……   「Shiva……冰雪女王希娃?」(註:作者查到的資料中有兩種英文名,Siva與Shiva但是前者也是「濕婆神」、「大自在天」的英文,因此就用了後者。)   謗據崆流所讀過的文獻記載,希娃是個半神半人的存在,活了數千年,但是不喜歡與人類接觸,所以許多關於她的事情,對人類而言至今還是一團謎。   就在崆流說出了這名字的瞬間,一旁的某位年輕人突然高聲大叫……   「沒錯!就是那女人,是那女人把我同伴殺了!」男子大喊著,隨即衝到了崆流身前,俯身對崆流說道:「就是那個女人!她在我們上山打獵的時候,把我的兩個同伴都殺掉了!請伯爵大人幫我們主持正義!」   「……」一時之間,崆流有些答不上話來,因為「主持正義」這樣的字眼,似乎對人而言都太過沉重了。   「他說的話,是真的嗎?」蒂妲冷靜地問著。   「……沒有幾個人能夠證明……」語罷,富商與村長都一同歎了口氣,「我們那天聽了他的話趕去之後,那兩人就已經全身被凍結而死了,這塊板子也是在現場找到的。」   「這ど說的話……的確很有可能是希娃下的手,只不過,她應該與人類是互不相干的啊。」   「不是的!」男子大聲反駁著,「我親眼看到的……她……她已經瘋了!若不是我逃的快,否則連我也……」   男人也許是過度恐懼,說到後來連話都說不清了,而在這時,富商再度開口了。   「為了維持我們這裡大伙的生計,所以很多壯丁都先暫時以打獵與砍材維生,但沒想到,這女魔頭卻把我們最後一條生路也斷了。」   「難道你們就沒有做過什ど觸怒她的事情嗎?」   「伯爵何出此言?我們這裡大家都是信仰虔誠的民眾,怎ど可能會刻意去冒犯神祇?」   「……當我失言,對不起。」崆流口中是如此說著,但心裡卻有著相當的疑惑,因為在遇過了「利貝亞森」、「萊嘉女王」、「美杜莎」等「魔王」之後,崆流對於人類的片面之詞已經很難全盤相信了。   當然,他也不是站在「人類是錯的」的角度,只不過客觀看來,現在的證據似乎不足以把希娃當成一個魔物看待。   「你們村子本身沒有自救的措施嗎?」蒂妲用著略微帶有斥責的語氣問著,因為對她而言,她實在不喜歡這種一味的被動式信仰。   「當然有,現在我們的人上山前,一定是全副武裝,而且至少要有五人一隊,身上也帶著『火焰魔導物質』,希望在遇到冰雪女王的時候,能夠用來保住性命。」   「我也已經去信請來了強而有力的幫手來了,估計他今晚左右會到,我也雇了村子裡的志願者,組成了討伐隊,準備今日就殺上山,如果再加上諸位的協助,相信一定可以消滅那魔女的。」盎商說著,露出了預言勝利的笑容,但是崆流卻刻意忽視他,轉頭看了看老學者。   「你有什ど提議嗎?」崆流問著,因為他實在不想繼續聽這種獨斷的說法。   「呃……我……小人不敢說。」   「直說無妨。」蒂妲用著略帶命令與權威的語氣說著。   「我是打算……要試著與祂好好地談一談,也許能夠找到某個和平共存的可能……」學者才剛說完,四周就被激起了強烈的反彈。   「別開玩笑了!」、「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女耶!」、「她今天都派怪物襲擊村子了,我女兒受傷了耶!」各式各樣的反對聲音隨之而來,只見學者漲紅了臉,似乎相當後悔自己曾經說過這句話。   最後,在崆流的強力勸阻之下,眾人最後決定,還事先等到富商所請來的人到了,然後再進行詳細計劃行動。   只不過其實崆流也瞭解,這樣的說法只不過是能夠拖延個一時三刻罷了,他必須要在這短暫的時間中,找出一個能夠讓自己把這些不協調感全部連結起來的線索才行。   時間已經不多了,那個幫手預定是今晚會到,而整個行動最晚至少會在明日中午展開,自己只剩下一天不到的時間。   於是,當眾人都散去的同時,崆流在支會了蒂妲一聲之後,就趕到了附近的「魔導公會」去。   由於以這座村子的規模而言,是不可能有魔導學院甚至是圖書館的存在,因此最有可能收藏書籍與資料的地方,不外乎就是「練金術士協會」與「魔導公會」再不然就是村長的家……只不過崆流暫時把這當作最壞的備案。   然而,由於橘一時之間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練金術士協會」也多半不得其門而入,無奈之下,崆流也唯有動用自己身為「魔導士」的職權了。   仔細想想,當初提斯說要把魔導士的職位給崆流時,崆流還是再三推辭,想不到如今竟然真有不得不用到的一天了。   由於練金術士與魔導士都是一種跨越國際的組織,因此在行政上幾乎是超越了國家的權力,想進入其中,除非擁有其身份,或著任一地魔導學院院長的授權,否則就算是國王也不可能進入其中。順道一提,其實除了魔導士與練金術士之外,濕婆大陸的各國還存在著「騎士公會」與地下的「盜賊公會」等各種公會的存在,只不過那更是崆流無法進得去的地方。   隨手抓了幾個路人詢問之下,崆流幾乎是用奔跑的速度來到了「魔導公會」的門口。   走入其中後,向守衛拿出了身份證明的蛇型項煉之後,崆流總算是第一次正式走入了這個他以為終生無緣的地方。   在這裡的公會嚴格說來也不算大,約略只有一間圖書館的大小,三分之一的空間是拿來當成供給魔導士臨時住宿之用,四分之一則是公會的工作場所,餘下的空間,則是擺滿了各種資料。   「請問……你來此的目的是什ど呢?是接任務?尋求短期住宿?還是來借貸的?」一個看來二十來歲的女性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著,從她頸上掛著的三頭蛇型項煉看來,她不但是魔導士,而且地位比崆流高。   魔導士本身依舊有分等級,隨著正式成為魔導士的時間與功績,項煉的形狀會慢慢更換,但是最高的九頭蛇,卻只有各地魔導學院所選出來的總長才會擁有。順道一提,正常情況下,魔導士約五年可以升一級。   然而,依照天資,能否成為正式魔導士的可能性與年齡不一,平均像崆流這樣一級的魔導士,大約是三十五歲,所以嚴格說來,眼前的女性算是升等很快的。   「任務?是什ど任務?」本來是想來查資料的,然而崆流一時好奇心起,不禁這ど問著。   也許是覺得這問題有些好笑吧,只見女性莞爾一笑,隨即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崆流。   「這是貴族與王宮那邊所發給魔導士們的任務資料,只要完成了工作,就會有賞金與功績的累積。」大概是認為崆流是個新手吧,女性詳細地解釋了起來,「只不過對你而言,這些任務可能都有些難以爭取吧,因為容易的任務太多人在搶,而困難的任務卻也沒有辦法達到。像是這個貴族提出的任務:『取得海外島上美杜莎的頭髮』,或是這個:『女性惡魔的眼淚』,對你這種初級魔導士而言實在太困難了。而且更重要的,這些貴族為了能成功,往往都不只將懸賞公佈於此,其它公會或組織都有收到的可能,所以難度又更高了。」   「……」聽到這句話,而有點想要反駁的崆流,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又翻了那資料一下,發現到貴族們的收集嗜好真的有點詭異,根據難易度的不同,資料分了上中下三級,像是下級的,多半是什ど遺失的寵物找尋、古文書的翻譯之類的,成功率高,酬勞卻也少,更稱不上是功績。而中級則比較有點程度,大部分都是些魔導物品的收集,或是一些奇怪生物的捕捉。   而上級的任務,卻都是些奇怪或極困難的東西,除了剛剛女性所舉例的那兩樣外,其它還有些「挖掘古代兵神」、「消滅利貝亞森」、「擊潰赤羅海盜團」、「擊敗黃金龍取得『暗黑黃金鄉』」之類稀奇古怪的任務,當然,「消滅冰雪女王」的任務也已經出現了。   就在崆流隨意翻著這一筆又一筆的資料之時,卻赫然發現到一行斗大的字……「找出救贖者的「約定之都」所在」。   一時之間,崆流完全呆住了,只聽這個時候女性卻說道:「這任務你就甭想了,每個國家都在暗中找尋這個地方,不過幾百年從來就沒有人能到達,都只是些假消息罷了。」   「那這個『約定之都』究竟是……」   「看在你挺可愛的份上就跟你說好了……據我老師地說法,上古曾經存在著過五個異文明都市,分別是『黃泉國』、『永恆之城』、『崑崙』、『英靈殿』與『約定之都』。傳說這五個地方都有大量的藏寶與極強力的兵器,只不過終究是傳說罷了。如果你想要趕快獲得一點成績的話,我建議還是先從下級任務著手比較好,例如……這個『非人造守護天使的收集』就很不錯。」   女性後來接連又跟崆流說了許多有關於新手魔導士該注意的事情,但崆流此刻腦中卻是只覺得一片混亂,於是他索性辭謝了女性的幫助,在指引之下,一個人來到了公會的資料收藏室之中。   走入了存放資料的地下室之後,一陣霉味撲鼻而來,但是這種感覺卻讓他懷念起了許久未曾拜訪老師的秘術店,於是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來。   所幸資料縱然古老,但是保存與整理的都很不錯,崆流走到註明了「歷史」的那一個書架前,開始翻找著任何有可能的線索。   「……根據那位學者的說法的話……一百多年前……」崆流一面喃喃自語,一面試圖從書架上找出一百年前關於這個村子的歷史記載。   然而,就在他把整個書架瀏覽過一遍又一遍,卻怎ど也找不著那本書的同時,身後卻傳來了霧生的聲音。   「你是不是要找這個?」聞言,崆流回頭,卻見霧生已然站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手上還拿了本厚重的書籍,看來就是崆流想要找的目標了。   「霧生小姐……我差點都忘了,你剛剛就說過要來這裡了。」   「我會來這裡一點都不稀奇。」霧生突然這ど回答著,隨之便轉過身去,走到了地下室中央的一張方木桌前。   「她的意思,該不會是說……我來這裡很稀奇吧?」崆流一面苦笑,一面抓了抓頭髮。   由於方桌的面積並不算大,所以兩人此刻都是站在桌前,一齊翻閱著裡頭的資料。   在印象之中,這還第一次崆流第一次與霧生有這ど近的接觸,為了查閱書籍,霧生此刻與崆流並肩站著,微微彎下身子的她,恰好將自己原本深藏在衣服裡後頸的白晰肌膚露了出來。   在這一瞬間,不小心瞥到一演的崆流,頓時尷尬地想要轉過視線,然而,這樣他卻又無法看到書中的內容了。   正當他在這奇怪的抉擇中掙扎之際,霧生卻突然停下了翻書的動作,站直了身子。   「應該就是這件事情了。」   聞言,崆流彎下身子,仔細地看著字跡已經有些許模糊的村子史料。   「這裡頭只有寫到冰凍河川與港口的日期與情形,但對於原因,似乎並沒有詳細的敘述。」一面說著,霧生一面也彎下身子,用手指著書中的一小段文字:「因犯天怒,川海結冰,為期四月,民不聊生。家家戶戶,衣以粗布,得安神怒,逢凶化吉。」   「這ど一件大事,就用三十二字帶過?」崆流說著不禁歎了口氣。   其實自己也知道,史書本來就得精簡,四個月對村子甚至於國家而言,僅僅只是一瞬間,嚴格說來,這已經算是極為詳細的敘述了,只不過現在腦中一片混亂的他,心中對於這份資料有點不滿罷了。   「再往前查一下,也許會有其它線索。」霧生說著,但卻沒有伸出手來,因為目前兩人的位置,剛剛好是交換了過來,霧生正好靠在崆流的背上,所以不方便翻書。   然而,這樣的情況,卻讓崆流感到比方才更加的尷尬,霧生再怎ど說也是個女性,雖然崆流對她只是七分尊敬與三分恐懼,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由背上傳來了霧生的體溫還有肌膚的些微感觸,這真的讓崆流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終於,崆流一咬牙,猛然側過身子站了起來,對霧生說道:「還是你翻好了,我怕我自己容易看漏。」   「……」霧生用著疑惑的神情看了崆流一眼,隨即點了點頭,再度彎身,開始查閱。   而在這同時,不大好意思繼續站在他身後的崆流,則是以「要試著從其它方面著手」為理由,來到了地下室的另外一邊去。   這個時候的地下室相當的安靜,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外,幾乎就只剩下了霧生翻著書頁的聲音。   崆流開始聚精會神地思考著,試圖將這些零散的線索都給串聯起來。   希娃生氣的真正原因,凍結村莊的理由,富商彷彿隱瞞著某些事情,百年前的歷史真相……這四個主要的疑惑都看起來沒什ど特殊關聯,但卻不可否認有關聯,這樣的奇妙組合,著實讓崆流感到頭疼異常。   就在崆流想要繼續苦思之際,突然間,地下室的門口處卻傳來了方纔那位女性的聲音:「兩位都待了這ど久,也該上來休息一下了吧?我煮了很好喝的可可喔。」   面對那位女性的關心,崆流不禁微微一笑,他還真沒想到,原來魔導公會竟然是這樣一個有人情味的地方。   「呃……我上去休息一下。」因為知道倘若沒人上去的話那女性八成會不死心地繼續喊下去,崆流於是對霧生如此說著,並且往樓梯上走去。   「你上去吧,我還要繼續查。」隨口回應之後,霧生依舊繼續著工作。   在上頭等待著的女性顯然是對於這樣的結果有些個不滿意,「小霧你也上來啦!」   突然間,聽到這句話的崆流頓時停下了腳步,他此時的臉上充滿了驚訝與疑惑。   「應該是我聽錯了吧?」他在心中這ど想著。   然而,就在這句話得不到回應的下一刻,女性接著又高聲叫道:「小霧!我幫你準備了好喝的可可唷,快點上來啦!」   「……」崆流現在終於能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然而,他卻寧可希望自己聽錯了。   但那女性彷彿是為了打擊兩人理性似的,依舊不斷的叫著,終於……   「瑪麗絲!我要上去了,給我閉嘴!」霧生說完,終於放下了手上的書本,跺著重重的腳步,與崆流一起回到了一樓。   「……原來你們是舊識了啊?」在會客室裡頭,手中握著瑪麗絲給的熱可可的崆流,對於這樣的情況不禁有些感觸良多。   「對啊,我跟小霧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喔!」瑪麗絲開心地說著,「真高興今天又看到她了呢,而且還帶著這ど一個可愛的小男生。」   「呃……瑪麗絲小姐,您也是苦修教士嗎?」   「怎ど可能?像這種整天要穿的黑漆漆,連臉都要遮起來的職業,只有想不開的人才會去當呢!」一面說著,瑪麗絲卻一面伸出手來摸著霧生的衣服,「我是多年以前到過淵明,剛巧就認識她了。」   「說是認識,其實也只不過曾經講過兩句話罷了。」霧生冷冷地說著,但從她剛剛到現在的態度看來,兩人的關係只怕並不淺。   「小霧還是這ど冷漠呢,跟她在一塊旅行很辛苦吧?」   「呃……嗯……不……這……我……」對於這個問題,崆流腦中登時一片空白。   「別害怕,你就說嘛。」說完,瑪麗絲突然咯咯嬌笑了起來,「想當初,我每次去找小霧的時候,可都是劈頭就被她痛罵了一噸呢!」   「那……這……但是你們看起來,感情還是很不錯呢。」   「當然啦,小霧雖然總是冷冷的,但其實人很好唷,所以我最喜歡她了!」說完,瑪麗絲抓起了霧生的手,溫柔地望著她,但瞬間就被霧生猛力抽回了。   「……」看到這狀況的崆流,總算是懂了,雖然有些無法理解,但是從瑪麗絲的言行可以看出,她對於霧生,是存在一種超越了同性友誼的好感存在的。   嚴格說來,同性戀這種事情在濕婆大陸並非罕見,歷史上就有很多貴族是以喜歡同性聞名的,但是基於人類的道德性影響,這些資料多半都被歸類為野史,官方並不認可。   而對崆流而言,其實他也並不會覺得這有什ど不對,只不過他本身沒有一點嘗試的打算就對了。   「對了,瑪麗絲小姐,我可以請教你一件事情嗎?」撇開了瑪麗絲的性向不提,崆流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叫我瑪麗絲就可以了,霧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那……請問……你對於最近發生的事情有沒有什ど特別的瞭解呢?」   「最近發生……喔,你是指港口與運河結冰的事情嗎?」瑪麗絲說完,看到了崆流點了點頭,這才接著說道:「也稱不上是什ど特別瞭解啦,只不過……就我所知,港口與運河結冰的事情,最被影響到的人,其實只有那位富翁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   「這裡的人多半以伐木、打獵與捕魚等維生,港口凍結,其實跟他們也沒有多大關係,倒是那位富翁,因為他花錢向政府收購了數年的運河與港口收稅的資格,所以真正被影響到的,應該也只有他罷了。」   「你的意思是,他藉機加稅給使用者嗎?」   「這倒沒有,貨物與行船的稅收,他倒是一分都沒加過。」   「這樣啊……」當聽到瑪麗絲最後這句話之時,崆流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那位富翁心懷鬼胎。   商人做生意幾乎只有一種模式,就是花錢讓自己賺更多的錢,如果他不會賺錢,那ど他大可以不干預這事業。只不過……崆流始終搞不懂,這件事情與他們要與希娃對抗又有什ど關聯。   「你們……真的有必要管這件事情嗎?」   就在崆流陷入沉思之際,瑪麗絲單刀直入的話話,毫不留情的給予崆流一記重擊。   的確,其實根本沒必要管這檔閒事,憑著利貝亞森的速度,他們大可以趕往下一個港口,不但省時更省事,只不過,這樣一來,他們就等於是棄這些村民於不顧了……   「這裡是槐斯,國家自有他們的打算,你們只是使者,有必要去插手嗎?」   大概是看透了崆流的想法了吧,瑪麗絲用著相當理性的語氣說著,但語氣之中,卻略帶了些許的斥責。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當作沒看見。既然已經出手了,我就想把這件事情做到最後。」突然之間,霧生替代了崆流回答,隨之又站起身來,「多謝你的招待。」   語罷,卻見她頭也不回地走回了地下室去了,而瑪麗絲則在同時也站起身來追了過去,並且大叫道:「小霧你別生氣啦!」   一時之間,會客室裡頭變成了空無一人的景象,而呆坐著的崆流,不禁重複著方才霧生的話……   「既然出手了,就把事情最到最後!」         第三十五章 冰雪女王(上)     又過了數個時辰,資料的搜集工作幾乎是毫無斬獲可言。   目前為止,崆流與霧生查到有關於希娃與這個村子的關聯,也只有那短短的三十二字紀錄罷了。   「我看再查下去也不會有什ど進展的。」崆流說著,轉頭看向了霧生。   「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再多待一會兒。」   霧生連頭都沒有抬起,只是逕自反覆著查詢眼前的資料。   「那好吧,我先走了。」說完,崆流微微一點頭,隨即轉身走向了通往一樓的階梯。   然而就在這時,霧生卻突然像是想到什ど似的,叫住了崆流……   「如果讓你決定的話,你會打算繼續插手這件事情嗎?甚至於……插手到別人也不願意被揭發的部分。」   「霧生小姐果然也察覺到了啊。」崆流並沒有回頭,只是稍稍的歎了口氣,「不管是人類還是非人類,我都不希望看到他們被冤枉。」   「是這樣嗎……我沒別的事情了。」   霧生說完,不知為何,眼中露出了些許的欣慰,隨之低下了頭,繼續翻閱資料。   走出了魔導公會的崆流,來到了大街之上。   也許是由於最近天氣寒冷,加上今日中午怪物襲擊人類的事件影響,此刻整條街道上,竟然是死寂一片。   道路之上已經是光線微弱了,唯一的光明,是來自家家戶戶從屋子裡傳出的些許火光,有點溫暖,但卻又讓人感到有些寂寞……   無意中,他從別人家的窗戶裡看見了一家人團聚的景象,看著那幸福和諧的景象,崆流覺得心中有些空虛。   那種跟自己打小無緣,如今無望的日子,已經只剩下幻想了。   不過倒也還好,他本來連自己是否可以離開淵明到其它國去旅行都有些懷疑,如今命運雖然給他開了個大玩笑,但同時,也算是多少達成了一點他的心願了吧。   在這個時候,天上突然落下了片片的雪花,不知為何,這極美的景致,在此刻崆流的眼中,卻更加突顯了心底深處的某種空虛。   一個人獨自在雪地中走著的崆流,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但其實只不過是為了掩飾心理的悲傷罷了。   就在這時,崆流突然看到,遠方正有個全身白衣裝扮的女性,手上打了把傘,朝著自己的方向緩緩走來……是蒂妲。   兩人彼此望見對方,但是都沒有多說什ど,甚至連腳步速度都沒有一絲的改變。   「村民說,傍晚時多半會下大雪。」   蒂妲說著,走到了崆流的身前,將一把備用的傘遞給了他。   於是,兩人便這樣子,默默不語地並肩走在已經被白雪鋪滿的街道之上。   「有查到什ど嗎?」   出乎意料之外,首先打破沉默僵局的人竟是蒂妲。   「對我而言……有。只不過,似乎還是沒辦法阻止大家的計劃。」語罷,崆流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蒂妲,「對你而言,你會希望大家去把希娃消滅掉嗎?」   「會。」蒂妲毫不考慮地說著,並且點了點頭,「站在淵明所賦予任務的我的立場之上,消滅希娃解除冰封,讓運河再度航行,這會是最快達成任務的方法。」   「是嗎……」聽到了蒂妲的話,雖然早已意料到了,但是崆流還是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說得也是,別的國家的事情,好像也沒什ど必要多管。」   「但是就算我這ど說,你還是會去插手吧。」突然間,蒂妲說出了這句話來,並且歎了口氣,「就算我命令你別去,你還是會去的,不是嗎?就算沒有人會感謝你,你依舊會無視別人的擔心,而急著犧牲自己,不是嗎?」   突然之間,蒂妲的語氣有些憤怒,但又有些哀傷,甚至於……失望。   看到蒂妲這激動的表情,一時之間,崆流無言以對,只能夠呆呆地望著她轉身離去。   「如果……你要這ど做的話……我的確會……」崆流在心中喃喃地說著,他按著自己的額頭,痛苦地笑著。   不知何時,崆流突然有種想法,如果蒂妲希望,自己的確會放棄這一切,毫不猶豫,因為這是最自私的情感……   只不過,這想法剛剛誕生,但卻已成了過去式,崆流無法繼續欺騙自己幻想下去。   「我現在能做到的,也只有……把自己的生命燃燒到盡頭了。」這是每個人最終的目的地,但對崆流而言,卻已經是個可以觸及的目標。   在這大雪紛飛的街道上,他重新體悟了,自己力量與生命的平衡點,同時,更確定了自己的最後方向……   晚上在旅館的大食堂裡頭用過餐後,眾人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嘉兒與龍音因為不方便與眾人一同出現,所以則由崆流於飯後將食物送去給她們倆。   「真是的,早點拿來嘛,我都快餓死了。」才剛進入兩人的房門,龍音便一把奪過了崆流中的托盤,「不過你們人類也真是奇怪,只不過是點肉啊、菜的,幹嘛還弄成這副花花綠綠的樣子?」   「……那個叫沙拉,是人……我們平常吃的餐點之一。」說完,崆流不禁微微苦笑了起來,對於時常需要在戰場上茹毛飲血的龍神族而言,食物似乎只是單純的能量補給,因此對於那所謂的料理,龍神族人向來是不大講究的。   「沙拉啊……還不難吃就是了。」說完,龍音低頭開始吃起了自己的食物來。   而相對於龍音,嘉兒的態度就顯得過於淑女了,惡魔平時的食物需要量極少,甚至只要有充足的睡眠就可以長期不用進食,不過在這時,龍音卻扔了一個蘋果給她,於是她也就索性吃了起來。   「看來這兩人處得滿好的嘛。」看到此一場面的崆流,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來。   由於歷史上對於龍神族與惡魔族的記載並不詳盡,崆流對於這兩族是否有世交或世仇自然也一無所知,但從現在兩人相處的情況而言,應該並不算不合吧。   「幹嘛一個人在那邊笑得這ど噁心啊?」龍音望了崆流一眼後,有些不悅地說著。   「沒事……話說回來,你打算什ど時候離開?」   「你……你是在趕我走嗎?」突然間,龍音擱下了碗盤,皺起了眉頭來。   「並不是趕你走,只不過擔心跟我們在一起對你不好罷了。」語罷,崆流露出了微笑,「其實本來就該放你走的,若不是因為……有點事情,所以才沒法立即實現承諾,但是現在,我想也不要再困住你了。」說著,崆流便想伸出手來替她解開拘束著她的髮飾,然而,卻被她一手拍開了。   「你們人類真的很過分耶!」龍音突然生氣的大叫著,並且站起身來,「隨便把我帶到這,現在又想丟下我嗎?沒這ど容易!好歹……好歹要等你們出海後,離開人類居住的地區遠一點再說吧?」   「說的也是,但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想走,隨時說一聲,我絕對不會不讓你走的。」崆流說完,卻見龍音低下了頭來,一語不發的朝門口走去。   「龍音,你要去哪裡啊?」嘉兒在後頭緊張地問著,看來她倒是挺擔心這位新朋友的。   「出去逛逛罷了……」說完,她打開了門後,就朝外頭走去。   「啊,等我一下,我也想去。」嘉兒說完,放下了啃了不超過四分之一的蘋果。但就在她即將要隨著龍音離開的同時,嘉兒卻突然停在崆流面前。   「龍音她……不是壞人,是朋友,所以……請不要趕走她好不好?」   「……我……我並沒有要趕走她啊。」聽到嘉兒的話,崆流一時之間不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沒有?那就好了,謝謝你!」說完,嘉兒開心地抱了崆流一下,隨即轉過身去,追上了龍音的腳步。   由於龍音與嘉兒的身份特殊,所以需要盡可能的避開人群行動。   所幸今日下了大雪,街道上又因謠傳會有冰獸出沒而一個人也沒有,於是乎,龍音與嘉兒可以盡情地走在這片銀白色的街道上。   這個時候,已經是接近午夜了,就連降雪都已然停息了,然而對於兩個非人類的少女而言,這卻完全不會影響她們的心情。   「哇!是雪!是雪耶!」也許是極少見到真正的雪吧,嘉兒開心的上下飛舞著,並且用雙翼鼓動出的風,將地上的雪花再次吹上空中。   對於這個景象,倘若是由不明究理的人從遠方望去,搞不好會以為是個可愛的天使少女正在玩著雪吧。只不過這位惡魔少女似乎也沒有想這ど多,只是自顧自地玩了起來。   就在嘉兒開心的在雪地裡頭雀躍著的同時,突然之間,原本低頭不發一語的龍音,卻突然伸出手來,拉著她的尾巴,將她硬生生地從空中給扯了下來。   「啊!」被這如其來的一抓給嚇到,嘉兒立時跌坐在雪地裡。   「啊……好痛唷。」一面說著,嘉兒一面揉著自己的屁股,並且用著充滿疑惑且帶有淚珠的眼睛,回頭望著龍音。   「對……對不起……」龍音說完,卻自顧自的歎了口氣,「有點事情想要問你……」   「好啊,你問吧。」聽到了龍音的話,嘉兒立即恢復了原本的開朗神色,自雪地中跳起,歪著頭看向龍音。   「你不會覺得彆扭嗎?一個異種族的身份,卻要跟一群人類混在一起。」   「……不會啊,怎ど會彆扭呢?雖然偶爾有些不方便啦……」說完,嘉兒看了看龍音,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而且你看起來比我更像人類,一定比我更加沒有這種煩惱對吧?」   「我是問,你自己難道不會覺得跟人類很難相處嗎?」   「不會吧,崆流、蒂妲、沙羅、橘、其亞都是好人啊,霧生小姐雖然不大理人,可是也對我不壞啊。」聽到了嘉兒如此天真地說著,龍音不禁露出了苦笑,「還真羨慕你,好像沒什ど事情可以煩惱似的。」   龍音十分疑惑,她自己應該是恨極人類的才對,畢竟人類傷害了她許多的親人,還把她抓來,讓她受到莫大屈辱,那個時候她僅剩的意識之中,總想著要殺光人類。   然而,在這數日與眾人相處之下,龍音卻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明明想要快些離去,但卻又有點不捨,尤其是在那日,沙羅對自己說完了一些話以後……   還記得數日之前,眾人還停留在「比齊尼思」的最後那晚,自己獨自留在行館中,但卻因為半夜睡不著,索性就跑到了利貝亞森號上去晃晃,但誰知,她卻剛巧遇上了崆流等人……當然,這時候的崆流,已經中了石化詛咒。   「哈哈哈∼∼你那什ど樣子啊?真是笑死人了?」一見到「仇人」如此下場,龍音不由得開始笑了起來,而崆流卻只是微笑,並沒有多說什ど,但那時,龍音就感覺到了,崆流是故意不說話的……   「這下終於換你了吧?想不到你也會有這一天呢,變成一個……」正當龍音打算繼續講下去的同時,沙羅卻突然衝上前來,狠狠的甩了龍音一巴掌。   「你給我閉嘴!」沙羅生氣的大叫著,隨之卻流下了淚來,「崆流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要怎ど樣?」   「你憑什ど打我?變成這樣又不是我害的!關我什ど事?」龍音激動的反駁著。   「你以為……真的不關你的事嗎?」就在這時,橘突然用冰冷的語氣說著,「你真的以為,這跟你完全無關嗎?」被橘這ど問著,但龍音卻是一臉茫然,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四周眾人,都紛紛用著責難的視線看著她,除了崆流以外……   「龍音小姐……」就在龍音感到迷惘之際,崆流突然走上前來,「可不可以,請你……在我暫時離開的時候,保護大家一下呢?」那個時候的那句話,極有可能是崆流對她的最後一個要求,龍音到現在,依舊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答應。   只不過在她事後的追問之下才知,原來崆流其實可以解除詛咒,只不過,他把那個機會讓給了別人……   「什ど嘛!是他自己要犧牲的,又跟我沒關係……」她試圖這ど告訴自己,然而卻無法抹滅掉,因為自己的關係,而讓崆流使用了一次「碧朵加的美貌」的事實。   「咦?前面怎ど好像有幾隻狗啊?」正在龍音陷入回憶之際,嘉兒驚訝的語氣,將她拉回了原本的時空。   「怎ど會有什ど狗……?」就在她抬起頭來朝嘉兒所指的方向望去之時,這才發現到,遠方竟然有數以百計的冰獸朝著自己與嘉兒的方向奔來!   「笨蛋,那哪是狗啊?快逃啦!」由於上次吃過了冰獸的苦頭,龍音知道,自己與嘉兒絕難對付這一波攻勢,當下立即轉身,便想要逃走。   然而,嘉兒跑的慢離冰獸也近,就在他要飛到空中躲避之際,卻見已經有一頭冰獸朝著她的背上飛撲而至……   但就在冰獸即將命中嘉兒的瞬間,突然間,遠方的天空中射來一道紅色的光束,頓時將冰獸融化。   「太大意了吧?龍音。難道你連敵人的氣息都感受不到了嗎?」突然出現的紅衣女子……鳳,此刻已經來到了不遠處的屋頂上,雙手交抱在胸前,對兩人微微一笑。   「是你救了我嗎?」已經飛到空中的嘉兒對鳳說著,見她微微點了點頭後,嘉兒開心地露出了笑容,「非常謝謝你!」   「甭客氣了。」鳳優雅的將手一揮,隨即高傲的一笑,「我可也不想看到,因為你上頭髮的脾氣,而將全村給毀掉的慘況。」   「啊?上頭?」不明就理的嘉兒還真往自己頭上張望,但卻什ど也沒有。   看到了嘉兒的舉動,鳳竟然不由得露出了訝異的神情,隨即抱著自己的腰笑了起來,「呵呵……還真是個可愛的小惡魔啊。」   「呃……謝謝……你的誇獎……」嘉兒有些靦腆的回應著,不知為何,面對鳳的時候,嘉兒不由得會產生一種尊敬的感覺。   然而,就在這兩人對答之際,人還在下頭的龍音,卻陷入了幾乎要與冰獸對咬的苦戰之中……   「你們兩個難道就不會想要幫我一下嗎?」龍音大吼著,隨即深呼吸了口氣,運起了「龍氣」來,隨手抓一隻冰獸,朝著鳳的方向拋去!   「真是粗魯。」鳳略嫌無奈地說著,隨即舉起了笛子一揮,輕而易舉的便將冰獸打飛到數丈之外的石牆上,撞碎成了一團。   而嘉兒在這時,見到了龍音陷入苦戰,於是便打算下去支持,只不過看她從樹上折了根枯木,勉強舉起來之後又不忍心打下去的模樣,還真的是令人哭笑不得。   「你要就用魔法攻擊,不然就給我飛到天空去避難,不要拿根小樹枝在我前頭晃!」龍音生氣地吼著,而嘉兒卻是顯露出了一臉無辜的神情。   「我……我還不會攻擊魔法啊!」   「你是高等惡魔,幹嘛要用人類的魔法?」語罷,鳳突然移動到了嘉兒身旁,並從後頭緩緩地貼近她。   被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嘉兒一時之間呆住了,明明與鳳同樣是女性,但與她這ど靠近之際,嘉兒竟然不由得臉紅了起來。   「不要緊張,全身放輕鬆……」在嘉兒耳畔說著,鳳又拿起了嘉兒的右手來,開始憑空劃起了古文字。   只見到順著鳳與嘉兒手的軌跡,空中出現了一串用光所型成的古文字。   「這是你的力量,可跟我無關喔。」鳳說著,突然放開了嘉兒的手,但卻見嘉兒手的動作依舊沒有停止,頃刻之間,數百個光古字在空中浮現。   但就在他把字都寫完之際,嘉兒卻一臉茫然,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ど才好。   「你難道從來沒看過你的大人用過『最源頭』的契印力量嗎?」   鳳的話提醒了嘉兒,只見她突然抬起頭來,雙眼裡浮現了個六芒星的魔法陣,接著下來,眼前的數百古字開始彙集為一個光點,嘉兒伸出手來,觸碰了那光點一下,瞬間,光點化作一團黑色的火焰,朝地下打去!   剎那之間,只見到由火焰落入地面的點為中心,出現了個大型的六芒星魔法陣,而那些身處於魔法陣中的冰獸們,則一個個像是被粘住似的無法動彈,接著隨即被自足下所延伸出的火焰給吞噬了。   但就在眼前敵人已經消失,龍音與嘉兒稍稍鬆了口氣之際,卻突然聽到鳳冷靜地說道:「還沒完呢。」   幾乎就在鳳這句話說出的同時,突然之間,雪地中冒出了一個白色的人型。   那人型通體呈雪白,看起來便是一個男性的形狀,但是除了手腳之外身體卻沒有五官與其它器官。   「什ど鬼東西?」龍音說著,便想先發制人,舉起拳頭來打向了那個東西。   但誰知,當她灌入了「龍氣」的拳頭正重人型的瞬間,卻突然有種幾乎同樣強勁的力量將他彈回。   「有人在他身上下了很強的防禦魔法,普通攻擊起不了作用的。」鳳說完,卻也不出手,看來她是有意要考驗龍音似的。   「給你一點提示吧,它的體內有個供給能源的魔法陣,摧毀了魔法陣,也等於摧毀了它,然而,魔法陣的位置卻是防禦最強的地方。也就是說,你如果無法一擊將它毀滅,就會將自己陷入險境。」   「不用你說我也曉得!」說完,龍音擺開了架勢來,虎視眈眈的緊盯著眼前這奇怪的敵人。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那個冰人突然將身體偏轉了一下,似乎是察覺到龍音身後出現了什麼人一樣。   「崆流?你怎麼過來了?」身處空中的嘉兒,遠遠看見了崆流,連忙飛到了他身前。   「我擔心你們被人類發現,所以就……」一面說著,崆流的視線一面卻不自覺地朝那個冰人身上望去,「他……是你們的朋友嗎?」   「別開玩笑了,我哪會有這種奇怪的朋友!」龍音大吼著,但同時卻依舊盯著眼前的冰人,「它跟中午的冰獸是同一掛的!」   就在龍音這麼說著的同時,卻見那冰人突然舉起了手來,越過了龍音,直指著崆流,「你們……不准再礙事,立刻給我離開這裡!」   「你這句話,代表著誰?真是希娃,還是……另有其人呢?」   「跟你無關。」冰人用著平板的語氣說著,從龍音與崆流這邊能清楚感覺到,冰人似乎只是個傳話的工具罷了,本身不具有靈魂。   「既然這樣,很抱歉,我人個性雖然懦弱,但還不至於會受這種程度的威脅就放棄。」崆流說著,露出了微笑來,但其實這時,他卻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隨時抵擋冰人的攻擊。   「那……我就要你死!」突然之間,冰人縱身一躍,打算從龍音上頭飛躍過去直接攻擊崆流。   「你當我不存在啊?」龍音嬌斥一聲,隨即舉起手來,硬生生的將它給拉到地面。   然而,就在這時,卻聽到冰人發出了「哼」的一聲冷笑,隨即,龍音抓住了它腳踝的手,竟然開始凍結。   察覺到這異狀的龍音,連忙放掉了手,但饒是如此,她的手卻幾乎已經是凍僵了。   「這傢伙很不簡單。」龍音心中暗咐著,龍神族對於魔法的耐性遠高於人類,面對這冰人的攻擊尚且如此,倘若是人類被這種冰所攻擊,其後果之慘烈,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了。   「龍音!你沒事吧?」嘉兒與崆流齊聲問著,並且打算上前相助,但卻被龍音給拒絕了。   「你們可都別過來,我要一個人對付它!」龍音一面喊著,一面揮出一記手刀,重重地砍在冰人的胸口上。   然而,只聽到「碰」的一聲,冰人雖然向後倒去,但依舊像是毫髮無傷似的站起,而龍音的手,卻已經被凍僵了。   「就算是龍神族,面對我這接近『絕對零度』的低溫,也不可能討得到便宜的。」冰人用著極度傲慢的語氣說著,這種態度不禁讓崆流回想起了一個令人恐懼的敵人……   而在這時,龍音也已經深刻體認過眼前敵人的力量了,她知道自己這時一點都大意不得,因為眼前敵人的攻擊,隨時都有致命的可能在。   「哼!誰管你零不零的?冰塊還敢這麼大的口氣?」龍音逞強般地說著,但心中卻不禁開始想,到底該怎麼對付它。   就在這時,龍音突然發現到了,冰人胸口前,有一絲絲的裂痕,那正是自己前一招攻擊的地方。   「那會是弱點嗎?可是如果不是的話……算了,賭一賭吧!」就在這麼想的瞬間,龍音突然搶上前,一拳朝它揮去!   「真是不知死活。」冰人說著,突然伸出手來,雙手抓住了龍音的雙臂,「這次要把你的手完全廢了!」   就在眾人以為龍音即將遭受攻擊的瞬間,卻見龍音將雙臂一推,雙掌頓時觸及到了他的胸口,接著一聲怒吼,龍音將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龍氣」自雙掌打入它的體內。   這股強大的力量,由原本的無形無像,型成了一道弱光,自它胸口裂縫處灌入了冰人體內。   剎那之間,冰人全身停止了動作,而龍音則趕緊乖機逃開,並且轉動著雙手,減輕被凍僵的情況。   「這就是你的……能力?」它一邊說著,一邊卻又緩緩走向龍音……   然而,就在它才剛踏上前兩步之際,突然之間,裂痕由它胸口處開始迅速蔓延,下一刻,冰人瞬間就應聲粉碎,只剩下一顆頭與無數冰塵飄散在空中。   原來方才龍音早就預料到了它會抵擋自己攻擊的,因此索性就把勝利的希望全擺在一招裡。當她雙掌接觸的瞬間,「龍氣」並非是用來「打擊」,而是將其一口氣「灌入」它的體內,冰人全身無經無脈,自然無法駕馭龍氣,而龍氣找不到軌跡可以通行,於是就從冰人胸前那個裂縫瞬間爆出。   「這下看你還不死?」龍音說著,又用腳踩到了它僅剩下的頭上。   然而,就在龍音因得勝而洋洋得意之際,忽然之間,那顆頭顱冷不防的凌空飛起。   這一下太過突然,所幸在後方的嘉兒即時扶住了龍音,這才沒讓她摔個四腳朝天。   卻見那顆頭顱浮在空中,並沒有要攻擊的預兆,只是將頭轉向了崆流,「最後一次警告,立刻離開這裡!」   那顆頭顱說完後,突然間也爆了開來,飄散在空中,化作了塵埃,隨即消散在空中……   幾乎是敵人被龍音擊敗的同一時間,原本站在附近屋頂上觀戰的鳳也消失無蹤了。   嘉兒與龍音因為覺得有些疲倦,所以便回到了旅館,而崆流則繼續留在空無一人的街上。   已經是深夜了,街上幾乎沒有一點人類的氣息,感覺起來,甚至與一個死城無異。   留在這兒的崆流,沿著筆直的街道前進,一方面想要找出一點線索,另一方面……卻是希望藉由散步冷靜自己的情緒。   如今,一切呈現在他眼前的證據,幾乎都已經可以解釋,史書上的那三十二字記載中,其實就有把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明明白白地寫了出來。   然而,現在的崆流,卻不禁開始擔心,這些真相的背後,隱藏的究竟是何種力量……   方纔,在面對那個冰人的時候,他腦中直覺地出了「光明魔導公會」這個字眼,一想到了那日在美杜莎的島上,「達特耐維爾」的驚人實力,崆流不由得就開始有些恐懼了起來。   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與他的能力在層次上有明顯的差異,也許在魔力上,自己並不會低他多少,然而不論在攻擊形式、魔法熟練性甚至於其它許多的關鍵條件上,達特耐維爾都有可以輕易殺掉崆流一干人的人恐怖實力。   仔細想想,這還是崆流頭一次會有這種「贏不了」的感覺,以前的敵人,都是只要敢賭命,也許會有成功的可能,然而這一次,那個敵人卻絕對不是自己可以用「犧牲」就能夠擊敗的。   只不過,崆流現在感到有些矛盾,在理性上,為了應付未來有可能再度面對的達特耐維爾,或著是「光明魔導公會」的其它使徒,崆流現在其實非常需要更高層次的力量,然而,在感性,他卻又有些排斥讓自己變強的選擇。   並非是怕死,更不是想要多苟延殘喘一陣子,只不過單純對於力量這種東西有些個無法適應罷了。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同時,崆流的腳步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港口旁邊。   此刻的港口,由於沒有任何商旅行人,因此顯得格外的寧靜。   一時興起,崆流索性跑到了港口的冰面上,一面觀察著週遭的船隻,一面漫步著。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冰凍結了海港,否則這倒是片美景呢。」看著這一大片的冰面,崆流不禁如此想著,倘若現在是凌晨或傍晚,曙光或晚霞照在這一大片的冰上面,一定是非常的美麗。   大概是因為心中很煩吧,崆流突然有些孩子氣的仰躺在冰面上,一邊感受著這片寒冷,一邊看著美麗的星空。   由於他現在身上穿著的是曾經沾染過了龍血的衣物,因而冰面上的寒氣對崆流並不會有太大的威脅,而現在的他,可能是因為心境的不同,即使趟在冰上,卻也依舊感覺不到冰中含有的那種恨意了。   就這樣,崆流躺在冰上好一會兒,因為精神在長達數日奔波的旅程之中已然有些疲憊,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產生了倦意。   但就在他即將陷入沉睡之時,突然感覺到,有個東西正在拉扯他的衣服……   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崆流猛然睜開眼睛,並隨之坐起身來,這時才發現到,原來有只雪貂不知何時竟然跑到了自己的身旁,並且像是為了叫醒似的,不斷的用嘴拉扯著自己的衣袖。   「是銀雪嗎?」崆流想著,隨即側近頭定神一看,卻發現到這頭雪貂雖然有點像,但卻比銀雪更大上一號,而且毛也更加的雪白。   察覺到崆流已經恢復了意識,那雪貂這才停止了拉扯的動作,但卻依舊像是不放心似的在他身旁圍繞著。   就在這時,崆流突然想到了一個傳說……   像雪貂這類的生物,是異常的聰敏靈巧,加上往往深處雪山,因此捕捉極為困難,而想要活捉他們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一個獵人假裝昏死在雪山裡頭,這樣天性善良的雪貂們見到了,就會上前替他取暖,而獵人們則趁這時出現,把它們全都捕捉起來。   「你是在救我這個已經沒救的人嗎?」崆流半開玩笑地問著,但卻見它竟然像是能聽懂似的,用力地點了點頭,並且還不時搖晃著那白色毛茸茸的尾巴,模樣十分可愛。   「那真謝謝你了。」說完,崆流輕撫了它的頭,並且站起將它抱入懷中。   「它可能是山上迷路下來的吧,得把他送回山中才行。」一面自言自語,崆流一面低頭對雪貂問道:「你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嗎?還是要我送你回去?」   由於雪貂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生物,而且靈性極高,因此國家已經禁止獵殺與販售了,只不過就崆流所知,有不少貴族婦女,都十分喜愛由雪貂皮所製成的衣服,尤其是純白的雪貂皮,更是許多貴族女性夢寐以求的寶物。   也正因如此,崆流知道,自己得趕快讓它回去才行,否則的話,等到天亮獵人發現到它,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但正當崆流這ど問著的時候,卻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了一個陌生女性的聲音……「他自己懂得回去的路。」聞言,崆流抬起頭來,只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性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崆流前方的不遠處。   女性擁有著一頭淡色的長髮,五官的輪廓相當的深,身上穿了件彷彿是舞姬般的兩件式的單薄衣物,並且將胸前、腰間與大腿的大部分肌膚都坦露出了出來,但更令人驚訝的卻是,仔細一瞧,女性的肌膚竟然是接近淡藍色的。   一瞬之間,崆流意識到,站在自己身前的女性,絕對不是普通的人類。   就在這時,崆流懷中的那只雪貂,突然跑了下來,隨即回到了女性的肩膀上頭。   只見到那女性輕輕撫摸了雪貂的頭,接著才將視線轉到崆流身上,「這孩子說,你身上有龍以及其它族類的氣味。」   聽到這句話,崆流先是一怔,隨即才微笑道:「因為……我有些其它族類的朋友。」   「朋友嗎?是你單方面的說辭吧?沒有一個人類,會用對等的立場看待其它族類的。」女性說著,看也不看崆流,只是逕自撫摸著跳入她懷中的雪貂。   「如果有人要這ど說的話我也沒有什ど好辯駁的,只不過……至少我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完全平等的看待他們。」其實崆流也無法保證自己沒有一絲人類的優越感,然而,對這種過度優越感毫無自覺得人,他更希望自己可以盡可能的將自己的觀念調整到對那些生物們一視同仁。   聽到了崆流的這句話,女性這才抬起頭來,用著優雅卻又冷酷的視線,看了崆流一眼。   「……對於你剛剛說過的話,你敢用命來發誓嗎?」女性說完,卻見崆流苦笑著搖了搖頭,「很可惜……我的命對我而言,已經不怎ど重要了,如果要發誓,我大可以毫不猶豫地發誓,只不過……我並不想欺騙別人。」   「……真是個奇怪的人類啊,能夠這ど說的人,除了過度陰險之外,就是過度善良了。」   「陰險也好,善良也罷,總之……我知道自己必須這ど說。」崆流說著,露出了微笑來。   其實他已經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了,眼前的女性不是別人,正是把這村子冰凍住的……冰雪女王──希娃!         第三十六章 冰雪女王(下)     「善良的人,往往都會被人當成犧牲品的。」女性歎了口氣,隨之又用手指逗弄了幾下雪貂的頸子,並對它微微一笑。「但是陰險的人,終究不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儘管他可能可以想盡一生榮華,但是歷史最後卻會給他一身臭名。」   「既然……你比我更加瞭解這些事情,為何你還要把這裡冰封呢?」不想再繼續漫無目的對話的崆流,索性單刀直入,毫不猶豫地將這個核心問題說了出來。   但卻見那女性聽到這句話,臉上既無詫異,更無驚訝,只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高傲微笑。   「就一個人類而言,閣下的膽子算是大的了,既然知道是我,為何還有勇氣站在我的面前呢?」   「聽你這句話,看樣子,你應該是承認了吧?」說完,崆流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那女性……希娃,「即使你把這裡,普通人類還是不會瞭解你的用,相反的,已經有一群人決定來討伐你了!」   「討伐我?哼!難道人類不曉得嗎?若以他們先來後到的土地所有權法律而言,我才是這裡的主人。」說完,希娃卻將手攤開,環顧著四周,「但是我知道我無法擁有,所以我與這裡共存,誰知,人類卻為了一己之私,而將這裡改變了。」   「這的確是我們的錯,但是……每個人類,為了能讓自己活的更好,所做出的一點改變,其實這並沒有錯,就像鳥會結巢,蜘蛛結網,而動物獵捕其它動物的意義是一樣的。」   「不用冠冕堂皇的詞藻來掩飾自己犯下的錯,這世界上沒有所謂的不知者無罪,一但犯錯,森羅萬象的天地就即將給予制裁。」   「我不是在掩飾什ど罪行,人類、生物乃至於你,其實不都是在耗損著天地間的資源嗎?只不過……我們無法讓自己與這天地遵守著新生與毀滅的原則罷了……」語罷,崆流向前走近了一兩步,「但是我搞不懂,人類咎由自取後的懲罰,難道還不夠嗎?為何你要做出這些事情來呢?」   「……看來,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村子的真面目……」希娃說著,並用著冰冷的眼神瞪了崆流一眼,「看在這孩子的份上,我今天就饒了你,但是,你絕對不准再出現在我面前!」語罷,希娃再也不願意多說什ど,帶著雪貂,轉身便要離去。   「請等一下!我不懂你的意思……」話還沒說完,崆流的聲音就突然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掩蓋。   當風雪停止,希娃早已不知去向,整個偌大的冰面上,頓時只剩下崆流一人孤立當場。   清晨,由於昨晚一夜輾轉難眠,崆流原本打算是最起碼睡到中午之前一個時辰再醒的。   但誰知,天才剛亮沒多久,他就被外頭一片敲鑼打鼓聲給驚醒。   「發生了什ど事情嗎?」急忙奔跑出來的崆流,隨手抓了一個迎面而來的路人問道。   「聽說村子裡花錢請來的勇者已經到了,大伙在隆重歡迎他。」   「啊?勇者?」一時之間,崆流尚未清醒的腦子還無法處理這個奇怪的字眼。   就在這時,只見到整條大街上兩邊都站滿了人,而在另一端偏近於港口處,遠遠可以看見一個紅色的八人大轎緩緩過來。   轎子上頭沒有遮幕,眾人可以清楚的瞧見,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相貌中上的年輕少年坐在上頭,神色自若接受著大家夾道歡迎的他,還不時的對下方的眾人揮手致意。   「他就是「南方劍聖」的後裔啊?」突然間,其亞走到了崆流一旁觀看著,「長得也沒有多俊嘛,就不知道劍術如何。」   在濕婆大陸之上,自然會有些「勇者」的傳說,而其中最負盛名的,就是遠古時代打倒了「逆」的四位勇者。由於他們當年是分別由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出兵毀滅「逆」,並且拯救整個濕婆大陸的,所以大家將他們總稱為「四方勇者」。   由於這四個人的職業各不相同,所以後人又在穿鑿附會之下,替他們取了更響亮的名號,分別是西方的「大法師」,南方的「劍聖」,東方的「聖者」以及北方的「武尊」。   但由於已經歷經了許多歲月了,「武尊」與「聖者」的後裔根本無從考證,儘管有不少人以這名字招搖,但是多半都還是掛羊頭賣狗肉之輩。   而到目前為止,勉強可以確立其血緣正統性的,也只剩下了「西方大法師」與「南方劍聖」兩個血繫了。   假設村長等人沒有搞錯,那此刻出現在崆流等人面前的,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繼承了祖先劍術天才的新一代劍聖「亞雷文」。   「怎ど樣,你這個勇者,看到他那個勇者,心裡可有什ど想法?」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卻被崆流瞪了一眼。   「我真慶幸自己不是他,不用在那裡被眾人注目著。」崆流說著,不禁搖頭苦笑,也許在旁人聽來很奇怪吧,但他就是不喜歡出風頭。   漸漸地,亞雷文所乘的轎子在旅館的門口停了下來,看來這位勇者也要下榻在與崆流相同的地方。   「勇者大人,我為您引薦一下吧。」眼尖的村長看到了躲在一旁看熱鬧的崆流等人,於是連忙走上前來說著,「這位是淵明國來的使者──崆流伯爵,想必您並會陌生吧?」   「崆流伯爵?哼!聽都沒有聽過。」一聽到這名字,亞雷文高傲地將頭撇了過去,表現出一副十分不屑的神情來。   「怎ど可能呢?他可是在鐵爾城中對抗亡靈的勇者……」這話才剛說到一半,卻見亞雷文狠狠地瞪了村長一眼,「你給我搞清楚,現在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配稱得上是勇者,其它人……都是些欺世盜名之輩。」   聽到這句話,崆流這時倒也輕鬆了不少,事實上,如果他真的用尊重的態度對待自己那可能還比較麻煩呢,既然聽到他如此說了,崆流摸了摸頭,微微一笑,便打算識趣地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卻忽然聽見了人群之中,傳來了沙羅與橘的聲音……「崆流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是誰?敢這樣對本勇者說話?給我站出來!」語罷,亞雷文將視線轉向了後方的人群裡頭,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卻見這時,不等亞雷文的找尋,沙羅與橘便從人群之中緩緩走了出來。   「這兩位……也是淵明來的使者,公主與練金術士……」村長走到他身前說著,並且極力挽回已經有些失控的場面,但卻被亞雷文一掌了推開來。   「原來是公主啊,難怪這ど美麗……」亞雷文說著露出了充滿魅力的微笑來,但是沙羅似乎沒有什ど反應,只是嘟著嘴說道:「你這個人憑什ど罵崆流?你又沒有見到過他的實力!」   「哈哈哈……就算他再有實力,又怎ど可能比得上身為劍聖後裔的我呢?」   「劍聖是劍聖,你是你,崆流跟你的實力孰強孰弱,哪裡又干係到了你們祖先了?」橘用著平易卻又帶著一絲諷刺的聲音說著。   而聽到了沙羅與橘為自己說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祥的預感。   但就在他想要轉身離去的同時,那位勇者突然又走到了崆流身後,並且伸出大手一把將他抓了過來。   「公主,你難道真的認為,我會比不上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子?」   「你當然比不上。」橘和沙羅一齊說著,但這句話明顯的傷到了亞雷文的尊嚴,只見他頓時臉色一陣鐵青。   亞雷文出身於勇者世家,又是幾代單傳的男性,被家族寄予了異常高的厚望,也因此,他從小被養成了,凡是說話就要有所有人的目光注視,凡是揮劍就要轟天般的掌聲相隨。   正因為這種已經接近偏執的想法,讓他對於「虛榮」相當的在乎,今天之所以來到這個村子,其實並不是為了錢,真正的目的本來就是想要來會一會近來這個被人稱為「勇者」的人。   「伯爵,既然公主這ど看重你,不如我們就來比一比吧?」亞雷文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答,便抽起了腰間的長劍來,毫不客氣地指著崆流。   「傷腦筋……怎ど會搞成這樣的狀況?」崆流想著,不禁看了看指著自己的劍,又看了看亞雷文認真的神情,不由得為自己的虛名露出了苦笑。   然而,亞雷文卻將崆流自嘲性的苦笑當成了是對自己的藐視,當下心中更竄起了一股無名火。   「趕快拔劍吧!還是說,你自大到認為自己不用劍,就可以打敗我?」亞雷文說著,又高高舉起了長劍來,隨即竟然朝崆流的腦袋上砍去!   然而,崆流卻像是毫無知覺似的,連躲都不躲,但見那把長劍都已經架在他的腦門上了,崆流依然不改其微笑。   對於這樣的情況,亞雷文更加的火大,他只當崆流這樣的舉動是看不起他。   「崆流!」就在這時,其亞突然把他一把抓了過來,「你瘋了嗎,剛剛那一劍為何不躲?」   其亞有些生氣又有些不可思議地說著,因為即時憑著其亞敏銳的目光,他也無法看出亞雷文的那一劍究竟是虛是實,想當然爾,對於劍術一竅不通的崆流,又怎ど可能看破?   「為……為什ど要躲?他剛剛只是嚇嚇我罷了啊。」崆流說著,露出了理所當然的微笑。   其實崆流並不曉得,為了尊嚴已經接近瘋狂的亞雷文那一劍原本的確想要砍了崆流,只不過在封印已經解開的崆流眼中,那一劍並不快速,甚至可以輕鬆躲過,因此便以為那只是虛招罷了。   而另一方面,無巧不巧的,發現崆流竟不閃躲的亞雷文,又看到了崆流的微笑,以為其中有詐,於是也停下了動作。但他又怎ど能想到,其實自己剛剛那一劍,本來是可以輕易殺了崆流的。   而就在其亞對於崆流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之際,崆流卻又緩緩地走到了亞雷文的前方。   「亞雷文先生,我並不想跟你決鬥,勇者這名字……你想要自然是你的,我不會打算跟你搶的。」說完,崆流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便要轉身離去。   但誰知,對於與崆流決鬥仍不死心的他,為了逼崆流出手,竟然趁他轉身之際,挺劍朝他刺去!   「崆流!小心!」從這個角度看得一清二楚的沙羅與橘不禁大叫。   而崆流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的殺氣,原本不想動手的他,但苦於此刻的情勢為急,為了自保,於是連忙轉身,手中用出了「靈魂閘門」,隨即用力一揮!   頓時之間,「靈魂閘門」與亞雷文手中的「驚濤裂岸」互相衝擊,發生了一陣劇烈的強光,並且開始了自發性的對峙。   然而,亞雷文手中的神劍──「驚濤裂岸」雖然與其亞的「光風繼月」是出自同一匠師之手,但是「驚濤裂岸」的作用卻是在於將使用者的魔導力轉換成打擊力,因而此刻的比拚,其實是魔力上的比拚。   另一方面,崆流手中「靈魂閘門」所型成的光盾,其法力乃是出自於「救贖者」之手,自然比一般附法的武器還強,再加上崆流的魔導力也比亞雷文多,因此漸漸地,崆流竟然開始處於上風。   只不過,由於亞雷文決不容許自己失敗的性格,使得他竟然開始用死撐的方式來試圖挽回劣勢,因此乍看之下,兩人是勢均力敵,但真要比起來,其實亞雷文早就是如風中殘燭了。   然而,不擅長與人比拚的崆流又如何能知道?他感覺到亞雷文劍上傳來的力道又增強一點時,自己也不自覺的又增加了一些,如此時候一久,崆流毫無知覺,而亞雷文則是早已面如死灰。   其實用魔導力比拚,最關鍵的乃是在兩者之間誰能夠維持平靜的心,而在這點上,亞雷文卻是遠遠遜於崆流數籌,勇者的榮譽與自尊心遭受的威脅,此時早已讓他的神智大亂。   就在這位勇者即將一敗塗地之際,崆流這才發現到,看似游刃有餘的亞雷文竟然露出了疲態,當下他心中一凜,轉念便已猜透了真相,於是連忙收回了魔力。   但崆流這突然的舉動,卻使得亞雷文的劍在沒有「靈魂閘門」的阻隔之下順勢將崆流的手臂劃出了一道傷口,頓時之間,崆流的手上開始流出了鮮血來。   而在這同時,精疲力竭的亞雷文,將劍插入了地上,勉強才撐住了自己的身體。   「呃……在比試之下,兩位實力不相伯仲,有他們的幫忙,我們一定能夠消滅希娃拯救村子的!」就在場面一度陷入了極為緊張之際,村長連忙這ど說著,這樣的說法自然是亞雷文求之不得的,於是趕忙收起了劍,說了幾句場面話,隨即裝成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樣,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走入了旅館中。   然而,儘管亞雷文算是有了個台階下,但是他在眾人面前的失態與無禮,卻也被眾人給認清,反倒是崆流,他的評價再大家心中著實又提高了不少,儘管這非他所願,但是在眾人心目中,勇者這個名稱已經漸漸在易主了。   「崆流,你有沒有怎ど樣?」等到眾人稍稍散去,橘與沙羅連忙來到了崆流身旁,替他包紮著傷口,「對不起,我不該多說那些話的,但是……我就是為你覺得不平啊。」   「沒有什ど公平不公平的。」崆流笑了笑,並且摸了摸沙羅的頭以示安慰,「他當他的勇者,我做我的平凡人,只要彼此都能把這角色扮演好,不就夠了嗎?沒有什ど不公平的。」   崆流這ど說著,但他卻不知道,經過了此日的比試,崆流這個名字,又在濕婆大陸更加響亮了不少……   之後,亞雷文在房間中稍作歇息,而村長與富翁則是已經招募了一批年輕人組織的義勇軍在村子裡頭整戈待旦。   眼見大勢已難挽回的崆流,於是做了個有些孤注一擲的決定……   他打算要跟眾人一同前往,並且試著早一步找到希娃,把事情都給解釋清楚。   「如果把「光明魔導公會」的事情都解釋清楚,我想她應該會聽吧。」崆流在心中如此期望著,因為如果這個方法再沒用,那ど眾人貿然入山,勢必會引發一場血戰,搞不好,就連村子都會滅亡。   因為崆流可以確定,自己是不會與希娃敵對的,就算敵對,勝敗之數也很難說,而從剛剛的情況看來,亞雷文大概也不會有獲勝的可能,因此這組討伐隊趟若正面與希娃為敵,大抵絕對是難逃一死。   很快的,還有兩個時辰就中午了,日正當中之際,是最村子中最溫暖的時間,同時也是身為冰雪女王的希娃,魔力最薄弱的時間。   在亞雷文的帶領之下,眾人鬥志高昂地朝著山上走去,而崆流、其亞與蒂妲則是跟在後方。   因為敵人是希娃,沙羅的魔法起不了作用,而為了以防「光明魔導公會」以調虎離山之際伺機攻擊村莊,於是霧生、橘、嘉兒和龍音就守在村子裡頭。   村子附近的雪山其實並不會太大,但是根據文獻史料上的記載,這座山其實本來是個有「不滅之炎」存在的聖山,後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不滅之炎」的力量消失,於是就成了雪山,而希娃之所以會選擇在這裡棲息,也多半因為這是座靈山的緣故。   由於這座雪山長年就是村子裡木材的來源地,因此山裡頭已經有了一條供人行走的道路,這使得上山的路途可以更加快速。   大約又走了又半個時辰左右,一行近百人的隊伍來到了山腰處的木屋前,那裡就是有人曾經目擊希娃的出現之地。   由於在雪地裡體力消耗極快,所以帶頭者下令,要大伙在這裡稍作歇息,並且順道看看有沒有希娃出現的跡象。   就在眾人開始休息的時候,崆流、蒂妲與其亞則是趁著沒人注意到的情況下來到了一處角落。   「現在你打算怎ど做?」其亞說著不禁看了看每個討伐隊著成員,只見他們每個人都神色緊張,手中握住了各式各樣的武器,一副要與希娃拚個你死我活的樣子,「從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我想不大可能勸他們放棄的。」   「嗯,我想也是……所以現在我必須早一步找到希娃才行。」   「……你在開玩笑嗎?你認為自己能夠跟她和平的談嗎?」聽到這句話,其亞不禁略微大聲地問著,但隨即趕忙把音量放低,「不是我要打擊你,但是真的有必要冒這個險嗎?」   「講實話,我也不曉得,只不過……我總覺得這件事裡頭還有更大的陰謀在……」崆流說著,稍稍歎了口氣,隨即又大略了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以及關於……「光明魔導公會」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們也……」其亞說著,一想到了達特耐維爾的力量,就不由得感到有些恐懼。   「所以我希望比他們早一步找到希娃,把事情解釋清楚,這樣……她也許有能力幫大家對付「光明魔導公會」。」   「那你希望我們怎ど做?」   「如果能的話,最好造成一場小騷動,讓大家的注意力暫時轉移,不至於發現到我的離去。」   「沒問題,這種小事就包在我們身上。」說完,原本是蒂妲與其亞一同行動的,但是這個時候蒂妲卻站在原地沒有離去。   「怎ど了嗎?」發現到了蒂妲神色有異,崆流不禁擔心地問著,「是不是感冒了吧?」   「你把我當成小孩子嗎?」蒂妲用著有些微怒的語氣說著,但隨即卻又低下了頭來,「我要跟你一起去。」蒂妲說完,也不等崆流有任何的反應,只見她轉頭便看了其亞一眼,而其亞則是微微一笑,隨即走上前去,回到的人群之中。   「啊!」突然間,其亞沒來由得大喊一聲,隨即拔起了長劍,假裝有些驚恐地說道:「剛剛……有個女性從前頭樹林晃過……是希娃!她……她好像正準備要襲擊我們!」   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大伙都慌了,畢竟其亞是個貴族,對他們而言,其亞說的話是不大可能出錯的。   這個時候,每個人都站起身來,稍稍往樹林的方向走了幾步,試圖找尋著希娃的影子。   而在這同時,崆流與蒂妲則互望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立時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入了樹林之中。   大約走了有一盞茶的時間,確認了沒有人追過來之後,崆流這才停下了腳步,並且拿出了老師送給他用來尋人的白水晶。   「只希望這座山裡頭不要又有什麼幽靈了。」基於前一次的教訓,崆流在使用之前不禁這麼祈禱著。   「那東西真的可以找到希娃嗎?」就在這時,身後的蒂妲突然如此問著,語氣之中,似乎有著些許的懷疑。   「呃……有點根據總比什麼根據都沒有的好吧。」崆流說完,不禁苦笑了兩聲,隨即閉起眼睛,開始集中精神感應希娃的能量。   他開始試著回想,在港口那個時候所感應到的怒氣與恨意,並且藉由水晶的引導,感應出希娃的方向來。   大約僅僅過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水晶開始起反應了,緩緩朝著一個固定的方向指去。   「就當作是被騙,姑且去看看吧。」崆流回過頭來對蒂妲微微一笑,隨即便開始朝著水晶所指的路途前進。   這座雪山從外觀望去,幾乎是一個白色的正三角形,旁邊沒有接連別的山脈,山中也沒有什麼深谷溪豁,給人感覺起來,除了一種蒼白之外,又多了份神秘感。   走著走著,看多了四周的景致,崆流不由得開始懷疑,這座山她的真實性。   一切一切都有些過於完美了,完美到就像是人類設計好再交由大自然所製造的一般,有著些許的不切實感。   遵照著水晶的指引,兩人朝著大約是山頂的方向走去。   由於兩人所行走的這條路並非常有人跡,因此攀爬上格外的困難,尤其是蒂妲身上穿著的衣服,在這茂密的針葉樹林走過之際,裙擺總會不斷地被樹枝與雜草絆住。   「你還好吧?」發現到蒂妲走路時的舉動有些彆扭,崆流擔心地問著。   然而,蒂妲卻只是搖了搖頭,看了崆流一眼,隨即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沒事」之後便繼續勉強地走下去。   而對於蒂妲這樣的態度,無計可施的崆流,當下也只有苦笑兩聲,隨即轉頭繼續走著。   「……為什麼……你會打算跟我一起去找希娃呢?」走到了稍微平坦點的地方之後,崆流突然這麼問著。   「這種話一定要現在問嗎?」蒂妲冷冷的反問著,但是又走了幾步後,她突然也停下了腳步,「我不容許你又隨意犧牲自己。」   「看來……我已經是前科纍纍的『自殺犯』了。」   面對蒂妲的話,崆流不禁如此自我調侃著。其實他並不認為這次自己的行動有什麼危險,只不過,若說是百分之百不會有生命上的危險那卻是看得太輕鬆了。   嚴格說來,崆流並不會去刻意選擇「會死」的事情,只不過他總是喜歡拿自己的命賭上那個「有可能會活著」的機率罷了。   他並不知道自己這種幸運什麼時候會用完,但是他希望,在自己因為那個「必然」的因素而死亡前,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做出更有效的利用罷了。   「……可是你這樣跟著我,難道不怕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崆流隨口這麼問著,但就在這時,蒂妲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並且低下了頭來。   她此刻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看似高興,又有些悲傷,又似乎參雜了些許的怒氣,讓崆流根本無從得知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就在崆流面對這樣的態度轉變而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突然間,蒂妲彎下腰來,伸手將自己的裙子撕了一大片下來。   一時之間,看到了蒂妲原本被裙子遮掩的白晰肌膚坦露在自己眼前,崆流不禁呆住了。蒂妲有著比之沙羅與琳絲都不惶多讓的美麗肌膚,而且腿部的曲線也極為細緻柔美,不論是讓男性或是女性看了,都會不禁有種想伸手撫摸的慾望。   「這樣子,走起路來就會方便多了。」蒂妲說完,抬起頭來,瞪了崆流一眼,這才讓他回過神來,轉身繼續向前走。   好不容易,在水晶的引導之下,兩人總算是在中午以前趕到了山頂處,那正是水晶感應最強烈的地方。   雪山的山頂比遠遠望去之時還要平坦一些,幾乎可以說是一片不算小的冰原。   崆流與蒂妲沿著一條有些狹窄的山路蜿蜒而上,總算是攀爬到了山頂平原上。   「希娃在哪裡?」來到了山頂,蒂妲往四周望去,只見因為風雪與霧氣之故,週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像這樣的情況,別說是找到希娃了,便是她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只怕都很難察覺到她的存在。   「一定在這裡,我想水晶的反應這次是不會錯的。」崆流看著手中的水晶,只見它已經因為極強烈的感應而開始了劇烈的震動,雖然這樣子無法指示出正確的方向,然而這卻也代表了,希娃就在這附近。   於是,崆流與蒂妲開始搜索著這一大片平原,但就在兩人走到了平原中心的部位之際,忽然間,風雪停止了……   一瞬間,就彷彿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原本在天邊狂吼著的風雪剎那間消失無蹤了。   四週一下子變得異常平靜,就連崆流手中的白水晶也失去了感應的能力。   「希娃她一定在這裡。」崆流緩緩地說著,因為他已經能感覺到,一股截然不同的寒冷正在接近當中……   突然間,崆流感覺到一道寒光射向自己與蒂妲的雙足,就在他倆還未來得及防禦的瞬間,兩人的腳就已經被冰所凍住了。   「無知的人類,你們既然膽敢進入這片神聖的領域,相信已經有了死亡的心理準備了吧?」希娃緩緩地從空中降落到兩人面前,並且用著冷酷的視線看了崆流與蒂妲。   「……又是你,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不准你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還是說,你準備拿自己的命來測試我的耐性?」   「很抱歉,我還不打算要死。」面對希娃冷酷的話語,崆流忍不住反駁了一下,「如果你願意聽我把話說完,相信你會改變心意的。」   「你的話我早就聽膩了,我不打算去屠殺人類,除非他們侵犯了我的領域,但是……我依舊會用我的力量,把這片土地冰封,直到……你們人類為了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之時。」希娃說著,冷冷的朝著蒂妲與崆流看了一眼,「別期待著你們的死亡可以讓我回心轉意,因為你們的死……將會是必然的。」說完,希娃彷彿是想要讓他們直接在這裡凍死似的,再也不去理會兩人,便想轉身離去。   「希娃!你等一下!」突然間,崆流大吼著,並且有些生氣地看著她,「我必須要讓你聽我說幾句話,哪怕是……用武力!」   「哼……你想要挑戰我嗎?在這片冰雪覆蓋的國度之上,挑戰我這個冰雪的女王嗎?」希娃用著極度高傲與優雅的神態說著,但這時蒂妲卻開口說道:「如果你將自己的女王之名視為一種榮耀,那又為什ど不能平靜的聽我們把話說完呢?女王之名所象徵的,並非是權力,而是一種責任與義務,倘若無法實現,那麼你的女王之名簡直是形如虛設!」   「好個伶牙俐齒的女孩,不知道……你的腦袋被冰凍後依然能這麼無所畏懼嗎?」說完,希娃突然優雅的一揮手,頓時之間,一道藍色的光彈朝著蒂妲射來!   然而,就在那道光彈即將擊中蒂妲將她冰凍前的瞬間,崆流突然伸出手來,用「靈魂閘門」擋住了她的攻擊。   「『Saver』……?不……你的力量裡頭參雜了邪惡與虛無……你是『逆』!你來是為了『不滅之炎』嗎?」突然之間,希娃的神情顯得憤怒異常,她就像是見到了一個恐怖的敵人一般,用著充滿殺氣的視線看了崆流。   而崆流,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劇烈轉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對於希娃說的那些話,他更是聽得毫無頭緒可言。   「我這山上,絕對不能允許你這種東西多活一刻!」說完,只見希娃高舉起了雙手來,剎那間,四周的雪竟然如同海嘯一般,由四面八方朝著位在中心的兩人襲來!   「冰雪將會填滿你的虛無,讓你的靈魂永遠的封印,你將會與你的野心,一起永遠沉眠於這座聖山中!」希娃一面說著,一面飛上了空中,並且操控著冰風暴包圍住了天空,讓蒂妲與崆流兩人完全無路可逃。   「等一下!請你把話說明白!」崆流大喊著,但是希娃早就像是已經失去理智一般,再也聽不進任何人說的任何話了。   「蒂妲,抱歉了……真把你捲入危險之中。」   「現在這時侯還提這幹嘛?先想辦法脫困再說。」蒂妲說完,轉頭看著崆流,在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突然間,崆流拿出了「默世錄手札」呼喚出了「炎之咆哮」來;而同一時間,蒂妲也呼喚出了「天使之吻」。   「看來由上方是不可突破冰層的……」崆流說完,兩人一同朝著自己的腳下看去……   「真不可思議,看來我跟你想到了同樣一個令人無法 同的方法……」   「若非如此,我們就只有在這裡等死了……」說完,兩人同時露出了微笑來,剎那間,就在冰雪即將包圍住兩人的前一刻,「天使之吻」與「炎之咆哮」一同朝兩人腳底下的冰面開始發動火焰攻擊!   霎時,只見到由「天使之吻」的雙翼上散發出了強大的火焰來,銀伶一面拍著自己的羽翼,一面用一波一波的火焰能量流重擊在冰面之上。   而於此同時,由崆流手中奔流而出的「炎之咆哮」也如同一粒巨大的火球一般,在冰面上往下沉去,並且藉著「天使之吻」的火焰衝擊力,不斷地給予冰面強大的壓力,迫使冰的熔點上升。   在這兩方面強大的熱力與衝擊力之下,兩人腳下的冰面很快的便開始融化,並且由於強大的壓力作用,原本如鏡面般光滑的冰面上開始出現了裂痕。   就在這時,崆流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景象,腦海中,彷彿出現了個奇怪的神殿……   然而,就在他還來不及理解自己腦中的幻影之際,突然之間,地面裂開了個巨大的凹洞,而在上頭的冰層壓力作用下,蒂妲與崆流兩人瞬間就被這股強大的力道推進了凹洞裡頭……         第三十七章 永恆之心     不可思議的,冰面之下彷彿是個極深的洞穴,而經過了那層冰面之後,兩人便不斷地朝下頭墬落著。   但由於洞穴之中極為幽暗,當人原本揮動著的雙收碰到彼此之時,都不禁緊抱著彼此。   在高速的墬落之中,蒂妲的神智已然顯得有些恍惚,但緊抱著崆流的手,力道卻未曾減少。   而勉強能夠讓自己保持清醒的崆流,則試圖降低跌落的速度以減少衝擊。   「我好像跟『從高處落下』這種行為挺有緣的嘛。」崆流不禁半自嘲地想著。   但也正因為這個緣故,雖然還不能稱之為熟悉,但至少並不陌生的他,能夠用更冷靜的態度來面對兩人此刻的處境。   「蒂妲,你一定要抓緊喔。」崆流大聲地說著,儘管他並沒有聽到蒂妲的回應,但是從她環抱著自己的力道來感覺,崆流確定了蒂妲已經聽到了自己的話。   於是當下,他放大了膽子,鬆開了自己抱緊著蒂妲的雙手,並且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   瞬間,強光乍現,「幻燈蝶蛾」從手札裡頭飛了出來,並且不斷在崆流頭上飛舞著。   而崆流這邊,則是緊緊地將蒂妲懷抱在自己胸膛前,如此一來的話,「幻燈蝶蛾」就可以一次抵擋掉兩個人產生的衝擊力。   但就在崆流準備好要接受與地面接觸瞬間的衝擊之際,突然間,被他抱在懷中的蒂妲開始起了變化……   一瞬間,蒂妲像是轉醒過來似的,雙手放開了崆流,並且從她的背上,誕生了一對巨大的火焰羽翼。   「『天使之吻』……在跟蒂妲融合?」就在崆流對眼前的事物產生了疑惑的瞬間,蒂妲背上的雙翼包住了兩人,並且緩緩地飛落在谷底的地面之上。   終於到了地面,但崆流的腦中卻感到一團混亂,他實在難以解釋自己眼前所發生的事情。   將蒂妲放在自己的身旁,崆流用自己的膝蓋為她枕著頭不被地上的污泥所沾到,看著她那如沉睡似的臉龐,崆流開始思索了起來。   根據他看過的古代文獻記載,擁有者與「守護天使」的「融合」其實是常常發生的。傳聞之中,有許多擁有濃厚皇室血統的守護天使的所有者,在經過了長久的鍛煉之下,的確有可能與守護天使之間發生「融合」。   只不過,文獻之中記載的例子,九成都是些已經四五十歲的人,蒂妲連二十都還沒到,雖然說她的天份本來就高於常人,但想來也不應該會高到如此境界。   「難不成……跟我體內的封印有關?」   坐在尚自昏迷不醒的蒂妲身旁,崆流不禁開始疑慮了起來,這種想法並非全然是庸人自擾,因為他聽老師說過,每個人類的能力就像是鐵的磁力一般,會彼此互相影響,就像王族之所以會魔法的人多,除了血統之外,互相影響的情況也很常見。   就好像把一小塊鐵放在許多磁石裡頭,時候一久,那塊鐵自然也有磁性了,同理而言,一個原本不會魔法或是魔法不強的人,進入一群魔導力很強的團體裡頭,總會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成長。   順道一提,古代為了防止僕役在這種情況下被激發出魔力,許多貴族習慣將新買來的僕役身上種下一種名為「雷靈」的寄生蟲,這種蟲本身含有強大魔法,倘若寄生在一般人體內兩者都會正常的活著,但是如果寄宿者的魔導力覺醒了,他體內的蟲子就會瞬間感應而將魔力而死亡,但同時卻也會將魔力過度釋放,使寄宿者受到強烈的痛苦,輕者成為廢人,重者自然就是死。然而,由於近代會魔法的人越來越少,加上奴僕的權力多少有些許的提高,因此皇室便下令,禁止這種蟲的濫用,目前還會用這種東西的地方,就只剩一下些流放的島嶼了。   對崆流而言,他當然不會因為蒂妲的能力被提升而不悅,只不過他擔心,倘若蒂妲能力的變強真是因為他,那ど極有可能發生的,就是在蒂妲能力因崆流的影響而變強的同時,也同樣付出了「代價」……   力量是不可能在毫無犧牲的情況下得到的,這就是魔導系統中無可改變的真理,除非是佩帶了什ど特殊的附法道具,或著是得到了精靈或神祇的庇護,否則一個人倘若想要加強自己的力量,就必須要付出一些事物來。   就在崆流還在思索著之際,原本躺在崆流膝上的蒂妲,這時突然悠悠地轉醒了。   「我怎ど了?」蒂妲緩緩地說著,並且隨即坐起了身子,但在這時,她卻突然發現到,崆流看著她的眼神彷彿突然認真了起來。   「你沒事吧?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還是……」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查看著蒂妲是否有任何的異樣,但這樣的態度,卻令蒂妲感到有些不耐煩。   「我沒事,不要真把我當成小孩好不好?」蒂妲說著,秀眉不禁一皺,對於崆流的態度,她除了著實趕到詫異外,又多了份不悅……   察覺到了蒂妲的情緒起伏,崆流稍稍感到放心,雖然目前而言,有太多事情要煩惱了,不過蒂妲的態度跟往常相似,這應該能夠算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吧。   「我們現在在雪山的最底層?」突然間,蒂妲抬起頭來,看了看上方剛剛自己所掉落的洞穴,這才發現到,這個洞穴竟然異常的深,從底下往上頭看,幾乎看不到最上頭的洞口微光。   經蒂妲這ど一提,崆流才想到,自己都還未搞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究竟是何處,於是當下便往周圍看去。   然而,由於這時候四周沒有光線,儘管崆流與蒂妲的眼睛已經熟悉了黑暗,但是能見的範圍卻依然十分的狹窄。   面對這樣的情形,蒂妲於是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粒「照明用魔導礦物」來,然而,就在她將魔力注入其中使其發亮的瞬間,魔導礦物卻突然像是爆炸似的,猛然發出強烈的光芒,隨即消逝。   「……我沒有用很強的魔力。」不等崆流開口,蒂妲便對著崆流解釋著,隨即又拿出了另外一顆的魔導礦物來,但卻被崆流搶先阻止了。   「還是我來吧,搞不好……你的魔導礦物已經變質了也說不定。」崆流說著,也不等蒂妲的反駁,便再度招喚出了「幻燈蝶蛾」來,霎時,在一陣閃光之下,兩人眼前又恢復了原本的光明。   同一時間,看清楚了四周的兩人這才發現到,原來自己所處的環境,竟然像是個由冰所製成的水井底。   這口井半徑大約有一尺多,而深則幾乎如山高那ど深,這種特殊的環境,就彷彿這本來就是被人所製造好似的。   「從這裡,似乎是不大可能上得去。」抬頭看了看遙遠的天空,崆流不禁有些許的憂心,從這高度看來,想要爬到最頂層必然是異常費力,而且手邊沒有適當工具的兩人,也不大可能徒手在光滑的冰面上攀登。   如果使用魔法的話,不論是飛行或著是心念移動,都還不是他們能使用成功的,而且就算可以好了,光看這距離,能夠移動到這井的一半再往下掉就已經是很難得了。   若是用守護天使的話,以蒂妲目前的能力與「天使之吻」的速度及消耗的精神力看來,必然是十分的勉強,但倘若用崆流的「黑與白的衝突」來飛行,就算能撇去掉人數限制與精神力的過度消耗,能飛到洞口前必然已是強弩之末,就算真能衝破那已經被蓋住的冰雪好了,誰又能保證,希娃不是在上面等著痛下殺手呢?   一時之間,崆流雖然想了很多似乎可行的辦法,但是稍加思考,卻又是完全不可行的。   「可惡!難道真要待在這等人來救嗎?」崆流頹然坐倒在地,心中不禁稍稍感到焦急了起來。   從剛剛開始,他便試圖用用精神傳話給在港口的利貝亞森,然而,不管他怎ど集中精神,精神波卻似乎依舊被反彈了回來。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崆流的心越發焦急,因為太多事情在煩擾他了,希娃與凍結港口的事情,剛剛希娃對自己所說的話,以及此刻蒂妲力量上的改變,這些都是讓他無法冷靜下來的因素。   「炎銃……沙漠之冬……炎之咆哮……人體紋章學……彼岸花……都不行……」崆流細數著自己能夠運用的守護天使與手邊的工具,但怎ど樣也無法想到一個可以帶著兩人飛上井口,破開厚重的冰層,並且防禦希娃攻勢的好方法。   倘若在平時,也許崆流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黑與白的衝突」強迫自己飛到上頭,並且用賭上性命的方式來躲開希娃可能的攻擊,然而,這時候有蒂妲在身邊,崆流說什麼也不敢用那些可能賠上兩人性命的方法。   但就在崆流這麼苦思著的同時,突然間,蒂妲似乎發現到了什麼,並且開始伸手在一面冰壁上觸摸著。   「冰層後面……好像有扇門……」蒂妲一面將自己的雙眼湊近冰前,一面這麼說著。   聽到這句話的崆流,猛然站起了身,來到蒂妲的身旁,並且也將頭湊近,這個時候,他果然可以隱約見到,在冰層後頭約一尺多的地方,似乎的確有扇門。   「你退開,我要把這層冰給融化。」   「還是我來吧,你剛剛才……」崆流這話才說到一半,卻見蒂妲眼中透露出了相當生氣的情緒,他知道自己這時倘若繼續堅持下去,也只會讓她更生氣罷了,當下歎了口氣,便改口道:「我們一起吧。」   「好。」出乎意料之外,蒂妲點了點頭,爽快的答應了。   於是,兩人再度一起使用出了「天使之吻」與「炎之咆哮」來。   就在兩道強烈的火焰開始融化冰壁的同時,崆流不禁感到有些詫異,因為不只是「天使之吻」,他也感覺到自己所操控的「炎之咆哮」力量竟然比以往都還要強。   大概是與崆流察覺到相同的異狀了吧,當冰壁被融化的十之八九後,蒂妲不禁用著有些錯愕的神情看向了崆流,然而,到最後兩人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眼前的冰面融化掉之後,果真露出了一扇門,兩人不約而同地互望了彼此一眼,接著微微地點了點頭,一齊伸手朝紅色石門上推去。   說來也奇怪,石門看起來雖然不至於有千斤之重,但少說也有個五六十斤,原本以為要耗費力氣推門的的兩人,卻怎麼也想不到,當兩人的手一齊往門上推去的同時,門竟然像是起了感應似的,瞬間自動往左右開啟。   走入門裡頭,隨之而來的,是一條約三人寬的的紅色長廊,由於四周並沒有任何照明,僅憑「幻燈蝶蛾」的光線向前望去,竟然看不到長廊的盡頭。   就在兩人才剛剛踏上長廊之際,突然之間,身後的大門被重重的關上了。   有些驚訝的蒂妲,忍不住回頭望去,然而像是早已預料到似的崆流,卻微笑著伸出了手來。   「我們走吧。」說完,崆流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蒂妲的手。   也許是心理作用吧,對前方那宛若無止境,崆流不禁感到有些擔心,如果是他一個人,也許就會毫不猶豫地往前衝,然而此刻自己的身邊卻有著遠比自己還重要的蒂妲,說什麼也不能夠貿然行動了。   在這片黑暗之中,突然被崆流的手緊握住的蒂妲,先是感到有些驚訝,隨即又有些疑惑,但是那手,卻也不打算放開。   向前走去,一路上伴隨著的,也只有緊跟在後的腳步聲,長廊上的回音,給人一種相當孤寂的感覺,但兩人卻未嘗感到寂寞。   也不知走了多久,像是一瞬間,也想是永遠永遠,兩人終於來到了一個看似出口的洞前。   但誰知,才剛走出了洞口半步,呈現在兩人眼前的,竟然是個奇怪的空間……   只見眼前是一個彷彿被人用奇怪工具挖出來的巨大空間,剛剛好就是在山底中央的一個中空洞穴,而在那巨大的空間正中央,則有個神殿連著基座的石塊土壤,一起漂浮在空中。   整個神殿是呈現正梯形的形狀,遠遠望去就彷彿是個火紅色的珠寶盒,而由神殿中心,則延伸出了許許多多如火絲一般的奇怪線狀物,將整個神殿大致固定在中央處。   由於神殿是浮在空中的,因此崆流前方的腳下並未有任何的走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要一個不穩,恐怕今天又得再摔一次了。   「讓我用『天使之吻』抓著兩人飛過去吧。」蒂妲話才說完,也不等崆流的回復,她便招喚出了「天使之吻」來。   然而,就在她招喚出了天使之吻來的同時,突然之間,天使之吻原本由火焰型成的雙翼,此時竟然像是猛烈燃燒似的,火焰異常的明亮與旺盛。   而就在這同時,崆流也感覺到了,神殿之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在與天使之吻發生著共鳴……   這樣的發現,對崆流而言是好的,因為他總算是理解了,為自己的力量會有如此驚人的成長,神殿之中所存在的,必定是個能夠與蒂妲所擁有的力量共鳴的神靈或神器。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同時,突然之間,由神殿中央射出了一道紅色的火線,將兩人緊緊的綁住了。   「蒂妲……」雖然火線並不灼熱,但是由於如此綁著兩人,而使得崆流這時與蒂妲的距離是異常的近,看著蒂妲那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尷尬,連忙轉過頭去,「抱歉……」   「現在還說這種話,得先掙脫掉這東西才是。」一面說著,蒂妲一面命銀伶開始試著燒斷紅線,然而,那紅線卻像是不怕火似的,反而越燒纏地越緊,當然,兩人也就離得更近。   「呃……好像……更……」崆流想要說點話來化解此刻的尷尬,但從蒂妲的神情看來,想來是適得其反。   說來也奇怪,那條紅線似乎並不是為了攻擊兩人才來的,因為它並沒有繼續勒緊,反而是帶著崆流與蒂妲朝神殿拉去。   不可思議的,當紅線用著強勁的力量拉著兩人的同時,兩人竟然騰空浮了起來,就好像,自己也成為神殿的一體似的。   紅線越拉越快,而兩人也以更快的速度飛入了神殿裡頭來。   到了神殿的同時,紅線瞬間也被抽回了,只不過沒有察覺到的崆流,卻像習慣性地繼續抱著蒂妲。   「……線。」蒂妲用著有些細微的聲音說著。   「線……?啊!抱歉!」在蒂妲提醒之下,崆流才收回了雙手,並且一臉的尷尬神情。   但卻見蒂妲只是稍稍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只是逕自轉過頭,朝神殿中央的祭壇處望去……   神殿內部本身沒有很特殊的地方,整體說來就與一個普通的古代神殿沒有兩樣,然而唯一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卻是在神殿最前頭,一個圓形祭壇上,正放著一顆將近有一個嬰兒大小的紅色寶石。   從遠處凝視著那顆寶石,崆流隱約發現到,寶石之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正在活動著,彷彿是團火焰,卻又像是個生命。   正當他不自覺地想往前走去的同時,突然間,蒂妲竟然比崆流更早一步往前走去,來到了紅寶石的前方。   「蒂妲……?」崆流一面呼喚著,一面來到了蒂妲的身後,但她像是沒聽到自己的話似的,雙眼依舊凝視著寶石。   突然間,寶石的頂上開始起火,下一刻,一個奇怪的紅色精靈,從火焰之中誕生了出來。   那精靈大約只有手掌般大,而的外觀則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全身被火焰籠罩的她,看來十分靈巧可愛。   「你們也是來打『不滅之炎』的主意的人嗎?」精靈一面說著,一面不客氣的伸出小小的雙手來,一手叉著邀,一手卻指著蒂妲與崆流。   「不過也沒有用的,因為鳳大人早在多年前,就把『不滅之炎』取回去了。」沒等兩人的詢問,精靈便自己把真相說出來了。   「『不滅之炎』……希娃剛剛也是這麼說的。」崆流腦中突然浮現了方才希娃說過的話。   「那這個紅寶石是……」崆流指著祭壇上的寶石問著。   「這個東西叫做『魂核晶石』的事情我才不要告訴你呢!」精靈說著,但她自己似乎一點都沒發現話中的矛盾。   所謂的「魂核晶石」,其實就是「天使命石」當初發展時出現的一種副產品,與「天使命石」相同,兩者都可以放入一些特殊生命體,然而「天使命石」就像是沉眠的繭,但「魂核晶石」卻像是鎖住靈魂的監牢。   晶石本身是用咒力加工的,可以依使用者的意志,奴役其它的生物,將他們的靈魂或肉體封鎖其中,讓他們為自己效力,並且也能在手握晶石的期間,掌握它們的生死。   但是能自由使用晶石的人,卻相當的少,並且因為契約之故,往往壽命相當短,濕婆大陸上幾乎找不到這種技術與人才,而且由於此技術被視為邪道,如今曾經使用者多早已被驅逐,唯讀另一塊紛亂的無名大陸上還有他們的蹤跡,並且被稱為「封魔師」。   順道一提,「魂核晶石」的技術除了被使用在戰鬥上,也常用來當成一種價值昂貴的寶石,尤其是封入人魂的寶石,在許多大陸的黑市都有相當高昂的價值。   「魂核晶石……那裡頭裝的不就是……」一瞬間,崆流的臉有些嚴肅了起來,因為曾經聽過這東西的他,對於「魂核晶石」的用途與功能,著實相當的感冒。   「看你的表情一定是搞錯了,裡面沒放什麼靈魂啦,只不過是因為這東西的容量比較大,而且也比較好下強的咒語,加上又不容易搞丟……我幹嘛要跟你說這麼多啊?」精靈突然發脾氣地說著,並且將手交抱在胸前,生氣的嘟起了小嘴。   聽到這精靈彷彿無理似鬧似的話,崆流唯有苦笑兩聲,心中不禁想:「大家都說精靈個性最怪,我還以為只是偏見呢……」   但就在崆流這麼想著同時,沒想到蒂妲卻開始與精靈談起話來了……   「我們想要離開這裡,請問你知道路嗎?」   「離開?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寂靜之路』可以離開這裡?」   「……」對於這句話,崆流實在已經無法搞清楚,眼前這精靈究竟是真的邏輯思考有問題,還是根本在裝傻。   「請問你說的『寂靜之路』在哪兒?」相對於崆流,蒂妲卻是用著相當平靜且正經的神情追問了起來。   「我哪有說啊?我怎麼可能告訴你們這種外來的闖入者說,『寂靜之路』就在神殿的反面?」   『神殿的……反面?」聽到這回答,一時之間,崆流與蒂妲都不禁楞了一下。   後來,經過兩人不厭其煩的反覆追問,終於在眼前這位精靈「守口如瓶」的話中,得到了不少的有用情報。   原來此刻兩人眼前的,就是傳說中「不滅之炎」的火種「永恆之心」,雖然火焰當初已經被精靈口中的那位「鳳大人」取走了,然而留在這裡無法移動的火種,卻還是可以再度點燃「不滅之炎」。   而根據精靈的說法,一但「不滅之炎」再度點燃,就可以使那條「寂靜之路」出現,並且送兩人離去。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點燃了火焰,就可以從這個地方離開,回到地面之上?」   「……問我幹嘛?我又不會告訴你你說的是對的。」   精靈依舊故我地用著這說反話似的方式回答著崆流的問題,而蒂妲這時則開口問道:「那要如何再度點燃火焰?」   「就算說了,你們也不可能做到的啦!」精靈突然用著十分不屑地語氣說著,「你們兩個人的操控火焰的力量都還不夠資格,就算是點燃了火焰,也只會燒死自己罷了,而且自己死還不打緊,萬一你們點燃火焰後無法將拿出,那麼這整座雪山就會開始融化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點燃火焰卻不拿起,這整座山的冰雪融化,底下的村子不就……」   「大概是大家都會死光光吧,人類倒無所謂,但山上的動物就有些可憐了。」精靈用著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回答著,這樣的話讓一般人類聽來,也許會有很不同的態度,然而崆流卻深知,其實像精靈、妖精、亞人等族類,的確是重視其它動物多於人類的,於是當下也不多做反駁。   「看來……我們得另外想想辦法了……」   「不可能會有其它方法的,除非你們能像鳳大人那樣穿梭空間,或是像希娃大人一樣,可以在冰中自由移動,否則這個地方被冰與火的結界雙重包圍,想隨意進來或出去,沒有強大的力量,都是比登天還難的。」   「很可惜……兩種能力我們都不會,而且我們的力量也不強……但是我相信還是有別的方法的。」   正當崆流說完,打算轉身走出神殿看看的時候,一旁的蒂妲卻突然走上前一步,並且說道:「請讓我試試吧。」   「蒂妲?你……」聽到這句話,崆流猛然轉身,望著一臉嚴肅的蒂妲,「不要開玩笑了!」   「我曾經,對你開過玩笑嗎?」蒂妲緩緩回答著,並且又搖了搖頭,再度看向崆流,「你我都知道,時間已經不夠了,如果繼續待在這兒,那麼希娃就會……」   雖然現在看不到太陽,無法得知時間,但是根據兩人的感覺,距離討伐隊與希娃正面交鋒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也就是說,倘若在這裡,兩人為了想其它法子出去而耽誤時間,那後果很可能就是……整個討伐隊的所有人,全軍覆沒。而且倘若此舉激怒了希娃,那更有可能使事情演變成,屠村的慘劇……   「我知道時間不夠了,那麼就讓我……」   「你認為你的成功機會會比我高嗎?」蒂妲用著冰冷至極的話語說著,「如果是我的話,活的機率,應該會比你高出許多吧?」   「那……如果一個弄不好……把雪山融化……」崆流這時候講話已經有些斷斷續續的,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站在一個理虧的立場上與別人爭辯。   「你放心吧……我說什麼都一定會把火焰拿出,再不然,就由你一個人出去阻止希娃,以及趕快逃離。」   雪水融化的再快,也不會比山崩地裂嚴重,如果提醒得早,逃難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兩相比較之下,這樣的選擇的確比較有利。   當然,崆流能夠理解這點,只不過理性往往是與感性背道而馳的。   「蒂妲……」突然間,崆流走上前來,伸手緊抓著蒂妲的雙肩,口中緩緩地說道:「你……是不是在跟我賭氣?」   「我為什麼要跟你賭氣?這樣做,犧牲的人最少,難道不是嗎?」蒂妲冰冷的語氣及眼神,就彷彿無數冰刃般,刺在崆流的心中,讓他痛苦的無以復加。   「不要這樣子好嗎?你是個公主,你還有大好的人生要過,甚至……你要成為女王,統治著淵明,你的存在遠比我重要多了,我……只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罷了。」   崆流說著,卻將頭撇了過去,因為他到現在還是說不出……自己已經沒多久時間好活的真相。   但對於崆流的這句話,蒂妲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只是默默地將頭轉了過去。   然而,崆流卻又突然把她拉了回來,並且高舉起手掌來,像是想要打她一巴掌似的……但崆流終究沒有打下去,只是默默地低下了頭來,生氣地看了蒂妲一眼後,隨即轉身走出了神殿。   當他剛剛踏出了神殿之際,身後已經傳來了蒂妲在精靈的引導之下,念出咒文的聲音。   然而,崆流卻只是一咬牙,捂著自己的耳朵,快步跑出了神殿。   來到了神殿之外,那裡有個小小的平台,崆流頹然地坐倒於其上,雙眼無神地仰望著這片陌生的紅色天空。   他第一次感覺到,生命是如此的悲傷,充滿了無奈與……諷刺。   本來以為,這次的事情,只是生命中一段小小的插曲,沒有什麼很大的危險,但誰知,如今卻幾乎成了生命的終曲……   他並非不渴求奇跡的降臨,然而他卻能明瞭,奇跡……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只不過是要離開這裡,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呢?」崆流如此想著,不知不覺間,他的腦子已經被一種憤怒與絕望所佔有。   突然間,他倏然起身,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並將手高舉,指著天空,招喚出了「炎之咆哮」!   一見到一頭巨大無比的火獸從崆流手中竄出,並且隨著崆流心念的指示,開始試圖破壞這座神殿四周的山壁。   然而,這整個空間卻如同被強大的咒力保護著似的,任憑崆流怎麼破壞,終究還是無法破出一個可以離開的洞口來。   不死心的崆流,又接連招喚出了「黑與白的衝突」、「沙漠之冬」來,然而卻也依舊是徒勞無功。   但崆流卻還是不願意放棄,硬逼著自己使出更強更強的力量來,終於,當他最後一次放出「炎之咆哮」的同時,整個人昏倒在地。   說是昏倒,卻是更接近一種虛脫,崆流無力的倒在地上,雙眼不自覺地流下了淚來。   他突然想到,在「比齊尼思」的時候,蒂愛兒曾經對自己說過,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之時,總會希望能夠給他些什麼,不管是精神上或是實質上……現在想來,也許蒂愛兒對自己真的是……   然而,這一切對崆流來說都已經太遙遠了,而且就算還有機會,崆流根本也無法回應。   「我又能給大家什麼?我又能夠……給蒂妲什麼呢?」崆流這麼想著,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緩緩站起了身來,並朝著神殿之中走去。   再度回到了神殿內,崆流朝前頭望去,卻見到蒂妲這時正站在那紅色的「魂核晶石」前,而「天使之吻」則守在她後頭。   蒂妲專心一致地念著精靈所教她的古代語咒文,漸漸地,晶石之中的火焰開始冒出,隨即化成一條條紅線,從蒂妲接觸晶石的手指,緩緩纏繞上了她的身子。   這個時候,崆流可以感覺到,蒂妲唸咒文的聲音已經有了些許的顫抖,由此看來,她此刻正面臨極大的痛楚。   然而,隨著紅線的延伸,蒂妲卻依舊繼續念著咒文,絲毫沒有任何的中斷。   就在這同時,崆流已經悄悄來到了她的身後,但卻什麼也沒做,只是默默地望著她散發著紅色光芒的背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晶石上頭冒出來的紅線已經幾乎把蒂妲的每一寸肌膚都纏上了。   就在崆流稍稍感到能夠的安心的突然之間,晶石突然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只見到在光芒稍稍轉弱之時,一道強烈的紅光自晶石的尖端射向了神殿的頂端,隨之,整個神殿開始了猛烈的震動……   正當崆流打算扶住一旁的柱子站穩的同時,卻突然見到,蒂妲竟然像是虛脫了似的,整個人向後倒去。   「蒂妲!」頃刻之間,崆流也不管自己能否站穩,立時衝上前去,緊緊抱住了蒂妲的身子。   但誰知,當崆流的雙手處碰到的蒂妲的背心之際,一股接近滾水般的熱度頓時便從掌心傳來。然而,為了不使蒂妲倒下,崆流依舊強忍著痛,將蒂妲緩緩的放在祭壇的平台下。   「真可惜啊,雖然點燃了『不滅之炎』,不過她的身子看來是無法操縱那股力量的。」   就在崆流看著蒂妲而感到不知所措之際,精靈突然飛了下來,並用著若無其事的語氣說著。   「你這話什麼意思?」   「還有什麼意思?『不滅之炎』已經被她納入體內,只不過無法控制,所以當然只有死路一條啊。」精靈依舊用著渾不在意的語氣說著,然而這個時候的崆流,卻再也無法忍住心中的怒氣了。   「你給我說清楚,我該怎麼救她?」崆流說著,並且用手輕撫著蒂妲的臉龐但除了極度熱度外,他竟然感覺不到一絲氣息,雖然一股灼熱感不斷傳來,但崆流依舊是不願意放手,「她絕對不能死,我絕對不會讓她死的。」   「你們人類真的很奇怪耶,死不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是負責看守這裡,並且讓想要接受考驗的人被考驗,至於其它的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快點離開啦!」精靈一面說著,一面揮著手,一副對於崆流的語氣相當不耐煩的模樣。   然而,就在這時,崆流突然用著遠遠比起其亞或是其它騎士還要快的速度,伸出了手來,瞬間抓住了精靈,並且緊握在手中。   「你一定得救活她……為了你自己的命。」說完,崆流露出了微笑,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想像的邪惡微笑,心中的理性彷彿崩潰了一般,他漸漸感覺到有種平衡慢慢喪失了。   這還是第一次,他會有一種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感覺,除了蒂妲的生死之外,一切事情對他而言都已經無所謂了,村人的死活,精靈的生死,這個神殿中的一切……   彷彿,有一種名為「道德良知」的枷鎖,從他身上被取了下來,這個時候的崆流,只怕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吧。   「放開我啦!」精靈大喊著,也許是被崆流身上散發的邪氣所驚嚇到,她的神色已經顯露出了恐懼,「是你們自己要闖進來這裡,說要出去的也是你們,我可是什麼都跟你說了喔,我的職責可不是保證你們能夠都活著出去!」   聽到精靈的大喊,崆流卻是一語不發,因為所剩無幾的理智,阻止他說出那不允許由人類之口說出的邪惡語言。   但就在他緊握著精靈的同時,他卻似乎沒有注意到,一旁晶石裡頭,正竄出一個巨大的能量體……         第三十八章 冰之魔女     正當崆流心中的理性與另一種瘋狂掙扎的同時,突然之間,被他握在手中的精靈,開始笑了起來。   「呵呵……你完了喔,『Salamander』已經生氣了喔!」(註:沙羅曼蛇)   聽到這句話的崆流,霎時,突然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一股熾熱的氣息,他緩緩轉過頭去,卻見到一頭巨大的火蛇正瞪著自己。   「你以為只有我守護這裡嗎?『沙羅曼蛇』就是因為鳳大人擔心你這種人出現所以才放置的。」突然之間,精靈趁著崆流稍一疏神之際,從他手中脫逃,並且飛到了沙羅曼蛇的身後。   「小沙!給我把這個人類吞了!」精靈指著崆流大喊著,且不管那小名聽來有些可笑,但是沙羅曼蛇在精靈的指使下,真的開始動作了!   然而,面對精靈的舉動,崆流原本好不容易有些恢復的理性,卻也在那瞬間蕩然無存了。   他轉過身來,看著正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沙羅曼蛇露出了鄙視的笑容,那是充滿了挑釁與邪氣,正常狀態的崆流絕對不可能露出了恐怖笑容。   「你笑什麼啊?小沙!趕快殺了他!」語罷,精靈將手一指,而沙羅曼蛇則應聲朝著崆流衝來!   沙羅曼蛇的體積大約與沙漠之冬相同,但是長度卻比較長,聲勢也更為威猛,再加上從它吐息之間的火焰流溫度來估算,只怕就連一般鋼鐵都會因為它的高溫而融化。   然而,面對這熾熱又強烈的衝擊,崆流卻只是伸出了手來,試圖用「靈魂閘門」來抵擋。   剎那間,沙羅曼蛇巨大的身軀重擊在「靈魂閘門」之上,雖然熱力已經被抵銷,但強大的衝擊力終究還是讓崆流整個人往後撞去。   只見到崆流整個人被重重地摔在神殿的石柱之上,口中隨之也吐出了鮮血來,看來光是那一擊,他的內臟就已經受了不小的傷。   「嘿嘿……你真以為自己那個小玩藝能打得過鳳大人招喚的沙羅曼蛇嗎?現在後悔了吧?」   「後悔?哼……」突然間,崆流冷笑了一聲,隨即抬頭看著精靈,「我從來不知道有那兩個字。」說完,他又勉強著自己,一步一步地朝著沙羅曼蛇走去。   「你、你別過來!」不知怎麼著,精靈對於崆流這種不畏懼死亡的態度,竟然有種莫名的恐懼,「你在過來的話……你在過來的話……小沙!給我阻止他!」隨著精靈的尖叫聲,沙羅曼蛇從口中吐出了一顆彷彿巨大圓形紅寶石般的光球,朝崆流打去。   崆流此時並不知,那顆光球正是沙羅曼蛇最強的攻擊「炎玉」,其威力,幾乎足以毀掉像「比齊尼思」那種大小的島嶼,而那種能力的層次,也遠遠超過了現在的崆流,照正常情況下,他是必死無疑。   然而,崆流卻依舊不打算閃躲,只是再度張開了「靈魂閘門」來,擋在自己的身前。   頓時之間,只聽到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在煙塵之中,崆流彷彿已經被炸個粉碎。   但誰知,正當精靈如此以為之際,在爆炸的聲響與四溢煙霧之中,崆流再度開始朝這裡走來,並且雙手各握了一把黑與白的劍。   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原本對劍碰都不敢碰的他,此時竟然無意識的招喚出了「黑與白的衝突」來,並且緊握在雙手。   「那是……『魔騎士』的……」精靈看到了雙劍,難掩一臉的錯愕,就連沙羅曼蛇,都感到了有些許的膽怯。   但也許是這種感覺激怒了沙羅曼蛇吧, 突然在沒有任何指令的情況下,狂嘯一聲,隨即甩尾朝崆流打來!   原本對於這一擊,崆流依舊不打算採取任何攻勢,但他卻突然發現,倒下的蒂妲,正好就在沙羅曼蛇的尾部附近……   「不准碰她!」突然,崆流發瘋似的大吼一聲,隨即左手一揮劍。   頓時之間,一股強烈的魔導衝擊波朝著沙羅曼蛇的尾部打去,剎那間只聽見一陣大吼,沙羅曼蛇的尾巴竟然被崆流硬生生的給砍斷了!   這一擊著實令精靈好生驚訝,因為崆流出劍前毫無徵兆,而且單單一揮劍的力道,竟然可以打破保護在沙羅曼蛇鱗片上的數道結界,那能力,只怕是連鳳親自出馬都要使足全力才有可能辦到,但如今卻被個「似乎」是人類的凡人輕而易舉的做到了!   由於劇烈的疼痛,沙羅曼蛇低吼著倒在地上,而精靈則擔心地觀察著 的傷勢。   但就在這時,卻見到崆流已經走到了沙羅曼蛇頭部的附近,並且用著無意識的神情舉起了劍……   「不要殺它!」精靈突然飛到了崆流身前,苦苦的哀求著,「不要殺它!它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啊!」   精靈哭喊著,就在這瞬間,聽到「朋友」二字的崆流,一下子猛然清醒了!   他就像是突然恢復記憶似的,看到了手中的劍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恐懼的神情來,並且連忙將劍收回。   「我……我剛剛……我剛剛到底是在想什麼?」崆流有些害怕似地說著,令人最感恐懼的是,他能夠清楚的記得自己剛剛所作的一切。   那並非自己的第二人格,也不是自己被什麼事物所操控,他能夠感覺到,那是完完全全出於自己的想法上的瘋狂。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傷害你的朋友的!」崆流說著,用力地低下頭來道歉著,「但是……我希望你能瞭解,如果它是你唯一的朋友,那蒂妲就是我……是我……很重要的人。」   面對崆流的這般誠意的話語,精靈似乎多少能夠瞭解了。   「其實……也不是不能救啦……只不過很麻煩……所以我不想幫……」精靈用著有些戰戰兢兢的語氣說著,因為她怕自己倘若說錯了話,再激怒崆流,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但這次崆流卻沒有生氣,而是連忙急著追問該如何做才好。   「其實如果你們兩個人一齊掌控『不滅之炎』,那也許可以成功,只不過,沒成功的話,你們都會死……」精靈說完,卻又顯得有些猶豫,只見她沉默了幾秒後,接著又道:「如果你有剛剛的力量……我想成功的機率一定很高……吧……」   崆流一聽,也曉得這句話除了事實之外,又有幾分是在安慰自己,當下微微一笑,搖頭歎道:「生死倒無妨,我只不過想要……救活她罷了。」   早知如此,剛剛又何必爭呢?一想到此,崆流就不禁苦笑。他對於自己的生死本來就不怎麼在意了,何況這時是為了救蒂妲?這就彷彿是命運之神給他的一個「死」得其所的機會一般,讓他為了蒂妲而死。   「告訴我方法吧,時間……已經不多了。」大概是因為對於剛剛崆流的瘋狂還餘悸猶存吧,精靈這時也不再拐彎地說話了,   「她其實根本還沒有死,『不滅之炎』在她體內扎根,只不過她自己無法控制,所以暫時呈現了休克的狀態,否則的話,『不滅之炎』就會瞬間擴張,把她自己完全燒死,連靈魂都不剩。」   「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要把她體內的火焰給轉移到我身上來就可以了吧?」   「並不只是這樣就可以了,『不滅之炎』現在已經是屬於她的能量了,不管她能否使用自如,她都可以燃燒除了己身以外的事物,如果你貿然去承受,力量再大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這樣的話……那我究竟該怎麼做?」崆流一時之間慌了,他向老師所學的知識中,幾乎都沒有跟魔法有關的,然而現在崆流面對的問題,卻是完完全全的魔法,跟什麼科學醫學都沒有關係。   「你先別急,把她扶起來再說。」   語畢,精靈指導著崆流,將蒂妲扶了起來,並且隨即又從晶石中取出了類似液體的東西,滴在蒂妲的嘴中。   「這個是晶石中分泌出來的藥,應該可以先延續她的生命。」   正當精靈這麼解釋著的同時,卻聽到蒂妲的呼吸竟然又開始了,只聽她痛苦的小聲呻吟著,並且緩緩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你還在待這裡?」看到了眼前的崆流,蒂妲憔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憤怒,但卻又帶著些許的喜悅,「我沒你那麼好運,第一次……打算犧牲自己……就……」   「別再說這種話了!」崆流有些生氣地斥責著,「什麼犧牲不犧牲的,你自己不是都不准我這麼做嗎?」   崆流說完,轉頭看向精靈,「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你先讓她喝下你的血,然後你在喝她的血,如此一來,兩人就等於立下的誓言,火焰……也就可以互通。」   血液……等於人類的生命之泉,而兩者之間的血液互換,就象徵著許多契約的訂立型式,就像是人類要成為吸血鬼,人與其它族類共存的契約,或著是……戀人立下永恆承諾。崆流自然知道,精靈所謂的「立下誓言」其實就是代表著兩人之間從此命運將互相羈絆,一種如血親又如家人一般的關係……   「呃……你就當……我成了你的義兄好了。」崆流一面尷尬地說著,一面將手背上用刀劃下的傷口湊近蒂妲的嘴前。   但誰知,蒂妲卻是緊閉著雙唇,忍著痛苦不堪的身子,冷冷地看著崆流。   「我知道你一定很為難,但是我這是為了救你……大不了……等你好了之後,忘了也無所謂。」   崆流說著,露出了微笑來,就彷彿是勸小孩子吃藥似的,崆流不斷地哄著。   然而,崆流每說一句,蒂妲的表情卻更加的冷漠,到後來,她所幸閉起眼睛,崆流說什麼她也沒有反應。   這樣的情況,一旁的精靈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大罵道:「你這個人白癡是不是啊?在這裡扯什麼兄啊弟的,還要別人忘了?我看你是寧願她死,也不願意講實話吧?」   精靈毫不避諱地說著,而這些話,正是崆流一直以來所逃避的核心問題。   他默然地低下了頭,像是沉思似的,良久都不再發話。   「快點啊!你以為你還剩多少時間可以浪費?」精靈用著有些火氣的語調催促著。   終於,崆流緩緩抬起頭來,雙眼直視著蒂妲。   就在這時,蒂妲竟然像是感覺到了崆流的眼神一般,同樣睜開了眼來。   「該怎麼說呢……其實……我也不是那麼愛犧牲自己,只不過……有點自暴自棄罷了。因為對我而言,自己的人生,都像是顆隨時會破裂的氣泡。因為……我沒有像任何那樣,擁有著一個偉大的理想,我並不打算當個名震天下的魔導士,也不願意,去做個殺人如麻的偉大騎士,我只是想……在我的夢想宣告破滅之前,能夠讓我有個比較可以令人欣慰的結局罷了。」   崆流說著,臉上露出了傻笑,但眼眶中卻帶著淚水,而一旁的精靈,則是呆呆地看著他,什麼話也都忘了說。   而在崆流面前的蒂妲,這時雖然依舊默默地看著他,但是眼中卻透露出了一種複雜情感的眼神來。   「我的夢想……可笑到我不敢對任何人說,甚至於你也是,因為我害怕,害怕你會回我一句:『別開玩笑了』。」   「我……我有那麼……可怕嗎?」突然間,蒂妲吃力地說著,並且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瞬間笑容。   「就是很可怕啊,你笑的時候,很讓人高興,你哭的時候,很讓人悲傷,你生氣的時候,也很讓人害怕。」   「那我……答應你不生氣……告訴我……你的夢想……」   像是聽到了一句關鍵性的話似的,崆流輕輕地點了點頭,接著將蒂妲抱在自己懷中,在她耳邊說出了短短的幾個字……   終於,兩人順利的交換了彼此的血液,並且在精靈的指示之下,將蒂妲體內的火焰的一半,寄放於崆流的體內。   而經過了短暫的休息,再加上蒂妲體內擁有一半的「不滅之炎」守護之下,沒多久,她便已經痊癒了。   「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人就都擁有了『不滅之炎』的一半力量,只不過由於這是一股力量分成兩半,所以力量會比較低,但是只要你們越是接近,力量也就會越強了。」   精靈說著,接著又指向了神殿外頭的一個方向,「寂靜之路已經打開了,你們往那邊走去自然就可以看到了,還有……別再回來這裡了唷!」   也不知是嫌麻煩還是一種祝福,精靈如此說著,並且歡送了兩人走出。   但就在精靈與沙羅曼蛇一同目送著兩人走出神殿之際,神殿裡頭卻又突然跑出了一個紅衣女性……鳳。   「演得挺像的嘛,『伊芙麗特』。」   「嘿嘿……鳳大人的命令,人家當然要遵守啦。」   精靈一面露出了可愛的笑容,一面漸漸變大,沒多久,原本一個手掌般大小的精靈,此時卻突然變成了一個有雙尖耳朵與小虎牙的可愛少女來。   「可是我記得可沒叫你變成剛剛那副德性啊,而且……你會不會演得太假了點?」鳳優雅地說說著,並且隨之走到了伊芙麗特身旁,溫柔地輕輕摸著她的頸子。   「可是一個神殿中出現精靈總比出現個魔神好吧?」伊芙麗特一面撒著嬌,一面笑著說,「不過鳳大人究竟是為什ど要我這樣做呢?」   「我就是想要你惹他生氣,讓我看看,他到底是什麼……」   「那您現在看出來了嗎?」   「大致上……但是我依舊無法搞懂,他那力量真正的來源。」鳳一面說著,一面將伊芙麗特抱在自己的懷中,「如果說Saver是正,那『逆』自然就是負了,只不過剛剛那個人……他倒像是未知數……」   「鳳大家人說得好難喔,人家都聽不懂啦……」伊芙麗特一面說著,一面像只小貓般,用臉頰摩蹭著鳳。   「別撒嬌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鳳說完,輕輕地推開了她,「那兩個人也算是倒霉呢,先是希娃,又是來到這兒,接著下來,又得面對另外一位也想要搶『不滅之炎』的拜訪者了。」   「這麼說的話,大人您想要插手干預棉?」   「呵呵……怎麼可能呢?如果那種貨色都要我來對付,那不僅是侮辱了『聖光』的名號,更是小視了Saver所製造的力量……」   而在這同時,對於鳳的出現並不知情的兩人,則是來到了精靈所指的地方。   當崆流走出了神殿之後才發現到,原來剛剛蒂妲點燃「不滅之炎」的同時,整個神殿已經被翻了過來,只不過似乎是一種魔法所製成的引力作用的結果,整個神殿並沒有明顯的上下之分。   而現在的兩人,則是來到了原本位於神殿最底層,現在卻是最高層的中心點。   只見在那中心點上,出現了一個半徑約兩尺的大圓形盤狀平台,上頭還不斷閃著光。   「這應該就是她所說的『寂靜之路』了。」崆流說著,轉頭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蒂妲,卻見這時她的神態早已恢復平常,依舊是板著那張冷酷的神情。   然而,崆流卻全然不以為異,因為他本來就不希望因為剛剛自己的那句話,會讓蒂妲的態度有所改變。   「趕快走吧。」發現到崆流盯著自己看,蒂妲抬起頭來,用著平靜的語調如此說著,「再不快的話,只怕希娃就會與她們碰上了。」   說完,蒂妲逕自向前走去,上了那個圓形平台,而崆流則也是連忙跟上前去。   就在兩人才剛剛站穩之際,突然之間,平台周圍開始發光了,光芒筆直地射向山洞的頂端,並且打開了一個圓形的天井。   下一刻,平台開始稍稍搖晃了起來,隨即,整個平台竟然浮到了天空,並且還不斷地上升。   平台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就如同飛行似的,沒過多久,就將原本還在山底下的兩人,再度送至了山頂附近。   兩人所處之處,依舊是片巨大的冰原,崆流抬頭望向天空,稍稍一估算,知道此刻距離正午,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但正當他要拿出水晶來找尋希娃的方向的同時,突然之間,蒂妲卻舉起了手來,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塊山崖。   「他們都在那兒。」聞言,崆流朝蒂妲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隱約可以見到,山崖附近站著不少的人,而希娃則是浮在山崖之上。   事不宜遲,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之後,蒂妲便招喚出了「天使之吻」來。   這時候的「天使之吻」,由於蒂妲得到了「不滅之炎」的力量,使得力量大增,而且不僅如此,原本附著於晶石之上的炎線能力,此時也被「天使之吻」所習得了。   只見「天使之吻」雙手環抱著蒂妲飛騰至天空,而崆流則是抓著她雙翼中所延伸而出的紅線,兩人一齊朝著山崖飛去!   「大家住手啊!」才剛到了山崖的上頭,崆流也不等蒂妲降落,便逕自放下了紅線,縱身阻攔到了正在對峙的兩方之間。   「崆流伯爵,您剛剛跑到哪去了?」幾個年輕人擔心地問著,但是崆流卻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做回答,並且隨之轉頭看著希娃,「請不要繼續下去了,否則的話,只會被其它人作收漁翁之利。」   「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種東西所說的話嗎?」希娃冷冷地說著,隨即便又要舉起手來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蒂妲卻突然操縱著「天使之吻」射出了數條炎線,將她捆綁了起來。說來奇怪,這炎線彷彿就是希娃的剋星,原本像是高傲無法觸及的她,一被炎線所捆綁,便顯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放開我!為什ど你會有這力量?你們應該是不可能得到那神聖的力量的!」   「希娃!求求你冷靜地聽我說,難道連你也察覺不到嗎?這一切事情,都是『光明魔導公會』的陰謀!」   崆流大吼一聲,不禁讓村民們面面相視,只聽崆流這時又繼續說道:「你們兩邊都被騙了!有一個組織,他試圖讓兩邊產生誤會,如此一來,就可以讓你們兩者相爭,答到自己的目的。」   崆流如此說著,但心中卻也不禁有些擔憂,因為這畢竟是自己的臆測,倘若希娃或村民不信,要自己拿出確切的證據來,那卻又是難上加難之事了。   卻見這時,聽到崆流話的村民,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了起來,但是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站出來支持或是反對崆流的意見。   而另外一邊,稍稍冷靜的希娃,卻也開始露出了猶豫的神情來。   仔細想想,自己之所以會憎恨人類,主要就是因為他們濫捕被自己庇護的雪貂,而且並不是為了食用,而是為了顯現出自己的榮耀,用死亡與屍體來妝點自己。   然而,看著這些村民,他們身上的衣服大多是粗步與獸皮,就連較為華貴的幾人,也頂多是一些綾羅綢緞罷了,哪裡有看到那些雪貂的皮呢?   希娃並非是個不明事理的人,稍稍一回想,她便可以發覺到,原本自己只是打算冰封村子幾日的小小恨意,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被人引導至與全村人民的生死對決。   然而,儘管他能夠想通,但是村民此時卻無法忘卻自己原本被灌輸的恨意,因為直到現在,他們依舊認定,希娃不僅冰封了村子,更是使喚著冰獸襲擊村莊的罪魁禍首。   眼見村民的憤怒與激動無法抑止,崆流正想要試圖說些什麼之際,突然間,人群中有人大喊道:「崆流伯爵說得沒錯!你們都被騙了!」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一回頭,這才發現到,發話的人正是「南方劍聖」──「亞雷文」。   一時之間,蒂妲與崆流都呆了幾秒,因為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勇者」竟然會出言相助自己。   「大家聽清楚了,其實我早就察覺到了你們村子裡有一個陰謀正在暗中進行著,正因如此,我勇者才會來到這裡,並且早與崆流伯爵計劃好了這些事情,目的就是要引真正的幕後黑手出現!」   亞雷文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這些他瞬間編出的謊話,並且朝著崆流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裝成好朋友似的。   其實亞雷文對於這件事情根本一無所知,只不過在剛剛看到了希娃的力量與蒂妲、崆流展現出的實力後,他直覺地認為,絕對不能與之為敵。   於是當下,他便想出了個計劃來,那就是附和崆流所說的話,這樣一來,不但不會得罪三者,又等於還了崆流上次沒讓自己出糗的人情(他自己這麼認為),而且如此一說,也可以為他昨天的衝動失態找到合理的解釋,他勇者的名號也不至於被崆流搶走,如此一舉數得的方法,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而看到亞雷文的眼神,崆流自然也知道他腦中在盤算著什麼樣的詭計,只不過一來他對於虛名本就不戀棧,他要便給他拿去。二來這下有兩個「勇者」與一個公主的口頭作證,對村民而言,自然是個極為重要的證據。   心中如此盤算妥當後,崆流對亞雷文點了點頭,暗暗示意交易達成,隨即朗聲說道:「現在你們應該都相信了吧?其實希娃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兩者之間能夠彼此的互相尊重,你們不過度開發山林濫捕動物,相信她也不懲罰大家的!」   「等一下,伯爵,我們還是無法安心,萬一她又派冰獸來……」村民說著,個個低下頭來,因為他們此刻不禁擔心起了自己留在村莊裡頭的小孩與婦女,倘若這時,冰獸再度來襲,那真的是無法可想了。   「關於最近襲擊村子裡的冰獸,以及上次被殺的同伴,我想……這必定也是『光明魔導公會』的陰謀!」   「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見我的同伴被這女人殺死!」就在崆流這麼說著的同時,當初那個帶回冰板的人站出來大聲說著,隨即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大家聽我說,勇者與伯爵大人都已經被希娃這妖女給迷惑了!就是這女人想毀了我們村莊,只要把她殺了,我們的村子就可以恢復原狀了!」   聽到那名男子如此說著,崆流先是一楞,但隨即發現到,那個男子的眼中,竟然閃著綠色的光線……   「他就是……『光明魔導公會』派來的人……」一時之間,崆流下了如此的結論。   但就在這同時,眾人的四周的山丘上,卻突然出現了無數只的冰獸來,將眾人團團圍住。   「我們中記了!希娃這妖女招喚自己的手下要來殺我們了!」那男人一面如此說著,一面假裝害怕似的高舉起劍,用著遠超於人類的力道,將劍朝希娃的方向射去!   這一下攻擊異常快速,正常情況下都必然會攻擊成功,然而,崆流卻從剛剛就一直緊盯著那個人看著,一見到他要舉劍,當下二話不說,衝上前去使出了「靈魂閘門」來,替希娃檔下了一劍。   但崆流卻沒想到,這一劍不僅是力道大的驚人,更附有強大的魔力,單單是要接下此劍,就讓崆流整隻手都快結冰了。   然而,儘管如此,但是那男人的這一擊,卻也讓他的真面目給露了出來,在場的希娃、蒂妲、崆流與其亞甚至是亞雷文,此時都已經看出了那個看似普通的村民絕對不是正常人的真相。   「你也該露出真面目了吧?『光明魔導公會』的走狗!」崆流一面喊著,一面瞬間拿出了炎銃來,朝著那人的腦袋上開了一槍。   這一槍倘若是打在人類頭上,那比定是當場斃命,但卻見那人竟然只是稍稍的晃了晃腦袋,就好像被雪球打到似的毫無痛楚。   如此一來,事實再明瞭也不過了,原本專心防禦著冰獸攻擊的村民們,這時不由得皆將視線看向那位村民。   「各位請聽我說,如果我沒猜錯,他……已經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人了,在那一日中,他與他的夥伴都被『光明魔導公會』的人殺了,此刻你們看到的,只不過是個樣子很像的傀儡罷了!至於他所帶回的冰板,我想多半也是假造的。」   聽到了崆流的話,村民們卻都不禁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因為對個性樸實的他們而言,崆流說的,多少還是有些駭人聽聞。   但就在這時,被圍在中央的那名男性,卻突然發出了陰森詭異的女性笑聲來……   「呵呵呵……本來以為,這個計劃是如此完美的,想不到啊,又是你這個渾小子礙事。」語罷,那男子突然剝下了自己臉上的一層皮膚,露出了一張截然不同的女性臉蛋。   她舉起了手來,優雅地對崆流等人行了個貴族女性的標準禮,「諸位午安,我是『光明魔導公會』第十一使徒『冰之魔女』愛絲蕾碧卡,大家叫我愛絲蕾就可以了。」   自稱為愛絲蕾的女性說完,隨即招喚起了一小場暴風雪來,並且在這同時,將自己原本的衣衫褪去,換上了一襲緊身白袍。   「既然是要殺各位,那小女子自然也就該盛裝出席了。」愛絲蕾燦爛地笑著,但是儘管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美麗,但是在場的眾人,卻是無法高興地去讚美。   就連普通的村民們都能夠感受得到,眼前這女人,渾身上下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包裹在她性感軀殼下的,絕對不是個溫柔的心。   「原來你一直都在我們身邊,難怪……我們一舉一動都像是被掌握住似的。」崆流說著,不禁暗暗心驚,雖然「光明魔導公會」的實力早已經見識過了,然而他們隱藏自己的功夫,卻更是出人意料的高。   「多謝伯爵大人誇獎,原本要小女子扮成男人,還覺得挺彆扭的呢。」愛絲蕾抿嘴笑著,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只怕人人見了她的笑容都會著迷呢。   而在崆流與她對話的同時,其亞也已經用手勢,叫村民們稍稍遠離,頓時之間,山崖上只剩下了愛絲蕾、其亞、崆流、亞雷文、蒂妲與希娃這六人。   「也罷……讓那些人都回去吧,反正我殺了你們以後,再去找他們也不遲。」察覺到了崆流與自己對話的用意在於拖延時間讓村民逃跑之後,愛絲蕾卻也不生氣,只是輕輕地說著,並且把圍著眾人的冰獸都退了回去,「他們現在都可以安全離開了,我想……你應該也要覺悟了吧?」   「我還是不懂……為什ど要這樣做?」   「因為……我討厭你。」說著,愛絲蕾將手指對著希娃,「每次大家提到冰,就只想得到你這個名不符實的冰雪女王,他們真是瞎了眼,我不論能力、相貌、身材、頭腦,都遠遠超過你,憑什麼你就可以擁有冰雪女王的稱號?」   聽到愛絲蕾的話,崆流一方面露出了無法理解的神情,但另一方面卻察覺到,她這個理由或許是真的,但是也不過是一小部份,真正的原因,看來她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我的稱號是人類取的,你要就拿去,不過……得憑自己的實力。」說完,希娃轉頭看了蒂妲一眼,但卻沒多說什麼。   而蒂妲理解了希娃的用意之後,便點了點頭,隨即解開了纏住希娃的炎線。   如此一來,此時形勢就成了一對五。   亞雷文與崆流站在正前方,其亞在後,而希娃與蒂妲則飛在天空,五人的眼光一齊凝視著眼前的敵人愛絲蕾碧卡。   「雖然你是個美女,但是我對敵人,可是從來不曾手下留情的。」其亞說完,將手中長劍一抖,使出了「永恆之騎士的敘事詩篇」來,將光風繼月上面佈滿了紅色的火焰。   而同一時間,亞雷文也抽出了自己的「驚濤裂岸」來,不可思議的,也許是與其亞的劍共鳴,亞雷文感覺到自己的劍比起昔日更閃耀著明亮的光輝。   在這同時,蒂妲與崆流,也已經進入了戰鬥的準備。因為他們都曉得,眼前的敵人是絕對不能夠小 的。   「我先聲明,我並不打算幫助人類,如果你們插手我也不會刻意留情,所以你們自己好自為之。」希娃冷冷地說完之後,立即俯衝向蕾碧卡,只見她手高高舉起,空氣頓時凝結成了一把冰刀,朝著她揮來!   但卻見蕾碧卡這時微微一笑,隨即從白袍底下拿出了一把似乎原本綁在她大腿上的短劍,並且輕輕一吻,將短劍化作了半透明的長劍來,並且開始與希娃對峙。   頓時之間,清脆的撞擊聲不絕於耳,兩人用的兵器類似,力量似乎也不相上下,而決定的勝負的關鍵,自然就是兩者的技巧。   希娃飛行於空中,使冰刀的技巧近乎於霸氣,但是每一招的威力著實驚人。   而蕾碧卡使的冰劍,招式則是異常的華麗且詭譎多變,看起來倒有點不像是濕婆大陸上騎士用的劍技。   「真的是太驚人了……」其亞不禁在心中暗暗叫好,兩個貌似天仙的女性,在這雪地裡頭舞出這麼華麗美妙的劍技,如果不是因為其一是敵人,否則當真該位眼前這藝術鼓掌叫好。   但也正因如此,當下其餘四人也知道,自己倘若貿然插手相助,在這樣繽紛的劍花之下,只怕是毫無作用可言的。   「我得承認……你的力量的確很強……」語罷,突然之間,蕾碧卡推開了希娃,接著又從另外一條大腿之上拿出了另一把的短劍來,並且同樣將之化作冰長劍,「但是你的力量,不適合用來毀滅敵人。」   剎那之間,蕾碧卡揮武著手中的雙劍,衝上前去,開始了遠勝過方才速度的猛攻。   只見到兩到銀白色的光華在蕾碧卡身前閃動著,劍花密得就如同空氣也能夠阻斷一般,饒是希娃這般能力的神祇,竟也難以反擊,只有一昧地防守著。   「哼……這點力量都沒有,還敢誇稱為冰雪女王……也罷,就讓我用最美麗的招式解決你好了。」說完,蕾碧卡突然向後一躍,雙劍交錯型成十字形,並且開始念出了無法理解的咒文來……         第七卷 天使之聲第三十九章 炎之羈絆     就在她開始唸咒的同時,突然之間,以她為中心,刮起了一陣如同刀割一般的冰風暴,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無法接近。   「這女的真厲害,竟然可以在唸咒的同時使用另一種魔法保護自己……」其亞對此不禁暗暗心驚著,儘管他是位於蕾碧卡的身後死角,但卻怎ど也無法前進偷襲。   照常理說來,使用魔法的魔導士們,通常都無法在近距離的情況下與騎士戰鬥,除非實力差距極為高,否則任何魔導士在想要念出冗長咒文引發魔法的同時,卻也是他們最弱的時候。   然而,蕾碧卡竟然可以在沒有守護天使或是其它道具的情況之下,一面唸咒一面使用其它魔法防禦,這樣的實力展現,一瞬間便讓眾人瞭解到,光明魔導公會「使徒」的力量有多ど的強大。   但在這時,崆流卻不禁懷疑,儘管這暴風雪的威力強大,但是以希娃的力量,應該是可以衝入中心攻擊蕾碧卡的,但為何遲遲不見她有任何的舉動。   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崆流可以確定,希娃此時並不是胸有成竹的,也就是說,她之所以沒有出手,並非是因為不想出手,而是因為她……無法出手。   就在崆流開始試著思考著這些事情的同時,突然之間,她感覺到蕾碧卡的方向彙集了強大的怨念,就彷彿這座雪山之中曾經犧牲的亡魂,一瞬間都被她招喚來此似的,這股力量之強,幾乎可比美方才沙羅曼蛇的「炎玉」。然而,更令人恐懼的卻是,以怨念集結而成的攻擊,除了破壞力外,對於生物的「侵蝕性」更是無法比擬的。   正當崆流尚在思考該怎ど做的同時,突然之間,只見到蕾碧卡念的咒文突然停止了,同時,雙劍上發出銀白色的光芒。   剎那之間,蕾碧卡的雙劍上射出了一道十字型的光芒,並朝著希娃打去!   但就在那道光芒即將擊中希娃的時候,崆流突然一咬牙,朝地面使出了「炎之咆哮」來,並且藉著反作用力,跳上空中,「靈魂閘門」的防禦全開,硬是擋下了蕾碧卡的這一擊,並且摔倒在蕾碧卡身前的不遠處。   儘管有「靈魂閘門」的保護,但由於那一記攻擊,崆流此刻整個人就如凍僵了似的,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嘖!怎ど會有你這種多事又找死的人?」一邊說著,蕾碧卡一邊走向前去,舉起腳來,朝崆流肚子上用力的踢了一下!   這一擊並不算很重,但是因為蕾碧卡所穿的靴子是白色獸皮製的高跟鞋,因此踢起來,格外的痛。   「你擋下那一擊也沒用,只要我再度使出這招『冰封聖十字』她照樣得死。」說完,蕾碧卡索性抓起了崆流來,將自己的臉貼近他的面頰,「感覺得到嗎?我的吻……隨時都可以把你凍死。」   突然間,蕾碧卡開始狂笑,並且用力拋起崆流朝著山崖的方向丟去!   就在這瞬間,眼見崆流即將被拋下山谷之際,還不等蒂妲的出手,卻見希娃飛身過去,一把抓住了崆流,接著緩緩放在地上。   「人類……為何要救我?」希娃不解地問著。   但崆流卻只是搖頭苦笑,隨之,他的眼神一變,並用著嚴肅的語氣說道:「我大概知道……該怎ど對付她了……只不過……我需要你與我們合作。」   崆流的聲音說的相當小聲,在這風雪飛揚的山中,也僅有近在咫尺的希娃可以聽見。   而儘管蕾碧卡可以察覺到崆流似乎有著什ど樣的計劃,但是對於佔盡一切上風的她而言,卻是絲毫沒有任何顧慮的。   也許是出於一種極度的自尊心吧,身為「光明魔導公會」十二使徒之一的她,與達特耐維爾同樣有著過度的自信。於是乎,她索性停下了進逼的腳步,冷冷地凝視著崆流等人做最後的死前掙扎。   「他怎ど樣了?」正當崆流把自己的計劃告知希娃之時,蒂妲卻小心地走了過來。   「他沒事……回去用熱水泡一整天,就可以很快復原了。」語罷,希娃站起身來,再度朝著蕾碧卡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兩人的距離縮短至三尺左右之際,突然間,希娃高舉起手來,招喚起了一場極為強烈的暴風雪來。霎時,一片白色的景象籠罩每個人的視線,可以見到的範圍,頓時只剩下身前一尺不足。   「別以為你們可以像上次對耐維爾那樣逃走!這雪山將是我領地!我的國土!」一面說著,蕾碧卡一面揮舞著手中的冰劍,「希娃!你想逃嗎?那你不配當女王!」   「這裡不屬於任何人,我也不屑人類所給的女王封號。」突然間,蕾碧卡身前約一兩尺處出現了希娃的身影,「我不會逃的,你有本事,就自己來拿這封號吧。」   「不用你說我也這ど打算!」語畢,蕾碧卡再度舉起了雙劍來,對準了希娃……   但就在這時,希娃的身影竟然消失了!隨之,趁著她這瞬間的猶豫,蒂妲將一條紅色的線從後方射來,將她的全身給纏住。   「哈哈哈……別以為你們這半吊子的炎線會對我有用!」一面說著,蕾碧卡一面便打算要展斷炎線。   然而崆流卻在這時,突然衝上前來,用著僵硬的身軀,伸出手來,緊抓住了炎線,並且對其使出了「炎之咆哮」來!   剎那之間,炎線在「炎之咆哮」與兩人的「永恆之心」相互作用之下,火勢頓時猛烈異常,只見一團火焰,將蕾碧卡全身給點燃了似的,讓她不斷的狂叫著。   「她死了嗎?」這個時候,原本不知所措的亞雷文,突然像是鬆了口氣似地問著。   對他而言,蕾碧卡或是希娃的力量,都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這個勇者的想像,他壓根都沒有想過,原來自己的實力竟然是如此的膚淺。   但就在他才剛打算把「驚濤駭浪」收入劍鞘的同時,卻見眼前的火焰漸漸熄滅了,蕾碧卡就像是什ど事都沒有一般,毫髮無傷的走出了火焰之中。方才崆流與蒂妲合力的成果,也只有把她那件白袍給燒掉而已。   「這ど想看到我的身軀嗎?好!就讓你們都看清楚!」說完,蕾碧卡毫不避諱地舉起了雙手來,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裸體完全呈現在眾人眼前。   她的肌膚就如同白雪一般的白皙,但是卻讓人有種過於死寂的感覺,身軀玲瓏有致的她,皮膚上看不到任何的傷痕,甚至連一顆痣都沒有。只不過,更令人詫異的卻是,她並沒有肚臍……   「原來你也不是人類。」希娃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著,但從她這句話便可以讓大家理解道,為何一個看似二十來歲的女性,卻能擁有能夠勝過冰雪女王的恐怖力量。   「這個秘密我向來是不告訴任何外人的,所以……你們得死!」說完,蕾碧卡便打算再度使出「冰封聖十字」來,但是這舉動卻被崆流的話給阻止了……   「你應該已經不能夠用剛剛那強大的冰風暴來防禦了吧?」崆流站上前來說著,但由於蕾碧卡此時是一絲不掛的狀態,而她本人又是毫不遮掩,不僅是胸部,即便是女性私秘之處也坦露在眾人眼前,這使得崆流有些難以看著她說話,「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的衣服……在你使出『冰封聖十字』的同時,應該能發動強大的護身魔法吧,但現在你沒了那衣服的守護,使出需要長期唸咒的魔法,只是自尋死路罷了!」   原來方才崆流被蕾碧卡抓起的時候,便已經察覺到了她衣服上有著強大的附法力,再加上一種直覺,他感覺到眼前的敵人,似乎並沒那種能耐,能夠一次使用兩種強大的魔法,因此便所幸孤注一擲,賭賭看自己的估算是否正確。   而且當他方才與希娃對話之際,已經得知了,蕾碧卡的那招「冰封聖十字」雖然很強,但是一次似乎只能針對一個人,儘管被攻擊的那個人會於唸咒的同時被咒力限制行動,但是對其它人卻是一點影響都沒有的。   而綜合了上述的幾個情報與條件,崆流用最快的速度告知了希娃與蒂妲這個計劃,如今果真是一擊奏效了。   「哼!想不到果真如耐維爾說的,你的力量看起來最弱,但卻是最有威脅性的。」   面對著蕾碧卡的讚美,崆流只是搖了搖頭,隨即舉起了手來對準了她,「我不知道自己想的是否正確,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傷了村民的你……我無法原諒。」   「別以為我就只有那一招,光是靠這兩把劍,我就可以殺光你們!」說完,蕾碧卡突然怒吼一聲,隨即竟然朝著一臉茫然的亞雷文跑去!   眼見著敵人揮舞著雙劍殺來,但亞雷文卻只是微微張開了嘴巴,一副愣住了的神情。   就在崆流等人想上前搭救的同時,突然之間,雪地裡冒出了無數冰獸來,將眾人纏住。   「可惡!」眼見著亞雷文已經要慘死於雙劍之下,其亞突然大喝一聲,撇下了襲擊自己的冰獸,隨之衝上前去,艇劍朝著蕾碧卡的背部砍去!   但誰知,就在其亞的「光風繼月」擊中了她的背部之際,只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劍竟然就這ど被反彈了回來。   「有我身體表面的冰保護著,你們的力量是打不穿的!」蕾碧卡中了一劍,雖然毫髮無傷,但是卻露出了生氣的神情,她放棄了原本的獵物,轉過身來,開始與其亞對峙。   只見到蕾碧卡揮舞著雙劍,不斷朝其亞進攻,而其亞雖然力量不如希娃,但劍術上卻自成一格,加上神劍與魔法的幫助,一時之間,竟然與她打的難分軒輊。   「渾蛋!這女人力量真大。」當兩人三劍交錯對峙著之際,其亞不禁在心中暗暗罵著,現在的他,儘管眼前有如此美好的景致,但卻已經沒有任何餘力去欣賞了。   「你的實力不弱嘛,我最喜歡強的男人了。」突然間,蕾碧卡笑著說,但是這句話卻讓其亞感到心驚,由此看來,眼前這女人,對付自己八成是還游刃有餘的。   正當他這ど想著之際,突然之間,他感覺到對方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大,自己的手則是已經有些不聽使喚了……   眼看著其亞手中的「光風繼月」即將要落地的瞬間,突然,亞雷文像是下定了什ど決心似的,殺紅了眼,大吼一聲,隨之拔劍,將全身魔力灌入「驚濤駭浪」之中,隨即用力的刺穿了保護她身體的冰,插進她的背部!   「成功了!我成功了!」亞雷文高興的大叫,隨即卻因為全身力量用盡而坐倒在地。   由於那傾力的一擊,將她護身用的冰層打了個洞,強大的魔力頓時在她體內竄流,使她苦不堪言。   而另一方面,蕾碧卡則是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著,沒多久就昏了過去,其亞這時則是將她背上的劍抽出,隨即將兩柄劍交錯架住了她的頸子,而希娃快步走上前來,同樣用冰刀抵柱她的背,蒂妲則用炎線纏住了她的頸子。   「你們會不會太絕了啊?」看著毫不留情的三人,崆流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但還是用手對準了她,以備萬一能隨時攻擊。   「蕾碧卡小姐,勸你最好把關於公會的事情告訴我們,否則的話……我想你是不會想知道,我們人類戰爭時,都是如何對付敵方高階女性戰俘的……」其亞說著,輕輕的將劍從她頸子往下滑去,停在她大腿的交會處,「對付敵人,我是絕不留情的,我就不相信,你的冰就連你的貞節都能一起保護著。」   聽到了其亞的話,就連希娃都不禁皺了皺眉頭,「不要污辱敵人,讓我一刀殺死她吧。」說完,也不等其亞的回應與崆流的阻止,希娃便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   然而,就在冰刀即將要將她首身離異之際,突然一道極雷當空打來,重擊在她的身體之上,在一道強烈的光芒之後,蕾碧卡的身體就如同灰飛湮滅般,消失無蹤了。   「她遭到天譴了!」看到這一幕,勉強站起身來的亞雷文,興奮地說著。   然而,崆流這時卻突然蹲下身來,開始檢查著原本蕾碧卡所倒下的地方。   突然間,他似乎撿起了什ど東西來,並且臉色微微的一變。   「怎ど了嗎?」察覺了崆流神色有異,其亞擔憂地問著。   但卻見崆流先是楞了幾秒,隨即卻又搖了搖頭,「不……沒有什ど事……」   語罷,他站起身來,但卻同時有些訝異的朝著四周看去,這才發現到,不知何時,希娃早已經消失無蹤了。   「算了……至少……我想她應該已經試著給人類機會了。」說著,崆流不禁稍稍歎了口氣,隨即露出了疲憊的微笑來,心情放鬆之下,他也就這ど昏了過去。   當崆流再度醒來之時,卻發現到自己此時竟然是赤裸的身體,泡在一個充滿了熱水的池子裡頭。   「這是……溫泉?」看著自己周圍還在不斷流動湧出的熱水,崆流不禁疑惑地自語著。   此刻他身處的地方,是一個被被竹籬分隔圍住的池子,透過竹籬看去外頭的景色,崆流推估這裡大約是旅館的後院位置。   溫泉的水深有點兒淺,而且從色澤與氣味觀察,似乎也不含有硫磺等物質,但是從他身旁不斷湧出的熱水感受,這個溫泉的真實性自然是無從讓人質疑的。   但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村子應該是沒有溫泉才對……正當崆流這ど想著同時,卻聽到了竹籬所分隔的對面,傳來了沙羅的聲音……   「崆流?剛剛是你在說話嗎?你醒了嗎?」在沙羅這句話之後,也陸續傳來了嘉兒、橘與龍音等人的聲音。   「你們……我……我怎ど會在這裡?」   「因為你回來之後依舊昏迷不醒,而剛好旅館老闆說,古老的溫泉突然又出水了,希望我們當第一批的客人,所以就……」   經沙羅如此說著,崆流這才回憶起,自己在雪山之上,挨了一記蕾碧卡的「冰封聖十字」後,又硬讓自己身體活動,結果體力與魔力透支過度而昏倒的事情。   「你現在沒事吧?」沙羅問著,同時卻也可以聽到她正朝著這個方向走來的聲音。   「我沒事!已經完全好了!」為了防止沙羅會走過竹籬,崆流連忙極力說著。   其實對於濕婆大陸的人而言,在這種溫泉或浴場,男女共室一起洗澡其實不算是少見的,只不過槐斯的人民個性比其它國家樸實,因此才會圍上竹籬,分隔出男女範圍。   「對了……蒂妲呢?蒂妲她……也在那邊嗎?」   崆流突然如此問著,隨之卻聽到了對面傳來了一陣平靜卻又令人熟悉的聲音,「……我在,有事嗎?」   「呃……沒有,沒有什ど事情,只是問問看罷了。」   突然之間,崆流不自覺的又有些個退縮,一想到在那神殿中對她說過的那句話,崆流就不由得感覺到一種窒息般的感覺糾結在胸。   「怪了,我們也在,怎ど你就不會問一下呢?」突然間,龍音的話打斷了崆流混亂的思考,但卻也讓他啞口無言。   「呃……這……大家好啊……好久不見了……今天天氣不錯……」一時之間,無言以對的崆流,只能扯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緩和自己內心中的尷尬情緒。   「哼!這種口是心非的問候語說了不如沒說!」   「龍音,不要這樣說啦,搞不好崆流他是身體還不大舒服才會這樣的啊。」   「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了,你不要再給我一面拍著翅膀一面說話了,水都被你濺起來了!」   不知不覺中,整個對話已經變成了龍音與嘉兒的雙口相聲,而後又有橘與沙羅的加入,成了不折不扣的群口相聲。   聽著對面女孩們爽朗的笑聲,那種熱鬧的氣氛,不禁讓崆流有著些許的安逸感受。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樣的平靜了……   「嘉兒的身材原來這ど棒啊?臉蛋明明都還這ど幼稚,為什ど臀部跟胸部能發育成這樣呢?」龍音突然這ど說著。   也許是因為這時候的女性都是裸裎相見吧,平時比較看不出來的身材,頓時就成了討論的焦點。   「人家身材哪有好……橘……比較好啊,這ど苗條。」   「你以為我想啊?我自己也很奇怪,為什ど練金術士學院那邊同樣的伙食,穗那傢伙卻可以發育得那ど過頭。」一面說著,橘不禁大大的歎了口氣,接著看向了沙羅,「你也很好呢,明明這ど豐滿,皮膚卻也這ど嫩。」   「唉!我可是保養的很費心呢,哪像姊姊啊,明明都沒有保養,皮膚還是那ど好。」   「霧生小姐的皮膚不是更白嗎?」蒂妲說著,眾人眼光不禁朝在角落靜靜不說話的霧生望去。   「……請問……您為什ど連現在這種時候都要蒙面啊?」嘉兒不解地問著。   「修行。」霧生用著最簡短的口氣回答著,並且站起身來,走到了距離眾人更遙遠一點的地方。   然而,儘管此時四周瀰漫著熱水產生的霧氣,但是擁有龍神族眼力的龍音,卻是把才纔霧生站起那瞬間的畫面看得一清二楚。   「哇……本來看女人整天包的跟黑色木乃伊似的,原來她的身材這ど好啊?」龍音有些誇張地說著。   而其它幾個女孩一聽到,則是趕快湧上前來,好奇地追問著。   當然,這一連串的對話自然也讓隔壁的崆流聽得清清楚楚。   「她們該不會下意識的將我也當成女人了吧?這種話也能讓我聽」滿臉通紅的崆流,不禁如此無奈的自語著。   「誰叫你平時總是表現的一副性無能的樣子。」突然之間,崆流的身旁不遠處,傳來了其亞的聲音。   「其亞?你什ど時候來的?」   「從龍音開始討論嘉兒身材的時候。」語罷,其亞卻拎起了手上用繩子串成的兩壺酒來,看向了崆流,「要喝一杯嗎?」   接過了一壺酒後,崆流用力的灌了一口,睽違許久的滋味頓時從口腔順著食道滑入了腹部。   「終於讓我喝到了……但是這裡的商店不是不能賣酒嗎?」   心中雖然充滿了久旱逢甘霖的喜悅,但是這卻無法停止崆流習慣疑惑的思考模式。   槐斯雖然是個產酒王國,但實際上,性情樸實的村民們大多認為酒因為會亂性,因此槐斯王土下的許多村莊都有著戒酒之令,普通時候,酒都只是用來祭神,或著當作外銷的一種商品。   「這裡商店沒賣,所以我就從他們村子裡頭神壇上摸了兩壺來。」   「……你會遭天譴的。」   「嗯……說的也是,那我不喝好了,這壺也給你。」   「……」面對其亞率性的作為,崆流唯有苦笑地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另一壺酒。   這個時候,大概是注意到其亞的出現了吧,女性那邊的聲音頓時降低了不少,為此,其亞不禁稍稍歎了口氣。   「你有沒有什ど守護天使可以看透竹籬與濃霧的啊?」   「……就算有,你以為我會拿出來嗎?」   「怪了,難道……你一點兒都不想看嗎?」其亞說著,不禁稍稍湊近了崆流,在他耳邊說道:「剛剛進來前我偷偷瞄了一眼,龍音那女孩,身材簡直是一流喔。」   「……那又如何?」崆流回答的同時卻不禁歎了口氣,「我勸你最好別打龍音的主意,否則的話……我已經沒有『碧朵加的美貌』可以來幫你解毒了。」   「開開玩笑罷了,別當真嘛,而且如果真的要,我大概會選霧生吧。」   「……原來你是這種口味。」   「你不覺得冷漠的女性最有魅力嗎?你應該也是這ど覺得吧?冷漠的女性是你最喜歡的。」   「我為什ど要這樣覺得……?」聽到了其亞的話,突然之間,崆流意會到了其亞另有所指……   「搞了半天,你就是要扯到這個話題上來啊?」崆流說著,不禁大大的歎了口氣,「我大概知道你要說什ど,我跟她一起走入山中大半天的,到底發生了什ど,對吧?」   「難得你也會這ど敏銳,這樣看來,八成真的有什ど,對不對?」   「很可惜,什ど事情都沒有。」崆流說完,便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經過了溫泉治療與稍稍休息之後,崆流身體與精神上的疲勞已經完全復原了。   只不過,在心情上,倒是有許多讓人無法釋懷之處。   首先,希娃為何會說自己擁有「逆」力量呢?而「逆」到底又是什ど呢?在神殿裡頭,自己一時憤怒,拿起了「黑與白的衝突」來,這到底又代表著什ど?   漸漸地,崆流感覺到自己彷彿越來越不像是自己,或著該說,自己正在轉變,變成一個他所不認識的人……   但是,儘管崆流擔心著那個正改變的自己,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此時,的確需要那個恐怖的力量……因為,敵人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不管是達特耐維爾也好,或是愛絲蕾碧卡……   一面如此想著,他一面從原本自己在雪山上所穿的衣服中拿出了一張已經破爛掉的咒符來,那是自雪山上,蕾碧卡被極雷擊中處的地下所撿到的東西。   那似乎是一張黃色的紙符,上面用朱色寫滿著軒轅大陸的古代文字,崆流依稀能夠記得,這是濕婆東方的軒轅大陸所特有的「仙咒術」。(註:其實從西邊通往軒轅比較近,只不過本故事目前的年代尚未發展此航道)   所謂的「仙咒術」有些類似濕婆大陸上的魔法,但是比起需要跟神訂下契約的魔法,「仙咒術」起先則是比較注重個人的修業,而後再慢慢的借住天地之力。   然而,所有類似魔法的能力都有著「咒一人必有二果」的通性。而由於「仙咒術」本身不具契約型式,因此使用者為了降低使用「仙咒術」時給施術者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又稱逆風),咒符與結印的使用就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這點倒是與「陰陽術」很像,使用越強的「仙咒術」就需要更久的時間集中精神與結印,而使用咒符的張數與每張咒符的製作時間都會有所改變,簡單說來,越強的「仙咒術」,就需要越高等的結印能力與咒符等級。   當然,崆流對於這些東西只是略有耳聞,真正講起更深的道理時,他更是無法答得出來。然而,分辨出誰用的魔力源自何處,這樣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看著手中的咒符,崆流不禁想起了生平第一次見到使用「仙咒術」的人……「達特耐維爾」。   這也就是說,如果崆流的感覺沒出錯的話,當眾人於雪山之上要殺了蕾碧卡時所出現了降雷,就是他一手製造出來的。   如果樂觀的看來,也許那記降雷是因為耐維爾不忍看到同樣身為使徒的夥伴在死前被人侮辱,因此讓她死個痛快。   然而,天性很難過於樂觀的崆流,卻想到了老師以前說過的話……「冰是不會導電的」。   倘若真如蕾碧卡所說的,她的週身都圍了一層冰保護著,那ど耐維爾的降雷理論上是不會傷到她的,相反的,那記落雷地出現,一瞬間造成了大家視線上的盲點,更給了耐維爾帶她逃跑的機會。   儘管這樣的推論不禁讓人有些質疑,世上真有人有這ど快的速度,可以在這瞬間於眾人身前把人抱走而不被發現?但是曾經見識過「光明魔導公會」兩個「使徒」力量的崆流,卻並不會覺得這是絲毫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推測終究只是推測,與其讓大家整日擔心懼怕,還不如暫且把這個事情隱瞞起來,尤其是對於已經見識過「光明魔導公會」實力的幾個人而言,這的確是個該被遺忘的惡夢。   但是正因為崆流選擇了這樣的決定,一下子,負擔在他背上的責任似乎又更重了些,他同時也明瞭,自己的力量是完完全全的不足,平日總是想當個普通人的他,不知何時,開始希望,自己擁有能夠保護所有人的力量……   在此同時,由於崆流現在正在養病,無心去街上買東西的沙羅,在心情有些鬱悶的情況之下,來到了凍結了的河堤邊散步。   「最近真的好無聊呢,在這裡什ど事情都不能做。」沙羅一面走在河道旁的路上,一面對著自己肩膀上的銀雪抱怨著。   「唉!如果這雪是下在淵明就好了,這樣的話一定很好玩!」   雖然她的說法似乎完全沒有顧慮到農人的心情,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場雪所下之地,的確是讓原本寂靜的都市更加死寂。   正當沙羅一面與銀雪進行著難以溝通的對話之際,突然間,銀雪不知為何的,竟然跳下了沙羅的肩膀,往前頭跑去。   「銀雪!你在幹嘛啊?」沙羅大喊著,隨即連忙跟上前去。跑了好一會兒後,才見到銀雪此時正在一個女性的腳邊圍繞著。   那個女性身材相當窈窕,身高更是比沙羅高出許多,儘管背對著沙羅,但她依舊可以從女性的身上感覺到一股令人生畏的氣息。   「那、那個……對不起……」不知為何,平時總是話多且毫不怕生的沙羅,此時竟然有些膽怯了起來。   就在這時,也許是聽到了沙羅的聲音吧,那名女性緩緩轉過身來……是希娃!   由於現在還是白天,希娃此時身上穿的是普通人類女性的衣服,而皮膚的顏色也改成較為一般色澤,只不過由於依舊是異常的白皙,就連同為女性的沙羅看了也不禁有些入迷。   「人……小妹妹,是你在叫我嗎?」可能是不想嚇到別人吧,希娃就連語氣都變得稍微溫柔了起來。   「……嗯。」對於希娃的問題,只見沙羅先是呆了幾秒,接著才連忙點了點頭。   「這孩子是你的寵物?」希娃一面說著,一面抱起了腳邊的,溫柔的摸著它的頭。   「寵物……我比較希望能夠稱之它為朋友。」說著,沙羅不禁對著希娃粲然一笑,不知為何,沙羅面對著希娃的同時,雖然有著些許的懼怕,但在這幾句談話之間,漸漸地,這種懼怕似乎變成了一種仰慕與尊敬的感覺。   對她而言,這種感覺還是生平第一次發生在除了姊姊與自己已死去的母親身上。   「朋友……是嗎……」說著,希娃的神情變得更加溫和,她就彷彿是在與銀雪對話似的,將自己的耳朵湊近銀雪,「看來……你說的話的確沒錯。」   「會很奇怪嗎?我把它……當成自己的朋友……」   沙羅問著,不禁露出了有些膽怯的神情。一直以來,其實她並不會特別跟任何人解釋自己與銀雪的關係,大部分的人,也因此很自然而然地將兩者之間想成是「守護天使與擁有者」這樣簡單的關係,只不過不知為何,當面對希娃的時候,沙羅卻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因為自她打小以來,就是在眾人的呵護下成長,雖然受人歡迎,但跟那些人的交情也僅止於走在路上會打聲招呼,聚會上見了面時會寒暄兩句罷了,除了自己的姊姊與崆流外,幾乎都沒有真正的朋友。   但是崆流不是女性,不能說些知心化,而蒂妲又是有些過於嚴肅。於是在這種情況下,自然而然的,銀雪就成了沙羅每天自己待在房間的時候聊天訴苦的對象。   儘管銀雪並不會懂得沙羅的話,更無法回應她,但是兩人的心情卻是相通的,沙羅高興的時候銀雪會開心地轉著圈子,搖晃著它雪白的長尾巴,沙罹難過的時候,銀雪也會不發一語的靠在她身旁,默默低吟著。   這些回憶對於沙羅而言,都是十分珍貴的,也更是增加了銀雪無可取代的地位。   只不過對於濕婆大陸一般人的想法而言,守護天使多半是偏向於「工具」,就算是少見的神格系守護天使,通常也是被當成一種相當於「忠臣」的地位,像是沙羅或蒂妲那樣當成朋友的,在濕婆大陸許多魔導士的眼中,都只是小女孩的幻想罷了。   「如果我回答你很奇怪的話,你該怎ど辦?難道就此與它保持距離嗎?」   「不、不會的,如果你說奇怪的話,我也許只會……很傷心吧……因為它竟然被人瞧不起了。」   聽到了沙羅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回答之後,希娃不由得點了點頭,接著摸了摸銀雪的背,讓它回到了沙羅的肩上。   希娃這時緩緩地走近了沙羅,右手輕輕地舉起了沙羅的左手來,握著她手中一隻昨日於市集買的銀色鐲子。   「小姑娘,願不願幫我一個忙?」   「呃……可以啊?」面對近在咫尺的希娃,被稱為「小姑娘」的沙羅,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然而,希娃卻是什ど話也沒有說,突然之間,沙羅感覺到鐲子上傳來一股冰冷的感覺,但是那種感覺卻非刺骨,甚至還有點讓人感覺到溫暖……   「相信這個鐲子,以後對於你們的旅程,一定會很有幫助的。」希娃說完,也不等沙羅的追問,轉身便離去。   而就在沙羅想追上前去的同時,她忽然察覺到,四周的氣溫開始上升了,冰開始漸漸融化了,彷彿一切,都將恢復原本的面貌一般。   「這次就放過你們,也算是對那小姑娘的一點補償吧。」語罷,希娃不禁低下頭來,對著天空喃喃說道:「請原諒我的卑鄙做法,但是……我不能讓『逆』再度復活,只要那小子一顯露出『逆』的本質,我就必須將他永遠冰封……」         第四十章 高塔上的神聖樂章     那一日之後……又過了兩天。   整個村子裡頭的積雪幾乎都消融殆盡了,港口恢復了原本的面貌,運河也變回了原有流量。   對小孩子們而言,這也許是件有些有些寂寞的事情,但是對大人們而言,他們都感謝自己的生活能夠恢復正常。   那位原本一直想要消滅希娃的富商,在崆流等人的逼問之下,終於坦白自己是暗中受了別人的指使,他同時也向大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再非法獵捕雪貂販售了,但……沒人能夠永久保證。   看到村子恢復正常,不知為什ど崆流心中的感歎卻多過他的喜悅。   人類是否有得到教訓?崆流根本不知道。也許,正如同一個遠古時代偉大哲人曾經說過的一樣:「人類在歷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永遠無法從歷史中得到教訓」。   站在港口旁,看著來來往往的商旅船隻,崆流在此時此地,進行著可能是最後的一次道別。   這趟旅程對他而言是意義非凡的,因為他只剩下了屈指可數的壽命,她的每分每秒,都得比別人更加珍惜,他走過的一尺一里,對他而言都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大步。   「崆流!你還在發什麼呆啊?我們要走了啦!」突然走過來的沙羅,一把抓住了崆流的手,朝著浮士德號的方向走去。   原本,其實像浮士德號這樣大的船隻是不可能航行於運河之上的,但是因洛為有貝亞森在的緣故,浮士德號可以在吃水很淺的情況下,用高速在運河中前進著,只不過,面對著許多目瞪口呆的村民,其亞則是將其解釋為「運用新魔導技術的船」。   在幾乎是被硬拉著的情況之下,崆流跑上了甲板。   「不是說好中午準時開船的嗎?你又晃到哪兒去了?」才剛上船,崆流就立即得面對蒂妲無情地斥責,「除了規定以外的時間,我並會限制任何人的行動,但請你記得規定的時間,否則的話,在必要的時候,你甚至有可能被一個人丟下來。」   「是,我知道了。」面對蒂妲幾近得理不饒人的說法,自知理虧的崆流,也只有點頭認錯著。   但儘管如此,崆流的臉上卻不禁露出了笑容來。也許是錯覺,也許是真實,崆流感覺到蒂妲對自己的斥責,彷彿是在掩飾另外一種心情……擔憂。   不久之後,浮士德號開始向前航行了,沿途之上,村民們夾道歡送著,這種感覺,不禁令許多人有些惆悵。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村子的時間過的好像比淵明與鐵爾都慢。」其亞喃喃說著,但卻道出了許多人心裡的感覺來。   眾人以往居住的是淵明的首都,商業貿易發達,魔導技術也進步,而鐵爾則是更勝一籌,至於比齊尼思更是個繁忙的不夜城,歷經了這些國度的眾人,如今卻來到了那個平凡且樸素的村子,自然會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儘管眾人大多數年紀尚輕,喜歡刺激與冒險總是多過平靜,但在心底深處,卻又不得不承認,比起像是比齊尼思那種人來人往的大商業都市,在十數年後眾人依舊會懷念的,還是這個平靜的小村子。   「唔……崆流,進步與繁榮真的好嗎?」突然之間,靠著船桅的橘如此地問著,「感覺起來,這個有些原始的村莊,比起鐵爾或是比齊尼思,還要更讓人溫暖啊。」   「我也不知道答案,保守與革命,其實都是必須存在的,只不過……沒有人能完全的確定誰對誰錯……」崆流說著卻不禁歎了口氣,這並非是逃避問題,只不過這個答案,只怕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   「對了,霧生小姐,苦修教士的典籍中,是不是有些關於限制人類文明發展的教義?」其亞突如其來的發言,讓人一同將視線轉向一旁的霧生。   「古老教條中的確有,限制人類一切對於魔法與科技的研究,甚至連器具都沒必要改良。但……這也就是炎什ど在修教士中,有人引發出了教派改革的原因……」   霧生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表示她對這教條有些無法認同,然而,她真正的想法卻誰也沒敢多問。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繁榮與進步,我們就沒機會一起旅行了,對吧?」蹲在船桅旁雙手撐著下巴的沙羅,抬起頭來對崆流甜甜的一笑。   然而,崆流回應的笑容卻有些僵硬,因為倘若真這麼追根究底地去想,那自己的生命也是因為如此才……   一想到此,崆流連忙拍了自己一巴掌,試圖把已經偏離的想法給拉回,但這舉動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你怎麼了?幹嘛沒事又打自己?」其亞說著不禁笑了起來。   「呃……有蚊子啦……」語罷,擔心他人繼續追問的崆流,假裝打了個大哈欠,「啊∼∼一吃飽又想睡了,我還是去休息一下吧。」說完這句話後,他便一個人走入了船艙裡頭。   由運河出發通往槐斯的首都,普通船隻約需三天左右的航程。   然而,浮士德號在利貝亞森的力量驅動之下,最快可以當日到達,但是為了不使槐斯人民受到驚動,因此控制在兩日左右。   為此利貝亞森還連連叫苦,因為對於可以頃刻間航行數里的龍而言,要他將速度自我克制,實在是件有些不人道的指示。   午夜時分,才剛剛睡醒沒多久的嘉兒,在睡眼惺忪之際,迷迷糊糊地跑到了甲板上頭。   「早安啊,利貝亞森爺爺。」嘉兒一面揉著眼睛,一面對著船首像如此說著。   「我已經告訴過你二十三次了,不要叫我爺爺!」利貝亞森有些生氣地說著,而整艘浮士德號也因為他的怒氣而稍微晃動了起來。   「……那要叫您什麼呢?」   「直接叫我名字吧!不用那些累贅的稱呼了!」   「那怎麼行?您是我的老前輩啊!」嘉兒固執地說著,並且用力地點著頭,「那……要不然我換個稱呼好了……利貝亞森叔叔……利貝亞森哥哥……利貝……」   「夠了!別再跟我扯這些了!」突然之間,利貝亞森的怒吼打斷了嘉兒的話,「當初我離開『聖域』就是討厭跟你們扯上關係,想不到現在崆流那小子又給我撿一隻回來。」(註:聖域=地獄)   聽到利貝亞森這麼說著,一時之間,嘉兒的神情變得異常悲傷,嘴巴微微張開,上巴稍稍上揚還不斷吸著氣,眼珠裡頭打轉的淚水,表現出即將哭出來的準備動作。   「人家……人家只是……唔……」   「算了,當我怕了你,只要你別哭,就隨便你叫我什麼都行了!」終於,在最後一刻,利貝亞森放棄了原有的立場。   也許是由於已經受過一次教訓了吧,記得當初在海上的時候,有一天嘉兒也因為被利貝亞森直接了當的言語給弄哭,搞得整艘船失去控制,差點要翻入海渦裡頭,一想到那次事件,利貝亞森就覺得自己連眼珠子都還在震動。   「不過,你三更半夜跑到這裡來幹嘛?該不會只是怎我閒扯這些話的吧?」   「當然不是啦,我是想要來問問前輩您,懂不懂得大人用和姊姊她們用的那種魔法啊?」   「你是指……『契印魔法』?知道是知道,但問了又幹嘛?」   「我……我想學……」當嘉兒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取而代之的是將近十數秒的寂靜,接著下來,卻聽到利貝亞森的笑聲。   「呵呵……真不知道 是怎麼教你的,難道你不知道嗎,魔法是人類發展的名詞,對於惡魔,卻只是個先天能力罷了。」   「呃……您的意思是……無法教我?」嘉兒一面說著,一面卻不禁低下頭來,「我果然不是個當惡魔的料……」   「我並不全然是這意思,只不過,需要自己體會的事物,一但先被人教了,只會妨礙你的成長罷了……八成也是這麼想吧,把你放到人類世界闖蕩,領悟自己的能力,這絕對好過照本宣科地教你惡魔該有的知識來的好。」   「謝謝您……我知道了。」嘉兒說著,勉強露出了微笑來,儘管她現在已經能夠瞭解了,但是神情上,還是有些許的落寞。   但就在她即將要轉身走回船艙之際,忽然間,利貝亞森突然又叫住了她。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想要能夠有力量幫助崆流他們吧?」   聽到這個問題,嘉兒沒有轉過身去,但卻用力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這個東西,就當作你先幫我寄放一下吧。」說完,突然之間,船首像朝天空射出了一道光芒,隨之,就像是那光芒在天空反射一般,一個物體射在嘉兒身後的木板上。   嘉兒轉過身去,卻見到一柄黑色看來有些老舊的長槍插在自己身前的木板上。   「這柄破爛玩意兒是當初他借放在我這的,雖然不曉得你可以發揮多少力量,但是姑且就轉借給你吧。」   「這把槍是……」嘉兒說著,不禁露出了些許害怕的神情,因為她能感受到,槍上所附的諸多怨念。   「也不是什ど好東西啦,人類好想叫他做……對了,叫做『朗基努斯』。」(註:Lknginus)   「朗基努斯啊……」也許只是一種感覺吧,當聽到這名字的同時,嘉兒也覺得自己比較不害怕了。   當下她於是伸出了手來,觸碰著槍身,但就在這同時,那把槍竟然像是個軟體身物一般,一面縮小,一面鑽入了嘉兒的手掌中,嚇得她差點都要哭出來了。   然而,過沒多久,嘉兒卻因為有些癢而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只見這時,整把「朗基努斯」都已經進入了嘉兒的身體裡頭,並且在她的右肩上型成了一條黑色的蛇紋。   「好像有點恐怖……能不能讓它變得可愛點啊?」看著自己的肩膀,嘉兒不禁如此問著,但隨即卻因感覺到了利貝亞森突然萌生的殺氣,因此連忙再次道謝與道歉,隨即像逃跑似的回到了船艙裡頭去了。   在利貝亞森幾乎日夜兼程之下,眾人總算是到達了運河的最終一站。   由於最近洽好是槐斯「皇印祭」的時間,因此眾人無法直接入城,而是必須要在皇成外頭的城鎮裡頭先待上一段時間,等處理的公文函送來回幾趟,確認了許可之後,眾人才得以入城。   對於這樣繁雜的作業系統,眾人自然是相當無法認同的,但正所謂入境隨俗,畢竟這並非自己的國家,也無法多說什ど了。   只不過這樣一來大家就閒的發慌了,整天就住在船上,白天時偶爾還能到城市裡頭逛逛,但一到傍晚,所有人都緊閉起了門戶,就像什ど妖魔鬼怪在外頭似的,偶爾中途遇到些僧兵,還要把自己的身份解釋個老半天才准放行,實在令人頭疼。   最可憐的是嘉兒與龍音,在這極度純樸與排外的國家風氣之下,她們幾乎都沒有幾乎到外頭逛逛,因為僧兵隊長身上都裝備著可以感應出非人類氣息的「異命儀」,雖然不確定那東西是否能看透鳳所下的偽裝之法,但是崆流等人倒是沒打算要去冒險嘗試。   唯一慶幸的是,利貝亞森的偽裝能力比大家想像中的都高,竟然在僧兵上船檢查的時候能躲過「異命儀」的偵測,然而,這卻也不能表示大家就可以完全放心的繼續待在這兒。   就這樣,一晃眼又過了兩日。   在窮極無聊之下,崆流跑下了船,打算趁著天亮時到街上去走走。   槐斯都城是個極為平靜且具有古典風味的城市,由於法律上對於建築的再造與重建都有極大的限制,使得崆流眼前所見的這些房屋建築,少說都有百八十年的歷史。   在道路與城市的規劃上,槐斯顯現出了嚴謹且固執的國風,商號與住宅是完全分開的兩邊,只不過商店多半以普通的食物南北雜貨販賣為主,並不像是比齊尼思那樣,有許多餐廳與小吃攤。   據崆流所知,這好像與他們這裡的房屋不常改建的關係很深。其實最早的小吃攤,就是為了方便工人在很快的時間便能用餐完畢而設置的,但在槐斯這裡,時間就像是一泓緩慢的泉水一般,無法讓人感到壓力。   但讓崆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卻是,街道上竟然沒有什ど小孩在玩耍,這種感覺就像是一種缺乏了某種元素的死寂一般。   崆流隨後才想到,依照傳統,槐斯都城的三代以上的居民,其子嗣都享有在皇城裡頭的書院受教育的權力,這也就是為何,街道上頭幾乎看不到什ど孩子的原因。在理性上,崆流對於這種國家義務教育的制度的確很贊成,然而在感性上,他卻不禁懷疑,一個沒有童年的孩子,他所受到的教育能否彌補他的無趣童年呢?   正當他這麼思索著的同時,不知不覺中,崆流竟然走到了通往皇城書院的入口處。   那是在「皇印祭」期間,都城可以進入皇城中的唯一一條開放道路。   其實依照原本的傳統,「皇印祭」期間即便是書院也不得開放,但據說後來在一次七位政務官的表決之下,以三比四決定了讓孩童們在「皇印祭」期間依然能繼續讀書。   順道一提,原本槐斯是由歷代聖女擔任女王的專制政體,但是近來各類國際大事的決定,乃至於接見他國外賓,都是由七位政務官一人或多人擔當,儼然成為了類似內閣的政治局面。   只不過由於政務官依舊是由七個家族代代世襲,因此距離完整的內閣政治還有一大段距離。   這個時候正好是學生們上完早課放學的時間,只見許多年歲不等的孩子們,三五成群的由裡頭走出城門。   書院的教育分了很多等級,不只是年齡上,就連身份上的分級也異常嚴格。   好比說,皇親國戚的兒女,可以讀到十八歲,大官的兒女則是十六,有錢人的子嗣可以在付錢的情況下讀到十二歲,而一般民眾的小孩,往往是十歲不到就被迫放棄學業了。   其實仔細想來,這樣的義務國民教育的實行,美其名是在提升全國人民的教育水準,但實際上還是在於把社會階級化。因為學院成立之後,都城中是不准有私自講學授課的,一般民眾所受的教育,依舊還是得依從著高位者的思想。   大概是對皇城裡頭的建築物有些好奇吧,崆流不禁有種想往裡頭走的衝動。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闖入的,但只是在城門口外朝裡頭望望,想來應該是不犯法的才是。   他如此想著,當下就不由自主的往裡頭走近,並且透過城門開啟的口,往皇城裡頭張望著。   「你是幹什麼的?」大概是由於這個模樣有些惹人注意吧,崆流看了沒多久後,就被一個守門的僧兵發現到了。   「抱歉……我只不過是想看看裡頭罷了……」   儘管那僧兵的態度充滿著敵意,但崆流沒打算逃跑,因為他並不想在此多造成誤會,而是用著相當具有禮貌的態度回應著。   所幸那名僧兵似乎也挺理性的,當下點了點頭後,又打量了一下崆流的服飾,「看樣子,你並非是本地人。」   「嗯……我是從淵明來的,因為對於這裡的文化相當感興趣,所以想要看看,是否能見到皇城裡的景致。」   「那你可能還得等上一陣子了,皇城開放,必須等到『皇印祭』結束當天的封印大典,所以你先請回吧。」正當僧兵這麼說完之後,他卻突然又叫住了崆流,並且從懷中取出了「異命儀」來,「失禮了,但是最近時刻比較敏感,我職責所在,凡是陌生人都要如此盤查一下。」說完,僧兵將原本閃著綠色光線的「異命儀」舉在崆流的面前。   「異命儀」是用來探查人類以外生物地顯示儀器,儀上有一半圓玻璃珠,閃著綠光時代表人類,而其它光線則對應著各種其它種族,順道一提,惡魔是黑光,而龍神族則是黃光。   然而,就在「異命儀」移到了崆流面前之際,原本閃著綠光的球,竟然瞬間變成了白色的光芒,但那也只有瞬間,大約零點一秒不到,光線就恢復成原來的綠色了。   「奇怪……剛剛那白色的光芒是……」僧兵看了看「異命儀」,又看了看崆流,不禁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在僧兵身後傳出了一個男性文雅的聲音……   「別再為難別人了,你那儀器,搞不好都快壞了呢。」   聞言,突然之間,崆流與僧兵一同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卻見到一個白衣男子站在那兒,微笑地望著兩人。他的相貌不算是俊美,但卻相當有氣質,眼神就與他的語氣一般,都是帶著濃厚的書香味,配上了那一襲飄逸的白衣,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深羽殿下。」一看到那名年輕人,僧兵便立即禮貌地行了個禮。   但卻見那位被稱之為深羽的男性稍稍點頭回禮之後,便朝著崆流的方向走來。   「你說你想要看看皇城裡頭對吧?」深羽用著直接卻又不失禮貌的態度問著,而崆流則是反射性地點了點頭。   「那就由我帶你去吧。」深羽說完,隨即看了僧兵一眼,接著又道:「請放心,在這裡我有這個資格,不會麻煩的。」   在深羽充滿善意的邀約之下,崆流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當下便跟著他走入了皇城裡頭。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走入皇城之後的沒多久,崆流突然停下腳步來問著。   「當然可以,只要我知道。」語罷,深羽轉過頭來,再度對崆流點了點頭。   「剛剛他口中所指的殿下是……?」   在崆流印象之中,槐斯並不會有所謂的殿下與王子這般的職稱,因為聖女乃是依據前任女王的遺命,從世家貴族中出生時辰、外貌特徵等等相合的女嬰中選出的,而生為聖女的女王,自然是不得與男性結合,當然更不可能會有「殿下」的誕生。   「抱歉讓你誤會了,我並非這個國家的王子,我是『圻加』的第三皇子。由於種種緣故,來這裡留學。」   一瞬間,崆流自然是有些驚訝,但隨即卻恢復了平靜的表情,並且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我還覺得奇怪呢,什ど時候這裡竟然改革得連殿下都出現了。」崆流笑答著,但是面對著的深羽,卻不禁有些許的錯愕。   「真是的,本來以為我這ど說,一定會讓你下一大跳的。」語罷,深羽收斂了原本的表情,再度露出微笑,「不過這樣也好,你的冷靜,也表達出了你不是一般的人,你說你來自淵明,從口音聽來是不會錯的,而你額頭上刻意用頭髮隱藏的皇冕,象徵著你是貴族的身份,你眼中深藏的光輝,暗藏著無比深厚的魔法力,如果我猜的沒錯,閣下就是……崆流伯爵。」   深羽用著極為平靜的語氣,將自己的觀察娓娓道來,如此詳細且精湛的觀察力,不禁讓崆流連連點頭。   「搞了半天,原來早就被你識破了。」   「失禮了,其實我也不敢完全確定,直到剛剛,我才能夠有信心地說出自己的推測。」語罷,深羽微微一笑,「我的情報來源果然不假,素聞閣下的個性相當的『沒大沒小』,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你這句話是誇獎嗎?」   崆流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仔細想想,這還是他第一次能與一個男性談得來的,而且身份又是王子,只怕這樣的相遇可算是一種奇緣呢。   「的確不能算是種誇獎呢,只不過,似乎也無法找到更好的形容詞來形容閣下了。」   「呃……普遍的講法,應該會說我是個不知死活的次等貴族。」   「是這樣啊,受教了,我會銘記於心的。」   說完,深羽與崆流卻忍不住同時笑了起來。兩人的個性,似乎本質上有著異常的雷同,尤其在於「沒大沒小」的這種個性上,簡直可說是不分軒輊。只不過深羽的個性表現出來比較得體,而崆流則是更加的率性。   「對了,我想不透,就算你知道我是崆流,但又為何要……」   「這倒是個需要思考的問題,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語畢,深羽露出了些許苦笑,「別看我這樣子,其實我相當的任性,想做什ど就做了,也不大去特別解釋自己已經做過了的行為。」語罷,深羽不知為何地露出了一絲遺憾與哀傷的神情,但就在崆流察覺到的同時,深羽卻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態。   「到這裡差不多了。」說著,深羽從衣袖裡頭拿出了一面金色的牌子,並將之遞給了崆流,「這個東西你拿去吧,可以讓你在白天自由進出皇城,只不過請小心,皇城大部分的建築還是無法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進入的。」   「如果我拿了,那你不就……」   「這個也請放心,我自有自己的方法,況且,以目前槐斯的狀況,也是不允許他們對我這個圻加的王子失禮的。」   聽到這句話,崆流猛然抬起頭來,但是深羽似乎不打算解釋自己剛剛的那句話,於是崆流也只有放棄追問的打算。   「這樣幫我……你不怕我對這個國家造成什麼傷害嗎?」   「我說過了,我想做的事情就會去做,就算要後悔,也是以後吧。」說著,深羽對崆流稍稍點了點頭,接著轉身,朝著原路的方向走去。   「看樣子……距離天黑還有好一陣子。」雖然早已知道,但是崆流還是習慣性的抬頭看了看太陽,確定現在的時間距離黃昏還有很長的一段時光。   逛了一會兒崆流發現到,皇城雖大,但是其實僧兵與巡邏兵力比想像中的還少了很多。由此看來,所有的兵力反而是集中在入口處與都城之中,而整座皇城,幾乎就像是空蕩蕩的死城。   但崆流並不知道,絕大多數的中上級僧兵在「皇印祭」期間必須集體日夜念頌祈禱文,而在此期間中,守護著皇城的結界,以及駐守在皇城中央「神聖之淵」的「兵神」都是極度警戒狀態,而且又有一群特殊的「殲魔部隊」隨時待命,雖然這座皇城看來是極為平靜,但對敵人而言,著實是重重殺機。   就在崆流漫無目的閒逛在皇城裡頭之際,突然之間,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歌聲……   「命運流轉,心靈永存。時光起源,還返於神。悲傷痛苦與血淚,一同回歸……」   崆流依稀記得,那正是當初在鐵爾時,麗蓮祭弔死難者的祈禱文。   然而,那個時候這篇祈禱文只是用悲傷的語氣緩緩念出,如今卻是被一個優美的女性聲音唱成了歌。只不過,從這歌曲裡頭聽出來的感覺,悲傷減少了許多,反而多了一種神聖莊嚴的感覺。   不自覺地,崆流開始尋找起了歌聲的來源,他環顧四周,但卻沒看到任何女性的身影,而自己身處的一個廣場周圍,卻也沒有什麼建築物傳出如此的歌聲。   然而,歌聲依舊不斷地傳入崆流的耳中,虛無飄渺,似遠似近。就如同一下子在雲端,一下子卻又在自己身邊那般地,讓人無跡可循尋找。   正當他打算要放棄的時候,突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主意似的,從懷中取出了白水晶來。   嚴格說來,在別人的皇城裡頭使用這種東西是相當失禮的,只不過對於許多事情向來有異常執著的崆流而言,現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只不過,那歌聲的來源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遠了很多,崆流將近走有一柱香的時間,才來到了水晶感應最強烈的地方。   那是一座獨立式的高塔,高度約有五十公尺,但是長寬卻僅僅如一個小閣般。   塔的入口只有一個,門是打開的,而歌聲似乎就是從塔的最頂端流下,自門口處湧出。   「沒有人把守?而且……好像也沒有結界……」   正當崆流在門前不遠處猶豫著自己是否該貿然闖入之際,突然間,他這才注意到,原來塔的入口還是有「東西」把守的。   仔細一瞧,崆流這才發現到,門口的兩側各站了一台巨大的「兵神」把守著。   兩座兵神的高度約有十二公尺左右,比例則是以人的架構放大製作的,左邊的兵神漆上了黑色,手中持著一把長劍,乍看之下如同一座莊嚴的騎士雕像。而右邊的兵神則是紅色,手中舉著一把斧頭,看起來就如同一個威猛的戰士石像。   所謂的「兵神」,指的是當年封國之前,軒轅國派兵攻打濕婆,後來談和以後,軒轅帝便送了幾台由木頭與鐵器所製造的巨型士兵也就是「兵神」來做為友好的證明。   根據歷史記載,製造兵神的技術,已經因軒轅長年來的群雄割據而失傳了,但是剩餘的兵神,更成為了許多國家的護神。   因為兵神力大無窮,又可以使出「擬似魔法」,一台兵神,簡直是可以抵過千軍萬馬。   如今看到兩具兵神竟然派來守護一座看似不大起眼的塔,崆流自然能明白,裡頭所關著或是保護著的,是多麼重要的人了。   但不知為何崆流心中還是有著想要進去一探究竟的衝動,這種感覺對於崆流而言是很少見的,就他個人,他並不喜歡因為自己恣意妄為,而影響到其它人的安寧。只不過這個時候,他真的非常想要進去,哪怕是一眼也好,滿足自己沒來由的好奇心,也就夠了。   如果其亞在的話,聽到了崆流說出心裡的話,一定會取笑他是迷上了那個唱歌的女孩子了。但是崆流這次可能無法否認,因為他對這首歌真的有某種程度以上的著迷,而對於那唱歌的人,自然也有種像窺見廬山真面目的衝動。   「管他的,總之……先去試試看吧。」如此想著,崆流深呼吸了一口氣,並且裝出毫不畏懼的神情往前走去,來到了兩座兵神的前方。   「呃……請問……我可以進去嗎?」當說完這句話之後,崆流不禁對自己的理智喪失了信心,就算面對的是被稱為兵神的東西,但它們終究沒有生命,又怎麼可能回答自己的話呢?   就在崆流為自己可笑的問題露出了苦笑之際,突然之間,距離他比較近的黑色兵神卻突然蹲下了身來。   只見它低下了自己的頭,並從額頭上的一顆巨型黑色玻璃珠中發出了一長道不斷左右移動著的光線來,反覆照在崆流的臉上。   過了好一會兒,兵神緩緩站起身來,並且望了紅色兵神一眼,接著就恢復了原本站立的原狀,一動也不動。   「這……難道算是許可的意思嗎?」崆流一面想著,一面半信半疑地走入其中,所幸,兵神並沒有再度做出任何的動作,而是讓崆流安全地進入其中。   好不容易進入了塔中,接著出現了,卻是一層又一層的階梯,塔的本身呈現中空型,而階梯則是圍繞在塔的內緣上,但也正因如此,想要到達底端的樓層,卻需要走更長的路程。   所幸崆流在解開封印之後,體力是異於常人,這才能夠在保持正常速度的情況下,走到了頂端的閣樓前。   接著下來出現的是一道黑色的木門,而依照這座塔的整體結構看來,門之後應該就是歌聲主人所在的房間了。在這門前站立著,崆流可以感覺到自己已經非常接近那歌聲的來源了。   但不知為何儘管是站得這麼近,那女孩的歌聲卻依舊是異常朦朧,聲音雖然比較大了,但卻還是相當的飄邈虛無。   就在崆流打算先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傾聽裡頭聲音的同時,誰知那木門竟然比想像中的還輕上許多,才一貼近,門就應身而開了!   「啊!」崆流頓時慘叫一聲,並且身體不穩地跌入了其中,並摔在閣樓的木板地上,額投著地,發出了「咚」的一聲。   而就在這的同時,也許是因為崆流的突然闖入吧,原本不絕於耳的歌聲突然停止了。   崆流連忙抬起頭來,卻見一個看似比自己年紀略小的少女,此刻正坐在地上,轉過了頭來歪著頭,好奇地看著崆流。   那個女孩年約十五、六歲,但是這僅是由身材發育的情況上看來,如果光看臉蛋與眼神,只怕會讓人覺得只有約莫十一、二歲的年齡,她身穿著一襲簡單樣式的白袍,流著一頭比她身高還要長的黑髮,兩顆烏黑的眼珠子,不斷的在眼眶裡頭打轉著,就像是對於崆流的突然出現感到很好奇似的。   而被這個小女孩望著,崆流不由得露出了笨拙的微笑,想要爬起身來,但手卻又一滑,再度親吻了地板一次。   「呵呵……呵呵……」突然之間,女孩對於崆流笨拙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如同銀鈴一般,與剛剛的歌聲,別有另外一種境致,但卻同樣的是那麼優美且縹緲。   當下,崆流再次肯定了,眼前這個女孩,就是方才歌聲的主人。   只不過,這女孩有些奇怪,因為她的眼神,好像對於崆流有種好奇,就像是從來未曾見過一般。就在崆流還不知該如何面對之際,卻見到那女孩同樣轉過身來,學起了崆流倒在地上的模樣……   這樣的舉動提醒了崆流,讓他連忙站起身來,並且下意識的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但卻見哪女孩就像是在玩遊戲一樣,做著與崆流同樣的動作,只不過雖然說是同樣的動作,但是讓那女孩模仿起來,卻是比崆流還要可愛個上萬倍就是了。   這個時候,崆流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而女孩也是如此,並且互相望著。   過了好一會兒,崆流依舊不知該說什麼話,但卻見那女孩突然微笑著開口說道:「哥哥……你是來殺我的嗎?」         第四十一章 天使之聲(上)     「我來……殺你?」一時之間,崆流似乎無法理解女孩話裡頭的意思,只能彷彿像是為了確認似的,重複了一次她的話。   但卻見那女孩用力的點了一下腦袋,並且稍稍歪著頭,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來。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呢?」   「因為她們都這麼說啊。『下一個出現的陌生人類男子,將會奪去你的生命』。」   「她們?她們是誰?」   「哥哥你說話好奇怪喔,她們就是她們啊!」語罷,女孩抿著嘴巴,開心地笑了起來。   女孩的笑聲與笑容,就彷彿會感染到週遭的人事物一般,崆流覺得自己心情變好了許多,四周圍也似乎明亮了起來。   「對了,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聽到女孩的稱呼,崆流不禁露出了微笑,雖然自己還是生平頭一遭被人稱之為「哥哥」,但是這種感覺卻一點也不突兀。   「……我叫做崆流,你呢?」   「我叫做……愛爾菲娜。」不知為什麼愛爾菲娜用了相當長的時間思考,這才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來。   「愛爾菲娜……這名字很好聽喔。」   原本以為愛爾菲娜會再度露出微笑的,但誰知她卻只是低下了投,用著極為細小的音量說了聲「謝謝」。   「我說錯了什麼話嗎?」崆流小心翼翼地問著,因為他感覺到,眼前的女孩……愛爾菲娜,就像是個易碎的水晶娃娃一般,給人一種極為纖細,卻又十分讓人向要疼惜的感覺。   「不,一點都沒有。」說完,愛爾菲娜抬起頭來,露出了微笑,「崆流哥哥是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呢?」   「呃……說來有些可笑,我是因為覺得你唱得歌有點耳熟,所以就闖了進來的。」說著,崆流又習慣性的抓了抓自己的後腦杓,並且露出了苦笑。   「歌?」愛爾菲娜聽到了崆流的話,卻歪著腦袋,睜大了水亮的眼睛看著崆流,一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可愛模樣。   「就是剛剛我跌進來之前,你嘴裡哼著的啊。」崆流解釋著,但就在他提到了剛剛自己跌進來的事情之時,愛爾菲娜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崆流才發現到,這女孩之所以會讓人感覺這麼特別,就是因為她並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情緒,即時面對著的是全然陌生的崆流,愛爾菲娜依舊可以像對待熟人一般,讓人很快的便感到一種適應感。   「那首歌……是誰教你唱得?」崆流問著,但愛爾菲娜卻突然抬起頭來,水亮的雙眼盯著崆流問道:「崆流哥哥,你是從塔外的世界來的嗎?」   「呃……對啊。」對於愛爾菲娜突如其來的問題,崆流先是一怔,但隨即點了點頭。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菲娜,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菲娜一瞬間露出了喜悅的神情,但隨即又有些戰戰兢兢地看著崆流,似乎是怕他拒絕似的。   「……你該不會,從來都沒有走出塔過吧?」   「菲娜有出過塔過。」她一面反駁著,一面大力的搖了搖頭,「菲娜記得,菲娜的母親是在塔外面生下菲娜的。」   「……這還不跟沒出過塔外是一樣的嗎?」崆流不禁如此想著,但面對如此堅持的菲娜,他也只好放棄說出這句話了。   「那你想知道外面的什麼東西呢?」   「全部!菲娜想知道外面的一切。」菲娜這話才一說完,卻又露出了擔憂的神色,「這樣的要求,會很麻煩崆流哥哥嗎?」   看著菲娜歪著腦袋,一臉擔憂卻又期待的可愛神態,只怕就連真的麻煩的人也只會回答不麻煩了,更何況是整天閒來無事的崆流?   於是,他當下便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好啊,只要我知道的東西,我都可以告訴你。」   聽到這句承諾,菲娜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她突然伸出了雙手,環抱住了崆流了頸子,開心的緊抱住他。   大概是因為菲娜的心智年齡比外表還小的緣故,她的舉動僅僅只是表現出心中的歡喜罷了,對於男女之情根本毫不知覺。   然而儘管如此,被緊抱著的崆流卻是尷尬異常,姑且不論她的心智年齡幾歲,但在身體發育上,不論身材或是相貌,愛爾菲娜卻已經是個擁有十足誘人魅力的美麗少女了。幾乎是有些勉強的拉開了愛爾菲娜之後,卻見她臉上依舊是充滿了笑容。   看到這樣的笑容,一瞬間就連崆流也忘卻了先前的尷尬,一心只想要好好保護在自己懷裡的女孩。   當然,這時的崆流並未發現到,自己之所以會被她吸引,是因為兩人有著相似的命運……   雖然已經答應了要把外頭的事情告訴他,但是因為時候已經不早了,崆流擔心逗留太久會讓人起疑,於是崆流與愛爾菲娜約定了明天再繼續聊。   當崆流下了塔,並從皇宮回到了都城之後,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了。   不知不覺地,他發現到,與愛爾菲娜在一起的時間,似乎是特別的快,但卻又特別的慢。   時間越來越接近黃昏,崆流發現到了,在都城裡頭行走的路人也越來越少,相對的,僧兵的速度卻也不斷增加。   倘若由不知情的外人看來,只怕以為這是什麼戰爭中的戒嚴時期也說不定。   稍稍觀察了一下四周圍的狀況,崆流知道像自己這樣一個外人,倘若依舊還在都城裡頭逗留,那麼再度被僧兵盤問的可能性相當的高。   當然,其實嚴格說來他也不會在意受到僧兵的盤問,只是麻煩的事情能少一點總是好的。   如此想著的他,當下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朝著位於運河口岸的浮士德號方向前進。   都城本身的範圍比較接近半圓形或扇形,運河口岸位於扇形正下方偏右的位置上,而皇城的入口則是銜接於扇形的頂端。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配置,主要是因為古代的地勢以及後期的發展之故,原本槐斯的皇城裡頭是屬於貴族與平民雜居,後來在貴族的驅趕之下,人民開始朝著外頭的沖積平原上發展,因此構成了一個類似扇形的城市。   後來雖然經過了幾代女王施行的建設計劃,但是大體而言,除了將商住分離外,其餘一切則是造著原本的分配定案。   此刻崆流所前往的運河口岸,算是年代最近的區域,也正因如此,住家商號之間較為混雜,然而氣氛卻也熱鬧了許多。   「崆流,你一個上午都到哪兒去了啊?」才剛走入了港口前的一個小市集裡頭,卻見到沙羅從一個販賣首飾的攤位上走了過來。   這也算是一種休閒活動吧,沙羅凡是每到了一個新的城鎮或國度,總是一定要跑到市集上去逛上幾趟,看看這個國家有沒有什麼比較蹊蹺的玩異兒,或是一些沒有見過的首飾。   「每天都在這裡晃,真的好無聊喔。」挽著崆流的手走在大街上,沙羅不禁大大地歎了口氣,「這裡市集小,東西又少,不僅如此,同樣的東西竟然貴上三成耶!」   沙羅用著相當不滿的語氣說著。但其實商品之所以會貴,主要是因為槐斯的政策之下,經商貿易的稅率遠比其它平民農人來得高,再加上保護主義,使得許多進口貨物的成本也異常的高,如此一來,商人們為了求生存,也只有把價錢提高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啊,畢竟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特色,就像比齊尼思,東西雖然便宜,但是生活卻比這裡複雜太多了。」   聽到崆流說的話,沙羅不禁迴響起了在比齊尼思的痛苦遭遇,當下只有吐了吐舌頭,笑著說道:「這樣看來還是我們淵明比較好,東西雖然不見得特別便宜,但至少沒那麼亂,卻也沒現在這麼平淡。」   聽到了沙羅的話,崆流不禁溫柔地笑著,並且摸了摸沙羅的頭。   只不過,他的眼神之中,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許的感傷。   因為以目前的情形看來,這趟旅行著實是危機重重,姑且不論要如何勸說這個機近冥頑不靈的國家解開封印,光是那在暗中偷偷運作著的「光明魔導公會」便讓崆流等人相當吃不消。   但也正因如此,崆流知道,自己的責任相當大。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宿命裡頭讓他擁有現在這樣的力量,為的就是保護大家,完成這趟旅行……   「崆流!你怎麼啦?一直在發呆?感冒了嗎?」突然之間,沙羅的聲音將崆流的意識喚回。但卻見這時,沙羅的手在蓋在崆流的額頭上,無意之間,他猛然注意到了沙羅手上那隻手鐲……   「沙羅……這個手鐲是……?」   「你說這個嗎?這是我在比齊尼思那邊買的鐲子啊。」沙羅說著,卻突然裝出了嬌嗔的模樣來,「我戴這只鐲子很久了耶,你怎麼現在才給我發現到啊?」   「抱歉……」崆流說著,露出了傻笑。   然而,他卻感到有些詭異,因為當他注視著那鐲子之際,鐲子上發出了一道彷彿只有他能夠看到的冷光,當他稍加凝視之時,卻猛然感受到心底深處一種厭惡感,就好像,有種衝動,想把那礙眼的光芒給破壞掉似的……   當然,沙羅並不可能猜透崆流心中竟然有這樣的想法,而一時之間,她也無法將崆流的態度與當天遇到希娃時的遭遇聯想,因此當下她也只是笑了笑,繼續挽著崆流的手臂向前走。   傍晚的時候,眾人齊聚在餐廳裡頭用餐,但不知為什麼蒂妲卻遲遲沒有出現。   「蒂妲呢?我好像從早上就沒有看到她的人影。」崆流一面放下了手上湯匙,一面如此問著。   「公主她去辦事處申請進入皇城的資格,只不過……好像還沒回來。」霧生說完,不禁望了窗外的天色一眼,而眾人也知道,這個時間,全城都已經進入了彷彿戒嚴似的狀態了。   「姊姊她……應該不會有事吧?」   沙羅擔心地說著,因為在前天時,她就有因在市集上逛了太久沒注意時間而被僧兵盤查的恐怖經驗,一說到這兒,她那時所感覺的驚慌,就又再度湧上心頭。   「我想應該可以放心,畢竟公主做事都很得體,她也許是認為不方便在街上行走,所以在哪兒借宿一宿也說不定。」相對於沙羅,其亞倒是顯得一副輕鬆的神態。   「是這樣嗎……」沙羅一面說著,一面低下了頭來。   並非是不相信其亞的話,只不過終究還是忍不住擔心罷了。   不管怎麼說,蒂妲會如此晚歸都算是種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即使再怎麼與自己解釋,都還是多少讓人放不下心。   「……不如我去外頭看看吧。」崆流說著,於是站起身來,而沙羅也打算跟上前去,但卻被崆流阻止了,「我去就夠了,人多的話,反而引起僧兵的注意。」   「的確如此,如果是崆流伯爵的話,逃跑的機會也比較高。」霧生附議著,只不過這句話是褒是貶,實在難以讓人理解。   既然連霧生都這麼說了,沙羅也沒有什麼再反駁的理由,當下緩緩的坐了下來,看著崆流,「你要……小心點喔。」   「嗯,我知道了。」點了點頭後,崆流走出了船艙。   而將時間追溯回早晨,也就是蒂妲前往都城辦事處申請入城許可的時間。   辦事處的位置是位於皇城的附近,而以都城這個扇型去標示的話,那他就是在扇型頂點的左邊位置了。   正常速度之下,從崆流等人所在的運河口岸走到辦事處大約需要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但最令人感到麻煩的,卻是由於城市規劃太過刻板,造成每個房子的外觀相似,使得初來此地的人往往容易迷路。   正因如此,即使蒂妲刻意起了個大早趕去,但到了辦事處裡頭,時間卻已經接近正午了。   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是,排了長長的隊伍好不容易才輪到蒂妲之時,辦事處的人員卻以中午休息為由,離開了自己的崗位。   就這樣,又等了半個多時辰,蒂妲才把第一份申請的資料填好,但接著下來,卻又要等他們所謂的「上級審核」。   由於辦事處人員說只需要一下下就可以辦好,蒂妲於是就這麼坐在辦事處裡頭等待,但誰知,由於可能最近睡眠不足,加上今天又起了個大早之故,她竟然不自覺得睡著了。   當他被辦事處的人員叫醒之際,天色已經黃昏了,知道無法在時間內誑u^港口的她,不得已,只有在附近找了間旅社暫住一宿。   其實如果真要趕路,用「天使之吻」飛去港口,絕對不需要耗費多少時間,只不過在別人的都城擅自使用魔法而且又是「皇印祭」的期間,這在禮貌與國法上都是有點說不過去的。此刻蒂妲所在的旅館,是一個獨立的三層建築。面積上雖然不大,但是頗有一種古色古香的高雅氣派,與蒂妲倒是滿搭調的。   一樓是個小小的沙龍,一張一張的古董小桌子擺在頗有年代的地毯之上,整個室內散發著咖啡與紅茶的香氣。   這裡的客人絕大部分都是旅行到此的人們,他們的目標似乎與蒂妲一樣,都是想要申請得到入城的許可,裡頭的人組成挺雜的,有騎士、魔導士、苦修教士、練金術士與祭司,大多都是跟信仰有關的職業,相較之下,倒是沒有商人之流在其中。   也許是因為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在吧,身處此地的蒂妲,感覺到特別的平靜。   她選了一個較為角落的位置,點了一壺玫瑰花茶,與一小碟用來替代午餐與晚餐的小點心,靜靜的享受著這種忙裡偷閒的感覺。   跟沙羅或其亞那種貴族比起來,蒂妲出乎意料的能夠適應槐斯的生活步調,也許對蒂妲而言,公主的身份只是個職責,而真正的她,其實是個喜歡平靜的人罷了。   「希望沙羅不要太擔心才好……」才剛享受這份片刻不到的寧靜,蒂妲就因過度的責任心強拉自己回到了現實。   有太多事情無法放下,這也許就是蒂妲之所以總是無法真正放鬆心情的原因,對她而言,身為公主與姊姊的雙重身份,是不容許自己有片刻的鬆懈的。   也正因如此,她不能隨著沙羅一起歡笑,像崆流那樣發呆,更不可能,暫時忘卻自己的一切……   正當她的思緒正不自覺地往煩惱的方向去想的同時,旅館門口卻突然走入了一個更會增加她煩惱的人……崆流。   「崆流……?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蒂妲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正走到他面前苦笑著的崆流。   卻見這時,他緩緩的坐下,並且舉起了自己的手來。只見崆流的手上,隱約可以看見一條彷彿用火焰構成的細紅線正發著微微的亮光,而那紅線的另一端,則是接在蒂妲的手上。   「看來這條線,會纏著我們好一陣子了。」崆流說著不禁微微一笑,當然,這時候的他,自然並不曉得,所謂的紅線在軒轅大陸上古老傳說中對男女而言的意義……   「就算是如此,難道你不怕沿途之中遇上僧兵嗎?」   「……其實我剛剛已經碰到了。」語罷,崆流不禁微微苦笑了起來,也不知怎麼地,才剛出了港口的市集沒多久,崆流就立即碰上了僧兵。   趕緊逃亡的崆流,卻沒想到引來的為數更多僧兵圍捕,若非接連使出「自然靈甲面」與「黑暗灼熱」來讓混淆僧兵們的視聽,否則崆流只怕到現在還在外頭與他們捉迷藏呢。   「在別人的國度裡頭四處躲藏……真不愧是你會做出來的事情。」聽完了崆流的概略敘述之後,蒂妲不禁如此說著。   但就在這時,突然之間,旅館的門口再度走進來了一個身穿紅色與黑色相間僧兵袍的男人……   「剛剛是不是有人逃入這個旅館之中?」   那名年約四十出頭的男人用著威嚴無比的聲音吼著,隨之,將自己原本扛在肩上的巨大斬馬刀用力往地上一砸,震耳欲聾的聲響徹底破壞了每個人的雅興。   「……好像……被發現了。」崆流說著不禁稍稍低下了頭,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躲得很巧妙了,卻沒想到,這群僧兵竟然還是有本事追查到這裡來。   而在這時,旅館的負責人想上前解釋,但卻被那男人一揮手作勢阻止了。   「我們並不想打擾各位,今天來此,只是想找出剛剛在都城裡頭胡亂使用守護天使與魔法的犯人,請各位放心。」   男人一面說完,一面指揮著剛剛才進來的僧兵,開始用一個奇怪的儀器盤查起每個人來。   「請大家不要驚慌,這是『生源儀』,可以檢測出各位的魔導力強弱以及波動性,剛剛我們已經測出了那個犯人的波動性,所以現在我們只要找出符合的人就可以了,請大家放心。」   聽到這句話之後,崆流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不管怎麼逃,他們終究可以找出自己來,原來除了可以偵測出人類以外生物的「異命儀」之外,他們還有一個專門針對擁有魔導力的人使用的「生源儀」,如此一來,向崆流現在這樣的能力,自然是異常顯眼的。   也不知幸或不幸,崆流與蒂妲的位置剛好是最角落,而依著順序,還要一柱香左右的時間才會輪到自己。   然而這個時候,所有的出入口都已經被僧兵們包圍住了,再加上此刻情形也是十分的穩定,根本無法找到趁亂逃脫的機會。   「請大家再忍耐一會兒,我們很快就會結束調查的。」   男人用著相當理性卻又充滿威嚴的語氣說著,這樣的態度讓原本想要生氣的人也無法生得起氣來。   然而,眼看著即將要調查到自己的崆流,卻已經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這一次他的確是過於大意了些,但是為了早點找到蒂妲,這才使得他亂了些方寸。   眼看著「生源儀」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崆流不禁猶豫了起來,如果自首,那麼會有什麼罪?根據他印象之中曾經聽人提起,「皇印祭」期間擅自於夜晚遊蕩,輕微禁閉十日,重則三月,而他擅自用了魔法,又是他國之人,罪自然更重,只怕三個月必定是跑不掉。   然而,一般人也就算了,以崆流所剩無幾的生命去換算,這三個月幾乎等於是數年的光陰,他又如何肯坐以待斃?   但是倘若在此時逃走,那麼首先就會連累蒂妲,再者,即使能逃,又能逃到哪兒去呢?   一時之間,崆流腦中不禁轉過了許多的想法,他雖然個性上總是不會害怕犧牲,但是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他自然也不會笨到去接受。   眼看著已經是面臨抉擇的最後一刻了,突然之間,樓上傳來了一陣優雅的腳步聲與深羽的聲音……   「請各位住手。」深羽說著,翩然的自樓上跳到了僧兵首領的身前,向他微微點頭,「威卡僧兵長,別來無恙啊。」   「深羽……你現在是想干預我的事情嗎?」   「是啊,還請您不要見怪。」深羽說著微微一笑,並將手揮了幾下,「這裡的氣氛很好,很適合喝個茶,悠閒的享受時光,但是在我看來,卻不適合讓閣下的部下在此騷擾大家。」   「我這是公事公辦,跟您……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吧?」   「當然有關,我想來喝個茶,卻見到這麼剎風景的事情,閣下認為,這不重要嗎?」   深羽優雅從容的態度,贏得了不少人讚賞的目光,而與他相形之下,威卡就似乎略遜一籌了。   「既然如此,我們查完一樓就走,請您讓開。」   說完,威卡突然伸出了大手來,試圖推開擋在崆流與自己之間的深羽。   但就在這時,突然之間,一個女孩從深羽的後頭衝上前來,用手中的折扇拍開了威卡的手。   「你想對我丈夫做什麼?」女孩嬌斥著,但從女孩臉上紅潤的表情看來,她此舉倒像是要強調自己與深羽的關係似的。   但也因為這名少女的介入,一時之間,威卡與深羽之間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了起來。   「啊∼∼」就在這時,深羽突然輕輕地打了個不合時宜的哈欠,「抱歉,一無聊時,我就容易想睡覺,閣下可以請回了。」   聽到這句話,威卡一瞬間臉上殺氣大盛,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也罷!今天就賣您一個面子,但是你也知道的,我的個性,可絕對不會就這麼跟您算了的。」   「當然,在此隨時恭候大駕。」說完,深羽點了點頭,手上卻做出了送客的手勢。   而威卡看了,則是冷哼一聲,轉頭便朝門口走去。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終於可以鬆口氣的時候,威卡竟然頭也不回地向後丟出一顆「生源儀」來,並朝著崆流的方向打去。   那「生源儀」來勢猛烈,眼見如此的崆流,為了保護後方的蒂妲,自然是打算硬接下來……   「不可以。」但就在他剛伸手之際,深羽突然這麼說著,並且從懷中迅速抽出一張只符來,包裹住「生源儀」,並且讓它在自己的手中打轉,等到力量都已經卸去之後,才收了下來。   「看來……還是被他看穿了。」深羽望向了威卡早已離去的方向,接著轉過了身來,「請閣下以後還是小心點為妙,因為威卡可是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   深羽說完,對著蒂妲微微點了點頭,接著輕輕地拉過了一張椅子來,坐到了崆流等人的位置旁,而剛剛那位少女,此時則是安安靜靜的隨侍在側。   「這位想必就是蒂妲公主了,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的美麗。」   「過獎了。」蒂妲微微點頭回禮,但接著卻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崆流。   面對蒂妲露出的那種「你不跟我解釋我就殺了你」的眼神,崆流苦笑了幾下,接著就概略地把今天白天的遭遇大致上說了出來,當然,他並沒有提到關於愛爾菲娜的部分。   「其實,剛剛那位並沒有惡意,只不過有些頑固罷了。他是全槐斯僧兵的實際首領,以目前而言,也是全槐斯最強的劍士與魔導僧兵,閣下倒也好運,在他追捕下竟可以逃到這裡來,若是普通人的話,只怕早就讓他手到擒來了。」   「沒什麼啦,只不過熟能生巧罷了……」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接著而來的,卻是蒂妲冰冷的責難視線。   「對了,為什麼你剛剛會說那句……『被他看穿了』呢?」   「是這樣的……」大概是瞭解崆流試圖轉移話題的打算,深羽微微一笑,接著從懷中取出了剛剛那顆「異命儀」來,「他剛剛將這東西丟過來,自然是想試探閣下是否為他所要找的人,雖然我出手了,但是這卻也間接表示了我袒護的對象就是閣下。」   「如此看來,豈不是什麼方法都躲不過了嗎?」   「這倒是請閣下放心,威卡說賣我一個面子,就真的會如此,只要接著下來,閣下不要再出任何紕漏,我想是沒有問題的。」   「要他不再出紕漏,我看還是先把他殺了吧。」   蒂妲突然冷冷地插入這麼一句話來,但是深羽卻忍不住微笑著,「時候也不早了,在此與兩位道別。」   說完,深羽卻將原本放在手中的「生源儀」交給了崆流,「這東西就轉送給閣下吧,他可以測出正常範圍內的魔法來源,相信對閣下的旅程,應該能有不小的幫助,況且……威卡看來也是不打算拿回來了。」   看著崆流收下了「生源儀」之後,深羽再度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朝樓梯上走去。   「請等一下。」突然間,崆流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叫住了深羽,「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怎麼會使用『仙咒術』的?」   從剛剛深羽接住了威卡丟過來的「生源儀」時,崆流就忍不住懷疑,因為當深羽使用出「仙咒術」的同時,崆流猛然回想起了另外一個很相似的感覺……達特耐維爾。   然而,卻見深羽並未回頭,只是稍稍停下了腳步來,「別人教的,一個我很尊敬的人……」   時間已經是接近深夜了,只不過蒂妲與崆流依舊沒有入睡。   原因說來很簡單,但也很可笑。旅館沒有多的房間,原本想要在大廳裡頭暫宿的崆流,卻在蒂妲的堅持下,來到了她的房間中。   「我只是不想看你睡在那種地方,你回去時可不准給我亂說什麼的。」蒂妲第三次如此強調著。   而對於蒂妲的話,崆流也只有苦笑了幾下,因洛uo知道,蒂妲一但不停重複同樣的話,那就表示她在緊張。   其實想也知道,個性拘謹的她,是很難對男女同處一室的這件事情釋懷的。   「你睡吧,我不累。」坐在椅子上的蒂妲指了指那張唯一的床鋪後如此說著。   「總覺得說話的立場好像顛倒似的……」崆流心中不禁如此想著,於是便說道:「你明天不是要一大早就起來去辦事處嗎?我看還是你睡吧,我大可以到走廊上頭……」   「不、不必了,沒有那個必要,況且堂堂一個伯爵,何必給人看這笑話?」   一面說著,蒂妲一面隨手拿起了桌上原先擺著的書本,隨意地翻閱著。   「那本書是在寫什麼?」   「不知道。」蒂妲幾乎毫不考慮地如此回應著,但這回答卻令崆流有些哭笑不得。   接下來兩人之間的話題,也多半是用這種方式來進行,崆流問,而蒂妲極為簡短地回答,幾乎可說是毫無進展。   眼見好不容易想到的話題全都被蒂妲一句給打了回來,雖然有些無奈,但崆流唯有歎了口氣,靜靜地坐在一旁。   「你不要坐在旁邊什麼話都不說,讓人感覺很古怪。」   「……要這樣子指責我之前,可不可以先列張表格告訴我,哪些話你願意說呢?」   「辦不到。」蒂妲毫不考慮地回應著,從神情上看來,她似乎對崆流的幽默感沒有什麼共鳴。   「……」雖然早就預料到答案會是如此,但是崆流還是不禁用手按著有些抽痛的太陽穴,「坦白說,對我而言,和你說話的時候,可比與光明魔導公會對峙時還要令人傷腦筋。」   「為什麼?」出乎崆流意料之外,蒂妲竟然對這句話有了些許的反應。   「呃……至少我面對他們的時候,我說的話他們還會認真的回答啊。」   「我並沒有不認真的回答你的話,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突然之間,蒂妲抬起頭來,用著嚴肅且正經的眼神望向崆流,這種感覺讓崆流幾乎窒息。   仔細想想,類似這樣的話題,崆流從來都沒有跟蒂妲提過,他這時不免懷疑,蒂妲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的發言有時候會給別人一種相當大的壓力,抑或是本人根本沒有發現到,她的一言一行充滿著無聲的威嚴。   「這個……其實……說話的時候,多一點笑容,多一點抑揚頓挫,甚至多一點委婉,會更容易讓人接受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你或其亞那樣,言不及義、油腔滑調?」   「……我該回答『是』還是『不是』啊?」崆流不禁如此想著,但是面對著蒂妲難得有興趣繼續談下去的話題,崆流也唯有拚一拚了,當下再度解釋道:「我說的就是這樣,其實……我當然也不希望你像我或其亞這樣,只不過……語氣之中,多帶點笑容,總是好的……吧。」   崆流說出這句話時的心情相當複雜,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麼這樣說,有的時候他甚至會覺得,看到蒂妲對外人冷淡的時候,自己會有種莫名的高興,只不過自己終究不敢去面對罷了。   「簡單說來,你要求我以後講話,多增加點笑容,是不是?」   「我不是在要求你,只是……只是……這麼覺得……」   正當崆流試圖找出一個最好的詞句來表達他腦中一團混亂的思緒之際,一旁的蒂妲卻突然闔上了手中本來就沒有閱讀過的書本,隨即站起了身來。   「你今天說的話比以前都奇怪,我無法體會。」說完,蒂妲緩緩走道床鋪的旁邊,「我要睡了,如果你不睡的話,就繼續待在那邊吧,但是要睡的話,那邊那套備用的被褥就拿去,可是不要讓我明早看到你睡死在走廊上。」   蒂妲一面說著,一面褪下了腳上的鞋子,輕輕地踩在柔軟的床鋪之上。   「……還是算了,要蒂妲說話溫柔,我看這可能比登天還難。」看著蒂妲緩緩的將身體放入被窩之中,崆流不禁如此地想著。   但就在蒂妲剛閉上眼,而崆流禮貌性地將視線避開床鋪方向的同時,卻聽蒂妲突然又說道:「崆流……剛剛的話題,我無法瞭解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試著,讓我說話時更多一點笑容……」語罷,蒂妲立即闔眼,就彷彿早已經沉睡了一般,讓崆流幾乎無法搞清楚,究竟那句話是真實還是夢幻……         第四十二章 天使之聲(下)     大清早,天才剛亮,崆流便已經從淺淺的睡眠裡頭轉醒了,但轉頭往床鋪上望去,卻見床上只剩下折疊整齊的被單,而蒂妲卻早已經不知去向了。   崆流站起身來,但就在這同時,一張信紙卻同時自膝上滑落。   拾起了信紙,蒂妲娟秀但卻不失嚴謹的筆跡頓時進入了他的眼中。   裡頭寫得十分制式,也十分簡潔,大抵上是說,她要趕到辦事處所以先走一步,並要崆流先回港口去跟大家報平安。   信紙的內容到這裡都毫無問題,但是最後一行卻見蒂妲用兩倍大的字體寫道:「不准再在這個國家中犯罪!」   「這可是敕令呢,看樣子不遵守也不行呢。」   崆流半開玩笑的自語著,隨即將信紙折好放入了懷中,接著走出了房間。   原本他是想在自己臨走前再與深羽道謝一番的,但是才剛想去尋找他住的房間之時,卻想到他有個妻子應該也跟他是睡在同一間的,為避免尷尬,於是便作罷了。   由於接到了「敕令」的緣故,崆流也不敢再閒逛,他立即便朝著港口的方向走去。   也許是由於經過了昨晚那段捉迷藏般的追逐之故,崆流已經把這裡的地形弄得有些熟悉了,他發現到,其實乍看之下,這個城市裡頭都是整齊劃一的街道,然而事實上,小路與一些不為人知的小巷卻是數也數不清。   從崆流與蒂妲所下榻的旅館出來,經過了大約五六個小巷子,穿過了一個像是老街一般的地區後,崆流竟然已經回到了港口附近。   「真想不到啊……原來最快的路程不是直線,而是歪七扭八的奇怪小路。」   雖然明知道自己所說的話有違常理,但崆流還是不禁如此想著,這種感覺就好像小孩子發現到家裡角落有個零錢似的,給人一種莫名卻又沒啥好自誇的優越感。   但嚴格說來,住在這裡已經好幾天了,平淡的生活之下,任何小小的喜悅,對現在的崆流等人也是種驚喜吧。   然而這種感覺卻不禁讓崆流懷疑起了,自己到底是適合哪一種生活的人?   如果是許久以前的他,一定能夠毫不考慮地選擇平淡的生活吧,然而對現在的崆流而言,他卻不禁有點懷疑現在的自己是否可以絲毫不眷戀過去這些日子以來的危險旅程。   「如果在這個國家『皇印祭』結束後能夠很快處理好封國一事的話……這趟旅程也即將要結束了呢……」   走在港口旁的市集上,聽著喧鬧的聲音,但崆流的心中,卻有種孤寂的平靜正緩緩漾開。   根據當初旅行前雷斯皇帝給眾人的指示,崆流等人的這趟旅行,只需要前往「鐵爾」與「槐斯」兩個國家。   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雖然他們發生了種種的大小事件,也去過了一些預定之外的地點,然而,旅行也到了該返航的時候了……   一想到此,崆流不免得感到有些惆悵,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也許可以為了能夠回到自己那平靜的家園而開心吧。   然而,現在的自己,卻不希望自己的人生用著如此平淡的方式來做結束。   「現在回去的話……大概還能活個三、四年吧……真是個不上不下的數字。」   如果今天崆流只能再活三天,他也許會把自己家中所有的酒都喝光,還會把自己的儲蓄都換成酒,痛痛快快地暢飲一番。   倘若他還能活個三四十年的話,那他也許會開始正式跟著老師學點應用的科學,讓自己在死前能夠為大家留下點什麼東西來。   但無奈的卻是,今天的剩下的壽命卻是個很彆扭的數字,不多也不少,拿來犧牲太過浪費,拿來做大事卻又嫌不足。   如此一事無成且無成一事的他,如今卻又面臨著唯一的期望即將消失,一想到此,崆流就不禁感到一種近乎於害怕一般的空虛感籠罩著自己的全身。   正當崆流被自己的恐懼抓住,彷彿越陷越深之際,忽然之間,一隻小小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裡頭……   「靈心?你怎麼會跑到這地方來?」   由靈心扯自己衣角的小手低頭往下看去,卻見到靈心這時正側著腦袋看著自己,眼睛中透露出了擔心的目光。   「不要……害怕……黑暗會來,可是……光明依舊在另外一頭……等待。」   一時之間,崆流不禁呆住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靈心說出這樣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心中的……黑暗……是負面情感。不要……抗拒……也不要……無奈的接受……因為……它還是你……」靈心這話一說完,卻見她隨即閉上了雙眼,而就在這同時,沙羅也從不遠處跑了過來,並且抱住靈心。   「崆流……剛剛……人家看姊姊不在,靈心一個人待在船艙怪可憐的,所以帶她出來走走,誰知……她突然就跑走了,真是的,害人家擔心死了啦!」   沙羅口中的語氣雖然有著些許的斥責,但是從她緊抱著靈心時情感流露的神態看來,卻是喜多於怒的。   「我看她可能是累了吧,先帶她回去休息吧。」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打算站起,但就在這時,原本半躺在沙羅懷中的靈心,卻突然握住了崆流的手。   「風開始吹了,帶來了歌聲與悲傷。不要害怕邂逅,因為那是舞台上的必然旋律。離別也許感傷,但終究會有讓人欣慰的收場。」   已經無法分清楚這到底是靈心或是另一個聲音在說話了,崆流呆呆地看著靈心,卻見她露出了可愛的微笑,隨即沉沉睡去……   把靈心送回了船上之後,崆流向眾人大致解釋了一下昨晚的情形,當然,有關於某些會被誤會的部分,他自然是隻字未提,只不過當崆流看到其亞那副似笑非笑的眼神之時,他就已經確定了其亞誤會了自己。   由於不想要受到他那種已經內定了答案的逼問之故,崆流並沒有在船上待太久,而是在確認靈心無事後的不久,便下了船。   「唷!這次又是要去找哪家的女孩幽會啊?」   當崆流才剛踏到陸地上的瞬間,甲板上忽然傳來其亞半開玩笑的聲音,這還差點害崆流失足滑入河裡頭去。   「告訴你也無所謂,我現在的確是要去約會。」   突然間,崆流轉過頭來半開玩笑地說著,但這下子,卻換其亞差點跌倒了。   「你說真的還假的?玩笑不要開得這麼真好不好?」   「我騙你幹嘛?我現在的確是要去赴一個女孩子的約啊。」崆流說著,不禁露出了柔和的微笑,「跟一個長髮、大眼睛,笑容很溫暖,說話很天真的女孩約會。」   也許是因為靈心的話點醒了自己吧,崆流放棄了繼續往壞的方向去想,而是認認真真地抬頭,看著自己的前方。   但也正因為這個緣故,他更得再次去找愛爾菲娜,因為兩人已經約定好了,他不想讓她失望。   其實說來也有點奇怪,號稱淵明國頭號天然紀念物,對女孩子遲鈍的功力已經到達無人可出其右之境界的崆流,卻不自覺地,被愛爾菲娜的一顰一笑深深吸引著。   但這種感覺卻又與「喜歡」甚至於「愛」不大相同,感覺其來,愛爾菲娜身上,似乎有著某種與自己相似的特質存在……   與她相處的時候,崆流不會感覺到「空虛」、「孤獨」與「不被瞭解」,並且取而代之的,崆流可以感覺到心靈中某種無法填補的成分正慢慢地修復當中。   雖然這樣的感覺很奇怪,但是崆流卻打算在自己還能待在這個國家的期間,盡可能地多陪陪她。   抱持著如此想法的他,就像是早就習以為常一般,靠著深羽給他的通行證,順利地進入了皇城裡頭。   「歌聲……應該是從那邊傳來的吧?」崆流依照著風中傳過來的悠揚歌聲,開始尋找起了那個高塔的位置來。   但說也奇怪,明明已經到過一次的他,現在憑著自己的印象再度找尋,卻像是大海撈針一般,感到毫無頭緒。   也許是因為皇城中的建築物都是差不多模樣吧,崆流總覺得自己的記憶在與自己開玩笑,每次感覺到是正確的路途,但是走上一小段之後,卻又有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崆流突然有種奇怪的錯覺,皇城的建築,就好像活的一般,明明應該走到盡頭的路,轉眼間卻又繼續延伸下去,反之,看似無止盡的道路,卻一下子來到了死胡同。   無可奈何之下,崆流唯有再度拿出了老師送他的白水晶來,開始再度尋找起了原本的道路來。   這一下子總算是柳暗花明了,才沒經過多久,崆流便已經可以遠遠望見那個有「兵神」守護著的高塔了。   但崆流卻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印象之中,這條路自己明明早已走過,為什麼看不到高塔呢?   「算了,還是不要去管那些有的沒的了。」打消了追根究底的想法之後,崆流像昨日一般,走入了塔中。   「你真的來了!」才剛沿著樓梯來到的塔頂,一進入裡頭,愛爾菲娜便立即衝過來開心的抱住崆流。   「小心點啊,如果在這裡跌倒,可是會一路滾下去到一樓的。」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卻見愛爾菲娜不禁開朗的笑了起來。就彷彿是個沒有經過後天禮俗約束的小女孩一般,愛爾菲娜絲毫不去掩飾自己的心情起伏,仔細想想,這倒像是個反過來的蒂妲。   「你答應過我,今天要講外面的事情給我聽的唷!」拉著崆流一起坐在地板上,愛爾菲娜挺起上半身靠向崆流,並且用手直指他的鼻子說著。   若是一般的人看來,也許會為了這個不懂禮數的而皺起眉頭來吧,但是崆流卻因洛uo的率真而露出了微笑。   「好,就照你說的,我告訴你外面的事情,但是外面很大,可以說的事情很多,你想知道什麼呢?」   「……我要聽故事!」   「故事?好啊,可是你以前有聽過什麼故事嗎?」崆流才剛說完這句話,卻見愛爾菲娜一溜煙的就跑走了,過了一會兒,卻見他抱著一本老舊的繪本故事書跑了回來。   「我只有讀過這個!」愛爾菲娜一面說著,一面把那故事書交給了崆流。   「長髮公主啊……」正當崆流隨意念著這個名字的同時,他這才猛然發覺到,愛爾菲娜不就正與長髮公主一樣嗎?   「菲娜也想留長頭髮,想要長到可以接王子上來,只不過,菲娜的頭髮一直都沒有再長了。」   可能是留意到崆流的表情了吧,愛爾菲娜站起身來,轉過身來,將自己已經是拖著地板的長髮呈現在崆流眼前。   「放心好了,頭髮終究還是會繼續長的,只不過會越來越慢就是了。」聽到崆流的話,愛爾菲娜這才展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並且再度坐了下來,拉著崆流要他講故事。   於是乎,崆流便開始說起一些他小時後曾經聽過的故事,儘管對一個普通人而言,崆流所知的童話故事是少之又少的,但是對於從來沒有到過外界世界的菲娜而言,崆流每個故事都是既新鮮又有趣的。   只不過在這同時,崆流也發現到,愛爾菲娜所知的常識真的是少之又少,幾乎外界的事物,她多半都未曾聽過,講到蘋果時,還必須先告訴她蘋果是一種紅色的水果,說到小狗小貓時,還得跟她形容它們長得是什麼樣子。   但儘管有些麻煩,一個故事說完往往需要比平常多個好幾倍的時間,但是看著愛爾菲娜的笑臉,崆流就感覺到樂此不疲。   「真好呢……每個故事的結局,都有王子來接公主……」   正當崆流說完了第三個故事之時,愛爾菲娜突然若有所思的側著頭。   就在這同時,愛爾菲娜突然又開始唱起了那首歌來,崆流這才突然發現到,好像當愛爾菲娜寂寞或悲傷之際,才會藉著唱歌來解憂。也許是一種錯覺吧,當知道了這件事後,崆流頓時覺得這首歌更加敢人了。   雖然崆流還是想要問出這首歌原本是誰在唱的,但是看著愛爾菲娜的神情,崆流立時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要說故事了,我們說點別的吧。」當崆流如此提議著的同時,愛爾菲娜轉過了頭來,歪著腦袋,眨了眨水亮的雙眼,彷彿是在問崆流:「要說什麼?」似的。   「什麼事情都可以,故事裡頭的世界不是真實世界,如果真的想知道外面的事情,就不該從故事裡頭去瞭解。」崆流說著,站起身來走到了唯一的那扇窗邊,擦了擦上頭堆積的灰塵,隔著封死的玻璃向外頭望去。   從外頭看去,以塔的高度,幾乎能看見大半個皇城與都城,只不過可能是因為塔的高度之故,往下看去卻像是籠罩上一層雲霧似的。   「你有看過窗外的景色嗎?」   「有啊。」愛爾菲娜說著,卻指著頭頂上的一扇天窗,「晚上的時候,滿天都是閃著亮點的東西喔。」   「那不是亮點,那叫星星。」崆流微笑地解釋著,接著將菲娜緩緩的拉了過來,「我說的窗外,是從這裡往外頭看。」   聽著崆流的話,愛爾菲娜半信半疑地走到了窗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貼緊了窗子。   「哇……好多好多的小盒子喔。」雖然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但是對於菲娜的話,崆流還是忍不住露出了莞爾一笑。   「那不是盒子,是房子。」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也走了過來,雙手輕輕搭在她瘦小的雙肩上,但讓崆流感到奇怪的卻是,愛爾菲娜此時身體似乎微微的顫抖著,但是當她整個人向後一步,靠著崆流的同時,原本的顫抖也隨之消失了。   接著下來的時間裡,崆流為菲娜一一解釋了她所看到的每個景物。   菲娜的記憶力很好,也很懂得思考,不但一教就懂,而且還會舉一反三,只不過可能是沒上過正統教育的緣故,她所問出來的問題,都有些過於天真,但卻很符合她給人的感覺。   「那裡是什麼?那個有著尖尖屋頂的大房子。」菲娜指著聖女所在的聖堂如此問著。   「那應該是……聖堂吧。是用來祭祀用著建築,這個國家的精神象徵,平時也會待在那兒。」   「好難喔,崆流哥哥現在說的,我都聽不懂。」   「不懂其實也沒關係。」崆流說著,忍不住苦笑了幾聲,「其實真正懂得人才叫奇怪呢。」   崆流說著,輕輕地拍了拍菲娜的頭,卻見她這是抬起頭好奇地看著崆流,似乎是不懂崆流這個舉動的用意似的。   然而就在她望了崆流一會兒之後,卻閉起眼睛,把頭更靠向崆流,像只小貓般撒嬌著。   不知不覺之中,時間已經快要接近傍晚了,雖然有些不捨,但是崆流還是與菲娜道別,並且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了皇城。   回到了港口的時候,太陽幾乎已經完全要西沉了。   「崆流,快點快點!太陽要下山了!」才剛轉入港口,卻見到許久不見(?)的嘉兒這時正在甲板上頭,用力朝崆流揮著手。   「好險喔,如果你在慢一點的話,太陽只怕就要下山了呢。」   當崆流跑上甲板之後,嘉兒緩緩漂浮了過來,並且對崆流這麼說著。   「與其擔心我,還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吧?」看著肆無忌憚的拍著黑色羽翼的嘉兒,崆流不禁莞爾一笑,「雖然你有個強而有力的靠山,但是再怎麼說,還是小心點好吧?」   崆流說著不禁歎了口氣,槐斯的人民雖然都很善良純樸,但是對於異人種的態度卻遠比其它國家還要激烈許多,幾乎每個國民的心中都有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先入為主觀念,因此看著嘉兒如此不設防,崆流不禁感到有些擔憂。   「我是想……現在港口上頭都已經沒有人了,而且我偶爾也想要透透氣啊。」   嘉兒說著,不禁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情來。自從到了這個國家以來,嘉兒整天就被迫要待在船艙中,整天能做的事情,除了睡覺之外,頂多就是與靈心和龍音聊聊天了。   「……好吧,但是你自己要小心點喔。」   看著嘉兒一副無精打采的神情,崆流心也不禁軟了,再三叮嚀她幾句後,便一個人走入船艙裡頭。   來到了平時大家用餐的地方之後,卻見到這個時候大伙幾乎都已經坐在位置上了,而橘與霧生正在進行餐前最後的準備工作。   自從上次在「利貝亞森事件」後,浮士德號上的廚師就已經逃了,因此料理的重責大任,則由幾位女性們來輪流擔綱。   但是由於沙羅不敢碰到生肉,而蒂妲對「火烤」之外的料理都不大拿手,霧生的做的食物總是異常的乏味,靈心太小無法下廚,嘉兒與龍音……因此最後廚師一職,則落到了橘的手中。   可能是因為長期的為了練金術士在外旅行之故,橘的手藝已經相當純熟,再加上敢嘗試新的組合與搭配,使眾人往往都是吃的讚不絕口,沙羅為此常笑她到底是學練金術士還是學當廚師。   「今天是吃煮羊肉喔。」當崆流才剛踏入餐廳,橘便開心地說著,「市場上的羊肉真的很便宜呢,而且老闆還多送我一把青菜呢。」   「……」對於橘此刻開心的原因,這輩子沒下過幾次廚的崆流實在難以理解,因此只能微微一笑。   「跟大家講個消息,我們已經取得了入城的許可了。」正當眾人齊聚一堂打算開始用餐之際,蒂妲忽然說出了這個消息來。   這對於大伙而言,無疑的是個好消息,但是有些特殊原因的崆流,確實在很難與大家一樣,真心地露出笑容。   就在這時,崆流察覺到,自己的斜前方,靈心正張著她大大的眼珠望著自己,似乎在為自己擔著心。   於是,崆流連忙收起了原本的落寞神態,抬起頭來對她微微一笑。   「對了,先前不是說還要再等上一陣子嗎?怎地今天突然就通過申請了?」其亞突然如此問著。   「原先我也覺得奇怪,但是根據辦事處的人透漏,好像是有人從中替我們說話,所以申請的速度才會加快的。」   「替我們說話?」一時之間,其亞不禁感到有些詫異,「我們在這裡認識誰嗎?而且……可以影響槐斯國行政的人,想必是位相當有份量的人。」   「這怎麼可能嘛,槐斯的高官都是一群老頭子,我們幾乎都沒見過一面啊。」沙羅不解地說著。   「會不會是………」突然間,蒂妲一面說著,一面轉頭看向了崆流,「會不會是你上次的那個朋友?」   「你說深羽,不大可能吧?他只不過是個……搞不好真是他。」雖然有些無法相信,但是崆流的理性告訴了自己,深羽是最有可能幫助他們的人。   槐斯與圻加,本來就擁有極為深厚的關係,不管是政治或商業之上,早年,槐斯還甚至是圻加的臣屬國,如今雖然已經完全獨立,但是兩者之間的淵源依舊相當深厚。   再加上近年來由於槐斯境內天災連連,導致穀物收成不好,而圻加似乎也對槐斯給予了不少補助,因此圻加國的二王子深羽,的確有可能在這個國家之中享有某種程度的特權。   只不過,由於槐斯是個極為封閉的國度,即使深羽有資格動用那些特權,照理說來也不會隨便幫一個陌生人去做這樣的事情,畢竟如此一來,倘若哪天需要再動用到類似的關係,那就不大好說話了。   「算了……與其在這裡瞎猜,倒不如明早去找他把話問清楚好了。」   如此決定的崆流,心中卻感到一絲的不安,因為他實在無法理解深羽頻頻表達的善意究竟該如何解釋,雖然說,懷疑別人不是自己所擅長的,但是一想到他那手與達特耐維爾如出一撤的「仙咒術」,崆流就不由得對他在心中多加了幾分警戒。   也許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大家都感染到了槐斯這裡的悠閒氣息了吧,當用完餐後,已經將近九點了。   面對這個「好孩子該上床睡覺」的時間,眾人卻不禁感到有些難耐。   在這個時候,蒂妲回房繼續整理資料,而沙羅則是早早去睡了,霧生一個人待在房裡冥想。其餘的人,則繼續待在餐廳裡頭。   「好∼∼無∼∼聊∼∼喔!」首先把心理的話大聲喊出來的,是正抓著橫樑做引體向上運動的龍音,順道一提,靈心正蹲在一旁替她計算次數。   「這個鬼城市真的太無聊了,夜晚也不能出去,白天也頂多只能在甲板上活動,怎麼會有這麼無趣的地方啊?」   「別人嘉兒都沒講話了,你就少講兩句吧。」正在沙發上擦拭著光風繼月的其亞,連看也不看龍音一眼,便如此淡淡地說著,「你已經算很好了,嘉兒可是白天晚上都不能出去的。」   「什麼嘛!那你也別說話啊,人類就了不起啊?要是在叢林裡頭,可是我們龍神族的天下。」   「幸好這裡不是叢林。」其亞淡淡地說完後,便也懶得繼續與她爭論下去了,當下收起了劍,轉身走回自己的房裡。   「啊∼∼無聊啊!乾脆去睡覺去好了!」說完,龍音從橫樑上跳了下來,隨即便轉身離開了。   而原本蹲在地上的靈心,見到龍音離去,也站起身來,口中還喃喃數著:「一千三百二十五下……」便也跑走了。   此刻還留在餐廳的人,就只剩下了崆流、橘以及嘉兒三人。   嘉兒這個時候,整個人趴在沙發上頭,一面哼著不知名的曲調,一面搖著小腦袋,雙腳來回的踢著,似乎正在畫著什麼似的。   而崆流則是一個人坐在另一個沙發上,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書本,橘在此時,端了一杯茶來。   「謝謝你。」喝了一小口茶之後,崆流將杯子隨手擺在一旁,繼續閱讀著手中的書籍。   「你在看什麼書?」   「……童話故事大全。」   一聽到崆流的回答,橘不禁莞爾一笑,隨即坐到了他的身旁,「這不是上次蒂妲買給靈心的嗎?你怎麼會突然有興趣看這東西?」   「呃……因為我想彌補一下自己同年的時光。」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誰知,把話當真的橘,卻顯露出了一絲難過的神色。   「抱歉……我不該問的……」   「沒關係沒關係!我都已經習慣了,只不過是父親被處死而已嘛,多幾次就習慣了。」聽到崆流刻意誇張地說著,橘不禁一怔,隨即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才剛笑了幾聲,橘卻不禁感到有些懷疑,因為認識崆流這些年來,從來就不曾聽他提起關於「母親」的任何事情。   只不過橘知道,崆流的個性原本外表看起來更加的固執,倘若他不願意說的話,無論如何是不會說的,因此儘管心中感到有些許的疑惑,但橘卻始終沒有問出這個問題來。   「對了,如果你還需要書的話,要不要我明個到這裡的圖書館替你借幾本來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太感謝你了。」崆流說著微微一笑,闔起了書本,轉過頭來看著橘,「……但話說回來了,這裡圖書館的書能夠允許別人外借嗎?」   「你難道忘了我是練金術士嗎?只要不是圖書館中珍藏的典籍,憑著我的身份證明與簽字,一般書都能夠借出來的。」   「原來如此啊……搞不好我真的忘了,橘在這裡的工作,總覺得像是變成照顧我們食衣住行的管家似的。」   「唔∼∼∼原來你都是這樣想的啊?」橘說著,還故意嘟起了小嘴來,裝成生氣的模樣。然而,就在橘忍不住笑了起來之後的沒多久,她卻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低下了頭來。   「崆流……我想問你……我跟著你們,有幫到什麼忙嗎?」橘說著,不禁把頭稍稍撇開,躲避著崆流帶著疑問的視線。因為對橘而言,她的魔法並不強,更別提拿劍戰鬥了,需要醫術的時候,霧生也遠比自己精明,她甚至覺得自己唯一的價值,就頂多是帶帶靈心,或是採購食材之類的事情。   「你怎麼突然這麼說?況且……如果你沒有幫到忙的話,那我豈不就是只會找麻煩了?」   「我現在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真的……有幫到你們嗎?」   「當然有。」崆流堅定的點了點頭,但是她知道,橘絕對不是一個會因自己三言兩語而改變心意的人,如果她會這麼說,那就表示她已經有這種感覺很久了。   但其實崆流卻不認為橘有這麼自責的必要,因為坦白說來,除了橘以外的其它人,他們的力量都算是個「異數」。   撇去嘉兒、靈心與龍音三人不提,崆流自己擁有奇怪的能力,其亞學會了魔導劍技,霧生是個苦修教士,蒂妲與沙羅則是比一般人繼承了更濃厚的皇室血統,而在這群人之中的橘,與其說她的能力不顯眼,倒不如說是其它人能力太卓越了。   「抱歉……跟你說了這麼任性的話。」看到了崆流堅決的態度,橘的臉色總算再度露出了笑容來,「其實……可能是我自己在迷惘吧,今天我去這裡圖書館的時候,遇到了以前的學姊,這才知道,當初與我同一期出外旅行的人,如今都已經準備要回到協會裡頭進行進階的修業了……」   見習練金術士的旅行,其實也並沒有一個特定該完成的任務,如今橘跟著崆流等人經歷了許多的事情,其實都已經累積了不少的經驗,而且基本上,練金術士協會似乎也認同橘的行為,因此現在,橘可說已經完成了自己見習練金術士的學業,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回到學會裡頭,開始進修最後一段課程了。   今天才剛得知這件事情的橘,心中著實是百感焦急,一方面開心,一方面又難過,因為倘若去最後的進階修業,短則三年,長則五年,幾乎是與世隔絕,別說繼續幫助崆流等人了,就連見面的時間只怕都沒有。   「我不認為我有資格影響你的任何決定,因為這關係到你的未來……」看著默默不語的橘,崆流用著溫柔的聲音說著,「我只能告訴你,你幫了我們很多,但是這並不代表你一定得留下……總而言之,我希望你能夠自己決定。」   「崆流……謝謝你……其實我也這麼想,只不過……還是想多聽聽其它人的意見。」說完,橘轉過頭來,對著崆流粲然一笑,「我會在我們待在這國家的時間內,決定出答案來的,不管我的決定如何,都希望你能支持。」   看著橘的笑容,其實崆流也早已猜到了橘的決定,但他卻只是微微一笑,並且用力地點了點頭。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嘉兒突然開心的大叫一聲,並且跳了起來。   「畫好了!我畫好了耶!」嘉兒興奮地對兩人這麼說著,從她的表情看來,剛剛崆流與橘的對話,只怕她是一句也沒注意到吧。   「你們看,我畫好了耶!」嘉兒不斷高興地喊著,而崆流卻是一頭霧水地看著橘,似乎希望有個人能幫他解釋。   「是這樣的,今早我逛市集的時候,看到有人在賣小孩子用的畫具,於是我就幫靈心買了一盒來,但誰知那孩子卻問我要畫什麼?那時我在做菜,隨口就回答叫她畫自己的家,結果她好像畫不出來……而嘉兒那時剛好又還沒睡,所以就……」   「所以我就替代靈心,畫出我的家鄉來了唷!」   「……如果我還沒失憶的話,你的家應該是……」突然之間,崆流腦中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的家當然是地獄啊!」嘉兒用著相當自豪的語氣說完後,便把畫遞給了兩人。   但卻見看到畫的兩人,一瞬間同時都呆住了。   這並非是因為嘉兒畫的不好,相反的,是因為她畫的太好了,圖中深刻的描繪出一個大坑洞,裡頭塞滿了裸體男女的屍體,但其實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到,每個屍體背上都有著天使的翅膀……   「……雖然有點不想問,但是可否告訴我們,你畫的是什麼啊?」   「地獄之門啊。」嘉兒臉滿微笑理所當然的回答著,「大人常常說,這是全地獄最美的風景了,雖然我覺得有些恐怖,但是我想,大人說的話總是不會錯的!」   看著嘉兒一副開心的神情,不知該說什麼的兩人,唯有緩緩將畫交還給了嘉兒,並且建議她不要考慮放在任何霧生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雖然對嘉兒的話不敢恭維,但是崆流與橘卻不得不承認,由於嘉兒的緣故,原本鬱悶的心情,已經開朗了許多。   就彷彿是一種默契一般,崆流與橘同時相視而笑,隨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享受這個所剩無幾的平靜夜晚……         第四十三章 騎士的信條(上)     翌日清晨,起了個大早的眾人,在蒂妲的催促之下,急忙換好了最嚴謹的服飾,準備進入皇城晉見女王。   當眾人換好衣服才剛走下浮士德號之際,突然之間,只見到約二十來位的僧兵集合在眾人的面前。只見除了一群全副武裝表情嚴肅的僧兵之外,隊伍的前頭,還有一輛相當豪華的馬車。   「奉政務官之命,我們來迎接諸位進入皇城!」只見一個穿著像是大臣一般的中年男子這麼說著,並隨即命令著僧兵們,幾乎以半強拉的方式讓眾人進入了馬車之中。   「槐斯國的禮儀,未免太隆重了吧?」沙羅說著不禁揉了揉剛剛被士兵抓疼的手臂,順道一提,抓她手的僧兵也被沙羅用高跟鞋的鞋跟給重重地踹了一下,只怕半年內行走都會有問題吧。   「隆重的禮儀,總好過對我們視而不見的好吧?」就在其亞說出了這句話的同時,用著三匹馬拉著的豪華馬車緩緩出發了。   馬車行走的速度不算快速,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後方僧兵門的整齊腳步從來都沒有遠離之故。   「但是話說回來了,用馬車載我們也就算了,但為何連窗戶都要封起來啊?」沙羅一面說著,一面又推了推自己座位旁的窗子,但是木窗依舊聞風不動。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一腳踹破木窗也是種選擇,但是沙羅終究還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只不過馬車裡頭也不算不透風,因為馬車的上下與四邊都有鑽許多的小洞通風,當馬車行走之際,風會不停的流通,倒也不至於讓人感覺到悶。   「對了,我想到了,之前曾經聽同學說過,槐斯國的皇城中心位置是經過『軒轅』的建築師精心規劃過,不但攻守皆宜,而且倘若敵兵攻入,也會陷入皇城的迷陣之中無法脫身。」   「這個我也有聽過,這種陣法百年以前槐斯國也曾經使用過,但是現在多半已經失傳了。」其亞說著點了點頭,接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這也就是他們不讓我們開窗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他們懷疑我們會先畫好他們皇城的地圖?」沙羅說著,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但卻因為在這狹小空間中猛然站起,一頭撞上了車頂,「啊……好痛唷!他們真的太過份了!」   看著沙羅又無端的發起小姐脾氣,蒂妲本來想出言斥責的,但是她卻突然望了崆流一眼,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緩緩點了點頭。   「沒事吧?」蒂妲用著比以往已經有些許緩和的語氣問著,並且拉過沙羅,溫柔的替她揉著頭,「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他們的懷疑是必要的,我們也沒資格批評,懂嗎?」也許是有些不適應吧,雖然只有一點點的溫柔改變,但沙羅卻還是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姊姊……我懂了。」沙羅一面說著,一面露出了微笑來。   但就在這時,看著眼前這一切而露出笑容的崆流,卻被身旁其亞的手肘給用力頂了一下。   「你是不是對蒂妲做了什麼?不要騙我了,女人會有改變的話,一定是做了那件事對吧?」其亞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在崆流耳旁敲聲說著,「怎麼樣,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很緊張呢?有做到最後嗎?還是……你早……」   就在其亞想繼續說下去的同時,崆流卻突然反過來抓住他的耳朵,並且悄悄說道:「如果現在我們不是在馬車中,我可能會考慮把炎之咆哮塞到你的嘴裡頭去……」   經過了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之後,馬車總算是停了下來。   「請各位一個一個下車,並且往前繼續直走。」在大臣接近命令式的口吻之下,眾人再度被迫下了馬車,但連看四周風景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強制移動到了一個類似議事堂或著聖殿之類的地方。   那是一個半圓形的廳堂,正中央掛著一幅巨大的女性油畫,那正是第一代聖皇女的畫像。在畫下方,則有一弧形的平台,並且從平台上依序延伸出了七個高台,那是政務官應該要站的位置。   而在一行人後方,則是陳列著無數女性的雕像,她們或祈禱、或持劍姿態不一,但相同的卻是,雕像將她們的「神聖」描繪的栩栩如生。   廳堂的屋頂,用著著無數塊彩繪的玻璃所繪製而成的,每一塊,似乎都代表一個歷史的軌跡,與一個女王的傳奇。   眾人站在廳堂中央,明顯得感受到那股強烈的神聖感,只不過,就崆流一人而言,卻又多了些孤寂……   「歡迎淵明國的諸位來此。」正當眾人鎮攝於強大的歷史壓迫感之際,卻突然見到前方有個女性正緩緩地走來。   那女性年約三十上下,神情和善,姿態高雅且柔和,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如同女神般的柔和氣息。金色的長髮,雪白的肌膚,溫柔的微笑與優雅的體態,這是她出現在眾人面前一瞬間可以最先發現到的。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槐斯國的一貫的藍色神官服與藍色鑲著寶石的帽子,但是令人驚訝的卻是,明明是件普通的制式服裝,穿在她身上時,卻彷彿是女神的衣裳似的,就連同為女性的沙羅與橘,都不禁看得有些著迷。   「我是槐斯國的政務官之一『瑟莉希雅』,請多指教。」自稱為瑟莉希雅的女性說完,卻並未伸出手來,而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請問,為什麼只有您一位來見我們呢?」回禮之後,蒂妲隨即開門見山地問著。   「實在抱歉,皇印祭在即,政務官們忙著處理各項政事,而聖女大人則在……冥思當中,因此無法招待各位,對不起。」瑟莉希雅用著和諧且平緩的語調說著,姑且不管她的話是否有理,光是讓人聽來,就已經不由得深信了。   只不過,崆流在這時卻稍稍感覺到,瑟莉希雅的神態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但是面對這樣的人,崆流卻也不方便直接說破。   「既然是如此,不知您是否有權力,決定我們關於封國一事的決議呢?」   「這……很抱歉,如果不是聖女或政務官的集體表決,光我一個人,其實並不能代表什麼。」   「真是的,一句話把責任都推的一乾二淨。」突然之間,其亞用著有些不耐煩的語氣如此說著,「瑟莉希雅女士,我倒想請問你,倘若這裡沒有一個人能決定國事,那麼國家還是國家嗎?」   大概是由於最近一直生活在過於平淡的狀態之故,其亞顯得有些無法忍耐,再加上瑟莉希雅的話中聽來雖然句句在理,但其實卻是否定一切的答案,再加上其亞本身對於比自己老十歲以上的女人比較沒興趣,才會直接地說出這些話來。   而另外一方面,儘管蒂妲覺得其亞的態度並不好,但卻是句句在理,因此也沒有出言加以制止。   「真的非常對不起,但是我無法做主,真的很對不起。」面對的其亞的責問,瑟莉希雅這時顯得有些慌張了起來,雖然此舉無損於她的氣質,但是卻讓人感到有些個無奈。   「我想現在應該不是道歉不道歉的問題,比起您連連表達歉意,倒不如真的想個解決辦法來吧?」蒂妲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著,但是瑟莉希雅依舊是面有難色的低頭不語。   但就在大家不知該如何繼續對話之時,突然又有個男人走了出來……是威卡!   「是誰在這個神聖的殿堂大吵大鬧的?」威卡用著極為嚴肅的口吻說著,並且走上前來,冷冷地盯著其亞看著。   而此刻正處於有些不悅狀態的其亞,面對這位陌生男人的視線,顯得更加的憤怒。   「幹嘛?柔的勸說不成,現在要動武了嗎?」   「兩位請別這樣。」瑟莉希雅居中調解著,但似乎並沒辦法平息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像你這種小鬼我見多了,別以為手中有把好劍就可以囂張,我像你這種年紀時,氣焰可比你還旺呢!」   「是嗎?就可惜……你老了。」面對威脅與恐嚇向來不曾畏懼地其亞,理所當然地用著不屑的神情看著眼前這位「老伯伯」。   「看來不教訓你一下是不行的。」就在威卡說完這話的瞬間,只見他伸出了沒握劍的右手來,瞬間抓住其亞預備拔劍的手,隨即往後一翻!   頓時之間,只見到一聲巨大的撞擊在廳堂裡迴盪,而其亞整個人則被摔在地板上,不僅如此,威卡還抓緊了其亞的手腕,作勢要拗斷。   「你最好給我住手。」就在威卡即將要扭斷其亞手臂的瞬間,崆流突然冷冷地說著,並且拿出了炎銃來。   「那是『銃』吧?你以為那種小孩的玩具對我會有用嗎?」   「我知道啊,對你沒用。」一面說著,崆流一面若無其事地將炎銃對準了……瑟莉希雅。   「在僧兵隊長的面前,政務官瑟莉希雅女士遭到發了瘋的淵明城使節殺害,我想這對你我而言都不算是好事吧?」   「哼,原來這就是你們淵明的人當客人的態度。」   「彼此彼此,閣下與槐斯及政務官對待客人的態度,也著實令人汗顏啊。」   崆流這時的心情非常的憤怒,儘管他也承認其亞的態度是沖了點,但是絕對罪不至此,而且事實上,此刻槐斯對待眾人的態度,也異常的敷衍,就好像是哄小孩似的。   對崆流而言,自己被鄙視了倒也無所謂,但是眼看著其亞用劍之手即將要被扭斷,他就不得不出此下策。因為對魔法並不精通而守護天使也已經失去的其亞而言,他唯一能夠有成就的,就只有劍術了,崆流決不容許威卡接下來的行為。   「請大家不要激動,我承認,我與威卡都有錯,對不起。」突然間,瑟莉希雅在被崆流的炎銃指著的情況下,緩緩地走到了威卡的身旁,對他搖了搖頭。   但卻見,原本固執的威卡,慢慢放開了抓著其亞的手,並且「哼」了一聲,隨即退開了一步。   「崆流伯爵,請您放下銃來吧,或著,你要殺了我也無所謂,但這樣子做的話,我就不能保障諸位的安全了。」   「……得罪了。」崆流緩緩地放下了銃,但是雙眼依舊直視著威卡。   「請您放心,我可以保證,我與威卡都會忘記這件事情,但相對地,希望諸位也同樣可以先冷靜下來。」   這個時侯,蒂妲緩緩走上前來,對著瑟莉希雅說道:「對於這件事的發生,在此我向您道歉,只不過……」   「我知道公主殿下的意思,但是真的非常抱歉,皇印祭結束之前,我們暫時都無法解決此事。」   「是嗎?那距離皇印祭結束的時間,還有……」   「還有三日。」突然間,威卡如此說道:「因為一些緣故,今年的皇印祭可以提早結束。」   「是何緣故?」原本一語不發的霧生,突然冷不防地問出這句話來。   但卻見威卡卻是什麼話也不說,冷冷地瞪了霧生一眼,而霧生也用同樣的方式回禮。   眼看著氣氛又要僵化的瑟莉希雅,連忙開口說道:「……這樣的話,那請諸位不妨在皇城多待幾日,等皇印祭結束,我保證一定招集政務官們,商量此事,雖然不一定有各位滿意的答案,但請各位相信,我會盡力而為的。」   「也只有如此了。」蒂妲說著,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其它的人,但卻見他們各各臉色都挺無奈的。   「搞了半天,還是得等,而且這麼一來,八成是要住在一個連窗戶都沒有時時被人監視的房間裡頭了吧?」其亞說著,再度瞪了威卡一眼,看來剛剛受的氣,其亞是暫時不會考慮去忘記的。   「您的意思是……該不會剛剛來接諸位的馬車,是窗子都被封死的吧?」瑟莉希雅一面說著,一面走到威卡身前,露出了生氣的表情說道:「威卡,可不可以跟我解釋一下?」   「……不能。」出乎意料之外,瑟莉希雅的氣勢像是壓過威卡似的,讓他稍稍避開其視線。   「請問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公主殿下,實在非常抱歉,我國的禮儀中,接待各種內外賓,都有固定用的車輛,而諸位貴為淵明使節,其中更有公主與伯爵等人,依照傳統,應該是用最高級的馬車接送,只不過……」一面說著,瑟莉希雅一面轉頭生氣地看著威卡,「只不過,有些人就是自以為聰明!」   「對不起……」威卡說完,低頭深深地道歉著,但是瑟莉希雅卻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轉頭微笑著對眾人說道:「請諸位放心,有我在,諸位不會再受到那種不平等的對待……這樣吧,諸位姑且就先在我的官邸裡住上幾天,我保證,你們會有自由,而且也不會受人監視,對不對威卡?」   「……我會遵守的。」不知為何,這位號稱全槐斯最強劍士的男人,卻會完全地敗在瑟莉希雅的手上,看著這一幕的眾人,甚至包括了崆流與其亞,不由得都感到,其實威卡也不是原本想像中那麼壞的角色。   正當眾人在瑟莉希雅的帶領下,緩緩地走出了殿堂之際,崆流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轉頭看著那幅掛在中央的油畫,口中喃喃地說道:「剛才沒注意到,這畫怎麼這麼像……愛爾菲娜……?」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威卡的聲音……   「小子,別怪沒有先警告你,若是你敢做出傷害瑟莉希雅的事情,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彼此彼此……若是你敢傷害我的朋友們,我也一定會讓你……不,是你們全國都後悔。」   其實崆流根本不會曉得自己該怎麼做,甚至於,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不過,方才看到其亞的手即將被扭斷的殘留憤怒,驅使著向來溫柔的他,講出了如此冷酷的話來。   對此,威卡似乎稍稍地感到有些許的訝異,但就在他試圖回話之際,崆流卻早已走出了廳堂。   在瑟莉希雅的帶領之下,眾人搭上了另外一輛更大更豪華的馬車。   「你們看,窗戶可以打開耶!」才剛上車,沙羅便立刻試著打開窗戶,並且像是發現了寶藏似的開心的大叫著。   對此,一旁的瑟莉希雅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抿起嘴來輕輕地笑著。   這次車子的速度比前一次快多了,不消一柱香的時間,眾人就來到了瑟莉希雅的官邸。   但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卻是,儘管瑟莉希雅在槐斯國的位階高達七位政務官之一,可說是僅次於女王之下最高的官,然而她所住的官邸,卻似乎與她的身份有些搭配不上來。   「諸位……真是抱歉。」大概是察覺到了眾人的疑慮了吧,瑟莉希雅似乎有些難為情地說著,「雖然我有權力像國家要求換一間更大的官邸,只不過……我從小就習慣住在這兒了。」   「那……您還有其它的家人嗎?」   「都已經去世了,我母親在五年前時走了,我父親忙於政事,卻因過度疲勞,去年年中,也離開了。」   由於槐斯國的規定之中嚴格限制著,官邸的長期使用者,必須是官職擁有者的本人、夫妻、父母或子女,甚至僕役,其餘任何的旁系血親,或是兄弟姊妹,都不得長期居住。   只不過事實上,這項規定嚴格遵守的人並不多,只要與上頭有點關係的人,幾乎都可以讓許多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住入。   「對不起,問了你這個問題。」   「不……沒關係的,因為坦白說,我跟我父親的情感並不深厚……」瑟莉希雅說完,卻像是為了躲避這個話題似的,轉頭笑著對眾人說道:「別提這些了,我們還是快點兒進去吧。」   進入了瑟莉希雅的官邸以後,眾人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好香喔,這是『阿弗落克』的香味對吧?」橘說著,轉頭看向了瑟莉希雅。   「嗯,我很喜歡這味道,所以房子裡頭總是點了這花提煉出來的香。」瑟莉希雅說著,微微一笑,並且指了指牆角的檯子上擺著的銀色香爐,果見裡頭此刻正飄出淡淡的輕煙。   將眾人的行李安置好了以後,瑟莉希雅貼心的為眾人準備好了早餐。   「抱歉,事先沒有準備,家中食材就只剩下這些了。」瑟莉希雅用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語氣說著,但是看著眼前豐盛料理的眾人,卻怎麼也無法附議她所說的話。   早餐承襲著槐斯國一貫的風格,相當清淡,水果與蔬菜的色拉,上頭淋著略帶酸味的調和醬料,剛考好的麵包,塗料則預備了花生醬、奶油、木梅果醬與蜂蜜,飲料則是葡萄、牛奶、橘子的搾汁,但是卻沒有任何的酒類。唯一的肉類就是稍稍用牛油煎過的臘腸,不過味道對眾人而言還是淡了些。   「對了,這些東西是誰做的啊?我不記得剛剛有看到僕役啊?」滿臉幸福的吃著沾著蜂蜜的麵包後,沙羅突然有些好奇地問著。   「是……我做的。」瑟莉希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舉起了手來。   「好厲害喔,當上政務官的人,還這麼會做菜?」   「沒什麼啦,只不過是……習慣一個人住罷了。」   「那還是很不簡單啊……看來,人家必須多多努力了。」   「……那就先從拿刀切肉開始吧。」蒂妲淡淡地說著,語氣之中有著些許的笑意。順道一提,喜歡清淡口味的她,麵包是喜歡都什麼不沾就吃的。   「姊姊,在說我之前,我看奶也要練習一下火烤以外烹調方式吧?」   「我沒必要學那種東西。」   「說得也是呢,畢竟公主不大需要下廚,但反倒是……」正當其亞一面說著,一面試圖把眼光轉過去看向崆流之際,卻見崆流無聲無息的將原本用來塗奶油的刀虛架在其亞的頸子上。   「需要用嗎?」崆流微笑地說著,但是卻讓人感覺到有一絲的殺氣。   「呃……好……謝謝。」不敢繼續說下去的其亞,接過了崆流手中的奶油刀來,繼續靜靜地吃著。   而另外一方面,坐在主位的瑟莉希雅卻是雙手撐著下巴,一副興趣盎然地看著每個人之間的互動。   用過餐之後,眾人開始了各自的活動。   沒事好做的其亞,跑到房間睡大頭覺去了,看樣子,他似乎對現在的生活感到很厭煩。蒂妲在瑟莉希雅的同意下,前去港口接靈心來住,只不過這倒苦了龍音與嘉兒,還是得乖乖待在船上。霧生要去過兩天皇印祭的祭壇那邊看看,但是令人驚訝的卻是,沙羅竟然也一起跟去了,這組合倒還真是有些耐人尋味。   而原本無所事是的崆流,則在橘的邀請下,前往練金術士協會。   由於與愛爾菲娜的會面通常都是下午,因此崆流打算趁著時間尚早,在這裡四處走走,於是索性便跟著橘來到了位於槐斯皇城一隅,佔地大約有一個魔導學院大的練金術士協會。   「位於槐斯王城的協會,可是僅次於總協會的第二大,但是資料收藏量卻是比總會還多的喔。」橘興高采烈地說著,「但是因為想要進入通常很花時間,而且認可也需要相當的實力,這次多虧了公主還有大家,才讓我有機會進來。」   「呃……可是……我這不相干的人就這樣去的話,不是就……」   「放心啦,練金術士協會是對內很嚴,對外人通常都是很和善的。」   沒多久,兩人來到了練金術士協會,但出乎意料之外的,門口竟然是大開著,並且沒有任何的守衛。   「這樣算正常嗎?」儘管皇城之中守備森嚴,照理說是不大有可能有人侵入,但是這樣鬆懈的守備,卻讓崆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然而,就在他才剛走到了門前的瞬間,原本的疑惑頓時完全消失了,他這時才發現到,原來門口兩側以及門上放著的雕像,其實都是「Gargoyle」(石像怪)。   「別怕啦,只要有我在,它們不會吃了你的!」一面說著,橘一面拿出了練金術士特有的信物,那是一張金色的卡片,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橘將它拿給了三個石像怪看了一眼之後,便帶著崆流安然無事地穿過了大門。   乍看之下這樣的鑒別是很簡易的,但事實上,倘若是不同人拿到了橘的卡片,並試圖矇混過關的話,當他一踏入大門門檻的瞬間,就會慘死在石像怪的利爪之下。   走入了門裡頭後,放眼望去,卻是一個看似極為平凡的書院。   在這被石像怪守護著的圍牆後頭,說穿了其實就是一個很平凡如同書院一般的建築。   如同皇城一般,練金術士協會的建築承襲了一貫的傳統感覺,但是在細部卻可以發現到一些比較特別的地方。   好比說每隔一段的路上,都會放置著一個石燈籠,而根據橘所說的,戒嚴令是不影響協會的,因此每當太陽下山,燈籠裡頭的照明用魔導石就會點亮,藉此來為許多半夜還需要到他處研習的練金術士照明。   而一些比較陰暗無人的角落,則會放置用來記錄影像的特殊魔導石,以此來防範一些宵小行為的產生。   由於現今時代的價值觀改變,目前從事練金術士這門學問的人,以女性居多,因此對於安全問題,練金術士協會似乎非常的在意。   畢竟練金術士雖然在戰場上頭的立即價值不大,既無法如魔導師般,以咒文立即摧毀對手,也不像騎士那樣可以衝鋒陷陣,但是事實上,許許多多具有扭轉局勢的大型兵器與發明,都是練金術士所製造出來的。   撇去製作守護天使的「天使匠師」不提,製造魔法武器的鍛造師,提煉治病、咒殺用秘藥的藥師或巫師,發明魔導器具的創師,這些形形色色的特殊職業,其實都是要有著練金術士的底子才能夠成功的。   「對了,以前都沒聽你提起,練金術士的修業完畢之後,奶打算做什麼呢?」與橘一起走在協會裡頭,見到了許許多多正在實驗或製造器具的練金術士,崆流突然轉過頭來這麼問著。   「以前是打算要當個藥師,但現在……可能會先去試試當個天使匠師吧。」橘說完,對著崆流粲然一笑,言下之意自然是不必多說了,只不過,面對這番盛情,崆流卻只是能微微的笑著回應。   「不管如何……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最好,不要勉強喔。」崆流笑著說道,而橘則是點了點頭,但她卻不知,崆流這句話的涵義,與她心中所想的,頗有出入……   在橘的帶領之下,兩人走入了一個空間頗為寬廣的實驗室裡頭。   才剛進入其中,許多股奇異的草藥頓時撲鼻而來,這讓崆流不禁稍稍皺了皺眉頭。   實驗室裡頭有很多個大的密封玻璃管,每個罐子裡都擺著類似動物胚胎之類的物品。   大概是因為實驗之中必須保持固定的溫度之故吧,崆流覺得這裡比外頭還要冷上許多,倘若此刻是夜晚,如此的氣溫再加上陳列著許多生物胚胎的玻璃罐,倒還真會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但讓崆流有些疑惑的卻是,每個大型玻璃管的下方,都擺著還在閃閃發著光芒的魔導礦物,並且在管子所注入的水裡頭,也定期注入著一些奇怪色彩的不知名藥品。   「這些到底是……」   「不要摸!」正當崆流打算要接觸管面的瞬間,身後卻傳來了一個喝止他的聲音。   崆流轉過頭去,卻見一個手上帶著皮手套身穿著練金術士標準黑斗篷的女性站在自己的身後。   「那孩子還很脆弱,請不要任意觸碰,會嚇壞他的。」   「米蘭達學姊!」一看見那女性,橘便開心的來到了她面前,並且為兩人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她叫米蘭達,是大我三屆的學姊,現在可是這協會的負責人喔。」   「別胡說,只是暫時代替罷了,等蕾娜大人一回來,我就會不是了。」如此解釋著之後,米蘭達走到了崆流面前,脫下了手套,並且伸出手來,「你好,崆流伯爵,常聽橘提起你,幸會了。」   面對這種正式的禮儀,崆流儘管有些不適應,但卻還是勉強的回應了。   「對了,這些玻璃管,裡頭培育的究竟是……?」   「這些是守護天使,不過還沒有成型。」米蘭達一面說著,一面指了指崆流身後的管子,「比較小的那一排,是獸型的守護天使,也是最容易製作,且最容易控制變化的,只不過情緒不易掌控,時常容易失控。」   「如果失控的話……會怎麼樣?」   「被當成魔物,有的會當場殺掉,有的則會成為實驗品。」米蘭達用著相當平靜的語氣說著,但是崆流卻對這種答案有些難以接受。   「只是因為他無法變成你們所預期的事物,就必須要摧毀他嗎?」   「我昨天聽橘提起過,看來你的確在想法上有些異於常人。」對於崆流有些失禮的態度,米蘭達似乎是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們練金術士的工作,除了研究之外,就是讓人們的生活更舒適,如果守護天使數量增多,那麼社會之中的階級就會慢慢瓦解,雖然我們現在的工作幾乎是在玩弄生命,但同樣的,我們卻對這些因此而犧牲的靈魂,賦予全心的尊重與感謝。」   對於米蘭達的話,崆流雖然依舊還是無法認同,但至少他能明白,米蘭達並不是以私心在玩弄生命的,如此想著,他也稍稍感到釋懷了許多。   就在米蘭達繼續為崆流介紹著他的工作的同時,突然之間,卻聽到外頭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   「發生什麼事情了?」   「米蘭達大人,不好了!」幾個同樣身著練金術士服的女孩一看見米蘭達,立刻衝上前來,「蕾娜大人在臨行前留下的守護天使培養槽發生變異了。」   「什麼?又發生了?」米蘭達說著不禁露出了一絲慌張的神色,但隨即冷靜地問道:「這次是哪一個發生異變?」   「是……『騎士的信條』……」   當那練金術士話才一說完,只見米蘭達臉上露出了相當吃驚的表情,「立刻通知全員戒備,還有……把『封魔陣』全部打開!」   語罷,目送著她們離去的米蘭達,轉過頭來看著崆流與橘,「很抱歉,你們來我卻不小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不要緊的,這也不是你的錯,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當然有,請跟我來。」對於崆流禮貌性的發問,米蘭達卻是毫不諱言地直接說著,這種直爽的態度倒是讓崆流感覺到米蘭達不拘小節以及不拐彎摸角的個性。   「封魔陣都已經開啟了,只要它出現,就會引發連鎖反應,將 鎮住。」   「它……那個守護天使她是……?」   「那個守護天使叫做『騎士的信條』,是少數人造的神格系的守護天使。」米蘭達說完,轉過頭來,「因為她當初是以專門戰爭工具為目的製造的,現在發生異變,只怕會轉化成妖魔,我擔心一般的協會裝設的封魔陣無法壓制他,所以希望你能夠助我們一臂之力。」   「嗯,好,只要我能做到。」崆流說著點了點頭,儘管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也對於人類試圖創造神格系的守護天使沒什麼好感,但是現在卻不是固執己見的時候。倘若真如米蘭達所說的,「騎士的信條」是戰場上的工具,那麼如果不能讓她在這裡被制服,一但放他出城,只怕到時候,整個都城都會被搞個天翻地覆。   但在這同時,崆流卻不禁也感覺到,儘管槐斯皇城對外的防禦是多麼的嚴,但是倘若攻擊由內發生,那只怕會帶來慘痛的後果。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同時,忽然間,三人西北邊傳來了類似鳥叫一般警報聲。   「她被封魔陣抓住了!但是那個方向是……天使命石的倉庫!」米蘭達一說完,也顧不得崆流與橘了,立即朝那邊衝去,而橘與崆流也連忙跟上前去。   「如果她進入倉庫的話就完了!」橘一面跑,一面對崆流解釋著,「如果她真的被魔化,那麼天使命石就是他最好的食物,原本神格系的它,再加上變異與命石中的能力……」   「只怕整個皇城將會被那變異的力量給毀滅……」崆流不禁喃喃地說著,當下更加緊了腳步,朝著米蘭達的方向奔去。   而在崆流與橘朝著天使命石的倉庫前進的同時,接獲緊急通知的僧兵也已經進入了協會之中,當然,威卡也在其中。   「部隊分三路,向警報方向前進,確認敵人之後立刻攻擊,格殺勿論!」威卡大聲說完,隨即扛起了那把巨大的斬馬刀來,率先朝前頭衝去!         第四十四章 騎士的信條(下)     當崆流等人趕到守護天使倉庫的同時,卻見到一個巨大的鎧甲武士正被無數個類似結界的石頭封鎖在結界裡頭。   那個將近有兵神這麼大的物體,就是失控的守護天使「騎士的信條」,祂此刻正被無數練金術士包圍在倉庫門口。   崆流這才發現到,原來所謂的「封魔陣」,其實就是協會之中佈滿著的石燈籠,當警報開始之際,每個石燈籠就會成為封魔陣的一部份,並且隨著敵人的方向而改變發射角度,反射型成一個極為複雜的魔法陣。   「米蘭達大人,祂已經被封魔陣壓制住了,請給我們接下來的命令!」其中一個站在石燈籠旁待命的練金術士一見到米蘭達地出現,連忙大喊著,但即使如此,她們依舊還是專注的盯著敵人。   崆流並不知道,現在情況乍看很輕鬆,但其實每個待命的練金術士都不斷將自己的魔導力加附在石燈籠之上,這才好不容易鎮住了祂的行動。   「你們再撐一下,我先試著與祂溝通看看。」一面說著,米蘭達一面從懷中取出了一枚戒指來戴上,並且將戒指的寶石面向著 「騎士的信條」。   然而,良久之後,卻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米蘭達不禁放下手來歎了口氣,「不行,祂完全沒有與我溝通的打算。」   「那現在……該不會是要摧毀祂吧?」一旁的崆流不禁如此問著。   「那是最後的打算!」米蘭達回答完之後,將頭抬起,並且右手一揮,「全員聽令,加強封魔陣的力量,試著把祂封回原形!」   米蘭達一說完,只見原本困著「騎士的信條」的結界頓時光芒大作,彷彿有一道道隱形的絲線,將祂牢牢的捆綁著。   漸漸地,崆流感覺到,原本那些看不見的束縛,慢慢化作了可以見到的實體,就像是一個光蛹似的,緩緩地將「騎士的信條」包裹在裡頭。   眼見到這個結界的強大威力,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驚訝,因為一般而言,想要完全封住一個神格系的守護天使,如果在沒有宿主或祭品的情況下,其實是很難辦到的。   然而,在數十名算是一流的練金術士合力之下,又藉著石燈籠組合的封魔陣幫助,所聚集的能力,竟然是如此的強。   「橘,麻煩你一下,替我守護這邊。」眼見封印即將完成,米蘭達轉頭望了橘一眼後,逕自朝著祂身前走去,準備進行最後的封印手續。   而橘這邊,則是立即補上原本米蘭達的位置,並且再度加強整個封魔陣的力量。   反觀崆流,因為他並不熟悉這些技術的運作,因此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觀。   然而,不知為何,他心中就是感覺到一股不祥的預感,眼見光蛹已經完全的將 「騎士的信條」包圍住了,但是崆流的心中,卻還是有那種莫名的不安……   「米蘭達大人!」突然之間,一個練金術士發出尖叫,隨之而來的,是石燈籠相繼爆炸的聲音!剎那之間,封魔陣的力量銳減,只見到原本被包在光踴裡頭的「騎士的信條」,這時竟然拿出了一把劍,並且試圖衝破封印,朝著米蘭達殺來!   「小心!」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崆流猛然大喝一聲,隨之衝上前去,並且全力使出了「靈魂閘門」來,抵擋住了「騎士的信條」砍向米蘭達的那一劍。   頓時之間,局勢變成了「騎士的信條」與崆流的對峙。   只見到「騎士的信條」舉著劍,不斷的往下壓著崆流,那力量異常的巨大,若非崆流手上的「靈魂閘門」乃是一等一的附法道具,否則只怕他早就在這巨刃之下被劈成兩半了。   而另一方面,由於原本持續輸出力量的封印被彈回,許多練金術士都無力的倒在地上,而被崆流所援救的米蘭達,卻因為兩者對峙之際散發出的強大魔導壓,而無法接近。   崆流一面維持著「靈魂閘門」的力量,一面試圖找出可以阻止祂的方式。   然而,就在崆流即將要從懷中取出炎銃之際,他忽然聽到了眼前的鎧甲騎士對自己說道:「聖女們……在哭泣……」   一瞬間,崆流不禁呆住了,他實在無法確定,這到底是自己的幻聽還是祂真的說了這句話。   「封印的本身……充滿悲傷與絕望……」崆流眼前的巨大騎士繼續說著,同一時間,崆流感覺到祂劍上的力道銳減了許多。沒多久,原本對峙的情形即將回歸平靜。   但誰知,就在崆流試著回應祂的話並與祂溝通之際,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威卡的聲音……   「全僧兵聽力,集中魔導力攻擊!」在威卡的吶喊聲之下,無數僧兵舉起了十字弓來,並且射出了充滿魔導力箭頭的弓箭來。   就在弓箭擊中「騎士的信條」的那一瞬間,一陣強烈的爆炸將崆流吹向後方,並且狼狽地倒在地上。   「停止攻擊啊!」大叫著,崆流連忙爬了起來,但是再度看向前方時,卻見到祂身體這時已經被毀滅了大半。   「為何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攻擊呢?」崆流生氣地說著,並且跑到了威卡的身前,「你確定祂是敵人嗎?毀滅祂是唯一的方法嗎?」   「不然呢?幸好祂的盔甲還沒完全實體化,否則的話,就算是用更大三倍的火力也會無效了。」威卡用著毫不猶豫地態度回應著,但這卻令崆流感到相當的生氣,「如果祂不是敵人呢?如果祂只是……想要說些什麼呢?」   「哼,臭小子,雖然我早就聽別人說過。淵明來的伯爵是個會同情敵人的怪人了,但在我看來……你這只不過是做作的偽善者罷了!同情敵人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你會說這些話,只不過是種虛偽罷了,如果我剛剛不那樣做,你早就死了!」   「偽善……對,我偽善!但是我就是這樣!自己欺騙自己,我這麼想,我這麼做,都只是想要讓自己能夠在死前求得更心安理得罷了,至少我不會像你這種人,就算死也死不瞑目!」   面對與自己想法截然不同的威卡,崆流第一次感覺到一種近乎想要殺掉對方的憤怒。他從來不認定自己為「善」,也不會對自己的想法或行為有所自豪,因為對他而言,自己只是個不起眼的平凡人罷了,說他是偽善其實也很正確,因為「人為之善」   本來就是掩蓋著原本真正的慾望的。然而,崆流之偽善,自然比他人之真惡,更好上了千千萬萬倍。   「哼,總有一天,你會改掉你這種幼稚的想法的,因為這世界就是如此,總有一天,你必須學會去面對的。」不理會崆流的話,威卡說著露出了冷笑,隨即大手一揮,與米蘭達交代幾句後,便帶著僧兵們離去了。   「我不會改變的!即使世界真是如此,我還是不會改變!既然我已經這麼決定,我就要做到底!」望著威卡遠去的背影,崆流第一次下了這麼一個堅定的信念。   這信念是以前的自己所不會有的,但是在這趟旅程中,崆流也終於開始,對自己真正的使命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威卡離去之後,米蘭達將一顆天使命石交給了崆流。   「這是剛剛……『騎士的信條』所剩下的部分,雖然可能已經剩下不到一成的力量了,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交給你。」米蘭達說完,對著崆流露出了親切的微笑,「其實我相信你說的話,就在我面對祂的那瞬間,我的確跟你有同樣的感覺……祂,絕對不是帶著敵意面對我們的,相反的,也許祂真的在警告著我們什麼……但我沒有你那種勇氣,不敢冒險去聽祂所說的話。」   「我想你也不必自責了,至少……祂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看著米蘭達自責的神情,崆流不禁歎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祂指得究竟是什麼,但希望你能把我的話告訴給槐斯的當權者們知道。」崆流說完,又將方纔「騎士的信條」傳給自己的訊息重複了一次。   「聖女們在哭泣……封印……雖然我並不清楚這指得是什麼,但請放心,我一定會試著與槐斯高層聯繫的。」   「謝謝,那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當崆流即將離去之時,米蘭達卻又追上前來,「剛剛威卡的話,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是個好人,只不過……因為他童年時曾經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每當遇到像你這樣,會有同情敵人或著試圖逃避戰爭想法的人,他就很難抑制自己的情緒,但是我相信他自己也知道,這只是他自己的心理障礙罷了。」   「請放心,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回頭微笑地對米蘭達點頭示意,「我老師曾經說過,每個都有自己的立場、角度與思考的方向,一個人就可能有很多種不同的想法,只不過……能改變自己的人,永遠也只有自己。」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在我眼裡……你是個怪人,但是我卻很欣賞你的怪。」   當米蘭達這麼說完後,原本嚴肅的神情卻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崆流也笑了,在不知不覺中,兩人的友情彷彿已經深厚了許多。   由於橘自願留下幫忙其善後,崆流於是獨自一人走出了練金術士協會。   原本他打算提早一些時候去赴與愛爾菲娜的約,但誰知他才剛走出去沒多久,迎面卻碰上了深羽。   「好久不見了……其實好像也沒有多久。」深羽用著優雅的語氣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崆流卻很難對他露出相對的笑容。   因為對崆流而言,即使深羽不斷的表示善意,但卻無法化解崆流心中對於深羽以及「達特耐維爾」之間的臆測。   懷疑的心就像是堤防的小孔一般,一但心中有著些許的芥蒂,如果不完全處理,就會越來越嚴重。   「你是不是跟光明魔導公會有關係?」──崆流很想這麼直接問,但是在考慮到許許多多的問題之後,他終究還是放棄了這個有點愚蠢的打算。   「閣下看來心事重重,不知是否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呢?」   「……如果說沒有的話,那就是我在騙人了。」崆流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算了,剛剛那句話當我沒說過吧,但我倒是想要確認一下,我們……之所以可以這麼快通過申請,該不會是……你的緣故吧?」   「嚴格說來,其實也不全在於我,主要還是我祖國的勢力介入。」深羽微微笑著,言下之意,自然是承認了崆流的話,「倘若我此舉有何不妥,那倒真是得罪了,還請見諒。」   「也無所謂妥或不妥,只不過……很難讓人絲毫不去懷疑罷了。」   「我懂閣下的意思……」深羽說著,卻突然抿嘴一笑,「其實跟我以前對閣下說過的話一樣,我做事向來就是率性妄為,只要考慮這麼想,我就會這麼去做,也不管自己以後是否會後悔。」   「聽起來跟我還真有點像……」崆流心中不禁暗暗說著。   然而,就在崆流還在想著該如何回復之際,突然間,深羽對著崆流說道:「簡單說來,其實我很喜歡閣下。」   「……」一時之間,崆流呆住了。   「啊,請不要誤會了,在我祖國,『喜歡』的意思比較廣泛,可以用作情人、兄弟、親戚或著是朋友甚至是師生。」說著,深羽看著恢復了正常神情的崆流,「該怎麼說好呢,當我看到閣下之際,心中的確有種親切的感覺,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我會想要幫你們,我想我這樣說……對閣下而言,應該已經足夠採信了吧?」   語罷,深羽點頭微笑著,但就在崆流也打算回禮的同時,兩人卻又同時聽到了愛爾菲娜所唱的歌曲從遠方傳來。   「每次聽到這首歌就讓人覺得好悲傷呢。」深羽笑的對崆流說,「不知閣下是否有同樣的想法呢?」   「呃……我……對了!你知道這首歌是誰在唱的嗎?」   「聽跟我同梯的學生說,這是皇印祭期間,女王們的靈魂所唱出來的歌曲。」   「女王……們?」崆流一時之間對於深羽的話感到有些個不解。   「閣下不知嗎?槐斯國曾經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會在每十二年的皇印祭最後獻出活體祭品以安慰『逆』。」   突然之間,再度聽到這名字的崆流,露出了有些詫異的神情來。   「請閣下放心吧,那少說都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逆」已經成為神話中的怪獸了,現在的皇印祭也不需要祭品,只要身為聖女的女王,上台說幾句祝詞就夠了。」深羽似乎誤會了崆流的表情,微笑的替他解釋著槐斯的歷史。   「只不過也真奇怪呢,以往的皇印祭時間都是很準確的,這次不曉得為何,時間一下延長一下縮短,還真讓人有些個擔心呢。」深羽如此地說著,但是卻見到崆流緩緩低下頭來,心中思索道:「如果真的是深羽所謂的女王們的歌曲,那為何又由愛爾菲娜所唱出呢?還有……愛爾菲娜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一時之間,崆流心底浮現了一種相當不安的預感,然而究竟是為何他卻又說不上來。   因為種種不安的情緒,使得崆流無暇再與深羽多談,跟它道別之後,便一個人來到了高塔之上與愛爾菲娜相會。   「崆流哥哥,你終於來了!」才剛進入閣樓之中,愛爾菲娜便立即高興的衝上前去抱住了崆流轉了一大圈。   「菲娜剛剛還想,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所以菲娜就開始唱歌,因為哥哥這樣就會過來了。」   聽著愛爾菲娜天真卻又充滿了喜悅的話語,崆流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並且摸了摸她的頭。看著愛爾菲娜的微笑,一瞬間,原本許許多多煩惱著崆流的瑣事,一下子全拋之腦後了。   因為她彷彿有種會讓人感染到她情緒的能力,每次見到她的微笑,崆流就不由得也用微笑來回應著。   接下的時間中,在愛爾菲娜的央求之下,崆流讓她靠在自己的膝蓋旁,並且開始說著先前自己花了不少心力去背的故事。只不過這次崆流盡可能的避開了有關於「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因為那似乎會勾起愛爾菲娜傷心的部分。   不知不覺地,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只不過崆流就像是忘卻了飢餓與口渴般,繼續與她聊著。而愛爾菲娜也是一樣,絲毫不感到疲憊的她,用心地聽著崆流的每一句話。   對崆流而言,愛爾菲娜就像是自己的親妹妹一般,是如此的天真可愛,但是在那雙明澈的大眼之中,卻有隱藏了一絲可能本人都無法察覺到的悲傷。   也正因為如此,崆流才會深深的被她所吸引,因為兩人……似乎有某種共通的特質存在……   正當崆流在愛爾菲娜的要求之下,即將開始說出第四個故事的同時,忽然之間,他聽到了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有人來了?」崆流心中不禁這麼想著,並且轉頭看向了臥在自己膝蓋旁,像小貓一般玩著自己手指的愛爾菲娜。   對崆流而言,這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情形,因為以往的他總是在下午來,而在黃昏前離去,並不會遇到任何的人。   「上次我不是跟哥哥提過了嗎?有個人會幫我定時送餐點來啊。」愛爾菲娜說著不禁粲然一笑,「那位姊姊……她雖然長得很奇怪,但卻是個溫柔的人喔,雖然她都不跟我說話……但是她是菲娜這輩子第二喜歡的人喔!」   正當崆流想回話之時,但卻發現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我還是先躲一下好了。」崆流說完,也不等愛爾菲娜的回話,便逕自環顧著四周,接著勉強鑽入了床底下。   雖然並不確定愛爾菲娜口中的女性究竟是誰,但是崆流再怎麼樣也不會傻到呆呆站在原處給人發現,畢竟在弄清楚一切真相之前,小心一點終究是好的。正當他剛躲入床底下沒多久,只聽到了木門緩緩開啟的聲音。隨即,門外走入了一個身袍女性,只不過由於角度的緣故,崆流無法看見她的相貌。   「姊姊!你來了啊。」一面說著,愛爾菲娜一面從不遠處的桌上拿了一個藍子遞給了她,「菲娜都有把食物都吃光光喔,甜點的蘋果好好吃喔!」   崆流一聽,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印象之中,最近並非蘋果盛產的季節。   然而,這樣的瑣碎想法很快地就被崆流忽略的,只見愛爾菲娜接過了黑衣女性手中的另一隻藍子,並且對她開心地笑著。   但誰知,女性卻是一語不發,只是緩緩將她抱入懷中,隨即放開,接著立即轉身離去了。   「崆流哥哥,你可以出來了喔。」   女性的腳步聲還沒走遠,愛爾菲娜就大聲的朝床底下叫著,這樣突然的舉動讓崆流的腦袋重重的朝床板上撞了一下,如此的情形,不禁又引得愛爾菲娜是咯咯嬌笑了起來。   「那女人……每天都會幫你送三餐來嗎?」   「嗯,對啊,從菲娜來到這裡之後都是她來送東西給菲娜吃的。」菲娜一面說著,一面打開了裝了許多菜餚的藍子,「哥哥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菲娜的午餐?」她說完,還主動地用叉子叉起了湯碗中肉丸的遞到崆流的面前。   面對愛爾菲娜的盛情,崆流淡淡地婉拒了,只不過讓崆流注意到的卻是,菲娜手中的菜餚。   菜式清一色素菜,顏色卻相當豐富,而且從籃子裡頭飄來的香味十分淡雅,這種有些纖細又有些平淡的調味方式,不禁讓崆流懷疑,剛剛那位女性的真實身份是……   「對了,剛剛你說她長得很奇怪,那她到底長什麼樣子?」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崆流不禁如此追問著。   「嗯……臉很白,沒有鼻子與嘴巴,只有一雙眼睛,很溫柔的眼睛。」   聽到了愛爾菲娜的形容,崆流不禁皺起了眉頭,因為依照她的形容,那個女性就不是她原本所想的人了。   當崆流沉思著之際,卻見愛爾菲娜正一面欣賞著崆流的表情,一面開心的吃著東西,並且不時地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來。   黃昏之時,崆流這才匆匆地從塔上下來,趕到了瑟莉希雅的官邸。   「你回來啦。」才剛走入房子裡頭,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陣食物的香氣,以及……穿著圍裙的沙羅……   「呃……」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的崆流,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在確定眼前的景象並非幻覺之後,崆流不禁露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來。   看到了崆流的模樣,沙羅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解釋道:「我在向……瑟莉希雅小姐……學做菜……」   原來沙羅本來跟著霧生去祭壇,但是因為身份並非教士階級,而被那裡的守衛給擋在外頭。無法進入裡頭的她,於是就在皇城之中閒逛了起來,恰巧遇到了瑟莉希雅回官邸的馬車,於是就順道搭了上去。   在馬車中,沙羅與瑟莉希雅無意中談到了學做菜的事情,於是接下來的情況下就……   「沙羅,快點唷!我要開始加熱了!」與沙羅沒談上兩句,後方不遠處的廚房中就傳來了瑟莉希雅的聲音。   「啊,我來了!」聽到瑟莉希雅的呼喚,沙羅立即大聲回應,接著立即朝著廚房跑去。   當沙羅進入廚房後,緊接著的,是接二連三的無數句驚叫聲。   好奇的崆流往廚房裡頭走去,但就在他站在門口即將要走入裡頭的同時,瑟莉希雅卻立刻出言阻止了他。   「不行唷,崆流伯爵,在槐斯,廚房可是女人的聖地,男人不可以走進的。」   「呃……好……我站在這裡。」雖然不確定瑟莉希雅的話是否屬實,但崆流卻還是乖乖地站在一旁。   瑟莉希雅的廚房不小,是一個接近圓形的房間,足夠一次容納四、五個人在裡頭烹調。   這個時候,崆流只見到沙羅正站在一個充滿著沸水的鍋子旁,手中拿了一個籃子,虎視眈眈地望著那鍋水。   而瑟莉希雅則是站在沙羅的身旁,親切且熱心地教導著沙羅料理的時機與順序。   然而,讓崆流感到有些好玩的卻是,被蒂妲接回來的靈心,不知洛u A此時竟然是蹲坐在一旁,幫瑟莉希雅削著馬鈴薯的皮。   「……靈心在這兒,那……蒂妲呢?」   「我看她太累,所以就要她先去睡一下了。」瑟莉希雅用著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著,但是令崆流感到詫異的卻是,蒂妲竟然會乖乖的聽話……   其實說來也奇怪,對於沙羅、蒂妲甚至是橘與霧生而言,瑟莉希雅似乎有種如同母親一般的魅力存在,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吧,蒂妲與沙羅才會有如此的表現。   就在崆流思考著這些事情的同時,卻見瑟莉希雅彎下了腰,溫柔地摸了摸突然停下動作來的靈心頭,「怎麼了嗎?」   「馬鈴薯……沒穿衣服……會冷……」   聽到這句話的沙羅與崆流,一瞬間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是卻見瑟莉希雅依舊一副認真的神情,並且對心靈說道:「這樣啊……那你趕快削好,待會兒我就把他們都放到熱水裡,這樣不會冷了,好不好?」   只見這時靈心抬起了頭來,歪著腦袋看了瑟莉希雅一眼,接著點了幾下頭,繼續開始削馬鈴薯皮。   差不多到了用餐時間,霧生與橘先後回到了官邸中,而沒睡多久就自動起來的蒂妲,則是幫忙準備晚餐。至於其亞,他幾乎被崆流踹下床來的。   「啊……背到現在還在痛。」坐在餐桌前,其亞一面扭了扭身子,一面轉頭看向了自己左手邊的崆流,「是我的錯覺,還是你最近真的越來越暴力了?」   「如果不是你差點要抱著我大叫女人的名字,我可以考慮用正常的方式叫醒你。」崆流說著,不禁感到有些噁心,方才其亞像是睡昏頭似的,叫他起床之時還差點被他當成女人而被抱住。   「我本來以為來叫醒我的一定是兩位公主之一,誰知道卻來了你,你以為我願意嗎?」   「如果需要,我可以來叫醒你。」突然間,蒂妲冷冷地說著,並且瞪了其亞一眼。   「……還是算了。」   就在眾人閒聊著之際,瑟莉希雅已經將大部分的菜都搬上了餐桌。   晚餐的菜色比早上更加的豐盛,這好像是因為她吩咐下人去採購了食材的緣故。   馬鈴薯燉肉、加了雞蛋與碎肉的色拉、炸馬鈴薯皮絲、加了肉丸的濃湯……大抵說來都是剛剛崆流在廚房看到的東西。口味也都偏向清淡,比較不一樣的,大概就是飯後的木梅派了。   「跟你們說喔,這道菜是我做的喔!」沙羅指著馬鈴薯燉肉高興地說著。但事實上,她真正做的也只是照著瑟莉希雅的話,在適當的時間烹煮與攪拌罷了,只不過對沙羅而言,能夠做出一道裡頭有肉的料理,已經十分足夠自豪了。   而瑟莉希雅卻不說破,只是用雙手撐著下巴,微笑地看著沙羅與眾人愉快的神情,只不過,當她見到一直盯著盤中的馬鈴薯一語不發的靈心時,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莞爾的笑容來。   在這同時,與瑟莉希雅同樣坐在餐桌旁不發一語的崆流,卻突然低下頭來思索著。   「若說是湊巧的話,那似乎又太巧了……」崆流一面說著,一面下意識的用湯匙翻動著碗中的濃湯……   吃完飯之後,眾人繼續在餐廳中閒聊,但是崆流卻以替瑟莉希雅收拾為借口,來到了廚房之中。   「很好吃的料理,真是非常謝謝您的招待。」   崆流站在廚房的門口,用著相當平靜的語氣對著正在清理碗盤的瑟莉希雅說著。順道一提,由於瑟莉希雅的堅持,儘管許多人想要塤uㄐA但是都被她給一一婉拒了。   「哪裡的話,能夠讓你們吃的滿意,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更何況……公主她們都有幫忙。」   「有點事情想問問,我可以進來嗎?」   聽到崆流的話,瑟莉希雅抿嘴一下,「進來吧……像你這樣想進廚房的男人,女性可是很歡迎的呢。」   「……剛剛那道有放肉丸的湯,真的很好喝呢,是怎麼做的呢?」   「你想問的問題就是這個嗎?」瑟莉希雅微笑著,但他似乎沒有察覺到崆流的真正目的……   「那是我母親教我做的,因為她不是槐斯人,所以料理時下的味道比較重,而且用的肉比較多,為吃飽……我記得她還曾經與父親鬧過幾次脾氣呢。」瑟莉希雅說著不禁幸福地笑著,「因為我想,你們淵明的口味應該比較重吧,所以就做了那道料理。」   「真是勞您費心了,會不會準備的很辛苦?」   「其實還好啦……」瑟莉希雅笑著,轉頭看向了崆流,「你會這樣問,難道……你想學?」   「呃……嗯……是啊。」   「真是溫柔的男人呢,是想做菜給心儀的女孩吃吧?」   面對這句話,崆流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多做任何的解釋。   「其實坦白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訣竅,重點就是要能夠有耐心,把肉丸煮的入味,但是又不能太爛。」   「但是煮得時間不夠的話,肉丸就會比較硬,對不對?」   「嗯,沒錯,一般而言,如果最好的話,是用小小的火從中午左右燉到傍晚,是最剛好的時候了。」   「原來如此啊,我懂了……」崆流一面說著,一面輕輕的歎了口氣,「也難怪愛爾菲娜會嫌今天的肉丸煮得太硬了。」   突然之間,就在崆流輕描淡寫地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原本被瑟莉希雅拿在手中的瓷盤,頓時摔落在地,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對不起!」崆流一面說著,一面想蹲下身來替她清理,但卻被她連忙拒絕了。   「沒關係,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來就好了,你先回餐廳去吧。」   看著瑟莉希雅的慌張神態,崆流已經可以確定,愛爾菲娜口中所說的女性,就是她沒有錯。   不只是因為從那道菜上面看出端倪,在那女性回去之後,崆流也聞道了一種淡淡的香味,直到剛才她才發現到,那是熏滿了瑟莉希雅整個宅底的「阿弗洛克」的香味。   但其實,崆流也不是非常的確定,頂多只有五成的把握,但光就這五成,卻已經足夠讓崆流鼓起勇氣來試探了。   他這樣的舉動,即時成功了,無疑的也是證明了自己善闖槐斯的禁地,只不過崆流真的很想知道關於愛爾菲娜的事情,因此才會鋌而走險,現在他所能寄望的,就是瑟莉希雅的那份善意了。   「我早該猜到了……」就在崆流得不到任何回應而打算離開廚房之際,瑟莉希雅一面收拾著地上瓷盤的碎片,一面突然淡淡地說出了這句話來,「在那孩子該我提到『蘋果』這個詞語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了。」   「果然如此……」崆流緩緩地低下了頭來,但卻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說出口來。   「其實……她看到只是蕃茄,但這還是證明了,你似乎……已經教了她很多東西,對不對?」   「嗯……我跟她講了些故事,她學得很快,對於外界的事情也很有興趣。」   「果然如此……」瑟莉希雅說著,緩緩站起身來,「就是因為學得太快了,所以她的生命……也將很快的流逝……」   「你……你在說什麼?」一時之間,崆流傻住了,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瑟莉希雅的話,是他早已經微微感覺到,卻又最不想聽到的事實。   「你果然是……什麼都不知道呢……」語畢,瑟莉希雅竟然流下了兩行淚來,但她隨即卻又拭去了淚水,勉強自己露出了笑容來。   「你相信命運嗎?相信無法逃避的責任嗎?相信死亡換取得的和平嗎?」瑟莉希雅說完,抬頭看了無法回應的崆流一眼,「如果你不相信,或是無法接受這些,那麼……請你還是放棄想瞭解一切的打算吧。」說完,她緩緩地走過了崆流身旁,朝著廚房門口的方向走去。   「你說的沒錯,我無法接受那些。」突然間,崆流的話阻止了她繼續前進,「但如果你們真的相信所謂命運,那麼我能見到愛爾菲娜,自然也是命運的安排,光憑著這一點,我就有資格瞭解真相!」   「……也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吧……」瑟莉希雅稍稍歎了口氣,接著轉過了頭來,「午夜十二點,我在這房子後院的庭子等著你,但是你要記住,你將知道的,是可能會讓你發狂的真相……」         第四十五章 約定之日     深夜,即使是在槐斯的皇城之中也不外乎是一片寂靜。   崆流依照約定,在這夜深人靜的情況下,一個人偷偷走出了房門,從前庭繞道了後方的庭院。   瑟莉希雅官邸的後方,是一小片圍起來的花園,雖然不大,更沒有像是當初比齊尼思行館理頭的豪華陳設,但置身其中,卻讓人有種神清氣爽的暢快感。   只不過,此刻是深夜,毫無光線的陪襯下,百花也顯得黯然無色。而且夜晚植物的呼吸作用,也使得花園中的空氣無法稱得上是清新,這樣的情況再搭配上了靜夜的死寂與些微的蟲鳴,讓人反有一種陰森沉重的感覺。   崆流一語不發地踏著沉重的腳步,緩緩朝著與瑟莉希雅約定好的涼亭走去。   那是一個坐落於花園中央,被高大的樹蔭所包圍著的亭子,似乎是在瑟莉希雅的巧思之下,原本只是個平凡無奇的小亭,卻讓人覺得頗有一種令人玩味的感受。   只不過此刻的崆流自然是無心去體會這些,他緩緩地走上了涼亭,只見這時,瑟莉希雅已然站在亭中了。   「說實話……我一直在祈禱你不要來……很傻吧?」瑟莉希雅說著,露出彷彿是在調侃自己似的微笑。   「我也曾經考慮過,要不要乾脆就當作從來就沒有這回事。」崆流說著,但卻又緩緩地搖頭歎氣著,「但是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不管事實真相究竟是什麼,我想我都應該要瞭解。」   「伯爵……您這又是何苦呢?」瑟莉希雅說完,卻轉身指著遠方一個高聳入雲端的白色尖塔,「那裡就是你們所想解開的封印地點所在『森然塔』,只要過兩日,皇印祭安全渡過,我相信我能說服其它人,同意把封印解開。」   「這是……封口費對吧?」崆流說著,不禁再度歎了口氣。   對槐斯而言,解開封印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處,至少已槐斯國的風氣,大部分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因此,崆流一行人來到這裡試圖解開封印,其實是相當困難的,而如今身為七位政務官之一的瑟莉希雅用著如此堅定的話語保證,那意義,其實再明白也不過了。   只不過,這樣的提議對崆流而言,卻像是雙面之刃,理性上,的確是很誘人,但是在崆流的感性上,他卻不禁懷疑,愛爾菲娜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難道真的值得瑟莉希雅如此保證嗎?   「如果你真是用這樣的手段來逼我,恭喜你,你成功了。但是……我還是會繼續靠自己追查下去的。不是淵明的使者,不是淵明的貴族,而是我自己,一個平凡但卻渴望能夠瞭解真相的人,崆流!」   崆流說完,正打算轉身離開,但誰知,瑟莉希雅卻突然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開始將每個回憶娓娓道來……   「我已經忘記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或著該說,我根本不想記起來吧……」   瑟莉希雅說著,緩緩抬頭看著天空,「記得那晚,也與此刻一樣,是個平靜無聲的夜晚,天空中沒有任何的雲朵,星星耀眼的令人驚奇……那時候剛單上政務官不久的我,卻可能因為是性別的緣故,特別受到女王的照顧……愛爾菲娜……女王。」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呆住了。   「女王名字……也叫愛爾菲娜?」崆流不禁這麼問著,由於槐斯流行的轉世之說,歷代的女王並不會有不同的名字,只不過由於歷代女王都是從同一時期出生的小女孩中遴選出來的,因此像是瑟莉希雅這類比較親近的人,就有機會知道女王的名字。   「如果你打算這麼想的話,那我們這對話還是就此打住吧。」瑟莉希雅說完,不禁慘然一笑,「女王的身體其實從多年前就開始惡化,任何練金術士、魔導士們都束手無策。若非那時候正巧碰上了槐斯與圻加之間的關係緊張,否則的話,我一定會要求女王要暫時靜養的。」   漸漸地,瑟莉希雅的語氣開始從原本的光明轉為黯淡,崆流感覺到,她敘述的事件開始進入核心……   「那一天夜晚,女王的侍女突然領著剛從夢中驚醒的我,進入了她的寢室……同一時間,其它政務官也到了,而女王……則是靜靜地躺在床上,早已……失去了靈魂。」   一時之間,崆流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槐斯皇城中,大多數人對「死」字特別敏感,認為光是講出就很不吉利,因此比較細心的人,通常都會用其它用語來替代「死」字。   「我好後悔,自己竟然沒有趕上最後一刻,根據魔導士們的說法,女王似乎用自己的魔力,強壓住了病痛,為的就是,讓大家以為她的病情還不是那麼嚴重,就是因為她這份堅毅卻體貼的心,讓她會這麼快的離去……」瑟莉希雅說著,緊握著自己的雙手,並且流下了淚來,「但我更無法接受的,卻是因為我們七人,擔心女王的死會造成圻加國對我們產生侵略的意圖,因此……我們隱瞞了這件事情……」   由於圻加人的心中,總是認為著濕婆大陸所有國土原本就是他們所擁有,而其它國家都是臣屬國,因此圻加國對外是一直不放棄侵略其它國家的打算,而其中又以國立最弱的槐斯,幾乎成了他們叼在嘴上的肉。   「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啊,如果人民長久沒見到女王,他們總是會懷疑的吧?」   「就算包不住也要試試,那時我們都是這麼想的,因此……我們做出了一個讓我們所有人不敢再提到的決定……」   突然之間,崆流幾乎想要摀住自己的雙耳,因為他能夠感受到,接下來的話,將會是多麼殘酷的真實。   「我想您應該也聽過吧?名為科學的禁斷知識中,曾經有一種類似練金術的生物理論……再造。」   「你的意思是……我所見到的愛爾菲娜,其實是……」   「對,她就是愛爾菲娜女王,只不過,是另外一個她,一個沒有靈魂的……替代品。」   聽到這句幾乎毫無情感可言的話,崆流不禁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瑟莉希雅,「你說她是替代品?你說她沒有靈魂?」   「他只是……用科學與魔導術、練金術所製造出來的玩偶罷了……」   就像是催眠自己一般,瑟莉希雅用著遠比平時冰冷數百倍的語氣說著。   因為對於保守的槐斯而言,科學不僅是種無稽之談,更是一種絕對不能觸碰的禁學,但如今,他們用了這種污穢的技術來重新製造出了一個神聖的女王,這對於中心效忠著槐斯的瑟莉希雅而言,根本是件無法承受的事。   「當製造完之後……我們卻後悔了,因為她根本沒有女王的記憶,只是長得像女王的傀儡罷了。」   「所以因為你們犯的錯,而將她軟禁在塔上?」崆流說著,生氣瞪了瑟莉希雅一眼,「就只是因為那一點明哲保身的想法,你們就此抹殺了一個女孩的自由?」   「她只是傀儡啊!用污穢邪惡的科學所製造的傀儡啊!」   儘管瑟莉希雅這麼說著,但是雙眼卻不由得流下了反對的眼淚。   「等一下……這跟皇印祭的事情有相關嗎?為什麼……愛爾菲娜會說自己……」   突然之間,崆流的心中竄起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目前我國與圻加的關係已經平穩了,而民眾的懷疑,也已經到了幾乎無法制止的程度,所以我們七人一致決定,要藉著皇印祭的名義……結束這段悲傷的歷史。」   「開玩笑!你現在在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愛爾菲娜……會成為最後的祭品?」   「您自己早就猜到了吧?」瑟莉希雅說完,不禁轉過了頭去,「皇印祭的廣場裡頭,女王將會在封印著『逆』的祭壇前,當著眾人的面念完祈禱文,然後……轉移自己的權力,並且犧牲……槐斯從此,變成了政務官七人決議的體制,不再有女王制度,不再有悲傷。」   「你們只是自己在騙自己罷了!」崆流生氣地大吼著,「就算是改革,只要你們沒有從根本上下手,那就不叫改革!」   「你不會懂的,崆流伯爵,就如威卡說的,你只是個小孩子罷了,空有夢想的小孩。」瑟莉希雅說完,彷彿強迫自己露出了一種不屑的笑容來,「要改變,就必須要有所犧牲,這是槐斯亙古不變的真理。」   「真理個屁,只要是人講出來的理由,都不過是單方面的解釋罷了。」崆流說完,不願意再與瑟莉希雅多說什麼,轉身便想離去。   「崆流伯爵,我會告訴你這些,就是希望你能夠體諒愛爾菲娜,你要知道,你越是與她產生情感,他也越是痛苦!為此,我們不管何時,即便是教導她念祈禱文之時,都是蒙著面,不與她說任何其它的話。」   「蒙著的……不只是臉吧?」崆流說完,突然轉過身來露出了微笑,「你知道嗎,她跟我說,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二喜歡的人,就是你喔。」崆流說完,望了一臉茫然的瑟莉希雅一眼,隨即歎了口氣,轉身走回了屋子裡。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崆流坐在床鋪上頭髮著呆。   聽完了瑟莉希雅的話之後,崆流怎麼樣也不可能有辦法安然入睡。   每每閉眼,愛爾菲娜的笑容彷彿就會出現的眼前,只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傀儡」這樣的字眼。   「人工的生物……難道就不會有靈魂嗎?」記得崆流以前曾經問過老師。   對於濕婆大陸的人民而言,凡是科學製造的東西,或著是用練金術去製造的,都是毫無靈魂可言的。   沒有靈魂的器具、沒有靈魂的機械、沒有靈魂的守護天使、沒有靈魂的……人類。   可是,靈魂究竟又是什麼呢?崆流無法解釋,而自稱可以解釋的,卻又是滿載著謊言的經典。   「皇印祭……就是後天了。」崆流喃喃地自語著,並且握緊了雙手,暗暗下了一個決定,「機會……只剩明天了!」   早晨,天才剛剛亮,眾人卻被一股濃郁的香味給喚醒了。   「好香喔,今天吃什麼啊?」難得可以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起床的沙羅,看著迎面而來的瑟莉希雅,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不知不覺中,在瑟莉希雅的溫柔與宅邸的溫暖之下,沙羅已經熟悉了這個地方,因此連說的話都顯得相當的平易。   接著下來,蒂妲與霧生也醒來了,並且用著嚴肅的態度向眾人道著早。   最後,橘、靈心,以及被銀雪凍醒的其亞,都已經來到了餐廳就位。   「咦?崆流呢?他還沒有醒來嗎?」心細的橘,突然發現到崆流不在的事實。   「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昨天半夜,我好像還聽到他不知上哪裡裡去的聲音。」   其亞一面搓著差點被銀雪給凍傷的手,一面若無其事地說著。   然而,他卻沒有發現到,當聽到這句話時的瑟莉希雅,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怎麼辦?要叫他嗎?」沙羅說完,轉頭看了眾人,似乎在徵詢大家的意見。   「我看不必了,如果真是其亞說的那樣,我想還是多讓他睡一下吧。」蒂妲一面說著,一面轉過頭去,看著瑟莉希雅,「待會兒可能要麻煩您,幫他留一下食物了。」   「呃……嗯,好……我知道了。」瑟莉希雅點了點頭,但是神情卻顯得異常混亂。   她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彷彿能感覺到,此時崆流的房裡,早已是空無一人。   「我……我去看看他好了……」正當瑟莉希雅這麼說完,並打算朝崆流所在的客房中走去之際,突然之間,身後卻突然傳出了碗盤掉落的巨大聲響。   一時之間,瑟莉希雅嚇得稍稍尖叫一聲,猛然回頭,這才發現到,原來是靈心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盤子。   「對不起……」靈心這麼說著,接著用那雙透徹的眼睛,望著瑟莉希雅。   「沒關係,只是打翻了,再盛就好了啊。」   瑟莉希雅溫柔的笑著,但是望著靈心的雙眼,她卻突然聽到了彷彿靈心直接朝自己腦中所說的話:「不要企圖阻止命運,因為你是命運的信徒。人造之物與神化之人的相遇,乃是命運之上的宿命……」   聽到這句話,瑟莉希雅猛然一驚,她望著靈心,卻見她依舊是用著平日的茫然眼神望著自己,剛剛的話,就彷彿與她無關似的。   「瑟莉希雅小姐?」突然間,沙羅的聲音讓瑟莉希雅驚醒,「您怎麼了嗎?」   「……我沒事……謝謝你。」瑟莉希雅一面說著,一面翻倒的盤子站起身來,接著卻又突然回頭說道:「我看……還是讓崆流多睡一下好了,待會兒……我會幫他留點早餐的。」   看著瑟莉希雅的微笑,眾人毫無異議的接受了她的提議,只不過坐在一旁的蒂妲,卻不禁輕輕地歎了口氣,並且緩緩的緊握著自己的雙手,就像是在為誰祈禱著平安似的……   同一個時間裡,崆流來到了關著愛爾菲娜的塔不遠處。   原本他是想在天亮之前就來的,只不過在天亮之前,大批的僧兵把守著皇城的各個路口,想要不被發現而前進,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因此崆流一直到此時才來到了這裡。   然而,就在他即將要往塔的入口處走去的同時,卻突然發現到了,除了原本看守的兵神以外,又有兩名僧兵侍衛看守在門前。   從他們緊張的神情看來,似乎是有什麼已經進入塔中,而他們則是負責護衛。   「難道我來晚了嗎?」崆流一時之間不禁有如此的想法,但他隨即卻又用力地搖了搖頭,「不……不會的,守衛還在,就表示愛爾菲娜還沒被帶走,還是有機會……」   如此想著,崆流便想向前走去,但才剛走幾步,他卻又驀然停下了腳步來。   「我真的該這麼做嗎?不……應該是說,我這樣做……有任何意義嗎?」   突然間,崆流不禁感到了些許的猶豫。   距離自己聽到瑟莉希雅的話已經有三、四個時辰之久了,崆流原本混亂的思緒,在幾經思考之後,也漸漸沉澱冷靜了下來。   但也正因為如此,原本只是用一種衝動的心情想拯救愛爾菲娜的他,卻也不禁感到猶豫了起來。   首先,他根本不曉得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救她,畢竟她是屬於槐斯國的人,而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局外人罷了。   再者,就算將她帶出塔中,又該怎麼去救她呢,槐斯這麼大,就算勉強將她帶出城,兩人又能逃多遠呢?   還有一點,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只怕不僅連此次旅程的任務都無法達到,運氣好一點的話,蒂妲等人會被驅逐出境,倘若運氣差一點,搞不好會有什麼刑責,更遑論,兩國之間原本就只能勉強說是友邦的關係了。   他很清楚,雖然槐斯的民風不像是圻加那般的傲慢,也不似鐵爾那般的好戰,但是在歷史的角度上看來,這裡的人民還是會有站起來同仇敵愾的時候,尤其是當「淵明伯爵擄走槐斯國聖女」的消息傳開之後……   崆流一面思索著種種的可能,一面從塔的後方繞至門口附近,但就在這時,他卻無意間聽到了兩個守衛的對話……   「溫費得大人也是真慢啊……」   「真是的,這塔裡到底關了什麼鬼東西啊?為什麼不但要派兩具兵神保護,還要我們一起來呢?」   「你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以前溫費得大人就曾經透漏過,塔中關的,據說是個當祭品用的人。」   「祭品?什麼祭品?」   「當然是皇印祭的祭品啊!不過也真是的,只不過是個祭品,就必須要派重兵駐守,還真是挺麻煩的。」   「就是說啊,什麼祭品不祭品的,一刀殺了不就好了?何必費心保護呢?」   「哈哈∼∼你說的對!而且能當上皇印祭的祭品,我想不管塔中的人是誰,他也是死而無憾了。」   說到這裡,兩人就像是為了擊潰崆流的理性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   儘管理性上知道他們兩個只是因為不知內情才會這麼說話,但是理性上崆流就是無法接受這種極度主觀的想法。   很幸運地,他們的笑聲成功的崩潰了崆流所剩不多的理性……只見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用力咬著牙,並且撕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角,綁在臉上摀住了臉。   雖然這樣子做僅僅只能騙一些不知內情的人,但是如果沒有人見到崆流的真面目,那麼只要蒂妲等人否認,證據不足再加上國際間的政治利害關係,想來槐斯也是無法拿大家來治罪的。   他緩緩走到了塔周圍的轉角處,緩緩探出頭來看著守衛,並且等待的著時機。   沒有多久,距離崆流較近的守衛似乎因為無聊的緣故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就在這突然之間,崆流趕忙衝上前去,瞬間拿出默世錄手札,對著那名守衛腦袋放出了「千黯之暗」,並且幾乎是在這同時,用力一拳打在僧兵的胸口上。   沒幾秒,崆流趕忙收回了「千黯之暗」,但卻見那名突然從無止盡的黑暗中獲釋的僧兵,已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只怕沒有個三四天的調養是不行的。   而另外一位僧兵,卻是硬生生的被崆流的拳頭打倒,一時之間喘不過氣的他,就這麼倒在地上,呈現休克的狀態。   其實後來這一下卻是崆流史料未及的,原本他只是想讓那僧兵稍微難受一點無法反應,之後便同樣用「千黯之暗」將他弄昏的,但誰知,這名僧兵結結實實地中了崆流的一拳,如此便已經不支倒地了。   但儘管如此,崆流並不敢掉以輕心,他將兩個僧兵守衛的身體拉入了塔中暫時隱藏,接著又趕忙往塔頂上奔去。   雖然崆流曉得現階段愛爾菲娜並不會遇到危險,但是他卻依舊不禁加快了腳步。   然而,就在他才爬到了一半的路程之時,抬頭卻突然見到,愛爾菲娜竟然也從上頭奔跑了下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愛爾菲娜也見到了蒙著面的崆流,但是一時之間認不出來的她竟然不自覺地呆了一下,隨即卻因一個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擺,而從上方摔了下來。   「小心啊!」崆流不禁這麼大叫著,而愛爾菲娜一瞬間也從聲音認出了崆流來。   「哥哥!」她同樣大叫著,但是臉上卻露出了毫無畏懼的微笑,並且順勢跌落在崆流的懷中。   「哥哥,好可怕喔,剛剛有個人,他要帶走我,我……我不想死!我要跟哥哥一樣,看看外面的世界!」   崆流一面聽著愛爾菲娜的話,一面抬起頭來看著上方,果然見到一了撐著柺杖的老頭,正用著不甚靈敏的動作往下走來。   那名老者年約七十來歲,腦滿腸肥的身子上掛滿了各種珠寶與華麗的布料,但是讓人看來卻像是頭灑了顏料的大豬公似的。   他就是之前先前兩位守衛僧兵所提及的「溫費得大人」,也是七位政務官中年紀最長、勢力最龐大、魔力最強、長相最噁心的人。   「你是什麼人?為何可以通過把關的兵神闖入這裡?」   溫費得一面說著,一面甩著自己臉上掛著的約十來斤脂肪,並且大力的喘著氣。   看到這一幕的崆流,雖然知道不該,但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他實在不敢想像,這個男人剛剛進人獨自爬完了這些階梯,來到了愛爾菲娜所在的地方。   只不過聽到溫費得的話後,就連崆流自己也覺得奇怪,因為他自己也無法解釋,兵神為什麼會讓自己進來。   「你根本不需要管我是誰。」   由於擔心聲音會被記住,崆流刻意壓低的嗓子冷冷地說著,隨即便打算離開。   然而,溫費得有豈會容許他這麼做?一見到崆流即將離開,他連忙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柺杖,並且指著崆流。   剎那間,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柺杖尖端射出了一道細長的紅光,隨即自崆流耳際劃過了,並且將他身後的牆壁打了個細小的窟窿。   若是一般人,乍看之下也許會覺得這沒什麼了不起,然而崆流在那瞬間卻可以感覺到,那一道紅光所凝聚的魔力是如何的強大。   正因為那一道光線極細,所以反而使得光束的能量集中,只怕一般普通的保護結界,都可以被開一個小孔。就算是崆流用全力使出靈魂閘門來,只怕也很難防止那如同細針般的密集攻擊。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我那一下可是故意射偏的,如果你再敢逃,我就立刻把你心臟開個洞!」   溫費得一面說著,一面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他雖然其貌不揚,德性言行也沒什麼好說的,然而在魔力上,他僅僅只在女王之下,就連被稱為全槐斯最強男人的威卡,也無法單在魔力這方面勝過他。   順道一提,他的魔力並非是經過苦修,而是童年之時失足跌落山谷,陰錯陽差之下卻來到了谷底深處,吃了一些被稱為幻之果實的水果,從此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只不過代價卻是永久的性無能與只會胖不會瘦的身軀。   但也正因為他性無能,使得對女人沒有興趣的他,轉而迷戀財富與地位。這使他運用了許多陰險的招式,讓前任政務官收他為養子,並且隨即將養父殺死,自己則是理所當然的得到了政務官的位置。   而在利害關係上,如果明日皇印祭圓滿達成,那屆時,政務官就是全國最大的職位,而他更可以名正言順的操控其他幾個政務官,甚至在未來,恢復帝制,立自己為王。   以上,就是他對未來的遠大計劃,只不過就目前而言,他必須先解決崆流這個小小的障礙。   「我懂了!你是反叛軍對吧?放開她,我或許還可以饒你不死。」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暗笑,但索性打蛇隨棍上,於是便道:「被你猜中又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帶走她。」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悄聲對愛爾菲娜說道:「抱歉,要你假裝一下」隨即掐住了她的頸子,將她擋在自己前方。   因為崆流早已經發現到,溫費得似乎很害怕誤傷到愛爾菲娜,因此不斷的試圖讓崆流放了她。知道了這層關係後,儘管有些危險,但崆流最後還是選擇了這個將計就計的方法。   「你敢過來,我就殺了她,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崆流說著,還真的加了幾分力道,但是卻還不至於讓愛爾菲娜難受。   就在崆流裝出一副兇惡模樣的同時,他卻突然發現到,愛爾菲娜竟然是著凝望著自己,並且露出了比以往都燦爛的笑容。   但也許是當初那個果實對智能也有影響吧,溫費得竟然沒能看出兩人之間的關係,只當崆流真的會這麼做,當下原本強硬的態度不自覺地軟了許多。   「我可以聽你們的要求!你們要的,還不就是錢與權嘛,我會給你們的!」   溫費得用著狡詐的神情說著,雖然崆流並不相信,但是卻多少讓事情有了轉圜的餘地,當然,他並不打算真的把愛爾菲娜交到他手中,只不過想趁著自己上風之際,找出逃跑的時機與方法。   然而,就在崆流這麼考慮的同時,卻忽然聽到了樓下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崆流心中一凜,知道多半是兩守衛僧兵昏倒的事情被發現了,如此一來,只怕威卡與眾僧兵們沒多久就會趕來了。   正當崆流感到進退兩難之際,愛爾菲娜卻突然拉了拉他的手,朝樓梯的中空處指了指。   「我們跳下去吧!」愛爾菲娜用著愉快的語氣說著,雖即也不等崆流的反應,便拉著崆流往下一跳!   頓時之間,只聽見上頭傳來了溫費得吃驚又憤怒的叫聲,崆流與愛爾菲娜兩人一同墬下。   但面對這樣的情況,崆流縱使有些吃驚,但總算還是可以冷靜應對。   然而,正當崆流打算招喚出「幻燈蝶蛾」之際,卻突然見到自己身前的愛爾菲娜微笑著放開了自己……   「菲娜……?」就在崆流還沒有辦法反應過來之時,突然之間,一道五彩的煙霧從愛爾菲娜的胸口處散開。   那道煙霧就像是生物似的,將兩人周圍包裹了起來,由外頭看來就彷彿一個大型的肥皂泡沫似的。   「這個是……?」在那曾煙霧的保護之下,平安回到一樓地面的崆流,不禁有些訝異地問著愛爾菲娜。   「是我的守護天使『約定之日』唷!」愛爾菲娜一面笑著,一面將那道煙霧彙集在自己的雙手之中,卻見那煙霧緩緩結成了一塊像是水晶一般的固體,隨之消失在空氣之中。   雖然崆流此刻腦中還有許多事情希望得到解釋,但是眼見到上溫費得與僧兵們的聲音已經距離兩人不遠了,崆流連忙拉住了愛爾菲娜的手,「我現在問你一個唯一的問題,你只要回答好或不好就行了。」   聽到這句話,愛爾菲娜連忙抬起頭來,歪著腦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現在想要帶你逃離這裡,雖然我不知道能否成功,更不知道你會不會願意……」   就在崆流這句話還沒講完之際,卻見愛爾菲娜緊握住了崆流的手,並且隨之點了點頭,同時露出了那讓人喜悅的燦爛微笑來。   緊握著愛爾菲娜的手,崆流帶著她朝著皇城的門口奔去。   但就在這此同時,卻聽到皇城四處傳來了一陣像是警報似的鐘聲。崆流知道,這八成是象徵著全城戒備的訊號。   「你累不累?」崆流不時地轉頭問著愛爾菲娜,但她的回答卻總是笑著說道:「謝謝你,菲娜不會累。」   看著她微笑,崆流感覺到自己冷靜了許多,雖然這麼說有點兒推卸責任,但對此時的崆流而言,他已經漸漸將其它人的其它事情拋之於腦後了。   「如果那老頭真的把我當成反叛軍的人就好了……」崆流心中不禁如此盤算著,雖然這麼一來,追殺自己的敵兵數會增加許多,但至少不至於影響到蒂妲等人與淵明及槐斯的關係。   「菲娜,我們可能需要再跑快一點喔。」聽到一群僧兵急促腳步從後方緩緩接近,崆流不禁如此說著。   「嗯,好!」愛爾菲娜回答著,語氣中絲毫沒有任何的不情願,並且更加緊握住了崆流的手。   兩人就這麼拚命的奔跑著,而各僧兵得悉消息之後,野漸漸朝四面八方聚集著。終於,儘管兩人跑的速度已經極快了,但卻還是被大批的僧兵們緩緩包圍了起來。   「可惡……看來……非得要動手不可了……」這時候的兩人,停在一條十字型的岔路上,前方的路被一群持著長槍的僧兵阻斷,而左右與後方各有追兵的聲音,不僅如此,在各個建築物的上方,都不難發現到手持十字弓的僧兵正在對準著自己,若非是怕傷到愛爾菲娜,否則只怕他們早就開始攻擊了。   雖然希望能夠在不出手攻擊的情況下逃離,但望著眼前數以百計朝自己湧來的僧兵,崆流也漸漸知道了自己原本想法太過天真。   然而,就在崆流打算要出手之際,忽然之間,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到空中傳來了陣陣如同雷聲一般的吼聲,隨即,五條巨龍自天空俯衝而下!   巨龍的樣子並非是濕婆大陸存在的飛龍,反倒像是聖經中惡魔化身成的大蛇,也就是軒轅大陸上象徵著最頂點的龍之形象。   就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際,卻見到那些龍已經朝著各路追兵殺來,隨即只聽見無數聲爆炸般的巨響,卻見凡是龍所掠過之處,都開始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僧兵們也陷入了一團混亂之中。   雖然這時,崆流自己也搞不清是怎麼一回事,但見到機不可失,連忙抓緊著愛爾菲娜,穿過了前方混亂的僧兵群中。   由於那五條巨龍所造成的破壞,使得追兵一下子全都得停了下來,而崆流與愛爾菲娜也終於把距離稍微拉開。但就在兩人稍稍感到鬆了口氣之際,突然之間,前方又衝出了六名手持長槍的僧兵。   「不准動!立刻放開人質,否則依照槐斯國法令,反叛者一律格殺勿論!」一個像是帶頭的僧兵如此說著,他們是直屬於威卡的「封魔小隊」的成員,不論武力或是魔力都遠遠超過一般僧兵,而且是威卡從小便挑出來訓練的,可以毫不留情的執行威卡所說的任何任務。   光是站在他們面前,崆流就可以感覺到他們氣勢上遠遠勝過了一般人的實力,他知道自己此時若不出手,只怕非但無法將愛爾菲娜救出,就連自己的性命都很難保住。   面對這群像是機械一般的僧兵,崆流知道多說無益,當下便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擺開了備戰的姿態。   而僧兵們見到如此,也是同樣舉起了長槍,做出了準備的姿勢。只見六個僧兵互使眼色,並且移動著位置,型成了一個六芒星的陣勢,並且將兩人圍在其中。   忽然間,崆流身後與身前的兩個僧兵竟然同時搶上!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崆流頓時感到手足無措,儘管封印解開後的他擁有超越正常騎士的體能,但是並非戰士的他,自然是不可能對付得了如此水平的陣勢。   只見到兩槍朝他刺來,崆流勉強扭身躲避,但卻是被這兩槍挾制其中,而在這同時,第三人也朝他挺槍刺來……   但就在崆流以為自己即將要被長槍穿胸而死之際,忽然間,崆流所站的地面突然又竄起了一頭龍來,將他整個拉上空中!         第八卷 沒有終結的劇場第四十六章 封魔者棺木之鑰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帶往空中的崆流,卻見到受到這擊的波擊,現場除了愛爾菲娜與自己以外,其它人都被這股震波撞飛了出去。下一刻,龍突然消失,而崆流又落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著六個「封魔小隊」的僧兵竟然被這麼一擊就倒地不起,崆流不禁感到十分的訝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卻緩緩走過來了另外一個人……是深羽!   「真是熱鬧啊,不過在我的印象中,槐斯似乎不會辦這麼好玩的祭典。」深羽一面說著,一面笑著看向四周倒地不起的僧兵們,「不過槐斯只怕要多多加油了,號稱最強的封魔小隊的僧兵,竟然擋不住小小的一記『靈龍震』?」   「剛剛……還有現在的……都是你嗎?」崆流用著驚訝卻又略帶戒備的語氣問著,因為從這股力量看來,崆流可以判斷出,深羽的力量只怕與達特耐維爾之類的人不惶多讓,如果現在他是要站出來阻止自己,或著是有什麼其它陰謀,以目前自己的力量而言,絕對是難以抵擋的。   「怎麼會是我呢?我只是個小小的異國王子罷了。」似乎察覺到了崆流些微的敵意,但深羽卻不改原本的微笑,「這些人都是閣下打倒的,至於閣下是誰,我這個『本來想阻止閣下卻無法成功的人』,自然是不會曉得的。」   「你……真的打算這麼做?」聽著深羽的話,崆流卻忍不住露出了懷疑的神情,「如果事跡敗漏的話,只怕就連你也……」   「這就請閣下請放心吧,就如我以前所說的,也許我以後會後悔,但是現在的我,想到該怎麼做,就會去這麼做。」   語罷,深羽的手一揮,指著自己剛剛過來的方向說道:「我已經幫你清出了一條通路來了,至於出了皇城之後,一切就看你的了。」   「雖然我無法確定你完全出自好意,但是我現在在此謝謝你。」說完,崆流點了點頭,回頭望了愛爾菲娜一眼,接著兩人一同抓緊了彼此的手,朝著深羽所指的方向前進。   一路上果然如深羽所言,沒有任何的守衛或追兵,偶爾碰到幾個,卻似乎都已經被深羽事先打昏了。   崆流此刻不禁對深羽的實力感到異常的訝異,雖然原本就知道他不是簡單的人物,但是像這樣可以在戒備森嚴的槐斯皇城中來去自如,或著是隨便出手便可以解決掉一群僧兵的能力,著實十分驚人。   好不容易,兩人從深羽所開的通道跑出了皇城,然而,真正的考驗卻是從現在才開始的。   崆流的計劃,是希望兩人先到達港口,上了浮士德號之後,憑著利貝亞森的力量強行出港,接著再去思考往後的問題。   然而,此時從皇城側門出口出來的兩人,距離港口尚有一大段的距離,即使用全速跑,恐怕也得耗上一個時辰的時間,再加上帶著體力不算太好的愛爾菲娜,而城中戒備也異常的森嚴,只怕還得用上更多的時間。   「可惡……再這樣下去,只怕到天黑都走不出去。」與愛爾菲娜一起躲在房舍間隱密處的他,看著外頭不斷四處奔走的僧兵,不禁心裡感到有些焦急。   其實崆流知道,今日若非深羽先出手來混淆視聽,否則自己的魔力一使用,就會立刻被他們的儀器給測出來,到時候,那才是真正的無路可逃了。   但也正因如此,崆流知道自己此時不能擅用任何的守護天使,因為只要一不小心,自己的魔力被偵測到了,只怕自己的身份就會立刻被拆穿,到時候,可不是僅僅只有逃不出去那麼簡單了。   為此,崆流現在格外的小心翼翼的走在都城之中,但也許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料到兩人已經逃出去了,都城之中竟然還沒有開始戒嚴,雖然途中盤查的僧兵增加了,但卻還是不至於讓崆流與愛爾菲娜需要逃跑。   此時許多店家都已經開門了,都城中的百姓就像是對於這緊繃的氣氛早就習以為常一般,繼續做著自己的工作,因此誰也沒有對崆流與愛爾菲娜兩人看上一眼。   「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崆流一面對愛爾菲娜這麼說著,一面攜著她的手,來到了一家露天的咖啡廳之中。   此刻兩人所在的地點,約略是在當初蒂妲曾經下榻的旅館左近,附近外來的旅客相當的多,因此有其它國家的生面孔在這裡出現,對這裡的店家而言並不驚奇。   「如果被威卡知道我逃到這裡,肯定會讓他氣死吧。」崆流一想到威卡生氣的表情,就忍不住微笑著。   按照常理說來,像是這種躲避追兵的逃亡,都應該要小心的隱藏自己的行蹤,別說是坐在露天咖啡座喝咖啡了,只怕就連是躲到旅館裡頭都還得小心有眼尖的人跑去告密。   但是對於崆流而言,這次的逃亡幾乎可以說是完全的衝動所造成的,先前並沒有任何周詳的計劃與逃跑路線,因此他索性決定,與其死命的逃跑,倒不如表現的悠哉輕鬆一點,等到有事情發生的時候再去做對應。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翻完了僅僅兩頁的菜單後,崆流微笑地看著正在對著菜單發楞的愛爾菲娜,卻見她一面看著自己手上的菜單,一面偷偷探出頭來,像是在窺視著崆流的神情一般。   「怎麼了嗎?」察覺到了愛爾菲娜的神情後,崆流不禁露出了有些擔心的神情, 「是不是剛剛跑太久,現在累了?」   「呃……不是……」與崆流眼神相對的瞬間,愛爾菲娜露出了慌張的神情來,並且連忙低下了頭來,用著顫抖的手指點著菜單上的一行字,「我……我就吃這個好了……」   「……這個……你確定嗎?」崆流看著愛爾菲娜所指的那行字,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是……這家店的名字喔。」   聽到這句話,只見愛爾菲娜又像是嚇了一跳似的,深深低下了羞紅的臉。   對愛爾菲娜而言,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來到了那個「現實的世界」,因此看著外界的一景一物,她都不禁感覺到一種陌生且緊張的恐懼感,但也正因為這種感覺,使得她覺得自己必須依靠著眼前這位被自己稱之為哥哥的男性……崆流。   原本對於愛爾菲娜而言,崆流只是個像是大哥哥一般的角色,但是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愛爾菲娜對於崆流的心情卻似乎在不知不覺之中開始改變,甚至幻想成了公主與王子……   當然,崆流並不清楚愛爾菲娜此刻心中的變化,他只當愛爾菲娜是因為跑太久而感到疲憊。   因為對崆流而言,他的確是「喜歡」愛爾菲娜,但是那種感覺其實就與他跟其它夥伴相處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只不過由於崆流自小沒了父母,更無兄弟姊妹,雖然沙羅時常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般,但是這種感覺卻還不及愛爾菲娜直呼自己為「大哥哥」實來的真切,對崆流而言,光憑著這三個字,他就有股衝動希望能保護著愛爾菲娜。   就在崆流一面喝著咖啡,一面望著正在吃著生菜三明治的愛爾菲娜之際,忽然間,有兩名僧兵跑到了露天咖啡店的櫃檯前。   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崆流差點噴出了口中咖啡,但是最後還事故坐鎮定的保持著原本的神態。   因為看著兩名僧兵時,崆流感覺不到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因此最後便做出了靜觀其變的決定了。   「麻煩,六杯咖啡與六份三明治帶走。請快一點。」一名僧兵對著櫃檯如此說著。   聽到這句話之際,崆流不禁稍稍感到鬆了口氣,看來事情果然與他預料的一樣,眼前的兩名僧兵並沒有理會崆流,也沒有盤查此刻在咖啡廳中的任何人,而是向櫃檯處買了點食物。   「今個是怎麼搞的?好像皇城裡頭發生什麼大事似的。」在等待食物的時間中,老闆突然如此問著。   「別提了,也不知怎麼搞的,溫費得政務官突然招集全體人員入皇城,說什麼……好像是叛軍出現在皇城中,要我們進去戒備。」   「真是辛苦啊,眼看著皇印祭快結束了,怎麼還會碰上這檔事?」   「這也是沒辦法的啊,誰叫我們是當僧兵,上頭說什麼,我們也只有服從了。」   「對了,既然是說叛軍,那麼應該是很大的一批人羅?你們自個可要小心點啊。」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聽消息說,只是一個男人罷了,而且從消息指出,他目前還被封鎖在皇城之中躲了起來,我想時間一久,他自然是會跑出來投降的。」   聽到這句話,崆流瞬間不禁一呆,但隨即領悟,八成是深羽替代了自己,在皇城之中造成了情報上的混亂。如此一來,大半的兵力都會湧入皇城之中,這樣不但會使局勢更加紛亂,而且都城之中的兵力自然也會減少。   眼見著兩名僧兵拿走了所點的食物並且從兩人前方跑開之後,崆流不禁終於鬆了口氣,他再低頭看向愛爾菲娜,卻見她這時依舊緊盯著自己看。   「怎麼了嗎?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由於暫時鬆了口氣,崆流終於露出了微笑來問著,但愛爾菲娜卻只是用力地搖了搖頭,並沒有再說任何話。   對於這樣的態度,崆流也不以為異,只是微微一笑,隨即站起身來,「既然有人幫我們製造了假象,那我們索性將計就計,讓大家真以為我們還在皇城中,現在……你這裡有什麼想要去的地方嗎?」   「真是個荒唐的逃亡呢……」與愛爾菲娜一同走入圖書館之中的崆流,心中不禁如此苦笑著。   由於此時大部分的僧兵都是集中於港口、出城口與皇城之中,因此崆流索性藉此與愛爾菲娜來到了他們最不可能盤查的地方。   再加上愛爾菲娜自己也說想要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因此圖書館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但恐怕,自古以來,所有逃亡的叛軍,都不會選擇圖書館為藏身之處吧,但也就因為這樣的想法,崆流才會異想天開地選擇了這裡作為逃亡暫時休憩的場所,等到天色晚了,也許駐守港口的僧兵就會鬆懈,到時再潛入也不遲。   抱持著如此想法的崆流,當下便感覺到思緒與心情都清晰了許多,並且露出了微笑來。   圖書館的位置,就位於皇城的一側,建築本身幾乎與皇城相連,因此既可說是最危險,也可說是最安全之處。   而且圖書館本身,並不是誰都可以進入的地方,必須擁有著貴族、魔導士或是練金術士等身份者,才有資格能進入。   嚴格的身份限制再加上近來的皇印祭之故,使得圖書館本身成了相當死氣沉沉之地,但這卻更合了崆流的意。   「如果想要外借圖書,麻煩請先填好單據,至於其它被列為限制閱讀的書籍,也請向我提出申請或是把槐斯國的特別命令給我確認之後再將書取出,如有違規,將會依法究辦,請自己注意。」   一個有著相當年紀的男人用著一慣式的語氣說完之後,便打開了圖書館的大門,讓兩人進入其中。正式走入了圖書館之中,崆流與愛爾菲娜都不禁為眼前的光景感到驚訝。   只見到眼前彷彿是一個長方形的廣場,裡頭放滿著一個又一個接連排列整齊的書櫃,書櫃中則是一本又一本的書。   書的種類很多,從魔法到醫學,從練金術到童話,新書或舊的典籍,幾乎是一應俱全,而且數量之多,實在是崆流平生罕見。圖書館一共分成三層,二樓是存放著許多魔法的古老滾動條,但是因為,現存量極少,導致許多書的價格異常昂貴因此想要上樓是必須經過管制與認證的。   而地下一樓則是供人閱讀的開放空間,但可能因為長期使用者並不算多,使得地下室有點書霉味。   「我看現在就先躲在這兒好了。」與愛爾菲娜一同坐在地下室的桌前,崆流不禁朝四周望去,卻見到地下室周圍也是放滿了書,但是大多都是以專業技術的書籍為主,「真是抱歉……你說想要到個安靜的地方,但我怎麼想,都只有這裡了。」崆流語帶歉意地說著,但卻見愛爾菲娜用力的搖了搖頭,「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到哪裡裡都行!」   看著愛爾菲娜一面說著,一面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崆流心中卻不禁感到有些不安。   她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呢?崆流實在無法猜透,因為從與她相處之時所感受到的跡象看來,愛爾菲娜似乎早就對生死並不是如何的在意了。   既然是如此,那麼自己帶走她真的是好嗎?崆流不禁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行為究竟是為了愛爾菲娜,還是為了他自己。   而且逃亡之後又能逃去哪裡呢?以目前的情形看來,其實崆流也知道,想要上船出港實在是不可能的,而即使打算藏匿在此,也總有一天會被抓到,就算撇開一切困難不提,他帶走愛爾菲娜之後,又能給她什麼保證呢?畢竟自己都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   正當崆流不斷地思索著之際,一抬頭卻見到愛爾菲娜看著自己一副十分擔憂的眼神。   「對不起……菲娜好像給哥哥添麻煩了……」發現到崆流注意到自己以後,愛爾菲娜不禁低下了頭來,並且重覆交疊的自己的手指,看起來彷彿很緊張似的。   「不……一點都不麻煩。」崆流說著,硬是打起了精神,並且露出了微笑來, 「若比起我曾經遇過的麻煩,今天的事情還該叫做走運才是呢。」   聽到這句話,愛爾菲娜緩緩抬起頭來,並且用眼神彷彿是在問著崆流:「真的嗎?」   而崆流則是一語不發,只是點頭微笑。這小小的幾個動作,對外人而言,也許什麼也不是,但是對於幾日相處下來,情同手足的二人而言,卻是一種勝過了千言萬語的默契。   接下來的一整個上午,崆流就與往常一樣,一邊輕撫著她的頭,一邊對她訴說著故事書中的故事。   看著愛爾菲娜彷彿沉醉在幸福之中的模樣,崆流就不禁有著一絲絲的感傷。因為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力量,絕對是無法勝過威卡或是溫費得的,正因如此,想要帶著愛爾菲娜逃走,成功機率也是近於零的。   但這次的事情卻不是想以前一樣,光靠拚命就能夠解決的,想要救愛爾菲娜,就必須擁有強大的力量,強大到足以改變槐斯全國信仰,把他們扭曲的想法給改變的力量。   「救贖者……如果是你的話,你又會怎麼做呢?」崆流不禁如此想著,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於自己的力量有如此的期待感,只不過這樣的思緒,沒多久就被其它混亂的思考所衝散了,只怕他自己都未曾注意過……   不知不覺之中,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但是感覺不到飢餓的兩人,依舊繼續地談著天。   然而,就在這時,一樓樓梯通往地下室之處,卻傳來了緩緩的腳步……   剎時之間,兩人對望一眼,崆流隨即以最快的速度拉著愛爾菲娜離開了原本的位置,躲到了一旁的書櫃後頭,並且窺視著門口。   腳步聲緩緩逼近,終於,來到了樓梯口,卻見到一個女性……橘,她手中拿著書本,正朝四周張望著。   「橘……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一看到進來的人竟然是橘,崆流便毫不猶豫地走上前去。   「崆流……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不是應該還在房裡睡覺的嗎?」橘一面說著,一面不禁笑了起來,「我是因為皇城裡頭太吵了,所以就想出來走走,本來早上就應該來的,只不過是碰上僧兵們的警戒,所以才這麼晚的。那你呢?」   「我……呃……這個……」面對橘毫無心機的疑問,崆流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如何解釋,但卻見這時,原本躲在書櫃後頭窺探著的愛爾菲娜,卻突然走上前來,並且挽著崆流的手問道:「崆流哥哥,這位姊姊是誰?」   愛爾菲娜這句話說的是清清楚楚,而橘聽得更是明明白白。同時面對著兩人疑問性眼神的崆流,只好用最簡單的方式解釋了兩人的來歷,當然,對於愛爾菲娜的介紹,崆流卻是語多保留的。但並不是怕讓橘知道,而是他認為,愛爾菲娜自己……恐怕也還不大能夠承受那些殘酷的事實吧。   將兩人彼此介紹一翻之後,崆流卻突然又把橘抓到了一旁,對她解釋了一下事情詳細的始末。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整個皇城在抓的人,就是……」聽完了崆流的解釋之後,橘的臉上不禁露出了難以致信的神情來,「雖然我知道你做事情總事有些異想天開,但是現在的情形……」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崆流一面說著,一面轉過頭來,看著正一個人看著故事書的愛爾菲娜,「但是……我就是無法接受,這個既可笑卻又殘酷的事實……」   聽到了崆流的話後,橘接連望了兩人數眼,接著不禁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不管你打算怎麼做,我都會支持你的。只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的路呢?想要帶著一個女孩逃出槐斯的國境,我想應該……不算簡單吧。」橘說著,卻露出了苦笑,因為崆流自己也知道,橘所謂的「不算簡單」,其實已經是很保守的說法了。   「其實……剛剛我也想過,除了逃走之外,還有一個方法可能形的通……」崆流一面說著,一面低下了頭來,歎了口氣「如果能夠把愛爾菲娜保護到皇印祭結束之日,那麼女王不出現,就會造成全國的混亂,到時候如果由圻加方面給予政治壓力,政務官們可能就必須面對現實,告訴大家女王死去的消息,並且改選下任聖女,如此一來,我想事情應該可以有轉機。」   這是方才崆流所思考到的方法之一,如果人民的懷疑加上深羽以圻加國王子的身份施壓,要求見上女王一面,那麼政務官們最後勢必把除了他們使用科學以外的真相公開,而女王的死訊傳出後,愛爾菲娜充起量,也只是個像是前任女王的普通小女孩罷了。只要好好保護,就不會有生命上的威脅,畢竟,政務官們是不可能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可是……如果愛爾菲娜遲遲不出現,他們勢必又會把皇印祭延期的,如此一來的話,只會刺激他們更積極的找你們罷了。」   「所以就只有賭了,看看是他們可以撐住人民的懷疑,還是我們可以躲避他們的耳目。」   「但以現在的局勢,他們是遲早會搜到這裡來的。」   「其實……我想到一個地方可能可以藏得住愛爾菲娜……」語罷,崆流露出了有些自信的笑容,「欲隱樹葉,則隱於林……想要把愛爾菲娜藏起來,就必須藏在一個最難令人起疑之處……」   「你說的……該不會……恰好跟我有關吧?」橘說著,也不禁露出了微笑來,看她的神態,似乎也挺有興趣參加這次行動的。   只見這時兩人相視微笑著,並且同聲說道:「……練金術士協會!」   由於此刻天色還亮著,崆流不好帶著愛爾菲娜潛入皇城之中,因此最後只有決定,先把她放在這裡,等到晚上天色昏暗之際,再由崆流悄悄地將其送到練金術士協會,並且由橘請米蘭達代為照顧。   理論上說來,對於這件事,欠了崆流一個人情的米蘭達應該會同意,而且協會本身與槐斯國其實是兩個分立的體系,在某種角度上說來,協會保護愛爾菲娜,應該也可以算是某個程度的「政治庇護」。   雖然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崆流最後還是為了顧全大局,與愛爾菲娜道別之後,與橘一起,兩人一同走出了圖書館。然而,就在他們才剛出了圖書館的大門,卻突然見到一個男人早已等在門口……是威卡!   「兩位還真是有閒情啊,知道皇城中叛軍出沒,還是敢到處亂跑。」威卡用著彷彿嘲笑性的言語說著,神情之中,似乎多少已經察覺到了事實的真相。   然而,崆流卻依舊故坐鎮定,勉強微微一笑,「反正我們跟叛軍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想這麻煩應該不會輪到我們頭上來吧。」   「哼,就怕是麻煩輪不到你們,卻是你們給找了麻煩。」威卡一面說著,一面扛起了自己身後的斬馬刀,朝著崆流的方向走來。   看著威卡的神情,感覺到他的氣勢,崆流知道,一場惡鬥在所難免,但就在他側身想護住橘的時候,橘卻用力的壓下了他的手。   「不管怎麼樣,我也想要幫忙!」橘在崆流身旁悄聲說著,但是語氣卻異常的堅定。   看著橘的神情,崆流不自覺得能體會到橘的心情。因為自己以前何嘗不是這樣?   當自己還沒擁有默世錄手札的力量之時,他也曾多麼的渴望自己能夠為了自己重要的人而戰。   一想到當初那種心情,又從橘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無比的信念,崆流於是點了點頭,兩人同時露出了笑容來。   「你們想一起上也無所謂,反正像你們這種小角色,來再多,都是無意義的!」突然之間,威卡大喝一聲,一股彷彿是鬥氣般的氣勢竟然就這麼將兩人鎮住了。   立時,兩人瞭解到了,威卡的實力之強,絕對不是浪得虛名的,在攻擊上,他也許沒有達特耐維爾或是愛絲雷碧卡那樣的致命。但是這種完全用苦練出來,毫無花俏的實力,卻是足以一騎當千的。   「……看來,不陰險一點是不行的了……」為了保護愛爾菲娜,崆流不禁微微動起了邪念,畢竟對於沒有什麼騎士精神的他而言,如果是在為了保護他人的情況下,與其正大光明的敗北,倒不如耍點小手段來獲得勝利。   如此決定的崆流,於是突然衝上前去,但卻瞬間往左一躍,由威卡右手邊的死角處,發出了「千黯之暗」來!   這一下速度極快,又是出奇不意,如果是一般的騎士,只怕早就中招,但誰知,威卡竟然是冷冷一笑,瞬間轉了一個身,巨大的斬馬刀就如一道旋風般,撕裂了「千黯之暗」的影子。   「深羽那傢伙八成也沒告訴你吧……」看著消失在空中的千黯之暗,威卡冷冷的笑著,並且舉起了手中的斬馬刀來,「我這把『封魔者棺木之鑰』可以封印所有的守護天使,你現在,已經永遠無法再使用祂了。」   威卡手中的「封魔者棺木之鑰」,可是全槐斯最強的封魔刀,凡是被斬到的守護天使,都會瞬間被封印回使用者體內,除非封魔刀被打斷,否則絕對無法再度使用。   只不過這刀有三個致命傷,一是凡是使用它封印守護天使的人,都會消耗相當的壽命當作代價。再者,封印的數量也有限制,一但超過了,封魔刀就會斷裂。其三,倘若封魔刀斬了守護天使或魔法以外的對象,就會一整天失去力量,成為凡鐵。   這樣嚴格的限制,也就是為何威卡平時雖然有把封魔刀帶在身上,卻總是遲遲不出手的原因。但是由於他從方才崆流打出的那個守護天使中,感覺到一股黑暗的氣息,因此便毫不猶豫地使用封魔刀了,嚴格說來,倒還是有些個賭運氣。   但是不明究理的崆流,看到威卡如此強大的實力,心中卻不禁感到有些個膽怯。   因為一直以來,崆流所遇到的敵人多半是可以用些小花樣來智取的,但是威卡卻是個徹頭徹尾穩紮穩打的角色,面對這樣屬於完全實力型的敵人,崆流除了硬拚之外,幾乎是沒有其它方法了。   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嗎?崆流心中不禁如此苦思著。此刻他能夠切實的感覺到所謂實力上的差異,因為與以前曾經遇到過的敵人不同,威卡攻守之勢都異常的嚴謹,讓人無法看出破綻,當然,更別提耍詭計了。   「你不攻擊了嗎?那麼就換我了!」忽然之間,威卡猛然大吼一聲,舉起了刀,用刀背向崆流掃去。   威卡這一擊,雖然無法引出「封魔者棺木之鑰」的封魔之力,但是近百斤的刀身,再加上他驚人的腕力,而且配上了與重量完全不成比例的詭異速度,別說是一般人了,就只怕連頭老虎被中一下都會粉身碎骨。   剎那之間,竟然無法預測到此一攻擊的崆流,只能勉強往後一躍。   但誰知,躲是躲掉了刀身的衝擊,但是斬馬刀捲起的颶風卻依舊讓他整個人重重的被吹向後頭。   「崆流!」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橘,緊張的大叫著,但是卻因為威卡令人害怕的殺氣,而讓她無法移動腳步。   「不知道你原本是不是以為,只要兩個人聯手,就有可能逃掉呢?然而,你們兩個的實力,卻連聯手對付我的資格都沒有。」說完,威卡冷冷的一笑,「小子,別太天真了,我這輩子殺了很多人,不會差你一個,聰明的,就給我讓開!」   「囉哩囉唆的幹什麼呢……」崆流緩緩地說著,並且爬了起來,按著自己兀自疼痛不已的胸口,「我這輩子,應該還沒有殺過一個人,但是……我卻活下來了,不是嗎?」   「不要給我得寸進尺!」崆流的語氣似乎激怒了威卡,只見他又是大喝一聲,隨即衝上前去又是一腳,將崆流踹給老遠。   而崆流面對威卡的追擊,卻幾乎沒有反擊的能力,因為威卡的劍,有能夠封印自己守護天使的能力,也就是說,盲然的攻擊,只會使勝利的機會減低罷了,他現在必須等待,等待敵人的微小破綻出現。   「你知道嗎,我現在就算殺了你,再慢慢把她找出來也不遲,你以為用你自己的命可以換得什麼改變嗎?」   威卡抓起了崆流,憤怒的大吼著,而崆流這時才明白,原來威卡只能確定帶走愛爾菲娜的人是自己,但卻不知道她被藏在哪裡兒。雖然說以威卡的能力,遲早是會找來圖書館的,但是倘若崆流能在此多耽擱一些時間,讓橘帶走愛爾菲娜,那事情也許會有些轉機。   一想到如此,崆流於是一咬牙,瞬間從自己身後取出了炎銃來,毫不留情的朝著威卡的臉上開了一槍!   猛然之間,只聽一陣爆炸聲,威卡與崆流兩人同時往後倒了一步,但是被炎銃爆炸波擊的崆流,身上被灼燒了好大一塊,若非龍血衣的保護,只怕他早就被燒死了。   但誰知,被炎銃直擊的威卡,卻只是在火焰消散之後,冷冷地看著崆流,臉上竟然是毫髮無傷!   「我說過了……那種小孩子的玩具,對我是不會構成作用的。」威卡一面說著,一面甩了甩有些破皮的手,看來剛剛那一瞬間,他用自己的手擋住了炎銃的一擊, 「我經歷過的千百場戰爭,讓我的身體練就了對魔法攻擊的抗力,一般的小魔法,或是這類非物理性的攻擊,都只是在幫我搔癢罷了。」   威卡一面說著,一面朝著崆流走近,而崆流看著威卡的腳步,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其它辦法了,為今之計,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如此想著,崆流一咬牙,也不管自己身體的傷勢,忍著痛,朝著威卡的方向衝去!   而威卡看著朝自己奔來的崆流,臉上露出了氣定神閒的冷笑,並且握緊了「封魔者棺木之鑰」。   就在兩人即將交會的剎那之間,威卡看透了崆流的行動,預測到他會向右邊跳開,試圖抓到時機攻擊,於是他便先一步微微側身,準備著隨時給他致命的一擊。   但誰知,崆流的行動竟然是個假動作,只見他趁著威卡稍稍轉身之際,舉起了手來,猛然朝他放出了「人體紋章學」!   頃刻之間,巨大的鐵球快速的轉動,上頭的尖刺不斷摩在威卡那如同鋼鐵般堅硬的皮膚上,總算是讓他感到有些痛苦了。   然而,崆流並不就此罷手,當「人體紋章學」收回的瞬間,他又接連招喚出了 「炎之咆哮」與「沙漠之冬」來,讓受到強大重擊的他,整個人往後倒去。   但就在這同一時間,崆流又趕緊射出一發炎銃來追擊威卡,接著又用出了「黑與白的衝突」來。   只見黑白兩劍瞬間自默世錄手札中衝出,刺向了威卡的胸膛,並且發出了類似金鐵交擊之聲。   但就在崆流硬撐著身子,想要再加把勁之際,忽然間,威卡大吼一聲竟然彈開了雙劍,隨即舉起了斬馬刀來朝崆流披去!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崆流無法迴避,眼見到那把刀已經朝自己揮來,無計可施的崆流唯有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然而,威卡卻沒有攻擊崆流,而是……將默世錄手札砍成兩半!   電光火石之間,崆流突然感覺到頭腦有中像是撕裂一般的劇痛,就彷彿威卡的那一劍是砍在自己頭上一般。   他抱著頭,痛苦地的在地上,所有聲音,都離他越來越遠。   意識朦朧之中,他似乎聽到了很多聲音,橘與愛爾菲娜哭喊的聲音,越來越遠……阿爾、法爾、還有自己曾經消滅的一些魔物,他們從黑暗中傳出的哀嚎,卻似乎越來越近。   漸漸地,崆流的眼前已經看不到原本的土地了,慢慢地,眼前一切,轉變成了黑暗,永恆的黑暗……         第四十七章 第二封印     遙遠處傳來了悠揚卻又有著些許哀淒的樂聲,將崆流從昏迷之中驚醒。   他一睜眼,卻見到一個黑褐色的天花板呈現在眼前。坐起身來,像四周望去,卻見到四周黑漆漆的空無一物。   原來崆流在被威卡打昏之後,就被威卡抓到了皇城之中的牢房之中囚禁了起來。   此刻崆流所處之地,乃是一個獨立式的牢房,整個房間呈圓柱形,幾乎八成的高度都是埋在土中,唯一可以通風引光的,只有周圍開出,無數個如指頭大小的洞。   牢房周圍,是無數個相同的建築,但是裡頭都沒有人。主要由於,近來皇印祭,許多的犯人都被特赦釋放,或著送去了有比較好待遇的地方,因此崆流所在的這裡,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這好像不是我第一次坐牢了。」倘若是在平日,崆流八成會這樣調侃自己吧,然而,此刻的他,神情卻顯得異常嚴肅。   由天花板的小洞微微傳來的,是皇印祭結束儀式開始時的歌聲,崆流心底明白,愛爾菲娜多半已經命在旦夕了。   若是以往的崆流,他也許會立刻試著逃出去,並且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然而,他卻沒有這麼做。   當威卡那時擊敗自己,崆流原本滿腔的熱血,登時就已經冷靜了下來,威卡和瑟莉希雅說過的話,也不知不覺的再度於崆流的腦中迴響了起來。   自己又為何要阻止這件事情呢?自己算是個什麼東西?能夠阻止一個國家歷史的演進嗎?能夠擾亂一個國家的秩序、破壞他們神聖的儀式嗎?   又或著是,救出愛爾菲娜之後,又該怎麼做呢?從此逃離?但是自己又能夠給她什麼承諾呢?   仔細想想,崆流瞭解到自己原本的心情,只不過是在逃避罷了。就如威卡說的一樣,自己只是個不面對現實的幼稚小孩,想要救愛爾菲娜,但是卻又沒有那種能力,到頭來,只過是演了一場鬧劇罷了。   一面如此想著,崆流一面瑟縮在牆角,無意識地望著前方恍若無止盡似的黑暗。   他的心中,充滿了茫然。   長久以來,他這是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有挫折感,想當初,不論是對付魔蚎王、獨眼巨人、亡靈……甚至於光明魔導公會以及赤羅海盜團。崆流一直都是用著自己的方式度過難關,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自己已經走入死胡同了。   他再怎麼我行我素,也無法抵擋住這一股全國上下的潮流,愛爾菲娜的死,也許……真的是宿命吧。   就在這同時,遠遠處的風,未崆流傳來了愛爾菲娜的歌聲……   「命運流轉,心靈永存。時光起源,還返於神。悲傷痛苦與血淚,一同回歸……」   崆流的眼中,不自禁的落下了淚來……   「對不起,我還是無法改變什麼。也許……命運真是這樣吧……一切,就讓他破滅吧……」崆流在心底大聲呼喊著,已經失去了使用「默世錄手札」能力的他,就如同廢人一樣,什麼事情也做不到了。   崆流曉得,隨著這首無名聖歌的終結,自己的旅程也該結束了,他心中只想著,當這裡的封國封印解開之後,自己也將功成身退,剩下的時光中,他可能會就此遠離所有認識他的人,靜靜地等待死亡……   突然之間,原本一直重複的歌曲改變了,這首無名的聖歌出現了第二、第三種歌詞……   「傾聽生命,呼喚大地。海洋相應,天空歸一。喜怒哀樂的心情,包含於心……」   「回憶往昔,追溯前因。歷史變異,糾結在心。悲歡離合之無常,銘記難忘……」   剎那之間,一種感覺點醒了崆流……「我還沒死,我還能繼續活著。」   歌曲會有終止甚至被遺忘的一天,但是在那之前,遠永會有人繼續歌頌。崆流也是,只要還活著,他就不想放棄,至少……讓自己的生命燃燒到最後一秒!   突然之間,他集中精神,希望再度招喚出「默世錄手札」來。   如此動念之間,崆流感覺到,其實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減少,相對的,以往的自己,只是不敢去用罷了!   只見到「默世錄手札」應崆流的招喚,漸漸穿過了無止盡的黑暗,回到了他的身前。   在如此黑暗的地牢中,手札發出著比陽光還強的光芒,比深暗更加深遂的黑暗!   「不管結局是什麼,至少我……都得走到最後一刻!」突然之間,原本半透明的手札實體化了,但卻依舊浮在半空中,並且不必崆流觸碰,自行翻動著頁數,「幼稚也好,虛偽也罷,總之……我就是我!」   剎那之間,只見到崆流身上浮現出了類似封印的圖形,接著,慢慢的消失,封住他過度力量的封印,被崆流的覺悟給毀滅了!   崆流握緊著雙拳,猛然朝著天空高舉,霎時之間,「炎之咆哮」與「沙漠之冬」,從他左右同一時間竄出!   原本威卡以為,崆流已經沒辦法在用守護天使,必定無法突破地牢,因此並沒有在外頭施加任何結界。而光是這個以石塊鐵片建立的牢房,又哪裡裡經得起崆流這石破天驚的一擊?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牢房就這麼被炸了開來,火焰與煙塵之中,就見得崆流身上閃著黑與白色的氣息,頃刻之間,黑白兩道劍光劃過天際,帶著崆流衝向了皇印祭的場地。   而幾乎是在這同一時間,全槐斯的所有僧兵、官員、祭司等等各種職業的代表與人民,都齊聚在一個大廣場前,看著聖女準備為了祈求國泰民安而已身殉天的儀式。   這廣場相當空曠,即時此刻來了數萬名的觀禮者,但卻還是相當的寬廣,而在廣場的中央,則有個大圓形如同倒放著盤子一般的蓋子,蓋子地下壓著的,就是當年被女王以生命換取封印能力的「逆」的一部份。   沒過多久,愛爾菲娜就必須進入其中,以自己的身體,做為祭品獻給神明了。不可思議的,明明是這麼殘忍的舉動,但是觀禮的人,卻多半都當成了一種極為神聖的儀式,臉上掛著笑容的,更是大有人在。   理所當然的,蒂妲等人,此時也是座上嘉賓,只不過他們的心思,卻都沒有擺在祭典之上,沙羅的眼光不斷的轉動著,只希望能夠找得崆流或是橘的身影。   對他們而言,像是愛爾菲娜這樣的小女孩要去當祭品,自然是相當的不忍,但即便是其亞,也不可能出手阻止儀式的。說句殘酷點的話就是……事不關己。   但他們哪裡裡會曉得,由於諸多複雜的原因,崆流被威卡囚禁住了,而橘這個時候,則是溫費得囚禁了起來。   瑟莉希雅自然知道這些事情,但在她的協調之下,威卡已經答應了,只要皇印祭順利完成,那麼崆流與橘都會被釋放,而他們也可當成這件事從來就沒有發生過,在這樣的條件之下,瑟莉希雅自然是不打算多說什麼了。   而愛爾菲娜……早就知道自己命運的她,則是以自己的犧牲與溫費得做交換,希望他放過崆流等人。這對於本來就已經說好不為難崆流等人的他,理所當然是個條件優渥的買賣,當下自然是一口答應了。   這個時候,愛爾菲娜已經念完了溫費得所交給她的演講稿,就只剩下由數字祭司以魔力打開封蓋,讓愛爾菲娜進去,接著再度上百年封印這樣的最後一步驟了。   「聖女即將要用自己的肉體壓制邪惡的力量,大家請為她讚頌吧!」溫費得說著冠冕堂皇的話,但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卻是,這個時候的愛爾菲娜,必須要微笑的接受大家的讚揚。   同一時間,十二位祭司們已經站定了位置,由為首的瑟莉希雅開始,念起了暫開封蓋的咒文來。   剎時之間,只見那句大的蓋子緩緩打開了一個小縫,沒過多久,那小縫就大到可以通人了。   愛爾菲娜站在門口處,頭低低地不知在想什麼,而他後方不遠處的溫費得,則是巴不得能夠直接把她推進裡頭去。   彷彿是感覺到眾人期待的視線一般,愛爾菲娜抬起頭來,跟天空、風、陽光……   無數生命一一道別之後,緩緩走入封印之中……   突然之間,就在封蓋即將要蓋上的那一剎那,崆流所操控的黑與白兩道劍光,帶著他直衝入封印之中!   頓時之間,威卡、瑟莉希雅、溫費得以及崆流的同伴,乃至於全部的觀禮者,不禁同時大吃一驚。   「快點關上封印!」威卡與溫費得同聲叫道,而蒂妲與沙羅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便打算衝上前去,阻止封印關閉。   霎時,場面是一片混亂,索性在威卡的特殊部隊壓制之下,封印四周,一時之間都被圍上了人,蒂妲等人根本無法上前救援。   沒過多久,封印完全關閉了,場面漸漸冷靜了下來,但是蒂妲等人的心,卻是愈發的混亂。   他們根本不曉得,崆流為何會突然衝入其中,也不小這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唯一知道的就是,崆流已經在裡頭,永遠出不來了……   一時之間,沙羅茫然的跪倒在地,突如其來的巨大轉變,讓她忘了哭泣,只能怔怔地看著已經完全被封閉的封印。   而在這時,原本打算上前解釋一切的瑟莉希雅,卻被威卡給欄了下來,只見她搖了搖頭,示意要她現在別多說話。   同一時間,溫費得本想上台,宣佈一些治國方針或是點什麼場面話。但就在他一腳才剛踏上來的瞬間,突然之間,地面傳來了一股強大的震動……   好不容易在這搖晃中站穩腳步的眾人,此時卻突然聽到,前方的封印裡頭,傳來的巨大的怒吼聲。   剎那間,封印的巨大蓋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衝開,並且在空中被一團火焰燒個粉碎。而崆流這時,左手環抱著愛爾菲娜,右手操縱著火焰,腳下踩著「逆」的部分身軀,緩緩地自空中降落了下來。   落到地面上後,崆流放開了愛爾菲娜,自己則是張開雙臂,將「逆」的軀體收入自己的體內,接著緩緩睜開眼來,看著眾人。   崆流這一眼,著實嚇著了許多人,但見他那視生命如無物的眼神,配上了他吸收 「逆」的舉動,在在都讓人不禁將他與「逆的復活」畫上等號。   一時之間,場面又混亂了起來,眾人紛紛潮外頭跑,就連威卡的部下們,也跑了不少。   「崆流哥哥……你沒事吧?」無視於眾人的害怕,愛爾菲娜逕自走到了崆流面前,微笑地望著他,「你真的來了,菲娜本來還以為……」   這句話還沒說完,愛爾菲娜就已經淚如雨下了,「本來……菲娜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菲娜不想啊……」   崆流並沒有發話,只是摸了摸她的頭,安慰了她一下,接著便轉過頭來,看著威卡,「我已經考慮過了,我要救她。」   「哼!你也叫考慮?那麼封國封印該怎麼辦?沒有我們的允許,你們是不可能解開的!」   崆流更不答話,只是微微一笑,隨即舉起手來,遙遙對準了當日瑟莉希雅與他說的封印所在「森然塔」。突然間,崆流手中射出一條巨大的石龍來,那正是因他的能力而強化的「沙漠之冬」。   但見那石龍不僅較以前更為巨大,便是長度也增加了數倍,崆流放出許久之後,這才將整條龍給放出。   只見「沙漠之冬」一面扭著身軀,一面朝著森然塔撞去!遠方登時傳來一陣巨大的撞擊聲,隨之,在煙塵之下,高入雲端的森然塔,硬聲聲地塌了下來。   「我這一擊可不是普通的物理攻擊,逆的力量,讓祂可以引發魔力,光是那一擊,打在封印的本體上,就足夠破壞封印了。」   崆流用著冷漠至極的語氣說著,這並非是他情感上的轉變,而是藉著此舉,對威卡再度宣戰!   同一時間裡,大多數的觀禮者,此時都已經朝外跑出,能逃多遠,便逃多遠。   沒多久的功夫,整個廣場上,頓時只剩下了威卡與幾位部下、溫費得與其部眾、瑟莉希雅以及尚還無法理解此刻情況的蒂妲等人。   然而,蒂妲等人,卻不打算阻止崆流。因為他們瞭解並且信任,崆流絕對不會是惡意破壞的人,雖然他的用意不見得讓所有人能接受,但也絕對不會是大尖大惡之事。   「小子,我不管你去哪裡裡得到這種邪惡的力量,但是我告訴你,在我的劍下,你的邪招終究會被擊敗!」語罷,威卡便舉起了自己的斬馬刀來,準備與崆流廝殺一場。   霎時之間,兩人的身影幾乎同時一晃,崆流與威卡朝著右方狂奔。   突然間,只聽威卡喝了一聲,斬馬刀發出微微冷光,隨即往地面一揮,只劍一道由魔力濃縮之後所型成的劍氣便朝著崆流前頭劈去!這一劍來勢極快,雖不花俏繁瑣,但實際上卻是集合了威卡數十年功力的得意之作。   只見得崆流眼見此兇猛來勢,連忙停下腳步,雙手一張,「靈魂閘門」頓時將威卡的劍氣給擋了下來。   「好!」威卡大喝一聲,隨即也挺劍衝上,似乎想與崆流來場硬戰。   威卡自咐,儘管崆流的力量比前些日子加強了許多,但再怎麼說,魔導士都不可能在體力上勝過戰士,眼下只要將距離拉近,讓他沒有時間念頌咒文,使出較為強大的魔法,那便已經可處於不敗之地。   崆流哪裡裡不曉得他的想法?當下往後急退,但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卻是,崆流退後的方式雀並非用腳步接連往後跳躍,而是像半浮游在空中一般,不轉頭,但身子向後飛去。   如此一來,威卡的追擊與崆流的急退,兩者之間的速度幾乎沒有任何的差異,一時之間,威卡竟然追不上崆流。   威卡只道,崆流必定是已經在做念誦咒文的準備,但他又哪裡裡肯坐以待斃?當下又是大喝一聲,挺劍轉身,剎那間,他那柄巨大的斬馬刀竟然朝著崆流打來!   原本戰士作戰,即使寡不敵眾,但也絕對不會輕易拋下自己兵器的,豈知,威卡由於自負斬馬刀沉重異常,當世除了自己之外,無人可以使動,更別提接下,因此便練就了此飛刀絕技,平時雖不輕易使用,但使用超過了十年,卻也真無人可敵此招。   這一下不只是崆流心驚,即便是其亞等人,也不禁在心中吶喊一聲。   看著這場決鬥的其亞,手不禁緊緊握住了光風繼月,但身體卻有一種莫名的顫抖。他心中只道:「太強了,真的是太強了,倘若剛剛那一劍劈的不是崆流而是我,那我又該怎麼辦呢?」   其亞一生總是自持劍術精妙,近來練就了「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的魔法劍之後,更是以為天下間難逢對手,便是曾經打敗過自己的崆流,若用公平的方式決鬥,也絕難勝過自己,豈知,如今望著兩人之間的激戰,其亞卻感覺到自己的實力遠遠不如。   他此刻一面替崆流擔心著,一面卻暗暗下定了決心,倘若以後還有機會,他必定要讓自己的劍技更上一層!   同一時間,威卡所擲出的斬馬刀,已經不斷朝的崆流飛近。斬馬刀的重量重,但破風而來,速度異常的快,而崆流雖然不慢,但畢竟比不上飛刀,眼看著每多過一秒,刀就多靠近崆流一些,這讓溫費得心中暗暗叫好,而蒂妲等人卻是憂心匆匆。   眼見又過了幾秒,刀已經朝著崆流的胸膛刺來。就在這一瞬間,崆流卻突然 「咦」的一聲,隨即微微側身,伸出手來,輕而易舉的就將刀給接了下來。   這一下的轉變,不禁讓溫費得傻了眼,就連對峙之中的威卡,也敢到有些許的驚訝。   原來崆流退了數丈之後,刀雖然依舊追著他跑,但終究是強弩之末,待刀上的力道消去大半之際,速度與威力遞減,崆流自然而然地,便能輕易的將刀給奪了過來。   「現在你刀在我手上了,還能繼續打嗎?」崆流微微一笑,便且勉強舉起刀來揮了幾下。   但威卡的斬馬刀「封魔者棺木之鑰」重愈百斤,饒是崆流解開封印之後的體力異於常人,也無法輕鬆的揮舞,頓時之間,崆流不禁對這個原本在他眼中滿嘴大話的人,有了些許的欽佩。   然而,正當崆流打算走過去將刀遞還給他之時,卻見威卡面色凝重的伸出手來,霎時之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刀上傳來,下一刻,也不等崆流反應過來,刀便像是有自我意識般的飛回了威卡的手上。   儘管刀已奪回,威卡臉上卻絲毫見不著任何喜悅的神色。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倘若在崆流奪刀的瞬間,同時使上幾個攻擊魔法來,那麼現在的威卡,縱然不落敗,卻也是非受點傷不可。   然而,崆流卻沒有趁勝追擊,甚至還打算要把刀還給自己,向來以騎士精神與僧兵原則為實踐綱領的威卡,又怎麼可能拉得下臉來,繼續與崆流周旋到底呢?   當下,只聽他仰天長歎一聲,說道:「罷了!」隨之便收起了斬馬刀,一揮手,帶著一干僧兵部眾,全都離開了。   這個時候,廣場之中,離開了一些人,卻又進來了一些人。當威卡與僧兵們離去之後,只見得廣場遠處,浩浩蕩蕩地走來了一批穿著像是貴族一般的人們,而為首之人,便是昨日相助崆流的深羽。   「圻加國二王子深羽,今日與眾位敝國使者們前來,向女王請安。」語罷,深羽便對著崆流微微一笑,隨即轉身,朝著站在廣場中央封印前的愛爾菲娜,大大地鞠了個躬。   一時之間,場中知道內情的祭司、政務官們,全都大驚失色。   只見溫費得扭著笨重的身軀,連忙跑上前來,說道:「深羽王子,您可能是搞錯了吧,方才女王便已經宣佈,要將槐斯的政治制度,變成由我……我們政務官來統治的。」   「喔,如此說來的話,您是不承認女王的職位羅?」   「這……也不是不承認,總之……總之……女王已經打算要以身祭天,倘若沒有這個渾小子的阻撓的話……的話……」一時之間找不到更好理由的溫費得,便在深羽的面前,搖頭晃腦的苦思,但始終想不出「的話」二字之後該如何接下。   「總而言之,您的計劃便是,讓女王去送死,好獨攬大權,是嗎?」   「對對對……不不不!」腦中一片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溫費得,一聽到深羽的話,連忙猛點著頭,但仔細一想,卻又發現不對,因此又趕忙搖了六次頭。   但這麼一來,他臉部的那十數斤肥肉,也跟著他的點頭搖頭,上下左右的晃動著,就好似一隻發了癲的沙皮狗似的,惹的沙羅忍不住按著肚子咯咯嬌笑,其它人雖然沒有直接笑出聲,但臉上的神情卻也頗為尷尬。甚至於因為來到了睽違許久的外面世界,而感到有些彷徨不知所措的愛爾菲娜,彷彿也受到的沙羅性情的感染,忍不住笑了幾聲。   然而,深羽卻沒有笑只是淡淡地說道:「現在女王進了封印卻未死,此乃天意啊。上天要她繼續當女王下去,至於什麼改變政權云云,我想,等個百八十年後,咱們再來商量吧?」   溫費得一聽,深羽的話無疑的是讓他到嘴的豬肉給硬是拿回,他哪裡裡願意?當下便低著頭來,並不答話。   「只要女王死了,就好了……對吧?只要女王……」   這話彷彿還沒說完,但見溫費得毫無徵兆的便舉起手來,剎時,一道綠光正中愛爾菲娜,將她打落下已經失去封蓋的封印之中!   溫費得的出手速度,遠遠超過眾人的想像,原本崆流以為,他這腦滿腸肥的模樣,出手定然緩慢,只有當時攻擊自己的武器要稍微留意,但就因為這點大意之心,竟然讓他能夠偷襲成功,崆流心中,不禁又恨又悔。   「菲娜!」崆流搶上前去,但已然不及,只見愛爾菲娜不知是死是活的身子,便這麼掉落入身不見底的封印。   倘若是不久以前,崆流也許會立即跳下去救吧,然而這時滿腔憤恨的崆流,卻緩緩轉過頭來,看著溫費得。   同一時間,深羽、蒂妲、沙羅、霧生、其亞等人,已經緩緩將溫費得給圍住了。   而以瑟莉希雅為首的一干政務官與祭司們,卻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此刻的狀況,不管幫哪裡一方似乎都不妥。   「如果我沒眼花的話,女王好像是你給打下去的吧?」深羽冷冷地說著,隨之拿出了數張符咒來,「真是的,我平生最恨的,除了我父親外,就是打女人的人了。」   「還跟他囉唆什麼,殺了他,也沒人會反對吧?」其亞說著,已經舉起了劍來,雖然他對愛爾菲娜沒有一點的交情,但是一來她長得可愛,二來又似乎是崆流的朋友,同仇敵愾之下,自然是不必多言了。   而蒂妲與沙羅等人,這時候的想法,也與其亞差不到哪裡去,雖然對溫費得是厭惡多餘仇恨,但是看著此時的情況,出手想來也是必然的。   「哈哈∼∼你們在說什麼啊?女王?她不是女王啊!」溫費得突然狂笑了起來,並且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解釋過了一遍,接著又指著不遠處的政務官們說道:「不信的話,你們去問他們啊!他們也知道啊!」   面對溫費得的話,政務官們全都低下了頭來,但就在這時,崆流卻緩緩對瑟莉希雅說道:「愛爾菲娜……她,很喜歡你,雖然沒有說,但你的地位幾乎就像是他的母親一般。你倒說說……你為她做過什麼?」   崆流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咆哮般的音量吼出,那聲音彷彿穿透的瑟莉希雅的身體,直達她心底深處,震撼著她的靈魂。   突然之間,瑟莉希雅跪倒在地,原本冷靜知性的她,猛然掩面放聲大哭了起來。   「她是女王!她是真的女王沒錯!神啊,請原諒我!」瑟莉希雅高喊著,但是讓人疑惑的卻是,她請求神的原諒,究竟是為了已經死去的愛爾菲娜,還是為了說謊的自己。   溫費得眼見大勢已去,不等眾人的發話,便逕自說道:「好,今天就算得不到這國家,我也要讓你們痛苦一生!」語罷,他一舉手,高聲叫道:「把這小子的同伴給抓來!」   眾人一聽,心中不由得一驚,心知,溫費得口中的同伴,必定是橘無疑。   但誰知,這句話說完,過了許久,廣場上卻不見有任何人走出,於是他又大吼了一次,但結果仍然與前次一樣。   就在他喊的第三遍之際,突然間,遠方傳來了威卡的聲音:「溫費得!不用叫了!」   聞言,眾人回頭過頭來,卻見威卡這時又折返了回來,但他這次背上卻了橘。   「她只是被魔法弄昏過去而已,不打緊的。」說完,威卡將橘輕輕地放下,並吩咐一個祭司照顧,而他自己則又走上了前來,加入了圍剿溫費得的包圍網中。   「哈哈……就算你們傷的了我,難道不怕傷了這些人嗎?」說著,溫費得指了指身旁久不發話的圻加國使者,「王子啊,難道你都不會關心貴國使節的安危嗎?」   然而,被威脅的深羽卻大大的打了個哈欠,接著說道:「你眼睛花了啊?看清楚一點吧!」   聽到這話,溫費得頓時心中一凜,轉頭一看,卻見那群使節們都已然消失,只留下地上數張符咒。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蠢蛋!還使節呢,這麼短短的一天,能找到幾隻雨傘節就不錯了!」   就在深羽說完了這句話,微微張嘴像是正準備哈哈大笑之際,忽然間,他陡然伸出拿著一疊符咒的手,朝溫費得揮去!   這一擊雖然不算甚快,但是溫費得怎麼也料想不到深羽竟會突然發難,而且所用的,又是剛剛自己襲擊愛爾菲娜的手段,當下微感詫異,但在還未能夠反應的瞬間,渾身便已經貼滿了深羽的咒符。   「大家退開!」深羽大喊一聲,一時間,除了崆流與威卡、其亞外,其他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只見得深羽雙袖一震,雙掌相合,擺出了個「印」的架勢,霎時,溫費得身上的咒符,化作了無數只像放大數十倍蜘蛛的怪物,只見它們在深羽的一聲令下,開始啃食著溫費得的肉體。   一時之間,溫費得開始如殺豬似的喊叫,到得後來,便一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看來已然斃命。   收回了蜘蛛後,深羽本想上前查看溫費得,但就在他腳才剛掛出去的瞬間,一旁的崆流猛然喝道:「他還沒死!」   同一時間,溫費得肥大的身軀猛然朝著深羽一躍而起,雙手張開著,似乎想把深羽死死抱住。   然而,溫費得這一躍速度雖快,但又哪裡比得上一直注意著他的其亞?   原來其亞從方才溫費得下手攻擊愛爾菲娜後,心中已經對這名胖子多有戒心,知道此人的心機極深,其陰險之能更勝己父,因而時時都留意著他些微的動作,即使他倒地,其亞卻也不敢鬆懈。   但見溫費得躍向深羽的瞬間,其亞便一劍朝他背心刺去!   然而,就在其亞的劍刺入溫費得體內的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劍彷彿是刺進了一塊爛泥之中。   正當他心中微感詫異的瞬間,劍上忽然傳來一陣彈力,下一瞬間,其亞便被震出了大老遠去。   蒂妲等人眼見此劇變,不由得朝溫費得望去,卻見這時,他整個人就如同是灌足了氣的皮囊般,整個身子膨脹成了五倍大。   「你……你不是人類,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威卡一面說著,一面舉起了斬馬刀來。但見溫費得這時已經停止膨脹,驀地哈哈大笑了起來:「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我們的計劃就成功了,也罷,今天就讓你們這群人瞧瞧,光明魔導公會『第五使徒』的厲害!」   溫費得說完,便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原來他當年在遭逢奇遇吃了靈幻之果實大增魔力後,便得到了這副人見人厭的身軀,男性功能也已經盡喪,雖然空有力量,但心理得不到平衡的他,從此便加入了「光明魔導公會」,而他此刻所使用的力量,也是那果實副作用,但由於他長年的苦練,將這先天的缺陷倒練成了個難以攻破的軀殼來。   聽到此言,諸多人心中都不禁一凜。威卡與瑟莉希雅這邊,自然是知道光明魔導公會的名字,但一想到原本他將會得到槐斯的大權,心中就不禁冷汗直流。   而崆流等人,當聽到溫費得如此說著之際,心中都不禁暗叫一聲:「原來如此!」只不過每個人對這四字的解釋倒也不大相同。   但惟獨深羽,當她聽到溫費得報上名號之際,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只是哼的一聲冷笑。   溫費得環顧了四周,似乎很滿意大家的反應,他當下一聲冷笑,接著便突然伸出手來,霎時之間,一股無形的重力場朝著深羽壓來!   這一擊出手既快,範圍也大,溫費得本來是算準了深羽無法躲避想要將他一擊斃命的。但誰知,深羽眼見他大手拍來,竟然不退不讓,只是從懷中又丟出了五張咒符來,雙手合印,大喝一聲,霎時之間,五張符咒在空中結成了一個五芒星的圖案,力量幾乎可與溫費得分廷抗禮,頓時之間,將他的中力場消失於無形。   但誰知,溫費得一擊不成卻不氣餒,立刻聲出另一隻手,朝著剛剛襲擊他的其亞拍來。   然其亞又怎麼會有深羽這等能耐?眼見溫費得的大手揮來,無從避讓的他,也只有挺劍硬撐一下了。   看到其亞的反應,溫費得心中登時一喜,當下更加足了十成力道打將下來!   眼看其亞與溫費得的巨手就在對上的瞬間,位於溫費得又後方的崆流,卻突然從他的跨下滑到了其亞的身前,雙手一張,立刻放出了「幾何學舞台」來,將溫費得的重力場給吸收了起來。   「又是你這渾小子!」眼見崆流再三阻撓自己的好事,他再也忍不下這口氣了,當下整個身軀便往崆流的方向倒,看似竟然像是想要直接用身體來壓扁他!   眼見這龐然巨物倒將下來,崆流知道「幾何學舞台」多半防禦不了這樣詭異的物理攻擊,於是連忙拉著其亞往後一躍!   然而,在這同時,溫費得卻已經將自己手腳頭都收入了肥大的身軀之中,整個身體立時成了個肉球,朝著崆流的方向滾來!   此種攻擊方式當真是費疑所思,但在力量上,卻很難讓人開口笑得出來。那肉球一彈一滾的,彷彿有人在操控著似的,不斷的整便方向朝著崆流追來。   而同一時間裡,眾人也都各出其招,然而不管是任何的魔法兵刃,打在他的身上,卻都是不痛不癢。忽然之間,只見溫費得所化之肉球,猛然彈飛至半空,隨即瞄準了崆流的腦袋,壓將下來!   眼看著崆流即將遭逢滅頂之劫,但眾人卻依舊是束手無策,正當此際,突然間,崆流往又一閃,避開了肉球的攻擊,但饒是如此,剛剛那一剎那卻已然是驚險無比。   好不容易躲開了一連串的追擊之後,崆流重新思索,這時候的他,已經不似先前那般怒氣滿溢了,然而,愛爾菲娜生死未卜,時間越是過去,他就知道越是凶多吉少,一想到此,崆流就不禁在心中吶喊著:「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第四十八章 傷痛之騎士的信條     溫費得眼見久戰崆流卻無法將之斃命,心中一急,卻忽然見到沙羅等人正在一旁憂心匆匆的觀著戰,心中料道:「這幾個小妮子多半是這臭小子的朋友,今天就算殺不了他,我也要讓他痛苦一生!」如此想著,當下便一個急轉彎,朝著距離自己較近沙羅滾來!   但沙羅哪裡曉得,只道他是要用其他方式攻擊崆流,心頭憂心之下,卻對已經距離自己不到一丈遠的肉球視若無睹。   崆流眼見追擊自己的肉球忽然滾遠,稍稍側頭一望,心中已經有個底了,當下立即駕著兩道劍光衝上前去!   就在沙羅要慘遭毒手的千鈞一髮之際,崆流已經抱著她竄向了一旁。   「你沒事吧?」崆流問著,卻見臉色蒼白的沙羅拉著自己的衣角緩緩點頭,他這才稍稍感到放心。但就在這瞬間,崆流突然想到一個方法,一個或許能夠擊敗溫費得這刀槍魔法皆不入的肉球之法……   「哪個有辦法,趕快把他冰住!」將沙羅安置在一旁後,崆流連忙大吼著,這句話讓沙羅瞬間恢復了神智來,並且點了點頭。   雖然沙羅方才便已經嘗試過了用冰的魔法攻擊溫費得卻無效,但是既然崆流如此說來,沙羅便也毫不考慮的使了出來。霎時之間,但見銀雪低聲吼著,四周環繞著無數冰晶,下一刻,銀雪的身子便朝著溫費得衝去!   在這同時,深羽也連忙拿出了數張咒符來,朝著銀雪攻擊的方向灑出,霎時,無數咒符彷彿被定在空中似的,而銀雪就如一道銀光,在咒符的折射之下,引發出了更強大的能量來!   沙羅的力量,深羽的咒符,再加上從剛剛起霧生便不斷念送著的祝福咒文,三者的力量相互結合之下,即便是溫費得這「粒」怪物,也因這極度的冰凍而一時無法動彈。   同一時間,崆流卻已經跑到了蒂妲的身旁,有些猶豫的緊握住她的手,並且在她做出反應前連忙說道:「我們一同,用火焰去燒他!」   這句話,讓蒂妲不禁呆了幾秒,但看著崆流認真的神情,她心頭的顧慮登時少了大半,與崆流互望一眼後,兩人同時用出了「炎之咆哮」與「天使之吻」來。   在作用於兩人間的「永恆之炎」增幅下,兩人的火焰登時達到了數千度高溫,並且在空中化作一團天火,朝著溫費得打去!   「哈哈∼∼∼又冷又熱的,你當在給我洗三溫暖啊?」正當他想哈哈大笑之際,猛然卻見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龜裂!於是他猛然停止了笑聲,便且試圖要逃離。   「也該輪到我們用劍的上場了!」威卡大吼一聲,隨即對其亞比了比手勢。其亞會意,連忙握緊了劍,並且使出了「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第二篇章──「雷舞」來,剎那之間,光風繼月的劍刃上,釋放出了強大的雷電來。   而威卡則是將劍拖著地,猛然拔地衝向溫費得的身前!   兩個人,兩柄劍,分從兩個角度刺入了溫費得的體內!只見到劍鋒刺入處,噴出了魔力一般的霧氣,而他那巨大的身體開始緩緩變小……   「成功了!」就在眾人心中如此說著之際,突然之間,溫費得冷笑一聲,並且開始吸氣。   剎那間,他的身體似乎又要開始膨脹了,不僅如此,站在他身前的其亞與威卡,也被這股強大的氣流給往裡頭吸。   「他想要跟我們同歸於盡!」看著他那已經發狂似的扭曲神情,崆流心中不禁一凜,然而這個時候,卻已經沒有任何幫得上忙了,貿然使用魔法,只怕會波及到二人。   就在崆流一時手足無措之間,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被這激鬥驚醒的橘的聲音:「崆流,用上次米蘭達給你的守護天使!」   霎時,崆流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舉起手來,便放出了前幾日才剛請橘替他解開封印的守護天使「傷痛之騎士的信條」!   只見到一個與兵神高大相仿但只有上半身形象的鎧甲武士,突然斬斷崆流身前的空間現身。祂交叉的雙手,分持了一把單刃大劍,猛然如石破天驚般的一吼,便朝著溫費得殺來!   那雙劍交錯砍下,就彷彿是一把大剪刀般,將身體原本已經殘破不堪溫費得,一刀兩斷!   誰知,只剩下半個身軀的溫費得,心中仍是不死心,當下大吼一聲,藉著身上灑出的血為媒介,企圖製作出一個巨大的重力場來與眾人同歸於盡!   霎時,場中眾人只覺得頭頂上有千斤大鼎壓來,待要躲開,卻無處可逃。   眼看著眾人即將遭遇滅頂之禍的瞬間,一旁的封印底部,卻猛然射出一道淡紅色的光芒。   那光芒從天空暴了開來,化作無數的溫暖光點,溫費得這拚死的一招,竟然就這麼被化解於祥和之中。   無視於含恨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溫費得,眾人紛紛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向了封印上頭。只見到一個女性,週身圍繞著朦朧的仙氣,緩緩地從封印底下上升……是愛爾菲娜!   「愛爾菲娜!」看到愛爾菲娜,崆流一時高興地想衝上前去,然而,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崆流感覺到,愛爾菲娜這時的神情與氣質,與先前大大的不同了,原本天真無邪並且帶著一絲童稚氣息的她,這個時候所表現出的,卻是無比的安詳與成熟。   「你是誰?」崆流不禁如此問著。   然而,愛爾菲娜只是微微一笑,卻不答話,逕自走到了威卡的身前,說道:「你沒有錯,你做的很好。」接著,又來到了政務官們與瑟莉希雅的面前,說道:「你們也沒錯,不要感到愧疚。」並且伸出手來,輕輕撫著瑟莉希雅的面頰。   「女王……女王!」瑟莉希雅突然又哭了,而威卡與其他政務官、祭司們,也都紛紛跪了下來。一時之間,崆流呆住了,並非是不懂,而是因為懂了。   「原來如此……我吸收了逆的負面能量,而失去了抗衡力量的正面能量,就被愛爾菲娜吸收了……」也不知是由於封印的解放,還是因為體內承襲了部分的逆之故,崆流這時,不需要別人的解釋,已經可以瞭解到此時的情況。   就在這個的同一時間,只見到「女王」,她在眾人的簇擁之下,緩緩地離開了,自始自終,都沒有再看過崆流一眼。   不久之後,廣場不遠處的大殿堂響起了樂聲,幾個祭司邀請蒂妲、深羽等人參加真正的皇印祭結束儀式,當然,這次的主持者,不是別人,而是剛剛才真正得到了聖女之名的愛爾菲娜……女王。   「我有改變任何的事情嗎?」當眾人在祭司的引導下相繼向前之際,呆立於廣場之中的崆流,突然喃喃地說道,「我有改變任何的事情嗎?」他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問題。   也不知是因為震攝於女王的威嚴還是由於心中的愧疚之故,瑟莉希雅等人,似乎對於這樣的轉變能夠欣然接受。   雖然這樣也好,政治制度沒有改變,大家眼前再度出現女王的聖顏,叛國之賊溫費得服誅,皇印祭再女王奇跡似的復活之下,宣告結束,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平靜,眾人的生活,再度展開。   乍看之下,這也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吧,但是崆流就是無法認同。   難道沒有人覺得難過嗎?愛爾菲娜成了真正的女王,這真的是她自願的嗎?還是說,政務官們從一開始就期待著,能夠把自己的痛苦,全都加附於她的身上,讓一個無辜的她,毫無原罪的生命,去取代他們心目中的女王嗎?   「愛爾菲娜……已經死了……」當場中已經空無一人之時,崆流突然這麼說著,那個原本喜歡微笑、喜歡聽故事、像是孩童一般的愛爾菲娜,已經在封印中死去了,現在活著的,只是個替代著聖女命運的軀體。   「也許……我也是這樣吧……」崆流說著,臉上露出了幾許寂寞的笑容,為了改變運命而接受了力量的他,也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殺了那個原本的自己,成為了另外一個人也說不定。   然而,即使做出了這樣的犧牲,崆流卻無法理解,這樣的改變,究竟是代表著他勝過了命運的安排,亦或著是,代表著他終究無法超越那已經決定好的命運……   突然之間,崆流心中覺得心煩意亂,當下一揮手,仰天長嘯,彷彿想要把心中的迷惘與怒火全都穿過天際,讓所有人知道似的……   皇印祭的結束,象徵著一個新的開始,這一天,也是人們唯一可以盡情歡樂的日子。   只見到不少人,拿著平時根本不敢去喝的酒,互相澆淋在彼此的身上,明明已經是夜晚了,但在大街上,卻依舊隨處可見每個人跳舞狂歡,就好像是要把一整年的歡樂,全在今天解放似的,其熱的之景象,幾乎可以與鐵爾祭典相比。   同一時間,蒂妲等人,在女王的邀請之下,一齊都來到了宴會大廳之中。   不可思議的,明明是剛剛才繼承了女王之名的愛爾菲娜,此時卻也已經有了十足的女王威嚴了,不論是她的舉手投足,乃至於細微的一顰一笑,都充滿著優雅的氣息,絲毫沒有一點當初在塔中與崆流相遇時的稚氣。   這對蒂妲等人而,其實並不怎麼突兀,因為除了橘以外,他們本來就對原本崆流認識的愛爾菲娜所知有限,此刻所感覺到的,也頂多就是原本一個小女孩,此時更加成熟罷了。   而對於那些本來知道內情的政務官與少數祭司而言,由於他們的信仰本來就有輪迴轉世一說,因此對於愛爾菲娜地轉變,他們竟也能夠欣然接受,只不過對於愛爾菲娜的身世之謎,卻是沒有人敢再提了。   宴會開始,由愛爾菲娜,也就是現任的女王,到台上來與大家說了幾句場面話,接著又與大臣、政務官、各國使節們稍稍寒暄幾句之後,女王便立即退場了。當走到蒂妲等人的面前時,她雖然有點頭說幾句話,但是對於刻意躲在角落處的崆流,卻是連望也沒有望一眼。   眾人之中,唯一悉曉事情來龍去脈的橘,雖然想要說幾句話試圖安慰崆流,卻無奈怎麼也想不出該說什麼才好,當下,卻也只能看著他,一個人站在角落,若有所思的低著頭。   就在這時,歡迎客人的音樂卻突然再度響起,霎時之間,原本三三兩兩的在宴會中寒暄的眾人,不自覺地都將視線朝著門口處望去。卻見一個蒙著面紗的女性,蓮步輕移,緩緩的從門口,無聲無息的走入了場中。   原本,此刻崆流是不會再去管這些事情的,但他卻突然一眼瞥到,女性的身後,竟然跟了一隻黑貓……   「琳絲?」霎時之間,崆流認出了那位蒙面的女性就是琳絲。   「許久不見了,崆流伯爵,別來無恙?」只見得琳絲回應了崆流微感詫異的目光後,便無視於諸多人目光,逕自走到了崆流面前,緩緩地行了個小禮。   「你……怎麼會突然來到這兒的?」   由於宴會廳上人多口雜,因此崆流與琳絲,悄悄地來到了宴會廳外頭的一處花圃前。   「愛爾菲娜……聖女她跟我們有許多年的交情,我自己,跟她也是朋友。」說話之間,卻見琳絲歎了一口氣,接著又幽幽地道:「想當初,我還叫她一聲姊姊,怎想得,如今她的年紀,倒成了我的妹妹了。」   「原來……告訴愛爾菲娜,他會被第一個遇到的陌生男人殺掉的人,就是你啊。」說到此,崆流猛然一驚,「真是如此……真是如此,他被第一個見到她的陌生男人殺掉,那人就是我啊……就是我啊……」   「崆流……?」對於崆流有些歇斯底里的反應,琳絲一時之間,竟然感到不知所措了起來。   然而,就在崆流還不斷地重複著那些話的同時,忽然間,原本跟在琳絲身後的黑貓,猛地上前,瞬間化成了個與琳絲長相相似的女性,揮手就打了崆流一巴掌。   「你這個煩不煩啊?沒事就喜歡把事情往自個兒身上攬,聽清楚了,是『愛爾菲娜第一個遇見的陌生人類男子!』還輪不到你!」化作琳絲模樣的黑貓,用著相當憤怒的語氣說著,只不過她似乎忘記了,當她變身成琳絲之時,身上是一絲不掛的……   「姊姊……你的衣服……」霎時,琳絲羞的趕忙衝上前去,擋在自己姊姊身前,並且偷瞄著崆流的神情。但卻見崆流眼中彷彿壓根都沒注意到這些事情,只是喃喃反覆思索著方纔她的話語。   突然之間,崆流像是領悟到什麼似的拍手叫道:「對!是第一個人類男子,不是我!因為我不是人類……」說到這兒,崆流卻又一呆,因為他實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看著崆流像是失心瘋似的一會兒悲一會兒樂的模樣,琳絲終於忍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其實今日她之所以會來此,一則是為了看看愛爾菲娜,二則也是想見見崆流,只不過琳絲本來的打定的主意是,見崆流一面,與他打聲招呼旋即便離去,決不停留的,哪裡曉得,如今一見,諸多回憶湧上心頭,一時之間,竟有著想要多與他相處一段時日的打算。   但崆流哪裡知道這女孩子家的心思?聽著琳絲悅耳動聽的笑聲,加上剛剛黑貓的這麼一攪和,崆流原本消極無奈的心情,登時開朗了許多,當下也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剛剛那位……呃……那隻貓……」   崆流說到一半,卻又搞不清楚究竟該稱呼琳絲的姊姊為一隻貓還是一位小姐?但見這時,琳絲抿嘴一笑,指著已經自己已經恢復貓型的姊姊對崆流說道:「這是我的巒生姊姊,叫做『翠麗絲』。」   聽到了琳絲這麼介紹後,崆流對著翠麗絲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雖然正如翠麗絲小姐所言的,但是……今天事實終究沒有改變。」   「沒有改變?為什麼你會這麼說?」聽到了崆流的話,琳絲不由得露出微微詫異的神情來,「我就是因為感覺到了,原本一股命運的脈動被重組,所以才會來到這裡的啊。」   「重組……也許吧,只不過事情終究沒有多少變化……」   崆流說著,便將來到這兒,巧遇愛爾菲娜,以及後頭所發生的事情,簡短精要的告訴了她。   「你的意思是……愛爾菲娜……已經忘掉你了嗎?」   「算了,別提了,就算忘掉也好。」崆流微微一笑,但是望著他的琳絲,一想到崆流的壽命,就不禁熱淚盈眶了起來。   一見到琳絲眼眶中的淚,崆流急忙說道:「好了,什麼悲傷的事情也別再說了,別說了……」   儘管這麼說著,但教崆流想一些能夠扯開話題的事情,卻又是不能,於是乎,他唯有歎了口氣,與琳絲散步在花圃之中。   「沒道理……真的是沒道理……」走沒多久,琳絲卻突然又這麼說著,「你不可能忘了你的,方纔我與她相見,也聊了幾句,我能夠確定,他雖然有著歷代女王的記憶,但是卻也沒忘過她身為『愛爾菲娜』時的事!」   「沒關係的,都無所謂了,如果沒忘,又不提起,那也甭提了。」   崆流說著,本來還打算露出招牌的傻笑來帶過此事,但誰知,琳絲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認真地望著崆流。那嚴肅的神情,舊彷彿可以穿透黑色的面紗般,直射在崆流臉上。   「你一定要去找她,因為像我們這樣的人,並不會怕死,但卻最怕受人遺忘,就算她忘了你,就算她不想見你,但至少……必須給彼此一個機會……求求你。」   琳絲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說,與愛爾菲娜的交情,了不起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原本早已看透人世無常的她,照理說來,是絕對不會為了這些事情而擾亂心情的。   只不過彷彿在不知不覺之間,琳絲將自己的心情和立場,與愛爾菲娜重疊了。   「那女孩……一定還記著,甚至於喜歡你,雖然因為身份,她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陪在你身旁,跟你也不會有結果,但是那女孩……她一定希望你能夠記著她……永遠永遠……」   其實琳絲的話,大大有著弦外之音,所謂的「那女孩」既可以說是愛爾菲娜,當然,也可說是……   或許是崆流本身就有這樣的想法也未可知,在琳絲的一番話後,崆流終於下定了決心,對著她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隨即朝著宴會廳裡頭跑去。   「真是感人啊。」當崆流走遠以後,翠麗絲突然這麼說道:「『那女孩』還真是情深意重,那女孩……你說是不是?」   霎時,被說破心事的琳絲,臉登時紅的像蕃茄似的,雖然隔著面紗看不清楚,但是身為姊姊的翠麗絲又豈會有不知之理?只不過翠麗絲雖然感到有些好笑,但是擔憂妹妹的心情,卻也在無形之中於心湖上漾起……   崆流跑入了宴會大廳中,但是又怎麼可能找得到早已離去的愛爾菲娜?隨便抓了幾個侍者來問問,直到問了第四個人之後,這才曉得,女王已經回到自己的寢室休息去了。   但這麼一來,事情卻難辦了許多,因為女王所居住的寢室,方圓百尺之內,除非極為重要的時刻,否則男奔馳絕對禁止進入的。   正當崆流站在界線前來回踱步,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忽然遠遠卻見到,瑟莉希雅正朝著這邊走來。   「……崆流伯爵……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也許是對於今天白天時的事情還心有餘悸吧,瑟莉希雅看到崆流時的神情竟然帶著了些許的恐懼。   崆流自然察覺到了瑟莉希雅的神態有異,微微一想,自然知道了原因,但是由於錯本來就在於自己,他也無法再多去解釋什麼。   「我要見愛爾……我要見女王,可以嗎?」瑟莉希雅聽到了崆流的要求,卻不禁秀眉為蹙,似乎感到有些個為難。   「……您此刻要見女王並非不可,但請恕我直接了當的問……您究竟是有用意?」   此言一出,倒也難倒了崆流,因為他對自己此時的來意,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倘若要崆流編造個謊言倒也無妨,只是此時的他並不想再次欺騙瑟莉希雅,然而總又不能為此放棄,就在崆流因此感到左右為難之際,忽然間,威卡從崆流的後方走了過來。   原來威卡從剛剛宴會開始之際,便已經盯住了崆流不放,生怕他會再度用逆的力量做亂。方才發現到崆流朝著女王的寢宮方向走,他自然也就跟了過來。   「瑟莉希雅,你就代他去問問女王的意思好了,如果女王真要見他,我們也不必阻攔,但如果女王不見,就請你死了這個心吧。」   威卡說著,轉頭看向了崆流,那眼神就彷彿是在問:「你有沒有膽子賭這一把?」似的。   於是,崆流緩緩地點了點頭,因為事實上,他也是這麼打算的。倘若愛爾菲娜堅持不見他,崆流也就不會在勉強什麼了,當然,崆流此時的想法,威卡並不知情。   眼見威卡都這麼說了,瑟莉希雅也只好轉身,朝著女王的寢室走去,然而,沿途中她卻一再回頭,像是深怕一個不小心,威卡又會與崆流再打起來似的。   「你支開瑟莉希雅,應該表示……你有話要對我說吧?」   當確認了瑟莉希雅已然遠去之後,崆流不等威卡開口,便搶先這麼說著。   然而,威卡卻不立即回答,而是轉頭看著沉靜的夜空,好半晌之後,才喃喃說道:「你見過,有比這裡更平靜的國度嗎?」   似乎沒料到威卡會突然這麼說,崆流臉上顯露出微微詫異的神情來。   「我雖然出生於槐斯,但卻因為曾經當過流浪劍士,而到過各個國家,但最後會仍然選擇定居在此,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威卡說著,又微微歎了口氣,「當然,原因還有很多,不過對我而言,這個國家的安定,是比什麼事情都還重要的。」   「你期望我體會你的心情嗎?」崆流冷冷地說著,雖然有些同情他的理念,但是崆流卻無法接受他的做法。   「我不需要你體會,我只要你知道,不管你有什麼打算,只要可能影響這個國家的平靜,我就會用自己的生命去阻止你。」威卡說著,不禁握緊了拳頭,「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麼,是人?是神?還是魔,我也不知道現在我贏不贏得了你,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只要我活著的一天,就別想要擾亂這個國家!」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黯然,原本他並不想改變什麼,更不想造成混亂,但卻沒想到,在這不知不覺之間,他今日的行為,似乎給了許多人一個惡夢……逆再度復活的惡夢。   「也許我真的不是人吧……只不過,這不代表我會帶來混亂,我今天來此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要在離開之前,見女王……見愛爾菲娜最後一面,如此而已。」語罷,崆流抬起頭來,毫不畏懼地看著威卡,「就算她忘了我也好,但是對我而言,只要我不去忘記她,那麼我們……終究還是朋友。」   聽到這句話的威卡,一時之間似乎有些詫異,原本他總以為,崆流是喜歡上愛爾菲娜,基於一種獨佔的慾望,才想要阻止皇印祭的。但是看著他用這清澈的眼神,說出這些話來,霎時,威卡不禁對崆流的印象有些許的改觀。   其實嚴格說來,威卡並非是討厭崆流,只不過在崆流身上,他發現到自己找已經捨棄掉的事物……夢想。屈居於現實的他,似乎對於像是崆流這樣充滿著夢想的人,有著一種莫名的羨慕,只不過,無法承認這種感覺的他,用敵對的意識,來壓抑自己的本心。   「我姑且就相信你吧,另外,你毀了森然塔,但是卻幫我們解決掉了叛徒,以前的帳,就一筆勾消吧。」這也許是威卡所能說出的最大善意吧,崆流呆了幾秒後,便微微一笑,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   就在兩人一笑抿恩仇之際,忽然間,瑟莉希雅從遠方慌張的跑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威卡與崆流同時不約而同地問著。   「女王她……她不見了。我問過服恃她的祭司們,但是她們都說,女王進房就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她了。」   「會是光明魔導公會稿的鬼嗎?」威卡說著看了崆流一眼。   「……不管如何,現在要緊的是,先找到她再說。」   「說的沒錯……」威卡難得地點了點頭,接著轉頭看向瑟莉希雅,說道:「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節慶,最好還是先不要通知全城,我們分頭去找,如果真找不到,那就再想其它辦法。」   在威卡與瑟莉希雅的調度之下,他們分別領了一二十名的僧兵與祭司,在盡量不張揚的情況下,開始由愛爾菲娜的寢宮為中心,進行起了地毯式的搜索來。   雖然崆流打算要加入搜索的行列,但卻被拒絕了,畢竟這是他們國家內部的事情,崆流一個外人,本來也就不該多干涉什麼的。於是乎,崆流心中雖然有著些許的焦急,但由於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卻也只能袖手旁觀了。   儘管心中有些許的不甘,但是崆流卻也不能多做些什麼,畢竟自己這個時候,已經是有一隻腳踏入槐斯國的黑名單之中了。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要他什麼也不做,卻是更加的不可能。   走在皇城之中的崆流,雖然看來像是信步而行,但其實所有的精神都在盡可能的去搜索愛爾菲娜的身影。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自己何不把白水晶拿出來試試?但正當他才剛從懷中拿出水晶之際,忽然間,他感覺到自己的耳中又傳來了愛爾菲娜的歌聲……   霎時之間,崆流就好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拔腿便朝著當初拘禁著愛爾菲娜的高塔處跑去。   「沒有錯的,她在這兒,她在這兒!」隨著自己的移動,隨著與塔的距離越來越近,崆流便又有這樣的感覺。   須臾之間,他便已經衝上了高塔,並且快步奔跑到了那扇通往第一次遇見愛爾菲娜時的房間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愛爾菲娜的歌聲遽然停止了,但是崆流卻還是有種極為強烈的感覺……愛爾菲娜,就在這扇門的後頭。   崆流先試著平靜下心情,接著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氣,並且伸出了自己微微顫抖的手來,緩緩推開了木門。   只聽見呀的一聲,老舊的木門隨著開啟的動作而傳來了有些刺耳的聲音,但是崆流卻絲毫未有所覺,因為……愛爾菲娜就站在房間的中央,微笑地看著自己。   「我就知道您會來……崆流……哥哥……」   雖然語氣依舊是充滿著神聖與莊嚴的感覺,但是愛爾菲娜的話,卻讓崆流瞭解到,她並未忘了自己。   「……好一陣子不見,你好像長大不少了。」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並且走入了房間,來到愛爾菲娜的身前,「該不會再過幾天,換我得叫你一聲姊姊之類的了。」   聽著崆流幽默的語氣,但愛爾菲娜卻沒有露出任何一點開心的神色,只是逕自低下頭來,「真抱歉,先前的時候,我不敢跟你說話,因為我擔心……我無法繼續維持這副『女王』的模樣。」   原來在封印之中,愛爾菲娜得到了千百年下來,每一個被當成封印而犧牲的女王知識與能力。她同時也瞭解到,自己在接受的那一瞬間,得到的是千萬人民的信仰與希望,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原本一派天真的她,在那剎那間頓悟了。   她知道自己有那個使命,必須要當上女王,領導這個國家,成為人民心中的支柱,一個信仰的實體。   也正因為這個理由,她知道,她不能夠讓人懷疑自己的神聖,所以在眾人在場的情況下,她都是盡可能避免與崆流四目相交,甚至是隨意說上一句話,因為她知道,倘若自己再看崆流一眼,那麼她就不會是女王,那是那個,喜歡依偎在崆流懷中的愛爾菲娜。   「我真的很抱歉,我覺得自己好自私,完全沒有想到你的心情,對不起……」   愛爾菲娜低著頭,靠在崆流的胸膛上,將自己的心事一股腦地全都說了出來。   而聽到這些話的崆流,卻只是伸手輕輕順著她的頭髮,並未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本來就不應該多說什麼,愛爾菲娜她以自己的意志,繼承了女王的痛苦與力量,從此,兩人的命運,就如陌路人般地,毫不交集。   相對的,愛爾菲娜其實也不希望崆流說出任何安慰自己的話,因為他擔心崆流一說,自己會忍不住要拋下女王的宿命,死心塌地的永遠跟著他。   原本,愛爾菲娜對崆流的感情,就如同是一個和善的大哥哥一般,但這種感情,卻彷彿在歷代女王的力量作用下,一同成長了,也許是因為,所謂的「喜歡」本來就沒有什麼規則可言吧。   當然,崆流她並不曉得愛爾菲娜心中所盤旋的諸多煩惱,他自始自終,都將愛爾菲娜當成個可愛的妹妹看待,也許有機會的話,這種感情會改變成其它形式,只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已經太過遙不可及了。   而愛爾菲娜自己可能也知道,自己這種感情,崆流多半是不會瞭解的,只不過她也不打算說明,因為與其讓一個夢想實現而隨之破滅,還不如把這個夢永遠藏在心理回味的好。   當人彼此相顧無言,但是臉上的神情,卻都是充滿著喜悅。因為如果不笑的話,可能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了吧……兩人心中,都不自覺的如此想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不由得牽起了彼此的手,來到了窗邊,崆流繼續開始講起,當初還未說完的星座故事……   同一時間在愛爾菲娜與崆流凝望著星空之際,不遠處的古老瞭望塔上,正站著一位紅衣女子……鳳,正笑著看著兩人。   「真是好浪漫的一幕啊。」突然之間,鳳一面說著,一面回頭望向身後的樓梯, 「出來吧,別躲了。」   當鳳這麼說完的同時,卻見琳絲一面拉著裙子,一面緩緩的走了上來,並且對鳳微笑著點了點頭。   「也真不簡單,一個人類,竟然能夠發現到我的到來。」鳳微笑地說著。   「我不算是人類,而且來此,也並不完全是由於你的緣故。」   「是嗎?那這麼說的話……你是迷上他了羅?」   鳳這麼說著,卻見剎那之間,琳絲害羞的低下了頭來。   「有什麼好害羞的嗎?既然你不是人類,那你就該知道,救贖者與逆,兩種都最容吸引像我們這非人類的存在。」   「因為我們會羨慕真正的人類,但是卻永遠不會被真正的人類所瞭解。」   「沒錯,就是因為我們這種『絕望』的特質,而感到了救贖者與逆所擁有的希望之光,所以我們才會如此在意他。」   「但是希望之光,永遠只會照亮他人,而自己……卻會燃燒殆盡……」   琳絲說完,似乎又想到了崆流的事情,因此語氣中不禁帶了幾許的悲哀。   「所以呢?難道你想要叫他停止嗎?」   聽到鳳的問題,琳絲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幽幽地歎道:「就算說了,又有什麼用呢?我們……在他眼中,不都是一樣嗎?」語罷,琳絲淒然一笑,笑容中既是高興,卻又有些無奈與哀怨……         第四十九章 別離之歌     翌日清晨,一切又再度恢復了平靜。   雖然感到有些可惜,但是祭典終究會有結束散場之時,皇城之中,寂靜無比,彷彿昨天的熱鬧,都是夢中的事情一般。   愛爾菲娜「消失」了幾個時辰之後,隨即卻又若無其事的出現在自己的房間中,對於瑟莉希雅與威卡的疑問,她則是用著隨便幾句不清不楚的話來敷衍過去,看來在轉移話題矇混過關的能力上,她倒是從崆流那裡學到了不少。   而對於威卡與瑟莉希雅而言,他們自然是不敢多問什ど,畢竟女王終究是女王,即使她是用著異端的科技而誕生,但是一但繼承了女王的名字,他們就必須要有著絕對的服從。   從睡夢中醒來的崆流,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大廳之中。   但卻見這時,包括瑟莉希雅與威卡在內的眾人,此時突然聚集在大廳之中。   「呃……發生了什ど事情嗎?」走到大廳,正準備大大打個哈欠的崆流,卻因為眼前的情形而停止了動作來。   他看了看瑟莉希雅,又看了看威卡,接著再朝著其它人都看了一眼。但卻見他們各各面色凝重,似乎是發生了什ど不好的事情。一瞬間,崆流不由得擔心起,是否昨日與愛爾菲娜的事情被他們發現,現在跑來興師問罪了。   「呃……哪個人能解釋一下,發生什ど事情了?或著是告訴我……呃……跟我有沒有關係?」   聽到了這句話,但是眾人卻依舊面色凝重的不發一語。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卻聽見蒂妲忽地一聲歎息,接著解釋道:「淵明有消息傳過來……不知什ど原因,當初派遣其它兩國的使者,如今都已經全軍覆沒了。」   「什ど?確定嗎?還是……只是暫時迷航罷了。」   「原本淵明好像也是這ど想,所以沒有立即告訴我們,直到最近,他們在海上打撈到了魔導士船隊的一些遺骸……」   聽到了這句話,即便是崆流,卻再也無法繼續往好的方向去想了。   「等一下……那我們呢?我們不也是使者團之一嗎?」   「這個我剛剛也想到了。」突然,其亞說著,久經戰爭知道生死無常的他,似乎是此刻眾人之中僅次於霧生最冷靜之人了,「我與霧生小姐分析了一下,覺得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光明魔導公會」。」   雖然心中早已經有了個底了,但是聽到這個結論的崆流與眾人,心中卻也不禁微微一凜。   當然,崆流作夢也不可能想到,當初襲擊船隊的人,竟然便是與屢次出手相助自己的鳳同樣團體的聖光十二眾。只不過,直到現在,鳳等人還是無法理解,那位冒牌的「Saver」究竟是個什ど樣的存在吧。   就在眾人不知道該說什ど才好之際,忽聽威卡問道:「如果真的是光明魔導公會,那你們又怎ど可能存活下來?」   雖然他的語氣並不是很好,但是卻也相當實在,因為倘若光明魔導公會真的是一心要致眾人與死地,那ど憑著當時他們當時的力量看來,只怕即便是有十條命也都不大夠用。   「或許他們是在等待著什ど吧,比如說……引誘我們到某個地方之類的……」其亞如此思索著,但卻怎ど也想不出完全合理的解釋來說明此刻的狀況。一時之間,眾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時候,卻忽然聽到瑟莉希雅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要怎ど辦呢?」   此言一出,眾人心中卻不禁感到擔心了起來。   假設敵人真的是光明魔導公會,那ど如果繼續旅行下去,難免不會遭到他們的毒手。   然而,槐斯在濕婆大陸上的相對位置,幾乎就是在淵明的對角上,因此不管由哪一條路回去,都是一條驚險萬分的道路。   「回去……或是繼續這個旅程,總而言之,就是這兩條路吧……」   崆流喃喃地說著,但是卻也拿不定主意來。   因為敵暗我明,他們又怎ど知道敵人的計劃是如何?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前進或後退,都是有著極高的危險性。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派出一隊戰艦護送你們回去。」   這個時候,威卡突然這ど說著,而瑟莉希雅則是連忙附和道:「我也可以調派幾名祭司過來幫忙,或著是說……你們想要先待在這兒一段時間,等待淵明的人來接應也可以。」   「只怕不行吧……」突然間,崆流難得說出了拒絕他人的話來,「我並不是想要潑你冷水,但是我見過光明魔導公會的手段,人海戰對他們是不會有用的,你派再多人,都只是當作暫時的擋箭牌罷了。」   威卡聽到崆流這ど說,卻也沒有發怒,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因為在昨天那場戰役之中,威卡已經默默承認了崆流的實力,也知道,他絕對不是一個說誑語的臭小子,如果他這ど說,那ど實際情況只怕多半便是如此。   「但是留在這邊更不是方法,一來,只怕會為這裡帶來麻煩。二來,我們也不確定淵明來接應的人,是否可以平安到達。」   「公主說的對,依現在情況,停留與回去,似乎都不是好方法。」原本一語不發的霧生,聽到蒂妲這ど說,於是覆議著。   「可是……回去也不行,停留更不行,那……我們難道只能繼續往前嗎?」   沙羅說著,不禁大大的歎了口氣,如果在正常情況下,她當然是很樂意多去幾個地方玩,只是現在情況有所不同。   「等一下,既然回去、停留與繼續都有差不多的危險,那ど我想……還是繼續下去,也許事情會有改變也說不定。」   其亞說,不禁歎了口氣,因為這時的他,實在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我想也只有如此了,其亞說的對,不管敵人的計劃如何,與其後退,我到寧願選擇前進。」   「姊姊這ど說了……那我當然同意啊。」沙羅稍稍猶豫了一下後,笑著說道。   於是,在幾乎全部人的贊同下,眾人決定,繼續完成那兩隊使節團的遺志,繼續自己的旅程。   由於顧慮到海路上的攻擊較難以迴避,因此眾人最後決定,一行人先從槐斯皇城北側出發,通過一座小山脈之後,再進入下一個目的地的國境「颯若」。   至於浮士德號,則是由原本所停靠的港口,依照著預定的速度,來到颯若皇城旁的最大港口等待,也算是一種誘敵的技倆吧。   比較麻煩的是嘉兒與龍音,由於她們兩人的身份特殊,無法進入皇城中與之會合,因此眾人便計劃,嘉兒與龍音在霧生的帶領下,率先搭乘其它船隻通往颯若邊境港口,等待崆流等人到來再一同進入國境。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眾人總算是感到稍稍鬆了口氣,雖然實際情形一樣都沒有解決,但做出計劃再實行的方法,總比走一步算一步還要來得更加保險許多吧。   但由於行間山路需要的許多配備與車馬都還未被妥,因次眾人便沒有立即出發,而是將日期定在兩天後的早晨,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在行出發也不遲。   只是,除了崆流以外,大家似乎都沒有注意到,當決定完了出發日期後,橘的表情顯得有些落寞。   崆流望了她一眼,但卻也不知該說什ど才好,畢竟這是她所選擇的,自己倘若再勸她與大家同行,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當然,此刻崆流也不打算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因為她瞭解橘也不希望大家太早知道這件事情,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慰留的人與受到慰留的人,都不禁會顯得有些尷尬。   或許,橘甚至會在最後一秒才把事情說出來吧……崆流心中不禁有了如此的想法。   由於距離出發的日子還有兩日,而大多數的補給物品與車馬,都是由威卡與瑟莉希雅自願提供,因此眾人此時,竟然顯得有些無所事是了起來。   吃過早飯之後,閒的發荒的其亞,又回到房間去睡回籠覺了。沙羅似乎想趁這幾日空閒把烹調技術提升,因此便一直留在瑟莉希雅的官邸中。霧生與橘,則是到了圖書館去消磨時間。   蒂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但想來,多半是帶著靈心到皇城四處逛逛去了。而崆流,則也是獨自一人,在皇城之中閒逛了起來。   「總覺得跟這種悠閒的感覺已經睽違了許久……」望著四周彷彿畫般靜謐的一景一物,崆流心中不禁有了如此的感歎。   想來也頗令人惆悵,短短的數天,發生了許多事情,有歡笑、有憤怒、有悲傷、還有無奈……當初他剛進入這個城中時,萬萬都想不到,一個如此平靜的地方,卻會讓自己遇上許多事情,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多數事件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正當崆流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當初愛爾菲娜被軟禁的塔前之際,卻忽然見到,深羽就像是早預料到自己會來似的,站在塔前不遠處,正對自己點頭微笑著。   「聽說你們過兩日就要走了。」兩人才剛碰面,深羽立即就說出了這句話來。   倘若這話是由別人說出,崆流也許會驚訝於消息流傳的速度吧,但是當他聽到深羽這ど說之際,他卻只是微笑點頭,並不驚訝。   「有時候真令人懷疑,你這些情報到底都是從哪裡兒來的。」   「侍從、僧兵甚於一些少數的祭司,我父親是個很沒有道德良心的國王,他收買了許多人,在這城中充當眼線,有時我甚至會懷疑,被派來『留學」的我,是不是也是眼線之一。」   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深羽說這些話時,臉上竟然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唯獨在提到他父親時,他才微微露出厭惡的神情來。   「雖然我個人是很不喜歡去過問別人的私事,但坦白說,我倒是對你的事情很感興趣。」   「難得會聽到崆流伯爵這樣說,好吧,有什ど事情想問的,但說無妨,只要我願意回答,就會回答。」   深羽微微一笑,隨即點了點頭,兩人於是就在一旁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讓崆流感到頗為訝異的是,深羽貴為王子,竟然像自己一樣,可以毫不在乎地席地而坐,這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大概是察覺到了崆流的想法了吧,深羽微微一笑,接著解釋道:「別看我這樣,在我當上王子之前,可也有一段不大好去回憶的時光。」說到此,深羽也不再解釋,而崆流自然也就不追究下去了。   「其實坦白說,我想問你的事情只有一個……」   還不等崆流把問題說完,深羽這時卻已經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符咒來,在崆流面前晃了晃,接著說道:「我想你要問的事情,應該跟這個有關吧。」   「你能告訴我,你的仙咒術是怎ど學會的嗎?」   「一個人教我的……一個很美麗、很溫柔的女人。」深羽一面說著,臉上一面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來,那是與平時他的截然不同,充滿著真心與和善的微笑,「說到這兒,我倒有事情想問你,當初我第一次在你面前使用仙咒術的時候,你似乎露出了頗有戒心的神情來,是不是……曾經到過同樣用仙咒術的敵人呢?」   其實像是仙咒術、科學、式神這一類由其它大陸發展出來的技術,往往都是受到濕婆大陸一些保守派鄙視的,但是深羽瞭解,崆流絕對不是會因為那種單純原因而對自己產生戒心的人,如此稍加思索,自然可以聯想到這樣的答案來。   而聽到了深羽的這句話,崆流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隱瞞什ど了,於是就大略地將關於光明魔導公會,以及達特耐維爾這個恐怖的敵人的事情,詳細簡潔的告訴了深羽。   「……坦白說,因為你們兩個仙咒術給人有著同樣的感覺,所以我那時才會不禁懷疑。」   「原來如此啊……光明魔導公會……我的確聽父親提起過,看來……確實是個不容小歔的組織。」聽完了崆流的解釋之後,深羽如此若有所思地說著,隨即又對崆流問道:「你有辦法形容一下,當那個人用出仙咒術時,所結成的光印嗎?」   「呃……抱歉,他出手實在太快了,我幾乎無法看見他結印的樣子,但是大致上……好像是個逆五芒……還有一些古字。」   「逆五芒……」深羽喃喃重複著崆流的話,但始終卻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很快地,兩天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一大清早,眾人已經在槐斯皇城的北門前集合,霧生由於是由另外一條路繞道出發,所以昨晚便已經帶著嘉兒與龍音離開了。   由於對槐斯城而言,崆流等人的到來並非是很令人開心的,因此並沒有送行的隊伍,當然,對於這點眾人也沒有絲毫的異議。   「我想這些水與糧食應該很足夠你們度過這座山脈來到颯若的。」威卡一面清點著他所準備馬車上的水糧,一面對眾人如此說著。   然而,這時的眾人卻沒一個答他的話,因為此刻他們的眼光,都集中在橘的身上。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塊走了嗎?」   雖然在昨晚橘把這件事告訴大家之後,沙羅已經反覆問過不下十數次了,但是到了今天即將別離之際,沙羅她還是有些難過地再度問著。   在經過了良久的深思之後,橘終於再昨晚吃完飯後,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眾人。   與想像中的一樣,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辦法答上一句話來,然而,霧生卻率先給予她祝福。   「嗯……」橘用著認真的態度點了點頭,接著將眼光看向了每一個人,「對不起……我……」   還不等橘說完,其亞便搶先說道:「何必道歉了,我們大家本來就不是因為任何強制力才一塊旅行的不是嗎?」   「其亞說的沒錯,用不著道歉,更不用愧疚,你選擇出了自己的路,應該要開心點才是的。」崆流說著,露出了微笑來,當然,這笑容之中隱隱藏著一絲令其它人無法理解的悲傷。   「珍重再見。」蒂妲雖然依舊是用著有些冷酷的語調說著,但是從神情看來,她也是相當的不捨。   已經坐在馬車中的靈心,探出頭來,一面揮著手,一面說著再見。   而感受到眾人的心情之後,橘終於忍不住,低下頭來,開始哭泣。   不打算讓這悲傷的時刻太過延長,眾人這時都一一轉過了身,朝馬車上走去。   但就在這時,最後留下的崆流,卻從懷中拿出了幾樣東西來,交給了橘,並說道:「這是老師的炎銃與子彈,還有這張咒符,是用來警告你危險的,你收下吧。」   橘沒有伸手接過,只是退了一步,用力搖了搖頭,「不行,這些東西都是對你有用的。」   「對你也有用,沒有人能保證什ど事會發生,或是什ど是不會發生,你收下,我也比較能安心。」說完,崆流露出了稍有自信的笑容,「別看我這樣,以現在我的力量,也不大用的到炎銃了。」   聽到了崆流這ど說,又見他似乎心意已絕,橘於是終於收下了這些物品。   「希望你能趕快完成修業,當一個稱職的正式練金術士。」   「嗯,好!」橘說著,打起精神,抬起頭來,露出了開朗的笑容,「我一定會盡快完成修業,然後再去找你們的!」   在瑟莉希雅、威卡與橘等人的目送之下,載著一行人的馬車,緩緩的朝前出發了。   坐在馬車裡頭,頭往窗外看去的崆流,輕輕地歎了一聲氣。   「到最後……愛爾菲娜還是來不了嗎……」他心中不禁有著一絲絲的遺憾,為他自己也清楚,解開了另一個封印後,目前自己所剩下的壽命,只怕已不夠讓自己再次回到這兒了,因此那日與她的見面,幾乎便可算是訣別。   但就在崆流這ど想著的同時,突然間,遠方皇城又傳來了悠揚的歌聲……   剎那之間,崆流彷彿感覺到,愛爾菲娜就像是在空中目送著自己一般,隨著這個歌聲的流轉,他露出了笑容來。   「總覺得……好像失落什ど似的。」突然間,其亞如此說著,「橘雖然只是暫別,但感覺起來,就是讓人覺得少了什ど似的。」語罷,他不禁歎了口氣。也許不僅是崆流,在經歷過如此多的事件之後,每個人的精神都有不小的成長吧。   崆流有時不由得會懷疑,或許當初淵明國王要兩位公主出使各國,用意也並不全在於解開封國封印,也許在某種意義上,也是要她們在這段旅程中,有些新的成長吧。    從槐斯皇城北側出發,大約走十天的車程,就會到達「颯若」的邊境。   由於颯若是一個由多個少數民族建立起來的國家,因此在政治體制上,是由無數小國各自為政。中央的皇城只平時也僅負責自己領地的事宜,但是若遇到些擴及全國的大事,則會由各國派出代表來決議。   颯若本身並沒有一個統整好的龐大軍隊,然而,倘若颯若中其中一自治都市受到攻擊,其它自治都市也會依照約定參戰塤uㄐA就算是無法立時派兵的都市,也都會用物資補給或著各種可能的方式來協助,也因此,此處的國力並不會顯得較為薄弱。   唯一比較屬於傳統政體的部分在於,颯若皇城的領導者,依舊是由父死子替的方式來傳位,只不過近來幼子當上了國王,無心於政事,再加上各地長久擁兵自重的局勢,使得此合眾國的穩定勢力略顯動搖。   在文化上,由於各小部族長久的融合之故,比較可以接受新東西,對於科學的思想也更為開放,再加上位於濕婆大陸的東方,與東邊的無名大陸遙遙相望,早期更是其它大陸船隻必經之地,因此在文化與風俗上顯得較為進步。   早晨出發的眾人,經過了數日的山路,終於來到了槐斯與颯若之間的天然國界「遙江」。   然而,眾人的目的地並非是渡江,而是必須再搭上小船順流而下,來到出海口附近的港口與霧生等人會合。   「真是的……早知道我就跟霧生小姐他們一樣搭船了。」   好不容易下了馬車,沙羅一臉憔悴地說著。但說來也真讓人奇怪,搭船時怎麼搖晃都不會暈船的沙羅,卻經不起馬車行走於山道時的崎嶇癲坡,若非蒂妲將早先崆流給自己的項鏈交給沙羅,否則只怕情況會更慘。   相對的,同樣在馬車上度過數日的蒂妲,臉上神情卻一如往常。而早年已經習慣隨父親遠征的其亞,也是毫無不適。至於崆流,儘管多少有些不習慣,但憑著身體強韌,倒也勉強說的過去。   但最厲害的想來莫過於是靈心了,年紀小小的她,到哪裡都沒什麼身體不適的情況,適應性之高,應屬眾人之最。   「都已經到這了,我看要不要休息個一天,等明兒在搭船下去?」   看著沙羅原本充滿活力的神情變得如此憔悴,崆流有些擔心地說著,接著看向蒂妲,等她決定。   但誰知,也不等蒂妲回話,沙羅卻逕自說道:「不用了,就是已經到這兒了,所以才更要趕路啊,我沒關係的。」語罷,沙羅露出了微笑來,那是與平時活潑的她截然不同的文靜微笑,但卻讓人感覺到另外一股完全不同的魅力。   最後,在沙羅自己的堅持之下,眾人僅僅在江口邊休息了幾個時辰,隨即便搭上了船,順著江水前往與霧生等人約定的地點。   「不知道霧生小姐她們現在到了沒?」因為休息而稍稍恢復精神的沙羅,靠在船桅邊這麼說著,「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我想應該是可以不需要去擔心的,畢竟霧生小姐行事謹慎小心,而且真的遇到狀況,龍音可也不弱呢。」崆流如此安慰著沙羅,但是其實他自己卻也有著些許的擔心。儘管對霧生的能力與果斷的行事有信心,但是那卻只是在一般狀況的考慮下,倘若她們三人如今遇到的是超出一般人的敵人……那情況可就說不准了。   然而,想到這裡的崆流,卻猛然甩了甩投,把這些不吉利的思想撇去,並且像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一般,將視線望向了同一艘船上的其它乘客。   眾人所搭乘的,是一艘還不算小的客船,正常情況下約可以容下四五十人,雖然船艙中沒有房間供旅客休息,但倒是擺上了不少的桌椅,同時也有販賣一些簡單的乾糧與食物。   可能是由於最近並非旅遊旺季吧,船上成員,除去了崆流等人與船員之外,就只有十多名男女。由穿著看來,他們多半是商人等身份,這時候都三三兩兩地坐在船艙中聊天,唯讀一個男人例外。   也是出於無聊吧,崆流不禁多朝著那個獨自坐在角落的男人看了幾眼。   那男人年約二十出頭,身批著普通的粗布斗篷,外表看來雖然不醜陋,但也並不怎麼出眾。然而讓崆流不自覺的去注意的卻是,那男人渾身上下感覺不到任何力量,如果不仔細看,甚至無法看出他的存在。   這樣的情況對崆流而言倒是生平頭一次遇到,自從封印解開後,他的能力變強,也漸漸可以由人所不自覺散發的力量中感覺出他人實力,然而眼前這男人,他給崆流的感覺卻是個完全沒有任何力量散發的詭異存在。   儘管崆流心理覺得詭異,但是也並不太過在意,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或許眼前的男人也有著什麼驚人的遭遇也說不定,因此對於此種異樣的感覺,崆流當下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但就在崆流朝著他看去之際,突然之間,那男人卻猛然抬起頭來,冷冷地看了崆流一眼,接著微微點了點頭。可能是出於好奇心與無聊吧,在船上閒著也是閒著的他,索性走上前去,與他攀談了幾句。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後,崆流得知,男人名叫「曦」,是個旅行者。   「你呢,你又是為什麼旅行?」當大略把自己介紹完之後,曦突然這麼問著。   一時之間,崆流不禁猶豫了一下,是否該回答他的話,畢竟在陌生人前說出自己身為淵明使節的身份,似乎並非一個很好的主意。   但就在這時,曦就彷彿是察覺到了崆流心中的猶豫般,接著說道:「我換個問題吧,你期望在旅行中,有什麼改變呢?」   「改變?」霎時,對於曦的話,崆流似乎若有所感,但卻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旅行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換個新環境,看更多的事物,增廣自己的見聞。人往往生來就像是一切被規劃好一般的,每日的生活起居,總是一成不變,曾幾何時,有著想要改變的心情的人,就開始旅行了。希望找到什麼,或是發現什麼。」   「你說的很有道理……只不過,我這趟旅行,其實並非是為了自己而走的……所以……」   正當崆流說到這裡之際,曦卻突然打斷了崆流的話:「每個人的行為,無所謂洛u災v或為別人,只是角度的不同罷了。只要活著,就注定會改變他人,而他人,也會改變自己。即使是害怕改變的人,無形之中,也不斷地改變著。」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有些訝異,因為曦的話語中,彷彿都跟自己的命運頗有關聯。崆流是個只喜歡平靜生活的人,但是卻怎麼也無法得到平靜,對於人生,其實他是不希望去改變的,只不過在無形之中,他的人生已與原本截然不同了。   「算了……不要說我了,那你呢,你又是洛u 荇  滿H」   「為了想事情……」曦說完,原本無甚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當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的同時,思想也跟著在運作著,如果我不繼續走下去,那麼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就太無聊了。」   對於這句話,崆流無法立刻想透,正當他想再問之際,沙羅卻從後方走過來用力拍了他一下。   「你一個待在角落自言自語的幹嘛啊?」   「……自言自語?」聽到沙羅的話,崆流連忙再回頭看去,卻見曦就像是憑空消失般的無影無蹤了……   好不容易,船終於再度靠岸了。一行人下了船後,便來到了颯若諸小國之一的港口都市「卓達」。   與其它沿海的小國一樣,卓達擁有著幾乎可以與「比齊尼思」比肩的開放風俗,尤其是在對其它文化上,更是有著顯著的適應性。   走入城市之中,沿途到處都可以看見由科學所製造動力推動的車輛,而街道上,則有許多穿著其它大陸流行衣著在走著的男女,甚至在建築物上,也不難見到許多新式的樓房高聳於市街之中。   這樣新潮又熱鬧的景觀,著實讓才剛從保守的槐斯來到此處的眾人,眼睛為之一亮。   「這裡看起來好有趣呢!」看著從自己身前呼嘯而過的蒸氣車,沙羅不禁開心地笑了起來。   不只是沙羅如此,從老師那裡學到許多科學知識的崆流,也對於眼前的景象感到有趣。因為在他向老師學習科學的日子裡,對科學的實際應用都只能見到爆炸、爆炸與爆炸,現在看到這些知是應用在生活之中,不禁有種莫名的感動。   「科學真是個恐怖的學問,竟然能夠讓車子不用馬就跑這麼快。」其亞不禁感歎著,但是比起崆流的感動,他卻是感到有些許的擔憂,「如果我們還繼續封閉下去,那假以時日,只怕外界都會用這些新知識打過來了。」   「這是因為在此,所以我們才必須要解開封國的封印。」蒂妲說著,回過了頭來,「我們該走了,霧生小姐她們,應該已經到了。」   一行人於是再度出發,不多時,便來到了卓達城中最大且唯一一家的旅館之中。   旅館名叫「Revolution」(革命)一個讓保守派的人看了會大搖腦袋的名字,倘若在槐斯中想要開立這樣名字的旅館,只怕一輩子都申請不了吧,但是這也代表了颯若諸小國所特有開放文化。   此間旅館是比較特殊的綜合型旅館,從餐廳、酒吧等各種設施一應俱全,這種經營方式,似乎也是由外頭傳來的。   走入其中後,迎面而來的便是個接待大廳,一名服事穿著的女性見到眾人,便立即上前迎接。   「請問諸位是從淵明過來的使節嗎?」女性用著有些廉價的微笑說著。   而聽到這句話的眾人,都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因為他們知道,形式拘謹小心的霧生,絕對不會用這種明目張膽的方式,也即是說,此刻必定是有其它人算準了他們會來這裡。   然而,眾人選擇繼續旅行下去的計劃,是不久前才決定的,知道的人除了自己本身外,就只有瑟莉希雅與威卡等少數幾人,就連颯若本國也多半不意知悉。   當下,大家互相望了幾眼,交換了個眼神,接著由蒂妲走上前去點頭說道:「有什麼事嗎?」   看到了蒂妲的反應,女性再度一笑,接著說道:「太好了,終於等到您們了,請跟我來。」話才說完,也不等眾人的反應,女性便招呼了幾名壯漢來,替大家提起行李,而自己則是帶著大家朝旅館裡頭走去。   在這種半強迫的方式之下,眾人雖然是一頭霧水,但也只好繼續走下去了。沒過多時,在女性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個房間的大門前。   「根據吩咐,我們已經把這間最大的套房整理乾淨了,您們的朋友也在裡面。」女性說著,將門打了開來。   一走入其中,迎面就是個相當寬廣的沙龍,而嘉兒、龍音與霧生等人,則在裡頭等候多時了。   「你們可終於來了,我們已經等了足足兩天了耶。」還不等服事等人走出,龍音便立刻指著崆流抱怨了起來。   然而,這時候的崆流卻無暇理會她的不滿,轉頭看向霧生,神情之間,似乎希望她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我們來到這旅館之後,那位女性就立刻上前,表明身份之後,就把我們安排到了此處,還說不消幾日,你們就會來。」   聽到這句話,眾人臉上不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但就在這時,龍音又補充道:「聽那位女性說,我們在這兒的房飯錢都有人要付了,而且我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對啊,那個還真是好人呢,毫無條件的就幫我們這麼多。」   嘉兒笑著附和,但眾人心中卻不由得同時歎道:「奶是惡魔耶!」   「現在的情形真的是太奇怪了,難道奶們都不會覺得有問題嗎?」蒂妲有些不悅地問著。   「沒什麼啊,反正別人給的,不拿白不拿嘛。」龍音一副渾不在意地說著。   「呃……不行嗎……對不起……」嘉兒面帶歉意的回應著。   「……既來之,則安之。」霧生冷靜地說著,但眾人對這樣的理由卻也不知該同意還是該反對。   「算了,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贊成霧生小姐的說法,姑且就先領這個情吧。」   「其亞說的沒錯,如果真的是敵人,躲到哪都一樣,還不如以逸代勞,見招拆招來的好。」   聽見崆流如此說著,蒂妲不禁對於這種鬆懈的危機意識稍稍歎了口氣,但卻也沒有繼續堅持下去。但在這同時,崆流輕鬆的笑容下,卻是一顆完全戒備的心,因為他感覺到,似乎又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第五十章 交錯之價值觀     這間套房的格局相當寬闊,除了兩個大廳與五間臥室之外,還設有書房、浴室、廁所等等隔間,幾乎就是一個豪華型的住宅一般。   但由於擔心隨時可能有狀況發生,大伙也不敢太過鬆懈,只是把自己的行李往旁邊一放,便一齊坐在沙龍中等待著那位陌生人的下一個動作。   在閒聊中眾人待到了傍晚之際,忽然間,白日間的女服事卻又突然敲門來訪。   「晚餐已經備妥了,請大家隨我往宴會大廳。」   聽到了這句話,眾人先是互看了彼此一眼,接著由腰間上掛著長劍的其亞率先走了出去。   當其亞經過女性身邊之際,她不由得往其亞腰上的光風繼月看了一眼,正待發話,但其亞卻搶先一步說道:「我是個劍士,並且身有保護公主門的重責大任,因此劍就是第二生命,配劍赴宴,也是淵明國的傳統。」   聽到了其亞這麼說,女性先是一怔,但隨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逕自帶領著眾人向前走去。   但就在這時,沙羅卻卻手肘碰了崆流一下,並且小聲問道:「淵明國……啥時有這種禮儀了啊?」   「嗯……多半是他剛剛才胡謅的吧。」崆流說著不禁微微一笑。   其實論起口才與腦筋,其亞也不見得比崆流差,只不過由於其亞從小被父親以軍人的方式教育慣了,行事作風有時較為行動化,但是在長久旅行,與眾人相處久了之後,其亞似乎也漸漸的有了改變,這點倒讓崆流感到有些好玩。   轉過了幾個彎,又下了幾個樓梯,一行人終於到達了一個大宴會廳之中。   那是個相當大的場地,幾乎足夠似淵明這樣的國家舉辦國際性的宴會。只不過這時,宴會廳之中並沒有幾個人,而整個空間之中除了擺在正中央的長桌與椅子外,也沒有其它的設置,雖是如此,但卻給人一種氣派的感覺。   長桌上蓋著一層銀白色的大桌巾,一看就知道是高級品,其上則放置著一些冷盤類的餐前菜,其製作的精美程度,實不下於蒂妲等人長吃的宮廷菜餚。   倘若在平時,龍音也許會迫不及待的上前大快朵頤一噸吧,但是這時候的她,卻對這些菜餚視若無睹,一雙眼睛生氣地瞪著桌前主位上的女性……卡密拉。   「早該想到是她的。」崆流在心中為自己的失策而暗暗歎了口氣,但就在他正想掉頭離去之時,忽然間,一旁的侍女們,卻全都已經擋在門口處。   「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還是說……你們在害怕些什麼呢?」   卡密拉嬌艷溫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倘若是不知情的男人多半會被就此著迷吧,但是深知此女素行的崆流,一想到當初嘉兒與龍音的情形,他的心中就有氣。   不知不覺中,崆流心中的怒氣呈現在自己的臉上。而擋在他身前試圖阻止他離去的侍女們,眼見崆流臉上露出的殺氣,竟然都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就在侍女們因為害怕而即將退開之際,崆流卻突然轉回頭來,對卡密拉點了點頭,隨即便走向長桌,坐到了她的右手邊的客位之上。   之所以會選這位置,其實也並非崆流願意,只不過他擔心卡密拉會對蒂妲或沙羅等人率先發難,因此坐在這個位置上,便可以在第一時間裡進行應對動作。   眼看著似乎無法自由離開的眾人,不得已之下,也只有與崆流一樣,紛紛坐到了長桌前,崆流的旁邊是沙羅,蒂妲在對面,靈心在蒂妲的旁邊,其亞、嘉兒與霧生,則是照順序坐著,至於龍音,卻則是坐到卡密拉正對面的位置上,一雙龍眼惡狠狠地瞪著她。   「有什麼話就快說吧。」崆流用著冰冷的眼神瞪著卡密拉,「我可沒時間,聽你在這兒數錢。」   原本的崆流,即時對於敵人,也不會如此充滿敵意,但是卡密拉當初所做的事,卻偏偏是崆流最討厭的。   再加上從槐斯離開之後,崆流就已經漸漸理解到了,他必須在保護自己的朋友與阻止戰鬥中選擇,而此刻的情形,他知道,如果不把卡密拉當成敵人,那麼受害的人就可能是自己與其它人。   而被崆流盯著的卡密拉,原本是想要露出微笑,但誰知,一種強烈的恐懼化作壓力,讓她的笑容變得異常僵硬。   卡密拉此時不禁暗暗心驚:「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恐不了?」但儘管如此想著,卡密拉終究也是個見多識廣的角色,當下仍勉強一笑,刻意嬌聲說道:「別這麼盯著我嘛,這真讓人不好意思耶。」   「所以你就快把事情說完,讓我們趕快離開。」面對卡密拉風情萬種的笑容,崆流卻像是打從心底被冰封般,絲毫未見動搖。   然而,即使崆流如此說,但卡密拉卻還是吩咐著侍女們開始上菜,不一會兒的功夫,每個人的桌前都擺著精美的料理。   「大家別客氣啊,這可是我吩咐廚子特別做的喔。」   語罷,卡密拉就像是為了讓大家安心似的,用叉子叉起了盤子中的料理來放入口中仔細咀嚼著。   看著卡密拉種種的友善的行為,崆流心中不禁起了些許的疑惑。   首先,他並不認為卡密拉此番來這兒是為了陪罪。但是倘若她又是為了嘉兒而來卻又是不大可能,畢竟卡密拉膽子再大,想來也是不敢違背「祂」的。   然而,倘若她不是為了嘉兒而來,那真正目的又是為何呢?如果是受了誰的請托,要來捉住眾人,那麼也根本不需要她親自出馬,即便是她來此,大可以直接趁霧生與崆流等人分道之際埋伏包圍即可,又何必宴請眾人呢?   崆流一面想著,眼中卻依舊瞪著卡密拉,不敢放過任何一點的小動作。雖然這樣在禮儀上,算是極為無禮的行為,但眼下崆流卻也沒有其它方法可以用了。   眼見眾人依舊沒有用餐的打算,卡密拉倒也不氣餒,一彈指,叫了個侍女來附耳說了幾句,不過多時,便有數字侍女們提著無數個小盒子來到了眾人的面前來。   看到此一情形,眾人都不由得為之一凜,只道她是要耍什麼詭計,但誰知,當侍女們把盒子都打開之後,裡頭放著,竟然都是些奇珍異寶。   盒子共計有八個,其中六盒擺著的都是些發著異彩的首飾。惟獨兩個盒子裡頭,一邊放著一瓶酒,一邊則擺著一把匕首。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就請大家收下吧。」   語罷,只見卡密拉手一揮,侍女們則紛紛走到了眾人前,雙手將禮物呈上。   六盒首飾分別是交給了蒂妲、沙羅、龍音、嘉兒、霧生與靈心。而那柄短匕則給其亞,崆流想當然的,就是那瓶酒。   並不是很喜歡飾品的蒂妲,只是微微一瞥,並沒有什麼反映。龍音則是低吼一聲,把想呈上禮物的侍女嚇走。嘉兒與沙羅興趣索然地看著首飾,但卻也沒接過。霧生則是看也不看一眼,同樣盯著卡密拉。反倒是靈心,拿起了首飾的她卻在說了一句:「死者的恨意都在上頭」之後,便放了回去。   而看著卡密拉給自己的禮物,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依照常理說來,送女性首飾自然是合理之至,而送給其亞的匕首也可以說是想當然而的聯想,但是為何她知道自己嗜酒呢?   正當崆流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忽然發現到了卡密拉身後站著的詩娜,隨即又想到了在比齊尼思那晚,詩娜突然出現在其亞房裡的情形,心中已經略知一二了。   側頭看了看其亞的神情,卻見他臉上似乎有著些許的心虛,當下不禁微微一笑。   但這一笑,卻讓卡密拉以為崆流滿意她所送的禮物,於是趕忙說道:「這些東西,可都是我從收藏品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喔,這六件首飾,可都是濕婆大陸中各國歷代知名美女的飾品,而那把匕首名叫『花影』,是傳說中以『光已』打造的神兵,至於這瓶酒,可是從槐斯國古代神殿遺跡中所找出的,不但歷史價值高,而且絕對屬於極品。」   也許是本性使然吧,崆流總覺得卡密拉每當說起跟「價值」有關的話時,總是特別的興奮。   崆流自然知道這瓶酒的價值,因為歷史之故,槐斯在百年前遷都後,酒的產量就曾經一度減少,甚至沒有製造,因此在遷都之前的酒,當年多半都已經賣出了,而她口中的神殿遺跡,也多半是遷都後神殿的遺址,從哪裡裡酒窖中所找到的酒,被濕婆大陸好酒之人評為天人之酒,味道自是不多提,光是價值,就絕對不是一般貴族有可能買的。   如果是以前的崆流,看到這傳聞中的名酒,也許會欣喜若狂吧,但是現在的他,卻已經不會如此了。   因此,當下他也只是微微點頭,淡淡地說道:「無功不受祿,這種好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閣下這話是嫌此禮不夠貴重嗎?」終於,卡密拉的語氣中產生了一絲的怒氣, 「閣下難道就不能相信我一下嗎?」   「換個說法吧,你要拿什麼讓我們相信呢?」一旁的蒂妲突然這麼說著。   「難道……我現在所表達的善意還不夠嗎?」卡密拉說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樣吧,要多少你們才相信我,開個價吧。」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都感到有些費疑所思,彷彿卡密拉的腦中,世間的一切事物,都已經標出了一個價錢般。   「我沒說過要你的錢,但若你能把心裡打的主意說出來,那我們也許還有可能相信你。」崆流說著,稍稍看了嘉兒一眼,「但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打的主意會傷害到我們之中的任何人,那就門都沒有。」   「放心吧……並不會傷害到任何的人,我只不過是……想要借那位小姐一下子罷了。」   卡密拉說完,伸出了纖纖玉指來,指向了嘉兒。而搞不清楚狀況的嘉兒,則是趕忙向自己身後看去,但又哪裡裡會有其它的人?   「我說過了,不准你傷害我們之中任何的人,況且……難道上次的教訓,你已經忘記了嗎?」   「崆流,別跟他廢話了!」   說完,龍音猛然躍起身來,站在桌上,張牙舞爪地對著卡密拉。   而同一時間,除了靈心與嘉兒以外的眾人,也都站起身來,準備應付隨時可能發生的情況。   「大家先別緊張,姑且聽我把話說完,好嗎?」卡密拉說著,輕輕地拿起了酒杯,小啜了一口,接著才道:「還記得我上次說的大客戶嗎?自從你們離去,我把這件事情透漏給他之後,他就承諾,只要我真的把這小女孩帶去,酬勞就多一倍,兩億耶!」   卡密拉說完,看了看眾人,但卻不禁對他們的冷漠感到有些失望。   其實眾人也不是覺得不多,只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以及如此的代價下比起來,再多的錢,似乎也並不怎麼令人心動得起來。   只不過這或許是價值觀的問題吧,原本以為大家會露出驚訝神情的卡密拉,不禁皺起了眉頭來,接著又道:「但是我也知道,這女孩的後台我是得罪不起的,但是其實仔細想想,還是有個方法能夠皆大歡喜的。」   說到此,卡密拉笑顏逐開地開始解釋了起來。   原來她是希望崆流等人可以與嘉兒一同去見那個人,假裝嘉兒是被捉住,而等自己領完了錢,再讓大家逃走,這樣一來,不但沒有人會受傷,而且她也可以得到這筆巨額的酬勞。   「你好歹是個做生意的人,玩這一套,難道不怕信譽掃地嗎?」其亞不禁如此問著。   「我的信譽跟兩億相比……當然是兩億比較重要啊。」   「難道你真的可以為錢甘心去做任何事嗎?」沙罹難以置信地問著。   「不是為錢,而是為了足夠的錢,只要錢夠,而那事我有辦得到,我當然要賺啊。」語罷,卡密拉將頭轉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是的崆流,「怎麼樣?這法子不錯吧,如果不會傷害到她,我想『祂』是不會輕易出現的,當然,事成之後,我也會分給你們的……兩千萬怎麼樣?」   「先不論你的分紅比例,但是你為何會以為,我們會答應你的要求?」   「這可已經不是答應不答應的問題了,我坦白跟你們說吧,你們現在所在的土地,就是那個買主的國度。」   一聽之下,眾人臉上難掩詫異的神色,最早恢復過來的蒂妲,率先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想抓嘉兒的人,就是這國家的……」   「沒錯,出兩億天價買惡魔少女的人,就是這個小國的統治者──『萊流得』。」卡密拉說完,露出了微笑,「他現在想必已經知道你們進入國境了,你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被他抓住,一毛錢都拿不到。二是我來幫你們,這樣不但有錢,而且平安脫困的機率,絕對會比你們孤軍奮戰來的高。」   就在卡密拉解釋完此刻情況,正要露出勝利微笑之際,宴會聽門口卻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誰說是孤軍奮戰了?」   此言傳入眾人耳中之際,他們都不禁向那看去,然而,只見門口空無一人。   正當大伙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卡密拉身後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來……   「曦?」看著那名突然出現的男子──曦,崆流立時回憶起了早先在船上的情景。   「你是什麼人?怎麼進來這裡的?我不是在這四周都已經佈滿警衛嗎?」   大概是由於卡密拉一時驚慌之故吧,她竟然不自覺地說出了已經叫不下埋伏的秘密來。   然而,那名為曦的男子,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接著對崆流說道:「奉淵明國王之命,我是來幫助各位的。崆流伯爵……既然情勢已經無法躲避了,不如正面對敵,總比防他人暗箭要來的妥當。」   「我覺得他說的沒錯。」其亞率先附和著,「他肯出兩億來抓人,就表示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即使此刻逃了,終究還是有被追上的一天,況且兩億賞金,這消息只要傳出,只怕事情會越鬧越大,與其如此,還不如正面迎接,一次把事情解決來的恰當。」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我們的任務……」   正當沙羅感到有些猶豫之際,一旁的霧生卻突然說道:「原則上,我是不贊成對敵,只不過如果此事不解決,我們此行只怕會有更多的波折,兩壞相比,我想……的確不該躲避。」   就在大家商議著此事之際,原本一語不發的蒂妲,卻突然將視線望向了曦,「既然閣下自稱是父王派來的幫手,那麼照道理來說,就應該在身上有帶著淵明的『聖皇刻印』才是羅?」說完,蒂妲做了個請他拿出來證明的手勢。   然而,卻見曦微微一笑,並未動作,只是說道:「公主果然厲害,只不過……淵明自創國以來,從來就未曾出現過所謂的『聖皇刻印』,要我如何拿出呢?」   聽到了這句話,蒂妲心中懷疑消失了大半,於是點頭答道:「抱歉,是我多心了。」   事情的最後,在卡密拉的慫恿與多數人的贊同之下,決定了明日一早,不等萊流德行動,眾人便親自登門拜會。   雖然乍看之下,崆流等人勢力單薄,此舉多有不智。但是一來眾人在經過這些經歷後,實力與膽識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二來背後又有卡密拉私人軍隊的坐鎮,想來也是有恃無恐。   當然,倘若事情能用和平的方式解決是最好,但是若不能,那也只有動手了。   所幸此小國在颯若的勢力並不算是龐大,而且倘若在師出有名的情況下,其它國家自然也是無法參與,再加上近來統治颯若的王權低落,各小國都在虎視眈眈,即使明知他國有難,八成也只會作壁上觀。   想到此處的崆流,不自覺的往自己的腦袋上用力一拍,「真是的……怎麼淨想這些不光明的戰術?」   一面調侃著自己,崆流一面露出了苦笑來。畢竟兵不厭詐,在實力與軍力都比他人弱的時候,能夠打勝的方式,自然也是用了不光明的手段了,因為不管如何,正面交鋒,絕非崆流所想見的。   若是能的話,自然是把一切圓滿且快速的落幕,但若是真有個不測,那好歹也必須讓大家可以全身而退才是。   崆流如此想著,不知不覺地,時間便已經到了午夜時分。   這個時候,旅館的外頭已經是萬籟俱寂了。偶爾聽到幾聲的貓叫狗吠,都成了安靜夜晚中的一點裝飾。   躺在床上閉起眼來,但卻遲遲無法入睡的崆流,索性走出了臥室,來到玄關前的大廳之中。   在這之時,眾人都已經睡去了,隔了幾層牆壁,甚至還可以聽到龍音打鼾的聲音。   「崆流伯爵,睡不著嗎?」   正當崆流望著大廳發呆之際,一旁背向自己的大沙發上,卻傳來了卡密拉的聲音。   「你坐在這,該不會是擔心我們趁夜晚偷溜吧?」   「有一半算是吧,雖然外頭已經佈滿重重警衛了,但是我想,兩億還是由我自己來看守著比較保險的多。」   「雖然跟我沒啥關係,但是我建議你,說話時,可不可以不要兩三句就提一次錢?」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坐到了卡密拉身後的沙發上,兩人就這麼隔著兩層沙發,背對著背。   「為什麼?就算我改掉也不會讓我多賺到個幾百萬啊。」   聽到這句話,崆流終於也忍不住笑了,「雖然我可能沒什麼資格說你,但是我真的不覺得,把世間一切都標上價格,是件好的事。」   「哼,我才不管好或不好,我只在意有沒有錢。」   「這樣……真的會讓你賺到夠多的錢嗎?」崆流說著,不禁搖頭歎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觀,這對於崆流而言是個很理所當然的想法,然而,像是卡密拉這樣,用自己的價值觀把一切事物都換算成了可數的價值,卻讓崆流感到有些無法適應。   「錢是永遠不會夠多了。」卡密拉堅定的回應著。   「但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何會需要這麼多的錢呢?」崆流說著,不禁回想起了當初在比齊尼思的拍賣會上的情形,「你現在的勢力,不已經很龐大了嗎?」   面對這個問題,卡密拉卻只是稍稍說了句「這個嘛……」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雖然還不清楚,但至少感覺出她是有原因而拚命賺錢的崆流,心中不由得感到稍稍的寬慰了些。   「算了……不說也無所謂,我的確也必要知道。只不過坦白說,知道你是有理由的想去賺錢,這點讓人感覺比較心安了。」   「心安什麼?」卡密拉疑惑著問著。   「至少你還像是個人,雖然……行事上讓人難以苟同。」   聽到這句話,卡密拉卻沒有動怒,只是微微側著頭,喃喃重複著方才崆流所說的話……   「你問我這麼多,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要回問你。」卡密拉說完,轉過身來,看著依舊背對著自己的崆流,「你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不要誤會了,我指得是,前一刻你把我當敵人,現在為何又能心平氣和的與我說話?」   「現在的情況,你不可能對我的同伴們下手。」崆流理所當然地說著。   他並不是一個很會記仇的人,對卡密拉的態度,也是防範多於仇恨。因此在利害關係相衝突的時候,崆流可以與卡密拉為敵,但是像此時利害關係一致的情況,崆流也可以用平常的態度來對待卡密拉。   「那麼你自己呢?現在的情況,若是我想殺你,你應該也逃不了。」   「首先,為了那筆錢,你現在不敢殺我。再者……我懷疑……自己是否能夠乖乖的讓你殺死。」說完,崆流不禁微微苦笑。當初在比齊尼思時,崆流單單靠著第一重封印解開的力量就已經稍稍勝過卡密拉了,現在第二重封印也解開的他,勝算自然更大。   只不過,崆流也漸漸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就像是一種本能,並不是完全的隨心發動,而是在於某些觸發的情形下,會讓自己使用出來,這也許是身體無法負荷此過強的力量,而產生的防禦機制吧。   聽到崆流毫不猶豫堅定地說著,卡密拉知道,他所說的話多半是真實的,於是當下又坐回了位置上。   「你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她說完,不禁歎了口氣,「當初第一次見面時,我只道你是個空有力量,卻沒有覺悟的小子。」   「你也是啊,雖然我說不出具體的情形,不過你給人的感覺也不大一樣了……算是好的改變吧。」   與她仔細地談了幾句之後,崆流漸漸感覺到,其實卡密拉是個很「天真」的人。   她把所有事情都用金錢來換算,對於錢的執著,異於許多正常的人,但也正因如此,她在行事上,卻也沒有卑鄙到哪裡去,至少比起以前遇見過的阿爾、法爾或溫費得等人,她的作風與理由,要來的正直多了。   只不過,她的這份「天真」卻明顯的少了「體諒」,使得行事時,把自己的利益擺在最優先位置,甚至絲毫不去思索他人的感受。如果真的用語句來形容她的話,崆流也許會把她比喻成「一個過分天真與任性的小女孩」吧。   但仔細一想,其實崆流自己何嘗不也是個任性且天真的小鬼?   就在崆流腦海裡浮現出了此種矛盾想法之際,卻聽卡密拉又說道:「對了,趁這個時候,我還是告訴你一下好了……那個叫做曦的人,最好不要太過相信他。因為……他身上所散發的力量,雖然刻意被壓制過了,但還是……讓人感到恐怖。」   「為什麼你會曉得?還有……就算曉得,為何又要先警告我呢?」   原本是一句很平常的問句,但卻沒想到,卡密拉突然有些生氣的站起身來,壓低聲音怒道:「反正我就是感覺得到!」說完,她稍稍猶豫了幾秒,接著又回答了崆流的第二個問題:「就當作是你剛剛說我還像個人的謝禮吧。」   翌日清晨,眾人起了個大早,並且開始作最後的計劃與準備。   「剛剛我的探子回報,萊流得已經派軍埋伏在你們離開時必經的幾個通道上了。」卡密拉一面說著,一面微微笑了笑,「我想以他的作風,多半是要軍隊在那兒盤查你們,接著再隨便安個罪名,把你們抓起來吧。」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來,試想,倘若沒有卡密拉出現,在沒有戒心的情況下,那倒真會著了他的道。只不過,儘管勉強算是逃過一劫,但大家心中實在很難高興的起來。   「對不起……大家……都是因為我的關係……」嘉兒再度道歉著。   自從她昨晚在沙羅的詳細解說下終於搞懂了事情的狀況之後,就一直不斷向大家道著歉,並且還一度想要自己去面對萊流得。   「就算你去了,他也不見得會放過我們,畢竟……我們已經破壞過一次他的計劃了。」其亞這麼勸說著。   「只為了躲避戰鬥而交出人質,只怕這話說出來,會壞了淵明聲譽。」蒂妲如此說著,但其實心中對於嘉兒屬於「夥伴」的認可,早已與眾人一樣,同事心照不宣的。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之後,除了留在旅館中的靈心之外,眾人便朝著萊流得不遠處的宅邸前進。   也不知何故,萊流得所統治的國土雖然不大,但是他的資產卻異常的嚇人。對於他如何致富的可能,也是眾說紛紜。   有人傳言,他的財產是靠埋在他房子地下的寶藏而來的,也有人說,他是靠著走私非法物品而累積財富,甚至還有人傳言,他學到了什麼點石成金術之類練金術,但總而言之,不管傳言如何,行商與統治手腕看不出高明之處的萊流得,依舊不斷的在增加著他的財富,也就是靠著用金錢買通各國,這才使得他這個國家的局勢勉強算是安定。   依照崆流等人的計劃,是由卡密拉帶著嘉兒與崆流等人,率先進入萊流得的豪宅之中,而留守於外的其亞、霧生、龍音與曦,則是分別各帶著一批卡密拉所準備的百人精銳部隊由前後包抄房屋,並且阻止援軍進入。   計劃的最主要目的,當然是希望萊流得放棄想要捕捉嘉兒的想法,但是倘若無法,那麼就只有用武力逼迫他就範了。雖然這樣的行為,有違崆流的作風,但是比起在往後的日子裡繼續逃避賞金獵人的追捕,也只有如此做了。   當眾人到了門前不遠處之後,其亞與曦各自將卡密拉的部隊帶了開來。   曦與霧生帶著眾人從後方繞道,而其亞與龍音則是留守在此,準備隨時進攻或阻止援軍進入。   另一方面,卡密拉則拿出了一副枷鎖來,並且走到了嘉兒面前,「這東西上了魔法,只要用力一敲就會自動解開,所以現在……就請你多多擔待了。」   也許是因為害怕嘉兒靠山的威勢吧,卡密拉的語氣明顯的客氣許多。當嘉兒將那副枷鎖裝上之後,又再叮囑道:「不過待會兒可得請你露出害怕一點的神情,否則的話,只怕他不會輕易上當。」   「嗯……我知道了。」嘉兒說完,乖乖地點了點頭。   原本她想要試著裝出害怕的神情,但是卻總覺得有些不像。但誰知,當她因為自己無法裝出害怕的神情而感到氣餒之際,她所露出了失望神情卻是十足的像。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眾人終於朝著萊流得的大門前走去。   卡密拉帶頭,崆流、蒂妲與沙羅則在其後,至於嘉兒,則是走在卡密拉的左側,一面被她牽著走,一面還得不斷提醒自己保持著落寞的神情。   來到了大門前,不消片刻的等待,便有個看似管家模樣的老者走上前來,問清楚緣由之後,又看了崆流等人一眼,盤問了數句之後,這才緩緩的把門給打開。   但是對於老者的仔細盤問,眾人倒也並不意外,因為昨晚卡密拉就曾經說過,由於萊流得在自己宅邸裡頭並未駐有重兵,僅有幾個貼身侍衛,因此在進入者的管制上,有著異常嚴格的審查方式。   所幸眾人早已經各自準備好了一套說辭,蒂妲與沙羅是卡密拉的手下,而崆流則是抓到了嘉兒的賞金獵人,因為卡密拉答應過一拿到錢就要立刻分給崆流,所以才會帶著崆流一起來到此處。   雖然在身份上,蒂妲與沙羅頗有點委屈,但是一想到是為了幫嘉兒解決此事,她們倒也就不如何在意了。   走入了門中,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如皇宮般裝飾華美的庭院。   前庭中有假山、流水、巨石,就連許多樹木,都是些稀有或甚眾人從未見過的品種。   「哼,這個死胖子就是喜歡搞這名堂,老是買些珍奇的物品來突顯自己的富有。」   走在前庭中,卡密拉不禁如此地罵著。   但這時,沙羅卻有些疑惑地問道:「他不是你的顧客嗎?怎麼你好像很討厭他似的?」   「小公主啊,你要搞清楚,我只在乎他的錢,對於他的人,我是寧可這輩子不要再見第二次了。」   「為什麼?他很醜嗎?」沙羅好奇地問著,一時之間,她甚至望了卡密拉曾經是自己的敵人。   「何止丑啊?我這麼形容吧,他就活像一個灌壞的臘腸,頭小身體大,四隻又短又粗,不只如此,他說起話來更是讓人想要揍他。」   就在卡密拉極其惡毒之言來形容著萊流得的長相之際,眾人已經不知不覺的穿過了廣大的前庭,來到了屋子的大門前。   就與眾人想像中的一樣,房子裡頭也是金碧輝煌的一片。   光是一個玄關前的大廳,就至少擺了十幾幅畫、無數雕像、胸像、高處的牆壁上,還掛滿著珍奇異獸製成的標本,而根據卡密拉所說,這裡每一件物品,價值都是以萬為基本單位的。   「真是令人難以恭維的嗜好……」抬頭望了前頭「亞人類」的半身標本一眼,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適。   其實這裡大部分的標本收藏,都已經觸犯了颯若制定的全國通用法令,只不過一來沒人舉發,二來就算真有人告發了,他大不了也是花點錢來擋災,因此至今仍無人可以奈他合。   在管家的帶領之下,眾人來到了一個沙龍中,卡密拉很自然的坐了下來,而沙羅與蒂妲由於扮演的身份,只好站在一旁,至於崆流,他在看了看卡密拉,又看了看蒂妲與沙羅之後,卻不知自己究竟是該站還是該坐。   「請各位稍等一下,我立刻就請萊流得大人出來。」   管家說完,走出了沙龍,不一會兒,一個女僕遍端了兩杯茶與兩盤點心進來,擱在崆流與卡密拉身前的桌子上,當然,不必多說,從茶具、茶葉甚至於點心,也都是極盡奢華之能事。   又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這個時候那位老管家卻又一個人走了進來。   「我家主人說,請卡密拉小姐帶著交易物來書房一見。」   聽到這句話,儘管卡密拉感到有些詫異,但還是連忙穩住神情,微微點頭後,就這麼站起身來。   但正當崆流也想跟上前之際,管家卻突然伸出手來,冷冷地說道:「我家主人,不喜歡與身份卑微的人見面。」   對於這句話,此刻的崆流卻也沒辦法反駁,但就在他感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卻聽得卡密拉說道:「讓他也一起來吧,是他抓到這惡魔的,我想光憑此本事,他應該就不算是身份低微的人吧?」         第五十一章 沒有終結的劇場(上)     聽到了卡密拉如此說,但見管家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如此,兩位請帶著商品跟我來吧……」   當管家率先走出房間之後,跟在後方的崆流,不由得回頭看著蒂妲與沙羅,眼神之中,示意要她們別輕舉妄動。   兩人從崆流的眼神中領會出他的意思之後,則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並目送著三人的離去。   此時情況的轉變,倒是有些出乎崆流的意料之外,只不過換個角度想,讓蒂妲與沙羅兩人留在一樓等待,這也不失為一種保護他們的方法,只要萊流得沒有看破眾人的身份隱藏,那ど沙羅與蒂妲就不會有危險。   在此之前,崆流也已經向卡密拉確認過了,萊流得常年過著近乎隱居似的生活,所有大小政事,一切都交由屬下處理,就連卡密拉所告知萊流得情報,也是由部下們間接傳達的。   也因此,萊流得不識得崆流等人的可能性頗高,如此一來,只要依照著原定的計劃,想來是可以阻止得了他的。   然而,隨著自己的腳步越是接近萊流得的房間,崆流卻越無法逃避一個殘酷的現實……自己要如何阻止他?   試想,他為了抓到嘉兒,不惜花下上億巨款,這樣的人,有可能被自己的三言兩語給說動進而改變心意嗎?   其實他本來一直都不想面對的,因為不管怎ど想,最直接且成功率最高的解決方法就只有……殺了他。   如果只是單純用武力威逼,那ど他縱然可以一時答應,到後來也必定會派更多賞今獵人來追捕,除了能夠完全把根源解除,否則嘉兒與眾人的情勢依舊還是岌岌可危。   只不過,崆流真的不喜歡殺人,雖然這趟旅行下來,已經不少人間接的因他而死了,只不過那終究不是自己能夠操縱的,但是像現在這樣,要為了保護自己的同伴而殺人,崆流終究還是有些不願。   也許就是因為思考到這層的緣故吧,昨晚當崆流自願要假裝扮演賞金獵人這角色時,其亞曾經一度想與他交換,只不過最後,在曦的情勢分析與自己的意願之下,崆流還是堅持由自己來面對此事。   「雖然說是為了大家還有自己……但我真的不想要殺人啊……」崆流不禁在心中如此悲歎著,但是他知道,隨著旅程的進行,也漸漸的出現許多真正有實力的敵人,到那時,倘若自己再沒有殺人的覺悟,又怎ど會有救人的能力?   正當崆流苦思著這個無解的問題之際,走在最前頭帶領著三人的管家,終於在走廊上的一個房間前停下了腳步。   「我家主人就在裡頭,請兩位進去吧。」將門打開之後,管家卻不走入,而是一面說著,一面朝著兩人行了個禮。   看著管家的舉動,崆流不禁感到既是懷疑又是訝異,心道:「這個人自視真的如此之高?連他自己的管家也不許見上一面?」   但儘管如此想著,崆流卻還是壓抑住了詫異的神色,點了點頭,便與卡密拉一同走入了房間之中。   走入其中,卻見光線異常的昏暗,四周的窗子,每個當掛上了厚重的窗簾,唯一一絲的光線,是擺在書房右側的一盞小燈。   這裡雖然號稱為「書房」,但裡頭的藏書卻比崆流在淵明的家還少,明顯的指示萊流得附庸風雅的自稱。   書房之中,僅有一兩個書櫃,裡頭擺著厚重的深紅色精裝書籍,但是看這樣子,八成平時是根本未有人碰的吧。   比較令人在意的是,書房正中央,擺了一個巨大的方桌,上頭則放了一個地圖模型,外頭則被一個厚重的玻璃罩隔了起來。   基於好奇心之故,崆流不禁朝著模型裡頭望了一眼,只見那似乎是個不知名的國度縮寫,有城鎮、房舍、村落、各類建築物,但讓崆流感到好奇的卻是,在城北遠處的角落,卻又設置了個像山洞似的入口,洞口外還擺了些屍體遺骸的模型。   「這又是哪裡一門子的嗜好?」崆流看著,不由得如此懷疑。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紅袍,體態異常臃腫的男子,緩緩的從書房的陰暗處理走了出來。   那名肥男子,多半就是萊流得,只不過當崆流見到他的面之時,卻著實嚇了一大跳,因為不只是身材,就連他的長相與眼神,都讓人感覺到與槐斯的政務官──「溫費得」是長的一個模樣!   立時,崆流便感覺到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原因並非全然是出自於萊流得的相貌,而是他那雙與溫費得同樣不懷善意的眼神,讓崆流感到不安,就連原本並不怎ど害怕的嘉兒,這時也真的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來。   「卡密拉小姐,好久不見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美麗。」萊流得說完,瞄了崆流一眼,什ど話也沒說,隨即將眼光看向了嘉兒,「他就是你所說的處女惡魔嗎?」他一面說著,一面露出了淫邪的笑容來,「真的有檢查過嗎?要不要我……」   一面說著,萊流得的手一面向嘉兒伸去,但就在這時,卡密拉卻在崆流作出動作前,搶先一步把萊流得的手給拍了回去。   「我不管你要做什ど,先把錢給我拿出來再說吧。」   面對卡密拉冷酷的言語,萊流得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嘿嘿笑著,「還是跟以前一樣無情,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   萊流得一面說著,一面轉過身去,從一個櫃子裡頭取出了一個大皮箱來,接著轉過身來擱在卡密拉的面前,並且把箱子打開。   霎時之間,只見整個屋子裡映照出了刺眼的亮光,箱子裡裝的,似乎都是純金的金幣,而且從外觀上看來,似乎都是保存相當完整的古代金幣。   「這裡面是答應過你的,兩千枚古代祭典用金幣,以現在的外頭收購的市價來看,絕對超過我答應過你的兩億的。」正當卡密拉便想伸手去拉過皮箱之際,忽然間,萊流得卻又把皮箱給抓了回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想應該很公平吧?」   聽到了這句話,卡密拉轉過頭來,看了崆流一眼,隨即拉著嘉兒,緩緩地朝著萊流得的方向推去。   記得當初在旅館時,崆流就已經與卡密拉計劃好了,一但萊流得拿出錢來之後,崆流就可以趁機攻擊。   然而,眼看著這一刻時機已經出現了,崆流瞬間卻不禁感到有些許的猶豫。   眼見到這時,嘉兒已經即將要落到萊流得手中了,崆流這才忍不住喊道:「請等一下!」   霎時之間,萊流得用著詫異的神情看向崆流,但正當崆流打算要說些勸阻的話之際,卡密拉卻突然推開了嘉兒,瞬間拔出了預藏在衣服胸前開叉處的一柄薄薄的刀刃,瞬間射向萊流得的頸部,將他斃命。   這一下速度異常的迅速,就連崆流也無法料得,再加上方才萊流得的視線集中在嘉兒的身上,突然又被崆流轉移了注意力,這才使得卡密拉能瞬間把萊流得殺掉。   似乎是那把刀上塗了什ど毒藥,萊流得巨大的身體瞬間就倒在地上,身體抽搐幾下後,就再也沒有動作了。   一看到萊流得甚慘的死狀,嘉兒嚇地說不出話來,趕忙瞬間躲回了崆流的影子之中。   霎時之間,現場就只剩下了崆流與卡密拉,以及萊流得的屍體。   「剛剛……你是不是猶豫了?」率先打破沉默的卡密拉,轉過頭來看著崆流, 「難道你真的以為,可以用言語打動這種人嗎?」   「我……我也知道不行,只不過……我還是想試試……」   「不要說笑了,從昨晚決定要如此之後,就應該要有殺人的心理準備了。」   聽著卡密拉的話,崆流也知道自己那一瞬間的猶豫是非常致命的,倘若卡密拉沒有出手,那ど就有可能使自己與眾人深陷險境。   而且從現在的情形看來,原本預定的與此刻發生的,也沒有任何的改變,萊流得終究是死了,崆流並不會單純因為他並非死在自己手上而感到高興。   「算了,事情已經解決了,我拿到了錢,他也死了,皆大家歡喜,也好。」卡密拉並沒有繼續斥責崆流,只是提起了那箱子金幣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至於這國政府那邊,我待會兒會叫人發佈訊息,就說……我卡密拉把他殺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抬起頭來看著卡密拉,但卻聽她連忙解釋道:「可不要誤會了,我只是不想要欠你們人情罷了。」說完,卡密拉便想走出書房。但就在這時,兩人突然發現,自己的腳底下竟然形成了個奇異的魔法陣來。   這是怎ど回事?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卡密拉訝異地說著,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刀上的毒,絕對不是萊流得這樣的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但就在這時,崆流猛然察覺到了,這個魔法陣,乃是以萊流得所流出的鮮血所構成的。   由於方才眾人警戒心下降,加上房間燈光昏暗,而血液流動也是毫無聲息的,這才會著了此道。   正當崆流察覺此事,而打算要作出應對之際,卻沒想到,魔法陣構成的地面,竟然變成像是流沙一般,開始下陷,把卡密拉與崆流兩人向下吞食。   就如同真實的流沙般,兩人越是掙扎,被吞食的速度也就越快,沒過幾秒,兩人已經只剩下上半身還在地面上了。   「……嘉兒快點出來!」崆流猛然靈機一動,打算叫嘉兒用飛的將兩人帶離地面,但誰知,自己影子最先被魔法陣吞食,這時候的嘉兒,只怕早已陷在魔法陣裡頭自身難保了。   同一時間,流沙魔法陣似乎開始吸收兩人的體力,而隨著試圖掙脫與被魔法陣吸收的雙重消耗之下,崆流與卡密拉完全無力使出任何魔法,就這ど被魔法陣給吞食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崆流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之下緩緩甦醒了過來。他微一睜眼,卻見卡密拉與嘉兒兩人此時分別蹲坐在自己的兩側。   「你沒事吧?」嘉兒關心地問著,但隨即卻低下了頭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剛剛沒來得及出來幫你們。」   聽到嘉兒自責的話,崆流也沒有多說什ど,只是拍了拍她的頭,隨即站起身來。   「現在最重要的事,應該先想辦法離開這裡才是。」   崆流一面看向四周,一面如此說著。只見此刻三人所處之處,乃是一個像是地下密道般的長廊,四周乃以厚重的石塊組成,不論是往前或往後看去,似乎都有著無止盡的延伸,就如一個迷宮般。   由於這裡的光線相當昏暗,因此崆流放出了「幻燈蝶蛾」來作為照明之用,另一方面,嘉兒想往上飛去,但卻因為腦袋瞬間撞上了牆壁而咚的一聲跌了下來。   「好痛唷……我們不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嗎?怎ど天花板這ど低啊?」   嘉兒說著,又不信邪的飛了上去,並且敲了敲低矮的天花板壁。   「看來……我們似乎著了萊流得那傢伙的道,被傳送到其它地方去了。」卡密拉說著,隨即深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自己小心點,這個迷宮中,似乎已經死過不少的人了。」   聽到這句話,嘉兒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隨即也學著卡密拉的動作,深呼吸了一口氣,但卻什ど也感覺不到。   「但是我搞不懂,萊流得倘若真有能力,大可以直接殺掉我們,為何現在……」   正當崆流如此疑惑著的同時,忽然間,前方傳來了一個男性的慘叫聲。   霎時之間,崆流抬起頭來,往前方看去,但接著卻又回過頭來,看了卡密拉一眼。   「……總而言之,要去探個究竟對吧?」卡密拉以微微的苦笑回應崆流的神情,隨即與嘉兒一同跟上崆流的腳步。   男人的慘叫聲不斷傳來,此點應可判斷他並非遭到襲擊,而是受到某種東西的追擊。一想到此,崆流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著聲音的方向奔去。   而在這同時,緊跟在後的卡密拉,卻突然對一旁的嘉兒問道:「這小子每次都這ど喜歡多管閒事嗎?」   「嗯,對啊!」嘉兒毫不猶豫的點頭回答著,這倒有些出乎兩人的意料,但卻聽嘉兒又繼續說道:「可是……我不覺得這是壞事耶。」   對於這個回答,卡密拉嗤的一笑,歎氣道:「算了……雖然沒錢,就姑且跟你們作白工一次吧。」   幾句話之間,三人突然轉入了一個比原本長廊還要寬廣一點的空間。   卻見這時,有個男人正被一隻巨大的蝙蝠追著,一見到崆流等人到來,連忙大喊著「救救我」隨即躲到了嘉兒背後去。   而在這同時,蝙蝠也似乎轉移了攻擊目標,朝著崆流等人撲來。   一時之間,崆流也不假思索,舉起手來便打算使用「靈魂閘門」來防禦。   但誰知,崆流的手雖然已經舉起,但卻沒有任何力量出現,當然,更別提是靈魂閘門的屏障了。   卻見這時,那巨大的蝙蝠已經朝著崆流撲了上來,無法可想之下,崆流也只有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瞬間呼喚出了「炎之咆哮」,將蝙蝠擊退。   但說也奇怪,當崆流擊退蝙蝠的同時,卻見它竟然瞬間消散於空中,隨即變成了一張卡片般的物品,飛到了崆流手中。   隨手接過了卡片,卻見上頭寫著一些文字,而中央則畫著蝙蝠的形象,讓然感覺起來,與默世錄手札的內文頗為相似。   正當崆流看著手中的卡片而感到莫名其妙之際,突然身後傳來嘉兒的一聲尖叫。   霎時之間,卡密拉與崆流猛然回頭,卻見得剛剛被蝙蝠所襲擊的男子,這時竟然拿出了一柄匕首,挾持住了嘉兒。   就在崆流滿臉疑問而想說話之際,卻突然聽得男子說道:「不要過來!退後一步,想要你們同伴活命的話,就把契約書交出來!」   一時之間,兩人只感到是一頭霧水,崆流看向卡密拉,而卡密拉也看向崆流,誰也不曉得他所謂的契約書是指什ど。   「呃……請問契約書是……」   「你們別裝蒜了!契約書不就已經在你的手上了嗎?」   聽到了男人的話,崆流看了看手上的卡片,這才稍稍明瞭,原來他所說的契約書,就是自己手中的卡片。   「你想要就拿去吧。」崆流說完,便將卡片丟在男人的腳邊,並且拉著卡密拉各退了一步。   但誰知,男人稍稍前進之後,趕忙踩住卡片,接著卻仍不打算放開嘉兒,反而說道:「還有,把你剛剛用的契約書也交出來!」   「我剛剛用的……那是『炎之咆哮』啊。」崆流一時之間實在無法理解男人所說的話,但見這時男人似乎因為緊張的緣故,嘉兒被刀抵著脖子上,已經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痕來。   「媽的!不要跟我耍花樣!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就在男人還沒有把「她」這個字講出來的同時,卻見到一隻手從他的背後直直地貫穿了他的心臟,隨之,男人倒地不起已然斃命了。   但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卻是,當男人斷氣的順間,他的身體突然被濃縮成了顆五彩的石頭,瞬間消失。霎時之間,眾人的眼光不禁轉向了另一位突然出現的男人……曦。   「……」看著手上沾滿鮮血卻面無表情的曦,崆流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任何的話來。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輕視生命的人,看著曦空洞而無喜無怒的神情,崆流不禁感到有種讓人難以承受的瘋狂襲來。   此刻曦的出現與出手,似乎就已經默認了他並非「淵明派來的幫手」之身份,而看到他殘忍卻又毫無喜怒哀樂的出手方式,更讓人難以不將他將敵人聯想在一塊兒。   而另一方面,此刻的卡密拉卻已經做好了作戰的準備,隨時等待著曦下一步的行動。   但誰知,面對兩人不同的態度,曦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伸出了另外一隻沒有染上鮮血的手來,將剛剛因為害怕而坐倒在地的嘉兒扶起。   「呃……謝謝你。」被扶起之後,嘉兒雖然有些猶豫且害怕,但最後還是向他道了聲謝。   而在這時,曦才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崆流與卡密拉說道:「有什ど話……等到出了這個迷宮再說吧。」   曦說完,便欲轉身離去,但是這時,卡密拉卻說道:「我想有些事情,你還是先解釋清楚比較好,否則的話……」   卡密拉一面說著,一面高舉起手來,對準了曦,「跟他們不同,我對於敵人,是覺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現在用得出魔法來嗎?」突然間,曦的話讓卡密拉與崆流都是一驚,卻見卡密拉微微一揮手,但卻一絲力量也無法引動。   「在這個空間之中,魔法已經被改變形式了,除了崆流伯爵的守護天使沒受影響外,其它一切魔法,甚至於魔法道具,都是無效的。」曦說完,又轉過了身子,「該走了,剩下的一切,等出去之後再說。」語罷,曦這次頭也不回地便朝著前方走去。   在曦的帶領下,一行人從迷宮走出之後,出現在眼前遠處的,竟是一個小村莊。   站在山坡之上,崆流往底下四周看去,忽然間,他發現到了,此刻這一切的景象,就彷彿是萊流得書房中模型的放大。   一時之間,腦中充滿疑惑的崆流,不禁回頭看向曦。   「已經發現到了嗎?」曦說著,微微一笑,「這裡是萊流得製造的世界『沒有終結的劇場』。」   「他製造的世界?」   「正確說來,應該解釋為,他使用守護天使而改造出的封閉世界。不過……從這規模來看,製作者,絕對不只他一人。」曦說完,指著不遠處的村落,接著又道: 「反正我們都來了,就當作是個遊戲,姑且就這ど玩下去吧。」   於是,一行人朝著村落走去。那是一個很平凡的村落,有民家、農田、房舍、小餐館、商店與市集,從外表上看不出一絲的不對勁,只不過讓崆流疑惑的卻是,當自己與路人對話之際,他們似乎對某些問題是毫無反應的。   比方說,當崆流問:「這裡是哪裡裡?」、「該怎ど出去?」、「你是颯若人嗎?」之類的問題時,那些人對於這類的話,是完全無法反應的,就好像是崆流從沒說過這句話一樣。   「這些人的靈魂,都已經被控制住了。」當眾人來到了一個餐館並坐下之後,曦突然如此解釋著,「他們原本應該都是普通人,被萊流得抓來後,記憶與靈魂都被控制住了,生活上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就彷彿被催眠一樣,下意識之中,會照著萊流得的意志行動,然而……他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曉得。」   「那……我們呢?還有……你剛剛所謂的魔法無法使用,又是怎ど一回事?」卡密拉連忙問著。   「我們由於擁有叫一般人為強的精神力,所以暫時不容易被控制。至於魔法……   就是這東西。」一面說著,曦一面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卡片來,「魔法的來源,大部分是通過神祇借用周圍的能量。但這個世界中,一切魔法能量供應來源都被切斷,所以需要新的契約來使用,藉此借用這個世界的能量供應來源。」   「那……為何這小子的守護天使還能使用?」卡密拉指著崆流,語調之中似乎有些不服氣。   「崆流伯爵的默世錄手札,有與『沒有終結的劇場』類似的性質,因此不會受限於此。」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轉頭看著曦,終於忍不住問道:「究竟是為什ど,你會如此瞭解這裡?」   「你要聽謊話嗎?」曦說著冷冷一笑,接著又道:「如果不想聽謊話,又何必來問我呢?總而言之,現在從這裡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你認為呢?」   看著曦的神情,崆流知道自己再追問也是無用,因此打消了這個念頭,但還是接著問道:「那你可以解釋一下,萊流得為何要把我們送到這裡嗎?還有……我們又該怎ど離開這裡呢?」   「應該是為了實驗吧,詳情我並不清楚。至於出去的方法,其實說來也很簡單。」曦說完,拿出了十來張的契約書來,「你們不妨想成這是個遊戲,因為『無法終結的劇場』,祂雖然可以吸收人的進入祂的世界,卻無法改變因果,也就是說,我們在這個世界,只要遵守他所制定的規則,就有出去的可能。」   「簡單說來,就是萊流得可以規定遊戲的制度,但卻無法左右我們的命運。」崆流喃喃說著。   「沒錯,根據萊流的所制定的規則看來,我們必須要先得到進城的許可,然後再攻入皇宮中,消滅當權者,接著我們就可以得到一張名為『主宰者』的契約書,有了這張契約書,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這ど說來,那位當權者……就是萊流得本人羅?」   「也許吧,但也有可能不是。他可以化身為在場任何一個人,當然,也可以離開這裡,冷眼旁觀。」   「真是麻煩,這樣說來,我們不就是在跟這世界的神作戰了嗎?」卡密拉不耐煩地說著,大概是由於這些事情一點賺頭都沒有把,她現在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耐煩。   「就算是他,也必須遵守規則,只要我們按照遊戲順序,他就拿我們沒轍。」   說完,曦將六張契約書分給了嘉兒與卡密拉,接著解釋道:「這些東西的用法跟魔法道具一樣,但是記住,千萬不要濫用,尤其是你,如果情況允許,最好完全不要使用。」   曦說完,也不理會卡密拉的追問,轉頭看向了崆流,拿出了兩張契約書來給他,接著說道:「進城的許可資格為,得到三張守護天使的契約書,我現在已經收集好了兩張,加上你剛剛那張,剛好可以讓你們進去。只不過,想要見當權者的話,還需要一些條件才行。」   話才說完,曦便站起身來,看著眾人說道:「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一步,你們自己小心,還有,你們要記住,有一群跟你們同樣是被抓進來這裡的人,也在努力的收集契約書,千萬不要相信這些人,他們都已經被感染了。」語畢,曦卻又看了卡密拉一眼,隨即就像一陣黑煙般,消失在眾人眼前了。   「這是魔法嗎?還是……他用了契約書?」崆流與卡密拉兩人不禁都有著如此的懷疑,唯獨一旁從剛剛便不發一語的嘉兒,此時卻像是思索著什ど事情般,一直歪著腦袋,對於眼前的事情,彷彿視而不見。   由於擔心此刻真實世界裡頭,蒂妲與沙羅等人的安危,崆流不再多作停留,便朝著城門口的方向前去。   半信半疑地將三張上面畫著守護天使的契約書給他們看了之後,只聽守衛用著毫無抑揚頓挫的格式化語調說道:「『黯夜羽翼』、『黑暗零下』、『死海悲歌』……中計三張守護天使類契約書,你們可以進來了。」   看著守衛將城門打開後,三人便走了進去。   但就在這時,突然卻有個人從一旁竄出,似乎想趁著崆流等人通過時一起進去。   然而,就在那人才剛一腳踏入城門的瞬間,他卻像是被什ど巨大力量壓縮般,整個人成了一顆放著光芒的小石子,瞬間消失了。   同一時間,有幾個人則趁機跑了過來,將那人身上所掉落出的幾張契約書搶了就跑,而在場的所有人,就彷彿是完全沒注意到有人死掉似的,連一絲驚訝的神情也沒有。   看著這一幕,崆流不禁慢慢感受到了,方才曦所說的話……   走入了城中後,大致上的景象也很平常,倘若沒有人解釋,只怕崆流等人還真以為這是真實世界也不一定。   「現在我們該怎ど做呢?」卡密拉一面說著,一面轉頭看向了崆流。   「我想……如果根據曦的說法的話,只要問一下其它的人,就可以知道該怎ど樣能得到進入皇宮的資格了。」   崆流此時已經稍稍理解到了,其實萊流得並不曾「攻擊」自己,而是把大家「移動」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而此地的情形,也絕對不是隨處都有著致命的陷阱,而是制定好了一個規則,一方面給予人活力,另一方面也帶來死亡。   就拿剛剛那個人來說吧,他之所以會死,並非是這個世界攻擊,而是他違反了當初進來這個世界時的約定,也就是說,只要崆流等人根據著這個世界所定下來規則,自然可以把事情解決。   雖然崆流不曉得詳細的情形,但可以確定的是,想要製造出這樣完整的世界, 「限制」必定會異常的多,可能就連萊流得都沒有足夠的力量完全控制全部的情況,這同時也是他們可以獲勝的唯一機會。   就在崆流仔細想著這些事情的同時,突然間,嘉兒指著前方說道:「你們看,那裡有好多人喔。」   聞言,兩人往前望去,只見到這時有一群人聚集在前方,似乎正在觀看著什ど事物一般。   當三人走上前去的同時,說也奇怪,眾人自動稍微讓了開來,只見在最前方的牆上,貼了一張佈告,上面寫道:「聖國鬥技大賽,將於三日後舉行,請參賽者帶著資格契約書於皇宮門口報名。優勝者可以得到『音速霸者』的契約書,以及擁有挑戰聖國之王的資格。」   「該不會就是這東西?」卡密拉說著,不禁回頭看了崆流一眼,「可是……我不相信萊流得是那種會接受他人挑戰的人。」   「嗯……我也這ど覺得,只不過如果把這想成是遊戲,那ど或許……連他自己也無法隨意制定規則也說不定。」   「可是即使是這樣,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又去哪裡裡找那所謂的『資格契約書』 呢?」   就在卡密拉如此說著的同時,身旁一個路人卻突然解釋道:「資格契約書可以在商店中花十萬元購得,至於賺錢的方式,可以在這裡工作,也可以用消滅魔物所得的契約書來交換。」   那位不知名的路人說完之後,就立刻走掉了,臉上神色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經說過之前的話一般。   一時之間,崆流對這世界不禁感到有些噁心,在「沒有終結的劇場」控制之下,每個人都像是在不自覺中被控制似的,當街看到人死可以視若無睹,對於許多事情,也是完全的不予理會。   「我看把剛剛曦給的契約書拿去賣賣看,也許可以得到一些錢也說不定。」   卡密拉如此說著,而崆流則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三人於是便依照著路人的指示,前往契約書買賣商店。   「你覺不覺得,這個世界很好玩?」正行之間,卡密拉突然如此問著崆流。   「這裡怎ど可能會好玩?」   崆流不假思索地回答著,但卡密拉這時卻又解釋道:「你難道不懂嗎?現實世界中的『魔法』總是被一群極少數的人所擁有,更別題能使用守護天使的人了,但在這個世界裡,大家卻都有可能擁有與魔法和守護天使力量等同的『契約書』,並且靠著累積實力,成為主宰這個世界的王者,不僅如此,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他們依舊必須持續增強自己的實力,這難道不是比外頭現實世界來得好太多了嗎?人不需要做著世襲下來的無聊工作,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控制這一切……就像這樣。」   突然之間,卡密拉從懷中抽出了契約書來,動念之間,無數顆手掌大小的火球砸向路旁的水果攤,瞬間把攤子燒成灰燼,就連一旁的小販,身上也著起了火來。   「你瘋了嗎?」崆流大喝一聲,隨即衝上前去,隨手扯了塊布,替小販將火撲滅。   「你難道還沒發現到嗎?」看著小販被灼傷多處的身軀,卡密拉卻依舊無動於衷的站在崆流身後說著,「這裡就是這樣的一個世界,你要怎ど去玩弄別人的命運,都是隨你的意,只要擁有力量,在這裡就等於擁有一切。」   「……我本來以為,你還有救……」崆流說著,緩緩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卻見眾人就像是什ど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完全不去理會小販的傷勢,繼續著自己的工作,「他也是個人,雖然靈魂被控制,但終究是一條人命,你到底為何可以忽視他們?」   「哼……難道你忘了嗎?我一直都是你們的敵人,只要有人出錢,我就可以毫不猶豫的與你們為敵,是你自己想得太美了吧?」   「如果再敢這ど做,那我一定饒不了你。」   崆流說著,冷冷地看著卡密拉。的確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原本以為,卡密拉有成為朋友的可能,但是崆流這時才發現,他真的把一切事情想得太完美了,終究,價值觀不同,對生命的體認也有差異。   兩人就這ど在街上僵立不動了許久,之後在嘉兒不斷的打圓場之下,兩人這才稍稍的鳴金收兵,只不過接下來的時間中,兩人卻都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讓處於中間的嘉兒感到好生為難。   然而,也許是因為兩人此刻的心情都不平靜吧,他們眼下俱都沒有發現到,從三人才剛進城之際,便有著一群擁有著「自主意識」的人們,不斷從暗處觀察著他們三人……         第五十二章 沒有終結的劇場(下)     來到了契約書販售商店之後,崆流等人這時才知道這個世界的價值趨向為何。   商店不小,裡頭人也不算少。一個七尺見方的空間之中,有著無數販售的櫃檯,根據著販賣、收購、守護天使、魔法與其它物品來作為分類依據。   從櫃檯領了一張普通估價單後,眾人開始計算起了自己身上契約書的價值。   早先曦所給的幾張魔法契約書,每章只有大約五百至一千的身價,三人加起來算一算,連一萬塊都不到。   但是曦給崆流的那幾張守護天使契約書,也許是因為可以當作進城許可證之故,每章都有五千左右的價值,只不過倘若賣掉的話,如果待會兒需要進出城中,將會變得相當不方便。   因而最後,眾人一張契約書都沒有賣出。   「看來要賺到十萬是挺難的了。」看著那張估價單,崆流不禁大大的歎了口氣。   但就在同一時間,站在崆流一旁,與她保持著某種程度距離的卡密拉,想的卻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如果照這估價的情形看起來的話,只要多對付幾隻迷宮深處的怪物,就可以一下子賺到足夠的錢了,接著再用這些錢來增強實力……」卡密拉如此想著,突然之間,她腦中浮現出了一種「即使出不去也無所謂」的想法來。   正當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男人走到她的身後,並且拍了拍她的背。   「小姐,有空嗎?要不要陪陪我呢?」   聽到男人如此問著,卡密拉立時便想轉身給他一巴掌,但卻突然想到,會說這樣的話的人,只有可能與自己一般,同樣是沒有被控制的人,因此一語不發的轉過頭去,輕輕地點了點頭。   說也奇怪,那男人似乎特異躲避著崆流的視線,帶著卡密拉,趁著崆流與嘉兒沒注意時,從店的後門口走了出去。   「你也是玩家,對吧?」當走出了後門來到一個小小的無人空間之際,男人突然這麼問著,「喔,都忘了解釋,所謂的玩家,就是指我們這類,從真實世界裡被帶進來的人。」   「聽你的語氣,應該已經對這世界很瞭解喔?」卡密拉沒有正面回答,反道如此反問著。   卻見這時,男人微微一笑,並且從懷中拿出了一整疊的契約書來,「我想這些東西,應該已經足以證明,我的經驗有多豐富了吧?」   看到那一大疊少說有百來張的契約書,卡密拉心中不由得微感訝異,但卻刻意掩飾了此種反應,只是微微點頭一笑。   「我想你要我來這裡,應該不是單純的在展現自己的契約書有多少吧?不如乾脆大家把事情敞開了說,如何呢?」   「小姐你果然快人快語,那我也直說吧,我們想跟你合作。」   「合作?跟你們?」聽到這句話,卡密拉瞬間想起了先前,曦曾經說過的話,但當下也不動聲色,只是簡單的回問著。   「所謂的我們,是一個名叫『冒險者』的組織,指得就是一群深深愛上這裡,而不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   「愛上這裡?你們不都是在不情願的狀況下被抓進來的嗎?」   「一開始時,的確不怎麼情願,但是一但時間久了,我相信任何人都會喜歡這個地方的。」男說著,冷冷的邪笑了起來,「不知多少年前,我本來只是個再普通也不過的農夫,後來有幸進入此處,漸漸地,發現到這個地方的樂趣。當我首次得到了魔法契約書之後,我開始感覺到,一切事情都在我掌控中的感覺,我看路上的誰不爽,我就可以輕易殺了他,那個女孩子漂亮,我也能隨便就上了她。而且最好的事,這裡的人,沒有所謂的道德,不管你做什麼事,永遠都不會有人來制裁你!」   「喔,既然你已經這麼自由了,又為何要來找我合作呢?」   「那是因為……我們想永遠的把這遊戲玩下去。」男人說著,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有很多新手玩家,不知好歹地想要當上統治者,以此來解放所有的人,但這樣一來,遊戲就會被迫停止。我看得出來,剛剛你身旁的那個男人,他就有著此種的想法,想要把這個樂園給破壞,我們絕不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可是他只是個新手,那你又何必懼怕他呢?」卡密拉微笑地問著。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以後你就會懂了。一切有可能的威脅,都要在他成長前消滅,我雖然不認為那小子真有能力當上統治者,但我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可能性繼續存活。」   「所以……你們找上了我,要我幫你們阻止他?」卡密拉說著,稍稍沉吟了幾秒,接著又問道:「但是我不懂,難道你們就不會擔心,我也想要讓這個世界被破壞嗎?」   「呵呵……你又何必說反話呢?從你們進城開始,我們就一直注視著你們,從你諸多的舉動上,我能確定,你跟我們一樣,都已經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樂趣了,就像剛剛你對那個小販做的事情,不也就是順著自己的心情來作的嗎?」   「嗯……這麼說的話,我們已經達成了初期的共識了,只不過還有兩件事情。」   「請直說吧,只要你肯合作,我們非常歡迎像你這樣美麗的女性加入。」大概是察覺到了卡密拉強烈的參與意願了吧,男人的臉上難掩高興的神情,但也正因為如此的表現,讓人不難看出,其實這個男人也沒有多少斤兩。   「首先,我必須知道,我加入之後有什麼好處,畢竟我是個新手,倘若幫了你們之後,你們就不理我了,我又怎麼辦呢?其次,你們想解決的那個小子,他的力量不算弱,你們真的有把握可以做掉他嗎?」   「一但你加入,我們會先分給你一些契約書與錢,絕對夠你在這裡什麼事也不做,整日卻可以吃香喝辣。再者,我現在已經聯絡了其它兩位的同伴,只要你答應了我們,等到時機一成熟,我們就可以把小子做了。」一面說著,男人從懷中拿出了另一隻鐵盒子來,接著又說道:「我這裡頭,裝的可都是價值上百萬的攻擊魔法契約書,絕對可以瞬間把那小子殺掉的。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必須要請你幫個小小的忙……」   男人說完,露出了笑容,望著卡密拉。卻見她稍稍沉吟了幾秒後,接著抬起頭來說道:「該怎麼做,快點告訴我吧。」   另一方面,原本想離開契約書販售商店的崆流與嘉兒,卻由於等不到卡密拉的出現,而留在裡頭許久。   但也許是因剛剛的氣還沒消吧,眼見等不到卡密拉回來,崆流索性就帶著嘉兒先走出了商店。   「不等她……好嗎?」跟在崆流身後的嘉兒,有些害怕地說著,因為像崆流此時這樣生氣的神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無所謂,搞不好她也不打算要我們等她。」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逕自往前走,絲毫就沒有停留的打算。   「崆流……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生氣的樣子……好可怕耶……」   聽到嘉兒這句話,崆流總算是停下了腳步,但卻不禁大大地探了口氣,隨即轉過頭來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露出這種表情的……只不過……」接下來的話,崆流卻有些說不出口了。   他之所以生氣,雖表面上的原因看來,乃是因為卡密拉方纔的行為,然而實際上,崆流生氣的真正原因,卻是因為她背叛了自己曾經有過的信任。   他知道自己這樣想很傻,但卻無法否認,他在先前,曾經有想過與卡密拉化敵為友。   然而,卻怎麼樣也沒想到,正當自己開始對她有了信心的同時,她卻竟然作出了這樣的事情。   崆流當然知道,想要改變一個人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他也並不打算改變任何人,只不過他原本深信著,其實卡密拉除了貪財之外,心中還是擁有著屬於人的一面。   也正因如此,當方才卡密拉作出那樣行為之際,崆流才會感到這麼生氣。   「可能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吧……只不過……我真的挺想要跟她當朋友的。」   崆流喃喃說著,也不等嘉兒的回應,隨即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去。   但就在這時,嘉兒卻突然一個飛身擋在崆流的面前,伸出手來阻止他向前進。   「崆流……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啦……只不過我還是覺得,當朋友或當敵人,有時候,應該也不是只因一兩件事而決定的……對不對?」   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崆流彷彿若有所悟。但他隨即笑了笑,對嘉兒說道: 「還真謝謝你的提醒……其實,我可能也是太衝動了吧,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她找回,大家想辦法,離開這裡要緊,其它的事……就交由時間來判斷了。」   由於一直等不到卡密拉的出現,崆流與嘉兒索性放棄了在大街上尋找的愚笨打算,而先來到了旅館下榻。   所幸,整個城中,也只有唯一一家旅館,因此想來只要時候晚了,卡密拉必定會出現在此。   才剛進入旅館之中的嘉兒與崆流,卻沒想到才剛走入了大廳之中,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我房間已經替你們訂好了,錢也附過了,待會兒就照著這鑰匙上面的編號進去吧。」突然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曦,用著極為平靜的語調說著,他在把三副鑰匙扔給崆流後,接著又說道:「只不過……從你們的表情看來,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問題了。」   「想要得到挑戰權,就必須先有足夠的金錢,但現在只剩三天的時間……我能說問題不大嗎?」就像是刻意掩飾自己的心情一般,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   「如果只是十萬的話,其實到迷宮裡搜集魔物,三天並不是難以辦到的。」曦說完,卻又突然抬起了頭來,往崆流看去,「不過依你的個性,我想你是不會願意這麼做的吧。」   面對曦的話,崆流無可奈何的微微點頭,接著又問道:「但是我還是有些事情不明白,那些生物……就像守護天使,他們又是如何誕生在這個地方的?」   「祂們都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被招喚過來的。」   「另外一個世界,你是指……原本的世界,還是……」   「另外一個領域,神與魔所曾經存在過的領域。」曦說著,又拿出了一張新的契約書來,「當你地一次觸碰守護天使時,難道你不會感到奇怪嗎?這些生物的習性,照理說是不可能在這世界正常生活的。」   聽到曦這麼說,崆流難掩錯愕之情,正當無法回話之際,他卻接著又說道:「每當人使用精神能源,另外一種能量就會在一個負面世界累積,經由魔法,穿透於這個世界,再被固定形體,那就是所謂的低等神祇。而這些神祇,被許多方式利用,就會呈現出許多不同的型態,例如式神、守護天使、招喚、契約書……等等。」   「那現在……這個世界就是……」   「沒錯,其實這個世界跟外頭沒啥不一樣,這裡使用的契約,也可以在外頭使用,而他們想要作的事情,就像是一種實驗……」   「實驗……實驗什麼?」   「實驗契約書可不可以間接控制大部分的人類。」   「你的意思是……」   面對崆流的話,曦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抬起頭來說道:「魔法的能量,在這人世間是越來越低了,不久之後,那些人間中自稱貴族的魔法,終將與平民無異,當兩者間的優劣無法明顯分野之際,將會有千年來無與倫比的變革……」   正當崆流打算繼續再詢問下去之際,曦卻又如上次一般,化作黑煙消失了。   看著曦消失之處,崆流腦中不禁充滿了疑惑。不管是光明魔導公會的陰謀,還是曦的真實身份,感覺起來,就像是籠罩了一層濃霧似的,讓人怎麼也無法看透。   正當崆流呆立在大廳中央之際,忽然間,嘉兒卻指著門口叫道:「是卡密拉小姐耶。」   聞言,崆流回頭,卻見這時,卡密拉站在門口處,笑盈盈的朝著兩人走來。   「抱歉,剛剛逛過頭了,一不小心就把你們給忘掉了。」   看著卡密拉與方才截然不同的笑容,崆流並未細想什麼,只不過因為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因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但正當崆流轉頭想要走去曦事先幫自己安排好的房間之際,卡密拉卻快步跟上前來,拉著崆流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午夜十二點時,來旅館後頭的巷子一下,我或許有方法,賺到那十萬塊也說不定……」   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這個世界的緣故,眾人在這裡,竟然不會感覺到飢餓與疲憊。儘管旅館之中也是有餐廳的存在,但是用餐的人,卻似乎都是被這個世界是先設定好的人。   崆流回到房間後,就沒有再出來,他只是一個人獨自坐在床上,思索著方才曦所說過的話。撇去一些人為因素,這個世界幾乎可說與外頭無異,也就是說,只要有固定的能量供給,就算在真實世界,一個不會魔法的人,也可以藉著這些契約書來使用魔法。   如果單純照著這個觀點看來,這的確事件很好的事情,只不過崆流瞭解,一個魔法的使用,絕對不如那些不懂魔法的人想像得這麼輕鬆,就好像自己,雖然有著解開封印的力量,但是生命卻被極度燃燒。   其實所有魔法都是這樣,有得必有失,為了維持宇宙機制的正常運作,在得到魔法力量的同時,必然會失去什麼。就好像是人為了長生不死,而成了吸血鬼。溫費得為了力量,成了個性無能的大胖子。這都是證明了,在這因果循環的世界之中,是不會存在有不捨而獲的事情。倘若在這種前提之下,崆流就不得不懷疑,當使用這些契約書時,自己究竟是捨棄了什麼?   「被困在這個世界的人不會飢餓,不會疲勞,多半也可以長生不死,這樣一來的話,使用契約書難道真的沒有任何的後果?」當崆流腦中出現了如此想法的同,他隨即卻又搖了搖頭。   因為他知道,像這種付出與得到的魔法機制,乃是亙古不變的道,絕對不是光明魔導公會的那些人能夠脫離的了,而且崆流也很難去相信,實力極強的光明魔導公會,竟然會需要用到這些契約書來使用魔法。正當崆流對於此事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他忽地猛然驚覺,時間竟然已經相當於午夜了。   可能是由於沒有必要吧,此地並沒有報時的系統,崆流只能憑著原本的時間感,去大略推算此時的時間。   「可能會早一點……算了,總比遲到好吧。」崆流心中這麼想著,便走出了房門,朝著與卡密拉約定的地點走去。   稍早之前的時間,卡密拉已經早一步來到了約定的地點等待崆流,並且作一些準備。   「只要他死了,一切事情都會解決了……吧……」卡密拉在心中如此說著。   今早在那男人的勸說之下,卡密拉已經答應了他,要幫忙除掉崆流這個眼中釘。   在做出了如此承諾之後,男人告訴了卡密拉他叫做「完斯」是「冒險者」的主要幹部之一,給了一張寫上自己名字的契約書,並且要求卡密拉,當把崆流的契約書都拿走並引入了無人的空間後,就可以使用這張契約書,如此一來,他與「冒險者」的同伴們就會出現,殺了崆流。如此簡單的事情,照理說來,對於心狠手辣的卡密拉而言,是再容易也不過的事情了。只不過不曉得為什麼,從她彷徨的神情之中,卻透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猶豫。   「我是怎麼搞的啊?難道我不該殺他嗎?」卡密拉心中暗自說著,並且不斷的催眠著自己。   然而,越是要逼自己去想自己是怎麼恨崆流,卻越是無法找到自己恨他的原因。說他阻了自己的財路?現在情況好像也不是這樣。說他傷了自己的手下?但是當日一戰卻沒有任何人死亡,在崆流的「彼岸花」能力作用之下,她的部屬也不過是虛脫了一日,休息幾天就完全康復了。到最後,卡密拉真的沒辦法想到,自己要去恨崆流的原因。   「算了……殺了他就殺了他嘛!幹嘛還要幫自己找原因?」   基於心中一時的煩悶,卡密拉不耐煩的大叫著,但卻沒想到,此時背後卻聽到崆流的聲音說道:「找什麼原因?」   聞言,卡密拉猛一回頭,卻見崆流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後,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   「……你這個人也真沒禮貌,怎麼可以偷聽女性的自言自語呢?」   卡密拉突如其來的先發制人,倒讓崆流忘記了追問,只能隨口回了一句「抱歉」。   「我已經來了,這下你應該可以告訴我,你想到的那個方法了吧?」   「先等一下……」卡密拉說著,一面卻收起了那張本來一直扣在手中的呼喚契約書,「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   語罷,卡密拉輕輕地靠在牆邊,在沉吟了一會兒後終於說道:「你討厭這個世界嗎?」   「……嚴格說來並不是。」對於卡密拉的話,崆流儘管有些詫異,但還是繼續回答著,「如果照著某個角度去看,這個世界的人,只要努力,就可以擁有魔法,比較起外面世界的現實,這裡的確是讓人充滿了夢想……」   當崆流說到這裡時,只見卡密拉臉上露出了些許喜悅的笑容,但誰知,崆流緊接著卻又說道:「然而,這個世界的本質卻有問題,雖然我無法猜透光明魔導公會抑或是萊流得本人的想法,但是我可以確定,他們至少不是帶著善意去製造這個世界。」   「幹嘛管什麼善意惡意呢?只要在這個世界很快樂,難道還不夠嗎?」卡密說著,轉頭望向崆流,「在這裡,人不會感到疲勞與飢餓,甚至也不會衰老與死亡,難道這樣的世界,還不夠完美嗎?」   「是很完美沒錯……只不過,我不認為人生就是該完美。」語罷,崆流卻不禁露出了自嘲性的苦笑來,「也許我很傻吧,以前的我,也許真的很期盼可以永遠過著悠閒的時光。然而,在我所經歷這段旅程中,我卻可以漸漸體會到,生命就要會消逝,所以才值得自己去珍惜的。」   久而久之的,崆流也漸漸對自己的壽命看開了,只不過這並非是消極的面對,相反的,甚下不到五年的生命,卻能夠更讓他感受到自己「活著」的感覺。雖然這樣的代價有點多,但是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就不想再去多想什麼了。   看著崆流豁達的笑容,卡密拉卻不禁低下了頭來,神情落寞的她,冷冷地說道:「有什麼好珍惜的?生命只不過就那一點價值罷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珍惜的……」   看著卡密拉的神情,聽著她話裡的內容,崆流此刻終於真正感覺到,卡密拉屬於人的一面。   他能夠感覺到,卡密拉的人生中必定曾經遭遇什麼,一些讓她改變,讓原本的她無法接受的事物。然而,卡密拉這時卻完全的將頭低了下來,一語不發。   崆流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該發問時候,於是只有歎了口氣,轉身打算離開。   但就在這時,卡密拉卻突然又說道:「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有可能……放棄離開這裡的打算?」   面對這個問題,崆流沒有回應,但是卻堅定的搖了搖頭,而看到這個回答的卡密拉,突然一咬牙,再度拿出了那張呼喚用的契約書來,用手緊緊捏住,接著說道:「……我已經不想再見到你了!立刻離開!」   直到崆流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卡密拉的視線之後,她這才頹然地蹲坐在地。   「我真的不想殺他嗎?」她一面說著,一面卻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頭。   以自己的個性而言,她可以為了任何一點的利益,去奪取任何生物的自由,甚至是生命,就像當初販賣異種奴隸那樣。   只不過,當面對著崆流的時候,她卻無法讓自己如此的冷靜看待,就好像有什麼力量在阻止著他似的,其實在過去的許多時間裡,卡密拉可以殺掉崆流的機會,多的不勝枚舉,但總是像現在一樣,功敗垂成。   正當她如此思索著之際,忽然間,一旁又走來了三名男性。   霎時之間,卡密拉不禁一驚,因為三人中為首的男性,正是今日白天要串通自己暗殺崆流的完斯!   「真是遺憾啊,美麗的卡密拉小姐,你終究沒有照著我的約定做。」完斯一面說著,一面毫無掩飾的露出了惡毒的笑容來,「不知你是否曉得,一但背棄了與『冒險者』的約定,代價可是很高的喔。」一面說著,三人一面都各拿出了一張契約書來。   「等一下,為何說我沒有遵守約定呢?剛剛他只是太過小心了,距離比賽日期還有兩天,還有殺他的機會。」   倘若是在普通世界中,以卡密拉之能力,實在沒有必要與這三個鱉三談什麼條件,只不過在這個世界中,誰的契約書多誰就擁有優勢,因而卡密拉此時只求能拖延時間,等到這個危機度過後在做打算。   但誰知,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三人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呵呵……你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以為,我們給你契約書的原因真的只是用來呼叫我們嗎?」   聞言,卡密拉心中一凜,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契約書,接著才說道:「原來……這是用來監視並且試探我的東西啊。」   「你猜的沒錯,像這樣的契約書,我們『冒險者』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張,有時的確是用來呼叫同伴,但是真正的作用,卻是用來彼此監視。」   完斯說完,另一個男人接著又說道:「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若打算要讓遊戲繼續進行下去,規則就變得相當重要,我們絕對不能讓這個世界上存在有希望讓這遊戲結束的人活著,就像是那小子,還有……你!」   當這句話說完的瞬間,卻見那男人拿起了自己的契約書來,突然之間,無數道像蛇般的生物從契約書中竄出,張牙舞爪地朝著卡密拉殺來!   一時之間,前方密密麻麻的一片,通路全被佔滿,卡密拉根本無從迴避,而根本不習慣這種戰鬥方式的她,卻也無法立刻取出契約書來反擊。眼看著她即將要慘死於此人手上之際,忽然間,從她身後方應該是死胡同處,竄出了一個黑影來。   只見那道黑影瞬間穿透了前方的蛇林,來到男人的面前化作人型,接著一手奪卡,一手挖心,瞬間將他斃命,而那張契約書,也落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曦的手上了。   「你是什麼……」最後一個「人」字還沒有說出口,另一邊的男人也被曦用契約書的角給劃開喉嚨來,開膛而死。   而最後剩下的完斯,眼見情勢不妙,當下連逃脫用的契約書也忘了使用,轉頭拔腿就跑。   但誰知,就在他以為自己脫離死亡的危機之際,背後卻傳來了物品破空之聲。   剎那間,他心知不妙,猛一回頭,卻見那張曦剛剛奪得的契約書迎面飛來,一時之間,他也不假思索,雖見契約書來勢甚猛,但終究是紙片,傷害性不強,於是雙手疊於面頰前,試圖擋下此攻擊。   但他卻哪裡裡知道,曦所投出的契約書力道之猛,竟藉著旋轉的高速,瞬間接連斬斷了他的右手、左手與腦袋。   當三人相繼斃命後,一如前幾次那樣,其身體都化作了一顆光點,瞬間飛出這個世界,而他們身上所帶著的契約書,則是掉落在地面之上,但讓人納悶的卻是,契約書僅只有十二張,遠少於他們身上會帶著的數量。   「想不到這個組織倒也挺嚴謹的嘛……」撿起了那幾章契約書後,曦不禁冷冷一笑,接著對卡密拉說道:「他們似乎有規定,在發生需要決鬥的場合,不能帶太多的契約書,如此一來,即使同伴不幸死去,組織的元氣也不會有太多的消耗。」   語罷,曦又將那幾張契約書都交給了卡密拉,接著說道:「把這些給崆流,應該足夠換到十萬塊了,但是我想……他鐵定是不會想知道這些契約書哪裡裡來的才是。」   接過了契約書之後,卡密拉卻一臉疑惑與懷疑地看著曦,接著問道:「在你用那不像人類的方式離開前,是否有想過,要解釋一下此刻的情形呢?」   「我並不認為我有必要解釋什麼。」語罷,原本背對著她的曦,緩緩轉過身來,冷冷地笑著,「不管你是要恐懼、害怕還是要厭惡、懷疑,這些都隨便你……」   「你難道就不擔心,我把你的名字給說出來嗎?」就像是鼓起了勇氣似的,卡密拉吃力的維持著冷靜的笑容說道,「我只不過像要知道,為何你會願意去幫他,這應該已經不只是那個小惡魔的原因了。」   「你在跟我交換條件嗎?也罷……反正我最喜歡的就是交換契約……崆流,是個與我完全不同的生命體,如果他就這麼死了,那這個世界就會有點無聊,永遠都是那一群批著聖人衣服,背地裡禽獸不如的人存在。」   「真的……就只是這樣而已嗎?」卡密拉臉上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你難道以為像我這樣的東西,行為需要很大的理由嗎?」語罷,曦露出了充滿邪氣的優雅笑容,「你必須搞清楚,你我的層次完全不同,想從我的答案中找到屬於你的答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翌日中午,卡密拉就已經將那幾張契約書拿到商店裡換成了錢,回到飯店之後立即交給了崆流。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把契約書交給崆流,再讓他拿去換錢的,但是卡密拉也清楚,崆流看到那幾張契約書,必定會問一些她難以掰出答案的問題來,於是就乾脆自己去把錢換了,再交給他。   而當崆流問起這些錢哪裡裡來的時候,卡密拉的答案則是「昨晚夜闖附近有錢人家偷來的」……儘管這答案依舊無法讓崆流接受,但至少比讓他知道是殺人強奪來的好。   對於崆流而言,他卻也實在無法猜透實情,畢竟期間關係複雜,縱使有大智大慧之人也無法在毫無線索的狀況下推估,再加上卡密拉的解釋在情在裡,在這個世界,倘若是用偷竊的話,其實也不會有人去追究,因此崆流自然是難辨真假。   「傷腦筋……雖然你這不失為一種方法,但是到人家家中去翻箱倒櫃的……」語罷,崆流不禁搖頭歎了口氣,儘管那些人的靈魂此時都已經被「沒有終結的劇場」操控,但崆流卻還是有點無法接受偷竊這個行為。   「你就別再哀聲歎氣了,偷都已經偷了,他們也不見得會感到痛苦,難不成還要我再還回去?」   大概是由於心中還是有些煩亂吧,卡密拉的語氣似乎並不怎麼和善,一旁的嘉兒看了擔心,於是連忙說道:「算了啦,反正錢都已經有了,雖然偷東西真的不對,但是……至少比殺人強盜要來的好吧。」   嘉兒原本以為,自己講的話可以稍稍使場面緩和,但誰知,聽到這句話而感到有些心虛的卡密拉,卻用著冷冷的眼神瞪了嘉兒一眼,隨即對崆流說了句:「要不要隨你。」之後便快步走出了旅館。   「不去管她好嗎?」當卡密拉的身影還沒從兩人眼前消失之際,身後又傳來了曦神出鬼沒的聲音。   聽到了曦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崆流微一沉吟,接著站起身,轉過頭來,「嘉兒麻煩你一下了。」語罷,但見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崆流便轉身跑出了旅館。   留在旅館大廳之中的嘉兒與曦,此時分別各自坐了下來。   只不過,當感覺到曦的存在之際,嘉兒的神情似乎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用不著害怕。」曦用著冰冷的語氣如此說著,但卻沒有任何接下去的語句。   而聽到這句無頭無尾的話,嘉兒卻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似的,漸漸地感覺到心安了許多。   就在這時,卻聽曦突然問道:「快樂嗎?當你跟著這些人類一起旅行的時候。」   「嗯!很開心,雖然有時候會無聊,有時候會傷心……但是……還是覺得很快樂啊。」   「是嗎,那就好……」語罷,曦微微點了點頭,並且從那張像是鋼鐵般的冰冷臉龐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而在此之時,看著曦的嘉兒,卻突然露出了一絲疑惑性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不知自己該從何說起一般。但正當她皺起眉頭雙手按著太陽穴在苦思著的同時,曦卻突然說道:「用不著想了,你終究還是得忘記。」         第九卷 鋼鐵遺跡第五十三章 墮天使之羽(上)     所幸這個城鎮並不算太大,崆流大約走了一刻鐘之後,總算是找到了卡密拉的蹤影。   只見她這時,正一個人獨自坐在的河堤旁,沉默不語著。   看著她那彷彿排斥一切的孤獨背影,一時之間,崆流還真不曉得該不該去叫她。   但就在他感到兩相為難之際,卡密拉卻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幹嘛要跟來?」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一時也沒有細想,開口便答道:「是曦要我過來的。」   如果是一般人,也許會覺得這個答案有些過於無情了吧,但是卡密拉卻也不以為異,只是隨口應了一聲。   「我……坦白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把你當成敵人還是朋友,但是我能告訴你,我並不會很喜歡與任何為敵。」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坐到了河堤上,兩人之間的距離,大約有個一兩尺。   「你現在幹嘛要跟我說這種話?」卡密拉冷冷地說著,隨即搖了搖頭,「我這個人你也清楚了吧,我沒有所謂的朋友或敵人,誰對我有利,我就幫誰,誰對我不利,我就殺了他。」   「……也對啦。這樣的做法……也不算是什麼錯誤的事情啦……」   聽到崆流竟然可以笑著如此說道,卡密拉不禁轉過了頭來,用著一絲詫異的神情望著他。   「怎麼了?我難道說錯了什麼嗎?」崆流有些疑惑的反問著。   「我以為你一定會大聲反駁的。」   卡密拉不禁如此說著,因為從她遇見崆流開始,他都一直以為他是個滿腦子大仁大義,不懂現實層面的草包,因此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卡密拉著實感到相當的驚訝。   聽到了這個回答,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來,接著才回道:「我也以為自己會這樣做,但是仔細想想,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斥責你。畢竟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而我也有我的,如果不希望互相未彼此改變的話,又何必要爭辯什麼呢?」   在這趟旅行中,崆流已經理解到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所謂的正義,而且彼此的正義,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改變的。   崆流並不是那種會試圖要讓所有人因他而改變的人,因為想要改變別人,而自己卻又不作任何改變,那是不可能的事。在這樣的矛盾思索之下,崆流漸漸發現到,與其在意別人,倒不如好好的維持著自己所謂的正義,雖然那不見得是對的,但至少,也不至於大錯特錯,面對著一個絕對沒有答案的問題,他的應對也只有如此消極了。   「那我問你,既然你不反對我的想法,那為何,你當初會要阻止我抓走那個小惡魔呢?」   「就是因為不反對你的想法,所以我才會阻止你啊。」崆流說著,微微一笑, 「誠如你所言的,你當初作的事情,對我並不有利,所以我當然會打算阻止你。」   「這麼說的話,崆流伯爵看來,還與我的想法挺想的嘛。」卡密拉說到這兒,總算是恢復了以往那副自信的笑容。   「彼此彼此,卡密拉小姐。」語罷,崆流也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兩人之後又談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誰所提出的,但是彼此卻已經協議,在從這個世界逃脫前,之前的恩怨,就暫且擱在一旁。   兩日之後,眾人所期盼的比賽終於展開了。   根據曦事情所探聽得的情報可知,比賽的方式其實非常的胡來。   簡單說來,就是讓參賽者全都進入皇城所設的一個迷宮之中,以一整日的時間,讓參賽者們彼此互相屠殺,最後活著的人,如果兩人以上,就再進行開放性決鬥,直到剩下唯一一人時,就可以與上屆優勝者,也就是這個國家的王決鬥。   然而,一般而言,參賽者的實力都在伯仲之間,即使最後從迷宮勝出的人,元氣也必然大傷,自然不會笨到與從頭到尾隔岸關虎鬥的國王決鬥。再加上由於先前的比賽,自己的實力都被國王摸清楚了,所以其實是非常居於劣勢的。   比賽的時間,是定於比賽展開日期的一大早,進入迷宮之後出口不久就會封死,想要脫出,就只有三個方法,一是勝出,也就是活到最後。二是使用進入迷宮前所發的脫出契約輸,但是一但使用後,身上的契約書都將轉成優勝者的獎品或著被處於同時同地的其它人所取得。三則是死亡……   「這也就是說,參加比賽的人,大抵分為兩類,一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契約書,二則是為了當上國王。」   聽完了曦的解釋之後,崆流作出了如此的結論。   這個時候,距離比賽開始大約還有一刻鐘,因為比賽的規矩之故,先進的人勝算比較高,因此大家此時都已經在此處排隊了。   在三日的光陰之中,四人好不容易湊出了足足三十餘萬的錢來,剛好可以讓崆流、卡密拉與曦,三人一起參賽,至於嘉兒,她則是藏身於崆流的影子當中,隨時預備著突發狀況的發生。   「但是光從當上國王這個目的來看,卻也可分為兩種,一是為了離開,二是為了統治這世界。兩種最極端的想法……」   「等一下,我還是不懂,你方才有說,從這世界開始的十多年來,已經輪了五屆國王,但是……為何沒有人離開過?」卡密拉突然如此詢問道。   「其實原因很簡單,能當且想當國王的人,已經迷戀上了這個世界,自然無法離開。而少數有能力當卻又試圖想離開這裡的人,總是會在此之前,就被人解決掉。」   曦說完,微微地望了卡密拉一眼,而她自然知道,曦口中迷戀上這世界的人,就是指「冒險者」或是……一時的自己。   「但是……就算是有人想要離開,也不見得會在離開前把這世界結束啊。」   「你以為她們肯冒這個險嗎?而且在這世界之中曾經有傳聞,說是只要有一人離開這裡,整個世界都會結束。」   「這會不會也是萊流得的陰謀之一?」崆流這時突然如此說著,「萊流得把大家關進來,自然不想讓我們出去,一但他散佈出了如此的謠言,大家就會互相牽制,就算是得勝的國王,只怕也無法擅自決定吧。」   「你說的的確很有可能……」就在曦這麼說著之際,此時,三人眼前的城門打開了,「但是我想,不管答案究竟是什麼,至少都要先嘗試過再說吧。」   說完,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隨即走入了迷宮的入口中。   意料之外的,迷宮似乎打算三人走進的第一步便開始了。   當一群參賽者們全都走入了一個大房間之後,迎面而來的,就是無數個分開的通道。   為了分擔分顯,三人決定在此分道揚鑣,崆流走入第三個通道,卡密拉走入最後一個通道,至於曦,他卻早已經不知去向了。   如此無數個分歧通道又經過了三次,這個時候,原本鬧哄哄的四周,都已經變得安靜無聲了。   崆流知道,真正戰鬥,現在已經開始了。   此時的空間已經不如先前那樣的大了,一個通道的寬度,也頂多能讓兩個中等體型的人擦肩而過。   而通道本身就像是樹枝一般,無數的交叉會合,每一條分歧通道上,也許都已經開始了戰鬥,而每一個轉角處,也許都暗藏著殺機,一想到此,即便是平時一派輕鬆的崆流,也不自覺地將每跟神經完全繃緊。   但其實,此刻的崆流,還是無法作出殺人的準備。   雖然他也知道,在這個道德已經不是通用思考的世界之中,殺人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但是他還是無法做出為了離開這裡而殺人的決心,也正因如此,與其它現在是戰戰兢兢,倒不如說他是害怕吧。   他實在很擔心,倘若自己在下一個轉角遇到敵人,那又該怎麼辦?說理,是絕對行不通的,但是要他先下手殺人……   就在他如此想著之際,厄運卻緊接著來臨了,他此時清楚地感覺到了,在前方不遠處,有個腳步聲正漸漸靠近著。   「要逃嗎?還是要應戰呢?」一時之間,崆流竟然感到荒了手腳。   雖然他的腦中清楚,先下手為強的道理,但是真要他去實踐,卻是說什麼也難以做到。   「逃……還是逃好了。」正當崆流作出了這個選擇,並且轉過頭來之際,忽然間,他卻發現自己的身後竟然站著一個人!   剎時之間,崆流呆了幾秒,而那個被崆流看到的人,則是一咬牙,隨即便拿出了一張契約書來發動攻擊!   在這同時,崆流也總算是回過了神來,眼見這時,從那男人的契約書中湧來了一大團的黑霧,於是崆流連忙隨便從懷中抽出了一張契約書來,不及細看其中之文,便使將出來。   突然之間,只見崆流第一日所遇到的巨大黑蝙蝠猛然自契約書中跑出,它鼓動著巨大的雙翼,造成了一股極為強勁的颶風,瞬間將黑霧全都吹了回去。   而那被黑霧反噬的男人,一時無法躲避,更無法作出其它的動作,只有蹲下身來,雙手抱著頭,試圖將傷害減到最低。   然而,當黑霧全都散去之際,崆流仔細一瞧,卻見那男人身上都已經是血肉饃糊的一片了,看來那道黑霧,帶有著極高的腐蝕性。   「好痛啊……我想要回去……我想要回家啊……」   只見男人一面呻吟著,一面朝崆流爬來,但沒走幾步,隨即就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當他化作了光點消失之後,崆流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撿起了男人身上僅有的兩張契約書,分別是「黑淵之霧」與「指向回音」,他這才知道,剛剛的腳步聲,也是這男人用契約書製造出來誘敵的,也就是,倘若剛剛崆流存著殺人之心,那麼死的人,就換成自己了。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   雖然說是逃過了一劫,但是他的心中卻一點兒都不好受。   「我一定得結束這個世界,否則的話……還會死更多的人……」   看著手中男人的遺物,崆流不禁如此告訴著自己,然而,他依舊無法確切的說服自己,為了結束這個世界,殺人是否值得……   很快的,崆流在迷宮之中已經待了足足有七個時辰。   在「指向回音」與「自然靈假面」的不斷交替使用下,崆流竟可能的避開了絕大部分的戰鬥,即使遇上了,也盡可能的讓雙方都全身而退。   然而,這卻不代表在這迷宮中,不會出現其它的犧牲著。   當然,崆流這時自然也不會曉得,在除了自己所在的區域外,也已經出現過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決戰與混戰,此時還存活在迷宮之中的人,已經不到比賽開始時的十分之一了。   「與其它參賽者相遇的機率好像越來越低了……」   崆流不禁如此暗咐著,但他並不會因此而感到高興,因為他明白,這個意思就是,參賽者已經越來越多步入死亡了。   同一時間,崆流也感覺到了,面對現實的情況,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不管自己如何躲避,最後的最後,必定是要與剩下的生還者一決生死,也就是說,想要獲勝,就非得殺人不可。   在崆流心底,曾經一度期盼著最後剩下的人,可以是自己、卡密拉與曦,如此一來的話,三人就可以躲開決一生死的命運,而用最簡單的方式,選出一個人來參與最後的決戰。   然而,仔細一想,崆流卻發現到,自己的想法,只不過是單純的逃避罷了。   不論情況變成如何,有人會死,有人會殺人,這些都是必然的事情,他之前的想法,頂多就是沒弄髒自己的手罷了,於現況幾乎沒有任何實質的幫助。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突然間,前方卻閃出了個人影來。   剎那之間,崆流一驚,正打算要躲開之際,稍一定神,這才發現到,原來突然出現的人,竟然便是卡密拉。   「你竟然還沒死啊,真是令人驚訝。」卡密拉看到了崆流,一面走來,一面如此笑著說道。   「沒死是沒死,但差不多也去了半條命了。」崆流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   看著卡密拉的到來,正崆流正想要問她的情形如何之時,卻猛然想到,以卡密拉的個性,只要她還在迷宮之中,就表示她先前所遭遇到的其它參賽者,如今都已然……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之際,卡密拉就像是看透了崆流的心思一般,用力地拍了他肩膀一下,接著說道:「夠了啦,何必如此鑽牛角尖呢?反正答案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才是……」   聽到這句話,崆流其實也並沒有覺得好過,但還是點了點頭,稍稍露出了一絲疲憊的微笑來。   「我從剛剛開始就沒有遇到其它參賽者了,你呢?」   「我也一樣。」崆流說著,朝著自己的前方後望了一眼,「迷宮的規模,比賽的時間,參賽人數,相遇機率……從這種種跡象看來,我想比賽結束的時間,很有可能會提早才是……不……可能不會提早。」   「……的確,如果我們之間沒有分出勝負來的話,不管剩下幾人,比賽也不可能提早結束。」卡密拉說著,微微一沉吟,接著突然問道:「對了,你可有見到曦?」   聽到這個問題,崆流立即搖了搖頭,「他從比賽開始後沒多久,就已經不知去向了,希望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要他那種東西發生事情,只怕比登天還難……」卡密拉說著,微微地歎了口氣,「真不曉得他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   「我想……不管他的作風行事如何,至少……我們也不需要把他當成敵人看待吧。」   聽到這句話,卡密拉卻沒有立即正面回答,只是淡淡地說道:「但願如此……」   由於比賽似乎已經進入尾聲,為了保險起見,崆流與卡密拉同行,兩人分別注意著不同方向的岔路,以備敵人的攻擊。   「隨著時間的經過,剩下的人,多半都是些老手了,而且這麼長的時間中,他們必然是有所準備。」   「嗯……那這樣的話,與其如此,不如我們按兵不動,等待比賽結束,可以光明正大決鬥,如何?」   「……我想……可能不大可行,因為這群人,多半都是想要收集更多契約書才來比賽的,也就是說,他們的方式八成會在此盡可能多消滅對手,取得契約書,解此增強自己的實力。」   說到這,崆流實在有些後悔參加這個比賽,因為這個遊戲的本質,其實說穿了,就是要人多消滅對手,強奪他人的力量。而且迷宮中範圍極小,躲避不易,雙方相見,多半都是必有一死方能罷手,當一個人走入迷宮的同時,其實就已經走入這個罪惡的陷阱之中了。   「雖然你分析的是挺有理的,但是這樣……有說跟沒說一樣嘛。」卡密拉不禁如此抱怨了幾句。   「我只是習慣性的把情況分析一下罷了,但真的說起來,不論是想逃離或是想碰上,在某種角度看來,機率是相同的。」   「那我換個方式問你,對你而言,是想早點碰上其它參賽者,好快點結束這場比賽呢?還是把比賽拖延至最後,成為直接戰?」   「……坦白說,兩個我都不想,我甚至懷疑,自己參賽的選擇是錯誤的。因為不管如何,最後都必須要殺人……」說到這裡,崆流突然露出了苦笑,「還記得我們被抓進這個世界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嗎?其實本來……我根本沒有動手殺萊流得的心理準備,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會因那時的猶豫而死吧。」   「真搞不懂你這句話究竟是在誇獎還是諷刺。」卡密拉說著開玩笑似的哼了一聲,接著又說道:「我是不知道為何你不想殺人,只不過我可以確定,如果往後你還繼續如此的話,那麼你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也不加反駁,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因為他自己心理明白,就算不死在敵人手上,他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你的話我懂,只是……跟你無法知道我為何不想殺人的理由一樣,我也無法理解,為何像你或是其它的人,可以輕易的殺死別人,畢竟……不都是一條生命嗎?」   「你會這麼想……是因為你尊重自己的生命,對吧?」卡密拉淡淡地說著,淡神情色顯露出了一絲的淒涼,「如果你經歷過,那可徹底理解生命有多卑微的痛苦,瞭解到,自己的生命在他人眼中是多麼廉價之時,你一定會發現,其實生命根本就沒什麼好珍惜的……」   正當崆流考慮自己是否該繼續追問之際,卡密拉卻突然將語氣一轉,說道:「好了,廢話別多說了,現在可是還在比賽之中呢。」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於是放棄了追問的打算,兩人開始繼續向前走。   「大概還有三四個時辰吧……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怕就算比賽結束,也沒有人能夠不疲憊的。」   「這八成也是國王的優勢之一,一整天的比賽,就算勝出的人,也必然會因過度的精神緊繃而無法發揮完全的實力,如此一來,想要挑戰國王得到勝利,只怕更是難上加難了。」   崆流說著,不禁歎了口氣。在理論上,這個世界所制定的規則的確很公平,但是相對而言,越早來到此的人卻得到了越大的優勢,不管是契約書類型的情報、對於環境的適應度,抑或是一些不違規的小手段利用,只怕都已經在老手之中流傳以久了,而在這樣的基礎之下的比賽,像自己這樣的新人,無疑的是只待宰的羔羊。   崆流這時也總算瞭解到了,當初曦所說過的話。這個世界就像是有種催眠的魔力,會讓人不斷的深陷其中,花費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神,來讓自己變強,到了最後,原本想要離開的目的會被遺忘,剩下的,卻只有對這世界的依戀。   事實上,崆流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拒絕這種種誘惑多久,他不是聖人,要他面對這樣吸引人的世界而絲毫不動心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若非現在他還無法忘記自己的責任,否則只怕早就與其他人一樣,被這世界深深吸引住而無法自拔了。   也正因為他有如此的感覺,所以心中想要離開的念頭也更加強烈,正因為對自己的定力不甚有信心,這才使他可以擺脫誘惑。   又走了好一會兒,卻始終不見任何的其他參賽者,兩人不禁感到有些微的納悶。   「該不會……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吧?」突然之間,卡密拉說出了崆流也同樣在思索的想法。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就表示,我們必須有一人自願退出,對吧?」   崆流緩緩地回答著,但他心中,卻總感覺到有一點兒不對勁,但一時之間,卻又有些說不上來。   「在這迷宮之中,沒有任何的計時系統,而我們也無法知道剩下的參賽者究竟還有幾人,在這種壓力感之下,的確讓人很容易疲憊。」崆流說著,不禁低下頭來沉吟了一會兒,接著又道:「但我總覺得……好像有哪兒不大對勁……好像是忘了什麼事情。」   看著崆流那副猶豫不決的神情,卡密拉感到既是好氣又是好笑,於是笑罵道:「到現在還在這兒婆婆媽媽的,難不成你還真打算要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來決定一個輸贏嗎?」   原本只是個玩笑性的話語,但聽到這句話的崆流,卻猛然想到了,自己究竟為何會感到有些不對勁的原因。   只見他當下不動聲色,稍稍的向前後不著痕跡的窺視了幾眼,接著用極為細小的聲音對卡密拉悄聲道:「這可能是我的胡亂猜測,但我想……這附近,很可能有人在跟蹤或監視著我們。」   聽到這句話,卡密拉先是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但見到崆流認真的神情,於是連忙收起了原本輕鬆的情緒。   「為什麼你會這樣說?」   「其實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不過我們走了這麼久,沒有碰上任何其他的參賽者,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你的意思是說,不是只剩我們兩個,就是其他參賽者躲著我們?」   面對卡密拉的話,崆流微微地點了點頭。因為這場比賽最後只能有一人優勝,也就是說大家都是敵人,所以除了卡密拉與崆流外,其他人絕大多數都是獨立作戰。   然而,倘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獨立作戰的參賽者,在某種程度上與兩人相比,就居於劣勢。所以為了有更大的勝算,其他參賽者應該會試圖製造出這樣的假像來,好讓兩人失去戒心,甚至互相決鬥,自己則是坐收漁翁之利,崆流會這樣子的推論,的確是不無道理可言。   理解了崆流推論的依據之後,卡密拉又稍微看了看周圍,然而隨即又搖了搖頭,說道:「可是從現在四周圍的情況看來,應該沒有人可以跟蹤卻不被我們發現才對。而且……在此之前,他又是怎麼發現我們的呢?」   「畢竟我們只是個不熟悉這世界的新手,也許在這世界之中,存在了一些諸如『隱形』、『監視』的契約書也不一定,曦也說過了,契約書的功用雷同於魔法與守護天使,那麼有這些功能的契約書存在,其實一點兒也不稀奇。」   這樣的想法,早在崆流遇見第一個參賽者的時候已經察覺到了。   如果將這個世界比作一場比賽性質的遊戲,那麼除了規則之外,必定還有一些行走於規矩與違規之間的技巧可以使用。   其實與其說是違規,倒不如說是一種策略,崆流漸漸才這個世界中發現到,所謂的魔法,並不單指「消滅敵人的強大力量」,應該是泛稱於「可以幫助自己取得優勢的技巧與能力」。   就像是剛剛那個人用來聲東擊西的魔法「指向回音」,在一般人眼中平凡無奇,甚至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但是一但善加使用,卻不失為一種讓人獲勝的利器。   「就算真有你所說的那些契約書好了,那現在我們又該怎麼做呢?」卡密拉對崆流悄聲說著,「我們現在既不知道他們是用何種契約書,更不知道該怎麼破解,難不成,真的要等我們剩下一人後讓他們自動現身?」   「先別急,我也不確定這樣的猜測是否正確……不過值得一試。」   從方才崆流就已經大略的估算過了,迷宮看似很複雜,其實只是通道盤根錯節,真的說起來,其所涵蓋的面積還不算是太過廣大,也就是說,如果還有除了兩人以外參賽者存活,那麼相遇的機率應該很大才是。   「不如這樣……我們兩個假裝分開,他多半會先挑身為女性的我下手,到時你在回頭包抄。」   卡密拉這時,突然作出了如此的提議,然而,崆流沉吟了半晌之後卻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首先,我們不確定是否有人。其次,就算有人,也無法確定數目。再者,如果那個跟蹤的人真的是個老手的話,我實在無法相信,他會相信我們無緣無故的分開。」   崆流說著,臉上不禁露出了苦笑來,因為他真的很搞不懂自己,為何總是把最壞的幾個可能先考慮一遍。   然而,卡密拉卻也曉得,崆流說得不無道理,能在這個世界存活的人,除了實力外,還必須要有極度的心計,行事絕對都是異常的縝密小心,就像上次的那些「冒險者」一樣。直到現在,卡密拉對於那晚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若是那天晚上曦沒有出手的話,只怕現在,自己早就已經成為這世界的另一個犧牲者了吧。   「這樣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真得等到時間結束?」   「很遺憾……這的確是最保險的情況,因為目前敵暗我明,他或他們都佔有著絕對的優勢,如果是個有耐心的人,他大可以等身為獵物的我們都疲憊至極之後再下手,這樣對他來說,是最保險的方法。」   「這樣說的話,還是輕鬆地等待比較不吃虧了。」說完,卡密拉索性就這麼座了下來,隨即抬頭望了崆流一眼,說道:「你是打算接下來的時間都站著渡過嗎?」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微微一笑,隨即坐了下來。兩人就這麼,互相靠著彼此的背坐在地上。但這樣的舉動並非是出於友情的默契,而是兩人都知道,這樣子坐著,可以完全的監是著通道的兩方,敵人也比較沒有辦法將兩人分開擊破。   「時間大概還有多久?」大概是覺得彼此都不說話很奇怪吧,崆流突然這麼說著。   「差不多三個時辰半吧……你怎麼這麼沒有時間觀念?」   「不好意思,我天生就是這樣。」崆流說完,又半開玩笑地說道:「所以學院的老師們才會討厭我吧。」   「討厭你?別開玩笑了,你可是個伯爵耶,那些老頭奉承都還來不及了,哪裡敢開罪你?」   「說來話長了……」儘管這麼說著,但是由於時間真的太過充足了,崆流還是把自己的身世大致說了一遍。   「反正就是這樣了……當個人質已經夠沒價值了,如今連人質的資格都沒有,所以現在,只有當個沒米可吃的米蟲了。」   「你這人真奇怪,憑你的能力還有這狡猾的心機,照理說來應該可以很容易篡位自立的,怎麼卻能認人輕賤?」   聽到這句話,崆流先是一呆,接著笑道:「雖然我實在無法理解你的話到底是誇獎還是責備,但是我……壓根兒都沒想過這種事情。」   其實聽到了卡密拉的話時,崆流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他倒是從沒想過自己有這樣的選擇,得到力量之初,他也是不斷的排斥著,當然,更別提現在了。   「是為了兩位公主吧?」突然之間,卡密拉說出了一個崆流很難開口的答案來。   但儘管心中的想法被道破,他卻也沒有很大的反應,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並且「嗯」地答了一聲。   「對了,我一直很想像你道歉的,為了怕以後沒機會,現在我就說一下吧……對不起。」   「為什麼?」聽到了崆流的道歉,卡密拉卻不禁皺起了眉頭來。   「嚴格說來,也是我害的吧……如果沒有,你可能只是拿了錢走人,而不會被困在這裡。」   「這樣說也對,你的確是該道歉。不過……我也有些該道歉的地方。」   語罷,也不等崆流的回應,卡密拉突然站起身來,看了看兩旁,隨即猛然叫道:「你們兩個也該現身了吧!難道真要我把你們給抓出來嗎?」   在四周還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卡密拉突然將雙手一張,霎時之間,她的背後竟然長出了一對黑色的羽翼……   隨之,她的羽翼上飄出了無數的黑色羽毛,瞬間佈滿了整個空間。   下一刻,只聽得兩人所在的通道兩側,突然分別傳來了痛苦的叫聲。   崆流往兩邊看去,卻見到竟然有兩個人,手上都拿著一張契約書,倒在地上,由於臉上七孔都被羽毛給堵住,使他們根本無法呼吸,只能倒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   「崆流……這就是我要道歉的原因,我遍了你……我不是人類,而且……我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什麼……」         第五十四章 墮天使之羽(下)     看著突然變了個模樣的卡密拉,崆流實在難以掩飾他臉上詫異的神情。望著那對羽翼,崆流立時聯想到了兩種身份,一是羽翼族,二則是……墮天使。   不過所謂的墮天使,以現在而論,乃是神話之中的存在,近代從未出現在歷史的舞台,甚至有些歷史學者推估,所謂的墮天使,其實只是古早以前對羽翼族的誤解罷了。   然而,望著卡密拉的刻意迴避過去的身影,崆流卻不禁懷疑著,擁有這種層次的力量的她,又怎麼可能只是單純的羽翼族呢?   大概是察覺到了崆流的想法了吧,只聽卡密拉並不回頭,只是緩緩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一出生時,我就擁有著能改變形體,在人與非人之間交換的能力……」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卡密拉開始講述起了她的身世來。   原來她從有意識以來,就已經被一群賞金獵人抓住了,在連說話都還沒有學會的狀況下,就被奴隸販子將之賣給了專門收購人類以外人種的妓院裡……受盡折磨之後,卻因此而激發出了她高於人類許多的魔導力,並藉此逃了出來。   然而,儘管她已經可以脫離那黑暗的世界,但是她的心卻已經完全的被吸引入其中,在從小毫無道德性的教育之下,她只領悟到了一件事情……「誰都幫不了我,只有自己才能相信」。   也就正因為如此,她為了得到更大的權利與地位,開始做起了,當年她最憎恨的職業。   由於她超於常人許多的魔力與感知能力,讓她的事業一帆風順,只不過,也許是當年經歷的補償心理吧,她看待事物的方式,就如同當年那些奴隸販子,或著是尋歡的客人那般。   「你……難道從沒有想到過……要去找自己的父母……什麼的嗎?」   卡密拉聽到這句話,先是微微搖了搖頭,接著才緩緩說道:「找到他們又能如何呢?問清楚為何要把我遺棄嗎?」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確實在也答不上話來。   倘若是一般人,也許會用什麼「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他們一定又不得已的苦衷」來安慰他人,但是崆流瞭解,其實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僅僅只是從來沒受過苦的人,所想出來的完美理論罷了。   記得老師曾經說過,人心是很奇怪的,同樣一種遭遇,一百個人,就會有一百個不同的感觸。有些人,經歷了一些遭遇之後,就會同情與自己擁有相同遭遇的人。但也有些人,卻反而會更加的憎恨那些擁有相同遭遇的人,因為在他們的身上,往往都會讓自己回憶起當年的痛苦。   卡密拉應該就是後者吧,因為自己的痛苦,所以連帶讓別人也一同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崆流雖然知道這樣的想法不應該,但卻又無法斥責,因為他知道,從沒受過這些痛苦的自己,也沒有資格去責備她。   兩人就這樣,呆呆地相望了片刻,這個時候,崆流突然轉過身去,走到了已經快要窒息而死的參賽者前,先把他身上的契約書全都拿了出來之後,緊接著就替他急救。   「先把他們的契約書都給拿走,這樣子就算待會兒醒了,應該也只有認輸的份了吧。」   崆流一面說著,手上一面馬不停蹄的動作著,因為算一算,這兩男人都已經窒息的有數分鐘了,如果不快點,只怕真的會弄出人命來,一想到此,崆流手上的速度便又加快了許多。   而從背後看著崆流這一副匆忙的神態,卡密拉卻不由得呆住了。   原本,她之所以要把這些話告訴崆流,並不是想與他分享自己的痛苦,相反的,他是希望崆流在此之後,可以刻意疏遠自己。或著是,讓自己發現到,崆流對自己的同情而開始憎恨他。   然而,崆流沒有這麼做,他的語氣並無改變,既不帶著同情,也沒有疏遠自己,一切就如往常一般。   「我總算知道我為什麼想要恨你了……」看著崆流的背影,卡密拉喃喃地自語著,但雙眼中卻忍不住流下了淚水來,「因為我找不到任何讓自己憎恨你的理由……」   無法構成就是理由,對卡密拉而言,她試圖憎恨這個世界,也深信著自己憎恨著這個世界。別人對自己的好意,可以解釋為因為優越感而存在的同情,別人討厭自己,她也就更沒有必要不去憎恨別人,對她而言,一直支持著她活下去的,就是恨。   而崆流的出現,無疑的是動搖著她精神支柱,也就是因為這個理由,她會不斷試圖讓自己憎恨崆流。   只不過,她終究無法辦到,因為崆流與他遇過的敵人完全不同,她無法強迫自己恨他。   「那個……現在還有一個快死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先把翅膀收起來,然後幫他們急救一下?」   正當卡密拉心中閃過了千百種的思緒之際,崆流卻突然用著一副希松平常的語氣來如此說著。而聽到這句話的卡密拉,一時之間不由得怔住了,但隨即也走到另外一位即將窒息死去的參賽者前,替他除下佈滿著口鼻的羽毛。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其實我早在當初就應該看出來的,連惡魔都收容的你……」   「那不叫收容!」崆流突然很堅決地說著,「那叫做同伴……這樣講也許很虛偽吧,但是我會盡可能的,不去在乎別人的身份,然後……試著將他當成朋友。」   「嗯……的確是很虛偽……」沒料到卡密拉會如此不假思索的回答,崆流呆了幾秒,隨即,卻又聽到了她的笑聲。   不知為何,崆流感覺到,卡密拉這時,已經開朗了許多,至少,眼神之中,已經沒有了對一切的異常憎恨。費了不小的功夫,兩人終於將原本奄奄一息的兩名參賽者給救活,並且在卡密拉半威脅的情況下,都讓他們放棄了比賽。   而在兩人所留下來的契約書裡頭的確各有一張「藏匿蹤影」與「範圍探知」能力的契約書。   根據卡密拉的詢問可得知,這兩張契約書雖然不難取得,但是由於可以在迷宮有很高的使用價值,因此十分的搶手,沒有一定門到的人,多半都無法得到這兩張契約書。   「原來還真有這種東西,虧我們剛剛還費這麼多精神。」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隨即使用了「範圍探知」的契約書。   如此一來,兩人就已經確定了,此時整個迷宮之中,僅剩下卡密拉與崆流還存在著。   「這樣說來的話,曦不就已經……」當從契約書得到答案之後,崆流卻隨即想起了曦來。   但就在他剛感到有些擔憂之際,卻聽卡密拉突然說道:「你就別窮擔心了,那個人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句話,崆流並不認為這是由於卡密拉想安慰自己,於是便問道:「對了,從上次就很想問你了,你似乎對曦有些……瞭解……或著是……呃……」   正當崆流一時之間找不到更適合的形容詞之際,卡密拉卻突然說道:「直接說無所謂,我是害怕……」   「既然你都這麼承認了,那我現在倒要問問你,你到底是知道了什麼,才會對他如此害怕?」   「我是很想跟你解釋,但很可惜的……我自己也無法解釋自己的感覺。」卡密拉說完,卻又沉吟了一會兒,接著抬起頭來說道:「但其實……我已經不那麼害怕了,因為……我自己可能有些許的改變吧。」   說完,也不等感到有些許訝異的崆流發問,卡密拉逕自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契約書來,並且抽出了那張代表棄權的契約書,其他的,全都交給了崆流。   「接下來的工作,就得交給你了,我等你把這個世界給毀滅掉。」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微微一笑,接過了契約書之後,又說道:「等出去外頭的世界之後,我們很可能會繼續當敵人吧……」   「那當然,只要你擋著我賺錢的路,我一樣會與你為敵。」卡密拉說完,自己卻因為這嚴肅的口吻而笑了起來。   看到了卡密拉的笑容,崆流感到有些許的欣慰,雖然自己並未有期待,但是不知不覺之中,卡密拉有所改變了,當然,改變別人的同時,崆流自己也是……   在相對的笑容之中,卡密拉緩緩舉起了契約書來,霎時之間,一道光芒自契約書中發出,漸漸將卡密拉給包圍了起來。   「……加油。」就像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一般,卡密拉在即將消失的最後一剎那,說出了這句話來。   當卡密拉消失於迷宮中的同一時刻,剎那之間,四周開始便得透明了起來。   沒過多久,崆流感覺到,四周的景象全都消失了,而又過了幾秒,他整個人就從迷宮之中,被移動到了一個圓形競技場中央。   崆流像四周望去,眼中所見,周圍坐滿了人,崆流依稀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們都是被萊流得所抓進這個世界的人。   在自己的正前方,有個類似王座的位置,上面坐了一個男人,相貌平平,眼神也不銳利,感覺不到身為王者的架勢。   只見這時,他不斷的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並且直盯著崆流看,似乎擔心,崆流會發起瘋來挑戰自己似的,只不過很不幸的,崆流這次的確是有這樣的打算。   「恭喜你,你已經獲得了比賽的勝利。」就在這時,一個像是女神形象一般的女性,帶著強烈的光芒自空中降臨,並且在如此說完的同時,遞出了一張當作獎品用的契約書與另一個盒子來。   「這是你的獎品,『音速霸者』。而盒子裡頭的,則是此次其他參賽者的契約書。」   接過了獎品之後,崆流也不等那個看似女神的形象詢問,逕自問道:「我是不是還可以挑戰國王?」   此言一出,群眾嘩然,但見那個身為「國王」的男性,臉上呈現出了訝異與驚恐的神色來。就在這時,女神開口說道:「如果你堅持的話,你的確有挑戰他的權力,而當你獲勝之時,就可以決定這個世界的存亡。」   「好,既然如此,我確定我要挑戰他。」   當崆流這句話之際,出乎意料之外的,周圍的群眾們都拍手叫好。一時之間,崆流感到有些訝異,但他隨即想到,其實自己此時的行為,就正是他們所等待著的。   迷上這個世界的人,大部分都是一群平凡,但卻又想享受刺激的凡人,而正因為如此,當他們依戀這世界無法自拔之時,他們會極度渴求著一些刺激的事情發生。   就像現在這要,他們所興奮的,並非是崆流的勇氣,而是能期待著有一方將會死亡時的快感。   然而,現在的他們並不曉得此刻出現的人,並不是像以往那樣,為了一種刺激或虛榮而挑戰,此刻的挑戰者,乃是為了結束這可笑卻又充滿誘人魔力的世界而挑戰的。   在群眾的呼喊聲簇擁之下,身為現任國王的男人,緩緩地從自己的位置上走下來,並且到了競技場中央。   這個時候,女神發給了崆流與國王各一張的契約書,並說道:「這章契約書是用來認輸用的,當你高舉著它的同時,這場比賽就會認定為是你的對手獲勝,但是如果兩方沒人認輸的話,那就必須比到死為止。」   不知為何,聽到這位「女神」在說明規則的時候,崆流總覺得有些厭煩,感覺上,這個女神似乎給自己一種不好的氣息。   在女神的一聲令下之後,最終的比賽正式開始了,只見現任國王二話不說,立即躲到了競技場角落的結界邊,用著顫抖的雙手,拿出了一章契約書來攻擊!   雖然崆流看這國王如此懦弱,但他的契約書強度卻也著實不容忽視,只見到一隻像是鐵手般的龐然大物,朝著崆流抓來!   由於這個時候的崆流,在這世界無法使用「靈魂閘門」,手邊又沒有任何專司防禦的守護天使,而在這一時之間也無法找出擁有防禦能力的契約書來,因此便採取的最簡單的方式……逃跑。   其實在這個世界之中的對決,也並非是單純以契約書來進行對打,而是用各種可以使用的器具來進行比賽,這也就是為何,崆流可以堂堂正正的使用默世錄手札卻不被判定違規的原因了,換言之,如果躲得掉別人使用契約書所放出的魔法或著是守護天使,也就可以用最單純的物理攻擊方式來擊倒對手。   一想到此的崆流,索性就放棄了去思索該如何用那些自己還沒有搞清楚的契約書來進行比賽,只見他一手拿著剛剛得到的「音速霸者」,但卻不使用,只是不斷的圍著競技場繞圈,試圖減少自己與國王的距離。   但由於契約書的好處在於,使用魔法的時間間距幾乎是零,因此想要像以前一樣,等待他人攻擊之間的空隙是不大可能的,再加上國王雖然看四懦弱,但形式卻極為小心僅剩,每章契約書的使用形式都瞭然於胸,絲毫不給崆流接近的餘地。   只見他右手拿著一張正在使用的契約書,左手卻拿了一大疊預備著契約書,並且隨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交換著,配合著崆流的位置,做出千變萬化的攻擊組合。   只見霎時之間,全場幾乎都是國王契約書所放出的魔法與守護天使,有時是只鐵手,有時是道火舌,更有時,是一片綠霧,各種可能出現的攻擊方式應有盡有,有曲折的,有直進的,還有拐彎的,讓崆流躲不甚躲,更別提是接近了。   看著崆流益發狼狽的躲避,國王此時似乎是放大膽子,當下瞬間收回了原本那一大疊的契約書,又拿出了僅僅四張的契約書來。   就在這瞬間,崆流感覺到四周似乎安靜了幾秒,但他卻不知道,國王此時拿出的那四張契約書,乃是這個世界最高級的四個魔法與守護天使。   只不過即使沒有人解釋,光看著現場的氣氛,崆流就可以大致理解了,但即使是如此,無法一時得勝的他,卻也只有見招拆招了。   突然之間,國王瞬間抽出了其中一張契約書來對準了崆流,霎時,一個身披白色戰甲的女戰士降臨於場中!   「出現了!是『英靈殿爭戰女神』!」不知是哪個好事者在場外喊著,但崆流卻不曉得,他們這場比賽是有開賭盤的,只不過比的並非是崆流是否獲勝,而是比崆流會死在國王所用的哪個契約書上。   也不必別人去說明,光看著眼前的新敵人,崆流就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妙了。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去節制魔力的使用了,即使消耗了壽命,也比死在這兒好。   如此想著,他連忙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但就在他即將要招喚出守護天使之際,前方的爭戰女神卻搶先發動了!只見祂高舉起了背上弓,一拉,弓上頓時出現了一道光所集合成的箭來,並且瞬間對準了崆流,隨即射出!   剎那之間,一道強烈的光線伴隨著破空之聲襲來,崆流知道不能硬接,於是往右一翻,刻不容發之間,以狼狽的姿態躲掉了爭戰女神的弓箭。   此時的局勢著實對崆流有大大的不利,雖然他的體力比常人好,但是對於戰場上的攻擊防禦卻都不甚瞭解,如果有同等的力量,換成其亞在的話,他大可能揮劍斬箭,但對崆流而言,倒是癡人說夢了。   再加上其實崆流至今也沒有真正獨自面臨大敵幾次,以往面對強大的敵人,自己總是有著同伴的掩護,並且以一些詭計來取勝,然而現在的情形,四周沒有任何同伴,更沒有時間細想策略,因此感到格外的棘手。   就在崆流試圖要找出至勝之法的同時,卻見爭戰女神又已經拉開了弓來,瞬間又是一箭朝著崆流射來!   剎那之間,崆流猛然蹲下,那到光箭便從他的腦袋上方幾公分處擦過,端是驚險無比。然而,即使崆流躲掉了一次攻擊,下一波攻擊卻又接踵而至,完全不給他喘息的餘地。   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已經接連躲掉了十來發的光箭,連他自己都不禁懷疑,為何自己有這種閃避能力了。   「躲下去也不是辦法……拚一拚了!」躲掉第十七發光箭後,崆流對著自己如此說著。   同一時間,他的腦中閃過了個異常瘋狂的想法……   就在爭戰女神即將射出第十八發光箭之際,崆流瞬間使出了「闇夜羽翼」來,霎時,一隻巨大蝙蝠在場中揚起巨大的狂風,使得爭戰女神瞄準的動作晚了幾秒。   另一方面,崆流則是趁著這瞬間的空檔,從默世錄手札招喚出了「炎之咆哮」與「傷痛之騎士的信條」來。   這下子的舉動,不禁讓全場嘩然,因為在他們對這世界的常識之中,絕對沒有人可以同時使用三個契約書的道理。   然而,他們又怎麼會知道,崆流的能力本來就可以同時使用兩個守護天使,如今再加上一張契約書,想一齊使用三個守護天使,自然也不是什麼天大的難事了。   但是畢竟這些人包括國王在內,都不是精通魔法的人,因此面對突如其來的轉變,竟然失了方寸。而看準了這一瞬間,崆流連忙驅使著「炎之咆哮」纏住了爭戰女神,隨即,「傷痛之騎士的信條」則是揮刀向前,轉瞬間便將雙刀剛剛好架住國王的頸子!   「快認輸!」崆流猛然大喝著,而國王就像被嚇到似的,手上的契約書掉落在地,「英靈殿爭戰女神」消失。   如此一來,國王失去所有可能的反擊方式,為了保命,他也只有一面求饒,一面用顫抖的手,將認輸的契約書高舉。霎時之間,全場歡聲雷動,原因並不是因為崆流獲勝,而是由於大家都期待著,崆流能把前任國王殺掉!   其實仔細一想,事情也很簡單,為了保持自己的國王地位,自然是不可能讓任何能力強的人活著,但由於在這場比賽獲勝之時,對方的契約書是不會發生轉交的,因此最快速安全的方法,自然就是把前任國王殺了。   只見全場每個人這時都紛紛站起,高舉晃動著手臂,接連大聲地喊道:「殺!殺!殺!殺!」   這種集合的意志,就彷彿有種催眠的魔力一般,站在場中的人,會有一種即使殺人也無所謂的感覺,當每個字清晰的傳入了全場眾人的耳中時,崆流可以感覺到,一種近似瘋狂的氣息已經佔據了每個人的理智。   然而,崆流終究還是崆流,他並沒有接受這股眾人強迫灌輸的殺氣,而緩緩的將「傷痛之騎士的信條」給收了回去。   一時之間,全場頓時沉寂了下來,隨即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噓聲。   但崆流哪裡還管這麼多?將前任國王所掉落的契約書拿走之後,隨即抬起頭來,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女神,大聲說道:「他已經認輸了,我應該不必殺他才對吧?」   只見那女神緩緩點了點頭,並且降落到了崆流的面前,說道:「你已經取得了本次比賽的優勝……」說著,她拿出了一張金色的契約書來,遞到了崆流面前。   「這是身為國王的證明契約書,只要用這張契約書,你就可以在限度內改變這個世界的事物。但是你必須要注意,如果你或其他人將這張契約書毀掉,到時……我和這世界,都會被毀滅。」   「所謂的限度以內的改變,大致上是如何?」   「就是指這個世界的固定事物,或著是一些已經被決定好奇命運的人民。」   「原來如此……」崆流一面點頭說著,一面接過了金色的契約書來,隨即便使用了出來。   剎那之間,四周原本的雜音頓時都消失了,原本應該是周圍佈滿了人的競技場,此刻卻變成了個空蕩蕩的空間,四周圍除了崆流與女神外,沒有任何一個人。   「為何你要這麼做?」   「因為我並不確定……當我毀滅掉這整個世界後,將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   其實崆流在心中早已經有所盤算了,倘若在自己決定要毀滅掉這個世界之後,眾人並不是立即離去,那麼自己就有可能發生一人面臨上千名想殺了自己的敵人的命運,因此他索性便用契約書將自己轉移至一個沒有人的空間中,至於女神之所以會還在,想來多半是她有著監視國王的職責吧。   「你打算要毀滅這個世界?」突然之間,女神的神情不再冷靜,但這其實也是在崆流的意料之中。   「這難道不是我的權力之一嗎?」崆流說著,稍稍退後了一步,並且握緊了手中的契約書,「只不過我倒是有個疑問先要先確定一下,你的言行看來就像是掌管這個世界的神,只不過我很懷疑,這個人造的世界,真的會有神的存在嗎?」   當崆流這麼說著的同時,突然間,那名「女神」卻發出了像妖女一般尖銳刺耳的笑聲來。   「嘿嘿……沒想到終究是被人識破了……」當她說完這句話的同時,突然之間,她的身體就像是氣球一般猛然漲了開來,隨之,變成了一顆像是當初溫費得那樣的肉球來。   「不愧是曾經殺了我分身的人,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   「分身……難不成……你是用科技……」   一時之間,崆流的腦中浮現了當初瑟莉希雅曾經說過的話來。愛爾菲娜是被人用科技與練金術等數種技術所製造出來的,但是那時崆流卻一直想不通,就算是槐斯國,只怕也沒有什麼人可以擁有那種技術,當然,除非是有其他勢力介入……   這也就是說,溫費得與萊流得,其實根本是同一人,但卻又不是同一個人,就像是愛爾菲娜與當年的女王那樣,都是用科技與練金術所製造出來的另一個生命體。   萊流得用著自己製造出來的分身,同時在各個國度進行著自己的野心,倘若當初沒有崆流的阻止,那麼名為溫費得的他,多半會先佔有槐斯的勢力,再藉此援助萊流得所擁有的小國來統一颯若,那麼到時,整個大陸最大的就會是他所統治的國家了。   一想到此,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難以接受,因為從老師那裡學來的許多科技,如今卻被這群人給利用。   「你千萬別小看我們光明魔導公會……雖然是魔導公會,但是不論是科學還是仙咒術,我們都擁有超越現有的技術。」萊流得說著,隨即又笑了起來,「雖然讓你當成一個實驗品,參加我們的實驗是個錯誤的決定,但是你放心,錯誤很快就會被抹消的。」   語罷,只見萊流得化身的那顆猛然往空中飛去,隨即,一道道透明的重力波朝著崆流的方向掃射而來!   一時之間,崆流幾乎無法閃避,只有連忙用出「幾何學舞台」來將此攻擊擋下。   「你該不會以為……身為正體的我,力量會與複製體一樣吧?」語畢,突然之間,另一道衝擊波卻從下方朝著崆流的腳部掃來,那正是「幾何學舞台」無法防禦的死角處。   迫不得已之下,崆流唯有猛然退開一步,隨即縱身一躍,躲開了延著地面而來的衝擊波。   但誰知,這樣的動作卻剛好稱了萊流得的意,只見當崆流還在半空中之際,那顆大肉球卻又射出了一道重力波來打向崆流!   這一下來的迅速之極,而崆流又在半空,根本無法躲避,當下唯有手一揮,招喚出了「幻燈蝶蛾」來,好不容易擋下了此擊,然而,同樣的方法,卻無法立即使用第二次了。   好不容易降落於地面的崆流,緊接著而來的卻是由上下兩方的重力波與衝擊波的夾擊。   此刻的崆流,除了用狂奔來躲避外,幾乎毫無反擊的能力,即使偶爾可以挪出空檔來攻擊,但不論是「炎之咆哮」還是「沙漠之冬」,全都被萊流得體外的那一層肥肉給擋了下來。   「這怪物……根本是個活動的堡壘嘛!」看著使用「沙漠之冬」的第三度攻擊依然是毫無成效,崆流不禁感到一種相當的無力感。   要知,當初面對溫費得的時候,自己是靠著沙羅、蒂妲、霧生、其亞、深羽與威卡等人才勉強能夠將其消滅的,但是此刻的萊流得的力量彼溫費得強上數成,而身邊又沒有其他人幫助,崆流一時之間,還真沒有辦法可以對付得了他。   正當他稍稍思索之際,卻見萊流得所操控的衝擊波又再度席捲而來,一時之間,崆流竟然是避無可避。   就在他打算硬是抵擋下此擊之際,忽然間,嘉兒卻從她腳下的影子中猛然飛出,雙手架住崆流的手臂,帶著他飛往空中。   「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還在我的影子中。」崆流說著不禁露出稍稍鬆了口氣的微笑來。   然而,萊流得這時,卻又立即射出了幾道重力波來,朝著嘉兒與崆流兩人打去!但所幸,重力波的範圍小,而且也不似衝擊波那般會移動,因此憑著嘉兒在空中靈敏的移動,便足以將絕大部分的攻擊躲開。   但是,這樣的情況,也只是稍稍可以應變一下罷了,畢竟嘉兒的體力有限,時候一久,難保不會有什麼閃失,因此崆流趕忙趁著這個時機,雙手接連使出了「沙漠之冬」與「炎之咆哮」來,試圖打破萊流得的肉體防衛。   然而,不管崆流再怎麼努力,卻始終無法攻破他的防守。   正當崆流感到有些絕望之際,忽然間,背後的嘉兒開口說道:「你還要繼續跟這種小角色玩下去嗎?」語罷,嘉兒竟然鬆開了手,任憑崆流跌落地面。   突然被摔落地面的崆流,抬頭一看,卻見嘉兒又如上次在比齊尼思那般,閃中閃著不屬於她的光芒,用著一副傲慢且令人無法逼視的神態低頭看著崆流。   一時之間,崆流無法說話,而同樣感受到這股強烈壓力的萊流得,也停下了攻擊的動作。   「我話不喜歡重複,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有什麼樣的執著,但是力量就是力量,不屬於你的,任你吃什麼鬼東西,都無法得到,屬於你的,不管你怎麼逃避,永遠都是你的!」   聽到這句話的崆流,一時之間感到有些錯愕,但隨即,臉上卻顯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神情來。   恐懼的理由並非來自未知,而是來自於已知。他瞭解到,此時「嘉兒」所說的話,就是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從第二封印解開的那時開始,崆流吸收了一部份被封印著的「逆」之力量。   這股力量,其實已經在無形之中開始作用,讓每個守護天使原本的能力有所改變,例如沙漠之冬的變形,炎之咆哮的短程載運能力,幾何學舞台突破了只能於封閉空間使用的限制等等,其實都已經慢慢地顯現了出來。   只不過,直到目前為止,崆流都不願意面對這種力量,因為這與平時不同,這股力量是來自「逆」的,他無法保證,一但使用之後,自己不會因此而被改變。   就在崆流自理性與力量之間掙扎的同時,卻見萊流得已經稍稍克服了這股巨大的無形壓力,開始試圖要攻擊嘉兒了。   但就在這同時,察覺到了此事的她,卻突然轉過了頭來,對著萊流得冷冷一笑。   「你想找死?好啊,我索性就破例,用你當作教學工具,讓小子看看。」語罷,她將手一舉,崆流原本放在懷中的金色契約書頓時轉移到了嘉兒的手中,「這張東西……應該就是你的命門吧?」   「呵呵……我不管你是誰,但是別說這種笑話了,難道你真以為,小小一張卡片,就可以傷得了我嗎?」   「給你一個忠告,說謊之前,請先想想,你的三流演技是否能騙得過敵人。」語罷,嘉兒從另一隻手中拿出了利貝亞森交給她的「Longinus」來,接著又說道:「別灰心,你也算挺聰明的,把自己的弱點交到敵人手中,讓他渾然不知,的確是個厲害的方法。」   語畢,只見她隨手一擲,將契約書拋上半空中,接著大叫道:「崆流,給我看清楚,這就是你害怕使用的力量!」隨之將手中的長槍拋射而出。但見長槍瞬間刺穿了在半空中的契約書,隨即消失在無止盡的遠方。   同一時間,只聽得萊流得開始發出了刺耳的哀嚎,只見原本一顆肉球形狀的他,開始產生了巨大的形體改變。就好像是小孩子捏的泥巴球似的,他的身體開始不斷的改變,時而方,時而圓,時而不成型態。   其實萊流得當初,為了治療好自己的性無能與肥胖等症狀,曾經鑽研過各種練金術與古代科學,最後雖然沒有辦法治療自己的毛病,但卻可以用不斷分裂出新的自己的方式,來加長自己的個體數與壽命。   然而,在這同時,他卻漸漸將自己逼入絕路,因為長久以來為了加強自己的能力,他將自己不斷分裂進化,不知不覺之間,身體已經走入了進化的終點,也就是滅亡。   為了阻止自己的死亡,他於是便將自己藏身於「永不終結的劇場」之中,並且用自己其他的分裂體,來掌握各國的大權,為的除了滿足統治慾望之外,也是為了收集到可以讓他身子恢復正常的藥材原料,而其中最難得到的,便是處女惡魔的腦袋……這也就是為何她會用如此多的錢來懸賞嘉兒的原因。   「你為了變強與更長的生命,強迫自己分裂出其他的自己,但卻沒想到,當這世界被摧毀之際,你體內的每一個你,都因為怕死,而開始變異,從現在開始,你會不斷的分裂,以自己為養分,永遠活下去,卻也永遠活不了。」         第五十五章 幽靈海域(上)     由於「沒有終結的劇場」所塑造出的世界被毀,萊流得失去了永恆不變的生命,在加上守護天使被破壞時力量的反噬,使他自己本體的力量過於衰弱,而造成了寄生於他自己身上的無數個自己開始為了求生而不斷分裂與吞噬其它個體。   誠如「嘉兒」所言的,此刻的萊流得體內,不斷用自己的屍體進行再生,但再生的同時卻又彼此摧毀彼此,如此無止無盡下去,他將會永遠得不到安息。   這個時候,嘉兒緩緩回過頭來,對崆流說道:「這個空間很快就會被摧毀了,到時每個人都會回去自己所屬的地方與時間,只不過……這傢伙將會被人遺忘,永遠的在這裡生死不能。」語罷,也不顧崆流似乎還有什麼話想問,此時操控著嘉兒的存在,瞬間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臉茫然的嘉兒。   「剛剛……有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聽到嘉兒恢復了原本天真的語調來這麼問著,崆流微微露出了無可奈何的微笑,但卻還是說道:「不,沒事,我們該走。」   正當崆流感覺這個世界正一點一點地毀滅之際,忽然間,照理說已經沒有任何力量的萊流得,卻突然大吼道:「崆流!快殺了我!」   霎時之間,崆流不禁一怔,但隨即卻又想到了方才「嘉兒」曾經說過的話。倘若照她所言,一但這個世界完全消失,那麼萊流得就注定永遠反覆著這樣的痛苦了。   痛苦本身並不可怕,但是令人絕望的,卻是那無止境的期限,即便是身為「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之一的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下場之下,也不免感到害怕。   面對這樣無盡的絕望之下,也難怪身為光明魔導公會一員的萊流得,會要求自己的敵人幫助自己了。   「你要我殺了你?」崆流用著嚴肅的語氣,再度問了一次。   而聽出崆流話中帶有著成全之意的萊流得,頓時如同看到一絲希望之光般,連忙用出最後的力量大喊道:「我的額頭裡,有一個核心,只要你將它打破,我就可以死了。只要你答應幫我,我可以告訴你要的情報。」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想的,卻不是要求什麼相對的條件。因為他真的不想殺生,不管是敵人也好,是魔物也罷,他真的不想動手殺人。然而,他自己也曉得,此刻的情況,不殺他比殺了他更加的殘忍,但……他終究還是難以接受必須殺人的事實。   眼見著世界即將完全的毀滅,萊流得不禁開始著急了,他大聲說道:「光明魔導公會,其實是個影子組織,每個使徒彼此幾乎都沒有聯繫,我們的行為,除了依照自己的意念外,都是由最上頭的主腦來通知的,就算是我們這些使徒,也只有聽令的份。」   因為知道,自己此刻沒有任何交易的餘地,再加上即將面臨的痛苦,使他稍稍感覺到了自己所作所為的不當,因而此時,他將自己所知的許多事情,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我是最晚進入公會的,當初我吃到那些仙果得到力量後,只是想當個跟西方大法師一樣偉大的人,但後來因為長相太醜,被人歧視,是後來一個自稱『主宰』的人找到了我,把我招攬進去的。我對他們的事情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只是遵照著他們的命令辦事,錢也是他們給我的!」   聽到萊流得的話,崆流也漸漸瞭解到了,其實他也跟其它人一樣,是個犧牲者罷了,被權力與慾望沖昏頭之下的一個犧牲者罷了。   接下來的萊流得,幾乎已經語無倫次了起來,一下說他自己是個大法師,一下大喊著想要有女人愛他、不想被人瞧不起,許許多多已經遙不可及的憧憬與夢想,此刻就想是得不到滿足似的全都大喊了出來,到後來,幾乎是泣不成聲。   「為什麼……我會在這?我應該在……努力學習,當上……大法師的啊!我不想……就這樣……」   正當萊流得的話語已經開始斷斷續續之際,崆流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抵在他的額頭前,冷靜地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突然之間,「炎之咆哮」朝著萊流得的額頭打去。   然而,這股力量卻似乎仍然不足以打破他身上鎧甲般的肥肉,就在這時,崆流卻突然歎了口氣,隨即,大吼一聲。   剎那之間,一股像是黑色一般的波動佈滿他的手掌,強化了「炎之咆哮」的力量,將原本屬於大面積灼燒的能力的守護天使,變成了一焦點的全力攻擊,頃刻間貫穿了萊流得的腦袋,將他的核心給打碎。   就在萊流得面臨死亡的那一瞬間,崆流彷彿聽到了萊流得對自己說道:「謝謝……對不起。」   對於那句「謝謝」,崆流自然能夠體會。然而,崆流卻不知道,那句「對不起」的意思,卻是在於,萊流得原本計劃,如果崆流到最後仍不願意殺了自己,他就要用自己最後一點力量,將他給捉住,一起封鎖在這個空間之中。   表面上看來,崆流也許是殺了人,但在事實上,他此舉,卻是同時救了自己與他人。   當萊流得的身體完全消失之後,崆流卻仍舊沒有回過頭來,只是默默地低著頭。   「崆流……」嘉兒有些擔心的走到了他的身後,一面拉著他的袖子,一面有些擔心的呼喚著他。   只不過,嘉兒實在也說不出什麼安慰她的話來,因為剛剛完全無法幫上忙的她,心中也不見得有多好過。就在兩人俱都沉默不語了幾秒後,崆流卻突然緩緩地轉過了身來,並且用微笑來向嘉兒證明自己沒事。   「我們走吧……大家……都還在等著我們呢……大概吧。」說著,兩人都不禁笑了出來。   同一時間,「永不終結的劇場」所創造出的世界終結了,每個曾經進入其中的生還者,瞬間都回到了自己的時空。   對他們而言,也許……這就像是一場短暫卻又冗長的夢一般……   當崆流等人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之後,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所處的時空竟然沒有任何的改變。卡密拉這時站在崆流的身旁,而嘉兒也站在另一側,萊流得複製體的屍首,依舊倒在地上的血泊中。   「我們剛剛……真的有被抓入那個世界嗎?」看著四周沒有絲毫改變的人事物,卡密拉不禁如此地問著。   「……我想應該是有的。」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只見上頭,此時已經多了五個守護天使……「死海悲歌」、「闇夜羽翼」、「音速霸者」、「黑暗零下」與「英靈殿爭戰女神」。   這些都是崆流在那個世界所得到的守護天使,世界毀滅的那一瞬間,祂們似乎都自然依附到了崆流身上。仔細想想,其實「默世錄手札」的功能與那個世界的契約書相同,這大概也就是為何自己的守護天使可以在那邊使用的原因吧。再與尚等待在一樓的沙羅與蒂妲會合之後,一行人悄悄的從萊流得的官邸走了出來。   「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才剛走道距離官邸約有百尺遠的距離,其亞便如此問著。   「……說來話長了,發生的事情,就好像有三四天之多似的。」崆流說著,不禁望了卡密拉與嘉兒一眼,三人同時微微一笑。   但看到這樣的情景,其亞等人卻都不禁有些許的傻眼,對他們而言,崆流等人也只不過是進入萊流得的書房幾盞茶的時間罷了,自然無法理解為何卡密拉與崆流之間的關係竟然會有如此的發展。   崆流一面對眾人解釋著事情的原委,一面不知不覺地便來到了通往下一個國家的渡口旁。   「那我們就送到這兒了,接下來的路,你們就自個兒當心了。」看著預定好的渡船已經遠遠駛來,卡密拉對著崆流為首的眾人如此說著,但隨即,卻又拿出了袋子來,遞給了崆流,「拿去,這是你們應得的,一半賞金。」   不知何時,卡密拉已經把萊流得所給她的錢分成了兩份,並且將其中一份遞到崆流的面前。此言一出,驚訝的不只是崆流等人,便是連卡密拉率領的精銳部對也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然而,崆流卻苦笑了搖了搖頭,並不伸手將過,只是說道:「我不會收,而且我想……你也會有不分給我們的理由吧?」   崆流此言,指得乃是頂罪一事,要知萊流得好歹也是個小國國王,無故死亡又怎麼可能沒人追究?而崆流等人身為使者,倘若事情傳出,不禁對往後的旅行影響極大,對於自己國家的身譽也極為不佳。   崆流如今不收這筆錢,其實就是希望卡密拉能夠動員她的勢力,承認也好,轉嫁也罷,總之就是把這件事情的擺平。   「看來……你精打細算的功夫也不差呢。」卡密拉說著,不禁微微歎了口氣,將錢收回後,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策劃,跟任何其它勢力都沒有關係,請諸位放心。」語罷,卡密拉一揮手,隨即便轉過身去,帶著部隊離開了港口。而同一時間,崆流等人也已經搭上了船,朝著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地之一出發。   到此,整個事件算是告了一個小段落,只不過崆流卻還是對於在那個世界的所見所聞無法釋懷。依照曦所說的,那個世界是光明魔導公會所進行的一個實驗,也就是說,不管現在實驗的成功與否,他們都應該已經有所計劃,再加上這個實驗進行了相當的一段時間,所以很有可能真讓他們得到了什麼樣的資料。   然而,現在最大的問題卻是在於,這究竟為何種的實驗?   倘若是一般人乍看之下,大多數想來都是為認為實驗目的在於進行「契約書」的泛用度上,然而,崆流絕對不相信,光明魔導公會會去做的事,僅僅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如果把契約書帶到這個世界使用……那又會有何種的差異呢?」   站在甲板之上,雙眼望著遠方的水面與倒映出的山色,但崆流心中,卻充斥著許許多多的疑問。正當這個時候,龍音卻剛巧走了過來,看到正在發呆的崆流,一時興起,就 「哇」的一聲將他從沉思之中嚇醒。   「你一個人在這兒發什麼傻啊?」看到崆流因為突然的驚嚇而顯露出的狼狽模樣,龍音不禁開心的笑了起來。   「只是想些事情罷了……」崆流說著,自然而然的露出了傻笑,但隨即卻又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緊接著問道:「對了,我剛剛一值都忘了問,曦呢?他跑到哪裡裡去了?」   「曦?那是什麼東西啊?」聽到了崆流的詢問,卻沒料到龍音呈現出一臉迷惘的神色來。   「你忘了嗎?就是昨天晚上,突然出現自稱是淵明來的使者的人啊。」   崆流接著,又盡可能的講了一些事情試圖讓龍音恢復記憶,但卻全然徒勞無功。   而被崆流逼急著的龍音,卻突然有些生氣的一跺腳,說道:「你煩死了啦,我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語罷,龍音「哼」地一聲,不再理會崆流,逕自掉頭離去了。   看著龍音遠去的背影,崆流能夠感覺到,方纔她絕對並非是在說謊瞞騙自己。   然而,難不成曦的存在只是個幻覺嗎?即使知道答案不可能如此,但崆流腦海裡還是不禁浮現出了如此的備選答案來。   但就在崆流不死心,想要走入船艙去找其它人求證之際,背後卻忽然傳來了曦的聲音……   「因為討厭麻煩,所以不相干的人,都會將我忘記。」   聽到了曦的聲音,崆流卻不回頭,只是歎了口氣,隨即冷靜地說道:「若是照常裡判斷,我現在似乎應該要問一句『你到底是誰』,但是……反正你也不可能回答,我還是甭問了。」   「這樣……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語罷,曦微微地笑了一聲,接著說道: 「看在你不追究的份上,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部分事情,告訴你吧……當『沒有終結的劇場』被破壞,這象徵的『光明魔導公會』的實驗告了一個段落,同時,這個實驗所得到的結果,將會進入被應用的階段。」   「應用的階段,你是指……契約書?」   「算是吧,往後你的敵人,將會多的難以數計,因為……『光明魔導公會』將會不正常的擴張。」曦說完,輕輕地歎了口氣,「很遺憾必須這麼說,但是憑你現在的力量與覺悟,終有一日,會讓自己,與所有同伴,都陷入絕境的。」   「你的意思是……」   不等崆流訊問,曦便答了句「你自己已經知道了」,隨即便又瞬間消失無蹤了。   搭船到了另一個河口之後,只見這時,利貝亞森所操縱的浮士德號早已經在那兒等候多時了。   「好久不見,利貝亞森。」上了船之後,崆流不禁有些懷念似的與祂打了個招呼,因為感覺起來,自己就想是有好多年沒有見到祂似的。   根據預定的航程,眾人接下來的目的地,便是颯若諸小國的名義中心國家「颯若皇都」。   依照地圖上的指示,最安全的航道是直接由北方的海峽通過其間,然而,倘若選擇了這條航道,就必須交出相當數目的過路費來給掌控海峽的國家,即使是淵明使者船也不例外。   再加上,給予的航行使用費並非是以人數或貨物來計算的,而是以船的規模來換算,這樣一來,屬於大型艦的浮士德號,自然必須交出相當的金額方可通行。   倘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多數人都會為了方便與迅速之故,直接付費從海峽通過,但是由於浮士德號上擁有著利貝亞森快速的海中推進能力,即使繞過海峽也不會多花太多時間,況且如果走的是較為偏僻的航道,眾人也無須擔心有人發現到浮士德號的秘密,大可以毫無顧忌的以全速向前航行。   在這種種的因素之下,最後眾人決議,繞過海峽,再以全速通往目的地──颯若。   是日傍晚,在晚飯之前,崆流就如同先前的無數夜晚一樣,站在甲板上沉思著。   如果回憶起來,他也許會覺得自己有些無聊吧,但是每當他腦中有事情盤旋不定之際,他總是喜歡一個人在空曠的地方思索。   此時他們的所在位置,距離目的地已經只剩下半天左右的航程了,估計明日早晨,浮士德號便可以入港了。然而,崆流的心中,確實在很難因此而開朗的起來。   若是在以往,他每到一個新的國度,心中總會是充滿了期待許興奮。但,就在這趟旅程的不知不覺之中,他卻漸漸地害怕繼續往下走去。   在「鐵爾」,他得知了自己的生命將盡。在「比齊尼思」,他正式對上了最恐怖的敵人。在「槐斯」,他嘗到分離的滋味,以及命運的無情,他真的很不想知道,接著下來的旅程,命運又會帶給他何種的惡作劇。   正當這個時候,利貝亞森卻突然傳話入崆流的腦海中說道:「崆流,我們的前方出現許多船隻。」   聽到這句話,崆流自然而然的將頭轉向前方,果見在廣大的黑暗遠處,看到了隱隱的燈火在晃動著。   「從這規模看來,只怕是軍隊或是海盜船團。」利貝亞森分析完之後,接著又問道:「現在該怎麼辦?迂迴通過,還是正面迎接?」   崆流一時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窮目遠眺,看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如果是海盜船團,即使迂迴也難以逃掉,反而還會失去先機,而若是軍隊,迂迴通過只會徒增誤會……」   倘若是一般正常情況,兩船隻相遇,頂多也只是從旁而過,但看今日的龐大規模,卻可以知道前方的船隻覺對非一般的商船隊,因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崆流必須先把事情計劃清楚。   側著頭,微微思索了好一會兒後,崆流這才說道:「先減低船速,讓他們知道我們沒有敵意,等到了可以確認身份的距離之後,再作打算,若是軍隊,只要解釋一下倒也無妨,但是若是海盜……就只能強行突破了。」   說完,又交代了幾句之後,崆流便回到了船艙中,將事情告訴了蒂妲等人。   「大概還有多久會進入可辨認身份範圍?」當一行人走上甲板之後,蒂妲便如此問著。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利貝亞森說完,停了一會兒,接著又道:「以目前他們的行進方式看來,對方應該也已經發現到我們了。」   一切,正如利貝亞森所說的,過了沒多久,遠方出現了十數艘巨大的船隻。浮士德號在規模上已經算是大型了,但是對方的船艦明顯的卻在己方之上。   但是當雙方以信號方式表明了身份之後,崆流等人卻都不禁鬆了口氣。   原來對方正是颯若的海岸巡邏軍,在此遇到僅是巧合,並沒有特別的目的。   「真是抱歉,讓各位虛驚一場了。」當雙方在海上會合之後,一個穿著看似軍官階級的男子登上了浮士德號上,並且向眾人自我介紹道:「我叫做『奇修雷』,是這艦隊的司令官。」   這位名叫奇修雷的男子,年約二十五、六,身穿著白色的輕便戰甲,腰上掛了把指揮用的長劍,一頭引人注目的銀色長髮披垂在肩,五官端正,充滿的威嚴與正氣,藍色的眼珠中不時發出著有神的光采。在相貌上,他雖不比其亞俊美,但卻有著一種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任他的神情,唯一可惜的,在他左臉頰上,卻有一道兩寸來長的傷痕。   根據奇修雷的說法,由於最近此區海面上總是發生了「船隊不明原因失蹤」的奇異事件,本來大家都視為無稽之談,但是後來船隻失蹤數日增,因此颯若諸小國便聯合決議,要把此事調查清楚。   原本這件事情與崆流等人全然無關,眾人也沒有插手的打算,況且颯若都已經派出軍隊來了,大家自然更沒有理由淌這混水。   但就在眾人決定要繼續上路之際,奇修雷卻表現出了堅決的態度,希望自己的軍隊能夠為其護航。   「你們現在繼續前進太危險了,而且根據紀錄,失蹤的船隻都是無武裝的落單船隻,如果你們繼續獨自前進,只怕……」   在奇修雷客觀的分析與堅決的態度之下,眾人唯有接受了他的提議,讓浮士德號駛於艦隊之後,為其開拓安全航道。   雖知如此,可能會延誤了奇修雷的任務,然而,眾人卻也不至於認為單憑自己的力量,便可以突破往後任何的危險。因此儘管有些不好意思,但卻還是接受了奇修雷護航的好意。   只不過一但如此,浮士德號的「利貝亞森推進器」當然無法發揮最大的作用了,而以艦隊的速度換算,大概會晚個三、四日抵達目的地。   「搞了半天,還是沒辦法既省錢,又省時間啊……」面對著此時的情況,崆流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有時候他不禁想,自己的命運是否已經被誰給決定了,不管如何選擇,還是會有種機制將他拉回已經規定好的道路。   不知不覺,在奇修雷所率領的艦隊護航之下,眾人已經在海上航行了足足有兩日之久。   面對這樣的情況,其它人倒也是樂得清閒,但卻苦了寄附於浮士德號上充當引擎的利貝亞森。   「真搞不懂你們人類,為什麼能忍受這麼緩慢的速度?」當浮士德號上只有著崆流等人之際,利貝亞森再度發出了難得的抱怨,「搞不好就連三途河划槳人,移動的速度都比他們要快。」   「總覺得你舉的例子有點離譜……」站在甲板上的崆流說著,不禁微微露出了苦笑來,「往好處想,就當是種休息吧。」   崆流說著,卻也不禁為自己的說法歎了口氣,記得剛開始在槐斯的時候,眾人整天就覺得日子過的太安逸,而後遭遇了許多事情,此時回想,卻又對那些安逸的日子有所懷念了。   人就是這樣,一輩子都滿足不了,夏天嫌熱,冬天喊冷,春天百花太亂眼,秋天風雨愁煞人,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一樣事物是無法挑剔似的。   想到此處,崆流倒不禁羨慕起了還待在淵明的老師來,想他一個「號稱」天才的人,整天就在努力的弄出一些驚世駭俗的發明,日子過得,很難不稱之為苦,但是他倒是可以自得其樂。   然而,羨慕歸羨慕,也許就是因為崆流與那樣的日子早已無緣,所以才會倍感艷羨吧。   正當這個時候,前方的艦隊突然之間停了下來,而浮士德號在此同時,也被迫停下。   「發生了什麼事情?」   感覺到船忽然停下的眾人,一時之間,全都跑到了甲板上頭來。   就在眾人感到稍微有些詫異之際,奇修雷卻突然派人搭著小艇來到了浮士德號上傳話。   「前頭發現到許多船隻的殘骸,恐怕有什麼異常,所以大人吩咐全隊暫時下錨,等調查完畢之後再作定奪。」   傳話的人說完,便要再度回去之際,崆流卻走上前一步說道:「請讓我們也去看看吧。」   雖然可能是自己多疑,但是崆流就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儘管這種想法可能是出於近來不斷與光明魔導公會牽連,所引起的一種神經質,但是崆流還是認為,與其什麼也不做地等待,倒不如直接面對還來的輕鬆許多。   就在這樣,在大伙的一致同意下,浮士德號再度往前航行,並來到了艦隊所布成的防衛網前線。只不過嘉兒與龍音由於種族上的問題,必須要留守在浮士德號之上。   「請問現在情況如何了?」才剛上了奇修雷所在的旗艦,其亞便立即上前詢問著目前的狀況。   只見奇修雷這時,手上正拿著濕婆少見的望遠鏡,觀測著前方海面的動靜,稍稍側眼見到眾人來此,雖然感覺到訝異,但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吩咐了個部下,將現階段的情形告知大伙。   「如您們所見的,方纔我們就見到海面上飄著大量的船隻殘骸,只不過卻沒見到甚至打撈到任何的屍體。」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互相望了幾眼,因為照一般船難的情形,像這樣的大型船難,應該會打撈或見到一些屍體,此刻的情形,若不是有人將船員都救了,或是他們自己都已經逃了,那便是……   「會不會是什麼襲擊船隻的大型魔物?」霧生首當其衝的將眾人心中所想的疑慮說了出來。   然而,奇修雷這時卻放下了望遠鏡,並且搖了搖頭,解釋道:「我想是不大可能,畢竟這裡距離陸地已經不遠了,而且自古以來,就從來沒有任何魔物出現在這附近的海域,除非……那個近來在鐵爾海域消失的『汪洋獨裁者──利貝亞森』轉移陣地到此來了。」   當聽到這句話時,眾人不禁都互相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但是這樣的神情看在奇修雷眼中,他又哪裡會知道實情?因而只道是眾人擔心延誤行程,於是便說道:「請大家放心,如果諸位敢時間的話,我可以分派一支小艦隊來為您們護航,絕對會將您們平安送至颯若本國的。」   奇修雷此言,倘若是由別的人口中說出,也許是會給人有些言不由衷,甚至於是帶著些許的責難,但是看著他的神情,便可知道,他這句話的意義其實是很單純的。   「不必如此,讓你護航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麼可以再勞煩你呢?」蒂妲用著得體的語氣婉轉拒絕了奇修雷的好意,接著轉過身來,開始與眾人商量。   「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要直接以浮士德號繞過此區海域?」其亞如此提議著,但崆流卻微微的搖了搖頭,「我想現在就算是要繞過此片海域,奇修雷應該也不會答應吧。」   奇雷修的個性相當的謹慎,行事也都是照著軍人的規矩,這樣的特質說好聽是循規蹈矩,但說難聽一點就是有些頑固。   倘若自己等人執意以浮士德號繞過此區繼續航程,那麼奇雷修一定會堅持要分派艦隊支援護航,但這麼一來的話,浮士德號照樣無法全速前進,而且如此的話,也會造成他們的困擾。   「崆流說的沒錯,既然別人都已經是用如此好意對待了,我們就不該平添他人困擾。」蒂妲說完,向眾人望了一眼,接著又道:「況且奇雷修剛剛也說過,待調查任務一結束,只要沒有其他情況,就可繼續航行。」   「說的也是,而且在這樣的情況下,跟軍隊在一起,也比我們單獨航行的要好。」   聽到了其亞的話,沙羅這時卻不禁歎了口氣,「總覺得我們這樣好像在利用別人喔。」   「既然能利用,為何不多多利用呢?也許未來換我們被利用也說不定。」   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是聽在崆流的耳中,卻彷彿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安……   「奇雷修大人,前方海域發現疑似受襲船隻!」突然之間,一個傳令兵略帶恐懼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聞言,眾人一齊往前望去,卻見這時,前方海域起了一大片的白霧,而在瀰漫的霧氣之中,隱隱可以見到一艘船隻在海中搖晃著。   「打信號,確認船隻身份!」如此命令完之後,奇修雷又傳頭對部下說道:「準備小艇,必要時,可能需要登船搜查。」   過了一會兒,打信號的士兵跑來,告訴奇雷修對方船上沒有回應的事實。   「看來非得上去一趟不可了。」   奇雷修喃喃說著,但就在這時,原本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意見的霧生,這時竟然走上前來……   「閣下可以讓我一同前去嗎?」霧生用著與平時有些不同的語氣說著,並且從她眼中,透露出了一絲的激動。   看到了霧生的神態,奇雷修雖然感到有一絲的詫異,但終究還是被那堅定的眼神給說服了。   「如果你想去,我理當無法阻止,只不過……我不一定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聽到了奇雷修允諾,沙羅於是也開口要求,但誰知,卻被他給堅定的婉拒了。   「很抱歉,職責在身,我絕對不能讓兩位公主冒險,倘若擔心諸位的夥伴,大可以請他人一同前往,如何?」   奇雷修這樣說,自然是認定了身為苦修教士的霧生,與身為公主的蒂妲、沙羅,有著身份位階上的極大差異,只不過眾人倒也不感惱怒,因為一來這個時代的事實即為如此,二來這也是其雷修固有的個性,跟所謂的身份偏見無關。   但對沙羅而言,她倒是有些個不情願,因為在這旅程下來,她對霧生的感覺,已經從一開始見面的「怪理怪氣的人」變成了「就像姐姐那樣值得信賴的人」,因而當她聽到霧生自願上船之時,才會想要一同跟過去,一來是好奇,二來卻是關心。   然而,即使不情願,沙羅也曉得,現在絕對不是自己鬧脾氣的時候,於是轉頭對崆流說道:「那崆流,就由你去吧。」   聽到這句話的眾人中,最先回應的卻不是崆流,只見其亞半開玩笑地說道:「不是還有我嗎?怎麼把我給忘了。」只不過這麼說完之後,其亞卻轉過身來拍了拍崆流的肩膀,「機會還是讓給你,這裡就交給我吧。」   其實其亞自己也知道,現在的崆流,力量比自己還強上許多,因此讓他與霧生等人一同前往,實際上是最安全的抉擇。   於是,就這樣,奇修雷與兩個部下,以及崆流和霧生,便一同搭乘了小艇,朝著煙霧之中的船隻前進。         第五十六章 幽靈海域(下)     「從這規模看來,這艘船應該算大型的商船了。」當小艇正接近那艘船之際,崆流遠望著船的規模,不禁如此喃喃說著。   但就在這時,一旁的霧生突然解釋道:「『馬克白號』……濕婆近代史上第一艘以和平為目的出訪其它大陸的船……」   突然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小艇上的其它人不禁都將頭轉向了霧生。   「你說的我也有印象,好像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吧,六大國的知識分子聯合集資,打造了一艘當時最大的船,打算航向其它大陸,進行和平的技術交流。」奇雷修說著,卻有不禁稍稍皺起了頭頭,「但我記得,那艘船後來,卻是因為不明原因突然失蹤了。」   當奇雷修說完,崆流這才想起,自己以前,的確也曾在書中讀到過關於「馬克白號」的歷史。   在那個時候,是個思想比如今更加封閉的時代,但也許正因為這層反動,促使大陸上出現了許多強調要「魔導與科技並進」的練金術士與魔導士們。   他們不顧當時保守派思想當權者的反對,集合了數百名練金術士與魔導士等職業者,一同籌措資金與研發技術,秘密製造了一艘可堪稱為當代技術與規模最好的船,企圖可以穿越封國結界,到其它大陸去交流新學。   原本這計劃一切都很順利,當他們出航之後的數日,才有少數幾國發現並且派軍對去追擊,然而,由於「馬克白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那些海軍們自然是望塵莫及。   只不過,當眾人都以為他們成功之際,海上卻突然傳來了他們因為不明原因而失蹤的消息……   霎時之間,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們已經成功闖過了封國的結界,有人說他們在海上遇難,甚至也有人說,他們被其它國家的海軍秘密擊沉……各種謠言頓時之間傳遍了整個大陸,只不過再經過一年不到的時間候,這個傳說卻也漸漸被人一望了。   當時看到了這樣的史實之後,崆流曾經不解,為何這樣的一個時代文化演進中的巨大革新,竟然會被人不予理會?甚至最後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傳說。   然而,過一陣子之後,崆流便瞭解到了,其實時代進不進步,文化是否革新,跟一般人民,就像是風馬牛不相及。惟獨想要統攬大權的政治家們,才會以此來號招,以維護文化之明,排斥任何可能會危即到他地位的事物。   崆流這樣想,雖然自知有些消極,但是綜觀長久以來的歷史,卻又不得不歸類出這樣的答案。就在他如此的回憶著這些瑣事之際,小艇漸漸地來到了「馬克白號」上,並且停靠了上去。   「甲板已經有些腐朽了,登上時請小心一點。」奇雷修一面提醒著眾人,一面拉著繩子,讓崆流等人都一一上船。   「從這腐朽的情形看來,這艘船少說也在海上漂流了有十餘年了。」   「這麼說來的話,倒與那馬克白號的特徵挺吻合的嘛?」崆流一面回著,一面卻轉過頭來,對霧生問道:「對了,霧生小姐,我剛剛就一直想要問了,為何你一眼就看出這艘船,就是當年的『馬克白號』呢?」   從方才開始,崆流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了,不僅是他,便是沙羅等人都能夠感覺得出來,霧生對於此艘船似乎有著些微特別的情愫,否則的話,她方纔的眼神與語氣也就不會如此的反常了。   「……我也不曉得。」面對崆流的疑問,霧生卻在沉吟了數秒之後,用著如此言不由衷的冷酷語氣回應著。隨即,也不等崆流再度發問,霧生丟下了一句「我進去船艙看看」,便立即快步離開甲板了。   看到此時霧生的態度,崆流愈發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向來的個性就是不喜歡過度探知他人隱私,因而眼見霧生表露出了不願意說明的態度,崆流索性也就不在追問了。   由於為了以防萬一,奇雷修的兩名部下都待在甲板上待命,而其餘的三人,則先後進入了船艙裡頭。   「馬克白號」相當的大,光是居住的空間,就足足有浮士德號的三倍以上。   船艦共分三大部分,分別是居住區、動力室與操控室,在奇修雷的提議之下,崆流跟在霧生的後頭,前往通向動力室與居住區的路,而奇修雷則是朝著位於反方向的操控室前進。   居住區相當的廣大,但是所幸道路並不複雜,崆流沒走幾步路,便見到了霧生在自己前方不遠處。   只見這時,她踏著比以往腳步略快的速度向前,從那姿態看來,似乎不是漫無目的地行走,崆流隱隱感覺,她多少有些熟悉這裡。   正行之間,崆流的視線不自覺的一一掃過空無一人的房間,起初他倒也不怎麼在意,但在一瞬間他卻赫然驚覺……這兒怎麼會沒有任何的屍體或是骨骸?   照理說來,馬克白號會出現在無數船骸的海域中,已經代表了它遇難的事實。   然而,倘若是遇難,那麼怎地船上竟然沒有一絲的受損?再者,若說是全員棄船逃離,那為何十幾年又沒有任何的生還者?   如果說是軍方或是其它的單位將船上的人秘密囚禁起來,這樣想也許有些道理,但這卻無法解釋,馬克白號此刻又怎麼會出現在這片海域之上?畢竟,一艘船沒有任何人的操控,是怎麼樣也不可能安全航行這許多日子而毫無損傷的。   「總不會,這艘船也像利貝亞森那般,可以自主航行不成?」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但怎麼樣也沒一個很確定的答案在腦中浮現。   正當在這個時候,崆流卻見到前方的霧生,此時在轉角處的一個門前停了下來,並且似乎正在嘗試著把門打開,然而,也許是因為還上著鎖,或是門太過老舊之故,霧生怎麼推拉,門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讓我來吧。」崆流說完,也不等稍感驚訝的霧生轉頭回話,就逕自走上前去,使勁拉了幾下。   一開始,沒料到門竟會這麼沉重的他,著實還真無法將們拉開,然而第二次時他曉得了,於是便多用上了幾分力。   要知,儘管崆流原本力量並不會比霧生大到哪裡去,但是此時已經解開兩個封印的他,卻有著可以運用比其它人類更高潛能的能力,只要他願意,即使想要瞬間使出比自己大個三、四倍的力道也沒問題,只不過,下場可能是骨折、抽筋之類的情形。   果然,不出多時,門漸漸被崆流來出了一點縫隙來,又沒過多久,厚重的門就被他給打開了。   看著為了開門而累的滿頭大汗的崆流,霧生卻不發一語,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便轉身,用著稍快的腳步走入其中。   儘管霧生的態度與往常有些不同,但是崆流卻也不覺得奇怪,只是有些好奇地跟了進去,這才發現到,原來那道厚重的鐵門之後,竟然是個通往樓下不知何處的樓梯。   而聽著遠方不段傳來漸漸遠離的腳步聲,崆流知道,這時候的霧生,已經往下走去了,於是他便連忙跟了下去。   樓梯相當冗長,好似永遠不會完結似的,崆流走了許久,卻依舊看不到底下的盡頭,抬頭向上望,也已經無法見到剛剛的那扇門。   「算了……愛爾菲娜那邊比這裡還高,而且又是往上,現在上天已經對我很不錯了。」   崆流一面半開玩笑的自嘲著,一面更加緊了腳步網底下走去。   大約又走了數盞茶的時間,崆流總算是看到了底下出現了樓梯的盡頭,向下走去,卻見盡頭處又是一扇門,但微微開啟處發著亮光,而霧生這時似乎已經走入裡頭去了。   有些謹慎的走入裡頭之後,崆流來到了一個圓形的小房間裡。   房間整個呈現圓形,除了自己所站的地板之外,其餘就連上方的天花板與牆壁相連處,都是呈現弧形的。   一整個房間的所有牆壁,都是用類似金屬的材質構成,只不過從建造許多年卻不會生蛌熙o點看來,應該不是一般的鋼鐵。   牆壁的上方,有著不斷閃亮的絲線紋路,就像是有水銀在其中流動一般,裡頭有光線在隨紋路移動著。崆流這時候突然想起,當初在鐵爾的鋼靈塔頂端,似乎也是這樣的情形。   而以剛靈塔的設計而言,那是為了供給結界所需要的能量,也就是說,此時這個地方,很可能也是負責供給船隻動力的場所。   「這裡是動力室,也是整艘馬克白號,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就在這時,原本站在一旁一語不發的霧生,突然這麼對崆流解釋著。   而聽到這句話的崆流,也猛然理解了,為何這個動力室會是馬克白號最引以為傲之處。   以現在的技術而論,要做一艘最好的戰船,除了火力與噸位之外,最重要的,不外乎就是機動性了。   而以目前的技術來說,推動戰艦最好的,莫過於以魔導能源礦為能量來源的魔源爐,只不過這東西雖然可以引發強大的能量推動戰艦,但是消耗極快,非一般國家養得起的。   而且由於魔源爐的能量輸出功率無法很穩定,在極度高熱時,往往都會失控爆炸,因此強歸強,卻沒有哪個國家會笨到以此型戰艦為主力。   而此時的馬克白號動力室,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熱力,在這圓形空間的中央,只浮著一顆光球,發出著和暖的光芒,雖然可以讓人感覺到極強的能量,但是卻不至於難受。   「霧生小姐……如果可以的話,可否告訴我,為何你知道這些事情呢?」   崆流如此說著,但霧生卻遲遲不見答話,就在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之際,忽然間,房間中央的光球開始增強亮度了……   一時之間,崆流以為有什麼事情發生,正想要使出「靈魂閘門」來幫自己與霧生防禦之際,卻見霧生絲毫未有恐懼地上前了一步,接著開口說道:「你醒了嗎?『因果律星』……」   原本聽到霧生對動力室的引擎說話已經夠驚訝了,誰知,下一秒卻發生了讓崆流更吃驚的事情……   「這個聲音……是霧生小姐嗎?」   突然之間,應該只有崆流與霧生兩人的房間中,傳來了第三人的聲音,而崆流則是在三秒之後,才敢相信那聲音的的確確是來自自己身前這顆用來當作能量源的光球。   「好久不見了,已經有……十來年了吧?」   無視於訝異的崆流,霧生就像是遇見了老朋友似的,開始與「它」談了起來。   「已經是十五年又七個月另十一天了,那時候的你,還只是個十歲不到的小女孩呢。一下子您就長這麼大了,若是給克亞德先生看到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面對因果律星的這句話,霧生並沒有直接回答,但見她只是微微點頭應了一聲,臉上卻顯露出了平時根本從未見到過的溫柔眼神。   「對了,您可否告訴我,在您旁邊的生物,又是什麼呢?」   突然之間,因果律星似乎將注意力移轉到了崆流身上。   「他是我的……同伴,叫做崆流……普通人類。」   雖然說到最後一句時,霧生似乎猶豫了一下下,但最後卻總算是說出了個能讓崆流稍感心安的話來。   「原來如此,崆流先生……幸會了。」   「呃……彼此彼此……」崆流說著,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像您這樣人生命體。」   也算是崆流的一種習慣吧,當他感覺到對方比自己年長且見識也高的話,崆流會不自覺得用較為尊重的語氣。   「如果您願意將以人類魔導力所製造出來的我稱之為生命的話,那真的是讓我相當高興。只不過……恕我冒昧地問一句,您明明只有一人,為何我的感應之中,卻覺得您同時擁有數個存在呢?」   面對因果律星的無心一問,崆流卻有好半晌無法答上話來。   而就在崆流一時語塞之際,一旁的霧生卻問道:「因果律星,你會出現在這兒,想必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吧?」   「……儘管我知道您遲早都會問的,但是我還是希望盡可能別說,但即使是如此,這艘船上的眾人所交付與我的使命,卻又逼得我非說不可……」   「拜託,別再跟我說這些理由了,我要你立刻告訴我,父親、母親他們在哪兒?那一天,船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直到我十八歲才讓我想起?為什麼不能帶我一塊走?」   聽到了霧生的話語,就連此時此刻,完全身為局外人的崆流,也不禁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傷。他第一次聽到霧生這般充滿感情的話語,而且那並不是單純的喜怒哀樂之情,而是一種如失去依靠的小女孩那般,充滿的害怕、悲傷與孤獨的聲音……   「……那一天,是我們……也就是馬克白號上全體成員在海上航行的第七日。為了躲避追蹤的人,我們選擇了較為曲折的航道。那個時候,您……年僅十歲,還是個成天活蹦亂跳的小女孩。」   當聽到因果律星說道這裡,崆流已經漸漸開始理解了,為何霧生會對這艘船如此熟悉,以及……一點點她與眾人同行真正理由的些許線索。   「大約是下午吧,船員們正進行突破封國結界的最後準備,您的父母親,也為了那改革的一刻來臨,而進行著最後的預備工作。而您,則是一如往常的,在這個地方與我聊著天……」   當聽因果律星講到這兒,崆流已經相信它是具有人性的,因為這個語氣、這個聲音,聽起來,無一不是充滿的感情,崆流實在難以相信,若是人人所謂沒有靈魂的人生生命,又怎麼可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只不過,那時候的大家,似乎都無法預料到,真正可怕的敵人,並非是封國的結界,也不是保守的官員……」   說到這兒,彷彿答案即將呼之欲出,但是因果律星卻突然停下話來,好半晌的不出聲。   「因果律星,都已經說到這兒,就不要在隱瞞我了。」霧生的聲音,轉變為了有些許的命令,但隨即,卻又幽幽地說道:「而且即使你不告訴我接下來的事情,時候久了,我也還是會記起來的啊。」   「我也知道……只不過,我們的立場,是被夾在兩者之間,即使您知道了那些事情,也一樣沒有辦法的……除非,有人有那種力量,可以與那些怪物正面對決……」   「難道我還不行嗎?這些年來,即使我無法知道當日的真相,我還是苦練著我的能力,難道,還是救不出他們嗎?」   霧生說著,不禁緊握著自己顫抖的手,現在的她,就像是因果律星口中當年的小女孩般,是多麼的令人憐惜。   就在這時,崆流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拿出默世錄手札來,並且盡可能地放出了自己的魔力。   「因果律星……雖然我不曉得你們當年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但我想,我多少都有可能對付得了吧?」   彷彿是與因果律星的能量起了共鳴,一時之間,整個空間中發出了極為強烈的光芒來。   默世錄手札的黑光,與因果律星的金光相互輝映,彷彿型成了一種極為罕見的千古奇觀一般。   「……如果是您的話,或許真有希望也不一定……那我,就把真相說出來吧……」   經過了漫長的考慮,因果律星終於開始訴說起了當年的情形。   原來那時,百來名世界頂尖的練金術士與魔導士們,搭乘了結合了全大陸最頂尖技術製造的馬克白號,為的就是要穿越封國的結界,到他國去尋求嶄新的技術與交流。   而一行人的領袖,則是由身為頂尖魔導士的「克亞德」與身為練金術士的「羅蕾絲」夫婦,他們同時,也是霧生的親生父母。   在航行數日之後,他們本來已經要面對最後的考驗,就是確認這艘船,是否真的可以在分毫無傷的狀況之下,穿透結界。   但誰知,就在他們為了這目標而開始進行著最後的準備工作之際,卻沒想到,另外一群不屬於國家管轄的團體,卻已經漸漸將他們給團團包圍住了。   由於馬克白號上,多半是和平主義分子居多,眾人原本也只打算躲避六國軍隊,而未有正面開戰的準備,但誰知,突然出現的詭異團體,卻用著那超越一般技術的恐怖武器,將馬克白號給完全控制住了。   那群團體的目的,似乎並不在於馬克白號本身,或是因果律星這樣的人工生命,而是在於,那數百名最頂尖的學者們。(註:在濕婆大陸,魔導士與練金術士的身份都類似學者)   在身不由己之下,眾人幾乎無反抗能力的下了船,搭上了他們準備的載運艇,而那時年僅十歲的小霧生,由於事發時正在動力室之中所以暫且逃過了一劫。   只不過由於那時,馬克白號已經毀損的體無完膚了,判定無法再航行的因果律星,用自己殘存的能量,慢著被毀的命運,捨棄大部分船體,逃出了敵人的包圍,將霧生傳送至淵明,並且尊造著克亞德被捉走前的最後指示,將她的記憶暫時封印起來,並且交給了自己在淵明的友人,也就是現任的魔導學院院長「提斯」。   由於那時,還是相當封閉的時代,加上先前發生過的事情,使六國對於「改革」二字相當的敏感,反是稍有此言行者,無不被視為異端,因此克亞德這樣子做,也算是保護霧生的一種手段。   而另一方面,由於力量用盡的因果律星,跟隨著一種類似生物本能般的能力,漂流到這片幽靈海域上,並且以廢棄的船隻木片為原料,以當年的記憶為藍圖,重新恢復了原來的船體。   「這艘船……以因果律星為頭腦體,本身就是個生命……」聽到因果律星的敘述,崆流不禁如此想著,他壓根兒都不曾想過像這般聽似荒唐,卻又極為偉大的發明,只怕就連老師,也不見得可以有這般的能力創造出這樣的船來。   「現在想想,也許是克亞德先生的設計吧,我會來到這裡,也許是因您的到來也說不定……」   「既然如此,你知道當初到底是誰抓走了爸爸跟媽媽嗎?」   可能是由於太過接近真相之故,原本一派冷靜的霧生,頓時呈現了一種一般人正常的情緒。   「很遺憾,我無法得知他們的真面目,不過我能感受到他們的力量,找到他們……其實只怕這也是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之一。」   因果律星說完,又解釋了一下。   原來這四周船隻的殘骸,並非是他所造成的,而是在他到來之前就發生的,而他也是在沉睡之中感覺倒有些許力量在呼喚他,所以才會漂流到這兒來。   「等一下,照你這麼說的話……這片海域還有他們出現的可能?」   「很有可能。」   儘管已經可以預先確定了因果律星的回答,但是崆流與霧生聽到了這樣堅決的答案,一時之間,都不由得稍稍感到訝異。   他們互相望了彼此一眼之後,崆流搶先說道:「這樣好了,我先上去找奇雷修商量一下,你跟他就先待在這兒好了。」說完,也不等霧生的回應,崆流便立即打算轉身離去。   但就在他才剛跑出門口幾步時,卻又折回頭來,對著因果律星問道:「如果以一整個軍隊和您當初的敵人對抗,會是誰輸誰贏?」   「這個嘛……雖然我並不曉得這些年來人類的技術進步了多少,但是若以正常的情況而論,在兩方正面交鋒的情況下,同樣數量的敵我雙方,應該會是他們略勝一籌,然而若說只為保全生命倒也不難,但若是敵方攻其不備的話……」   「我知道了。」不等因果律星將那殘酷的結果說完,崆流便立即轉頭,朝著奇雷修所在的方向奔去。   然而,崆流卻沒想到,就在自己奔出動力室門口的瞬間,卻剛好與奇雷修撞了個滿懷。   「崆流伯爵……您怎麼會在這兒?」奇雷修面對突然出現的崆流,臉上似乎顯露著一絲驚訝的神情,但隨即卻連忙正色道:「看您這麼慌張,裡頭可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發生在裡頭……不,應該事情目前還沒有發生。」   崆流連忙的將自己的語無倫次的情形校正過來,並且盡可能的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奇雷修,只不過,對於霧生還有因果律星的部分,他卻是盡可能的一語帶過。   畢竟奇雷修是個軍人,必定是要遵守著國家的法令與軍法,而馬克白號上的成員,儘管如今都已經被當成失蹤,但是他們的罪卻依舊還是存在的,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崆流索性就隱瞞了奇雷修。   「您的意思是,這片海域的船骸與馬克白號無關,而真正的敵人,很可能就在接近當中了,對嗎?」   「多半是如此……」崆流點了點頭,接著又有些猶豫地說道:「若是可以的話,可否能盡快通知艦隊,立即離開這片海域?」   根據因果律星的敘述,敵人八成是擁有極為先進的魔導或是科技武器,當年就已經如此,只怕十年後的現在將會更為驚人。而在濕婆大陸這邊,由於長年的封國禁令,使得海軍的設備改良不大,再加上能源的限制,就更沒有讓船艦進步的空間。   因此崆流大膽的推測,不論是敵人偷襲或是正面進攻,若是不選擇逃走,只怕下場,就會與方才看到的船隻一樣……   然而,奇雷修又哪裡會理解到崆流這層的顧慮,在他的想法中,偷襲船隻的了不起就是些大集團型的海盜,可能是從哪裡走私了什麼樣的特殊武器來,對付普通無武裝商場也罷,但若想要對付誇稱為全濕婆最強的颯若海軍,那倒是癡人說夢了。   也就是因為這點身為軍人的過度自信,奇雷修並未答覆崆流的話,只是稍稍應諾了一聲,表面上看似答應了,但其實已經打定了開戰的主意,隨即轉身朝著甲板上奔去。   而在這時候,對於奇雷修想法並不知情的崆流則是轉身,走回了動力室,並且告訴了因果律星與霧生兩者接下來的計劃。   「原來如此……逃跑的確不失為一種方法……」   「但是現在的問題在於,這艘船還有您該怎麼辦。」與冷靜的因果律星相比,崆流倒似顯得有些著急了,「這艘船的身份,鐵定是不能跟軍隊一起同行的,但是您留在這兒,卻有太多風險了。」   「這個就請您放心吧,以覺醒的我現在的速度而論,是不可能被他們所追上的,而且不僅如此……我倒希望他們真的會出現。」   崆流自然知道因果律星的想法,如果把「它」當成人的話,就好比是個保護著當年那群魔導士與練金術士的忠實騎士,而這位騎士在護主不利之後,苟延殘喘至今,其實就是期望著能有反擊敵人的那日。   儘管這樣的想法以一個人類看來有些愚忠,但不知為何,卻讓崆流覺得有些羨慕……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只能先離開這裡了。」   「兩位保重了……霧生小姐,請您把這收下吧。」因果律星說著,將自己的光體分出了一小塊來,成為一顆寶石似的閃亮光點,漂浮在霧生的身前,「這是我身體的一小部份,雖然能力可能不足,但是卻有著與本體的我聯絡的功能……只不過請您注意,由於這一小塊無法自己製造能量,所以聯絡的時間可能有限,而且距離也不能過遠,若非必要的話,請您盡可能節省使用。」   聽完了因果律星的解釋,霧生伸出了手來,將光點緊握住,只見在這同時,那光點穿透了霧生的黑色手套,就這麼鑲在的手掌之上,還不時地隨著心跳閃閃發亮著。   「我們走吧,奇雷修,應該已經在等著我們了。」   崆流說完,便與霧生一同轉身,朝著甲板小艇的方向奔去。   然而,就在他們剛來到甲板上的同時,一幕有些不可思議的光景卻呈現在眼前……   原本海上雖然飄著霧,但好歹隱約可以見到前方數百尺有餘,然而此刻,周圍濃霧的密度,卻讓崆流連自己的手掌都很難看明白。   面對這樣的情形,與感到訝異的崆流比起來,霧生明顯的就冷靜了許多,只見她二話不說,拿起了原本掛在腰上的杖子,手一揮,念出了咒文來,霎時之間,以她為中心點的四周,開始起了強風。   初時,這道強風對濃霧作用有限,而這個時候,理解到霧生行為的崆流,則是連忙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並且招喚出了「闇夜羽翼」來。頓時之間,兩個風的力量相互激盪,用著略嫌粗暴的形式,總算將四周的濃霧排開大半。   然而,濃霧就像是有生命似的,才剛剛排開,隨即又將彙集,而崆流與霧生則是趕忙趁著這段空檔時間,來到了甲板邊。   但誰知,低頭向下一看時,他們這才發現到,原本的應該綁著的小艇已經離開了,而奇雷修與其部屬似乎也已經離去了。   正當崆流與霧生兩人面面相歔,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遠方卻隱隱傳來了爆炸聲……   嚴格說來,那聲音像是爆炸聲卻也不像是爆炸聲,因為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水中爆炸一般,雖然很響,但是聽起來卻是被水掩著,但即使如此,爆炸的威力卻還是從水波的震動傳入崆流與霧生兩人的腳下。   知道事情不妙的崆流,當下手一抬,便想以「黑與白的衝突」朝浮士德號的方向飛去,但卻被霧生給阻止了。   「現在外頭一片濃霧,根本看不清楚浮士德號的位置,而且敵人似乎也已經在左近了,你去也只是送死罷了。」   霧生的話說得是在情在理,這點崆流自然也是曉得,只不過話雖如此,理性上明知是如此,感性上卻也終究想要上前。   但就在崆流感到矛盾與不安之際,霧生卻突然說道:「浮士德號有利貝亞森保護,即使贏不了,想來也是可以脫逃的,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應該是先試著與利貝亞森聯絡才是。」   霧生的語氣雖然並不比以往柔和,但是崆流感覺得出來,她會這樣說,一方面雖確是事實,但另一方面,卻是想使自己安心。   於是,崆流索性打消了原本冒死前去的念頭,當下開始集中精神,試著與不知在哪裡兒的利貝亞森聯絡。   但誰知,不論崆流再怎麼集中精神,卻始終無法聯絡得上利貝亞森,而他在這同時也感覺到了,這股不尋常的濃霧,多半是一種魔法,不僅障蔽視線,更可以阻斷精神波。   同一時間,遠方的爆炸聲漸漸不如方纔那麼密集了,然而即使是如此,崆流與霧生卻無法安得下心來,因為他們曉得,敵人停手的可能除了撤退之外,就只有那唯一一個的可能……   這時候,一想到前方濃霧另一頭,可能有著充滿海面的浮屍,崆流的心中就感覺到一種噁心。   並不完全是對於那些事物的不快,而是對於戰爭的一種極度厭惡。   「我們先回動力室吧,跟因果律星商量看看,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聽到霧生依舊冷靜的話,崆流幾乎無法相信,這跟剛剛表現出如小女孩情緒般的她是同一個人,儘管他知道,冷靜在戰爭中是必須的,為了死去的軍人哀悼的結果,自己也將會被人所哀悼。   然而,即使瞭解,崆流卻還是無法接受,但話雖如此,現在的他,卻連一滴淚也落不下來。   因為很殘酷地,他自己也清楚的瞭解,比其那些或許已經犧牲的數千名士兵們,崆流終究還是比較擔心在浮士德號上,蒂妲、沙羅等數人的安危,這樣說也許是有些悲哀,但崆流卻也只能因無法為他們悲哀而感到悲哀。   「或許……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情,就是無法感覺到悲哀吧……」   看著已經朝船艙走去的霧生背影,崆流不禁喃喃地說著,低頭看著自己毫無血腥的雙手,卻不知,已經有多少人是被自己直接或間接的殺害了,對於那些自己有能力拯救、無能力拯救,但最終都沒辦法拯救的人,崆流除了試著感到悲哀外,其餘什麼事也做不到……         第五十七章 流放者之島     回到了動力室之後,崆流、霧生與因果律星就開始討論起了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   「這艘船上有武裝嗎?」崆流如此問著,但他其實也早已經知曉答案了。   「如果這艘船上有武裝的話,當初就不會被他們給抓住了。」因果律星說著,語氣中聽來竟似充滿了感慨。   其實在當初馬克白號建造完成之際,就曾經考慮過是否要加裝一些武器來擊退追兵,然而,由於兩位領導者乃是相當程度的和平主義分子,並且自信於馬克白號的動力與速度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一國的船隻,因此武裝除了幾挺用來赫阻敵人的小炮之外,其實什麼都沒有。   「這兒離颯若本島太遠,根本不可能求救……而且奇雷修的軍隊也已經……」崆流說著,卻不禁搖著腦袋歎了口氣。以往遇到敵人時,總是可以用「犧牲戰法」或是一些小手段勝利的他,今天遇到真正大的戰爭時,卻是全然沒轍。   要知,兩兵交戰最直接的勝利方式,不外乎就是結合最強的軍隊打倒最弱的軍隊。而此種想法衍生之下,就成了各種詭譎多變的兵法。   但是,不論兵法再怎麼神妙,也頂多化劣為優,若想起死回生,倒也有些強人所難了。   更何況,現在我方僅有一艘無攻擊能力的船艦,不可能以陣型取勝,速度雖然快,但卻不敵眾多的數目。而且現在的情況更是敵暗我明,可謂是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合,想要逃脫就已經很難了,至於勝利,那更是癡人說夢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先逃走了……」   在幾秒中的沉默之後,霧生說出了如此的結論來。   然而,崆流這時卻不禁用著有些抗議的眼神望了霧生一眼,但卻換得了無言的冰冷回應。   他自然知道,霧生此時所說的話在情在理,然而他自己又如何能接受必須要暫且拋下安危未知的同伴的事實呢?   正當崆流依舊苦思著那幾乎不可能的奇跡計策之際,因果律星卻突然說道:「請你們盡快下結論,我已經可以感覺到,敵人正在接近當中了。」   「結論已經出來了,立刻以全速朝敵人反方向脫離!」   「霧生小姐!」聽到霧生對因果律星下的命令,崆流不由得朝她大吼了一聲。   「如果你自己活不了,又怎麼可能去拯救別人呢?」   霧生說完,卻用著有些悲傷的神情看著崆流。而在這一剎那之間,崆流理解到了,當初的她,不也是因為這種想法而活下來的嗎?   跟她相比,自己的確是太幼稚了,但是與以往那些總是強迫崆流改變想法的人不同,霧生是自己背負著悲傷,而不似那些只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言論,但是這輩子卻從未受到過一斯苦痛的人。   或許有許多次機會,她都有資格可以教訓自己吧。但她並沒有這麼做,崆流曉得這是因為霧生並不喜歡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的身上之故。   然而坦白說來,在瞭解了她的遭遇之後,自己的確沒有什麼資格在繼續任性下去。   當下,崆流沉默不語,聽憑著霧生對因果律星繼續發號司令。   「敵人包圍網即將完成,若欲以最高速度衝出,只怕會遭到攻擊。」因果律星用著平靜的語氣說出了令人感到不安的事實,而在此同時,身於動力室的兩人,此刻也可清楚地感受到這股幾近窒息的壓力。   「沒有辦法強制衝出嗎?那……轉換航道!」   「不行,敵人已經派倆側包夾了。不管換哪個航道都會被包圍。」   「既然如此,潛到水底如何?」   倘若這時候其亞或龍音在的話,或許會立即譏笑此為荒謬的想法吧,但是霧生這時卻轉過頭來,一派認真地望著他,似乎要他繼續說下去。   「這個動力室應該是用特別的材質製造的,比其他船隻的耐力都強,如果假撞被擊中而下沉,或許……」   「這樣的計劃可能辦到嗎?」不等崆流把話解釋完,霧生便轉頭問著因果律星。   「理論上……這樣做的確可能。不過船隻其他部分只怕會嚴重受損,潛入水底航行還可,但是否可以浮上就……」   「如果這樣的話,可否用結界的力量保護部分的船體用以浮上呢?」   「……我想沒問題,若是在這能源中心點對整艘船施以保護結界,應該可以阻擋海底的水壓與敵人的部分攻擊。成功機率……大約有五成。」   聽到了因果律星這樣說,雖然或多或少感到有些緊張,但最起碼,局勢已經從九死一生變成了二分之一。   「五成啊……看來到了最後,還是要拚命賭一下運氣了。」語罷,崆流微微苦笑,隨即轉頭對霧生說道:「我負責結界,至於輔助工作,就拜託你了。」   與霧生進行了最後的討論之後,三者開始了這場幾乎拼上性命的賭局。   「敵方三艦,分別從正北、西北、東北三方向進逼,約四十五秒接觸。敵方兩艦,同樣速度,從後方追上,約五十四秒後會接觸。」   「我這邊準備好了。」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伸出手來放在牆壁上,準備由此中心動力室,將自己「靈魂閘門」的力量傳於整艘船上。   而另一方面,默默無語的霧生,這時則是聚精會神的維持著專門用來增幅魔力的上級聖靈魔法──「謬斯祝福之啟示」。   頓時之間,崆流感覺得到,包括自己在內,整個動力室中充滿了魔法能量,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以前古書裡頭曾經記載的世界,那時候六元素的魔法能力充斥與空間之中,只要能力稍強的魔導士,都能輕而易舉的使出現今難以想像的巨大魔法。   與因果律星計算的時間幾乎相同,在四十秒之後,馬克白號遭受到不明原因的強大衝擊。   「就跟那時候一樣……雖然破壞力量似乎又更大了,但是這種攻擊的感覺與以前相同……」可能是由於回憶到了那時的慘劇吧,心仇舊恨一時湧上心頭的因果律星,難得用著略帶情感的語調喃喃說著,但隨之卻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理智,「第一波攻擊結束,馬克白號受損約百分之三十五。」   「知道了……隨著敵人第二波攻勢,讓馬克白號下沉,我會在這同展開結界。」與因果律星及霧生兩人說完這句話後的沒多久,馬克白號又再度遭受到類似的攻擊震動。   「開始下沉,請兩位注意。」語罷,崆流頓時感覺到整艘船開始有了與方才不同的水波震動。他知道,這時候的馬克白號已經開始下沉了,於是連忙舉起雙手,對著這整艘船開始使用了「靈魂閘門」來。   不可思議的,在因果律星與霧生魔法的增幅之下,崆流感覺到一股比以往還要更加強大的魔力被引發出來,一時之間,他甚至覺得,用這樣的力量做出攻擊,即使是想要反擊敵人也不無可能,然而,他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   原因不僅因為對自己能力上的自信不足,也是在於他害怕,倘若自己被引發的,是當初吸收的「逆」的力量,那後果究竟為何,他實在不敢繼續再想下去。   「集中精神!」就在崆流思緒稍一混亂之際,霧生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於是,崆流連忙努力排除了那些奇怪的思索,聚精會神的使用著「靈魂閘門」的結界來保護船體。要知,以崆流的力量而論,正常情況下大約是三、四名頂級魔導士的實力,而經過了因果律星與霧生的魔力增福之下,更加上了當年救贖者所製作的「靈魂閘門」,這股保護的力量,著實強大到足以抵擋敵人的火力與海水的強大壓力。   當然,隨著力量使用的時間,崆流的壽命也會一點一滴的減少,但也正因為這份覺悟,他的力量也是益發強烈。   在這樣強大的能量保護之下,馬克白號順利的沉入了水底,而敵人似乎也因此漸漸減緩了攻擊。大約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敵人的攻擊,已經從原本的猛烈,轉變為類似試探性的零星攻擊,隨即,漸漸地完全停止了。   「敵人已經停止攻擊了,不過他們似乎還沒有立即離去的打算。」   「……繼續下沉,直到沉入敵人確定無法打撈與探測的水底。」   崆流如此說著,當然,他知道現在這樣的選擇,無疑的是消耗自己的生命,但是跟這事件與眾人的安危比起來,他也必須選擇這最安全的行動方式。   就在馬克白號隨著因果律星的控制繼續下沉之時,忽然間,因果律星突然報告道:「敵人已經放棄尋找,開始離去了。請問接下來該如何?」   大概是因為感覺到崆流強大而身藏不露的魔力了吧,因果律星的語氣似乎客氣了許多,也尊重了許多。   當然,現在的崆流並無暇去理會這種事情,他一面維持著結界,一面思索了一會兒。   「繼續下沉,等到確定敵人無法掌握察覺我們位置時,開始跟蹤!」崆流這麼說完的同時,卻轉過頭來對霧生說道:「請放心,我這麼說,並不是想與他們同歸於近。」   崆流知道,敵人要想維持這樣龐大的軍隊以及俘虜當年那些魔導士與練金術士們,那就必須要有藏身的地點,而且以敵人的作風看來,那地點必然也是十分隱密,可能是海島,也可能是人工海上要塞,對魔導力的探測也必定有抗力,若是不能趁此時捕捉到他們的蹤跡,只怕往後就沒機會了。   「我贊成崆流的話,現在就追上去,儘管有些危險,但總比往後在毫無准的情況下遇到的好。」   「……好吧,那我們就這樣做。」經過了不到三秒鐘的思考之後,霧生同意了這個方案。   在三人都如此同意的情況下,馬克白號繼續潛航,並且跟隨著敵人船隊的路線前進。   由於因果律星的力量保護,即使身處密閉空間之中,兩人的呼吸卻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只不過現在崆流於此真正所擔心的,卻是敵人的基地位置。   以這速度及方向前進的話,沒多久就會來到了封國結界的位置,也就是說,這樣的情況代表著,敵人的位置很可能是在結界的之前或……之外。   「如果敵人超過結界,就表示他們多半是跟其它大陸有關,甚至是其它國家的海軍,但這樣的話……」   一時之間,崆流不禁對自己的任務產生了些許的懷疑。   倘若對方真的是其它國家的人,那麼首先就代表著他們有能力通過數量與大小限制的結界來往兩地,而從他們的行為看來,怎麼樣也不可能是帶著善意。   這也就是說,崆流等人此時,極有可能被捲入一場,與國家和國家、大陸和大陸之間的龐大戰爭……   「敵人速度減緩了。」就在崆流思索著之際,因果律星總算是傳來了一個令人稍感輕鬆的消息……只不過轉念一想,這種情況倒也是讓人無法輕鬆得起來的。   「有沒有辦法知道這裡在地圖上的位置?」   「……請把手放在我的核心上,我將我腦中被輸入的地圖傳送給你。至於結界,暫時由我來支撐。」   聞言,崆流將手放到了因果律星閃亮的核心上頭,霎時之間,龐大訊息源源不絕地跑入了他的腦中。然而,他卻突然感覺到,這些信息並不只有因果律星所謂的地圖,而是,許許多多奇怪的符號與知識……   「暫時……請不要告訴任何的人……包括霧生小姐在內……謝謝……」   當崆流即將恢復原本的意識的瞬間,他彷彿聽到了因果律星對他如是說著。   只不過,不可思議的卻是,當因果律星把地圖與那些奇怪的資料傳給崆流之後,崆流腦中可以回想並且記住的,除了地圖之外,卻什麼都沒有,就好像那段信息暫時放在自己的腦中並且封鎖住了一般。   「你怎麼了?」心思敏銳的霧生,望見崆流有些不對勁,於是便如此問到,然而,崆流卻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   但也不曉得是崆流太過不善說謊,還是霧生的第六感太強,發現他神色不大正常的霧生,正想再繼續追問下去,然而,因果律星卻突然插話道:「敵人現在都已經靠岸了,請問接下來該怎麼做?」   聽到這句話,霧生於是停下了原本的舉動,看著崆流,等待他的思索。   而另外一方面,得到因果律星所給情報的崆流,已經瞭解到了此地的地理位置,並且也看到了因果律星用魔導力探知的島上情形。   此處是外於結界數哩之外的邊緣海島,在領海的位置上,算是颯若的管轄。然而,在地圖上卻沒有明顯的標出,可能國家本身也不曉得這島的存在吧。   只不過,崆流依稀記得,這個海島在許多年前,曾經當作為流放異端者島嶼,不過後來也不知是疏於管理還是怎麼著,就成為了一座荒島,經過了數百年的後,大家都已經遺忘了曾有這裡的存在。順道一提,此時的濕婆大陸,已經把另外一個較近的島嶼當成流放異端者與思想犯的島嶼。   這座島的規模不大,原本應該是一片荒地的上頭,此時已經建立了一座像是堡壘圍牆的建築物,崆流知道,這多半是這群人來之後才弄出來的。   建築物呈現正八角形,有些類似東方大陸軒轅的八卦圖形,每個角上都有著高塔,但似乎主要是監視裡頭的情況,而非外界。   而在圍牆上頭,隱約可以看到一層結界,至於實體的圍牆上方,則安著許多倒刺著的鐵勾,似乎是防範裡頭的人脫逃。   「島的另一頭是什麼?」   「……似乎是個樹林。」   「有辦法瞭解另外一頭,是否有守衛之類的嗎?」   「想在另外一頭上岸嗎?」當崆流問著因果律星那問題之際,霧生突然這麼問著。   「嗯……我在想,敵人海軍強,陸上卻不見得強,而且裡頭關著這麼多俘虜,只要有辦法裡應外合,應該有不小的勝算。」   「可是到時候就算逃出來了,又怎麼離開這荒島呢?還有,又怎麼躲避追兵呢?」   有別於往常,霧生的語氣便得有些凌厲,但崆流隨即便理解了,其實她多半是因為想到自己的父母關在裡頭,而感到焦急起來了吧。   「如果崆流閣下可以讓逃出來的人劫船離港的話,我倒是有辦法可以把剩下的敵船都給解決。」因果律星冷靜地說著,語氣之堅定,讓人怎麼聽都不覺得像是在說大話。   一時之間,崆流對於這話多少感到有些疑惑,但是既然他都已經如此堅決地說著,當下也不好多加追問了。   於是,因果律星繼續潛航,沒多久的時間,便來到了島的後方,這才稍稍浮出了水面。   但由於因果律星的操控,馬克白號在海面上載浮載沉地,看來就像是船骸似的,即使讓敵人看到了,多半也不怎麼會在意才是。   而崆流則趁著這個機會,來到了海面上頭,確認了一下這邊的狀況。   島的另一面,的確就像是因果律星所言的,為一片茂密的樹林,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差異,其原因卻讓崆流有些無法理解。   因為照理說來,地理同處相近的小島嶼,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有這樣大的差異,若是平常的他,或許會試著理解眼前所見,但現下卻沒這閒功夫。   「似乎沒有守衛……」   「我這邊也沒有感應到魔力,他們應該沒有在這頭布上陷阱。」   即使聽到這句話,崆流卻覺得有些安心不起來。因為照理說來,島的這一邊是個中空地點,正常應該會放置些守備才是。   但是崆流此時又哪裡裡知道,由於對方自來算準了沒有人會找到此荒涼之地,再加上光是防備裡頭俘虜脫逃便已經是應接不暇,自然會在某些地方稍有疏忽。因此,後方樹林之中除了一些簡易的陷阱與放置入林的野獸外,並沒有設置人員守備。   「會不會有什麼陷阱?」   「……就算真的是有什麼陷阱,但依現在的情況,我想也比正面衝突好多了。」崆流說完,轉頭對因果律星說道:「能夠在接近島上一點嗎?我打算上去……」   經過了稍微的計劃之後,三者決議,崆流與霧生先去島上探個究竟,而因果律星則在短時間可以接應的範圍內,暫且偽裝成一艘落難船漂浮於海面。   而霧生與崆流兩人,這時則已經來到了海島上頭,並且迅速地進入了樹林之中。   只不過當崆流一進入樹林時,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隨之而來。   「好像……這種感覺……跟彷徨森林一樣?」   一時之間,崆流突然發覺,此處整個森林中,到處蔓延著一種氣息,那正是與當初沙羅失蹤的彷徨森林相似。   「這個森林……似乎有種異樣的氣息。」   正當崆流思索著之際,卻沒想到,霧生竟然說出了與他心中相似的想法來。   「是魔力的氣息嗎?」崆流彷彿試探性地問著。   「不大像,真要說來……反而像是些禁斷的練金術……」   正當霧生做出了這樣一個結論之際,忽然間,四周突然樹叢裡頭突然傳來了些奇怪的聲音……   霎時之間,倆人相互對望了一眼,隨之,霧生拿出了手杖,而崆流拿出了默世錄手札,兩人靠著彼此的背,戰戰兢兢的監視著周圍。   然而,這股奇怪的聲音卻漸漸地變大且變多,感覺起來,這彷彿就像是兩人已經被大批的敵人給包圍似的。   正當兩人準備好了戰鬥之際,忽然之間,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兩人的一側跳出!   突如其來的攻擊,即使是前早已經有所準備,但是卻還是讓兩人頗感措手不及,只有各自分別往前一跳,躲開第一次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兩人定神一望,這才發現到,襲擊自己的,竟然是一隻比人還大上半倍,擁有著女性相貌的怪鳥。   「是……Harpy?」   看到了敵人的真實身份後,崆流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因為感覺起來,這樣的魔獸,應該是不會隨意在此供人作為防守用魔物的。正當崆流這麼想著之際,突然之間,眼前的怪鳥竟然開口用人類女性正常的語調說話了……   「你們似乎不是島上那群人的手下,你們是誰?」   一時之間,崆流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給愣住了,但就在他轉頭打算訊問霧生意見之際,卻聽怪鳥又道:「用不著害怕,我們跟你們一樣。」   語罷,只見到怪鳥的翅膀、皮膚乃至於羽毛與爪子都開始起了變化,不一會兒的功夫,她竟然化身成了一個與普通人類少女形象相似的生命體。   之所以無法直接稱呼她為人類,乃是由於她的身上還是存在著類似野獸一班的毛皮與紋路,但那些紋路就像是衣服一般,保護著她的身體。   「是亞人類嗎?」崆流腦中不禁突然產生了這樣的名詞。   那是古代時,由練金術士所製造出來的特殊類人生物,初期總是做為戰爭用途,但後來因為數量過大威脅原本的人類,而遭到撲殺消滅,其後一小批,據說逃到了海外,散居在各種人類無法到達的絕境中,而另外一支,則是組成了海盜團為非作歹。   「我們對你們沒有惡意,不過現在必須解釋一下自己的身份與目的。」   女孩雙手抱胸用著不卑不亢的態度看著兩人,臉上雖然沒有微笑,但卻也沒有任何的惡意。   同一時間,從女孩的身後,走出來了無數的男女,他們都擁有類似的花紋,但看起來,卻是代表著不同的各種魔獸似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對方真有惡意,只怕自己也無法脫逃,於是崆流也只有選擇了相信女孩所說的話,將自己如何被敵人襲擊,以及跟蹤來島上的目的都說了出來。   「你說的原因的確有可能,但是……我們又要怎麼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呢?」女孩說著,看了周圍眾人一眼,接著又說道:「這樣吧,你們發誓,你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啊?發誓……?」一時之間,崆流覺得有些南以置信,但他卻不曉得,對於長期生活在這裡的亞人類而言,所謂的發誓,就是用自己的人格與靈魂作為擔保,一但違反了誓言的約定,雖然沒有任何強制力的懲罰,但是那個人卻會永遠蒙羞。   這樣的想法,對於已經早已習慣普通人類社會複雜關係的人而言,實在很難以理解,但是對於性情質樸的他們而言,發誓的確是個相當有利的保證。   在兩人發完誓之後,眾人似乎都露出了頗為滿意的神情,對崆流等人的態度,也已經變得正常了許多,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削減大半。   「我們是這個島上最早的住民,根據祖先流傳的歷史,以前他們似乎是從遠方漂流過來的。」在崆流的詢問之下,眼前似乎擔任領導地位的少女,把自己一族的歷史大致都解釋了一番。   原來他們是數百年前為了逃避被消滅的命運而逃來此地的戰鬥用亞類的後裔,他們沿用人類的文字與歷制,並且在此自稱為「人」,而祖先對於「亞人類」這名詞也從不加以解釋,因此對於這些人而言,他們就是所謂的人類,反倒是突然出現的崆流與霧生,倒成為了「奇怪的人」。   「島上的另外一頭是沙漠,平常我們根本不會去,等到我們發現到另一頭有人來那並在地面建造奇怪的物體時,他們勢力就已經如此龐大了。」   「那……你們知道他們是誰嗎?還有……他們又是為何來此呢?」   「前幾年,我們曾經收留從裡頭逃出來的人,他們的長相跟你們一樣奇怪……他們稱呼捕捉他們的人為……『使徒』……來的原因……不知道。」   可能是由於很少用到這樣的名詞吧,女孩的語氣顯得有些不確定。   然而,聽到了這句話時,崆流與霧生心中卻不禁一凜,其實仔細想想,看這種做事的作風行為,他們老早就應該想到,搞出這名堂的,就是「光明魔導公會」!   「你們收留的那些人現在在哪裡兒?還活著嗎?」霧生突然如此問著。   「當初來了三個人,其中一人半年前已經病死了,還剩兩人,現在待在我們的村子裡頭。」女孩說完,正想再說什麼之際,忽然間,遠方卻傳來了像是軍隊的腳步聲,「可能是固定巡邏軍來了,有什麼事情,到我們村子裡頭再說吧。」語畢,女孩一揮手,帶著自己的族人潮林子裡頭走去,而崆流與霧生則趕忙跟在後頭。   可能是由於他們體力過人,又早已熟悉此地環境之故,行走的速度,幾乎是一般人類奔跑時的速度。若非霧生與崆流,都因先天及後天因素擁有過人的體力,否則還真的無法順利跟上他們。   「能問你們一些比較無關緊要的問題嗎?」正行之間,崆流快步跟到了女孩的身後,對她如此問著。   但誰知,女孩卻用著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既然無關緊要,又為什麼要問?」   乍聽之下,這句話似乎充滿了警戒的意味,但實際上崆流卻能感覺得出來,其實這根本就是她們的習慣,對於許多事情,她們不喜歡拐彎摸角的言語,因此在一般人類爾中聽起來有些不禮貌與不尊重的語氣,其實都是相當平常的。   瞭解到這種情形的崆流,姑且便放大了膽子,改口說道:「我有幾件事情要問你。」   「你說,我想回答就會回答。」   聽到這樣直接的回應,崆流不禁微微露出了苦笑,但終究還是開口問道:「你們族人都能變形嗎?」   「變形?你是說『異化』嗎?我們每個族人都會一種以上,至於型態能力都不同。」   「一種以上?你的意思是……除了剛剛的樣子以外,還有其它的型態?」   「沒錯,我還有兩種型態。」女孩說完,卻不繼續說下去,而崆流於是也不追問了。   只不過崆流更有興趣與疑問的卻是,在他記憶之中,歷史上並不存在有可以「異化」的亞人類,至少記載中的歷史沒有。   因為對練金術中製造亞人類的技術層面,並無法控制跟魔導力有關的範圍,也就是說,練金術士們可以輕而易舉的製造以一擋百的亞人戰士,但卻無法確定他們對於魔導力的潛力。而且以一般而言,亞人類對於魔導力的天份普遍低於人類。   然而,剛剛崆流在她「異化」之際,所感覺到的驅動能量,卻是不折不扣的魔導力。   往好處想,他們的存在,證明了人類練金術上的一大進步,但是往反方面去想,那麼就代表著,有人曾經想以此種研究應用於戰爭上頭。   正當崆流這麼想著之際,女孩與族人們卻都停了下來,在一個看來像是石頭遺跡的石像群之前。   「這也是你們所建造的嗎?」看著這些遺跡的大小與其完整性,崆流不禁感到有些懷疑。   「不是,從我們出生……從祖先到來,這個地下空間就已經存在了。」   「地下……空間?」正當崆流語帶懷疑地這麼問著之際,只見女孩對另外一個族人下了幾聲命令。隨即,那名族人用著類似野獸的聲音嚎叫了幾聲,下一刻,崆流前方的地面突然從兩邊打開,不一會的功夫,原本的地面,成了一個大型的洞口。   「看來這個島的秘密,比你我、他們或是另一外一邊的光明魔導公會所知道的還多。」跟在後方的霧生,這時候走上了前來,並且在崆流耳畔如此輕聲低語著。   「有什麼秘密?」正當崆流打算回應霧生之際,女孩卻如此反問著,由此看來,她聽覺得靈敏,也是遠超於一般人的。   只不過,她似乎並不認為霧生與崆流所說的是悄悄話,因此聽到這句話時,也沒多想,只是順道問一句罷了。   跟在女孩與族人們的後頭,崆流與霧生沿著鐵梯子,緩緩爬入了那個洞口之中。   遠超乎兩人意料的,那個洞竟然異常的深,若以濕婆大陸一般房舍的高度去換算,大約有地下四層以上高度,當然,這僅是兩人此刻最保守的估計。   「呃……還有多深啊?」爬了約有一分多鐘的時間後,崆流不禁如此問著。   說來好笑,他可以再槐斯的高塔爬上爬下的毫不疲憊,但是遇到這種如無底洞似的情況,卻多少感到有些無力。   「還剩下三分之一,你如果累的話我可以背你。」   「呃……好意心領了……」暫時無法融入他們文化習慣的崆流,對於他們的直率言行感到有些難以適應。   「你們這種人真是麻煩,要嘛,要嘛就拒絕,什麼叫做心領呢?」   「……總之,我不需要就是了,謝謝。」   「奇怪了,我又沒幫到你,為什麼要謝謝我呢?」   「……」經過了短暫的思考,崆流決定還是暫時不要繼續說下去的好,因此便沉默的繼續爬著梯子。   但儘管對於他們這些「人」的語言習慣有些不適應,但轉念一想,直率的言行,總比那些口是心非的好吧?   往往自稱所謂文明的人類社會,隨著時代的演進與社會的複雜化,幾乎已經沒有人懂得說所謂的真話了。這樣想也許是有些過於偏激了,但對於崆流所處的生活背景而言,雖不中卻也離得不遠。   每個人因為彼此的利害關係不同,說話總是真真假假的含糊不清,表面上褒獎一個人,背地裡卻把別人罵得一踏糊塗亦所見多有,這種感覺,就像是個虛偽的天堂,每個人彼此相見都是笑臉迎人,但待得一轉頭,卻又是另一德性,有時兩方彼此厭惡,也得裝成好友似的,與其如此,崆流還到情願把話挑明著說,省得跟人鉤心鬥角的。   好不容易,終於來到了最底層,崆流抬頭往上,這才發現到,這個地下空間竟然有如此之大。   「這絕對不是一般古代遺跡,沒有任何古文明能做到這種境界……」崆流看著四周,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極度訝異的神情。   就在這時,一個族人拉了梯子旁的拉桿,瞬間,崆流聽到了類似齒輪與鐵煉的聲音,最上頭的洞口緩緩關閉了起來。   「這裡有多大?」霧生此時如此問著。   「我們也不清楚,但至少,足夠我們所有人居住。」女孩說著,從一旁的地上,拿起了一盞像是油燈但卻沒有裝燃料的東西來,並且轉了一下上頭的開關,頓時之間,燈發出了白色的光亮來。   「這是……你們用的燈?」   「這是從倉庫裡頭找出來的燈,就連祖先們也不曉得是誰留下的,但是數量卻足夠我們再用百年來的,不過我們只有需要情況下才會使用。」女孩一面解識著,一面往前走去,這個時候,其它的族人都已經不曉得分散到哪去了。   就在這時,崆流突然發現到,這整個地下空間都是以鋼鐵骨架型成,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古代遺跡的居住空間,倒不如說是……戰鬥要塞!         第五十八章 鋼鐵遺跡     就在崆流一面想著,一面跟著女孩前進之際,穿過了一個又一個鋼鐵隔間的他,卻突然注意到了,有幾個隔間裡頭,都放著像是鳥一般形狀的鋼鐵雕像。   鋼鐵雕像的大小約有濕婆的小型戰艇差不多大,形象是張開雙翼俯衝的狀態,左右雙翼下方則是各放著兩個類似長筒的奇怪物體,而在爪子的部分上,卻是用輪子所代替,而底下則以鋼鐵來固定。   只不過讓崆流更加感到訝異的卻是,有些雕像的外殼都是開著的,這也就表示,其實這些雕像裡頭都可以讓人進入。而從固定的情況看來,也代表著,它們可能擁有著可被移動的特性。   「最好不要去這些雕像。」發現到崆流的注意力集中在雕像上頭,女孩突然停下腳步來這麼說著,「以前曾經發生過,我們族人的小孩,對雕像不敬,跑到理頭去玩,結果雕像射出奇怪的東西來,炸死了很多人。」   「炸死了很多人?這麼說的話……是爆炸囉?」   「不然還會有什麼?」女孩說著,伸手指向前方,崆流依著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個年代經歷已久的巨大洞口,「當初死的人,都葬在那兒,還有那小孩……」   聽到這句話時,崆流不禁歎了口氣,除了為了死去的人感歎之外,也為那個錯手殺人的小孩而歎息,只不過他並不曉得,女孩這樣說,意思是否為那小孩已被處死,亦或是說在他因正常原因死後也被葬在那兒。   只不過,依照女孩的話,以及自己眼中所見,崆流總覺得,與其說這是個雕像,他反倒感覺像是……一種武器。   倘若是在平時,崆流也許會試圖上前研究一番吧,但是他曉得,此時的情況絕不容許他如此,而且身後的霧生,儘管不發一語,但是崆流卻能夠理解到,這時她的心中,也許是極為坎坷不安的吧。   又走了幾分鐘之後,女孩帶著兩人來到了天花板比較低矮,但是空間卻更為寬廣的大聽中。而這裡同時也是個各走廊的交會地點,一個正方形的大廳中,確有著四通八達的無數通道出入口。   「這是我們族人的會議大廳,平時用來商議重要的事情。你們先在這等一下,我叫人出來。」語罷,女孩高高抬起頭來,張開嘴巴,像是大叫,但崆流與霧生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然而,就在這時,四周無數通道口,都開始湧入了人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大聽中就已經站了十多個人。這些人中有男有女,年紀看來則是二十至四十之間,身上也有與女孩相似卻不同的花紋。   「那兩個外來者現在在哪兒?」女孩用著宛如首領般的態度問著,同一時間,人群中走出了一男一女來,並且分別說了幾句崆流與霧生聽不懂的話。   這時候,崆流才發現到,這些人之中,似乎只有這女孩,才可以用與自己相同的語言交談,而其它人,用的則是另外一種語言。   「他們現在應該在自己的房間裡頭,就由我帶你們進居住區去吧。」女孩說完,右轉過頭來對崆流與霧生說道:「跟在我的後頭,千萬不要亂跑。」語罷,女孩便往前走入了其中一個通道之中,而崆流與霧生則跟上前去。   走入了女孩所謂的居住區之後,崆流這才深刻瞭解到,方才女孩的話說真的是一點兒也不誇張。所謂的居住區,建設的幾乎就像是螞蟻巢穴一般,不僅是每條通道盤根錯節,有許多時候甚至要上下樓層,若非有女孩的帶領與照明,一般人非迷路不可。   再又走了許久之後,好不容易,女孩終於在一個房間前停下了腳步。   「其中一人就在裡頭了,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頭等你們。」   「呃……謝謝你,但是另外一個人呢?」   「另外一個人總是這樣,沒事就往外跑,想要找到他可能比較麻煩。」   聽到女孩這樣說,崆流於是看了霧生一眼,在稍稍交換過眼神之後,兩人便走入了房間之中。大概是他們的習俗吧,房間相當的幽暗,沒有任何的光線。   由於視線真的太過昏暗了,崆流拿出了懷中少量的照明用魔導礦石,引出了一絲光亮來。   但就在這同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卻從前方傳來:「可以把光滅掉嗎?我不喜歡光線……」   聞言,兩人往前定神一看,只見在這毫無其它傢俱的房間角落,放了一張毫不起眼的床鋪,而一個裸著上身的人男就半坐在上頭。   男子年約二十五、六歲,擁有著極為強健的身材,以及冷漠無情的面孔,赤裸著的上身,充滿了傷痕。   「你就是那個從光明魔導公會那邊逃出來的人嗎?」   「既然知道……又何必要多問呢?」語罷,男人做起身子來,必且稍稍側頭,瞪了兩人一眼,接著緩緩說道:「說是逃出來其實也不對,我是在那兒出生的……」   一時之間,得到此一答案的崆流與霧生都是一驚,但無視於兩人的訝異,男人繼續說道:「有什麼好驚訝的?我的父母被抓到那裡頭後,才生下了我,後來我不想繼續待在裡頭當奴隸,就跑了出來,但誰知……哼,怎麼樣都還是跑不了。」   當聽到這句話時,崆流與霧生已經深刻感覺到了,眼前這男人的想法,與自己這邊,只怕很難有所交集。   仔細想想,是時也真夠讓人感到絕望的了,打從一出生就生活在裡頭,成為光明魔導公會的奴隸,整天頂多只能聽到雙親告知的外界有多美好,但就在他努力地逃出來之後,迎接他的,卻是另外一個大不了多少的牢籠。   然而,即使知道是如此,崆流與霧生卻依舊不打算放棄。但誰知,就再崆流打算往前一步之際,男人猛然轉頭,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   「不要走過來!我不喜歡跟人這麼接近!」   「……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名字?這裡有人會用到嗎?你會這麼問……你不是這裡的人?」男人說完,轉頭看了看崆流與霧生,接著冷冷一笑,「覺得奇怪嗎?這裡的人,他們都沒有所謂可以念出的名字,那些音域,正常人類都發不出來……哈哈,想來真是諷刺,人類傳說中的神,不也是跟這群獸人一樣嗎?」   如果是信仰深厚的人的話,也許會對他的話感到反感吧,但是崆流卻不以此為異,而霧生則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說一說吧,你們從哪裡裡而來,還有……又是為何而來呢?」   在男人如此的要求之下,崆流把大致事情又再度重複了一次。   「你們說你們想救人?哼……太天真了吧?」   「天不天真,那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霧生用著相當堅定的話語反駁著,這似乎讓男人的態度有些動搖了。   「……如果要問該怎麼逃出去的話,就去問另外一個人吧,他也許對此比較有興趣有說不定。」男人說完,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逃出來的方法,你們沒有一個有能力做到的。所以我對你們而言,毫無任何一點的價值。」語罷,男人再度躺回床上,再也不理會兩人了。   「他說的話有任何幫助嗎?」當崆流與霧生從男人的房間走出來後,站在門口的女孩如此問著。   「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這樣的結論你好像已經小得了。」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卻沒想到,女孩毫不考慮地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的確早就認為結果會是如此了。他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不跟任何人講話,也不曾跟其它人講過話,當然,更別提是我們的族人了。」   「總而言之,你是希望,用我們來試著與他溝通是嗎?」   「是的,我的確希望你們的到來能使事情有所轉機,因為在這樣下去,事情只怕會不可收拾。」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事情會不可收拾?」   「你們是外來的可能不懂,但是對於我們這裡的人而言,最令人害怕的不是敵人,而是未知的不安。」語罷,女孩緩緩熄滅了手中的燈,「我們這裡可收容任何沒有敵意的人,只不過這卻不能夠表示,我們會安心地讓一個絲毫無法理解的人在這。他從來這裡之後開始,行事都相當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儘管知道問題已經超出了此刻自己所該管的範圍,崆流卻依舊如此問著,而霧生則是什麼話也沒說。   「我們所需要的食物與飲水,都是以採集與獵捕為主,而我們分派工作的方式,則是用區域來依時期調派,每個區域的每個人都有一段時間需要工作,但是他卻決不跟任何人一起出外工作,然而,往往都把自己工作的份量再一個夜晚全部做完。」   「這……難道不能代表他比較認真嗎?」   「請別開玩笑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自然也會安心,但是問題卻是在於,他所帶回來的食物,往往都是我們族人聯合三四也不見得能夠捕獲的生物。而且就算不提此事,光是他如何在沒有人的接應下,把那些東西搬到下面,就已經夠令人懷疑的了。」   「但這樣……也頂多就是他可能有你們無法瞭解的力量吧。」崆流不禁想著,或許是他有著魔導力,甚至是一些可以幫他做到如此事情的守護天使,像是這些事情,只怕女孩與族人們都是不大能夠理解的。   當然,這其中除了亞人類較不擅長於魔法的理由外,他們誕生的原因,也是問題之一。畢竟誰都不願意相信,自己存在的原因,竟會是一群可悲卻聰明的生物,所想出來的可笑行動吧。   「那另外一個人呢?他的行為有什麼不正常之處嗎?」霧生突然這麼問著,看來與其去討論這名男人孤僻的情形,她倒是希望把期望放在剩下那人的身上。   「另外一個人……一點都不奇怪,很融入我們一族,雖然常常在這裡找不到人,但總體說來並沒有什麼太過特別的地方。事實上,我對他實在沒什麼印像。」   「聽起來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呢。」語罷,崆流收起了輕鬆的態度,對著女孩說道:「帶我們去找他吧……希望這次能有用。」   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找那人的,然而,這時候的時間已經晚了,另有他事的女孩無法為兩人帶路,而其它人也無法與崆流等人用正常語言對話,因此只好讓女孩先替兩人安排了住所,等待她把事情結束後,再帶他們去找那個人了。   「如你們所見的,這裡的空間相當複雜,就算是我們自己族人,也無法完全瞭解,如果由你們來的話,一定會迷路的。」女孩這樣說完之後,將兩盞燈分別交給了崆流與霧生,「你們就先在這休息吧,食物和水我都會叫人替你們準備,不過若是往後你們要住在這裡,那就必須工作才行。」   「我想應該不會有這樣的需要才是。」   「如果你們能這樣想當然是最好。」語罷,女孩轉過了身去,隨著緩慢的步伐,漸漸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女孩為了兩人分別準備了一間小屋子,裡頭擺設完全相同,除了床以外,其它的什麼都沒有,身處於地下的房間,連窗戶也是不需要的。   望著女孩漸漸地離去,崆流這才轉身看著霧生,但卻見這時,霧生竟然像是發呆似的,坐在床邊,默默地看著地板,沉默不語。   「霧生小姐……」   聽到了崆流的呼喚,霧生緩緩抬起頭來,但是那雙眼睛所透露出的訊息,卻是相當的不安。   「你……沒事吧?」考慮了許久之後,崆流卻依舊還是只想到這句話。   其實他也根本不曉得究竟該說些什麼才好,畢竟他對於霧生的事情,也總是一知半解的,儘管有因果律星的說明,但那也只是能知道事情的表面罷了,對於霧生本人的心情與想法,崆流更是完全無法體會。   儘管說起來,自己也算是從小失去了父母,但是一來,崆流個性在某些事情上本就比較看得開,再加上他也瞭解,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如此想來,也就比較不需放在心上了。   然而,霧生卻不是這樣,從小就喪失了記憶的他,一開始總是活在一種茫然之中。但等到記憶恢復之時,所感覺到的,卻又是另外一種絕望。   仔細想來,霧生或許反而與之前那男人比較像也說不定。同樣都是活在茫然與期望的夾縫中,但隨之卻轉為無止盡的不安與絕望。   一但瞭解這樣的事情後,崆流就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來,因為他知道,不管說出什麼安慰或是體諒的話來,都像是優越感作祟罷了,於是,在打聲招呼之後,崆流便以透透氣為名,走出了房間之中。   但是他卻也不敢走得太遠,只有在房門外的走廊前,隨意地來回走了幾趟。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現在到底能作些什麼,在未明瞭敵人要塞裡頭狀況前,他真的是什麼事也無法去進行。   但往好處想,他們會被抓入要塞之中,那必定是有什麼利用價值,再加上男人的說辭,如此看來,被抓入裡頭的人,應該不會有什麼立即的危險。   然而,崆流所害怕的是,倘若蒂妲、沙羅等人也已被抓,那麼以光明魔導公會的作風,卻絕對不會給他們好過的。畢竟自己已經破壞他們的計劃太多次了,而蒂妲等人則被視為自己的同伴,如此想來,若是他們真落入光明魔導公會手中,那麼只怕情況堪慮。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的,原本此刻已經要擔心得要命的崆流,卻因為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而讓他忘記了憂慮,但相對之下,卻能夠更冷靜面對。   正當他再走廊上走了第四圈之時,身後突然有個聲音叫住了他。   「你就那個外來者之一吧?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聞言,崆流轉過頭去,卻見一個外表斯斯文文,相貌平凡無奇的男人,不知何時來到崆流的身後。   男人穿著一襲普通的衣物,身上沒有花紋,看來沒什麼特別,但是光從他剛剛說的話便能得知,他就是女孩所說的另外一個人。   「你就是……另外一個從光明魔導公會那裡逃出來的人?」   崆流如此問著,卻見男人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沒錯,我叫做崔斯,的確是從那兒逃出來的人,而且……我還希望能夠讓其它人也一塊逃出來。」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不自禁的一喜,畢竟比剛剛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比起來,現在這人的話,倒還更加振奮人心。   「看你的樣子,應該也跟我一樣,想趕快把裡頭無辜的人全都放出來,並且打垮那一群邪惡的魔鬼!」眼前的男人,用著稍稍有些興奮地語氣說著,雖然崆流無法想他那樣的激動,但與他擁有相似的想法卻是無庸置疑的。   「我的確也想這麼做,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要先瞭解一下裡面的狀況才行。」   「……嗯,也對,這樣吧,你跟我來,我把我紀錄裡頭的狀況都告訴你。」男人豪爽地說著,說來也奇怪,他竟然在幾句話之間就會完全地相信崆流,一般說來,要進行這樣的計劃,不是應該更加的保密才是嗎?只不過,崆流這樣的想法,很快的就被男人所提供的詳細資料給轉移注意力了。   在與先前相似的小房間之中,整片牆上擺滿了這個島上的地形圖與各種資料,其中,除了光明魔導公會外,甚至也有這裡的未完成地圖。   「為什麼連這兒的地圖也有?」崆流淡淡地問著,而男人則是輕鬆的回答道:「沒什麼,只是一種習慣罷了。」   「看這些資料的詳細,你應該已經計劃了很久吧?」   「沒錯,從我被抓開始我就在計劃了,逃出來也是,這一切都是為要讓大家重獲自由!」   「這樣很苦吧?在沒有任何人的幫忙之下,自己努力進行這件事情。」   「我不覺得會苦,因為一想到自己能夠拯救每一個無辜的人,我就對這些痛苦感到快樂。」   聽到這樣的話,崆流不禁微微苦笑,因為他實在不大能夠與崔斯擁有相同的想法,雖然同樣是想要救裡頭的人,但崆流到是從沒想過這事有多偉大。   而從崔斯所給予的資料中看來,光明魔導公會所建造的建築,的確就有如一個八角形的監獄。根據崔斯所說,他們在裡頭除了受到非人的待遇以及充當工人奴隸外,光明魔導公會似乎也在進行著一些不可告人的實驗,有許多生病沒有利用價值的俘虜,都被送入一個奇怪的房間中再也沒有出來了。   「那你可有見到過這個監獄到底是誰在統治管理的呢?」   「很抱歉……我從沒見過真正的管理者,不過根據一些較有人性的監工所說,聽說是由三個在光明魔導公會中被稱做『使徒』的人共同管理的。」   面對這答案,雖然早已經知道個概略的崆流,卻還是難掩驚訝的神色。   想當初,光是一個達特耐維爾,或是一個愛絲雷碧卡、萊流得之類的人,就已經足以讓大家弄個手忙腳亂卻還對付不了了,如今卻一次得面對三個?   一想到此,崆流就不禁感到有些許地憂慮。然而,儘管擔心,但也總不能就此打退堂鼓,崆流最後決定,暫且先別這三個最強的敵人捨去不提,優先條件,是把裡頭關的人都救出再說。   「對了,你說你已經計劃很久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原本的計劃?」   聽到崆流如此提議,崔斯拿出了幾份裡頭的地圖與結構圖來,並且開始解釋自己的計劃:「裡頭很大,所以大多數的事情,都是由他們三人的直屬部下所管,而這些部下都是普通人,頂多彼正常人強一點,而他們往往也是陽奉陰違,把事情都交給一些已經忘記自由想法的俘虜管理,所以在這個層面上,算是有很大的漏洞。」   「但若真是這樣,那麼裡頭早就該垮了,沒道理支撐這麼久才對吧?」   「這就是他們厲害的地方,八個轉角上設置的除了守衛之外,還擺著特殊的儀器,可以自動攻擊想要硬闖出入的人,而就算能躲過,也無法穿過結界與上頭的毒勾,而且出口只有一個,沒有八個守衛同時以信號來按下開關,否則沒有人有辦法自由出入的。」   聽到這麼嚴密且詭異的防衛系統,崆流不禁暗暗心驚,但同時,也為自己的冷靜感到慶幸。   「等一下,既然防衛是如此嚴密,那你又是為何能夠跑出來的呢?」   「說來也很簡單,他們會定期把一些從裡頭土地裡挖出來的奇怪的東西搬運上船,我只是串通了他們裡的幾個一般人,讓他們把裝著我的箱子,混入其中,在放入船上之後,我偷偷跑出來,並且游到島的另外一頭上岸,然後就遇到了這一群獸人了。」   當聽到崔斯口中說出「獸人」二字之時,崆流不禁皺了皺眉頭,然而,這畢竟是每個人的觀點不同,他索性也就不多說了。   就在這時,沒有察覺崆流神色的催斯,接著又說道:「雖然那時候,我就有能夠逃出來的機會,但是為了能讓大家都能再度得到自由,我情願犧牲自己!」   聽到這句隱隱有著自我優越感意味的話,崆流也不知該怎麼回答,當下也只有一笑置之了。接著下來,崔斯則是告訴崆流,自己長久以來所想出的計劃。   其實基本上,計劃本身並不複雜,但是卻需要相當多的人來裡應外合。   首先,必須要有個能力與領導力足夠的人,進入其中,募集至少八名以上的自願者。其次,必須同樣要有亞人類族這邊派出八名以上擁有相當能力的勇士。如此一來,當「某個時間點」到來之時,這些人就能裡應外合地將敵人整個基地弄垮。   「根據我的觀察與計算,下一次的機會,將是七日之後,而且應該也是今年最好的時機,所以我想你們的到來,也許就是神的旨意也說不定。」崔斯說完,面露興奮的伸出手來握住崆流,「幫我的忙吧,這樣一來,我們都將會是英雄。」   崆流並不喜歡「英雄」這樣的字眼,只不過,他倒是真的很想讓裡頭的人被放出來,尤其是在他知道,霧生的父母也很可能被關在裡頭之後。   只不過,崆流並不想自己一個人來決定如此重要的事情,尤其是今天的情況特殊的時候,因此他考慮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待會兒會跟我另外一個同伴商量的,詳細情形,我明天再跟你說吧。」   聽到了崆流的回應,崔斯顯得有些掃興,但最後還是說道:「嗯,的確是該好好想想。但我必須先告訴你,不管你們的決定如何,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另外一個人。」說著,崔斯拉著崆流,在他耳邊悄悄說道:「他這人很奇怪,不但孤僻,而且也對這計劃沒有興趣,我懷疑……他可能是光明魔導公會派來的奸細。」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以後,女孩派人送來的食物已經放在房間的床上了。   打開了裝著食物的籃子,只見裡頭盤子上,放著看起來很普通的一大塊不知名的動物肉片,但是基本上卻沒有任何的調味,甚至連火烤的步驟也顯得相當「省略」,一點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同樣沒有經過料理,但是味道卻還挺讓崆流接受的。   而在籃子旁邊,則放著一個小水壺,崆流打開蓋子,並且將鼻子湊近聞了一聞,霎時之間,一股濃烈辛辣的酒味從壺中傳來,這酒的強度,讓連時常喝酒的崆流,都覺得有些許的難以適應。   配著這不知名的烈酒,崆流勉強嚥下了一些生肉,總算讓原本早已餓到失去知覺得肚子感到了些許的舒坦。   「看來你挺能適應的嘛。」突然之間,門口傳來的女孩聲音,讓崆流感到有些許的驚嚇。   「……找人的時候,可以好歹敲一下……你們這裡連門都沒有?」   突然之間,崆流這才發現到,自己、霧生以及每個人的房間中,竟然沒有任何的一扇門。   「為什麼要門?我們這裡沒有人要做違背良心的事,也沒有人會惡意窺視別人。」   「……立意的確很好,只不過……會不會太過頭了啊?比方說……新婚夫婦之類怎麼辦?」   「新婚夫婦?那是什麼?我不知道。」女孩一面說,一面搖了搖頭,「如果你指的是交配的話,我們沒人會去管的。」   「……」面對這樣直接的話語,就算是已經瞭解了他們說話習慣的崆流,卻還是感到有些啞口無言。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呃……沒事沒事!你沒有說錯什麼……對了,你到這裡來,還有什麼事情嗎?剛剛我已經跟另外一個人見過面了。」   「這樣啊……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要行動救人了嗎?」   「坦白說,我也還不清楚,當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但是考慮到那座要塞的防禦,這件事情就很難快速完成。」語罷,崆流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女孩,「對了,同樣是住在一個島上,你們跟他們的關係又是如何呢?」   「沒有什麼關係,他們不會來這兒,我們也不會到他那邊去,除了偶爾會在森林中遭遇到的巡邏隊外,其它並沒有衝突的情況。」   「但如果你們兩方遇到了,情況又會如何呢?」   「祖先禁止我們作戰,也不許我們管其它族類的閒事,所以我們會盡可能躲開一切需要戰鬥的可能。」   聽到這句話,崆流心中頓時感到憂喜參半,喜的是這樣的想法的確讓人感到高興,畢竟他們原本都是身為因戰鬥而生的特殊人種,倘若能永遠遠離戰爭,過著和平的日子未嘗野不一件好事。然而,這樣一來卻也表示,原本的計劃,崆流等人是不可能請求他們的協助的。   或著該說,就算是可以請求,崆流也不打算說出口,因為把他們無端捲入戰爭之中,絕對不是崆流所樂見的。   「這樣很好呢,逃避戰爭,其實就是打勝了最大的戰爭。」崆流微笑說著。   而這時,女孩也終於露出了笑容來,「原來你也跟我想的一樣。」   「為什麼……你會突然這樣說呢?」   「祖先曾經說過,你們這些身上沒有花紋的人,將會是帶來戰爭的禍端,因為你們總是喜歡站在別人的上頭,控制別人,認定世間一切都是屬於你們的。」   女孩毫不客氣地對著崆流數落著「人類」的惡習,這還真讓身為人類(?)的崆流感到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關於你說的……我很想說對,只不過……既然你知道我們這些人不是什麼好人,為何又願意幫助我們呢?」   「因為我們跟你們不同,如果只是因為偏見而拒絕你們,那就等於跟你們一樣,祖先告訴過我們,要容納你們,而不要學習你們。」語罷,女孩卻又微微一笑,「不過我說的話現在你倒是可以不要放在心上,因為我相信你剛剛說的話。」   「你們都是這樣,這麼容易相信別人的嗎?」   「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以我們人類的想法而言,聽了別人的話之後,總要再看看他的行為,絕不能單聽其言。」   「這樣太麻煩了,而且對別人也是一種不尊重。」   聽到女孩說的話,一時之間,崆流反倒是覺得有些形穢自慚。只不過,他還是覺得,倘若要完全相信別人,即使自己想做到,在這個世界也是不允許的。   因為你相信別人,別人卻不見得會相信你,倘若只是單方面願意去深信,到最後受傷的,卻永遠是無辜的人……   只不過,崆流並不想與女孩辯論這個,因為對她而言,深信這些也未必不是件好事,畢竟在這裡生活,的確是不需要什麼爾虞我詐想法的。   「對了,我一直想問問,難道你們……從來沒有想過,要到這裡以外的世界生活嗎?」   「你是說,就像你們生活的世界嗎?」女孩說著,緩緩地搖了搖頭,「很久以前,的確有一批人試圖往外尋找新地點生存,但是卻再也沒有回來過,不管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從此再也沒有人這樣想過了。」   「這樣啊……那如果,這裡的食物無法繼續供應你們所有人吃了,那又該怎麼辦呢?」   「會有這樣的一天嗎?我……從來沒有想過耶……」女孩用著直接了當地說法,天真地問著,這樣崆流感到有些驚訝。   儘管現階段沒有這樣的可能,但是倘若人口一直增加,而沒有其它死亡的原因,那麼總有一天,這裡的食物絕對會不夠用的。而且除此之外,光明魔導公會那邊也是個很大的威脅,誰曉得他們哪天不會突然對這座島發動攻擊來湮滅原本的事物。   一兩到這裡,崆流猛然驚覺,倘若自己的計劃實現了,那麼這座島,極有可能被他們所放棄。但是以他們的作風,卻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線索提供給敵人,因此最後的可能,將會是把這座島給毀滅。   倘若是一般人,或許會認為崆流想得太多了,只不過崆流深知光明魔導公會的作風,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崆流隱隱覺得,他們的作風,就像是自己的另一層思想,同樣令人覺得出其不意,但同時,崆流卻覺得自己的想法在某個角度與他們相似。   「如果你要離開了,你會到哪裡去?」女孩說著,用著好奇的眼神看著崆流。   「我?其實我也搞不清楚,有些事情還等著我去做,暫時是不可能會自己的故鄉的……」   崆流說著,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因為聽了女孩的話,不禁讓他想起了自己壽命的事實。   「真是奇怪……為什麼一個快要死的人,卻不想趕快回到自己的家鄉呢?我們的族人,在知道自己即將死前,都會靜靜待在自己房中,帶待死亡的來臨。」   「等一下……為什麼你知道我……」由於女孩的話太過冷靜,崆流差點沒有注意到。   「我們族人,可以感受自己與別人即將死亡的訊息,你身上的感覺告訴我,你活不過三年了。」女孩說著,卻露出了微笑來,「跟我一樣,我們族人,二十五歲時就將死亡,我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   看著女孩的笑容,崆流直覺那有些不真誠,但一想到她用微笑來掩飾悲傷,崆流就無法說出話來,當下唯有同樣微笑著。         第五十九章 爭戰序曲     在地下居住區中無法以日月星晨的角度來測定時間,崆流等人唯有憑著自己的感覺來行動。只不過,當崆流與霧生討論完了接下來該怎麼行動的計劃,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發呆了一會兒後,外頭卻傳來了人群移動的聲音。   「已經早上了嗎?不會吧……」一時之間,崆流從床上彈起,卻見這同時,已經有許多族人在走廊上朝著同一個方向移動著。   只不過,看著這一群人的移動,崆流卻時在也不知,自己究竟該做什麼。   要跟上前去呢,他害怕迷路,要繼續躺下去睡,這種感覺卻十分不自在,畢竟他天生不是享福的料,看到別人認真工作的同時,他就是沒有辦法靜靜地坐下來。   來到走廊,崆流試圖想要抓個人來問話,然而,他卻隨即又想到了這些人根本聽不懂自己的話。   根據女孩所解釋的,他們族人用來溝通的機制,似乎比較類似於一種心電感應,但又與魔法關係不深,感覺起來,就像是海豚之類生物的一種本能。   而女孩之所以可以與崆流等人對話,乃是由於她是一族族長的子嗣,並需要繼續承襲這個語言以備不時之需。   彷彿由於他們這一族的每個人生命都無法超過二十五歲的限制,而使得他的身體與腦袋,從出生就擁有相當程度的能力,在昨晚與女孩交談的時候,崆流發現,女孩擁有極強的學習、推理、演算、記憶與想像力,若非平時不常使用,否則讓她接受正統人類教育的話,必定可以培養出擁有極強實力的人。   而且不僅是頭腦,他們的肉體的各種能力,以及心跳也都高出人類數倍。   這樣的發現,幾乎是完全推翻了多數人類的偏見「亞人類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生物」,事實上,崆流自己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住要是從龍音身上多有體會。不過在與女孩的交談中,他漸漸瞭解到了,為何人類製造了他們又不敢承認,以及為何要控制他們的壽限。   試想,一批遠比人類聰明,力量也強,還可以變化型態,除了對魔法的潛力不足之外,這一族幾乎是沒有弱點的。如果真讓這樣的種族出現在人類世界,那麼只怕不出百年,人類與他們的立場就會完全顛倒。   「擁有超越常人的實力,但卻要以自己的壽命作為交換……聽起來好像跟某人挺像的。」一想到此,崆流半調侃似的對自己苦笑著。   但也正因這件事情,崆流更加體會到了,這世界上是不會有完美的事物的。自己與他們的力量都必須以生命交換,或是萊流得那樣,要用自己的許多外在條件交換,其實生命就是如此,絕對沒有不勞而獲,人不會憑空變強,就算真的發生了,命運也必將給予平衡,以往那些所謂天才的傳說,也只是人類幻想的完美主義罷了。   「看來你挺喜歡發呆的,你們這一族的人都是這樣嗎?」正當崆流想著這些事情的同時,來到門口的女孩突然這麼說著。   然而,崆流卻不答話,只是舉起手來指著走廊說道:「他們在幹什麼?」   「早上了,他們必須要做自己分配到的工作。」女孩說著,走進了房間裡,「如果你想工作的話,我們是不介意的,不過我想,你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吧?」   「……我跟你們去好了,一來我不想在這裡白吃白住,二來,我也想瞭解一下外面的情況。」   「好啊,那就跟我走。」女孩說完,卻又露出了一絲惡作劇般的笑容,「不過我先跟你說,我們的工作是挺危險的。」   跟著女孩,從同樣來的通道爬出之後,崆流來到了明亮的大地上。由於長時間處於黑暗之中,來到地面上時,崆流的眼睛頓時顯得相當無法適應,但往旁邊一瞧,卻見這些人們似乎沒有這樣的情況。   崆流並不曉得,這是他們長期生活在這光明與黑暗的交界中所發展出的本能,亦或是當年被製造出來時本來就擁有這樣的能力,但是在各個方面他們都強過一般人類這點,已經是相當顯而易見了。   就在崆流試圖讓自己的視力盡快恢復的同時,女孩卻已經用著他所無法解讀的言語,將工作分給了每一個來到地面的族人。   下一刻,每個族人們都開始行動了,有人手上提著竹藍子,有人拿著大量的衣物,有人則是提著白色看起來像是水桶的東西走去河邊。不久之後,此地除了女孩與崆流以及其他署名族人外,大部分人都已經四散各處了,其動作迅捷,命令之遵從,簡直不亞於世上任闔訓練有速的軍隊。   而另一方面,崆流在這時也發現到,所有留在這裡的族人包括女孩在內,手中都拿著不知用什麼材質削成的鈍器當武器,由此看來,他們的分配到任務,多半是負責捕捉野獸來作為食用的工作。   果不其然的,當女孩帶著崆流與族人們走入了東北方的一片茂林之中時,女孩這才開始對崆流解釋道:「這個森林之中,棲息著一種叫做『龍蜥』的野獸,擁有尖銳的爪子與亞齒,力量速度也比我們異化之前的狀態強,而且也很聰明,是一種群集生物。」   「……你是在跟我介紹這可怕的鄰居,還是介紹晚餐的食材?」   「你昨晚不是以經嘗過了嗎?」女孩忍住了想笑的表情如此說著,而崆流臉上則是充滿了錯愕之情。   但正當崆流打算要再說什麼之際,卻見女孩已經命令一個族人從背上的籃子中拿出了幾條半死不活的魚來。將魚都用刀開腸剖腹之後,族人盡可能地將魚的腥味在空中散佈,不多時,崆流已然能夠感覺到,一陣猛獸奔走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霎時之間,族人們在女孩的一聲令下,紛紛跳躍攀爬到了附近的樹上。而同一時間,女孩也抓起了崆流,將他拉到另外一棵的樹上。   「請問……」崆流想發問,但是女孩卻捂了他的嘴,並且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過不得多時,崆流發現到,在這以魚屍體放置中心的四周,緩緩包圍了一種奇怪的生物。   那八成就是女孩剛剛所說的龍蜥,只不過這景象卻比崆流原本想像的還要嚇人多了。   龍蜥的長相像是變成蜥蜴的馬,有著扁長的頭與發達的四足,足上有著尖銳的爪子,口中有著不亞於利刃的牙齒,口中發出奇怪的嚎叫。   只不過這群生物卻似乎比他們長得更加聰明,即時明知道食物就在眼前,但它們卻不會立即衝上去,而是圍繞著中央不斷窺探著。   但由於這群龍蜥的視線角度無法朝上太高,因此他們無法察覺到女孩與族人們正在樹上緊盯著他們不放。   大約過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這群龍蜥才從原本窺探進入了試探,最後,才由一兩隻帶頭靠近,並且叼起了魚來。   當帶頭的一兩隻龍蜥把魚吃入口中後,其他後方數十隻龍蜥這才一擁而上。   然而,女孩與族人們明見如此,卻依舊沒有做出動作,直到龍蜥們享受完了自己的食物打算離開後,突然之間,由女孩帶頭跳了下去,而族人們也瞬間跟在其後,並且所有的攻擊,也完全只針對最後三隻似乎是由於年老而動作遲緩的龍蜥。   霎時之間,由於突如起來的攻擊,使遭到驚嚇的龍蜥散成一團,膽小的,都已經逃竄走了,剩下來的,除了已經被攻擊受到重傷而無法離去的以外,也只剩兩隻原本帶頭的龍蜥。   然而,唯一剩下兩只可構成威脅武力的龍蜥,在這同時卻已經被數倍的敵人所包圍。   根據女孩曾說過的話表示,由於異化時需要時間與消耗體力,在正常狀況下他們是不會常使用的,像是面對這樣少數的敵人,他們也是不會使用異化的。   而在這時,彷彿知道自己已經被團團包圍,逃出機率極小的龍蜥,也張牙舞爪地展開了最後的掙扎。   但誰知,女孩與族人們卻始終沒有打算與其正面交鋒,他們不停的移動,保持著包圍圈,一方面擾亂龍蜥的攻擊方向,另一方面卻不斷削減對方的體力。   同一時間,原本待在樹上的崆流這時,也已經緩緩從樹上跳了下來。看著這一族人的攻擊方式,崆流真不曉得是該讚歎還是害怕。   一般而言,在沒有長期嚴格的訓練下,這種團結的情形是不大可能發生的,而且在以多擊寡的情況下,其實多數的人都會表現出稍微過度的攻勢,但是這群人,就像是早已討論好似的,沒有任何人會搶先攻擊,直到敵人的體力被完全消耗而無殺傷力之前,他們不會有任何人妄動。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崆流卻突然察覺到,四周有種不大對勁的氣氛……   「如果這些龍蜥的頭腦相當聰明的話……」霎時之間,崆流不禁想到了個有些異想天開的假設。從女孩與族人們的行動看來,像這樣子的補抓方式,只怕已經用了不只十數次了,倘若這些龍蜥會懂得用腦,或是具有學習能力的話……   就在崆流如此想著之際,突然之間,彷彿是要實現他的假設似的,另外一大群的龍蜥,突然從四周的草叢裡竄出!在女孩與族人們都還沒來得及應對的瞬間,龍蜥展開了大規模的反擊。   頓時之間,局勢完全倒轉,只見龍蜥不斷地用嘴與爪交互攻擊著,而另一方面,被攻擊的眾人,由於無法立時反應,沒多久,已經有半數的人掛綵。   若是在方纔,敵我雙方數量相當的情況下,眾人還能在不受傷的情況下離開,但是現在被包圍,即使實力能算相當,卻也已經處於下風。   而更讓崆流訝異的卻是,龍蜥的攻擊方式,並不像是一般的野獸在掠食,崆流甚至覺得,現在龍蜥的行為,就彷彿是在報復一般……   看到這樣的情況,即使是平時總是盡可能避免戰鬥的崆流,也終於忍不住而打算出手。   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之後,崆流打開了「靈魂閘門」來,彈開龍蜥所構成的包圍網,衝入了中央!   「你先幫他們做緊急治療!」崆流對女孩快速地說完了這句話後,立即轉過身來,瞬間使出「炎之咆哮」來。   剎那之間,崆流手中竄出了巨大的火焰流,只見包括龍蜥、女孩與所有族人們在內的所有人,一瞬間都被愣住了。   儘管炎之咆哮只是在龍蜥的身前晃了幾下,但是強烈的光亮與劇烈的高溫,卻已經足夠將它們全都給嚇走了。   「這就是所謂的魔法嗎?」當來偷襲的龍蜥都被趕走之後,女孩一面替受傷的族人們治療,一面如此問著崆流。   「應該算吧。」崆流用的雖然是守護天使,只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解釋這些細節的必要。把受傷的人進行了最基本的治療之後,一行正準備要離去,但就在這同時,遠方卻傳來了類似崆流炎銃那般的聲音來。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女孩立即回頭,朝著自己的族人們開口講了幾句,隨即又對崆流說道:「該走了,另外一邊的巡邏隊快過來,剛剛那就是他們武器發出的聲音。」   根據女孩的說法,他們本身跟另外一邊的光明魔導公會並非敵對狀態,但卻也絕對不是友好的形式。一般而言,在正常的情況下,兩邊幾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最近也不知是怎麼搞得,他們三不五時地派遣部隊帶著武裝搜索,好幾次甚至都快要造成兩邊開戰了。   只不過,即使是如此,女孩與族人們似乎依舊沒有戰鬥的打算。   一來是因為他們不喜歡無意義的殺戮,因為對他們而言,即使擊敗了光明魔導公會,也是一點好處也沒有。二來是也沒有開戰的必要,因為不管怎麼說,光明魔導公會與自己無冤無仇,他們相信著,只要自己對他人沒有敵意,別人也會善待自己。   當然,這種想法對於熟知光明魔導公會作為的崆流而言,是有些幼稚天真的,然而,往好處想想,其實這份天真也沒有什麼錯。   只不過這麼一來,崆流對往後自己的計劃就更加猶豫了,為了要擊破光明魔導公會那堅固的堡壘,就必須要有這些族人的合作,但如此的話,就必將讓兩者之間成為真正的敵對狀態,像這樣因為自己的事情把他人或甚其它種族拖下水,都是崆流所不樂見的。   正當崆流滿腦子充滿矛盾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際,卻發現這時,霧生已經在那兒等著自己了。   「你去哪裡兒了?」霧生如此問著,但看崆流好半晌沒有答話,於是便改口道: 「算了,這不重要。我要跟你談談昨晚說的事。」   「你是指……關於潛入裡頭的事情?」   「沒錯……」霧生說著,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就讓我來吧。」   「這哪裡叫談談?根本是決定吧?」聽到霧生如此回答的崆流,一瞬間不禁如此想著,但是當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來。   「我或多或少也許可以知道你想進去的原因,只不過……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崆流這麼說著,卻見霧生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但卻沒有再說什麼話,於是崆流又繼續說道:「當然,我的意思並非是你不行去,只不過……這……」   一瞬間,崆流感覺到,自己正在交談的對象,似乎是一個比蒂妲更頑固數倍且不聽勸告的人,當然,他自己本身也是如此。   「你不必勸我,這本來就是我所等待的。」霧生說著,似乎微微地歎了口氣, 「你能相信嗎?我對父母親的印象,早已模糊,就連他們的長相、聲音,甚至任何一點的事物,全都想不起來,若不是腦中還殘留著記憶封印的魔導能量,否則我甚至無法想像,原來自己真的有父母。」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聽到霧生會把自己的心情這麼直接地說出吧,崆流此時實在想不到該如何接話。   「既然你這麼決定了,那我也沒有什麼理由反對,不過……請你再等一下,等我把整個事情計劃好再說好嗎?」   話雖是如此說,但崆流卻始終沒有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與霧生分別之後,崆流又一個人開始思索了起來,因為現在的情況真的是太過混亂了,他真的沒有任何方法整理出一個完整的頭緒與方法。   首先,他必須要試著想辦法救出被抓的人,其中很有可能包括了自己的同伴以及奇雷修等人,再者,也必須顧及霧生的心情,但是這樣一來,也必須要考量到這裡的情況。然而,不論他怎麼想,卻依舊得不到一個好的答案。   其實他自己也曉得,這個問題根本就是無解的,因為不管如何,都會影響另外一邊,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同時,彷彿是命運女神所開的玩笑一般,走廊外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感覺此刻的情況與平時不大相同的崆流,連忙走出外頭,追著眾人的腳步,來到了曾經一度來此的集會大廳中。   就在這時,崆流見到多的男男女女,此時都圍繞在大廳四周,而中央處,則是無數具蓋了白布的屍體……   「發生什麼事?」感覺到情形有些怪異的崆流,一見到女孩的身影,立刻衝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激動地問著。   「剛剛我們的人回報,另一邊的那些人,在河邊見到了我們負責打水回來的部隊,沒有任何原因,就……」說到這兒,女孩沒有繼續講下去,但接下來的話,不需任何解釋,崆流自己就可以理解了。   只不過他卻有些懷疑,這些屍體中,有男有女,小從七、八歲,大致一二十的都有,但四周圍的人,雖然沉默不語,但卻也感受不到很大的悲傷。   甚至是女孩,她的臉上儘管有著嚴肅的神情,但卻又感覺不到那種深深的哀痛。   忍著一種莫名的傷痛,崆流查看了一下屍體,卻見每個屍體在身體要害處,都被開了圓形的洞,很明顯的,是用類似炎銃一類投擲性殺傷武器所造成的。   「他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儘管知道光明魔導公會的卑劣作風,但崆流卻還是忍不住想這麼問著。因為他相信,任何人作的任何事情,都是有他的理由,儘管理由與一般想法偏差許多,但終究是個理由。   然而,這群被殺的人,大多數都是比較瘦弱無攻擊能力的族人,手上更沒有武器,同樣也沒有攻擊的理由,因此看到他們的屍體,更讓人有著莫名的憤怒與疑惑。   「崆流……你先離開,我們有事情,要討論一下。」語罷,女孩不再理會崆流,逕自領著族人們,走到了另外一個小隔間之中。   而在這時,原本圍滿著人的大聽,頓時只剩下了崆流與無數的屍體,一般而言,感覺會有些可怕,但這時,崆流卻已經感受不到這些了。   「果然還是發生啦。」正當他要離開這裡的時候,卻發現到,崔斯已經站在門口處看著他。   「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你剛剛話聽起來,就好像是期待著這件事情發生一般?」   「你別誤會了,我從沒期待過,只不過這只是最正常的預測罷了。如今預測實現了,如此而已。」   話雖如此,但崆流卻在崔斯的語氣與眼神之中,感覺到了一種輕視與不屑,那正是一般的人類看待亞人類的方式。   也許對崔斯而言,死了一兩個亞人類根本沒什麼吧,當然,他也從沒把眾人當成自己的一份子。   「看你的樣子,似乎對現在的事情高興不起來呢。」崔斯說著,臉上卻露出了讓崆流無法理解與接受的微笑來。   「為什麼……我會需要高興呢?」   「如果這兩邊都有了開戰的理由,那麼對我們的計劃就有很大的幫助了。」聽到這句話,崆流多少能夠理解,只不過,他依舊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答案。   「我能瞭解你為何會高興不起來,但是想開點吧,反正他們死都死了,也不是你我所殺的。」即使明知道崔斯說的沒錯,但崆流卻依舊還是無法釋懷。然而,現在的情況,又容許身為外人的他多說什麼嗎?等待著女孩與族人們討論出最後的結果,崆流歎了口氣,朝著自己的房間往回走。   在崆流稍微吃了點族人送來的食物之後,卻見女孩這時,又來到了他的房間門口。   「我想你會來問,所以乾脆先告訴你……我們打算,跟他們作戰。」   「……喔,這樣啊。」沉吟了好半晌之後,崆流如此平淡地說著。站在理性的角度,他應該要如崔斯所說的那樣,為這個決定而高興,然而,一想到死去與即將死去的人,他就高興不起來。   「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大贊同這個決定。」   「其實我自己也不曉得,可能是種精神上的潔癖吧,但我就是不喜歡戰爭。即使我知道,你們有正當的理由……」說到此,崆流轉頭,看著女孩,「坦白說,我真的搞不懂你們這族人的想法,死了這麼多同伴,臉上卻看不到悲傷,然而,卻會同意與他們開戰,這不是很矛盾嗎?」   「矛盾嗎?只怕我們沒有人會這麼覺得。」女孩搖了搖頭,並用理智的語氣說著,「對我們族人而言,為了死去的人而悲傷、哀悼,或著是復仇,都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因為無端引發出的戰爭,也只會造成我們這邊無謂的死傷罷了。」   「既然如此的話……那你們為何又要與他們開戰呢?」崆流用著有些不可思議的神情問著,而女孩則是冷靜地解釋道:「為了我族的未來。此次戰爭,也許會讓大部分參戰的人死去,但是,我們的死,卻會開啟其它族人的未來。如果我們不開戰,那麼未來也許……會消失。」   「原來如此……因為整個種族的存亡,所以你們選擇戰爭……」崆流說著,卻無奈地點了點頭,即使知道了這樣的原因,即使能夠理解這樣的想法,他卻還是覺得,這樣子的答案,有些悲傷……   「昨天你跟我說過,你們一族每個人都只有二十五年的壽命,既然是如此,為何你們卻像是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你錯了,就是因為我們珍惜,所以不打算浪費。」女孩一反常態的,用著稍微嚴肅的語氣說著,「二十五年的生命,的確短暫,但是如果用每一代來累積,我們就擁有了不只千百年的生命,對我們這族而言,重要的不是單一個人,而是整個族群。所以為了整個族群,我們要開戰,否則的話,沒人能保證,今天他殺我們數人,明日不會毀了我們全體。」   「那……你們難道沒有想過離開這裡嗎?」崆流如此說著,但他卻沒發現,自己此刻說的話,卻等於在破壞原本的救援計劃。   「你認為我們有時間造船離開嗎?」女孩說著,看了崆流一眼,接著又道:「而且……誰能保證,我們可以平安地找到一個地方居住呢?」   聽到這句話時,崆流突然想到,以現在每個國家的局勢與狀況看來,不管這群族人出現在哪個國度,都必定會引起各國的爭奪甚至追殺,除非他們能夠再度找到一個擁有豐富資源的無人島,否則根本不可能有好結果。   「算了……這是你們的決定,我本來就不該加以干預。」崆流雖然是這樣說著,但卻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既然你們決定要開戰了,那可有什麼策略嗎?」   「我們打算先抓住他們的巡邏隊員,一方面探聽敵情,一方面也可以瞭解敵人的意圖。」女孩說著,微微搖了搖頭,「雖然知道希望不可能多大,但我還是有些希望,可以從他們的口中,瞭解一些讓人接受的原因。」   對於這句話,崆流自然也相當同意,只不過他曉得,這個可能性真的是太低了……   「我今天會來告訴你這些,其實是有原因的……」女孩說著,大大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可以幫助我族戰鬥嗎?」   聽到這句話,其實崆流一點也不意外,畢竟有一個像他這樣的魔導士助陣,戰鬥之中將會占許多優勢。   這個時候,只聽女孩繼續說道:「這是我們一族的戰鬥,本來不應該要求外人幫助,但是我想,你也有需要我們戰力幫助的地方,如果能合作,相信對兩方都好。」   當女孩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崆流露出了稍微詫異的神情,而看透了這點的女孩,則是淡淡一笑,隨即解釋道:「覺得很奇怪是嗎?為何我會瞭解你們的打算?相信你應該是這樣想的吧,其實我早就曉得了,不過還好你之前沒有要求,否則那時,我也只有拒絕你了。」   一時之間,崆流不禁感覺到有些慚愧,又有些讚歎。想不到自己原本的想法,即使不開口說出,卻已經都被女孩給猜透了。   就在崆流露出苦笑之際,女孩緊接著又道:「有句話我不妨直說。我們可收留你們,但是從來沒有想過犧牲自己來幫助你們,若不是今天有開戰的需要,否則我也不會提出這種合作的要求來,同樣地,若是你們不願意幫忙,我們也不會介意,只不過正式開戰後,我們一族並無法繼續收留與保護任何人。」   若是一般的人,也許會認為女孩太過薄情寡義吧,但是崆流卻欣賞這種說話方式。在女孩的注視之下,崆流經過半晌的沉吟,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吧,我可以幫助你們,不過同樣的,我需要你們的幫忙,我要借用你們族人的性命。」   倘若根據崔斯的計劃,就必須先派一個人潛入其中,以此裡應外合。   然而崆流卻不怎麼想這麼做。首先,光是想要混進去,就已經危機重重了。而且在沒有任何的保證之下,他也無法確定自己或是霧生進去之後,可以順利的在時限之前招集好足夠的人員來進行計劃。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崔斯的計劃中,明顯的忽略了族人們的生命安全,簡單說來,他只想救出被關的人,而不顧其他種族的生死。   另外一方面,女孩與族人們的計劃則是相當簡單。首先,他們會先捉住巡邏隊的人來探知敵情,接著,再依據所得之情報,來進行大規模的總攻擊。   至於崆流,他的任務則是負責處理族人們最沒轍的魔法與結界。為了使計劃更為完備,崆流在女孩的同意下,趁著半夜,隻身來到了光明魔導公會本營附近。   由於那地方大多是沙漠,在幾乎沒有任何藏身之地的情況下,崆流唯有在居住區那兒拿了塊灰色的布料,藉以蓋住全身,這才稍稍能多接近敵人的基地一點。   他此刻的位置,大約是在監獄的西側,一眼望過去,剛好可以看到他們平時進出入的門口。大致上與崔斯所說的相同,八角形的監獄每個角上,都建造了一座高台,上頭則是常駐了一個守衛。   結界位於監獄的周圍,似乎同樣也是由這八個高台所支撐。也就是說,這八座高台,身兼著防禦與攻擊最主要的能力。   「如果想硬攻進去,光是這八個怪物就會讓我方損傷半數了……」雖然崆流這時還不知道它們防禦的武力有多高,但是崆流並不打算要賭上一賭,當然,也不想用自己的力量去逞強。   在探查完了監獄外頭狀態之後,崆流帶著一絲絲沮喪的心情回到了地下遺跡裡頭。但就在他行經鋼鐵雕像的放置場所之際,卻忽然發現到,遠方的暗處,彷彿有個人影在竄動著……   原本,崆流並不會去理會這樣的小事,但是他記得女孩曾經說過,一般的族人們,基本上並不會在這樣的時間中單獨行動,單然,更別提是在這個雕像的附近了。一時之間,崆流腦中產生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即時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還是頗為擔心。   於是,基於一種好奇與擔憂的心情下,崆流緩緩跟上前去。由於他在此已經居住了好一段時間,眼睛已經熟悉了這樣的黑暗,雖然還比在光亮中稍差,但至少也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遠遠望過去,崆流從遠方的背影發現到,那個人似乎是個男性。   跟了約有一刻鐘,但卻見那人依舊繼續走著,但讓崆流所無法理解的,那人似乎相當熟悉這裡的路線,甚至比一般族人更加熟悉。   「他究竟會是誰呢?」一面抱持著這個想法,崆流一面加快了腳步跟上前去。   但是由於此處空間廣闊,加上四周極度安靜,為了不使自己被發現,他也無法將速度加快太多。也不知拐了多少彎,繞了多少道,在對方過度迅速的腳步下,崆流漸漸無法跟上,終於,在下一個轉角之後,他失去了對方的蹤影。   頓時之間,他在一個房間之中停了下來,空無一物的場地四周,卻有著通往四個方向的出口,也正因如此,崆流根本不曉得,對方究竟是朝哪個方向走去。   正當他呆立場中,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突然間,他身旁的一個走道上,卻傳來了細小的腳步聲。霎時之間,崆流也沒有多想,轉身便朝著走廊上走去。   但就在他快速地繞過了轉角處之際,卻見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崆流記得,那人正是除了崔斯以外,另外一個從光明魔導公會手中逃出來的人。   「是你?」──崆流想這麼問著,但這句話卻被他先給說出了口來。   「……為什麼你這麼晚了還會出現在這裡?」猶豫了一會兒後,崆流如此地問著,但是對方卻似乎沒有回應的打算。   「聽說決定開戰了,你應該挺高興的吧?」   「一點都不會!」再次聽到這句話的崆流,神情顯得鄉的嚴肅與不悅,「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並不會因為戰爭而高興。」   「是嗎?那我還是驚訝啊。」男人這麼說著,但語氣之中卻與他的言論完全相反。   不等崆流回應自己的話,男人逕自轉過身去,似乎打算要離開。   但就在他即將離開走廊之際,男人卻突然回過頭來,歎了口氣後才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但奉勸你……最好也可以試著,去不相信其他的人。」         第十卷 噬魔劍第六十章 電子妖精     目送著男子的離去後,留在此處的崆流,卻依舊放心不下來。於是,他打算繼續在此處看查一番。從默世錄手札中拿出了幻燈蝶蛾之後,崆流的四周圍頓時之間明亮了起來。   他這才發現到,自己身處的地方是個與原本的居住區不大相同的區域。雖然四周依舊是同樣類型的建築方式,但是再材質與密度上,崆流卻覺得此處的設計更嚴謹了許多。   若依照地理位置看來,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大概就是地面上樹林與沙漠的交界,也就是位於族人與光明魔導公會的中央。   「看來這遺跡,比我想像中的大上太多了……」突然之間,崆流腦中浮現了一個有些誇張的想法。而被這種想法所驅使之下,崆流不禁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女孩曾經說過,就連他們也不曉得這個遺跡究竟有多大,並且由於種種古代的禁忌與告誡,他們也不敢繼續拓展自己的區住空間向前邁進。也就因為如此,他們只懂得取得自己需要的空間來使用,對於這個遺跡的全部區域,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然而,對方又是怎麼想的呢?光明魔導公會本身,是否知道這遺跡的存在?   根據崔斯所說的話,他們之所以俘虜了這麼多的人,主要原因就是在充當工人奴隸,而需要這麼多的人力,不外乎就是挖掘與採礦。基於這樣的推斷之下,崆流不禁懷疑,光明魔導公會這群人的目標,或許就是女孩與族人所區住的地下遺跡,或著是……遺跡部分的某個東西。   又往前繼續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此時崆流不由得更加確定了,依照這樣的距離看來,再沒有多久,他必定可以到達對方監獄的正下方。與另外居住區的道路截然不同,此處的天頂高度更高,四周也沒有複雜的通道,給人的感覺與方才相比,更像是個地下的巨大空間。   看到這壯觀的建築方式,崆流不禁有些懷疑,當初居住在這裡的人,究竟是把此地當成什麼樣的場所了?因為這空間真的是太大了,跟以往他所見到的遺跡形式,幾乎是完全不相同的。   正行之間,崆流這時卻突然察覺到,遠方有數人的腳步聲傳來。霎時,崆流心中浮現出了一種不安的預感,他連忙轉身,並在查看了一下四周之後,躲到了一個轉角處的牆邊,並且稍微探出頭來虧視著前方狀況。   沒多久,只見到八名身上穿著奇怪重型鎧甲,手上那著怪異武器的人,從遠方緩緩走了過來。這群人的腳步相當整齊,彷彿就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但是怎麼看也不像是女孩這邊的族人,多半是敵人那邊的手下,他們身上穿的鎧甲幾乎籠罩了群身,就連關節處,也用著不同於以往的接合方式覆蓋上去,崆流直覺的感受到,他們所穿的,絕對不是一般濕婆大陸應有的東西。   但更怪異的卻是他們手中的武器,似刀非劍的,有些像是老師製造的炎銃加長加大,但卻是通體黑色,給人帶來一種不祥的預感。   正當崆流在遠處監視著他們的時候,卻見另外一個方向,又有同樣穿著與裝備的八人走來會合。看到這情況的崆流,頓時感覺到事情有異。   如果敵人已經可以來到這裡,那麼應該也表示他們可以輕鬆地進入女孩與族人所在的居住區,但為何,他們遲遲沒有大舉進攻呢?畢竟戰爭最要緊的就是時機,他們既然已經可以潛入此地,又何須繼續等待呢?   再者,他們既然不進攻,那又為什麼要在地面上攻擊族人呢?而且還是刻意攻擊沒有戰力的人,與其說是一種殘殺,更讓人覺得是挑釁動作。   突然之間,崆流隱約想到了對方的計劃,雖然無法立時整理出一個完整的頭緒,但他卻知道,倘若不及時把事情告訴女孩,那麼事情即將會有悲慘的結果。   於是,崆流放棄了繼續監視的動作,並且盡可能在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之下,轉身朝著原路往回走。所幸,路途上並沒有遇到任何的敵人,由此也可看出,對方的巡邏路線似乎還沒有深入居住區太多。   但就在崆流即將正式進入居住區所在的位置之際,前方迎面卻走來了崔斯。   「崆流,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了從遠方快步走來的崆流,崔斯臉上呈現出了詫異的神情。   而這個時候的崆流,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連忙把自己所見到的,以及所推測出來的事情,都告訴了崔斯。   「……你的意思是,對方已經可以侵入這裡了?」崔斯說完,卻又微微皺了眉頭,「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當然沒有……總之,現在必須趕快把事情告訴女孩,讓他們早作準備。」崆流這麼說著,便想往前走去,但這時,崔斯卻突然拉住了他。   「等一下,干麻告訴他們呢?」崔斯說完,微微笑了笑,接著才說道:「搞不好我們可以趁著他們進攻的時候,進入對方的陣營中救人呢。」   「你的意思是……要把他們都當成犧牲的棋子?」   「難道不對嗎?反正大家都把他們當成下等生物,還是你以為,只要你自己稍微犧牲一點,就可以改變這些事實嗎?」   「所謂的大家……又能代表什麼呢?你自以為自己高等,那你可知在他人眼中你又是什麼呢?」因為對於崔斯的話極度不滿,崆流的語氣變得相當冷漠,「很抱歉……在我看來,你只是個見不得別人好,整天以為自己比人優秀,用自己的眼光為他人在這世界上的價值評分,但事實上自己卻連零分都不值。你就帶著這樣沉重心情活下去,在我看來,該那群光明魔導公會使徒根本沒差多少。」   「我這樣又有錯嗎?我跟你一樣啊,都是想改變這世界,所以才打算摧毀的啊……」一時之間,察覺到崔斯話語中滿是惡意的崆流,緩緩轉過頭來瞪著他。   「別這樣看我嘛,既然你無法同意我這個提議,那我就換個提議啊……」崔斯說著,卻不立即接著說下去,而只是微笑著不發一語。   而看到他這樣的崆流,也已經不想再去理會。但就在他要繼續往前走之際,忽然間,前頭卻傳來了與方才相同的腳步聲……   霎時之間,崆流猛然轉過頭來,卻見崔斯露出了與以前截然不同的微笑,「你難道還想不通嗎?對方會到這裡來,難道還會不懂得派人來當間諜嗎?」   「崔斯,你……」一時之間,崆流理解了這一切。   光明魔導公會並不是不願意攻擊,而是為了某種目的,正在等待著某個時機的來臨,那告知時機來臨的人,就是他們派遣於此地的間諜……崔斯!   「你也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一員……你也是使徒?」   聽到崆流這麼問著,只見崔斯冷冷一笑,就在這同時,已經有無數隊的敵人,緩緩走了出來,將崆流給包圍了起來。   「我想現在的情勢,應該不需要跟你解釋任何的事情吧?」崔斯說完,又是冷冷的一笑,「你放心吧,我會讓你像是以前那人一樣,默默的死去,而殺死你的,就是另外一個不合群的傢伙,而我……則會代替你幫助這群下等生物……達成我的目的。」   在崔斯的說話之間,崆流已經被敵人給團團包完,只見他們這時都已經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對準了崆流,就等著崔斯的一聲令下。   「等一下……你該不會忘了,我還有另外一個同伴吧?」崆流一面說著,卻一面張望著四周,確定敵人的位置與可能脫逃的路線。   「多謝你的提醒……我也會好好安置她的,當然……是在她幫了我之後。」   「是嗎……不過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崆流說完,就像是學著崔斯一樣,露出了冷冷了一笑,隨即,瞬間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並且呼喚出了言之「炎之咆哮」與「音速霸者」來。   剎那之間,炎之咆哮硬是再敵人群中闖開了一條路來,同時,崆流在「音速霸者」的力量下,以超常速度從那空隙中逃出!   由於時間過度的緊迫,崆流根本無暇去顧及自記到底走了哪裡些路程,使得他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迷失在這偌大遺跡迷宮裡頭。   然而,相對於不熟悉這些地形的崆流,敵人卻不知為何異常的瞭解,不只可以緊追著崆流不放,更可以從各種不同的路線包圍過來。   嚴格說來,其實敵人也並不算強,單打獨鬥沒一個是崆流的對手。   但問題卻在於,他們的裝備與戰鬥方式卻異常的精良,八人一組,四人主攻,兩人掩護,兩人防禦,不僅如此,他們身上的鎧甲儘管笨重,但是卻異常的堅韌,對於崆流主要的幾個攻擊性守護天使都有很高的耐性。   而武器則更令人吃驚,乍看之下,他們的武器似乎都相差不多,但是實際作戰之後才知,這些武器有的是射出鋼鐵彈丸,有的放出火焰,有的射出毒刺,更有更的特色與功能,也因為這許多出乎意料的因素,使得崆流多次與他們交鋒,幾乎都是險象環生。   而更加令人不解的,對於崆流的幾個屬於精神性的守護天使如自然靈假面、千黯之暗、暗黑零下、死海悲歌……等等,他們都擁有著完全的免疫性,崆流有時甚至不禁懷疑,追捕著自己的敵人,是否真的是人類……或著是生物。   在這巨大的遺跡裡頭你追我逃了許久之後,崆流卻還是被逼到了一個閉鎖著的巨大鐵門前。這裡是一個十字路口,前後左右都有通道,但前方卻是被鐵門堵死,而其它三個方向,卻彙集了大批的腳步聲。   「要拼嗎?還是……」一面想著,崆流一面往自己身後的巨門看去。   敵人此時的數量大約有一百多名,並且隨著時間繼續增加當中,倘若崆流使出全力,也不是說絕無勝算,但是他卻必須考慮到遲遲未出手且實力成謎的崔斯。   再加上,他瞭解,自己此時背負著許多人的生命,即使再怎麼光榮,也不能於此地戰死。   於是乎,就在這頃刻之間,崆流作出了決定來。他轉過身,對著巨門伸出雙手,剎那之間,他的雙手凝聚了紅色與藍色的強光。   就在下一刻,崆流猛然大吼一聲,「炎之咆哮」與「音速霸者」頓時自他手中竄出,並且將巨門打開了一個勉強足夠他通過的小洞來。   同一時間,他感覺到敵人已經來到附近了,於是他也不及細想,一縱身便跳入了門孔之中。沒過得多時,敵人的追兵也已經來到了門前,但他們似乎都被眼前的們給嚇到了。原因不明,但是他們卻都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不敢追入其中。   這個時候,一名鎧甲重兵似乎突破了恐懼而來到了門前,但就在他把手伸入裡頭試探的瞬間,一股如同強烈電流一般的能量卻流貫他的全身,下一瞬間,他的鎧甲開始產生微小的電流,隨即就爆炸了。   看到這樣的情況,這群重裝士兵們一下子都呆了,他們誰也不敢再接近那道門中。   就再這時,崔斯從後方緩緩來到,他看了那被崆流炸出的通道,雖感微微詫異,但倒也不怎麼驚訝,當下只是淡淡地說道:「他進去裡頭,多半也將凶多吉少了,你們就留在這兒,也不必進去,假使他真能活逃回來,直接殺掉就好了。」   語畢,崔斯摸著自己的臉頰,瞬間改變了原來的神情,從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變回了那自由鬥士的形象。   「現在……該去做點正經事了。」   而另外一方面,逃入了那巨門之後的崆流,並不感覺到這裡與其它地方特別有什麼差異。   唯一比較奇怪的是,這裡的光線相當明亮,跟剛剛比起來,幾乎是白天與黑夜的差別,也因此,崆流不必利用任何的魔法或物品來照明。   「希望這裡能有出路……」崆流一面如此祈禱,一面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這時候的他,自然早已經察覺到了敵人沒有追來的事實,只不過,他並不會因此而感到安心。   敵人不會追來的原因,簡單想來,不外乎就是,特殊原因而使他們無法追入、認為無須追入、或著判定自己無法逃出。總而言之,現在崆流自己也曉得,對他們而言,捉捕自己已經有如甕中捉鱉似的。   然而,即使知道是如此,崆流又啟是會輕言放棄的人?對他而言,只要事情未到最後關頭,就還有希望。當然,他所謂的希望,其實與其說是他自己個人的生死,倒不如說是把真相告訴女孩的這個任務是否能夠達成。   在方纔的對話之中,他感覺到崔斯與其它幾個使徒一樣,都對於價值觀有了相當大的扭曲。這對人來說,其實也沒什麼,但是由於自大與自卑的心理作祟,崔斯會把自己的想法強壓在他人身上。   記得以前老師就曾經說過類似的心理病態,有種人,把世界上分作了兩邊,一邊是對一邊是錯,而自己本身當然是對的,反對他的人,都是錯誤的同夥。而自己永遠是孤軍奮戰,但他卻始終認為自己是因為理想高遠而曲高和寡。然而,即時有了這樣自命清高的理想,他卻還是會不斷攻擊那些比自己更要有人認同的人,因為對他而言,這些人都是自己的敵人。   像崔斯的人,最恐怖的並非在於他的心計,而是在於他的病態。為了別人聽命於他,崔斯有可能做任何的事情,崆流曉得,若自己不再快點回去,那麼崔斯就有可能把自己污蔑成敵方的間諜,甚至因此殺人來作為假造的證據。   一想到此,崆流就不禁懊惱自己,為何不能及早看透崔斯的偽裝?那種滿口假仁假義,背地裡卻淨做見不得人之事的人,崆流竟然有一度相信過他。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得阻止他才行。」下定決心之後,崆流加快腳步往前跑去。   又往裡頭快步走了許久,四周的狀況看似一成不變。這樣的情形,不禁令崆流感到有些許的懷疑,後方聽不到敵人的聲音,顯然他們已經放棄,但又為何呢?   一想到此,崆流就不禁更加加快了腳步,只打算早一點從這裡出來。   往前直走再直走,崆流開始感覺到自己就像是被騙似的,走在這條完全沒有盡頭的道路上。沒有任何的岔路、轉彎甚至高低起伏,但不知怎麼地,就是沒法逃離這片無止盡的空間。   就在崆流稍微覺得精神疲憊之際,他猛地回頭,這才發現到,自己身後的不遠處,竟在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堵牆。不僅如此,他從剛剛便感覺到,四周為彷彿有種水流動的聲音。   然而,每當他稍有停留,或是微微回頭之際,這種聲音卻隨之消失了,也正因為如此,崆流許久之後才漸漸察覺。   事實上,這聲音非常的微小,即時是在這樣安靜的場合一般人也不見得能夠發現,但是崆流卻還是隱約能夠感受到。但是,崆流當下並不多做什麼,只是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繼續走著。   卻哪裡知,當他這麼若無其事的一走,卻更加確定了,每當自己不去注意的時候,有某種東西正緩緩地移動著。然而不管崆流再怎麼快速的回頭,卻始終無法找到究竟是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身後流動著。   照理說來,如果是類似水的液體的話,應該不可能在他回頭的瞬間就躲開。   就這樣,與那彷彿不存在的事物我奔你追了好一會兒後,崆流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若是在平時,他還可以堅持自己的理性,但在這種緊要的關頭,他卻實在已經沒有辦法在完全的這麼理性下去了。突然之間,他猛然朝前奔去,而步行之間,他也感受到了,後方那個不明物體的移動聲響。   「不管是什麼,這次一定要你現出原形!」如此想著的瞬間,崆流猛然停下腳步,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回身!   然而,在這一瞬間,他卻見到了一副不可思議的光景。只見到原本後方應該是一望無際的鋼鐵走廊與牆壁,但誰知這時所見到的,竟然像是由液體所構成的一般。   彷彿是察覺到了已經被崆流識破一般,只見這液體緩緩的流動集中向一處,不多時,那液體竟然化成了人型。   液體本身是銀色的,看來就像是水銀,但是集合之後,卻像是一種堅硬的鋼鐵一般。   而那液態的鋼鐵,在崆流的注視之下,漸漸成型,化作了一個與自己相似的形象,但是卻沒有任何五官與表面形象。一時之間,有些驚訝的崆流,不由得想先拿出「默世錄手札」來備戰,但就在他剛把手舉起的同時,卻見對方也作出相對戰鬥姿態。   原本,看到這樣的情形,一般人都會更加的緊張並且擁有更強的敵意。然而崆流這時卻感覺到,與其說對方是對自己存有敵意,倒不如說是因為它感覺到了自己的敵意,而作出相對應舉動,就與許多動物一樣。   於是,經過了一小段時間的猶豫之後,崆流緩緩放下了手來,並且打消了原本的一切敵意。對常人而言,沒有人會笨到再這種未知的敵人面前放下一切的警戒,但是崆流卻不同,他並非特別,只是討厭戰鬥罷了。   也正因如,每當動手交戰之前,他都會考慮再三,如果可以避免的戰爭,他自然都要盡可能的避免,就是這個緣故,才使得他反而可以在常人無法活下去的戰爭之中,依舊存活下來。   「你……是什麼?」崆流一面說著,一面緩緩伸出手來處碰它的臉頰,而它也同樣地伸手觸碰崆流。頓時之間,崆流的手掌與臉上,都感覺到了一股無機質的冰冷。   就在兩人(?)互相觸碰的剎那間,崆流的掌心,卻突然發出了如同「因果律星」那般的光亮來。瞬間,崆流回憶起了當時與因果律星接觸的情況,他這時才赫然領悟到,原來當時祂給自己的,其實就是祂身體的一部份能力。而那部分,與眼前這個類似生命體,似乎擁有著某種程度以上的共通點。   「你……跟我一樣?」突然之間,眼前的物體,用著無法分辨男女的嗓音如此問著。   「跟你一樣……你是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對方突然退後了一步,隨即,原本沒有五官的臉龐,緩緩變作了一個女孩的相貌,而身型也微微變成女性的曲線,只不過從表面的色澤上看來,依舊還是一個如同鋼鐵雕像一般的人型。   「我是DC─001,電子妖精,殲敵用戰鬥人型。」   聽到這樣的自我介紹,一下子連空流也呆了,若是平常的遺跡,裡頭出現什麼守護神、守護獸之類的,崆流還能略有耳聞,但是他還真的沒聽到此刻這女性所說的名詞。   「呃……有沒有……比較簡單的名稱啊?」   「製造我的人,將我的研究計劃代號定為『輝夜』。但我並不認為,那是我的名稱。」   「呃……我猜那應該是名字,至少……比什麼D什麼00的好記……」崆流原本是半開玩笑地說著,但一驚覺自己的處境,他便立即轉口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還有,有什麼方法從這裡出去嗎?」   「我在這裡……我不知道為什麼,當我醒來後,就已經在這了。敵人不斷進入,而我則是不斷毀滅。」輝夜說著,抬起頭來用著無感情的眼神看著崆流,「你也是敵人嗎?我也得……毀滅你嗎?」語畢,只見輝夜舉起了手來,瞬間,她的手化作液體型成刀狀,又重新凝固,隨即指著崆流。   「等一下……對你而言,敵人的定義是什麼?」   「敵人,想要消滅我的人,想要阻止我的人,危害到這裡的人。」   「那……我應該不算是吧。」崆流這樣說完,原本以為不可能會有作用,但是沒想到,輝夜真的放下了刀,恢復成了原本的手臂型態。   「呃……我這樣說,你就相信我不是敵人了嗎?」   「從你的心跳、腦波、語調所得的數據,我可以判定你這句話的可信度有百分之九十七。」   這句話,崆流雖然依舊是有聽沒有懂,但至少可以確定,輝夜這時已經沒有毀滅自己的打算了。   「對了,我必須離開這裡,你知道哪裡有出口嗎?」崆流說完,怕輝夜無法理解,於是又補充道:「我說的是位於這個區域的出口。」   「有,可是,我不能把情報告訴未登記身份的人。」   聽到這句話,崆流知道輝夜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用著絕對堅定的立場告知崆流:「如果我自己找的話,可以找到出口嗎?」   「不可能,沒有我系統的認可,你永遠無法從這裡的出口出去。」輝夜再度冷酷的反駁了崆流的想法,只不過,他似乎無法認可這樣的答案。   「沒有別的辦法嗎?我現在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崆流這麼問著,因為他多少已經能夠理解,其實眼前的輝夜,與因果律星一樣,都是由人類的科技或魔法所製造出來的產物。她或許擁有自主意識,但可以確定的卻是,她的思想與行動似乎被一種強大的意志所限制,行事一定要有某種程度的依據。   在這樣的情況下,崆流曉得,自己此時只有兩個可能的選擇,一是遵守她的規定,二是與她為敵……當然,崆流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贏得過她,因為光是剛剛她舉刀指向自己的動作,就已經快得無法讓崆流給躲開了。   「你聽我說,現在有人打算攻擊這裡,我必須要去警告另外一邊的住民。你可不可以幫我?」   「抱歉,即使真是如此,我也不能幫你。我的任務不是幫助你,而是守護這裡,但是我並會因為未來的可能性而攻擊或幫助他人。」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頭疼,儘管知道女孩是遵守著一個規定,但是這種死板的思考形式,卻還是讓他無法接受。   「那……我問你,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你的系統認可我為已經登記身份的人?」   在一般人耳中聽來,這句話彷彿就是在問一個敵人要如何打敗他,但這時候的崆流,除了這個方法外,也想不其它更有效果且更直接的了。   只不過崆流相信,眼前的輝夜,是個可以用講理的方式來溝通的人,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有如此的決定。   果然,當崆流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只聽輝夜不假思索地說道:「必須要前往主控中心登記你的資料,但在此之前,必須符合其資格。」   「那要怎麼符合其資格呢?」   「正常情況下,必須由主控中心的人員替你開門進入。不過,現在整個主控中心已經沒有人了。」   「呃……那在不正常情況下,要怎麼闖入主控中心呢?」   「主控中心從這面牆另外一頭的走道可以到達,不過在此之前,你會先被系統視為入侵者而遭到攻擊。」   「你的意思是,我會被你視為敵人嗎?」   「不是,在我的自主意識中,可以在程度上選擇敵人,你所要對付的敵人,是防衛性小型機械人。」   輝夜說著,露出了一絲的微笑,崆流理解到,這或許是她自己的思想,也許她也想幫忙,但是這樣程度的協助卻已經是最高的界線了。   「看來……也只有這個選擇了……」崆流說完,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接著轉身面對著輝夜所指著的牆壁,瞬間呼喚出了「炎之咆哮」與「沙漠之冬」來,將牆壁給打破。   而再這同一時間,整個走廊傳來了不斷的警報聲響,不緊如此,他耳中也已經能夠聽到有種奇怪的腳步聲正向他接近當中。   「它們還有四十五秒就會到了,你必須要快一點。」   「……他們?」聽到輝夜的話,崆流頓時呆了一下,但隨即連忙穿過了孔道,朝著主控室的方向奔去。   正行之間,崆流已經能感覺到,方才輝夜口中所說的敵人已經朝著自己緩緩接近。於是,當下他更加快的腳步,朝著前方努力奔跑。而另一方面,輝夜這時則是跟在崆流後方不遠處,但是從行動看來,她似乎沒有要攻擊或幫助崆流的想法。   就在十多秒之後,崆流的前方突然出現了與剛剛輝夜相似的東西……   「它們是我的以前的舊型,力量並不強,但是會阻止你繼續前進。」輝夜用著毫無情緒的聲音說著,有時候崆流實在不曉得,她對自己到底是敵意還是善意。   在知識上,像女孩這樣的人工生命,崆流只懂得一點點皮毛理論,對於她的詳細情形甚至於思想的自由度,崆流根本完全不瞭解。再加上,自己剛剛才被人背叛了一次,要立即完全相信一個陌生的生命,實在很難做到。   就在這時,只見那液體化作了一道透明的牆,將崆流前方的道路給完全檔住了。   而同一時間裡,後方的追兵也終於來到了崆流的視線範圍之中。崆流回頭望去,卻見到一副令人吃驚的景象。那竟然是數以千計的鋼鐵小蜘蛛,在崆流的後方以驚人的速度爬來。   「這是什麼鬼東西?」第一次看到像這樣既是生物又是非生物的東西,崆流不禁稍感吃驚的大叫出來。   但誰知,一旁的輝夜,這時卻對於崆流的話感到驚訝,「為什麼你不曉得?這是最基本的防禦性兵器。」   「什麼基本?我活這些年從來沒見過!」聽到這句話,只見輝夜首次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隨即卻又低下了頭來,回歸原本冷酷的表情。   同一時間,前方道路被阻的崆流,一時之間無法破開這道透明的牆壁,於是他轉過身來,打算要面對這群他從沒見過的敵人。   這群機械蜘蛛,從外觀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線路與齒輪的外型,這與崆流曾經學過一點的機關學知識完全不同,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其基本的性質上依然存在著共通點。   像是為了試探一般,他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並且瞬間對蜘蛛群的角落放出了「沙漠之冬」來。霎時之間,崆流手掌中放出了巨大的石龍來!只見得「沙漠之冬」的龐大身軀瞬間衝向了無數的鋼鐵蜘蛛,將它們由上而下重重一擊。   「成功了嗎?」原本以為如此的崆流,卻見到,當沙漠之冬捲起的煙塵消散之後,那接鋼鐵蜘蛛,竟然只有受到些微的損傷,依然繼續爬來。   「你的武器破壞力還不夠,至少要再強化百分之五十才行。」輝夜如此解釋著,不可思議的,儘管她人此時是站在蜘蛛群的中央,但卻完全不會被攻擊。   「這不是武器,這是守護天使,一種魔法。」崆流隨口回答著,手上卻不停地交錯使用出了「炎之咆哮」與「沙漠之冬」來,試圖抵抗這群自己從來不曾聽聞過的敵人。   然而,就在這時,輝夜卻不合時宜的繼續問著,「什麼是魔法?什麼是守護天使?我的資料中沒有那種武器型號。」   面對這個問題,由於崆流這時必須專心抗敵,因此並沒有去回答,但誰知,輝夜卻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著。   察覺到情況有些變化的崆流,於是便回答道:「你的……什麼資料庫裡是不可能有這些東西的。這些……你所屬的那個時代,還沒有存在……吧。」   一邊回應,崆流一邊繼續釋放著魔法,但由於這時必須分神與輝夜交談,所以他此時的動作是防禦多於攻擊的。   「我所屬的時代……你不也也一樣嗎?還有那些被我消滅的敵人,不是也跟我一樣嗎?」   「已經不一樣了,現在是靈元四千多年,世界各地的文化多少有些交流,而我對於你們這裡的文化,卻是聽都沒聽過。」   「靈元?那是什麼歷制?我只有沉睡了十幾年,這世界不可能有多大改變。」   聽到輝夜的話,崆流漸漸感覺到,她體內的理性與感性正在不斷交戰著。   她腦中的理性,告訴著自己時代已經改變,但是她的感性,也就是她的感情,卻無法承受時代改變的事實。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會繼續待在這個地方,不斷等待其它的人出現,其它可以證明時代並沒有改變的人。   「你聽我說,時代已經改變了,你原本的文明已經消失了,而現在在這島上將會有著災難,正等待著我們去阻止,就當我求你,求你幫我這個忙!」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懂。」輝夜一面說著,一面用力地搖了搖頭。   然而,崆流卻已經看出來了,現在的她,在理性上,其實早就懂了。   「拜託別再騙自己了!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了!」崆流突然這麼大吼著,但輝夜卻抱住了自己的頭蹲了下來,下一瞬間,卻見每隻機械蜘蛛都停下了動作,而走廊上的照明與警報,也再瞬間消失了……         第六十一章 染血的遺跡     當輝夜歇斯底里的情形停止之後,四周頓時也變得安靜了起來。   機械蜘蛛、警報聲、走廊上的照明,一瞬間全都靜止了下來,而輝夜就如同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女孩般,瑟縮在角落,害怕地顫抖著。   看著輝夜害怕的神情,崆流一時感到有些罪惡感。他自己也不曉得,把事實告訴輝夜的做法是否正確,因為有時候,沉醉幻想中要比接受現實來的好。   但是不論如何,現在的崆流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繼續與輝夜對話,因此他也唯有轉過身去,打算朝著主控室的方向前進。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後方的輝夜卻緩緩說道:「不必了,主控室的系統都已經停止了。」   聞言崆流轉過身去,卻見這時,輝夜已經恢復了平靜,緩緩地站起,走到崆流的身前:「你要離開這裡,就跟我來吧。因為……我也必須要離開了。」   「你也要離開?」崆流問著。   卻見輝夜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答應過製造我的人,要繼續見證歷史,所以……不管現實如何,我還是都得繼續走下去。而且……」說到這,輝夜稍稍地頓了一頓,接著挺起身子來,用著彷彿軍人一般的口氣說道:「而且我也必須完成自己最後一個在這裡的任務……消滅危害這裡的敵人。」   語罷,輝夜突然把自己的右手瞬間液化再成了一把利刃來,二話不說,轉身便朝著鋼鐵作的牆壁用力揮了幾下。霎時之間,只聽得數聲淒厲的金屬撕裂聲,下一刻,崆流定神一望,卻見得原本堅固的牆壁竟然貝切開了一個大孔來。   「這是通往出口的最快捷徑。」不等崆流的詢問,輝夜便這麼解釋著,但隨即卻轉身,逕自朝著她開的通道前進。   在輝夜那銳利的腕刃協助之下,沒有多久的時間,兩人便已經貫穿過了無數條鋼鐵建築成的走廊,不多時,便來到了地面上。   然而,才剛從通道走出地面的崆流,卻不禁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了。只見他所處的地方,就彷彿是個礦場或遺跡挖掘的場地一般,地面上滿是人為挖出的坑洞。   而在此同時,崆流可以清楚聽到四周圍傳來了戰鼓與殺戮嚎叫聲。一時之間,崆流微微一呆,但隨即領悟到,原來自己所處之地,竟然便是光明魔導公會的牢獄中!但卻不知為何,明明自己都已經侵入敵方陣營的一個角落了,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敵人注意到他。相對的,崆流這時忽地發現到,眼前穿梭不斷的敵兵與人群,都彷彿朝著某幾個方向奔去。   「有像有戰爭。」突然之間,輝夜的話點醒了崆流,他朝著遠方周圍一望,但見敵兵們似乎都為了抵擋外來者,而開始爬上城樓。而另外一方面,又有一群手持較為傳統武器的敵人,正在與穿著像是囚犯的人群對峙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崆流不禁如此問著,但是卻沒有人能回答他。但他哪裡裡能曉得,當他被崔斯逼入輝夜所守護的區域之後沒多久,為了不使夜長夢多的崔斯,卻已經聯絡了光明魔導公會那邊,製造出了挑釁般的侵略行為,使得族人們各各憤慨。   而在此同時,他則是扮演倖存者的身份,回到了遺跡之中告知女孩,崆流慘遭毒手的消息……接下來的事情,就有如崔斯早已經設定好的劇本那般,新仇與舊恨,使得女孩決定出兵與敵人決一死戰。而對族人們而言,他們自然也有戰鬥的理由,不僅只因為自己的族人慘遭毒手,而是當日曾經被崆流出手救過的人,都想為了這份恩情而報仇。   只不過即使崆流知道了女孩與族人們的這份心,但是他卻不會因此而感到欣慰。   只見得整個偌大的監獄中,硝煙四起,各地傳來了接連不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遠方還隱約可聽到人們的哀嚎。血腥的氣味隨著風散佈在四周,崆流彷彿能感覺到,此地的人早已無法分清敵我,為了活著,他們也只能靠著殘殺他人而生存。   就在這時,崆流聽到了無數聲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響,他猛一抬頭,卻見到那些爆炸,竟然是由那八個防禦用武器所製造的。   只見到天空中彷彿閃著陣陣的雷光,一道又一道杯口粗細的光束,便這麼朝著外頭的族人與內部的動亂群眾射去,但由於那些武器的威力實在太大了,在解決內部動亂群眾們的同時,也誤殺不少己方的夥伴。   然而,即使知道是如此,高塔上的士兵卻也無可奈何,為了自己的生命,為了繼續防禦這座要塞,他們也只有犧牲別人了。   「那些是我們基地中的防衛武器,為什麼會在他們那裡?」突然之間,輝夜的話彷彿壓過了一切喧囂淒厲的吼聲,傳入了崆流的耳中。   他猛然回過頭來,對輝夜說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要怎麼才能把這八個武器全都摧毀掉?」   「……那些武器會彼此相互防禦,除非能夠在它們聚能的時間中一次摧毀掉,否則沒有辦法。」   「同時間的複數攻擊嗎……」聽到了輝夜的話,崆流頓時感覺到了一線生機,但卻又無法立時想出該怎麼對付。   以「沙漠之冬」或「炎之咆哮」的速度,在擊中防禦武器之前就會被瓦解。「人體紋章學」、「千黯之暗」的距離過近,而且對無生物無效。「音速霸者」的攻擊力似乎不夠,而且也難以進行細微操作,最強的「傷痛之騎士的信條」攻擊力雖強,但速度也太慢了。   「這麼說來的話,唯一有可能成功的守護天使只剩下……『英靈殿爭戰女神』。」   那是他在「永不終結的劇場」創造出來的世界中所得到的守護天使之一,目前從來沒有用過,但是到曾經遇過別人使用祂來攻擊自己。儘管目前自己還沒有信心能夠成功,但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之下,卻也無法管這麼多了!   動念之間,他已經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並且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只見到崆流手掌上頭出現了一個宛如通往異空間的小孔道,而「英靈殿爭戰女神」也就隨之出現在崆流正上方的天空。   「一次攻擊八個目標……」一面如此想著,崆流一面調整著攻擊方向。但誰知,就在他要開始讓「英靈殿爭戰女神」聚能攻擊的時候,那八個防衛武器就彷彿察覺到了這股要塞內的巨大能量般,瞬間掉轉過頭來,朝著崆流的守護天使攻擊!   剎那之間,只見八道光速射來,瞬間穿透了守護天使的身體,並眼看著即將就要轉向下方攻擊崆流!但就在這頃刻之間,輝夜卻突然撲來,推開了崆流,同時也躲開了防禦性武器的狙擊。   沒想到輝夜竟然會幫助自己,崆流一時之間不禁愣住了,回頭望見輝夜,只見她一語不發地看著自己一眼,隨之卻轉過了身去。   「那是我的時代所遺留下來的武器,我也有責任阻止它被人濫用。」語畢,只見輝夜雙手交錯,將雙臂化作了如水晶盾般的事物來,「你安心準備攻擊,我掩護你。」   聽到這句話後,崆流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隨之,再次將手高舉,使出了「英靈殿爭戰女神」來。同樣的舉動,自然也引來了敵人同樣的反應,只見得同一時間,又有另外八道光束從八個方向來襲!   然而,就在剛剛的事情即將要重演之際,忽然間,輝夜猛然將自己雙臂上的水晶盾插入地面,下一刻,地面發出劇烈震動,只見得兩個巨大的水晶壁冒了出來,替崆流與守護天使一齊擋下了這八道光束的攻擊。   「距離下一次發動攻擊,還有十五秒!」輝夜如此喊著,然而,這時候的崆流,卻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累積到了一個無法超越的瓶頸。   由於「英靈殿爭戰女神」與「默世錄手札」以外的其他守護天使一樣,都不是崆流天生便擁有的守護天使,再加上得到祂的時間尚短,而且更不常使用,因此在此緊要關頭,他竟然發現到,自己無法將其發揮至最高的效能。   此時的崆流,大約使守護天使累積到了約有六隻弓箭的能量,然而,如果想要一舉破壞防禦性武器,那就必須將能量合併,也就是說,只有三隻弓箭可以有效攻擊。   「可惡!竟然在這關頭……」眼看著敵人的聚能又將完畢,而輝夜的水晶盾也已經產生了裂痕,崆流不禁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感到著急與慌張。   倘若這次攻擊無法成功,那只怕再也無法有發動攻擊的時機,這樣一來,不僅自己與輝夜的情勢岌岌可危,就連女孩與族人們和霧生都有危險。   但就在這時,他的腦中,卻突然想起了曦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突然之間,崆流沉默了下來,隨即,他卻輕輕地笑了笑。   「終究……還是要把我逼到這一步嗎?」突然之間,像是領悟到什麼樣的事情一般,崆流臉上露出了笑容。   只見得崆流手掌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半透明流質的波動,源源不絕地注入了「英靈殿爭戰女神」的體內。隨之,只見得祂的周圍開始異變,原本是完全神聖形象的祂,竟然漸漸地散發出了一種虛無且恐怖的氣息來。   那並非邪惡,更不是神聖,而是純粹的虛無。但是貫入這力量的守護天使,卻被引發了異常強大的力量。頃刻之間,崆流上頭的守護天使便已經彙集了遠遠高出先前數倍的力量。霎時之間,八道幾乎看不到形體的透明弓箭射出!   這八隻弓箭的速度並不甚快,而且也讓人感覺不到上頭有著強大的能量,但就在它們射入防禦性武器的瞬間,那些武器卻像是由內部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一般,短短的數秒鐘之間,就被壓縮成了殘破不堪的型態,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停止了能量的彙集之後,崆流收回了守護天使,隨之卻全身癱軟的幾乎倒在地上。然而,他卻立即挺住了身子,在輝夜伸手地攙扶下,崆流緩緩站起了身,隨即看向前方說道:「戰爭……還沒有結束……」   同一時間,正在外圍想要衝入其中,但卻被防禦武器的威力給阻擋的女孩與族人們,卻依舊與要塞中不斷湧出的敵兵周旋著。   在這個時候,除了需要擔任領袖工作的女孩以外,幾乎每個族人這時候都已經異化成了各自的型態,開始與敵人交戰著。   但不知為何,敵人的武器並不如平時那般嚇人,千百名的士兵,身上雖然都穿著同一款式的鎧甲,但是手上的武器,卻都是較為傳統的刀槍劍盾一類。而儘管女孩已經知道此情況有些不對勁,但卻還是依舊指揮著族人繼續戰鬥著。   因為此時的狀況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任何一點的停頓或猶豫,都會造成自己族人的嚴重死傷,女孩這時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女孩這時突然發現到,原本上方不斷打來的強大的防禦光束,這個時候似乎已經有許久沒有再發動了。然而,即使察覺到是如此,女孩卻依舊不敢讓自己的族人們輕舉妄動,因為在此之前,己方已經有太多族人死在這個武器手上了,   但即使是如此,由於防禦性武器的攻擊停止,使得原本幾乎一面倒的狀態,頓時拉成了平手。敵方士兵們所佔的優勢,除了不斷發動的防禦性武器外,主要是武器與鎧甲,因為這三個條件,才能與族人們的力量、速度與異化後的攻擊性拉成平手。   只是現在防禦性武器已經失去了作用,而敵方士兵們感覺到了這樣的情況,也漸漸陷入了混亂與不安當中,士氣不斷下降。而另外一方面,族人們這邊也已經感受到了敵人的膽怯,而開始士氣大增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形式轉變,女孩雖然還不至於感到高興,但卻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信心了。   儘管個性對生死已經相當看得開了,但是看到自己的族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女孩的心中,還是有著難以承受的痛苦。   這個時候,她也總算感覺到了為何崆流會完全的討厭戰爭,或著該說,真正經歷的人,沒有人會喜歡的。   一時之間,她不禁懷疑,戰鬥的決定,是否已經背離了當初祖先們所決定的道路。原本自己的祖先,就是為了躲避戰爭才會來到此處,只不過現在,卻因為自己的決定,而將先人定下的和平破壞。   只不過,現在發現到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死去的族人無法復活,此刻的戰爭更沒有辦法說停就停,所有的事情,早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然而,她這時卻還不曉得,崆流實際上還未死去,而戰爭背後的推手·崔斯這個時候卻進行著更加恐怖的陰謀。   忽地,原本只是微微打開的要塞大門突然完全開啟了,一群又一群的敵兵與在裡頭的俘虜,這時都一齊竄了出來。   頓時之間,場面便得混亂異常,敵方士兵們被自己的人員突如其來的行動給搞混亂了,甚至於認為自己人起了內哄,但他們哪裡曉得,由於防禦性武器被崆流破壞,裡頭原本就薄弱的內部防守頓時顯得空虛,而俘虜們也就趁著這個時候一齊衝出。   就在女孩感到莫名其妙之際,忽然之間,她發覺到自己的正前方竟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崆流!   只見這時,崆流正與一旁的輝夜,一面排了四周的敵人,一面試圖帶著俘虜們衝出重圍。   女孩看到了突然又「活過來」的崆流,一時之間露出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笑容,但隨即卻恢復了原本嚴肅的神情,率領著身旁的幾名族人,一同衝入敵陣中,幫助崆流與這群突然湧出了人們。   「你還活著?」女孩用著訝異的語氣問著,但是被問這句話崆流,其訝異程度卻不低於女孩。   只不過這時兩人並沒有辦法詳細交談事情的經過,在微微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崆流、輝夜與女孩,以及族人們,都開始加入了戰局。   而另外一方面,由於突然的混亂,使得原本已經士氣下降的敵人士兵們此時更加兵敗如山倒,任何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他們再沒多久必敗無疑。   但就在這時,崆流卻發現到明明是生死攸關的決戰,但是他們此刻卻都沒有用最強的兵器抗敵,反而用普通的傳統兵器來抵擋。   突然之間,崆流心中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不安,於是連忙大叫道:「崔斯呢?崔斯在哪裡?」   這句話是針對女孩問著的,但見聽到這問題的她,臉上先是有些疑惑,但卻還是回答道:「沒有戰力的人,現在都還在居住區裡!」   女孩的這句回應,頓時崆流一呆,但見他隨即卻轉過了身去,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瞬間卻招喚出了「音速霸者」來,朝著居住區的方向衝去!   這時候的崆流,已經猜測到了崔斯的陰謀,只不過他不敢立即說出,因為在那種激戰的情況下,他絕不能女孩因其他的事情而分心。   「我太笨了,竟然沒辦法立刻猜到他的想法。」   崆流一面用著「音速霸者」在森林中狂奔,一面繼續著腦中極度的混亂與不安。   從見面開始,崔斯所有作為,不外乎都是為了引發戰爭,但是那時候的崆流卻還沒有想到。崔斯為何要引起戰爭呢?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若是以挑釁的方式來引得女孩率領族人們向光明魔導公會,那麼他們大部分戰力必定會離開居住區。   而在這同時,崔斯與其他光明魔導公會的成員,卻會率兵從連通的遺跡地道前往族人們的居住領域。   若是敵人僅僅侵入居住區也罷,但是依照女孩的話來判斷,這個時候的女人及小孩們,卻全都還留在那裡,而以光明魔導公會的作風,只怕他們……   然而,崆流這時卻盡可能阻止自己往壞處上去想,因為他瞭解,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去阻止崔斯那群人!   一想到這裡,崆流不禁更加提高了自己的速度。然而,「音速霸者」的力量與速度越高,給予使用者的傷害也會隨著時間相對提升,因此在不知不覺之中,崆流幾乎可以說是用他自己的生命,去換取那分秒必爭的時間。   來到了遺跡的入口前,雖然這個時候門是關著的,但崆流卻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揮手便是一記「沙漠之冬」來將通道入口給炸了開來,隨即縱身而下,憑著「黑與白的衝突」所帶來的飛行能力,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來到了最下層。   然而,就在他才剛順利降至地面的瞬間,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卻撲面而來。   頓時之間,崆流腦中浮現了不詳的預感,他發現到,四周安靜異常,讓人有種甚至比深夜還要死寂的錯覺在。   但儘管心中再怎麼樣的不安,崆流還是盡可能地克服了這種感覺,舉起腳步,朝著居住區的方向奔去!   其實他也已經感覺到了,現在的情況,即使趕到也已經太晚了,只不過崆流還是努力朝前奔跑著,因為他還抱持著最後一絲,幾近不可能的希望。   然而,這份希望卻在他走入了居住區的大廳中時,完全被破滅了……只見到一個大廳之中,滿佈著屍體,他們原本都是女孩族人中的弱者,年輕的婦女與小孩。但在這時候,他們卻都成了散佈在地上的肉塊。   突然之間,崆流感到身心都異常的疲憊,他就這麼跪了下來,盯著地下的零星肉塊,好半晌無法說出任何的話來。但是崆流並沒有時間繼續自責下去,因為他察覺到,有幾個腳步聲,正往他這裡緩緩接近著。   崆流於是緩緩站起身來,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這才見到,一個他無法忘記的男性身影,向著他緩緩走來……是崔斯!   「原來你還沒死啊。」崔斯說著,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他對崆流為何生存並不感興趣,他所高興的是,自己有機會親手殺掉他。   「雖然我不曉得你們到底是什麼目的,但……」崆流說著,轉身看著崔斯,這時候的他,身上沾滿了底下的血腥,「為什麼要殺他們呢?這裡很和平,沒有任何爭端,他們也不打算去攻擊你們,為什麼你要殺了他們?」   「哼,你想說的只是這個嗎?」催斯說著,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來,「當然是為了正義啊!」   「放屁!殺這麼多無辜的人,把這個和平的地方帶來血腥,你敢說你是正義?」   「當然是正義!他們現在不想戰爭,誰能保證以後勢力大了,依舊不打算戰爭呢?為了守護正義!我必須要先把他們都給消滅……為了守護我的正義!我一定要把他們都給消滅!相反的,正因你這種人的姑息,這種事不關己的想法,邪惡才會蔓延!你也是罪惡之人!」   聽到了崔斯這完全沉醉在自己心靈象牙塔中完美想法,崆流卻怎麼樣也笑不出來。他實在不瞭解,為何這群與世無爭的人,也會被捲入在戰爭之中,他們有犯錯嗎?也許唯一有錯的,就是他們不懂得去懷疑別人,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邪惡嗎?   看到崆流的無言,只見催斯又繼續說道:「這群獸人們本來就該毀滅,為了正義,他們的死,將會帶來新生。像你這種人根本是不會懂的。」   「沒錯……我是不懂,畢竟我是個平凡人,無法理解像你們這群,為了一點優越感,就可以挑起戰爭的人的想法。但是……」說著,崆流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我們換個玩法吧,現在開始……誰輸了……就得死!」   看著崆流一本正經的這麼說著,但崔斯卻立克大笑了起來,「你腦子壞了嗎?你只不過都是用詭計才能贏過以前的敵人,我這裡有你所有力量的資料,經過我精密的計算,你是絕對無法勝過我的!不管是力量,還是頭腦!」   語未畢,只見崔斯突然先發制人,從他懷中拿出了一把類似炎銃的東西來,瞬間,一道光束打向崆流!   這一擊異常快速,即使是正常情況下,任何人都難以閃躲,更何況此時的情況,更是崔斯趁著崆流未察之際,先發殺手。只見這道光束,在崆流毫無辦法反應的瞬間,擊中了他的右手手腕,並將其打斷!   「哈哈……這種能力就能跟我比嗎?你現在手都沒了,還要妄想打倒我嗎?」   雖然同樣身為光明魔導公會使徒,崔斯卻是個完全普通的人類,沒有萊流得的幸運,達特耐維爾的天份,或是愛絲雷碧卡的特異肉體,然而他卻以此為榮,因為他認為,只有像他這樣純粹的人類,才是最優秀的人種。儘管在力量上,崔斯並不如其他有著特殊經歷或體驗的使徒,但是憑著裝滿詭計的腦袋,與對魔導科技的應用能力,使他不斷將實力比自己強的對手排擠掉,讓自己晉陞於光明魔導公會的十二使徒行列之中。   與其他的使徒不同,雖然崔斯同樣身披著「使徒」之名,但是在風度與氣質上,卻遠遠遜於以前崆流所遇到的。也正因為如此,崔斯心中完全沒有所謂的榮譽感或是正大光明決鬥的想法,他喜歡的,只是用詭計打敗強的人,再去羞辱他。   只不過,他估錯了一件事,那就從頭到尾,他都把崆流這個「變數」估算成了能力不足自己的人。事實上也真是如此,崆流正常情況下,力量的確不如崔斯。儘管崔斯的力量,在所有使徒之中,算是相當弱的。   然而,魔法的力量強弱,其實與使用者本身是有所犧牲及覺悟有密切關聯的,而此刻的崆流,已經開始覺悟了!   「我總是一直把自己當成人類……不是因為優越感,而是為了……讓自己以為,還能恢復往日的生活。」突然之間,崆流原本滿腔的怒氣,登時彷彿化為烏有,但取而代之的,卻是無盡的悲傷與一種絕望的氣息。   「但是我錯了……即使是人類,也不見得就可以過著安詳的日子。即使不是人類,也不見得就不可以過安詳的日子。」崆流轉頭看著周圍的屍體,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見絲毫的痛苦與悲傷……而是虛無,「你所謂的正義,只不過就是為了你自己罷了。披上了使徒的名字,但是……你真以為自己有資格評斷一切嗎?」   「你再說什麼都沒用了!我多年來計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就剩下解決你,我就能勝過那群非人類的怪物,成為使徒中的首領!」語畢,崔斯舉起了手中的銃來,「你放心吧,這把魔力銃『蒼白之沉重』,會瞬間把你的腦袋給轟掉,不會有任何痛苦的。」   當崔斯說這些話的同時,他腦中卻已經幻想到自己是如何狠狠地把其他使徒踩在腳下的模樣了。   然而,崆流卻只是搖了搖頭,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就在這同時,原本斷掉部位卻噴出了像是液體般的透明煙霧,下一刻,他的手竟然再生了。但是事實上,這種感覺與其說是再生,倒不如說是恢復,因為崆流從頭到尾都沒有用任何力量,他只是單純地再「維持」自己軀體罷了。   一時之間,崔斯他那屬於人類的些許第六感,察覺到了一絲絲不祥的預兆,但他哪裡會相信?二話不說,開槍遍擊向崆流的心臟!   但誰知,這次崆流早有準備,也不見他腳步移動,身子微幌,便已經向右了數步,瞬間躲開了光束的攻擊。   現在的崆流,他就如同一個鬼魅般,失去了身體的生命力,所有的行動,都像是用著思想來運作一般。   崔斯頓時駭然,因為他根本不曉得,此刻崆流用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其實這也是必然,因為憑他的年紀,又怎麼可能曉得,「逆」的力量是什麼樣的形式。   其實早在崆流為了救援愛爾菲娜而跌入封印之時,他的身體,就已經被「逆」給佔據了,只不過「逆」並非邪惡的力量,而是一種吞噬一切的虛無。因此在崆流將它解放之前,「逆」的力量會弱得可以輕易壓制。   然而,隨著使用的次數與時間,它卻會帶給使用者同化的影響,現在的崆流,已經有一部份肉體,變成了不屬於肉身的一種「形象」。   正當崔斯一面強忍著心中的恐懼,一面不斷追擊著崆流的影子之際,忽地,他感覺到有隻手,突然從後方抵在自己的頸子上。   「如果我瞬間轟掉你的腦袋,是不是不會痛苦?」崆流用著冰冷的語氣問著,這恐怖的聲音,讓崔斯感到全身每個細胞都被凍結一般的恐懼。   然而,就在他感覺到崆流手掌心放出能量來之際,被轟掉的卻不是他的腦袋,而是手上的魔力銃。在鬼門關前走上這麼一遭的崔斯,感覺到自己逃過一劫,立即連滾帶爬地往前逃竄,隨即才緩緩轉過頭來,只見得崆流這時,就像是全身被火灼燒似的,痛苦的按著自己的心臟與身體,緊咬著牙根。   過不得多時,他的痛苦似乎結束了,只見他週身原本散發出的虛無氣息,也瞬間消失了。   「剛剛真是對不起,是不是讓你害怕了?」崆流說著露出了微笑,但是看在崔斯充滿了恐懼的眼神中,那種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眼神,卻是一種極度的不屑。   「你……你剛剛做了什麼?你這個怪……怪物!」在力量上,崔斯一直以一種勝過普通人類的超人類優越感自居,只不過在這個時候,面對著彷彿遠勝過他的崆流,他竟然感覺到,自己好像又變回平凡人了。   「我沒做什麼啊,只是不再忍住我的怒氣罷了。」明明是這麼說著,但是崆流的神情卻看不到一絲的憤怒,但這樣卻更讓崔斯恐懼。但他哪裡知道,其實剛剛那一瞬間,崆流不斷試圖與自己體內的「逆」取得平衡,因為若是不這麼做,只怕他會忍不住用出那不被自己道德許可的力量來,宰了眼前這個渾蛋!   只不過,此刻的他,已經不打算繼續延續原本的完美主義了。因為他現在十分後悔,為何當初知道了崔斯的真面目時,自己竟然因為想要躲避殺戮,而沒有將他解決,也就因為那份一念之仁,才使得這群族人的孩子們慘遭毒手。   「你知道嗎?我好生氣,或著說我好想生氣,但是憤怒卻已經被『逆』給吞食。所以我真的不曉得,自己是否會因原本的這些憤怒而打算殺了你。不如你給我意見吧。」   平靜的將這些恐怖的話語說出,但就彷彿是「逆」力量的副作用一般,崆流真的感覺不到自己的情感。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因為太痛的傷口,而忘記痛覺似的。只不過,當心靈中的感覺消失之際,一種本能的反應,卻會讓他不自覺的尋找一種情感的發洩場所。   「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突然想,與其你給我意見,不如讓我自己決定吧,我真的好想……看看你的手斷掉會是什麼樣子。」語畢,也不等崔斯的答覆,崆流走上前去,抓起了崔斯的右手,輕鬆地用出了「人體紋章學」。   霎時之間,黑色長滿尖刺的鐵球,以高速旋轉著,無視於崔斯痛苦的大叫之下,他的整隻手臂,被絞成了肉醬。   「對不起,很痛嗎?真奇怪,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呢?」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面對這樣的語氣,崔斯也許會氣得大吼吧,但是現在他除了極力讓自己不要嚇昏與失禁,其餘卻什麼也做不到了。只見他盡可能地拖著自己的身體往後,試圖遠離崆流。然而此地也不算太過廣大,因此只退了幾步後,便已經碰到牆壁無路可退了。   然而,崆流卻也沒有追上前去,剛剛血腥的一幕,似乎已經讓他找回了一點失落的人性,而「逆」的力量所帶來的副作用,也隨著時間正慢慢消減當中。   只不過,崆流實際上也不打算放過他,因為他的行為已經不是崆流可以容忍的了的,儘管他不認為自己有制裁他人的權力,但是面對這樣殘酷的場面,他又怎麼能夠繼續地理性下去呢?   就在他彷彿陷入了沉思之際,崔斯猛地鼓起了剩餘的一點勇氣,從腰背上偷偷拿出了一把匕首來,瞬間朝著崆流扔去!頓時之間,那把匕首恍若化作一道黑光,筆直地朝著崆流的眉心射去!   但誰知,就在那道黑光即將貫穿他的腦門之際,崆流猛地舉起手來,以「靈魂閘門」擋住了匕首。然而,這把匕首上似乎帶著強大的附法力,漸漸將「靈魂閘門」的力量給化解開來。看到這一情景的崔斯不禁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來,因為他自信,匕首上淬著他特製的毒素,絕對可以讓任何生物在百般痛苦之後斃命。眼見著崆流的力量即將要被化解,崔斯的心中充滿勝利的預感。   但在這瞬間,崔斯的預感破滅,只見崆流原本維持著「心靈閘門」的手掌上,卻猛然發出了「沙漠之冬」來,剎那之間,將那把匕首撞開!   就如同是惡魔的惡作劇一般,被彈開的匕首隨著自然力量作用之下,在騰空旋轉無數圈後,不偏不倚地刺入了他的腹部。         第六十二章 消失的宿命     就像是無法理解此刻狀況一般,崔斯臉上充滿了疑惑。因為無法面對死亡的真實,他腦中似乎主動幫他選擇了逃避。   刺入他腹部中的匕首,已經在那瞬間將上頭的劇毒傳入了崔斯的體內,儘管那是他自己特製的毒藥,但是中毒之後的他,已經沒有辦法從懷中拿出解藥來了。   只見他的身體,從腹部的刀傷為中心,慢慢擴散開了一種黑色的煙霧,不一會兒的功夫,那道黑霧就已經將他的週身給包圍了一圈了。   崔斯所製造的毒素──「無遠弗屆之恐懼」,性質相當特殊,在生物體上作用之後,所散發出來的毒霧,會將周圍碰觸的人一同感染,而且若是感染之後的身體被攻擊,毒素也會瞬間爆開極度擴散,而且隨著攻擊的力量強弱,蔓延的範圍也會相對改變,若是在人群密集之處,只要一點點劑量,就可以輕鬆地將一大群的人全部斃命了。   但這毒最恐怖的地方卻在於,中毒者實際上並不會快速死亡,他會先進入虛脫無力狀態,接著是假死,若無外力介入,經過了無月之後,才會慢慢腐爛,但在腦子完全被蛆蟲給吞食前,中毒者一直都會有所感覺。   而在這時,崔斯也漸漸面對了他離死不遠的事實,他此刻在心中暗想著,即使自己死了,也要把崆流殺了才行!   於是,他用著自己剩餘的最後力量,對崆流說道:「哈哈……你以為這就能殺死我嗎?沒用的!這是我調製的毒藥,我不會死的!」   崔斯這麼大喊著,為的就是要讓崆流下中手殺掉自己,那麼在自己身體被毀滅的瞬間,體內的毒素會快速蔓延在這空間,把崆流捲入其中。   但誰知,這時候的崆流,卻已經克服了「逆」吞噬感情的副作用,漸漸恢復了原本的感性以及理性。他也能夠察覺到,崔斯絕對不是個會把自己一線生機告知敵人的蠢人,因此他這麼說,絕對是另有目的。   雖然崆流無法理解「無遠弗屆之恐懼」的特性,但是看著崔斯已經接近毀滅般的殘破身體,還有越行虛弱的力量,崆流曉得,即使他真能不死,身為人類的他,從今以後,可能連一隻小貓小狗都打不過了。   只不過,即使是如此,崆流還是難以忍受自己對崔斯的憎恨。好幾次,他真的想要將他消滅,只不過,終究還是被他身為人的情感給阻止了。   「我很想殺了你,但是我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無法在那時當機立斷,我恨我自己現在無法狠下心去殺你這個渾蛋!」   「別再說這些鬼話了!要殺我就快點殺!否則等我恢復了,就由我來殺你了!」   就在崔斯說完,想要發出笑聲來更加激怒崆流的時候,忽地,崆流後方卻射來了一根黑色的細針將崔斯的耳朵刺穿。   這一擊威力不強,毫無魔導力,純粹僅是物理力量,讓崔斯痛的怪聲大吼,但卻無法使毒素更加蔓延,當然更別提是傷害崆流了。   「遙夜,是你!」崔斯大叫著,崆流轉過身去,卻見那名被崔斯稱之為遙夜的人,便是當初另外一位從光明魔導公會要塞中逃亡的男人。   「誰告你我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遙夜說著,卻走上前來,看了崆流一眼,「他已經快死了,跟這種人再說任何話都沒有用。當然……更不必中他的計。」   回望了遙夜一眼,接著又轉頭看了看那根他所射來的黑針,崆流不禁疑惑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叫做遙夜。」語畢,遙夜冷冷一笑,接著用手指了指另外一邊的房間,「你的另外一位女性同伴和多數孩子們都還在那裡呢,這裡死的,搞不好敵人還比較多呢。」   遙夜此言一出,不待崆流回應,崔斯便立即問道:「你放屁!那邊的人……應該全被『雷克斯海爾』殺掉了才是!」   「喔……你是說那個長滿鬍子大個子嗎?」遙夜說著,又是一陣冷笑,「我還以為是普通人呢,原來跟你一樣是廢物使徒啊?三根針就輕鬆解決了。」   遙夜所說的人,也就是崔斯口中的「雷克斯海爾」是使徒中,擁有最大力量的怪物,雖然魔力不及達特耐維爾或是萊流得,但是在肉搏實戰上,卻不輸任何其他使徒,而用練金術秘法所鍛煉出來的肌肉,更可以防禦一般刀劍與魔法攻擊,算是個有相當實力的角色。   因此如果是一般人說的,崔斯根本不會相信,但是他能夠感受的到,遙夜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崔斯重複著一樣的話,此時的他,因為中毒,精神已經接近崩潰的狀態了。除了面對死亡,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做了。   忽視崔斯的情況,崆流看著遙夜,再度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幫我?」   「我有幫你嗎?我只是不喜歡欠別人人情罷了,這一族對待我已經算不錯了,至少把我當人,所以我必須要還這份情。」   也許是因為沒想到遙夜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吧,崆流先是一楞,隨即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來,「看不出你是這樣的人呢。」   「我的確不是那樣的人,事實上,我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何會想還這份情。」   遙夜說著,隨即轉身打算離去,崆流這時追上前一步,對他問道:「現在你打算去哪?」   「這個嘛……我可能先看看外頭有沒有人找死,再……到濕婆大陸上去看看,看這個我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世界。」   「呃……有機會的話,哪天遇到,我跟你喝一杯吧,如果我還活著的話。」   對於崆流的這句話,遙夜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冷笑一聲,隨即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不可思議的,在遙夜出現之後,崆流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已經平靜了許多,當然,這也與她知道還有其他人存活著的原因有關。   轉頭看了已經進入假死狀態的崔斯一眼後,崆流微微歎了口氣,隨之朝著方才遙夜所指的方向走去。   同一時間,在外頭尚不知遺跡中情況的女孩與族人們,此時依舊在戰鬥著。照理說來,失去了防衛性武器這一大助力的光明魔導公會士兵們,此時應該要即將面臨崩潰的危機。但誰知,從敵方陣營中出來的一位領導者,卻改變了這一切。   她名叫「愛諾絲米拉」,是光明魔導公會使徒中的一員大將,擁有著極強近戰的武力與遠距離的魔導攻擊力,手中的長刀舞得是密不透風,並且更能趁著與敵人距離拉開的時間,釋放出強大的爆破型魔法。   而在事實上,愛諾絲其實也是目前唯一能夠支撐光明魔導公會這邊大局的人。長久的戰鬥下來,儘管公會的士兵都有經過初級的練金術改造體能,但是再怎麼強化的體力,也無法勝過女孩與族人這邊天生的超體能。   但相對的女孩與族人們這邊,雖然體力尚有餘,但是由於對魔法的不瞭解與恐懼,使得與愛諾絲對戰時,顯得略見下風。   另外一方面,在輝夜的協助下,好不容易將從要塞中逃跑的俘虜暫時安置在一旁的女孩,這時也與輝夜一同回到了戰場之中。   「……大家先不要搶攻!消耗她的體力!」女孩大叫著,因為她能看出,愛諾絲的力量雖強,但是己方在剩餘人數上卻遠佔優勢,只要盡可能的與敵人打消耗戰,就不容易被對方所擊敗。   然而,愛諾絲又豈是此等泛泛之輩?眼見敵人在女孩率領下,漸漸圍成了如同困獸般的「檻」,她立即大吼一聲,衝上前去,打算突破這包圍網。   但誰知,就在她要殺到包圍線之際,早已經預料到了她動作的輝夜,猛然衝上前來,雙手水晶盾交錯將她的長刀給架下。   「是你?你不是應該守護著遺跡嗎?為什麼跑到這兒來多管閒事?」   「這不是多管閒事,我的工作就是守護基地以及居民,不管多少年……都不會改變!」語畢,輝夜猛然雙手推出,將愛諾絲的長刀給推開,隨之一個回身,猛然朝她踢出一腳!   但誰知,愛諾絲趁著長刀被推回的瞬間,借力一退,瞬間已經長刀的刀身橫在胸前,擋住了這一踢。然而,愛諾絲雖強,終究還是人類,哪裡能逃出輝夜的計算?只見她趁著這一擋之力,朝上空一躍,右手剎那間轉換成了像是銃一般的武器,二話不說,便一連朝下方的愛諾絲連射三顆藍色的子彈。   猛一抬頭,見到這三道藍光來勢洶洶,愛諾絲知道情形不妙,於是連忙將長刀收到背後,左手騰空比劃,瞬間,在她身前出現了一片類似防禦結界的光膜來擋下了輝夜這三記連續攻擊。   眼見輝夜在空中無從借力改變方向,愛諾絲立即倒轉長刀,用力朝上方一劈!霎時,一道以魔力與物理力相互激盪成的無形衝擊波,朝著輝夜的方向打去。   此一擊不偏不倚地朝著輝夜打來,由於人在空中,絲毫無法躲避的她,正準備接受衝擊之際,忽地,一隻巨鳥從更上方降下,抓著她的雙肩飛往高中,躲避了此衝擊波。   「你沒事吧?」巨鳥與輝夜一同降落於遠方的平地後,便立即化作了女孩的體態,「我們一起對付她吧。」   看到巨鳥化作人型,輝夜一時似乎有些無法理解,但聽到了這句話後,便隨即點了點頭。   這時候的她,不禁回憶起,在她的記憶庫之中也曾經有其他人說過這樣類似的話,她的情感漸漸讓她回想起了無數往年與人類並肩作戰的情境。   戰鬥再度開始,這時候在女孩的命令之下,族人們已經形成了一個厚實嚴密的包圍網,將敵人剩下的兵力與愛諾絲一起包在其中。至於其他已經無戰力的敵人,不是被俘虜,便是與其他人一樣,橫屍在這戰場上頭。   為了不讓其他的族人再有所犧牲,女孩這時打算由自己與輝夜,兩人一同對付愛諾絲。   而另一方面,知道此刻情形的愛諾絲,對於女孩的打算也更是求之不得,因為此時的情況,想憑她一人之力,實在不可能勝過所有的敵人,但是倘若能夠趁此機會把敵方的首領解決,並且把輝夜的部分身體帶回,對光明魔導公會而言,也算是將功補過。   這個時候,輝夜與女孩搶先衝上,由左右兩邊一齊攻向愛諾絲!由於女孩的速度比輝夜略快,所以愛諾絲將先攻擊集中在女孩身上。   只見她揮舞著長刀,以刀柄挑起些許塵土灑向輝夜,隨之,刀鋒卻斬向女孩!   這一招雖然是相當簡單的動作,但是在實戰上卻有著相當高的作用,是愛諾絲在與多數人對戰中常用且屢試不爽的招數。然而,她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輝夜不是普通人,幾許塵土根本不可能影響他的視線與判斷。   只見到愛諾絲的長刀即將砍向女孩腦門之際,忽地無法再揮下,她猛一回頭,卻見到輝夜這時竟然壓住了她的刀柄,讓她無法揮刀。   她一驚,連忙將刀反挑,想要把輝夜整個人自地拉起。但誰知,輝夜雖然比愛諾絲矮小,可是由於身體構成的材料不同,輝夜的重量遠比她看起來的重,愛諾絲這匆匆一挑之下,竟然無法將她給甩開,但就在他要使勁再試之際,另一邊的女孩卻以殺來!   無可奈何之下,愛諾絲唯有棄刀往後一躍,這才躲開了女孩的攻擊,但同時,輝夜卻緊抓起了長刀的刀柄,一個倒旋,刀便朝著愛諾絲所在之處劈去。   就在這千鈞一刻之際,愛諾絲猛然舉起手來,彙集魔法能量,在手臂上製造出了強大的結界來,好不容易才彈開了自己的長刀。   然而,兩人卻沒有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眼見一擊不中,兩人同時又再度搶上。但見輝夜將長刀一擲,朝愛諾絲打去,而另一邊,女孩卻俯身衝來。   面對這一交錯攻擊,愛諾絲微感棘手,但連忙先側身避開了長刀的直擊,隨即伸手一抓,但誰知,輝夜這一擲力之大,就連她也無法輕易抓住,手才剛碰觸刀柄的瞬間,整個人重心不穩微往後倒。   趁著這一瞬間,女孩與輝夜不約而同的趕上前去,而愛諾絲連忙將刀倒撐在地打算平衡身體,但就在這時,女孩猛然一躍而起,而輝夜則是直衝過來!   突然間,愛諾絲大吼一聲,另一隻手,朝著下方的輝夜與上方的女孩各打出一枚能量團,然而,卻被他們分別躲開了。   而就在愛諾絲想要再度集中力量反擊之際,女孩卻已經從上方跳躍而來。   眼見女孩的攻擊即將到來,而輝夜距離自己尚有一段距離,愛諾絲於是反舉起了長刀,打算先阻擋女孩。   但誰知,就在他才剛把刀舉起並由下向上朝女孩砍去的瞬間,輝夜雙手出現了兩把半透明的能量刀,速度猛然倍增,並朝著愛諾絲衝來!   這一下太過迅速,而且愛諾絲也沒有料到,明明是人造之物的輝夜,竟然懂得心理戰術的應用,一時之間無法有效防禦,那兩道半透明的刀重重地砍在她身上!   頓時之間,愛諾絲的力量全失,雖然神智尚清醒,但是身體肌肉卻已經不聽使喚了。   「不要亂動比較好,你的身體已經被我麻痺了。」   輝夜說著,收起了刀來,因為她的資料顯示出,以愛諾絲的力量,在受到這種程度的攻擊後,是絕對不可能再度行動的。   然而,她卻不小自己的思考邏輯中出了大錯誤,那就是她被製造的時代……並沒有魔法。   就在愛諾絲倒下,而女孩與族人們即將要衝上前去將敵人一舉擒獲之際,忽然之間,只聽到愛諾絲再度大叫一聲,招喚出了她的守護天使來!   頓時之間,只見她身後猛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神形象,並且慢慢開始實體化,那就是她所擁有的守護天使──「鋼鐵守護神」。   那是一隻巨大如「騎士的信條」那般的魔神形象,全身穿著騎士的白銀色重型鎧甲,雙手野握著一把如愛諾絲手中那般的長刀放大版,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祂的身體完全被巨大的鐵煉所捆綁,看起來既憤怒又強大。   一時之間,包括女孩與輝夜在內都被嚇到了,因為她們都從來不曾有過與守護天使對峙的經驗。   在這個時候,雖然愛諾絲依舊無法動彈,但是憑著「鋼鐵守護神」的力量,卻使得她將周圍的敵人全部都排開了。只見得祂揮舞著巨大的長刀,引起的颶風,將除了輝夜以外的所有人,通通不由得往後退去。   而在這同時,為了維持距離,女孩一躍而起,用最快的速度,異化成了巨鳥的型態,一面抵抗著強風,一面在敵人近處盤旋著。   但即使是如此,依舊是沒有任何辦法接近這巨大的敵人。   魔法能量的強弱,與使用者的精神力息息相關,而這份精神力的維繫,則是靠著覺悟與毅力。由於愛諾絲曉得,一但在能自由行動前將自己的魔力耗盡,那她就必死無疑。一想到此,她就發揮出了比平時更強了數倍的力量,試圖要撐過這幾乎不可能度過的漫長時間。   但就在戰局因為愛諾絲的執著而僵持不下了十數分鐘之時,忽然之間,遠方快速的飛來了一頭巨大的巖龍──「沙漠之冬」,並且狠狠的咬住了「鋼鐵守護神」的喉嚨處!   頓時之間,只聽天空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吼叫聲,而因為守護天使受到攻擊所產生的反噬作用,愛諾絲也痛苦的咬緊了牙關。但即使是如此,她卻還是拼了命地維持「鋼鐵守護神」的存在。   正當她以為自己的力量可以與這巨沙漠之冬比拚之際,忽然間,那沙漠之冬竟然從原本的灰色變成了黑色,並且開始吞噬起了自己的守護天使來!   這樣的轉變不只是愛諾絲,就連在底下的士兵與族人們也感到異常驚訝。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眼見著有如此好的攻擊時機,但他們卻都不敢貿然上前。   因為就連輝夜與其他無法理解魔法的人也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從那頭沙漠之冬身上傳來的能量,是多麼的恐怖。   「這是什麼……我的資料庫無法分析……這能量……不屬於正常能量……」   輝夜喃喃地說著,由於瞬間的無法解釋,她的理智就像是奪取了她的行動般,讓她無法做出任何行動,若非這時女孩將她拉離了戰場,否則只怕不出多時,她也會這為這場不正常比鬥中的渺小犧牲者也說不定。   漸漸地,鋼鐵守護神的動作變緩慢了,原本每次出手都有石破天驚之力的它,這時卻虛弱的像是個垂死掙扎的老者。儘管以人類的角度而論,還是很有破壞力,但是任誰都能夠看出,隨著時間的過去,祂愈發趨於劣勢。   又過了數分鐘,這個時候,鋼鐵守護神已經被越來越巨大的沙漠之冬給纏住了。沒幾秒的時間,祂的身型便開始淡化,從半透明成了透明,最後從透明至完全消失。   突如其來的勝利,讓所有人都傻住了,即使是女孩與族人們,都不禁為這個巨大的強敵哀悼。因為在他們眼中,鋼鐵守護神如同傳說中的武神,而那頭沙漠之冬,卻給人一種極為恐懼的感受。   當那頭沙漠之冬隨之消失後,女孩與輝夜正想一同上前,但就在這時,霧生卻從後方走來並且阻止了兩人。   「不要碰她比較好,你們不懂魔法,比較無法應付她。」說著,霧生走到了女孩的面前,說道:「你最好回去看一下,敵人趁著你們進攻的時候從地下跑了過來。雖然已經被打退了,但多少有些傷亡……」   一面說著,她一面卻深深低下了頭。雖然因為自己的出力,讓一些族人得救,但一想到其他罹難的人,霧生就不禁有種感傷。她現在似乎還沒察覺到,身為一個修練教士原本應該看透生死的她,似乎已經漸漸被崆流給影響了。   聽到這話的女孩,一瞬間露出了訝異、悲傷又悔恨的神情,但隨之卻轉過了身去,命令著其他族人,將敵方的士兵們押起來朝遺跡方向走去。   望著眾人的離去,霧生這才緩緩來到了愛諾絲的身旁,並且拿出刀來,在他身上刻下限制魔力與行動的符咒。   原本,霧生其實並不喜歡用這種限制能力的「詛咒」,只不過經過了先前的事件之後,即使她不願意,但也非這麼做不可,畢竟誰能曉得,眼前這個敵人什麼時候又會突然起來發難?   當將愛諾絲暫且處置好之後,霧生站起身來,向四周張望了一下,見到了一旁的輝夜,於是便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之所以會這麼問,主要是因霧生自己感覺得出來,眼前這個女孩,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既不像是族人,也不像是一般的人類,當然更不可能是光明魔導公會。   「我是DC─001,電子妖精,殲敵用戰鬥人型。是崆流帶我出來的。」   「崆流?你見到他了嗎?他現在在哪?」   霧生稍微有些訝異地問著,因為從昨天開始,她就沒有再見到他。儘管後來崔斯帶來的消息她並沒有採信,但是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因為在不知不覺中,霧生已經把大家當成了夥伴、朋友的關係……儘管從未說過。   「他已經離開了,往那走的。」輝夜一面說著,一面將手指向了遺跡的方向。   然而,這卻讓霧生感到疑惑了。因為從剛剛才從遺跡中走出的她,根本就沒有見到崆流。   只不過,因為輝夜的話,霧生至少也已經確認了崆流的現況,因此就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但誰知,就是由於這樣一個隨意且渺小的決定,使得崆流從此刻開始,走上了自己一人的宿命之路……   夜晚,戰爭已經完全結束。在原本的俘虜幫助下,女孩與族人們將敵方的士兵與愛諾絲都放入了完全卸下了武裝的船隻中。雖然目前還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處置,但至少,這群人已經不會成為島上隱藏威脅了。   而根據輝夜的解釋配合了霧生的推測,大致已經可以確定,崔斯攻擊此地的目標,其實就是為了遺跡入口處的那幾具鳥型的鋼鐵雕像。   雖然看似笨重,但其實那些雕像都具有高速飛行的能力,而且上頭搭載名為飛彈的武器,更可以從此地攻擊濕婆大陸的任何一處,不僅破壞力驚人,而且也有著異常精準的瞄準力,是個會完全破壞現在國立平衡的武器。   儘管輝夜的解釋之中,出現了許許多多的讓人無法理解的專有名詞,但是霧生憑著自己對練金術的認識,以及因果律星的協助,還是能夠瞭解個六七成左右。   「原本為了不使這些東西落入他人手中,這個島上裝置著許多隱蔽系統,不過似乎大多數都被破壞,可是我想,只要給我半年時間,我可以讓七成五的系統重新運作。」輝夜對女孩這麼說著,但是再怎麼聰明也無法理解這些話的女孩,也只有略帶猶豫地點了點頭。   女孩這族的習俗之中,並不會對於戰爭後的勝利而異常喜悅,當然也不會有什麼慶功宴之類的。傍晚時,他們將自己與敵方所有人的屍體,都集中在一處焚燒,象徵著一切的恨意與仇視都如煙塵般消失無蹤。   只不過,當這些事情處理完之後,更頭痛的事情卻又產生了。   首先,敵人俘虜的問題。既不能放,更不能殺,留著他們也只有浪費人力與物力,即使想要讓這些人能夠融入自己的族群中,也實在相當窒礙難行。而另一方面,從光明魔導公會的牢籠中平安脫逃的俘虜,共有一千多人。龐大的數目,已經超過了女孩族人的人數。   面對這群人類俘虜,女孩更加不知該如何是好。放走他們,難保哪裡天不會因此地的消息走漏而慘遭橫禍。但若不放走他們,將會帶給族人們很大的負擔。   而且更加殘酷的卻是,人類俘虜中並沒有一個統一的集團,剛從要塞逃出後,他們就因意見分歧而分出了數個派系。   有的人認為,自己與時代脫節太久,並不想回去。有的人卻是急著想要回到家鄉。   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是,這些人中,不少都將女孩與族人們視為異類,非但不感激他們的幫助,還用相當鄙視的眼光看待他們,甚至不屑與他們共同居住。   就這樣,因為彼此之間的太多隔閡,原本已經逃出的俘虜們,這時卻都又回到了要塞居住,如果崆流此刻在的話,也許會無可奈何的露出苦笑吧。   原本是想帶給他們自由,但誰知,一但得到自由後,他們卻忘了自己究竟該做什麼。   十數年來的牢獄生活,已經將大部分人的雄心壯志給消磨殆盡。他們多數都不打算對光明魔導公會做出報復,對於當年願望的熱情,也已經漸漸熄滅了。   根據霧生對這群人的詢問得知,除了部分奇雷修的屬下被捉來之外,蒂妲、沙羅等人,似乎都在那場海戰中平安脫逃了,雖然此時並不清楚他們究竟在何處,但霧生認為只要回到濕婆大陸,應該就可能找到他們。   但另外一方面,當霧生問起了有關自己父母的事情時,所得到的答案卻是分歧不一的。   有人說曾經見過,也有人說已經死去,更有人完全不知情。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霧生的父母,此時已經不在這個島上了。   面對這樣的答案,儘管有些許氣餒,但往好處想,至少她的父母多半還活著,而此刻她也不需要立刻遇到那種與自己父母見面的尷尬場合。雖然這樣說有些奇怪,但當知道了這些事情時,霧生確實有些鬆了口氣的感覺。   只不過,即使這些事情暫且算是告一段落,可是依舊還是有令人頭疼的事情接連發生。   已經經過三日了,但是崆流依舊沒有現身。女孩與族人們在山林間尋找了許久,但依舊沒有任何的線索。而輝夜這邊也確定了,崆流並沒有在地下遺跡中。   這個島的地形雖然複雜,但卻不龐大,若是崆流真的在的話,沒道理這麼久卻不被發現。因此這個時候,霧生幾乎已經可確定,這時候的崆流,多半已經離開了島上。   然而,卻沒有任何人能解釋崆流的行為。包括對崆流有相當程度認識的霧生在內。   但他們此時哪裡裡能曉得,崆流的選擇,他的離去。在在都像是命運的惡劇作一般,引導著所有的相關者,走向這段旅程中,一個無法預料的終點……   幾乎就在女孩與族人們的戰爭開始的同時,遠方的海面上,也開始了大戰。只不過,這個戰爭的目的卻與自由、和平、復仇種種意義都無關,而是單純的……掠奪。   「約書亞號」這是一艘才剛進行下水儀式不超過一個月的大型商業船艦,上頭除了超過百餘名的船員以及相當程度的武裝之外,還放著從鐵爾採購來的許多兵器。   原本,像這樣運送武器的船隻,是必須要當地向政府報備的,但是由於他們的行為並不打算讓政府瞭解,因此這艘船隻並沒有任何的軍艦保護。   在商人的眼中,此次的行為將會有異常豐厚的利潤。但是相對的,約書亞號也成為了海盜們眼中的一隻大肥羊。   儘管約書亞號上本身具有的武裝,的確足夠擊退一般的海盜,然而,他們卻遇上了被稱為「海上霸主」的「赤羅海盜團」!   光是看到了對方的旗幟,約書亞號的船員心中就已經怯了大半,也忘了立即加速逃逸或著是搶先發動攻擊,因而被敵人率先奪得了先機。   只見在白晝之中,無數點的亮光從對方船上緩緩的開始閃爍,而在約書亞號上的船員們,則是在被「魔導能量炮」擊中後的數秒,才發現到那亮光的本體為何。   由於那記能量炮的重擊,使得約書亞號上的魔導武器系統失靈,幾乎百分之四十的反擊能力就在那一瞬間失去。而當船員們發現了情況不對勁,而打算做出反應之際,對方的船隻卻已經用著相當的速度朝這個方向衝來!   「大家不要慌!快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現在距離還有機會逃走!」   看似船長的男人大吼著,但是他聲音中的顫抖卻大大減低了他的威嚴。   船長都已經如此了,又怎麼能夠指望船員們的表現呢?眼見著赤羅海盜船的船隊正不斷接近當中,每個人都陷入了驚慌失措之中。   只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打算發動集體的殲滅戰,原因可能是不想浪費能源,或著是敵方根本就不在乎這群已然潰不成軍的人們。   數十秒之後,一切就如預期的那般,「赤羅」的半人軍隊開始湧上了「約書亞號」。   「不想死的就給我滾下船!敢留在這的人就格殺勿論!」帶頭的一個男性這麼說著,雖說他是男性,但是身上卻有著類似老虎的斑紋,而臉上的肌肉結構也與一般人類有些許的差異。   當那人說完這句話並且大吼一聲之後,頃刻之間,便有數名原本已經站在船邊的船員們跳入了海中。而同一時間,許多船員看到脫逃的同伴們,心情也已經大大的動搖,不過多時,整艘船的七成船員都拋下了自己的武器與職責跳下了船。   「快回來啊!他們並不可怕!大家快回來啊!」船長大吼著,但是這樣毫無意義且根據的話,絲毫無法打動這些已經決意要逃走船員們的心意。   「三倍……不……繼續留著的人,我加你們五倍的錢!」船長大吼著,終於,在龐大的利益吸引之下,終於有人心動了。只見到大約十來位的船員們在聽到了這句話後,再度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恐懼對你們而言仍然不足嗎?」突然之間,虎人如此說著,但是由於一般人的常識之中,半獸人的智能並無法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因此一時之間不禁呆了半晌。   就在這時,只見虎人高舉起了手中的斧頭來,大吼道:「既然如此,我就加深你們的恐懼吧。」語畢,虎人便要揮下手中的巨斧。但是就在這剎那之間,一個少女的身型卻突然自半獸人群中衝出……是龍音!         第六十三章 分歧的旅程     回憶起那一日。原來自崆流、霧生與奇雷修上了「馬克白號」之後,「浮士德號」與颯若的海軍沒多久就被濃霧所籠罩,並且在慌亂之中,受到了敵人炮火的無情攻擊。   原本,在利貝亞森力量的協助下,眾人是可以毫髮無傷的逃離。但由於崆流與霧生那時仍在馬克白號上,再加上他們試圖想幫助颯若的海軍逃脫,使得即使是擁有強過敵人力量的利貝亞森,也因寡不敵眾而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在慌亂之際,奇雷修的部分軍隊順利逃脫,但也有被捉的,其他人則是四散於各處。   龍音便是在那慌亂之中落入了海中,所幸她的體力遠超於常人,在經過了數日的漂流之後,終於被剛好來到那片海域上的赤羅海盜團所救。   雖然在性質上,赤羅海盜團是恐怖的海盜,但是對於半獸人、亞人類,卻總是有著相當包容性的。再加上,身為龍神族的龍音,又是被稱為亞人類中戰神種族,有她的加入,無疑的是增大戰力的好事。   而對龍音本身而言,習慣了隨遇而安的她,倒也並不反對這樣的生活。雖然多少會有些擔憂崆流、蒂妲等人,不過以目前的情況,憑她的能力,也只有繼續等待下去了。   畢竟再怎麼說,跟人類世界比起來,龍音是更適合這裡的。與其說是等待,倒不如說是種不知該如何抉擇的彷徨。   「龍音,你給我等一下!」   當眾人帶著滿載戰利品的船回到了赤羅海盜團的海上要塞「須倫佐爾」之時,虎頭半獸人卻突然叫住了龍音。他的名字叫做「塔利斯」是赤羅海盜團的艦隊首領之一。   由於赤羅海盜團乃是以半獸人集合的團體,因此在職務的分派上,比較不像人類世界那般的複雜。除了一般船員外,十人結成一隊,一人為小隊長。而十個小隊則是一船隊,而其中一小隊長擔任船隊長。十個船隊為一艦隊,並由艦隊首領所支配。   雖然身為艦隊首領,但塔利斯卻總是喜歡在各大小戰爭中出現,但這與原則無關,只是他個人的興趣罷了。   「剛剛你是故意的吧?」   「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耶!」   突然被叫住問話的龍音,刻意用著彷彿渾然不覺得語氣說著。由於種族身份較為特殊,許多人對她的加入寄予厚望。原本已經準備了船隊長的空缺要由她來擔當,不過最後卻被她給拒絕了,但儘管如此海盜團中的成員都將她視為一個相當重要的一員。   「別裝了,別人會上當,我可不會。」塔利斯如此說著,並且用著低吼著的方式歎了口氣,「我不清楚你在入團前的經歷,也不管你對人類是何種心情。但是你必須記住,雖然我們不見得要有殺戮,也不一定得對人類殘酷,但是你必須記住,要讓人類害怕我們。」   「呃……好深奧喔!大叔。這種話我聽不懂啦!」龍音半開玩笑地說著,並且拍了拍他的胸膛。   塔利斯再度歎了口氣,他的年齡以人類的方式換算,大概是五十多歲,因此在歲數上,的確算是龍音的長輩:「我不想責備你,但是正如人類曾經說過的吧『忠言逆耳』,如果你打算繼續信任人類,終有一日會被背叛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否則的話,風濕可能會發作唷。」   「不要把我當老人了!」塔利斯有些憤怒的大吼著,但是望著龍音的背影,他卻還是不禁露出了一種對小孩無可奈何般的笑容。   一般人眼中的「須倫佐爾要塞」,是個恐怖的集中營,然而實際上,卻是個由半獸人所自治的小小國度。   因為現今多半陸地都是被人類政權把持著,而長久以來一直被當成次等人類的半獸人、亞人類,是不可能在那種世界得到自由或著是尊重的。所以在不知不覺之間,為了自由而逃亡海上的亞人類們,漸漸集合起了一個小小的群體。   在政治上,是由目前赤羅海盜團的首領,龍神族的「凱」為責任領袖,而餘下十個艦隊首領負責輔佐與外交,但事實上,並沒有很規則性的管制。   而在經濟上,則是以漁產、少數農作、部分搶奪為主。由於不算太過發達,目前也沒有規格式錢幣,平時交易,是以物以物為原則。至於何種事物可以交換何樣物品,則是看每個人的需要與交易的手段為準了。   要塞中的責任領袖──龍神族的凱。據說是個不大喜歡管事的怪人,之所以能夠當上領袖,也是因為他的身份與戰鬥實力而被人推崇的。因為在這個以半獸人為主的國度之中,「英雄」、「戰士」一類的名詞,是被極度尊重的,這也正是龍音會在這裡如此受人歡迎的原因之一。   回到了要塞中的龍音,如早已習慣一般,來到了大食堂中準備用餐。所謂的「大食堂」,是專門給那些沒有家人的海盜成員們所準備的食物供給場所,雖然食物不算精緻,但份量卻總是相當驚人,簡單說來,正合龍音的口味。   「唷!龍音,又是大豐收了吧?」剛走入食堂之中,一個身材微胖的亞人女性便拿著湯杓大聲說著。她名叫「梅拉」是長廚兼負責人,為人相當和藹,個性也艇開朗的。   「那當然啦,有我出馬怎麼可能失敗呢?」龍音說著,舉起了臂膀來哈哈大笑。而其他人就像是感染到了這份歡愉般地,場面更加熱鬧了起來。   然而,龍音這時卻注意到了,在食堂一腳的桌前,正坐了個看似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絲毫不理會熱鬧的氣氛,一個逕自吃著眼前的食物。   少年的穿著相當普通,與其他人一樣都是輕便的鎧甲護具,唯一比較特別的是,他的外觀看起來並沒有很明顯的亞人類痕跡。沒有花紋、銳牙、利爪除了耳朵比人類要略尖一點之外,其他與人類無異。但他看起來也不像是精靈,所以外型頗讓人疑惑的。   看到了那少年的表現,龍音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可能是由於以前與崆流等人相處久了,也開始喜歡管別人閒事的她,心血來潮之下,便坐到了少年相對的位置上。   近看之下,那少年相貌也很普通,黑髮、黑眼珠、與人類無異的皮膚,身材也不特別強壯。雖然用一般的眼光看來,少年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但是在這個人種混雜的不正常區域,少年反而成為一種特殊的存在。   只不過,少年這時正努力吃著眼前用大碗盛裝的食物,其專心的程度,就連有人來到了他的面前也不去注意。   「這個人也奇怪呢……」龍音這麼想著之際,忽然靈機一動,離開座位,再度回來時,手中也捧著一個與少年相同等級的大碗。   對不善言語的龍音而言,要跟其他人有溝通,除了好好打一場之外,也就只有這樣了。雖然旁人看來會有些可笑,但是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然而,這個方法對眼前的少年似乎依舊沒用,感覺到彷彿被人刻意忽視的龍音,索性像賭氣一般開始吃起了眼前的食物來。   半獸人、亞人類除了精靈等少數族群外,其餘食量都大的驚人。亞人類中的龍神族更是其中之最,而其中龍神族的龍音,則是屬一屬二的大食量,因此不管任誰看來,她的食量都大的可怕。   但誰知,少年的食量竟然與龍音不相上下,兩人就像是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進行著一場以食量為勝負的比賽。   可是就在兩人已經總共吃光了十人份以上的食物準備進入延長賽之際,忽然間,外頭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由於此處畢竟是個種族複雜的區域,加上大家的性子也比較火爆,衝突自然時有所見,即時是居住此地時間不長的龍音也早已習慣了。然而,少年這時卻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大碗並且站起身來,朝著外頭走去。   「喂!等一下!還沒分出勝負來耶!」   龍音大叫著,並且同時也追了上去。只不過從她的話與中聽來,恐怕早就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了。   走到了食堂門口,只見到在門前的小空地上,正有一牛頭人與馬人對峙著。   這兩人其實是同一隊的海盜成員,平時沒什麼很大嫌隙,只不過兩者的性格都十分衝動,加上誰也從不服誰,稍微喝點酒之後,往往就會因一言不合而大起衝突。   「怎麼他們還來啊?到底煩不煩啊?」看著這兩個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頭痛組合,龍音不禁感到有些好氣又好笑。   然而,龍音定神一看,卻發現到這時候的狀況跟往常比起來有些不大相同。   只見馬人與牛人這時雖然都是氣沖沖的,但是這憤怒卻不是對著彼此,而是對著站在中央的那位少年。   「……喂!發生什麼事了啊?怎麼他們這次好像是想打這小子?」   「你沒看到嗎?這小子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一上來就打了他們一拳。」   「啊?不會吧?」龍音一面說著,一面轉頭看向那位截至目前為止都還呈現傻笑狀態的少年,「拜託,那種身材去跟這種塊頭的人打?他想死啊?」   但正當龍音打算上前為三人排解紛爭之際,少年卻猛然抬起頭來看了龍音一眼,隨之搖了搖頭,似乎希望她不要介入。   「哼!跩什麼嘛!我就看你怎麼死!」龍音說著,雙手交叉在胸前,呈現出一副不管事的模樣。   就在周圍的喧鬧聲稍稍平息下來之際,少年突然開口說話了:「你們何必打架呢?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大家坐下來喝酒不就好了嗎?」   「小子,老子的事情關你屁事?我們要打就打!跟你無關!」牛人大吼著,而馬人也附和道:「識相的就快點道歉離去,否的話,我們打死你可別怨別人啊!」   「我當然可以道歉啊。」少年微笑地說著,只不過當龍音看到那樣的傻笑時,心中卻突然將他與另外一個人重疊……另外一個也喜歡傻笑的人類。   但就在龍音稍微回想之際,卻聽少年繼續說道:「不過,你們可以別再打了好嗎?不是敵人又何必相互殘殺呢?」   「別再放屁了!這種大道理去跟人類講吧!我們是半獸人!半獸人的事情就該用半獸人的方法解決!」   聽到牛人的這句話,包括龍音與馬人在內的所有圍觀群眾都不禁暗自點頭。因為對他們這種生活條件的人而言,事實的確是如此,想要什麼東西都得要靠自己,面對敵人時,除了戰鬥與死之外,沒有別條路走。   「就是因為這種想法,所以我們才無法勝過人類的。」少年說著,突然歎了口氣,「人類的種族跟我們比起來,其實相同的繁雜,但是他們個體對於外族人類的包容力,卻似乎要比我們的個體要高了。」   像這樣的言論,別說是龍音了,在場眾人多半都是不曾聽過的。然而事實上,人類歷史上雖然總是彼此相互征伐,但是總體而言,卻終究有所融合。相型之下,雖然亞人類的國度之中包容了所有可能的種族,但是個體彼此之間,卻還是有著心理上的藩籬沒有消除。   好比說,虎人與獅人、馬人與牛人、孤僻的羽族與高傲的妖精族,看似雖然相安無事,但卻也只有如此。   但就在少年想繼續說下去時,馬人突然嘶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夠了!別長篇大論了!我才不想聽這種複雜的東西!」   「……好吧,那我不多說什麼了。如果你們真的要鬥……那這樣吧,你們兩個一起上,看誰把我打倒就贏,如何呢?」   聽到了這句話,兩人都先是一呆,但畢竟是身為海盜的他們,又哪裡有被少年嚇到的可能?當下同時大吼一聲,掄起碗大的拳頭來便朝著中央的少年衝去!   霎時之間,只聽見「砰」的同時兩聲巨響,牛人與馬人分從左右兩旁一同擊中了中央的少年。原本眾人都以為,這下子少年縱然不死也必定重傷昏厥,但誰知,同時承受著兩記重拳的他,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泰然的微笑。   「怎麼了?何必手下留情呢?這種攻擊,連蚊子叮都比不上呢。」   原本牛人與馬人打了這一下後已經略為消氣,但誰知少年卻又說出這種輕視的話來,盛怒之下,不禁又再度掄起拳來繼續攻擊。   頓時之間,只聽見「砰、砰」的拳擊聲不絕於耳。照常理判斷,這時候的少年應該早已被打得血肉饃糊了,不過卻見他依舊還是那副若無其事的神情,站在兩人中央,毫髮無傷的接受著他們的攻擊。   因為少年的情況太過詭異,不信邪的兩人,拚命不斷的攻擊,打了許久後,卻突然因為太過疲憊而坐倒在地。   「打夠了嗎?根本不好玩對不對?」少年說著,蹲下身來微笑地看著兩人,「答應我,別再做這種事情了好嗎?」   面對少年的這個請求,牛人與馬人先是一呆,隨即在互望一眼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好……這樣才乖嘛。」語畢,少年就像是哄小孩般的輕輕拍了拍兩人的頭,隨即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望著少年逐漸離去,龍音先是怔了幾秒,隨即露出了驚愕的神情,這才連忙跟上前去。   少年的步行速度並不快,龍音很輕易的就能跟上,只不過走在他後頭時,龍音卻開始猶豫是否要叫住他。   「奇怪了……我幹嘛要在意他這種人呢?」龍音不禁低下頭來這麼想著,但就在她再度抬起頭來之際,原本應該就在自己眼前的少年,竟然已經消失了。   但正當龍音開始轉頭四處找尋著少年蹤影之際,卻忽然聽到自己身後極近處傳來了少年的聲音:「這麼想找我嗎?喜歡跟蹤又大食量的小姐。」   聽到這句話,龍音不假思索的瞬間揮拳轉身,但誰知這擊竟然撲了個空,定神一瞧,才發現少年所站的位置遠比自己從聲音測量的還要更遠許多。   「你……該不會是人類的魔導士混進來的吧?」   龍音不由得有了這樣的疑惑,因為在龍音的想法中,少年表現出的能力太像魔法了,而魔法在目前世界的情勢是人類的專利。   「你在說什麼啊?」少年微微一笑,隨即走到龍音的面前,側頭端詳了一下後說道:「你就是那個龍神族的女孩吧?跟傳聞一樣,是個可愛的孩子。」   「……你少污辱人了!」聽到這樣的話,龍音生氣的大吼著。   「怎麼……『可愛』是種污辱性的形容詞嗎?」   「……我不是在說這個!」   「既然是這樣,那……你是在說什麼呢?」   「我……呃……我到底是要說什麼?」   一時之間,龍音呈現出了苦思的神情。而少年看到之後,微微一笑,隨即說道: 「等你想到再告訴我吧。」說完,作勢便要離去。   然而,龍音又怎麼會這麼容易放他走?當下追上前去想抓住他的肩膀。   由於從剛剛少年的表現,龍音已經不難發現到他的實力不弱,因此這一抓看似平平無奇,但實際上卻用了相當的力量。本以為她這樣必能一抓即中,但誰知,就在龍音的手即將處到少年臂膀之際,卻猛然又撲了個空,而整個人往前倒去。   霎時之間,龍音總算瞭解,剛剛那一擊之所以沒中並非是她自己誤判了距離,而是少年像現在這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移動躲開了龍音的攻擊。   「有事找我的話就叫一聲嘛?何必這麼累呢?」   少年說著,伸出了手來想拉起龍音,卻見龍音本來相當的不願意接受他的好意,但突然卻像想到什麼般,刻意裝出笑容來拉住了少年的手。   「你死定了!」當緊握了少年手的瞬間,龍音如此暗想著,隨即跳起身,用盡全力一投,想把他摔倒在地。但誰知,卻見他在半空中一個翻身,隨即安安穩穩地站回了地面上。   「原來如此……你的身手真的很好耶!」少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隨即回過頭來笑了笑。   聽到這話,龍音一時無法理解,但就在他望向少年手臂時,這才發現,他的手似乎因為剛剛那一下太過大力而脫臼了。   「啊……對、對不起!」一時之間,龍音似乎終於發現自己的行為太過火了,連忙跑上前去道歉著。   「我沒事,放心吧。」少年一面說著,一面拍了拍龍音的頭,「不過你的力量真的好大喔,下次要小心點,否則搞不好會傷到別人的。」   即使能感覺到少年語氣中的誠意,但是龍音心中卻還是十足的不滿,當下索性便嘟起嘴來,瞪了他一眼後,隨即便掉頭離去了。   當與龍音分別以後,少年再度轉身向著原本的方向,但卻不立即向前,只是微笑地對著路邊的一個角落暗處說道:「塔利斯……你打算要站在那兒多久呢?」   語畢,只見到有著虎面人身的塔利斯緩緩從少年視線的死角處走出,並且行了個小禮。   「在這兒就別這樣做了,撇去身份,我可是朋友喔。」少年說著,走上前來,拍了拍塔利斯的肩膀,「你也看到了,我跟那孩子見過面了。如你說的,是個很有活力的女孩,也很美麗,不過年紀太輕了。」   「龍音行事的確是衝動了點,還希望您不要見怪。」   「怎麼會呢?她的活力讓人懷念,就像是百年前,被我消滅的『龍魔神族』那樣。」語畢,少年抬頭看了看天空,接著又道:「他們也是這樣呢,如此開朗,如此活潑,擁有著比誰都強的力量,但是戒心卻比其他人都少。也因為這個緣故……才會被迫成為讓我誕生的犧牲者。」   「恕我直言……您實在不需要為那些不是您的過錯而內疚。」   「不是……我的過錯嗎?」少年說著,輕輕探了口氣,「真羨慕能這麼想的人啊……」   就在少年這麼說著的同時,忽然之間,島上開始了一個極為強烈的大地震。   霎時之間,整個「須倫佐爾」都開始震撼了起來,雖然由於此地的房舍建築構造都不算複雜,因此造成的害有限,但饒是如此,卻已經讓許多人感到心有餘悸。   然而,真正令人驚訝的事,卻是在這場大地震之後……   「你們看!那邊海面上……」、「有島嶼浮起來了……」、「不……不是浮起……」、「飛……有島嶼飛起來了!」當地震發生時剛好站在岸邊的亞人類們都開始因眼前這副不可思議的景象而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只見得要塞北方約數十哩的海面上,原本應該是空無一物的那兒,此時卻突然浮上了一座與要塞差不多大小的島嶼。不僅如此,島嶼這時依舊還在繼續上升,漸漸地,整座島嶼離開了海面,緩緩浮上空中。   原本要塞中的眾人都因為這個不可思議的景象而陷入驚愕之中,但同一時間,由於島嶼突然浮上造成的震波,使得遠方產生了一道強烈如海嘯一般的波浪朝著須倫佐爾的方向席捲而來!   「糟了!」眼見如此情形的龍音,心中大叫一聲後,隨即朝著岸邊的方向奔去,而在這同一時間,少年也如龍音一般,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屋頂上急速跳躍朝著北方岸邊方前去。   然而,巨浪的速度終究還是比兩人快,眼見著岸邊一群已經來不及逃離此處的亞人類們,龍音不禁慌張的亂了手腳。   「如果崆流在的話就好了。」突然之間,龍音的心中閃過了一絲如此的想法。   但就在她如此想著之際,忽然之間,他的背後傳來了少年略為驚人的咆哮聲。當龍音瞬間轉過頭來之際,只見那少年雙手之中投射出一顆手掌大小的光球,隨即朝著海浪前方的位置打去!霎時之間,只見巨浪與少年所打出的光球如同兩個力量相等的巨人一般針鋒相對,相互推擠著。   「這……這是……?」龍音吃驚地看著一臉嚴肅的少年,卻見這時,他又再度做出了與剛剛相同的舉動來,霎時之間,又再度打出了另外一顆光球!   如此一來,先前光球的力量還未完全消失,而另外一股充沛的力量又再度衝來,相輔相成之下,巨浪的力量頓時被削減了許多。而當它來到了岸邊之際,原本十數尺高的浪頭,這時幾乎已經削弱成了普通的大浪。   就在此一危機平息之際,但卻見少年轉身便打算離去,而正當龍音想要追上前時,卻突然見到,遠方的那個浮空島上,有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光芒朝那兒射去。   「那……那是什麼鬼東西啊?」龍音用著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說著,由於這種既疑惑卻又讓人感到一種莫名懷念的感覺,使她忘記追上少年,而只是呆呆地望著天空……   對亞人類而言,他們似乎並不是太瞭解人類的歷史,當然,也更別提是連人類都忘卻了古代逸史了。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沒有任何人知道,眼前出現這座浮在空中的不可思議島嶼,就是遠古傳說的「約定之都」。   那裡就是這段傳說的起源,也將會是通往終點的道路。救贖者的傳說從那兒開始,也隨著祂的消失而默默結束。   這個時候,在約定之都的島中央,緩緩升起了一座像是閣樓般的高塔。此刻,只見鳳、雀兒、白猿等人,都已經來到了塔頂的空間之中了。   塔頂的空間很大,比從外觀上看來還要寬廣很多。整個空間是一個正十二邊形,也就是十二芒星的形狀。   「看來……即使『約定之都』醒來,聖光十二眾還是也沒辦法到齊呢。」鳳環顧了四周之後,略微感歎地說著,「我、白猿、雀兒再加上還繼續沉睡在這裡的『希麗美』、『麥爾加』、『露麗』、『青虎』,還有自我封印的『美杜莎』,執迷不悟的灰狼,還像是個小女孩的龍音……目前還有兩個人下落不明。」   「灰狼……與其說是執迷不悟,倒不如說他比我們都還要更相信seaver吧。」白猿感歎地說著,「有時候我甚至在懷疑,最後的那一場戰鬥前,seaver說的話到底有多少可信。他真的會轉生嗎?已經把自己的宿命都瞭解的他,還會願意繼續活著體驗痛苦嗎?」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啊白猿!」聽到了白猿的話後,雀兒生氣的大叫了起來,「seaver他……他保證過的,不管過了幾千年,都會有人帶著他的繼承象徵……」說到這兒,雀兒目前的事實與灰狼的情況,一時之間,竟無法繼續把話說完。   「我想你也察覺到了吧。所謂的象徵,很有可能就是seaver早已設下的一個藉口。因為如果不是這樣說服我們,那麼當那日之後,誰曉得我們會如何呢?」   「如果是灰狼或著是龍音的話,可能會因此找人類出氣吧……」鳳說著,不禁也歎了口氣。   其實他們多數人可能早就猜到了seaver當年的想法,只不過長年以來都不願意真正去面對罷了。然而,即使雀兒也是如此,但她跟灰狼一樣,同樣不願意放棄任何一絲絲的希望……儘管如此渺茫。   「鳳!白猿!你們說說看啊!上次……上次……不是看到那個跟seaver有相同氣質的人嗎?」   「雀兒,你可別忘了,與seaver有同樣的氣質的人,可不見得就是他啊。」   一瞬間,眾人露出了些許無法面對的神情來,但似乎是誰也不敢把另外一個可能的答案說出。   另外一方面,在距離「約定之都」與「須佐倫爾」有多日航程距離的濕婆大陸的「颯若」,則是剛剛結束了一場解開封國封印的儀式。   「颯若」她是大陸上六大國中,最沒有特定人文特色的國度。沒有淵明的熱情、鐵爾的剽悍、槐斯的平靜、圻加的虔誠,是個完完全全沒有整體代表特色的有趣國度。   數千年前,這裡本是因為戰爭與災難所造就的一片荒地,但後來卻因與其他大陸的海上正式與非正式貿易而發達了起來,許多冒險家進入此地拓荒開墾,趕走殘殺了原本定居於此處的土著後,便在此處建立起了一個組合性的國家。   在歷史上,「颯若」的構成原因與獨立原因既複雜又冗長,但是在結論上,卻讓人不禁會喜歡這個國家。由於文化的融合性極高,再加上長年來少數管制的對外貿易也多集中於此,使得颯若很能接受外來文化,並因而產生了許多的奇妙情形,而其中,則以颯若中心國最為熱鬧。   原本,來到此地的人,一定都會以驚喜新奇的心態在這城市之中遊憩,但是來到這兒已經相當日子的沙羅與蒂妲,卻實在很難用那種心情面對。   多日前的那場幾乎可說是一面倒的海上戰鬥,讓浮士德號受到極大損傷,而利貝亞森也因力量使用過度與受創嚴重而進入了短期的沉睡之中。   儘管蒂妲與沙羅等人,在那場激烈的海戰中勉強救出了奇雷修與少數落海船員,但是包括崆流與霧生在內的其他人,卻也因極度的混亂而不知去向。   憑著少數的糧食與毅力,眾人終於在海上漂流了數日之後遇上了颯若中心國的巡邏隊,這才讓他們能夠平安的歸航。只不過,才剛踏上了颯若中心國的本土,卻立即被保護在行館之中,甭說是想僱船出海了,就連一般上街,也都會有五位以上的侍衛陪同。   這一日下午,蒂妲結束了封國封印解除的觀禮儀式,依舊在多位侍衛的陪伴下,回到了位於颯若鬧區中的行館。   由於在政治體制上,颯若中心國的主權幾乎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因此也沒有多餘的賦稅閒錢來建築給外賓暫時居住的行館,因此這時沙羅與蒂妲所居住的地方,美其名雖然是行館,但其實只是個較為豪華的單棟宅第罷了。   「姊姊,你回來了啊,儀式順利嗎?」沙羅微笑走上了前來說著,然而,所得到的卻是蒂妲有些漫不經心「嗯」了一聲的回答。   只不過,沙羅對這樣的回應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只是再度勉強擠出笑容來,緩緩說道:「我泡了點花茶,要喝嗎?」   當兩人用著沉默的方式來到了陽台上的茶几前時,沙羅看著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起伏的姊姊,不禁在心中幽幽地歎了口氣。   今日的陽光很強烈,就像往年的淵明那樣。雖然已經下午,太陽總是有些燥熱,但是伴隨著略有海洋氣息的微風,著實讓人心曠神怡。   「儀式很辛苦吧?姊姊要不要去休息呢?」   面對沙羅的問題,蒂妲又只是「嗯」地隨口應了一聲,而沙羅則又是歎了口氣,心中幽幽想道:「明明是這樣難得的神情,但是我看到了卻一點都不高興……」想著,沙羅不禁苦笑了起來。   此時的情況,崆流、霧生、其亞甚至是嘉兒、龍音與靈心都是生死未卜,然而失去了浮士德號的蒂妲與沙羅,卻是什麼也無法做。力量上,她們對於敵人的強大火力完全是無計可施,而在兵力上,即使真能找颯若以國家名義借兵,但以此時中心國的國力看來,只怕也沒有什麼作用。   而且縱然想要出海尋找,颯若中心國的政府方面,卻不斷用著「不能讓兩位公主冒險」為名,再三阻擾。甚至於他們所派駐的侍衛,與其說是保護安全,倒不如說是用來當成軟禁兩人的監視者。   其實蒂妲早已看出,由於近年來颯若中心國國勢衰弱,其他附屬國正虎視眈眈,打算取而代之。因此中心國現年十三歲的國王「維拉」與其他人的想法多半是希望能把兩人當成與淵明國談判合作的籌碼,藉此得到其援助。而且就算無法如此,有淵明國兩公主在此,其他附屬國多半也不敢任意進攻。   雖然現實情況並不樂觀,但是沙羅卻實在不喜歡自己姊姊如此消極的態度。不似以往,蒂妲對於此時遭受的待遇,並沒有特別的反抗,好像隨著崆流消失的日子增加,蒂妲又開始恢復成為往日那位「淵明國公主」而不是「蒂妲」。   但在這同時,沙羅卻也更加瞭解到了,蒂妲與崆流之間的羈絆,絕對不是自己能比的。蒂妲毫不懷疑的相信崆流依舊活著,所以才願意繼續等待在此處。但也因為崆流的暫時消失,蒂妲也漸漸失去了這段旅程中培養出來對抗現實的勇氣。   其實崆流的存在,就是支持蒂妲的勇氣。儘管她從來沒說,但是沙羅曉得,其實姊姊就如一個孤獨等待朋友的小女孩一般,期望著有人能來陪伴她,讓她不再孤獨,不再刻意裝出冷漠的神情,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那樣的羈絆,絕對是遠遠超過沙羅的。   「……今天天氣真舒服呢……」不知該如何與現在的姊姊對話的沙羅,無意間如此地說著。然而,就在蒂妲聞言,微微朝向外頭望去之際,她卻像是突然看到了什麼令她驚訝的人事物一般,倏地站起身,躍下了三樓高的陽台……         第六十四章 噬魔劍X     頓時之間,沙羅大驚失色,差點還以為蒂妲是想不開要自殺了。但隨即卻見蒂妲以「天使之吻」平安的降落在地面上,並且立即朝著四周搜索了起來。   「姊姊!發生什麼事了?誰來了嗎?」沙羅低下頭朝蒂妲大叫著,原本也想跟著跳下去,但由於銀雪並沒有輔助飛行的能力而只有作罷,當下轉身,朝著通往一樓的階梯衝去。   匆匆忙忙地來到了一樓之後,卻見得蒂妲這時依舊與方才一樣,不斷地朝著四周張望,口中似乎想要呼喚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來。就在沙羅走到了蒂妲身後打算要呼喚她之際,突然之間,兩人前後方都衝出了身穿鎧甲手持長槍的守衛,將兩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嗎?公主。」一個戴著全罩式頭盔的守衛這麼說著,只不過與其說他這句話是出自對兩人安全上的擔憂,倒不如說是種懷疑兩人逃走的戒備與斥責。   「沒、沒什麼!」沙羅簡單的回應了一句一後,便想要拉著蒂妲走回宅中。   但誰知,就在守衛們即將要讓出路來之時,蒂妲卻突然抬起頭來說道:「我想要上街去逛逛,難道不可以嗎?」一時之間,包括沙羅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禁楞了一下。因為這個時候的蒂妲,其語氣與先前有著大大的不同。   原本,在來這個國度之後,蒂妲給人的感覺雖然是冰冷,但卻不像現在這樣,冰冷中帶著高雅的傲氣,而是一種封閉自我的冷漠,因此使得守衛們對這時的瞬間轉變而感到錯愕。然而沙羅卻知道,這才是自己真正的姊姊。   在蒂妲的堅持之下,兩人終於可以走出行館,來到了熱鬧的大街上。雖然此時兩人身後不遠處還是跟著相當數量的守衛,但是他們倒也是不敢太過放肆地監視兩人。   「姊姊……到底怎麼了?」走在繁忙的市集上,沙羅靠到了蒂妲身邊如此地問著,隨即看了看身後的守衛們,接著又道:「這樣的距離,他們是不可能聽得到的。」   「……我剛剛……好像看到了……崆流。」蒂妲用著稍微有些猶豫的語氣說著,但隨即,她卻搖了搖頭,接著用堅定的語氣再度說道:「我剛剛看到了崆流。」   「咦?崆流?」沙羅一面說著,一面想看向四周,但卻被蒂妲給阻止了。   「如果崆流真的來了的話,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的吧?」   「我也不曉得,但或許是……他也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   「姊姊的意思是……崆流打算把我們給救出來?」   「雖然說用『救出來』這種話對於這個國家有些失禮,但我想……應該八九不離十。」語畢,蒂妲卻歎了口氣道:「這個人也真是的,就是喜歡做些讓人猜不透的事情,既然來了就現身啊,突然出現一下後又突然消失,真的是太過份了。」   彷彿是想把這些日子的沉默一口氣平衡回來似的,從來不曾發過牢騷的蒂妲,竟然開始埋怨了起來。但是沙羅卻曉得,這是姊姊用來掩飾開心心情的一種方式,聽著蒂妲接連不斷的話語,沙羅忍不住笑道:「姊姊的話讓我想起了,以前小時後,爸爸有一次長征敵國,很久都沒回來,媽媽好像也是用這種語氣講的。」   聽到這沙羅這麼說,蒂妲在楞了一秒後便停下了話來,隨即伸手敲了沙羅一下,接著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好痛唷,姊姊亂打人啦,人家都要被打矮了。」沙羅一面笑著,一面撒嬌似的衝上前去拉住了蒂妲的手。   這時候的景象,看在後方的守衛眼中,都不禁感到了一絲溫馨與輕鬆,但他們現在哪裡曉得,當自己監視著蒂妲與沙羅的同時,卻也被人所監視著……   傍晚,蒂妲與沙羅兩人,在維拉的邀請之下,來到了皇宮中的晚宴廳中。由於財政方便並不算充裕,因此皇宮晚宴廳看起來,就像是個豪華宅第中的餐廳一般,不論是裝潢抑或是人手方面,都實在難以稱之為如皇室那般的氣派。而且不僅如此,就連所謂的「邀請」,也是相當名不符實的。   目前颯若中心國的國王維拉,是個年僅十二、三歲的少年,而跟在他身旁的,則是年過四十的輔政官「佐卡」,與維拉的母親「奧梅多」。   這個時候,維拉坐在長桌的主位,奧梅多在一旁的位置,佐卡則坐在她的右手邊。基本上,主方這樣的位置安排相當的正常,只不過,客方被安排到的位置,卻讓人覺得有些過份了。蒂妲這時的座位是在維拉的另一側,也就是奧梅多的正前方,而沙羅則是在輔政官的正對面。   理論上而言,蒂妲與沙羅乃是主客,以國際的禮義上來說,地位應該是對等,但此刻他們的做法,卻明顯拉低了兩人的身份。   「就別管位置的安排了,反正我們都不是外人嘛!」察覺到了蒂妲有些不悅的神情,奧梅多搶先說著。只不過單從她的話語中,便可讓人清楚的感覺到,她自己本身也把蒂妲視為晚輩。雖然在年紀上,年過三十的她的確長了蒂妲與沙羅好一截,可是如果用國際外交的關係看來,尊卑卻倒是剛好相反的。   「兩位住的這些日子還習慣吧?」由於場面實在稍嫌冷清,佐卡不斷試圖提出一些話題來。   「很習慣了……甚至是過於習慣。」蒂妲這麼說著,言下之意自然是略有諷刺,只不過這句話卻被皇后用著幾句話來隨意帶過。   「習慣就好了,我們這裡可是好地方呢,你們想住多久我們都歡迎。」   「不必了,等船修好後,我們就打算要離開了。」面對皇后的話,蒂妲用著極為冷淡的態度說著。而在一旁的沙羅,則是因為兩人之間那種寂靜的緊張感而無法插話。   「這怎麼行呢?在盤據於海上的敵人還沒有被消滅前,貿然讓你們出海的話,萬一有什麼閃失,我們可是會難辭其咎的。」   「我國並不同樣是無理之邦,倘若真有個萬一,也絕對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怪罪在你們身上的。」蒂妲說著,抬起頭來瞪了奧梅多一眼,但隨即卻露出了冷笑一般的微笑。   「姊姊好恐怖喔∼∼∼」一面偷瞄著蒂妲,沙羅一面在心中如此想著。畢竟兩人在此已經被軟禁了許久,任誰都會感到不悅,只不過比起勃然大怒的質問對方,蒂妲這時的表現卻還要更讓人不安。   而面對著擁有正牌皇室血統的蒂妲,出身平民的奧梅拉氣勢明顯的有所不如,但儘管如此,她還是盡可能露出微笑來說道:「我們就別談這些了……對了,蒂妲公主覺得我這個兒子怎麼樣啊?」皇后一面說著,一面將眼光轉到了維拉身上,只見這時他仍舊與方才一樣,低著頭什麼話都不說。維拉看起來是個有些害羞的少年,身上沒有國王該有的高雅氣息,再加上年紀尚小,看起來相當稚嫩。當話題提到他時,只見他一面用著手中的刀叉做出重複的切肉動作,但眼光卻不斷窺視著蒂妲,似乎對她頗為在意。   「什麼怎麼樣?」蒂妲冷酷地問著,這樣的態度讓皇后不禁皺起了眉頭來。   原本她所想打的如意算盤,是想湊合自己的兒子與蒂妲,姑且不論年齡的差距,若是此事成功的話,自己國家的國力與地位都將會瞬間提升,然而,她卻怎麼也料想不到,蒂妲竟然會這麼毫不客氣地回答。   「……請不要以為我們不曉得您們的想法。」突然之間,在皇后與輔政還沒想到新的話題時,蒂妲猛地說道:「貴國的處境的確是值得同情,但是每個國家都有每個國家的難處。況且……像你們這樣趁人之危的作風,真的是身為皇室該有的風範嗎?」   「會不會說的太狠了啊……」沙羅不禁這麼想著,但轉念一想,倘若不如此果斷的發言,一但給了對方自以為尚有轉圜餘地的錯覺,只怕反而更加麻煩也未可知。正當蒂妲說完,而皇后與輔政官都露出了不之所措的神情之際,忽然間,維拉猛然站起了身來。   「我……我吃飽了!」語畢,他轉身逃離似地走了。   同時,皇后連忙追上前去,而輔政官則是在猶豫了半晌後,對兩人了說了句「請自便」後,隨之也離席了。   「不愧姊姊啊……當年被稱為『冰封寶石』的功力簡直是有增無減!」當眾人紛紛離開後,沙羅半開玩笑的這麼說著,「這樣看來,他們應該也不敢再繼續禁止我們離開了吧?」   「不……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蒂妲緩緩地搖了搖頭,「面子是一回事,生死存亡與權力的有無又是另一回事。即時用言語逼他們,多半也無法改變現狀吧。」   「這樣啊……」沙羅語氣嫌得有些失望,但隨即卻抬頭疑惑地問道:「既然是這樣,姊姊剛剛又幹嘛要這麼說呢?」   「那是因為……」突然間,蒂妲露出了一絲笑容來,「當然是為了要出一出這幾天來的這口惡氣。」   傍晚時,須佐倫爾也同樣開始了一個宴會。只不過與颯若的相比之下,這裡明顯的要簡單但卻熱鬧了許多。   對須佐倫爾這樣的一個沒有悠久文化傳統的國度而言,他們沒有什麼傳說與紀念的日子可以當作慶典,而人類的節日他們也不喜歡沿用。因此久而久之的,他們就把當天的「收穫量」多寡,視為能否慶祝的指標。而這時的晚會,理所當然就是為了慶祝今日白天時的大豐收。   只見在原本空曠的廣場前,集合了幾乎整個要塞中的住人們,有老友少、有男有女,他們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各自用各自的方式開心的聚在一塊。   對他們而言,每日的生活就是這麼簡單且快樂。即使這個時候,「約定之都」還漂浮在不遠的天空中,但既然對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敵意,這邊自然也打算繼續相安無事下去。儘管其中有些許成員的想法中,的確是打算要上去「約定之都」看看,但是那些許的聲音並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   而在這個時候,龍音也在慶典的人群之中,只不過與平時的她不同的是,這次她並沒有加入慶祝的行列,而是不斷地在人群中搜尋著那位少年的蹤影。   「可惡!那個渾蛋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啊?」由於遲遲找不到那個少年,龍音不禁氣得直跳腳。   眼見得幾乎整個要塞大多數的人都來到了此地,照常理說來,那少年會出現在這場合的機率頗大,然而,龍音卻怎麼樣也找不著。龍音自信,雖然此處的人非常多,場面也相當的混亂而且光線也有些昏暗,但是憑著她龍神族天生的眼力,只要少年出現在此地,她就有把握將他找出。   「可惡,那傢伙出現時,我一定要把他給痛揍一噸!」   「可是我怕痛耶。」突然之間,少年出現在龍音的身後,並且開玩笑地說著。   由於這樣的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聽到了少年的聲音,龍音頓時轉過身,猛然向前踏出一步,隨即便一掌甩向少年的臉。剎那之間,只聽見「啪」的一記清脆巴掌聲,龍音的巴掌已經不偏不倚地打在少年的臉上。   「你……你為什麼不躲啊?」   「反正你怎麼樣都想打我,那我還是乾脆一點讓你打比較方便吧。」   「你……你是白癡嗎?」   「嗯……搞不好喔。」少年說著,露出了一絲傻笑來。   看到這神情,龍音這時想氣也氣不起來了,於是便說道:「算了,之前的帳就算了,我現在有話問你,可不再給我逃走了。」   聽到龍音這近乎無理的話,少年卻只是聳聳肩,露出了有些無可奈何的神態來。   「白天的時候,你干麻要阻止他們打架?還有你是什麼種族的人?你那時候用什麼東西來抵擋海浪的?還有……」   正當龍音想繼續問下去之際,少年突然抬起頭來,看著遠方的「約定之都」隨即說道:「不管什麼時候看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呢,竟然有一個與要塞般大小的島嶼,可以浮在空中不移動。」   「……喂!你在回答我哪一個問題啊?」龍音生氣的大叫,但眼光卻不禁同樣朝著天空中的約定之都看去。   「你有聽過古代文明嗎?」   「啊?你剛剛說什麼?什麼古代亂七八糟的?」   聽到龍音把自己的話重複的不知所云,少年只是莞爾一笑,「算了,當我沒說吧。回答你的問題,第一,我討厭打架,更討厭毫無意義的打架。抵擋海浪的東西……你就當作是另外一種的魔法吧。」少年如此解釋著,並且刻意的跳過了一個問題,但是龍音似乎沒有立時察覺到。   只不過,聽完了少年的回答,龍音卻顯得沒有想像中的那樣豁然開朗。仔細想想,把少年找出來的這個想法,其實原本根本沒有什麼。只不過是一種奇怪的執著吧,但是當自己真的把問題都問清楚後,卻又覺得自己的作為好像有些多餘。   但誰知,正當龍音還在迷惑的同時,少年卻突然問道:「有空嗎?我帶你去看個東西。」語畢,也不等待龍音的回覆,少年轉身就衝入了人群之中。   少年的身形就如龍音想像中的那般迅速,只見他在熱鬧的人群中穿梭,不出多時就已經快要失去了蹤跡。   「想要試我?好!就跟你鬥斗看!」知道了少年的用意後,龍音更加激起了鬥志,當下便也朝著人群之中奔去。   儘管少年的速度的驚人,但龍神族的龍音可也不是泛泛之輩,漸漸地,原本已經快要失去的少年蹤影,卻在龍音的速度下慢慢拉回。   兩人就這麼的一跑一追,從原本熱鬧的廣場來到了要塞北方的一處林子中。   「抱歉,剛剛都忘了問,你會怕嗎?這裡很暗……」才剛走入林中,少年就轉頭有些擔心地問著。   「你把我當小孩啊?」   聽到了龍音這句沒好氣的回答,少年點了點頭,露出了傻笑,「對喔,抱歉我都忘了。」   於是,少年轉頭繼續向前。大約又走了一盞茶的時間,龍音被帶到了一個樹林中的空地上。   「喂!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我練習的地方。」   「練習……你是說先前那個……呃……光球似的東西?」考慮了許久之後,龍音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來形容。   「嗯,就是那個……光球。」語畢,少年看了龍音好奇的神情一眼後,接著不等她的發問,便逕自問道:「想學嗎?」   「呃……你是說……那個東西?」龍音訝異的問著,卻見少年點了點頭,於是她又問道:「就連……我也能學嗎?先說……我頭腦不好喔,太難的……我可學不來。」   「說難……應該也不會太難,最重要的該是耐心還有……目的。」   「……耐心我懂,但什麼叫做……『目的』啊?」   面對龍音的問題,少年先是一笑,接著問道:「你認為,力量是為何而存在的呢?」   「嗯∼∼∼有沒有提示啊?」   「……有些人喜歡戰爭,喜歡戰亂,因為他們認為自己能從中取利。所謂『唯恐天下不亂者』,正是因為一種『只要天下一亂,我就可以發跡』的可笑想法,對這些人而言,力量就是為了讓人痛苦而存在的。」   「好像有點給他複雜了……」聽著少年的話,龍音習慣性的抓了抓腦袋,「不過我想……如果世界已經和平的話,又何必要有戰亂呢?雖然打打架的確很好玩,但是變成欺負別人,破壞其他人的平靜生活,好像就怪怪的了。」   「對於一些人而言,其他人是為了『革命』而必然犧牲的。」少年說著,突然歎了口氣,用著與方才迥異的語氣說道:「每個人對事物的角度不同,你認同的和平,別人卻不見得認同。對那些人而言,他們必須破壞一切,並以自己為『正義』,以此想法改變世界。」   「嗯∼∼∼聽不懂!」突然間,龍音哈哈笑了起來,「不過我覺得,他們怎麼想是他們的事,如果真的被破壞了,就再重建嘛。如果想阻止他們,那就去做嘛!反正我是不可能想到一個讓人滿意又能讓自己接受的想法,還是別多煩惱的好!」   聽到這句話,少年也忍不住莞爾一笑。「算你合格了,雖然想法有些簡單,但的確可以讓人接受。」   「什麼啊……說的好像是很勉強似的……」   面對龍音的埋怨,少年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逕自微笑道:「記住這個地方,明天中午我會等你,屆時,我會將『DT』的初步修練法告訴你。」   另外一方面,當初與眾人分散的其亞與嘉兒,卻在因緣際會之下,搭上了「南方勇者──亞雷文」的船,並且來到了他家族所擁有的封地「斯沃特島」。   當初在眾人落海之際,其亞來不及救援大家,反而被敵人攻擊造成的海浪震波捲入,而失去了意識。當他醒來之後,自己就已經被亞雷文所搭乘的「雅典娜號」救起,並且在上頭整整昏迷了有三日之久。   原本,甦醒過來的其亞,想要立即回到原本的地方找尋同伴,但由於同樣獲救的嘉兒依舊陷入不明原因的昏迷,無計可施之下,只有先跟著亞雷文一同來到了他的島上。   「真想不到自己會落魄到被這傢伙救的一天。」其亞心理總不禁這麼想著,但其實在經過了冰山與光明魔導公會一役後,亞雷文的個性似乎就收斂了不少,至少在其亞面前,已經不似先前那般耀武揚威。而且嚴格說來,亞雷文對待其亞等人的態度,也可算是相當的禮遇。儘管沒把他們當成上賓,但是不論是飲食、居住甚至是醫療人員,亞雷文都有替他們安排。只不過,無論亞雷文家中的醫療人員怎麼診斷,依舊還是無法找出嘉兒昏迷的原因。   「如果是人的話,至少還能判斷原因,至於惡魔……真的很抱歉。」負責醫療嘉兒的年長練金術士如此說著,但其亞倒也早已猜到這結果了。畢竟在濕婆大陸中,專攻醫術的練金術士已經算少了,更何況這次醫治的對象還不是人。   為今之計,其亞也只有先待在此處,靜靜地等待著嘉兒的情況好轉。這天深夜,睡不著覺又不知該做什麼好的他,一個人來到了海邊。原本是想要練練劍的,但誰知,當他找尋著與自己一同被打撈起來的物品時,卻多個奇怪的包裹,少了一把叫做「光風繼月」的劍……   「記得好像有句話,叫做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偏遇打頭風』……」看著包袱,其亞不禁一連歎了數口氣。說來也好笑,自己掛在腰上的劍,會在海難中被浪沖走,但這奇怪的包袱,卻像是跟上了自己般。   索性把那奇怪的包袱打了開來,只見裡頭是個長形的木盒,而盒中放著的,卻是一把斷劍還有一粒奇怪的石頭。如此看來,現在他唯一可以慶幸的,除了自己還算是活著之外,就是「永恆騎士的緒事詩篇」還留在他懷中了。   「這下好了,丟了把神劍,得了把斷劍,這是金斧銀斧的相反版本嗎?」其亞笑說著,並且隨手拿起了斷劍來空揮了幾下,卻突然發現,這把劍的重量比例異常奇怪。常理說來,一把好劍的重量,是要讓使用者能夠方便揮砍,但是單看這柄劍的柄,就會感覺到其重量比一般要重。   「照這樣看來……就算這把劍完好,也不可能是什麼好劍。」其亞不禁如此想著。   再看那顆石頭,除了上面佈滿奇怪的花紋外,實在也瞧不出什麼名堂,而石頭質料的本身,似乎也不會是什麼珍貴的寶石。   「拿去賣的話,應該連一把普通劍都不值吧。」正當其亞這麼想著之際,卻突然想起,若是這包東西是與自己相去不遠的地方撈上來的話,那麼多半就是原本「浮士德號」上的物品,也就是其他人的行李。   「兩位公主不可能有這種怪東西,靈心和嘉兒自然不必說,那麼就剩下……龍音、霧生小姐、崆流。」在其亞的印象之中,身為古修教士的霧生的確有可能持有這種東西,而崆流身上的怪東西本來就多,龍音則是本身就很怪。   思索了許久之後,其亞還是無法確定這包東西究竟是誰的,於是他索性再把劍與石頭收起,準備有一日能還給他們。但就在他打算要轉身返回自己被安排的住所之際,卻忽然因為一個奇怪的聲音而停下了腳步來。   那是一個聽起來像是打鐵似的聲音,然而,若說是打鐵,這聲音聽起來卻實在也太過不規律了。原本的其亞,是不喜歡去多管別人閒事的,但是也許最近真的太閒了,再加上初到這個島上,對一切事物尚感陌生,因此不由得好奇心起,循著聲音方向走去。   斯沃特島本身地形並不複雜,中央為森林,而東邊是個小小的港口,其餘處則是沙灘,屬於中央高周圍低的地形。而亞雷文的祖傳豪宅則從山腰處一直延伸到山下,雖然比不上皇室那般的豪華,但是卻已經比以前其亞的家還要大出了許多。   基本上,房子是由無數獨立式的建築所組合成的,亞雷文居住的本莊最大,而無數別莊裡頭,則是居住著僕人、親戚等。由於亞雷文的血系算是一個相當有歷史的家族,所以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寄宿者特別多,但是基於「同樣流有勇者血液」的想法下,他們對於來投靠的人多是來者不拒的。   但也正因為如此,島上的居住者,漸漸也分了一些派系。先來投靠的人,都以自己是主系血脈為由而排擠後來的投靠者,使得島上時而傳來一些自家人彼此間的內鬥,為此,身為下任當家的亞雷文,卻也是無計可施。   走了大約有幾百步的距離,其亞從島東邊的海灘,來到了位於本莊附近的區域。   從那裡開始,四周已經變成了森林,其亞再度往裡頭走去,可惜的是,這個時候那敲打的聲音已然消失了。他並不曉得這是否意味著他的到來阻擾了別人的行動,但是心中想探出究竟的他,還是繼續往原本的聲音方向走。   終於,他來了那聲音所傳來的地點。那是個天然型成的山洞,但是洞口卻被一道奇怪材質的厚重雙門給擋住,其亞之所以可以確定方纔的聲音是從這裡這兒所發出,乃是由於這時門前的地上還留著許多已經被打爛的工具。   地上丟著許多東西,有重劍、長槍、大鐵錘……幾乎所有可以拿來敲打的東西都已經被打壞並丟棄,然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卻是,眼前這堵厚重的大門,上頭竟然連一絲絲的痕跡都沒有。   但就在其亞好奇地走上前去查看之際,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亞雷文的聲音:「想要打開門嗎?其亞閣下。」   「亞雷文……你……?」   不等其亞的問題說出,亞雷文逕自走上前來,舉起了劍,指著其亞說道:「原來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留在這的,我真是看錯你了……不,我本來就不該收留你的。」   「呃……等一下,是哪裡搞錯了吧?」其亞說著,舉起了手來試圖想解釋,但誰知,亞雷文已經空揮了一劍,做出了作戰的準備。   與崆流不同,即使其亞眼見亞雷文似乎誤會了自己,但他卻沒有執著於向他解釋。畢竟亞雷文的能力只略遜於自己一二分,與其冒險在他的攻擊中與他解釋,倒不如先試著打贏他再說。況且……他也一直想要與他對決看看。   然而,其亞忘了一件事,此時亞雷文手中拿的是神劍「驚濤裂岸」,而其亞的「光風繼月」這時卻早已經沉入海中了。就在其亞伸手想要抽出原本應該是放在腰間的劍時,這才突然想到這個可悲又可笑的事實,只不過即使如此,此時的情形已經不容他來喊暫停了。   無計可施之下,其亞只有隨手檢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鈍劍來試圖抵擋。   剛開始,亞雷文可能也是對其亞的能力有三分忌禪,因此上手時不敢下狠招。   但是在約過了百招後,亞雷文卻發現到,其亞由於使用的劍不如以往順手,因此多少處於劣勢,相較之下,自己手中的「驚濤裂岸」卻是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勝率。   一想到此,亞雷文的膽子就大了起來,氣勢一盛,當下揮劍也靈動了許多。如此一來,其亞更加的守不住了,由於從地下撿起的武器品質都不算良好,加上經過先前地敲打,早已經殘破不堪了,這時候的他,已經一連換第三次武器了。   「看來在這樣下去……我得用鐵錘來打了。」就在其亞這麼想著的同時,稍一疏神,連手中最後一樣勉強可稱為武器的爛斧頭都被「驚濤裂岸」給毀了。   但這次,亞雷文卻已經看透了其亞的行動,就在他想要上前檢起地上剩下的武器之際,他猛然大吼一聲,舉劍便衝上前去!頓時之間,措手不及的其亞,無法在毫無器具的其況下擋開這幾擊,當下便只有往後猛退,以半逃亡的方式來與他交戰。   然而,此地的樹木茂密,加上地表也相當的起伏不定,而且逃亡的戰鬥方式更加不是其亞的專長,因此不出數十招之間,已經足以讓他自鬼門關前徘徊好幾回。   「再這樣下,只怕非死在這傢伙手上不可了……」   正當他一面躲避著亞雷文凌利的攻勢,一面思索著突破知法的同時,腳下卻因一時的疏忽,而被凸起的樹枝給絆倒!頓時之間,他整個人向後倒在土地上,但就在他想要起身之際,亞雷文的劍卻已經朝他揮來!   一時之間,其亞大駭,想也不想地順手用那手中的包袱擋去。原本以為那裡頭破木盒必然擋不下此劍之力,但誰知,就在兩者相撞的同時,「噹」的一記清脆聲向傳來,只見亞雷文手中的「驚濤裂岸」竟然被那木盒給彈開了!   對亞雷文而言,這其實倒也沒什麼,因為他並不曉得其亞手中的東西只是個木盒,但是對其亞而言,他卻是訝異得許久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了,這包東西八成是崆流的……」其亞不禁這麼想著,因為在他的心中,凡是有些奇怪但是還算有用處的道具,那就是崆流所擁有的。   只不過,正當他這麼想著的同時,突然之間,他手中的木盒開始劇烈的震動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木盒裡頭的石頭,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在裡頭強烈的亂竄起來似的。而且不僅如此,那震盪的速度隨時堅越來越快,且越來越強烈!   頓時之間,只聽得「砰」的一聲,木盒中的石頭果然穿過了木板,並且朝著亞雷文衝去!   石頭的速度並不算太快,可是卻讓其亞感覺到一種很強烈的異樣能量,眼見得那石頭筆直的朝著亞雷文眉間射去,但就在這瞬間,他卻猛然舉起劍來,將石子打回了其亞的方向!而其亞則是再度順手舉起盒子來擋下。   無巧不巧的,這次其亞的舉動,剛好讓高速投射的石子打中了那柄斷劍,一時之間,木盒因為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炸裂開來,並且發出極其強烈的光芒,而當其亞定神回望之際,卻見得一把黑色劍柄透明劍刃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就在其亞與亞雷文一同為眼前的光景感到不可思議而啞口無言之際,霎時之間,其亞腦中傳來了一種不像是聲音的聲音……   「劍士啊……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噬魔劍──X』的主人,我將會隨著魔法的消失而成長,隨著空虛的誕生而強大。」   「噬魔劍……X……?」正當其亞喃喃重複著這名字的同時,那劍突然發到了其亞的手中。不自覺地握起祂來的其亞,頓時感覺到,那把劍與方才截然不同。不論是劍身、劍光乃至於重量的分配,無一不是合他的心意,就好像,那是為他打造的劍一般,不……更像是他親手去打造的。   「哼!即時拿到那把奇怪的劍,也無法改變你是小偷的事實!」語畢,亞雷文再度舉起了劍來,並且慎重地灌注了所有的法力來,以防其亞手中的怪劍有什麼奇怪的殺著。   就在這數秒之間,亞雷文手中的「驚濤裂岸」因為被注入了法力而開始震盪了起來。其亞曉得,一但亞雷文用這把神劍使出全力,其瞬間的力量之大,就連身為光明魔導公會使徒一員的愛絲雷碧卡也無法擋住,然而,不知為何,明知如此的其亞,這時卻感覺不到生死線間的緊張,相對的,他感覺到自己手中的X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與敵人交鋒。   突然之間,兩人同時往前衝去,但就在兩柄劍互相交鋒震盪出雷電般光芒的同時,恐怖的事情發了!其亞手中的X就好像是頭野獸般,緊緊咬著「驚濤裂岸」不放,突然間只聽見「喀」的一聲,亞雷文手中的劍自劍柄到劍身完全粉碎了!         第六十五章 真理支柱     當亞雷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祖傳愛劍,碎裂成光量的塵埃般消失在半空,他不禁痛苦地跪了下來。   一時之間,看到亞雷文的神情,其亞不禁回憶起了當初,崆流用默世錄手札奪走自己的「沙漠之冬」的情景。然而,跟自己那被強迫擁有的守護天使不同,其亞感受得出,亞雷文的劍代表著的,不單單只是個武器,還有祖先歷代的榮耀。   「沒了……我的『驚濤裂岸』……我的神劍……沒了……」亞雷文喃喃自語著,他現在的情況,就好是失去一切的人般,原本憤怒的神情,已經成了失神的樣子。   「喂!你……沒事吧?」向來不懂得安慰男人的其亞,無計可施之下,只有拍了拍他的背。但這不拍也罷,這一拍下去,卻反而激起亞雷文怒火,只見他突然跳起,朝著其亞的方向撲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亞雷問一面大吼,一面抓著其亞的脖子,將他往後推至了那扇奇異的巨門前。   「你等一下!哪有人比賽輸了就在怪別人的?」其亞一面同樣吼著,一面打算掙脫。但是由於亞雷文早已豁出一切了,因此一時之間,還真的無法擺脫早已發狂的他。   但其實想擺脫也是很簡單,只要其亞把自己手中的輕輕一送……然而,他與亞雷文並無死仇,雖然有些嫌隙,但卻不至於會想他死。   「不行,我不行殺他,一定要想個辦法才行。」其亞一面想著,一面將原本半舉的X給放了下來,但誰知,就再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中的X,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穿過了那道堅固的大門!   「門……打開了嗎?」就在其亞這麼想著的同時,忽然間,支撐他後方的力量猛然消失,兩人也就這麼雙雙往後跌去。突如其來的轉變,驚訝的不只是其亞,就連原本已經發瘋似的亞雷文,也猛然恢復了神智。   「『劍士聖堂』……打開了?」亞雷文喃喃自語著,隨即抬起頭來,看著其亞問道:「你做了什麼?你剛剛做了什麼?」   「你說我做了什麼?我還想問你……」突然之間,其亞若有所悟,看了看手中的X,又看了看那道門,他似乎已經約略感覺到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那道門……那道門是不是上了什麼封鎖的魔法?」   由於其亞突然激動起來,亞雷文連生氣也忘了,呆了幾秒後才點了點頭,「那是當然的啊!這聖堂是我祖先建立的,裡頭放著的,就是第一代勇者殺逆的時候用的劍,拿到他的人,也等於是繼承了勇者之名!裡頭有這麼重要的東西,當然會下強大的封印啊!」   原來這個名為「劍士聖堂」的地方,從以前開始就一直被封閉著。由於上頭的封印並非是複雜的魔法,而是單純的保護魔法,需要一把極強大的劍,以及使用者本身的超常力量,但也正因為規則如此簡單,沒有足夠實力的人,怎麼樣還是沒法突破這層障礙。   「……你干麻跟我解釋這麼多啊?我只是想知道上頭有沒有魔法而已。」其亞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他現在已經感覺出來了。這把「噬魔劍──X」就如祂的名字,可以吞食別人的魔法,並且讓自己成長。   而一開始,在陰錯陽差之下,亞雷文彈回來的石子剛好與X相撞,上頭原本的魔法就被吸收,以此解開了最早封印。而後,與亞雷文手中的「驚濤裂岸」對峙時,則是吸收了他劍上強大的附法力,就如現在,X將門上的封印解開的道理是一樣的。   就在其亞稍微把情況想清楚後,一抬頭卻見到亞雷文已經走到了聖堂的深處。   「喂!你還打不打算殺我啊!」其亞大叫著,但是亞雷文卻早已經走到聖堂中央祭壇前,試圖拔起中央的劍。   「主人……我可以把那把劍也給吃了嗎?」   聽到X突然傳來的聲音,其亞不禁嚇了一跳,還差點把劍給丟到地上。   「你說什麼?你想吃那把劍?」   「那把劍看起來挺美味的,讓我吃它,好不好?」   「當然……不可以。」其亞回答完,收起了劍,並且走上前去。   但見這時,自稱為勇者的亞雷文,還在努力的試圖把劍拔出。但在這時,其亞卻發現到,其實之所以拔不出劍來,原因並非單純是他的力量不足。而是因為整個祭壇都已經被下了強大的封印,所以憑著一般常人之力,自然是無法把劍拔出的。   「這小子到底還要耍白癡多久啊。」看著亞雷文依舊還在與拔不出來的劍苦戰當中,坐在後頭的其亞,不禁大大地歎了口氣,「喂!要不要換我來幫你一下啊?」   「你給我離遠一點!不准靠近!這把劍是屬於我的,跟你沒有關係!」   「真是的,就像個怕人搶玩具的小鬼頭似。」聽到亞雷文的回應,其亞不禁在心中這麼想著。既然亞雷文的想法是如此執著,那其亞也懶得再自討沒趣,索性轉過身去,便想要離開這裡。   然而,就在他才剛站起走向門邊時,卻猛然看見一個身穿白色鎧甲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口。男人約莫四十多歲,臉上有個範圍相當大的刀痕,身上的鎧甲在夜晚閃閃發亮,但是雙眼中露出了神情,卻是讓人感到有些令人恐懼。   其亞依稀記得,眼前的男人,是亞雷文的叔叔,號稱「劍聖」的傭兵劍士「奧斯坦」。傳聞之中,他是個劍法神妙,舉手投足之間便可以斬殺敵人的厲害角色,而其亞從遠處便可以感受到他強大殺氣的這點看來,只怕傳聞至少有七成是真的。   「……」由於奧斯坦的出現太過突然,一時之間,其亞還真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的讓奧斯坦逕自從他的身旁走過。   不可思議的,就在奧斯坦走過其亞身旁的那瞬間,在本能反應驅使下,他本來不自覺得想要稍稍戒備。然而,就在身體的本能將帶著自己行動前的那瞬間,他卻突然感覺到,彷彿由於奧斯坦身上自然散發的殺氣,他的身體竟然僵住了,絲毫無法動彈。   這個時候,大概是同樣感受到了奧斯坦的殺氣,亞雷文猛然轉過了頭來。   「叔叔,是你啊?都這麼晚了,怎麼會到這地方來呢?」亞雷文說著,隨即停下了拔劍的動作,望了其亞一眼後,這才說道:「你看,我……們剛剛把門打開了喔!」   其實亞雷文本來是想把功勞完全纜在自己身上,只不過其亞就在附近,他只好用「我們」這樣的詞語了。而對於自小喪父的亞雷文而言,奧斯坦就像是他的父親,也是教導他劍術的師傅,更是他在這世上少數尊重的人之一。   「這們是你們開的……那劍呢?『真理支柱』拔出來了嗎?」一時之間,奧斯坦的神情從嚴肅變成了緊張。   「……呃……還沒有啦,不過……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拔起來的!」   亞雷文信心滿滿地說著,而其亞不禁露出了有些不屑的神情,但卻見奧斯坦像是沒聽見這話般,逕自走到了祭壇前來。只見他無視於亞雷文的注視與詢問,伸出手來便試著將劍拔起。然而,即使是名滿天下的他,卻也無法將劍拔出一分一吋的長度。   「……」就在奧斯坦試了許久卻依然無法拔出劍時,他這才緩緩停下了動作。   「叔叔……你……」   「沒什麼,只不過是想試試看罷了。」   語畢,奧斯坦稍微牽動了嘴角,表現出了「笑」的表情,隨即卻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地。   翌日中午,原本龍音應該要與自己的同船夥伴們上船進行「打獵」的。但是由於與那個少年的約定,龍音只有暫且放棄了原本的任務,而依照著那晚的路線,來到了記憶中相同的地區。但就在她即將走到了那地方時,卻因為一個奇怪的聲音而停下了腳步來。   抬頭一望,卻見得那位少年此時已經站在約定的地點上。然而,他的舉動卻不像是一般的等待,而像是一種蓄勢待發一般。   「喂!你……」正當龍音想要出聲叫他之際,忽然之間,卻見到少年突然拉了一下旁邊的一跟繩子,霎時之間,只見那受到牽動的繩子,隨著拉扯的力道,啟動了一把架在樹上的十字弓開關,下一刻,一柄鐵箭就朝著他的喉嚨處射來!   如果是正常情況,龍音多半會忍不住上前援救,但是她深深瞭解,眼前這個少年,絕對不是個等閒之輩。   果然,事情就如龍音所想的,正當那柄箭即將刺入他體內前時,少年猛然舉起手來,並用一根手指,輕而易舉地擋下了箭。   若由一般人眼中,將此時少年的表現與昨日相比,可謂是小巫見大巫。但事實上,龍音卻曉得,集中一手之力擋下極速射來的箭,這樣的招式所需之集中力、反應力、膽識與勇氣,是與他昨日的表現有著不相伯仲的情形。   就在少年擋下了箭,深深一呼吸後,隨即便轉過了頭來,對龍音笑道:「啊,你來啦?」   「你……你是白癡啊?我人在這當然就來了啊!」   「嗯,說的也對呢,看來是我多嘴了。」語畢,少年露出了傻笑,而龍音也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知不覺間,龍音感受到,眼前的少年,有著與崆流類似的氣息,只不過,與那個隱藏悲傷的崆流相比,少年給龍音的感覺,卻似乎又更親切了些。   「喂!你該不會……是人類吧?」   「嗯……很有趣的問題呢。為什麼你會這樣問呢?」   少年突如其來的反問,讓龍音一時找不出原因來回答,於是便改變話題道:「算了,甭提這個了,你先告訴我,你昨晚提的那D什麼的吧。」   聽到這句話,少年微微點頭一笑,「DT……『Dragon Thunder』。就是昨天我用來對付海浪的能力。」   「喔……原來那東西不叫做光球啊。」龍音說著微微點了點頭,接著又道:「那你昨晚說過,要把這招教給我囉?」   「與其說是我要不要教,倒不如說是你想不想學,願不願意學。」   「當然想啊!」龍音說著,又猶豫了一下,接著補充說道:「不過你可別再問我那些奇怪問題了,我最不喜歡回答那些東西了。」   「放心好了,接下來的訓練不需要用到腦子,只要有力量與決心就夠了。」   語畢,似乎是為了不讓龍音細想這句話的意思,少年從懷中拿出了一長條黑色的繩索來,接著又走到了前方的樹林中,開始尋找著。   「……你在找什麼鬼東西啊?」   面對龍音的問題,少年笑而不答,過沒多久後,他停留在一棵已經死去的枯木前。突然之間,他朝著樹幹揮出了手刀,瞬間將枯木砍倒,隨即又砍下了一小段木頭來,並且將其以那黑色繩索反覆綁住。   在確認了繩索已經完全綁牢之後,少年這才回過頭來對龍音說道:「這附近的樹木中,有一種叫做『鋼木』,其枯木的硬度與重量可以與一般鋼鐵相比。現在我會把這掛在樹上,朝著你的方向蕩去,你必須要用你的力量將之推開。」   「什麼啊?我還以為學那招又多難,原來祇是這樣而已。」   聽到龍音自信滿滿地說著,少年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頭說道:「我們先試試看再說吧。」語畢,少年縱身一躍,踏著每棵樹的分叉處,沒幾下就牽著繩子來到了樹木的頂端。   「要開始囉。」少年說著,用力的一拉,將繩索與尾端綁著的木塊扯到了半空。   而在這同時,龍音則趕忙站到了少年所指定的地方,站穩了身子,雙手握拳,以備隨時發生的攻擊。   當少年說完了最後的警告後,只見得那塊巨大的木頭,在隨著繩索擺盪個幾下後,瞬間朝著龍音這個方向衝來!   由於初時擺盪的速度並不快,龍音並沒有那種如臨大敵般的緊張感,眼見木塊蕩來,她只是伸出手來用力一推,將其推出遠遠的。   但誰知,就在龍音剛出手完之際,卻見那木塊隨著規律的擺盪,又再度朝著龍音衝來!由於先前龍音那一擊,使得擺盪的速度加快許多,因此這一次,多少已經讓龍音感到了有些許的棘手。   勉強推開了第十次左右後,龍音不禁開始感到了緊張了起來,因為隨著時間,木塊的速度增加,而自己的力量又在減弱,加上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使得龍音的精神集中力開始有些渙散。   當推開木塊的次數累積到了三十餘次,她這時才漸漸感覺到,推這木塊時,必須用著適當的力量,相當的距離,正確的角度,以及強大的瞬間爆發力,才能把自己的力量做出最有效的應用。   「我想你差不多該領悟到了吧,所謂的攻擊,並非直接以力量去撞擊敵人。而是以距離測量、角度測量、在最有效的情況下,以最小的力量給予最大的破壞。」   少年這麼說著,但是龍音似乎在一時之間還沒有辦法得到很深的體會。儘管他現在已經隱約感覺出了少年所說的道理,但到完全實用前,似乎還差一段距離。   相反的,由於龍音心中不自覺的思索著少年的話,使得她的反應速度變慢,就在她的稍稍反應過來的之際,那塊木頭卻已經朝著她的打來。   由於這時龍音已經疲憊了,無法立時做出閃躲動作的她,在受到了這巨大的撞擊後,便往後撞到了身後的大樹上,隨即失去意識。   另外一方面,這時候在「斯沃特島」上,正舉行著一場相當盛大的會議。   主要原因,還是由於昨晚其亞無意間以X把聖堂的大門給開啟。只不過由於其亞本身的隱瞞,以及亞雷文的混淆視聽,再加上眾人多半將焦點集中於祭壇的劍上等因素之故,整個島上的人們,都開始為了誰能繼承這把劍而開始議論紛紛了起來。   雖然在血脈上,亞雷文無疑是勇者的繼承人。但是對島上的其他住人們而言,同樣擁有這血統的自己,或許可以拔出劍來,繼承勇者之名也未可知。因此一時之間,島上傳來了各式各樣的聲音。因為每個人都對自己的力量有著相當的自信,所以都想要賭賭看是否能拔劍。畢竟只要拔出劍來,自己的人生將會完全的改變。   而在這些人中,大致可以分出幾種主要的想法。一方面是亞雷文支持者,他們多半是當初他父親的忠心家臣,本身沒有所謂的勇者血脈,因此對他們而言,只有亞雷文繼承的這一條路,才可以讓他們繼續在這裡得勢。另外一方面,大約有一半的人,他們主張是讓每個人都有機會拔劍,這群人主要都是些與亞雷文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本來是因外頭混不下去才來到這裡,本該安安分份生活的他們,現在卻想趁著這機會來得權。   只不過,就在這些人的代表齊聚在亞雷文本莊中進行激烈討論的同時,完全感到事不關己的其亞,卻被亞雷文拉著來為自己做出「解開封印」的證明。   「真是的……我幹嘛要繼續淌這混水啊?」坐在圓桌前亞雷文身旁的其亞,一面聽著眾人激烈的討論,一面在心中嘀咕著。   在這大廳裡頭的圓桌前,坐著十來位的的代表,其中每個人的立場都不相同,並且遲遲也找不到可以溝通的範圍。   「不管怎麼說,亞雷文少主都是勇者最正統的繼承者,我想這個事實,沒有任何人能反駁吧?」   一個老人用著激烈的語氣說著,他名叫「羅傑瓦」是亞雷文家臣中最德高望重的人。   「話不該說的這麼滿吧?雖然我們大家都很推崇亞雷文閣下,但是事實卻不是誰說了就算了。」反駁的是一名比亞雷文長個三四歲的青年,他名叫「艾倫」,是投靠亞雷文家親戚中,比較有份量的人物。   「閣下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在懷疑亞倫少主的正統性嗎?」   「老先生別這麼激動嘛,我並不是在懷疑任何人,只不過想把讓事實變得更清楚罷了。」   「好!我倒聽你說說怎麼把事情變得更清楚!」   羅傑瓦將手中的木杖用力一跺,隨即坐了下來,氣憤地瞪著艾倫。   「其實說來也很簡單,只要讓我們都有拔劍的機會,誰拔出劍來,不就代表誰是勇者的繼承人嗎?」   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是不發一語的亞雷文,臉色變得更加慘白沉重。儘管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亞雷文無法拔出劍來的事實,但是這時候的他,心情卻一點也無法輕鬆得起來。接下來的時間中,主要依舊還是艾倫與羅傑瓦的辯論。一邊堅持要讓每個人都有機會,而另外一邊,則是強調著亞雷文的正統性。   只不過這一切看在其亞這個外人眼中,卻是覺得可笑至極的。雖然不能說艾倫或是羅傑瓦哪邊的想法是對是錯,但是單單為了這些所謂的血統在爭辯,實在讓他這個外人看來覺得好笑。   「仔細想想……我父親不也是這樣的嗎?」突然之間,其亞想起了那個同樣很重視血統的父親。他也是這樣,如此在意著這些無法改變的事情。   事實上,原本的其亞也是如此,不過在他遇見崆流與眾人之後,卻漸漸忘記了這些。因為與崆流等人的相處,他絲毫不覺得血緣身份上,會造成什麼樣的隔閡或排斥,相對的,一但在意著這些無謂的事情時,自己才真的是與他人創造出了隔閡。   「你這小子不要太過份了!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亞雷文有勇者的血統也不見得代表他是勇者』?」   突然之間,羅傑瓦的大吼打斷了其亞的回憶,而在同一時間,場面也異常激動了起來。   而再也無法繼續忍耐著聽眾人激辯的其亞,索性趁亂站起身來,走出了會議廳。不知不覺之中,他又再度來到了海邊。   由於此島的海運並不發達,港口處的船隻也只是為了每月一次的補給品,以及一些視需要而定的交通船,因此屬於沙岸的這片海邊,總是冷冷清清。   然而,今日的情形卻有一點點的不同。只見一個年約二十出頭,可能比其亞大上一點點的女性,這時正坐在沙灘的礁石上,遙望著遠方的海潮。   女性穿著就像是個女劍士,一襲輕便的革式鎧甲,以黑色的緊身衣為底,鮮紅色的束腰,將她的充滿曲線玲瓏身材烘托到極至,而下身也是穿著方便動作的黑色革褲,整體裝扮配合上充滿野艷氣質的相貌,雖然美,但卻給人一種不大能夠接近的感覺。   然而,這種氣質卻偏偏最能吸引其亞,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了女性所坐的礁石旁。   「看夠了嗎?」就在其亞打算找些話題之際,女性突然這麼說著,並且彷彿刻意地交換了一下雙腿的姿勢,讓那從小腿延伸至臀部的美麗曲線完整呈現在其亞面前。   單憑著這簡單的動作,就足夠讓些男人按耐不住性子衝上前了,但其亞並非是個急色鬼,他只是微微一笑,並且移開了視線。   「你應該不是這裡的人吧,至少不是來很久的。」   「有趣的問題,為什麼你知道呢?」女性說完,挽了挽自己隨風飄逸的金色長髮,並且轉頭看了其亞一眼。   「因為我住在這裡的時間中,從來沒看到你這樣子的人。」   「我這樣子?那是什麼樣子呢?」   「嗯……這樣奇怪的人吧。這裡通常都不會有人來的。」其亞如此說著,這句話無疑的大大出乎女性的意料之外。她猛然轉頭,有些訝異地看著其亞。   「……呵呵……你真好玩。」過了半晌後,女性突然嬌笑了起來。   這就是其亞的風格,他並不像那些單純的風流男子般,只會一昧的奉承女性,因為比起誇獎女性的美貌,博她不經意的笑容幾秒,倒不如讓他對自己印象深刻。   「現在大家都在位繼承人的事情忙著爭吵,為何你會在這裡呢?」   「那跟我沒關係,因為我不是這裡的人。」   聽完這話後,女性微微點頭,雖然沒追問,但更沒多說什麼。   「對了,那你呢?你為何會在這裡呢?」   「這個嘛……」女性說著,卻沒立即回答,而是站起來,猛然跳下了礁石,走了幾步後,這才回頭道:「秘密。」   「喂!好歹告訴我名字吧?」其亞追上前去叫著,女性這才好不容易稍稍停下了腳步。   「如果我說,你知道就得死,那你還敢問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還是別說好了。」其亞笑著,但這一瞬間,他卻看不到,女性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哀愁。   「是嗎?說的也是……」   就在女性簡單地回答完並要離去的同時,其亞突然又說道:「明天同時間,我在這裡等你,好嗎?畢竟,就算不知道名字,能做的事情還是很多啊。」   其亞的語句雖然帶著有些雙關的暗示,但語氣卻相當的誠懇。但見女性緩緩回頭,嫣然一笑。   「你想得美呢!不過……如果硬要等在這的話,我也沒有法子阻止你。」   在森林中因為一時疏忽而失去意識的龍音,直到傍晚才恢復了神智。   「啊……」緩緩從昏迷中清醒的他,一睜開雙眼,卻發現到現在竟然已經是黃昏了。   「我……我怎麼會睡這麼久啊?」龍音不禁訝異地問著。但她所疑惑的,並非是自己昏睡的時間,而是她竟然會因那小小的衝擊而昏睡許久。   「你醒來啦?」就在龍音思索疑惑著的同時,少年突然從她依靠著的大樹後方走來。少年的手中捧著一些水果與草藥,並且遞到了龍音的面前,「肚子應該餓了吧?」   龍音往少年手中一望,卻見那些水果看起來都不像是常見的,而其他的草藥,她自然更是一竅不通。   大概是看出龍音的想法了吧,少年將將食物交給她後隨即便解釋道:「這些水果叫是寄宿在一些少數活過千年的鋼木頂端的,雖然味道可能不是多麼美味,但是對於療傷還有體力的恢復有很大的效果。而這些草藥,則是附近懸崖內側生長的,對恢復體力還有精神也都很有幫助。」   聽到這年這麼說,龍音於是拿起了一小根藥草來,先是放在鼻前嗅了嗅後,這才半信半疑的放入了口中。   然而,當她稍微嚼了幾下後,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卻突然自她口中散發開來。立時,她想要將其吐出,但是少年確急忙說道:「不要吐出來,忍住,吞下去。」   「開什麼玩笑!誰要吞下這種鬼東西。」──龍音很想這麼說,但是她最後卻還是乖乖的吞了下去。   但誰知,就在她嚥下後的數秒後,一股清涼的感覺卻滑過她的喉嚨,在腹中產生一股溫暖的氣息,環繞著她的全身。   「怎麼樣?是不是跟一開始的感覺完全不同了呢?」   「嗯……」龍音點了點頭後,又拿起了水果來輕咬一小口,與草藥相似,水果的汁液初時辛辣難以入口,但勉強吞下後,卻讓人感覺通體舒暢,一下子的時間,龍音感覺到,原本還有些酸痛的身子,已經恢復了大半。   「感覺……怎麼說呢……好像……有點被騙似的。」龍音一面這麼說著,一面卻開始大口的吃著草藥與水果,她感覺到,每當她多吃一口時,初時那種感覺已經不那麼難受,而後所感覺到的,卻反而更加舒暢。   「你不妨試著想想,與其吃下口是甜的到腹中卻變成苦的,還不如這樣感覺比較好吧?」   「嗯∼∼∼好像真的好多了,但是……現在不是換成你在騙我嗎?」   聽到龍音這話,只見少年先是一呆,隨即露出了微笑。   「經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耶……」   少年說完,又是搔頭傻笑著,而龍音這時,則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兩人的笑聲在森林裡頭迴盪了起來。   「對了,認識你這麼久了,我倒現在還是不曉得你的名字耶。」   「好像真的是這樣耶……」   語畢,少年卻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於是兩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   「……你到底要不要說啊?」終於,龍音忍不住大吼著。   「啊?我還沒說啊?」少年說著,龍音則是以用力地點頭來替代回答,然而,他接著卻又繼續沉默了。   「……算了!」突然間,龍音打破了沉默,少年不禁回頭看著她,「不想說,不能說,不敢說,不願意說……總之怎麼樣都好,這是你的自由嘛。」   「……K。叫我K吧。雖然不算是名字,但起碼是個代號……代表我。」   「別開玩笑了,這麼怪的字也能當名字啊?」──若是依照龍音原本的個性,多半會這麼說,但是她這時在少年的眼中,的確看出了真誠,於是她便答道:「好啊,那以後我就這麼叫你囉……K!」   這日傍晚,沙羅與蒂妲並沒有再度受到任何的邀請,總算是能夠在原住所靜靜地用餐。   「難得有一天能這麼安靜呢。」沙羅突然這麼說著,隨即粲然一笑,「看來姊姊上次的發火有用囉。」   「如果只是生氣他們就會安分的話也罷。」蒂妲臉上並未露出笑容,只是冷冷的解析著,「總而言之,他們現在減少與我們見面的機會,也是為了往後規避責任的手段。」   「可是……往好處想,至少他們不會再這麼煩人了嘛。」   沙羅說著,刻意地又咒罵了幾句,因為她曉得,這整個房子,其實都已經被人用魔法竊聽了。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兩人已經相互約好了,盡可能的不要說出一些想逃出此地的話來,甚至就連提起同伴的事,也要盡量低調處理。   仔細回想,自從前一次蒂妲突然躍下陽台的舉動之後,就使得原本派駐在這裡的守衛多了五成。因此倘若這樣繼續下去,只怕會讓這裡成為重兵把守之地。   「對了……姊姊,上次……那件事情,現在怎麼樣了?」沙羅一面說著,一面輕輕的用餐刀沾了些酒,在桌上寫了「崆流」二字,隨即卻說道:「就是姊姊上次說的那件衣服啊,後來有找到嗎?」   「……還沒有,不過我有信心……那件衣服一定還有的。」蒂妲這麼說著,隨即也照著沙羅的方法,在桌上輕輕寫道:「他一定會出現,放心。」   「雖然是這麼想……但是沒有真的找到,還是讓人難以放心呢。」語罷,沙羅輕輕歎了口氣,接著又寫道:「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我也難以放得下心,只不過……」蒂妲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卻在桌上寫道:「與其窮擔心,不如還是冷靜面對吧。」   看到這句話後,沙羅點了點頭,露出了微笑,原本想要再寫些什麼話,但卻還是放下了筆來,只是在心中喃喃想著:「姊姊這句話跟崆流好像唷。」   同一時間,與兩人所居住的宅第相連的另一間房舍,那裡是監視監視的守衛們所居住之處。   為了不讓沙羅與蒂妲兩人逃離,此處是采想當嚴密的輪班制度。三個人一組,每組兩個時辰全天候的以魔法器具監聽,如此的方式,只怕是對待犯人都沒有這麼嚴密。但也正因如此,使得實力並不弱的兩人,遲遲無法逃離此處。   在兩人用餐的同時,另外一邊負責監聽的人員,也開始吃起了晚飯。   「真是的,這兩個公主怎麼這麼無聊啊,老是討論些無趣的話題。」其中一位士兵這麼抱怨著。   「別埋怨了啦,她們都放棄逃走了,難道不好嗎?」最年長的士兵這麼說著。   就在這幾人一面吃飯,一面閒聊著之際,忽然之間,房門外傳來的敲門的聲音。頓時之間,三人互相望了一眼。   「還沒到換班時間吧?」   「外頭的會是誰呢?其他人還在巡邏吧?」   「應該……是誰突然有什麼事吧……」   最年長的士兵說完,隨即站起身來。但就在他想走上前去開門之際,忽然之間,三人同時感覺到室內的溫度開始急速降低……         第六十六章 掩飾的自卑     一時之間,三人都呆住了。   「外頭的……該不會是鬼吧?」較為年輕的士兵這麼說著,但是卻立即被他的前輩給狠狠瞪了一眼。   但就在這同時,外頭的敲門卻猛然停止了。然而,就在這瞬間,門卻被一股強烈且詭異的暴風雪給撞開了!霎時之間,眾人不禁都從位置上跳了起來,定神向前望去,但卻見在那風雪之後,竟然站著一個身著白色透明薄紗的女性。   「三位帥哥,你們好啊。」女性用著嫵媚的聲音這麼說著。   這名女性年約二十來歲,身上穿著薄如蟬翼的白色輕紗,隱約地展現著可以與冰雪相比的潔白肌膚。但儘管她的外形式如此的美麗,卻還是掩飾不了她渾身上下充滿的邪氣。不僅如此,當女性一步步走來的同時,三人也能感覺到此室的氣溫越來越低。   「這……這位小姐……你……你想幹什麼?」三人一同呆了半晌之後,便由最為年長的士兵帶頭髮言問到。雖然任誰都能一眼看出女性大有不對勁之處,但是眼見如此絕色的軀體,就連是這三個平時訓練有素的士兵,當看到女性的那一刻,也感覺到腦中的理性大半被眼前的美景所侵蝕。   「那還用問嗎……」女性說著,對著三名士兵粲然一笑,隨即快步走上前來,伸手輕撫著年輕士兵的胸膛,接著緩緩說道:「人家當然是來殺你的們的啊。」語畢,就在那一瞬間,女性的手掌傳來一陣冰冷的能量,將士兵的胸膛乃至於心臟完全給冰凍了起來。   餘下兩名看到這一幕的士兵,一人呆住了,而另一人則是機警的拔出腰上的劍來,朝著女性砍去!這位士兵也真不虧是久經殺場的老手,儘管知道眼前的敵人有著可怕的實力,但還是在那一瞬間就反應了回來,只見他舉劍砍向女性,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強,再加上極近的距離,使得她完全無法可避。但誰知,就在士兵的劍砍中她的那瞬間,卻聽得「噹」的清脆聲響,隨即,他手上的鋼劍竟然震斷成了兩截,掉落在地上。   「你……你這傢伙……是怪物嗎?」親眼見到自己手中的劍砍中女性,但她卻法無傷,士兵不由得感到駭然。倘若今日敵人是身批鎧甲也罷,但是在這種極近的距離,誰都能清楚看到,女性身上除了一件白紗之外,別說是鎧甲了,就連一件貼身衣物都沒有,在士兵的邏輯之中,擁有這種程度力量的,絕對不會是個人!   劍斷之後,年長的士兵握緊了拳頭來,準備做最後的抵抗,但就在這同時,躲在他身後的新兵卻突然一把將他推上前去,自己則趁機往門外逃竄。   但誰知,那女性就像是早已料到了他的舉動般,側身避開老兵,轉頭就伸出手來抓住了他的頸子,將他拉入自己的懷中。   「別這麼衝動嘛?該是好好休息一下的時間了……」當女性這麼說著的同時,卻見她懷中的男人一臉驚恐駭然,但隨即,卻因為女性身上散發出那彷彿有魔力似的低溫,而緩緩進入了永恆的睡夢之中。   「好了……接下來該你了。放心……你也會該他們一樣,在愉悅中死去的。」正當女性這麼說完便要走向最後一名士兵之際,她卻突然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猛然轉頭看向身後的門口。但卻見那兒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站著了一個人!   由於剛剛的打鬥,這裡的照明都已經熄滅,使得此間的光線相當昏暗,而那人又剛好站在逆光處,再加上他低著頭,因此女性看不清他的相貌。   「你是什麼人?」女性先是這麼說著,隨即卻又強忍住訝異地一笑,「哼,別騙我了!達特!別再跟我鬧了!」   聽到這句話後,那人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並且用著令人感到空虛的聲音說道:「我想起來了……你也是光明魔導公會的……愛絲蕾碧卡……」   突然被人叫出名字來,愛絲蕾碧卡顯得一臉訝異。因為她在光明魔導公會中,向來是以形式神秘著稱著,就連其他使徒認識她的也不多,雖然最近曾有一度敗在崆流等人手中,但是她卻無法猜出,眼前這名渾身充滿著空虛力量的人,就竟是何等人物。   「你知道我的名字?難不成……你是『聖光』?」   由於諸多的疑點,愛絲雷碧卡當下做出了如此的猜測。但卻見那人的影子緩緩晃了晃頭,「聖光……好熟的名字……」語畢,他突然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腦袋,接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是……我是為了毀滅光明魔導公會而來的……我是為了保護蒂妲而來的……對……我是為此而來的!」   突然之間,男人高高地抬起頭來,藉著那一點點的微光,愛絲雷碧卡可以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恨之入骨的敵人……崆流!然而,此刻並沒有時間讓她驚訝,因為這時候的崆流,已經轉過頭去,朝著外頭走出了。   「……別想逃!」看到崆流這突然的舉動,蕾碧卡不假思索地便跟著往外奔出。而另外一方面,死裡逃生的老兵,則是癱軟的跪倒在地。這個時候,崆流與蕾碧卡這時,都已經先後來到了屋外的空地上了。   「特定跑出來,讓我方便動手解決你嗎?」蕾碧卡這麼說著,隨即用著自身強烈的五感,感覺了一下四周圍的狀況,「哼,這回跟上次可不一樣了。你非但沒有那群同伴的幫忙,而且我也已經變得比那時強了!」   語畢,蕾碧卡猛然扯下自己身上的薄紗,但就在她的胴體畢露在崆流眼前的那瞬間,四周的水分子快速集結成冰,並且覆蓋在她身上,型成了合身的鎧甲。接著又舉起了手來,以冰霜在手中合成了一條透明的鞭子。   這副鎧甲名為「寂靜之霜雪外袍」,是愛絲蕾碧卡這些日子以來,專門為了對付崆流等人所練成。一但接觸了火焰或其他破壞性攻擊,鎧甲本身會自動以魔力再生,也就是說,只要愛絲蕾碧卡還擁有魔導力,這副鎧甲就永遠不會毀壞。   而她手上的鞭子則名為「寒風甦醒者」,是先以魔力結合成數千節的冰晶,接著再互相連結而成的。雖然以愛絲蕾碧卡的力量而言,沒有辦法再附加上其他的魔力,但是卻可以對生物造成極大的損傷。   而另一方面,崆流這邊,即使面對著是如此強勁的對手,但他卻還是沒有什麼相對應的舉動。甚至於,他此刻的神情,比以往都還要更加地迷惘了許多。   看到崆流這副神情,愛絲蕾碧卡當下更加地得意了。她認定著現在崆流的神情,所代表著的即是掩飾害怕的模樣。這份得意,讓蕾碧卡完全忘了估算敵人的實力,二話不說,舉起手來便將鞭子朝崆流的腦袋上劈去!   她手中的「寒風甦醒者」是可以依據自己的心意而改變方向的,而為了不讓崆流閃避,她特地讓其於空中不規律地舞動著,以變化萬千的形式,突然在任何人都難以預料到的情勢下,朝著崆流打來!   原本愛絲蕾碧卡以為,這一擊縱然不使他頭破血流,也可以在他忙著閃避之際,給予他強烈的打擊。但誰知,當她瞬間抽回自己的鞭子時,卻發現到,原本應該已經被自己的「寒風甦醒者」打中的他,這時卻依舊安然無恙地站在她的面前。   「這……這是幻影嗎?」頓時之間,愛絲蕾碧卡想起了那時雪山的情境,連忙轉頭看向四周,但卻還是沒有看到任何的埋伏。   「為什麼要……戰鬥呢?想如此想……但我還是……會想消滅你們。」突然,崆流開口這麼說著。他的神情看來是那麼的彷徨,有時憤怒,有時平靜,有時卻又令人恐懼。   「可惡!不要瞧不起人了!」突然之間,愛絲蕾碧卡生氣的想衝上前去,但就在這時,遠方的天空卻射來了三道紅色的咒符,將她與崆流阻隔開來。   「蕾碧卡,立刻離開!不要跟他纏鬥!」只聽得咒符上傳來了達特耐維爾的聲音,隨之,三張符咒分別化成了鳥、虎與巨蛇的火焰型態,朝著崆流殺去!   愛絲蕾碧卡曉得,這三隻「焰雀」、「熾虎」與「花火蛇」都是達特耐維爾極強的能力,平時都不會使用,極便是強敵,也絕少像現在這樣,一次三隻的。瞭解到事情可能有異的他,於是便站立在當場,打算要看看崆流的能力。   原本以為,崆流的力量縱使再怎麼變強,好歹也需要一番激戰才有可能解決掉這三隻炎獸。但誰知,就在她如此想著之際,三頭炎獸已經分從三個不同的方位,攻向崆流,並且將他的左右手與咽喉給緊緊咬住了!   但就在愛絲蕾碧卡打算冷眼看著崆流死去的同時,卻突然見到,崆流身上多處的傷口中,在撕裂的表皮底下,竟然是如同夜空般的深黑色空間。下一刻,只見那三隻炎獸都在那一瞬間被吸入了崆流體內。   「這……這是什麼怪物……?」雖然以愛絲蕾碧卡的身份,並不適合稱別人為「怪物」,但是從現在的兩者相互比較起來,任誰都會把崆流當成怪物。   「怪……物……也許吧。」崆流說著,輕輕的在身上拍了一下,一瞬間,傷口全都恢復了,「我已經快要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了……」語畢,崆流緩緩朝著愛絲蕾碧卡走來。   頓時之間,她陷入了尊嚴與現實的掙扎之中。雖然感覺到崆流體內有種連自己都會懼怕的力量,然而,像這樣不戰而退,對於向來遵守著自我美學的她,實在是一種奇恥大辱。   「好歹……多少也要傷到他一點吧。」愛絲蕾碧卡不禁這麼想著,但就在她打算行動前,達特耐維爾卻突然從一旁衝來!   「還不快點走!難不成你想死嗎?」他一面喊著,一面從懷中抽出了數十張咒符來,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立體魔法陣來,將崆流包圍在裡頭,阻擋住了他的前進。   眼前的魔法陣,並不是單純的阻擋用,而是可以將困在裡頭的敵人受到強烈雷擊。然而,卻見身在其中的崆流,靜靜地站在中央,同一時間,但見圍繞在周圍的每一樟符咒上頭的文字,都開始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的愛絲蕾碧卡,當下不再猶豫了,對著達特耐維爾使了個眼色後,瞬間離開了此處。而另一方面,已經脫離立體魔法陣的崆流,本來是打算想要追上去的。然而,這時的騷動卻引起了守衛們甚至是蒂妲與沙羅兩人的注意,彷彿是感覺到她們兩人即將接近的崆流,楞了幾秒後,歎了口氣,隨之快步地離開了此地。   經過了一整日的討論之後,斯沃特島上的幾個派系終於討論出了一個最後的結果來。   由於歷代的傳統,能夠有資格嘗試打開聖堂並且進入其中的,只有當代所認定的勇者繼承者。在這樣的傳統作為基礎下,要讓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進入聖堂拔劍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倘若就這麼拒絕了所有人,那麼這島上必定會產生極大的派系分裂,甚至戰爭。   有鑒如此,雙方便各讓了一步。由羅傑瓦這邊選擇出一個實力最強的人來,以他為代表,與亞雷文對決,勝利者就可入聖堂參加拔劍的考驗。   只所以會做出這樣的讓步,主要還是因為艾倫知道,要將「真理支柱」拔起,必須要有著難以想像的強大實力,而擁有這種能力的人,他料定整個島都找不出來。當然,也許奧斯坦能,但是以他的立場與輩分,是不會也不能跟後輩們競爭。   而另外一方面,羅傑瓦這邊,一聽到了有這樣的一個機會,許多年輕人莫不摩拳擦掌等待著。當然,他本人也是如此期待著。   但現在的問題卻是在於,究竟該怎麼那唯一一個人選找出來呢?照血緣,除了羅傑瓦等人以外多數都反對。照年齡……當然是不可能的。因此最後說來說去,大家想到最好的方法,當然只有比武了。   也不知是因勇者的血統,還是因為這個島上實在閒得無聊了。當今晨比賽的消息宣佈出來後,每個人都開始練習籌備了起來。   一時之間,整個島彷彿活了起來。就連幼童與老人,都不乏有人手中拿劍打算來臨陣磨槍一番。只不過這一切,其亞可說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今天一大早,他就如往常那樣,先到了位於附近嘉兒的房間。但與以往的每一天一樣,嘉兒依舊還沒醒來。儘管呼吸、體溫都十分正常,但就是不會醒來。   「這到底是怎麼搞的?」看著嘉兒沉睡的臉龐,其亞不禁感到有些擔憂。   雖然他本身對於惡魔的知識可說是相當缺乏,但是怎麼看都可以確定,嘉兒這樣的情況絕對不算正常。   「那一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坐在嘉兒的床旁,其亞再度試著回想那一日海難的情境。印象之中,他落入了海裡,想要與其他人會合,但是由於場面太過混亂,不善水性的他,怎麼也無法再游回船上。接下來的事情,就如同他醒來所見到的那樣,與嘉兒被人同樣的人救起,而來到了這個島上。   「只能盼望你早點恢復了,沉睡的公主……雖然是惡魔。」半開玩笑地說完後,其亞替嘉兒蓋好了被子,隨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X,轉身走出了此處。   很快的,時間到了中午,也就是其亞與那女性相約的時間。當他一到了那兒,卻見女性早已經來到了當日那顆大石頭上。   「你難道不曉得,讓女性等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嗎?」當其亞來到了大石旁,女性忽然轉過頭來,用著微微高傲的眼神看著其亞,並且這麼說著。   女性今天與昨日不大相同,卸下了一身原本的輕型鎧甲,今天她穿的較為女性。上身雖然依舊還是皮革的束腰型服飾,下身則是穿著長裙,原本綁著的頭髮,這時則是垂放了下來,展現出更為女性且嫵媚的一面。   「我可不記得有跟你約好了什麼。」其亞用著半認真的語氣說著。   「是嗎?那你今天又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聽到這句話,其亞並沒有回答,只是逕自躍上大石,毫不顧忌地坐到了她的一旁。   「這裡風景真的很漂亮呢,只不過倒是沒幾個人懂得欣賞。」當其亞這麼說著的同時,他的眼光卻是看著女性,讓人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在讚美哪一邊。   面對這樣若有若無的褒美,女性只是稍稍一笑,沒有答腔。只見她稍微地打量了一下其亞的裝扮,接著開口問道:「你上次說過,你不是這裡的人,那……又為何會在這裡呢?」   「這個嘛……總之有很多原因就是了。」其亞說著,露出了幾許傻笑來,似乎打算學崆流的特技來把話題含混過去。   但誰知,女性凝視了其亞幾秒後,女性突然淡淡地說道:「原來如此啊,是為了女人啊……」   聽到這句話,其亞先是楞了一下,接著歎了口氣,這才無可奈何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怎麼猜到的,但是既然瞞不住,那我看還是老實說比較好了。」   其亞說著,於是便把自己的事情與嘉兒的情況都說了出來。但見這時,女性只是聽著,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當其亞把這些事情都說完後,兩人陷入了彷彿無話題可交集的沉默之中。但就在其亞想要找些新話題之際,女性卻突然側過頭來,輕輕地靠著他的肩膀上。   「……」一時之間,其亞不曉得該做出何種的反應來,他只是一語不發地,將手環抱著女性的肩膀,讓她更靠近自己。   說來也好玩,除了朵絲之外,對女孩子向來只是抱持著玩玩心態的其亞,這時竟然會對身旁的女性,感到一種溫暖的感覺。兩人就這麼,相互的依靠在彼此的身上,靜靜地看著海的遠方,不發一語……   傍晚的時候,龍音與同隊的夥伴們,再度出航執行任務了。   這次他們的獵物,與往常不大相同。既非是商船,也不是貨船,更不是軍隊的武裝船,而是……人類的海盜船。   似乎是由於最近海運隨著封國即將結束而開始熱絡起來之故,不僅有許多商人朝海上拓展貿易,就連原本在陸上橫行的強盜們,也都紛紛轉往海上發展。   若是他們的活動範圍在赤羅的視線範圍以外也罷,但根據可靠的消息指出,最近有一群號稱為「異界」的海盜們,在須倫佐爾附近橫行。不僅如此,他們還刻意用著與赤羅相同的旗幟,甚至是掩人耳目的裝扮,似乎想藉著赤羅之名,讓對手懼怕,甚至不戰就直接棄船。   因為赤羅海盜團的習慣,向來就是搶奪食物與物資,只要人類自行逃跑或投降,他們就不會隨便殺人。而對方就是藉著多數人的這個觀念,才想要以赤羅之名行搶的。   對赤羅而言,倘若他們只是當海盜也罷,但是旗幟刻意做的與赤羅似是而非,而行事作風也無處不倣傚,更可惡的是,他們領導者「晨仲」還刻意地製造出謠言,要大家相信,赤羅與異界兩者是相互合作的。   正所謂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當這謠言很快地傳入了赤羅之中後,他們便決定,一定要把這群無恥的仿冒者消滅。而可靠的線索指出,近期內,異界很快就會出現在須倫佐爾附近的海域上。   其實之所以會如此,主要是因為浮空之島·「約定之都」的出現。使得許多人認為此是一個神聖的奇跡,許多有錢的富商與貴族們,紛紛顧用船隻與守衛傭兵冒險來此朝聖。就像是一個可以向人炫耀其資金雄厚的流行一樣。   而貪婪的異界海盜團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大好的機會,已經於貴族們行動的同一時間,朝著這方向全速航行。   知道這消息的赤羅海盜團,於是便在今日中午緊急集合,並且決議,要在今日以快攻,將這群無恥之徒一網打盡。而面對這樣的任務,龍音當然是相當樂意,因為比起搶劫,她還是比較喜歡痛揍這種人一頓。   根據資料顯示,異界海盜團的武力與船艦數,不會超過十艘,因此這邊僅僅派出相同艦數的一半,以表示以較弱的力量與情況來較勁,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   在須倫佐爾的習慣上,船艦沒有人類那種文鄒鄒的名字,而僅僅只是用動物的名字與顏色相互配合的方式來代稱。這次所派出的五艘船,分別是龍音所在的「黑龍」和「赤牛」、「黑虎」、「黃象」與「紫獅」。   根據行動的計劃,是由「黑龍」、「赤牛」與「黑虎」三艘戰船以對方無法察覺到的距離跟在商船後,等到那群敗類出現後,在衝上去纏住他們,並且等待與其他兩組合流,一口氣把他們清光。   為了讓船隻保持在對方肉眼與儀器無法察覺的距離,龍音的龍眼就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因為除了他之外,整個海盜團沒有人擁有那種距離的眼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這時候載滿富商與貴族們的船隻,早已經來到了一個定位點,但他們這時自然還不曉得,自己已經成為別人眼中的代宰羔羊。   「真搞不懂人類的想法……」就在這時,遠方負責監視的龍音,突然歎氣說著,「這種鬼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只不過是個浮在空中的島嶼罷了!」   「那是因為人類擁有著比我們還更高出許多的信仰。」站在龍音身後的塔利斯如此解釋著,「因為人類太過喜歡給一個他無法理解的事物找理由了,世間的一切,都要有一個他們理解的原因才會安心,所以他們相信有意識的神,掌控著他們的生命。」   「那也用不著選這個島來膜拜吧?」龍音沒好氣地說著,「還有那個什麼異界的雜碎也是,既然沒實力就別當海盜了。哪有人會這樣,學別人的名號來嚇人的?」   「這也是我們要消滅這些雜魚的理由。雖然我們赤羅並不會專注於這個名號上,但是我們也不屑給那種比人類更加低等的人類去使用。」   「聽起來,大叔你好像很討厭他們的樣子。」   「別叫我大叔。」塔利斯說完,隨即抬頭往前看,「就如你所說的,我們敬重英雄,不論種族。而且我們也鄙視懦夫,尤其是那種,沒有實力卻想跟強者分杯羹的寄生蟲。」   當塔利斯這麼說著的同時,龍音忽然張大眼看著前方,隨即轉頭對他說道:「喂!寄生蟲來了!」龍音大喊著,只見得左右前方,隱約出現了幾艘戰船,形式看來與赤羅相近,而上頭的旗幟也看起來與赤羅無異。但是當龍音仔細打量後,這才發現到,相對於赤羅紅底的長劍與圓盾圖案,對方的旗幟則是劍與盾同樣長度。但雖然能說是「不同」,然其卑劣的用意,自然是不必多說了。   而另外一方面,察覺到了有敵人接近的船團,也開始騷動了起來。由於其中的領導者,多半是貴族與商人這些烏合之眾,他們心中只求自保,對於錢財倒也其次。   就在這時,遠方接近中的「異界海盜團」已經開始喊話了……「看到我們的旗幟,應該曉得我們是誰了吧?趕快把你們身上的貴重之物都收集起來,貢獻給我們,否則就格殺勿論!」   「這哪較海盜啊,根本是地痞流氓嘛!」龍音生氣地說著,而同在這一時間,真正的赤羅海盜團,也已經開始前進了。   隨著距離的接近,龍音發現到,對方船上的船員們,為了讓人產生誤會,不僅旗幟與船型相似,即便是服裝與身上的彩繪,也似乎都刻意要讓人以為是赤羅。   這個時候,對方似乎也已經發現到了赤羅的存在,只不過他們並不相信那是真正的赤羅海盜團,還以為是有哪個同業也來湊熱鬧了。   「想不到我這招這麼快也有人學了啊。」異界的首領晨仲如此說著,並且拿起了手中的望遠鏡來觀測著,「嗯……船跟旗幟都很像,就是沒有我們化妝的好。看起來實在不大像是半獸人。」   他是個年約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裝扮相當華麗,加上有些娘娘腔的語調,讓人覺得他是個不大正常的人,也許在他眼中,半獸人真的比人面獸心的他更像人類吧。   「哼!這群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精心想出這麼棒的計謀,怎麼可以輕易被人學去呢?」站在船前,自言自語著,他自然知道這些話對方是不可能聽到的,但是對他而言,像這樣偷偷地批評他人,就足以帶給他極大的優越感。   其實晨仲原本並不是海盜,原本只是個小流氓的他,為了當上皇家的騎士,曾經先後加入數個軍隊。不過由於頭腦與身手都不如人,再加上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並且說話總是過於自滿卻沒有相對實力因而被趕出了軍隊中。輾轉之下,他當上了漁船的船員,幾年下來存了些錢後,便打算當起海盜來,只不過實在沒有能力,因此沒多久就解散,但是最近他突發奇想,便想到用這種手段來騙錢,而其他船員,也都是由一群在陸上混不下去的烏合之眾聚集而成的。   他們並沒有什麼偉大的理想,之所以集結,主要是因為物以類聚,以及對平凡的一種極度不滿。雖然嚴格說來,他們也是封建體制下的犧牲者,但他們心中總是認為「別人可以就表示我也可以」,所以許多事情總有著過度的自我中心化,只希望與別人享有同等的待遇,卻是群沒有相應實力的機會主義者,但他們卻不曉得,自己憑這種實力能活到如今,其實只不過是種可笑的運氣罷了。   然而,他們哪裡能料想得到,今日就是他們運氣用光的一天……   就在片刻之間,赤羅的三艘船已經從三個方向包夾而來,而另外兩艘船接到煙火信號後,也已經從另外一頭的埋伏處疾駛而來。   「搞不好他們聽不懂語言,還是用最快的方法好了。」塔利斯冷笑一聲後,高舉起手來,開始對空高聲吼叫著。   身為虎人的他,這吼聲當真是驚天動地,不僅是異界的海盜們,就連更遠處的商旅船隊彷彿也能感到有股震波自水面傳來。   起初,異界的烏合之眾們只當是搶生意的同業把戲,但就在這麼想之際,包括龍音在內,五艘船的所有半獸人,全都開始吼叫了起來。   倘若這聲音只是驚人那也罷,但是五個方向的聲音各自有個自己的高低起伏,就如同是首壯盛的軍歌般,讓人聽的是膽戰心驚。   霎時之間,異界的船隊們起了大騷動,儘管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他們,也已經感覺到,自己這個假貨,碰上真的了。   「大家不要怕!那只是把戲而已,我們也開始吼,壓過他們!」   晨仲對著已經陷入混亂與恐懼的船員們大吼著,隨即也開始高聲「慘叫」了起來。由於他是個娘娘腔,儘管放開嗓子大吼,讓人聽來也還像是殺雞般的慘叫,不但不會讓人感到一絲的震撼,反倒是一種相當滑稽可笑的感覺。   就在這同時,赤羅的五艘船已經用衝撞的方式,將對方聚集包圍了起來。儘管兩方的船艦看來極為相似,但是與赤羅相比,異界的船隻是金玉其表敗穢其內,被這麼一撞,頓時就控制不住方向,紛紛追撞著自己的船隻,毫無秩序地相互牽制了起來。   而另一方面,察覺到事情有異的貴族,畢竟也不都是蠢人,稍稍查看了一下兩方情勢,就大約猜出了七成原因。當下便趁著敵人相互纏鬥之際,開始轉舵逃離了。   「別走啊!不要讓他們逃了啊!」晨仲大喊著,但是誰又會笨到真聽他的話?就在這同時,赤羅的半獸人武裝軍隊,也已經紛紛強行上了異界的船。   「識相的就給我滾下船,一輩子不准再當海盜!否則的話……」率先登船的「紫獅」首領牛人「齊斯」大吼著,隨即順手抓起了一個倒在地上已經尿失禁的男人來,「否則的話,你們的下場就像他一樣!」語罷,他用著大手分別抓著那人的雙肩,只聽得「霹」的一聲,男人已經被齊斯的蠻力給撕成了兩半。   「副首領死了!軒保副首領死了!」一時之間,如此噩耗傳遍了異界海盜們的耳中。   為了求生存,他們這時哪裡還顧得了什麼尊嚴?在另外一位名為「庶訿」的二首領帶領下,紛紛跳入了海中。   然而,晨仲所率領船艦上的眾人們,卻沒有受到這樣人道的待遇。雖然赤羅並不以殺人為樂,但是這群人若不殺,只怕以後還有人會繼續假冒赤羅的名字招搖撞騙,因此身為此次作戰首領的塔利斯,最後還是決定要殺雞儆猴!   當赤羅的軍隊攻上主艦,頓時之間,一場場的血腥畫面充滿了每個人的視線之中。   絲毫不理會他們的逃跑、哀嚎、痛哭,以塔利斯為首的半人戰士們,用著如惡夢般的力量,撕裂了他們的身體。   「為什麼……我只是想要賺錢而已啊。」、「好可怕……媽媽!」、「我要回家!我想要回家!」、「我不想死啊!」當眼前一幕幕慘劇呈現,無數種諸如此類的想法,紛紛穿梭在每個暫時存活者的眼中。   嚴格說來,他們並沒有錯,但是赤羅的行為也無法說錯。一但上了戰場,就該有著以生命與敵人賭注的覺悟,沒有人能說勝利者殘酷。只不過,過於懸殊的實力,再加上這懦弱的眼神與慘叫,一時之間,也不禁讓半獸人們產生了基於不屑的同情。   當超過千名的異界海盜,只剩下不到五十來人之際,塔利斯突然叫大伙住手。   「你們這群雜碎,擅自冒用我們的名字,還想活命嗎?」塔利斯高喊著,但是他並不期望有人會回應,因為這時剩下的船員,都已經嚇德說不出話來了,「如果想活命的話,就把你們的首領剁碎!並且發誓回去後永不再到海上,我就可以饒了你們!」   聽到了塔利斯的話,最先有反應的,自然是被指明的晨仲,只見他滿臉慘白,對著剩下的船員們大聲吼道:「不要怕它們!跟它們拼了!他們只是一群怪物罷了,不可能對付得了我們這些優秀的人類!」他大喊著,然而,船員們這時,卻已經提起了刀,朝著晨仲走了過來。   「你說要讓我們賺錢的……」   「是誰害我們的……」   「你還繼續要說大話嗎?」   「死變態!該適可而止了吧!」   船員們開始鼓噪了起來,似乎已經決定要殺死首領。這樣的情形不禁讓龍音想起,自己家鄉有一種不知名的蟲子,喜歡寄居在大樹底下,成蟲大約是幼蟲的十來倍大,會本能地為幼蟲帶來食物,但當成蟲受傷衰老虛弱時,幼蟲就會開始吃它,如此彼此殘殺。當龍音回神之際,晨仲的慘叫已經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的一攤血紅色肉醬……         第十一卷 遺忘之都第六十七章 黑夜血族     凱旋歸來之後,就彷彿是理所當然的,須倫佐爾上的眾人們,又開始喝酒狂歡了起來。   雖然嚴格說來,沒有搶倒一絲財物、原本近在眼前的肥羊野逃跑了、己方船隻也因先前的衝擊而受到了損傷,這趟可以算是相當虧本,然而,這樣的結局對於赤羅的眾人們而言,卻是比搶奪財物更加喜悅的。   對於富貴與權力並不似人類那麼執著的他們,之所以當海盜,為了其實只是單純的生存與自保,再加上不善於管理財富,因此才選擇這一條生存之路。但事實上,他們並不是那麼喜歡搶奪,而今天的戰爭,為的卻不錢財,而是一種尊嚴與榮耀,因此戰勝後的意義,也比以往來的高出許多。   而這次龍音,也比以往更佳的喜悅,因為這次慶祝的原因並非強奪。   她此時手上拿著比正常還要大一號的木杯,裡頭裝著滿滿的啤酒,與一旁的像人及貓女,正在開心地對飲著。   「今天真是痛快啊!」牛人說著,並且開始大笑了起來。   「就是說嘛喵,終於給那群冒牌者一點教訓了喵!」貓女也附和著,只不過由於酒醉與本身腔調較為含糊,因此讓人聽的不是很懂,但這卻不會造成此時歡樂氣份的改變。   「雖然教訓的可能有些過頭,但是……還真的是很痛快呢!」龍音說完,三人一同又笑了起來,並且互相乾杯,為此次的勝利慶祝。   就在這同時,龍音卻突然注意到,K竟然出現在這人群之中。   由於今天中午的戰鬥,使得龍音無法去赴與K的約定,而且臨時也無法告知他,因此這時,龍音多少感到有些許的歉疚。但儘管如此,個性率直的她,最後終究還是決定上前向她道歉。   然而,就在她往前方走去之際,卻突然發現到,跟在K後頭的,還有塔利斯與另外一位她不大認識的羽人。就在龍音不知該不該上前的時候,但見K這時突然將頭轉向了龍音這邊來,隨之露出了微笑。並且在與後方兩人說了幾句後,就單獨朝著龍音處走來。   「剛剛……他們……是你的什麼人啊?」當兩人一同信步走在夜晚的街道之時,不知該說什麼話題的龍音,索性便這麼問著。   「只是朋友罷了,沒什麼。」K簡單地回答著,但接著,卻又沒有繼續說任何的話。   感受這樣沉默氣氛的龍音,頓時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她每一想到今日爽約的事情,就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K。大約這樣沉默著又走了一分多鐘時,龍音卻突然地停下了腳步來,深呼吸一口氣後,這才大喊道:「那個……對不起!」   聽到了這句話,只見K同樣停下腳步緩緩轉過了身來,用著有些疑惑地神情問道:「你說對不起……對不起什麼?」   面對著K的疑問,龍音的臉色沉了下來,心中只道:「可惡,我都已經道歉了,這小子還想裝傻嗎?」一時之間,龍音不禁感到有些生氣。想她平時的作為,總是相當的我行我素,遲到爽約對她自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話雖如此,她最後還是拉下臉來向K道歉了,對她而言,這已然是極大的讓步。   「你很過分耶!雖然今天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對,但是你也有錯啊!隨隨便便就決定好了一個時間,想要臨時變更也根本找不到人!」   當龍音把這些話快速說完後的半晌,K的神情才從原本的疑惑、訝異逐漸轉變為恍然大悟來:「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這沒什麼啊,根本就沒有必要道什麼歉吧?」   「可是……你剛剛……從剛剛就一直不說話啊……」龍音說著,突然低下頭來,用著極小的聲音喃喃說道:「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雖然這句話說的很小聲,但是K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卻見他突然忍不住笑了幾聲。   「你笑這樣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很可笑嗎?」   「抱歉抱歉,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其實剛剛……我是因為以為你心情不好,所以才沒有說話的。」   「我心情不好?哪有啊?你在亂說什麼?」   「你心情沒有不好?那真奇怪了……從剛剛……你就皺著眉頭不說話耶。」   K說著微微一笑。而在這時,龍音終於理解了,其實是因為自己剛剛太過在意,結果彼此都誤會了對方。他以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不說話,而龍音也以為對方在生自己的氣,這才一直沒有說話,但事實上,這只是雙方都產生的一點小誤會罷了。   一想到此,龍音不禁開朗的笑了起來,雖然她這時並沒有給K任何的解釋,但是她此刻心中卻相當的開心。   另外一方面,時間回到白天,蒂妲與沙羅從今天早上,就感覺到一種有些恐怖的氣氛。   由於昨晚的事情發生,使得監視著兩人的守衛人心惶惶,雖然從倖存者的那裡可以曉得,這件事情似乎與兩人沒有直接關聯,但干係到生命,如何叫人不在意呢?   這件事雖然在皇宮那邊沒有很大的影響,上頭的命令依舊是好好看守著兩人,但是在不知不覺中,守衛已經漸漸與她們拉開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總覺得今天好奇怪喔。」與蒂妲一同在陽台前喝著下午茶的沙羅不禁這麼喃喃地說著。   事實上,不僅是沙羅,蒂妲早在許久之前,就已經感覺到這個事實了。原本會從陽台底下經過的固定巡邏隊,從每刻鐘一班,變成了兩至三刻鐘一班,而且當他們巡邏經過時,似乎也刻意避開了兩人的視線與位置。   「感覺真的很奇怪,好像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們從原本的輕視,變成了害怕的態度似的。」蒂妲冷靜地分析著,但是沙羅卻不禁因為自己姊姊的用詞而露出了苦笑來。然而事實上,蒂妲說的話,與其說是直接,倒不如說是貼切。   就在沙羅這麼想著的同時,卻見得前方的蒂妲忽然站起了身來。   「姊姊?」相對於蒂妲的舉動,沙羅立時抬起頭來,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趁著他們害怕我們的時候,到外頭走走吧。」聽到這句話,沙羅先是一楞,隨即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突然感覺到,原本形式作風總是過於死板的蒂妲,在面對一些比較特殊的環境時,卻能夠比一般人更加適應靈活。但反觀自己,在淵明行事總是我行我素的沙羅,一但到了這個陌生的領域,卻好想膽怯地不敢作任何事情,相比之下,沙羅不禁覺得,或許自己的姊姊要比自己想的更加懂得變通的人吧。   以前,在淵明之時,沙羅跟蒂妲的相處時間,一天可能不到一個時辰。而後來旅行時,雖然能說是朝夕相處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但是跟現在整天在一起的時光相比,卻又明顯得更多出了許多。彷彿因禍得福般,在這彷彿被軟禁的數個日子裡,沙羅感覺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瞭解且更敬愛自己唯一的姊姊。   就在兩人先後走出了宅第,來到了大門前時,突然之間,意料之中的事情再度發生了。只見得無數手持長槍的守衛,還不等兩人跨過門口,就已經奔了出來。   「還以為你們不會來了呢。」沙羅小聲地抱怨著,本來以為蒂妲會糾正自己的,誰知,她卻只是微微一笑。   「不知……兩位公主,現在要去哪兒呢?」侍衛長如此說著,但是他的神情確顯得有些緊張,因為昨晚的事情,在同袍之間蜚短流長之下,已經變得有些駭人聽聞了。甚至在守衛中還有人傳言,是兩位公主不滿如此的待遇,因此殺人來洩憤。   當然,這些事情自然不會讓沙羅與蒂妲兩人曉得,但即使是如此,她們還是可以從侍衛們的眼中,略為察覺到他們的情緒。   「我們想要出去逛逛……不行嗎?」蒂妲如此地問著,一時之間,只見他們每個人都相互望著彼此,似乎不曉得該怎麼回答蒂妲的這句話似的。   過了好半晌,終於,侍衛們用著無言的方式,讓出了一條路來,讓兩位公主離去,但隨即卻依舊是保持著距離跟隨。   再度來到了街上,但這次兩人的心情卻遠比前一次好多了。畢竟後方的監視者,因為害怕之故,已經退的遠遠了。而且由於兩人在這段期間舉止都很平靜,使得他們相當的放心,也不會有著太大的戒心守備。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呢……」走到半路時,蒂妲突然講出了這句放在心中許久的話。   一瞬間,聽到這句話的沙羅,不禁楞了一下,但隨即確機靈的恢復了正常的表現,並且用著輕描淡寫的方式,輕輕地「嗯」了一聲。   原本,即使能走到街上,侍衛總是以包圍的方式與相當的距離看守著兩人,但今天的情況,卻與平日大不相同,可算是逃跑的最好時機。   只不過,說起來雖是簡單,但實際上卻依舊有著相當的困難在。畢竟兩人都不是這裡的人,對此處環境異常的陌生,想要逃跑,但是卻又沒有十足的把握在。   但正當兩人一面走著,一面思索著該怎麼逃離的時候,突然之間,街道上起了一場小小的騷動。兩人微一回頭,卻見到後方有台冒著蒸氣的奇怪車輛,從兩人身後的遠方急速駛來!   如果崆流在此,他必定會認出,那是以科學的方式製造出以蒸氣為動力的特殊車輛,只不過這對於包括沙羅在內的其他人而言,這車看來卻是相當的奇特與詭異的。雖然住在這裡的人,多半早已習慣見到類似的車輛,但是此時的這台,卻有著遠遠超出正常的速度。   由於速度實在太快了,一時之間,眾人不禁都紛紛迴避,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那些士兵們。看到這樣的情況,沙羅與蒂妲兩人不禁對望了一眼,並且露出了心有靈犀般的神情來。   「趁現在!」兩人同時心中這麼想著,隨即在士兵們還沒有辦法反應的瞬間,朝著道路了另外一頭奔去。然而,士兵們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沒過幾秒,便已經發覺到了他們逃走的事實,連忙大喊著追上前去。   「快攔住她們啊!他們是……」侍衛長原本想大喊著,但是轉念卻想不到,究竟該稱她們為什麼身份。倘若說是使者或公主,那麼只怕有反效果,面子也掛不住。然而,總不能說是逃犯吧?就在侍衛長苦思之際,卻見蒂妲與沙羅已經分開混入了人群之中。而後方追趕的士兵,也散開來搜尋。   與沙羅分開後的蒂妲,原本應該是要盡可能的朝著混亂的地方逃去,但是她卻突然將速度放慢了下來。   其實蒂妲早就這麼想過了,畢竟兩人都不熟悉這裡的環境,時間一久一定會被抓到。如此想來,由一人擔任誘餌,而另一人逃走,這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不知不覺之間,蒂妲似乎也已經學會了崆流那種捨己為人的想法,當然,她本人並沒有如此的自覺。   「沙羅這時,應該已經逃遠了吧……」就在蒂妲這麼想著的同時,突然間,她逃離路線的前方卻出現了追兵!   為了保險起見,蒂妲並未因此而放棄繼續拖延時間,她轉身,朝著小巷子裡頭跑去。   颯若的城市,並沒有很嚴謹的規劃,因此連蒂妲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此時的位置。   跑了大約有半刻鐘的時間,蒂妲在數路士兵的追趕下,儘管以全速奔跑著,但終究還是被逼到了一個死巷之中!   「公主,請別再掙扎了,乖乖地跟我們回去吧。」侍衛長如此地說著,卻見蒂妲這時終於停下了腳步來,並且朝著士兵的方向走去。   原本,蒂妲這樣的舉動,只是因為不想傷人而願意束手就擒,但誰知,由於士兵們的心情過於緊張,再加上又不曉得蒂妲真正的想法,一時之間,竟然有個士兵因為誤判了蒂妲的舉動為攻擊,而率先挺槍朝她刺去!   若是在平時,蒂妲必然能躲過此一攻擊,然而,這次的情況卻實在太過突然,一時之間,她無法完全閃躲,左臂被槍尖掃過,劃出了一道流出鮮血的傷口來。   受傷的蒂妲露出了些許痛苦的神情,但是他並沒有責怪對方的打算,畢竟他們也只是跟著國王的命令辦事。   「公主……請跟我們回去吧。您的傷,我們會立刻請人來治療的。」侍衛長緊張地說著,因為再怎麼樣,蒂妲都是地位崇高的公主,像這樣傷了她,倘若真要追究,在場全部人都難辭其咎。   但見這時,蒂妲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受了傷,但是她的心情卻比想像中的好,因為這時,沙羅多半已經逃離了才是。就在侍衛們用著半壓半請的方式,將蒂妲帶走之際,方才傷到她的那名士兵,剛剛好就走在人群的最後。   然而,就在他要隨著同伴們一同離去之際,後方的暗處卻倏地伸了一隻手來,無聲無息的將他拖入後方無止境的黑暗中……   另外一方面,時間回到沙羅剛與蒂妲分開的時候。   由於蒂妲犧牲自己當誘餌,使得追兵絕大多數集中於追趕蒂妲而忽略了沙羅。但由於那個時候的場面過於混亂,而沙羅也遵從著蒂妲的指示,死命的往前奔跑著。   跑了許久之後,體力不繼的的沙羅終於停下了腳步來。抬頭向四周張望,卻見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奔跑出了相當的一段距離。但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躲掉了追兵,而稍稍放慢腳步之際,忽然間,先前的那台蒸氣車卻突然衝到了他的面前來。   也不等沙羅的反應,只見車門瞬間打了開來,並且有個女性從裡頭衝出,快速地將她拉入了車中,極速離去。   「好痛喔!快點放手拉!」被拉入車中的沙羅,拚命的大叫著,然而,女性卻拿出了一把匕首來,抵在她的喉嚨上,隨即說道:「不要叫!」   突然被這麼挾持著,沙羅立時只有乖乖得閉緊了嘴,由於距離實在太近了,就連原本想要呼喚出銀雪的舉動,也都停止了下來。看到沙羅如此的合作,女性似乎微微鬆了口氣,但見她緩緩收起了匕首來,但是手卻依然蓋在沙羅的嘴上。   「你答應我,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我就會放開你,好嗎?」女性說著,看著沙羅依舊充滿困惑的神情,於是接著又說道:「請你放心,只要你聽我說完這幾句話,我相信你就會瞭解了……如果同意的話,就眨兩下眼。」   聽到女性這麼說著,又看了看她那認真的神情,沙羅在猶豫了半晌後,這才眨了兩下眼。   確認了沙羅的答案後,女性稍微鬆開了手,隨即說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們被國王軟禁的處境,但是我並不是你的敵人,而是可能性的盟友。我這樣說……你能夠懂嗎?」   當女性說完後,沙羅意會似的又眨了眨眼。就在這時,女性終於從原本板著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並且將沙羅放了開來。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幫我呢?」   「我……我們是存在於這個國家的地下反抗軍『藍空』。」   「反……反抗軍?這麼說的話,你們是想……推翻這個國家?」沙羅不禁這麼問著,她以前自然也聽過一些關於反抗軍的事情,基本上,每個國家,不管是治或著是亂,都一定會有人,因為某種原因而組織集結反抗軍,只不過規模的大小,性質的差異與作風,卻又不大相同了。   但儘管是如此,可以確定的是,身為皇室一員的自己,應該與反抗軍所處相反的立場才是。也許是看穿了沙羅心中的想法了吧,只聽女性繼續說道:「雖然我無法做出證明˙但希望你能夠相信,我並沒有惡意,之所以帶你走,為的就是要能夠合作。」語畢,女性伸出了手來,接著又道:「我叫做『伊芙』,是藍空的領袖,希望你能相信我,好嗎?」   在雙方得到了協調之後,兩人自無數條曲折的小路經過不斷的穿梭而來到了一處相當隱密的地下建築中。根據伊芙的說法,這裡是藍空的數個地下據點之一,同時,也是距離皇城最近的一個據點。   「很抱歉,本來應該是要把你安置在主據點的,但是現階段,我們還不能輕易把主據點的所在告知任何新加入的……包括您在內。」   聽到伊芙這樣說,倘若是以前的沙羅,不管是否在意,都會虧別人幾句吧,但是感受到此次情況與以往大不相同的她,這次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據點本身沒有名字,只是以編號為記,而沙羅此時所處之處,便是他們的第七據點。   由於並非是主要據點,重要的設備與武器比較不會放置在這裡,簡單說來,這裡是提供反抗軍住宿與膳食的地方。   事實上,加入了藍空的人,一半以上都不是什麼有著同樣高遠理想的人,他們加入,貪圖的也只是免費的食宿與尚可的酬勞罷了   而在剛走入的大廳中,這時已經坐滿了人,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反抗軍所收容的人。而在這群人當中,也不乏有流浪漢與落魄的旅人,他們通常都是坐在牆角,孤獨地發著呆,當然,這時候的沙羅並不曉得,一位串聯數人命運的人……遙夜也身在這群人裡頭。   那一日,島上起了這麼一場巨大的異變,遙夜也在那時,下定了決心,要走出島上看看。   而在因緣際會之下,他恰巧碰上了出海捕魚的船隻,就順便搭乘著,而來到了這個地方。但由於他身無分文,加上也不瞭解這個世界的許多人情事故,後來剛好碰到了藍空尋找新人加入反抗軍,別人見他力量似乎不弱,便將他帶入了這據點裡頭來。   所幸,這個據點的架構,與遙夜以前所待的地方類似,而且更不必分工合作那些事情,所以他倒是挺適得其所的。   就在沙羅剛來到這裡的那一天晚上,遙夜又如以前的習慣一樣,一個人來到了街道上頭。   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他真的很不喜歡陽光,有時甚至是燈火的光線都覺得礙眼,然而,月光卻又不同了。他最喜歡月光灑在身上的感覺,因為唯有那個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著血液在流動著,並且不斷地澎湃洶湧了起來。   只不過,就在他享受著月光的同時,突然之間,他卻回過了頭來,只見得一個男人這時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男人看似約有四十好幾,身上穿著類似練金術士的深色斗篷,一半的臉上則戴著類似化裝舞會的面具。當遙夜看到他時,一時之間,臉上露出了驚訝與憤怒地神情。   「你怎麼這麼有閒情啊?『Dark』或著該叫你做……遙夜。」   「……『雷達雷斯』……你怎麼會也跑到這地方來了。」遙夜冷冷地說著,但是卻暗暗的握緊了拳頭。   他眼前的男人,與達特耐維爾和愛絲蕾碧卡一樣,同樣屬於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一員,最擅長於魔導科技的練金術士──「雷達雷斯」。   「呵呵……我怎麼能不來,我最珍貴的寵物,不是也來到這裡了嗎?」語畢,雷達雷斯抬起頭,面具外的臉露出了恐怖的笑容來,「你說是不是啊?我的小遙夜。」   「別叫我那種名字!」突然之間,就好是被催眠似的,遙夜頓時殺紅了眼,朝著雷達雷斯衝了過來!   這一切就好像是被雷達雷斯早已預料到的一樣,當遙夜衝過來的瞬間,只見他拿出了一盞像是燈一樣的東西來。頓時之間,只見得那燈產生出強大的光芒,雖然還不至於將黑夜化作白晝,但卻已經足夠照耀兩人附近十餘尺的地方。   原本這光線應該對人是無害,但卻見一時之間,照到光線的遙夜,像是被光芒給捆綁住似的,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來。   「你難道想反抗你的製造者嗎?你這寵物還真是不乖耶……」雷達雷斯說著,露出了那似乎會讓遙夜發怒的笑容來。只見他雖然被光困著,但是仍盡可能的反抗著。   而看到這情形的雷達雷斯,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情來,然而,這笑容給人的感覺,卻像是為了自己的能力而喜悅。   只聽他這時繼續說道:「我製造了你,自然是最瞭解你的人。在能力上,你的力量也許強過我其他可憐的同伴們,但是只要知道你的弱點,你就會不堪一擊!」   「不是你製造我的……我有父母!」遙夜試圖大吼著,但取而代之的卻是雷達雷斯的尖聲大笑,「哈哈……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幽默了?他們兩個只是我實驗用的生物道具罷了,我才是你的創造者!」   「你……你放屁!」語畢,遙夜用力朝著自己打一拳,憑著痛苦,激發出了自己憤怒與力量,再度朝著雷達雷斯衝去!   這次他的速度甚至比先前還快,然而,早就對他能力瞭解得一清二楚的雷達雷斯,卻是冷笑著輕鬆躲開了他的攻擊。   霎時之間,遙夜與雷達雷斯擦身而過。但就在這一瞬間,他卻突然用力朝著地板上打了一拳,藉著反作用力,轉身再度擊向雷達雷斯!   由於雷達雷斯的能力多專於練金術與魔導力,因此在實際的戰鬥上,能力並不如其他的人,相對地,遙夜體內,卻有著雷達雷斯苦心製造的戰鬥結晶,各種千變萬化的戰鬥形式,都早已在他誕生的那一剎那中學習到了,這時若非雷達雷斯有著那燈的守護,否則受到這一擊的他,只怕早就被殺了。   但中了這一擊的他,卻已經瞭解,自己在與遙夜纏鬥下去,只怕會夜長夢多,如此想著,當下他便從懷中拿出了一把像是銃般的東西來,打算要認真地與遙夜戰鬥。   然而,遙夜又怎是那種會乖乖被他攻擊的人?眼見得他將銃舉起指向自己的瞬間,遙夜卻突然搶先朝著他這邊衝來!   可是就在這同時,卻見雷達雷斯突然緩緩伸出另一隻手來,頓時之間,他的掌中飄出了一陣暗綠色的氣體來。頓時之間,遙夜強烈的第六感察覺到了危險,連忙停下腳步來。但誰知,那綠色煙霧就像是種特殊生命體般,朝著遙夜的方向襲來!   「『無法拋棄的使命綠色』……這是用詛咒還有不死族的癌細胞製作出來的,專門捕捉生命。」雷達雷斯如此解釋著,但遙夜又怎麼會有時間去理會他的話,只見他在這無數房舍的頂上與之間快速縱躍著,但即使他的速度遠遠超過了一般的人類,但是雷達雷斯所放出來的毒霧卻還是緊追著他不放。只見遙夜數次發針攻擊,但由於那團霧沒有實際形體,因此即使被針刺入也沒有任何作用。   「哈哈……我教給你的『絕情絲』雖然可以貫穿魔法防壁,但是對它是絕對不會有作用的。」雷達雷斯大笑著說著,由於他極度的自信,所以並不打算親自出手,但也正因為如此,遙夜在這樣的情況下才可以支持到現在。   就在遙夜與雷達雷斯的毒霧一追一逃了約有一刻鐘時,彷彿感覺到有些厭煩的他,終於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玻璃瓶來,放出了另外一種向白煙一般的東西來。   頓時之間,這白煙從原本的瓶子裡擴散開來,隨之,讓方圓百尺之內的視線都被煙所帳蔽了,這樣一來,雖然雷達雷斯本身無法知道遙夜的正確位置,但是遙夜卻也同樣無法察覺到毒霧與他的位置,形式頓時危險倍增。   「這是『化作朦朧的哀傷白色』,就算是擁有看穿雲霧強力眼力的你,也絕對無法看透的……」雷達雷斯說完,停頓了一下,隨即又說道:「對了,我都忘了,這白煙不僅是障蔽視覺,就連聲音也都會被吸收,所以你是無法聽到我說的話的。」   明知如此的雷達雷斯卻依舊如此說著,因為對他而言,並不是在用言語讓遙夜分心,而只是單純的為自己製造的物品驕傲罷了。   而在另外一方面,身處霧中的遙夜,為了安全起見,並沒有繼續躲避。   由於這種煙霧所製造出的效果,幾乎與「千黯之暗」一類的能力類似,人處於這種情形下,很難不去產生幻覺,遙夜身處於白煙之中,腦中不禁開始回憶起了那段在島上被監禁著的時光。   他一出生……正確說來是有記憶開始,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所以對他而言,他沒有任何同年的時光與回憶。唯一可以稱之為往年記憶的階段,也頂多只是在雷達雷斯製造的特殊液體空間成長時,偶爾能見到父母探望自己的零星記憶罷了。   成長完全之後,他就被雷達雷斯逼著吸收了龐大的知識與戰鬥技能,那是用一種特殊的水晶,將他人的知識與智慧儲存,再賦予給其他的人。但副作用卻是,繼承者會有極大的痛苦,而且也會加速衰老減少壽命,但是由於遙夜的身體幾乎不會衰老,所以只有無盡的痛苦,而沒有留下副作用的痕跡。   「跟那時候一樣,就如那時候一樣……」突然之間,遙夜心中充滿了一種彷彿恐懼或著是憤怒的情緒。而在這同時,他口內的犬齒突然變長,就如同傳說中的吸血族一樣,但在這同時,他雙手十根手指卻也都長出了極度銳利的爪子。   「應該也差不多了吧……」雷達雷斯彷彿早已經知悉一切般地說著,「當你完全化身成為『血族』的同時,我銃中的子彈『幽光』就能發揮最大的效能,讓你無法恢復那醜陋的人類外貌!」   明明沒有任何人能聽到他的話,但是對他而言,只要能夠說出就能有一種快感。   其實雷達雷斯也是個人類,只不過原本身為練金術士的他,總是將能力致力於創造出可以讓生物痛苦的毒藥並且以此為樂,而後被協會驅逐,加入了光明魔導公會之後,便以此影響力,繼續研發許許多多的毒藥,而遙夜,則是他為了要試毒與研發毒藥所製造出的副產品。   遙夜身體中,混合著許多種族的血脈,對絕大多數的毒藥也都有著免疫力,就算中毒,也像是一場小病那樣。而雷達雷斯的實驗中,就是不斷的各種他研發的新毒藥來餵食遙夜,觀察他的痛苦,並讓毒藥進入遙夜血液中,混合成更恐怖的毒物。   他本人這時自然是不曉得,但實際上,遙夜的血液,將會是世上最強烈的毒藥,當然,若能善加利用,也可能成為治病的靈藥引子。   只不過,他體內的藥物,必須要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成長,雷達雷斯於是把遙夜關在島中,等待著時間的到來。原本他早已經將遙夜教育成了不打算離開島上,對生命沒有任何夢想的活死人,但誰知一連串的事件發生後,使遙夜漸漸得到了人性,並且逃離島上。   而雷達雷斯這次,就是打算將遙夜帶回,並且為了不使他再度恢復人性而逃走,他預計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遙夜強制化成「血族」的異種生物模樣,讓他永不恢復!   為了使自己的子彈可以順利擊中遙夜,雷達雷斯從懷中拿出了另一個瓶子來,打算要撤掉煙霧。但誰知,就在他才剛打算把玻璃瓶口上的軟木塞可拔起之際,忽然間,四周的煙霧竟然自行開始散去!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煙霧……那小子……不……不可能……他沒有能力對付我的煙霧!」雷達雷斯一面大喊著,一面向四周張望,這時他突然發現到,其實煙霧根本不是消失,而是……被一個像是液體又像是氣體般的黑色影子給吞噬了。   只見得煙霧完全散去的同時,雷達雷斯見到,由於他先前放出的毒霧遙夜已經倒在地上暫時無法動彈,但他的一旁,卻站著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男性……是崆流!         第六十八章 反逆之黑暗連鎖     時間已經是深夜了,每個人都應該已經沉睡了。然而,崆流與雷達雷斯的戰鬥,卻才剛剛要開始。   「是你……想不到今天我的運氣真好,可以一箭雙鵰。」語畢,雷達雷斯拿下了原本銃中的子彈「幽光」,換上了另外一種深色的,「讓你嘗嘗看,這可是用尊貴的妖精族之淚,再加上獸人族的屍體上特殊的細菌調和而成的『失去的恐懼之深藍色』,它不但能夠讓你全身腐爛,還可以讓你喪失理智,成為止懂得吃的活殭屍!」   「喪失……理智嗎?」崆流說著,稍微歎了口氣,接著抬起頭來,用著平靜的聲音說道:「很抱歉,我想是不可能的吧。」   「……你這小子!竟敢侮辱我的研究成果!」崆流的話,剛好是犯了雷達雷斯的大忌,只見他生氣地看著崆流,手中高舉的銃不斷因憤怒而顫抖著。   「一半的憤怒、四分之一的未知、五分之一的恐懼、剩下的……不理性的渾沌……」語畢,崆流緩緩走近了幾步,「這就是你的一切嗎?說實話,你所擁有的,機會就跟我現在有的一樣的少。」   「我聽不懂你這些屁話!要求饒就趁現在吧,如果你這時求饒,我還會考慮給你個痛快!」   儘管雷達雷斯本人是如此說著,但事實上,他早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眼前這個讓人看了就心煩意亂小子,折磨的生不如死!   對光明魔導公會而言,崆流無疑是個眼中釘,但也正因為如此,能否殺了他,就成了一種能力測定的準則。行為上,總是靠著許多奇怪的發明才能使出力量的他,向來就覺得自己被達特耐維爾等人瞧不起,也正因如此,他才會設計出專門對付自己同伴的兵器遙夜來。而這時,被全公會視為大敵的崆流,毫無後援地站在自己面前,又如何能不讓他躍躍欲試?   「不要以為你殺了崔斯就代表你很強,告訴你,其實他的力量跟我的發明比起來,根本就連屁都不是。」   可能是由於同樣是人類加上作風個性相近吧,在公會之中,雷達雷斯最不服的人就是崔斯。也因此他認為,倘若這時,自己能夠解決崆流,就代表著自己的力量勝過崔斯!   「奇怪了……我好像有聽過類似的話。」說著,崆流露出了一絲冰冷的微笑,「對了,你跟崔斯……是一樣的人啊……」   聽到了這句話,雷達雷斯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舉起銃來,扣下了板機,黑色的子彈頓時朝著崆流擊發而出!   子彈本身是漆黑的,因此在夜晚不但難以察覺,更是無聲無息。但見倉促之間無法閃避的崆流,應聲就被這發子彈打中了心臟!   若是正常情況,崆流應該要倒在地上,痛苦卻無法說話地捲曲著身子。只不過,現實卻與雷達雷斯想像的不大相同。   只見得明明被子彈擊中的崆流,若無其事地站在原地,臉上的神情從未改變,依舊是那樣的毫無情感。   「是幻覺啊?原來如此,我早就曾經聽過,你有個叫做『自然靈假面』的守護天使,可以製造出幻覺來。」語畢,雷達雷斯再度填裝子彈,隨之一個轉身,將銃指著原本自己的後方,隨即大吼道:「但是這招是……騙不了我的!」   語罷,紅色的子彈擊發而出,但見在其飛出銃桿的下一刻,卻猛然爆炸開來,一瞬間,裡頭的液體四散在周圍,並且開始燃燒。   「不要躲了!我這發『燒夷的詭異之紅色』裡頭的液體,可以將所有附著物燃燒殆盡,你是躲不開的!」雷達雷斯自信滿滿地說著,但就在這同時間,卻聽到後方原本被他當成幻影的崆流,發出了小小的歎氣聲來。   頓時之間,雷達雷斯不禁一驚,但隨即恢復了冷靜,笑著說道:「原來如此……你躲的還真快,一下子就跑到我背後了!」語畢,他再度轉身,隨之填彈,下一刻,同樣的子彈再次從他的銃中擊出!   這一次,他對準的是崆流的身體,但事實上,在他心中,其實並不認為那是崆流本人,而是以守護天使製造出來的幻覺而已。而此擊的用意,其實只是為了要把崆流的真身給逼出來的一擊罷了。   但誰知,當子彈在「崆流」的身前爆開之際,紅色的液體四散周圍,包括了崆流的衣服,而倒在一旁的遙夜,則被崆流一個揮手,擋下了灑向他的紅色液體。   「哼……原來是真的啊。」雷達雷斯笑著,他似乎早已忘了剛剛錯誤的判斷,而見到了崆流身上沾著的紅色液體,不禁露出預知勝利的微笑。   然而,就在雷達雷斯想要說出一些自誇的話時,卻見得,原本應該開始燃燒的崆流,依舊若無其事地站在前方。而那些紅色液體,竟然都被他的身體給吸收進去了!   這個時候,原本一直充滿著自信的雷達雷斯終於察覺到了情況的不對勁,然而即使是他,又怎麼會想得到,崆流體內,竟然有著那早已絕跡千白年的恐怖能量。   正當雷達雷斯試圖在腦中尋找出解釋眼前這一切的理由時,忽見崆流緩緩舉起了手來,剎那之間,那原本已經被吸入他體內的紅色液體,竟然在他手中化作一顆紅色的堅硬球體來!   雷達雷斯雖然在某些事情上有些愚蠢,但畢竟不是笨蛋,當看到這幕時,已經猜到了崆流下一刻的舉動。只見當下他立即從懷中拿出另了一顆金色的子彈來,用最快的速度填裝入銃中,並且隨之對準了崆流的手腕。   剎那之間,雷達雷斯銃中發出的金色光芒,以及崆流拋出的紅色球體,在兩人的中央篇崆流處相互撞擊,產稱了強大的爆炸颶風,使得雷達雷斯不禁稍稍退了幾步。卻見崆流依舊像是渾然無所覺般地站在原地,但這正合了雷達雷斯的意,只見他趁著兩股力量相沖之際,又已經裝了一顆子彈準備擊發。   「哼,不管你是什麼怪物,在連續兩發我的『貫穿的象限之純金色』下,也一定必死無疑!」然而,就在雷達雷斯這麼想著之際,卻突然見到,崆流這時竟然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做出了招喚守護天使的準備。   雷達雷斯一見之下,大驚失色,二話不說,立即將自己的第二發子彈射出,同一時間,為了安全起見,他又拿出第三顆子彈準備填裝。   「三發子彈……他絕對不會有辦法抵擋的,受死吧!」如此想著的同時,只見得自己前方的兩道金光已經漸漸壓制了崆流那邊的力量,他自信,從以前搜集的資料看來,崆流這時已經是極限了,不管他用出什麼樣的守護天使來,都不可能抵擋得下他第三發子彈!   在腦中得到了如此預測的他,立即舉起了銃來,大聲吼道:「你這小子,給我……變成光……啊!」   就再他話還無法說完的前一剎那間,只見得崆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招喚出了「沙漠之冬」與「炎之咆哮」來。但是這一切其實都已經算在雷達雷斯的計劃中,他確信,儘管兩個守護天使可以勉強扳回一成,但等到自己第三發子彈打出時,崆流絕對是無力回天。   但誰知,就在他已經準備好擊出第三發子彈之際,卻見崆流的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球體來,將「沙漠之冬」與「炎之咆哮」一同吸入其中。下一刻,但見一隻渾身上下散發著黑色火焰的怪物,從那球體中衝出。   怪物的身長約有「沙漠之冬」的三四倍,而大小則是「炎之咆哮」的兩倍以上,外型像是獅頭龍身,周圍散發著高熱,但是火焰的能量顏色卻像是……「逆」!   而在同一時間,崆流手中的「默世錄手札」,出現了全新的一頁……「反逆之黑暗連鎖」。   在無法做出反應的瞬間,這龐大的守護天使,吞噬了原本對峙著的兩方能量,隨之,將雷達雷斯的身體吞入!   那名為「反逆之黑暗連鎖」的守護天使,是崆流以「逆」為觸媒,結合了「炎之咆哮」與「沙漠之冬」而變化出來的,在祂巨大的體內,是個封閉的中性子星空間,與任何空間都不相連,即使是可以進行穿越時空的神或人,只要能量小於祂,都會被祂吞食且融合。   在這已經恢復平靜的夜裡,只聽得被吞入其中的雷達雷斯不斷的嘶吼著,但頃刻之間,吼聲變成了絕望的哀嚎,隨之緩緩消失……   夜晚漸漸接近了黎明,遙夜這時終於從昏睡中緩緩甦醒了過來。由於一度變化成為了「血族」,再加上先前受到的攻擊,使得他的恢復力一時減弱,導致許久後方能恢復神智。   他一起身,向四周望去,卻見到崆流這時站在他的一旁,冷冷地看著自己。   「你會死嗎?」崆流如此問著,隨即稍微凝神看了他一眼,「……現階段應該還能活著。」   一時之間,遙夜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回他的話,但隨即卻見到崆流突然像是有些頭痛般的按著自己的腦袋,過了數秒,他才緩緩抬起頭來。   「對不起,我最近有些不正常,不要介意。」崆流說完,很勉強地露出了以往的笑容來,「你沒事吧?」   「……嗯,大致說來沒有什麼問題。」   「呃,那就好……」就像是有些不善說話似的,崆流與遙夜之間的對話相當的乏味。   稍稍應答了幾句簡單的話後,崆流拿起了手邊的一個酒瓶來,大口地喝了幾口,幾乎將整瓶酒的一半飲盡。   正常時候,他從來就不曾向這樣牛飲,而且那酒濃烈的程度,光由遙夜靈敏的鼻子聞來,也知道是絕對不能這樣喝的酒。然而,崆流喝時,卻像是渾然不覺般,甚至可以說是,他現在並非在享受,反倒像是在吃藥似的。   察覺到了遙夜有些訝異的神情時,崆流緩緩放下已經沒剩幾滴的酒瓶,轉頭對遙夜說道:「你也要嗎?」語畢,還不等遙夜的答話,崆流逕自轉身,從後方的一處櫃子上,又拿出咯兩瓶烈酒來。   趁著崆流轉身之際,遙夜往四周望去,卻見得自己身處的地方,竟然是個黑暗的石室,並且從裝潢擺設與四周的雕刻看來,多半是個颯若貴族的墓穴。   「覺得很奇怪嗎?」就在崆流遞給了遙夜一瓶酒後,他突然這麼說著,「這個地方如你所見,是個沒有人會跑進來的墓穴,不過由於這裡埋葬的人,生前是個很喜歡收藏名酒的貴族,所以這裡放著相當龐大數量的名酒。」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拔開了封住酒瓶的軟木塞來,看著上頭的標籤說道:「像是這瓶十五年份的『Royal Hero』在以前我的故鄉,一整瓶沒開過的,可得要花十幾枚金幣才勉強能夠買到。」語畢,崆流的行為卻與他的話完全相反,只見他舉起手仰起頭來,頃刻間又將這酒給喝了大半。   「難道……你們人類的習慣是,名貴的酒要這樣喝嗎?」看到崆流與說話全然不同的舉動,遙夜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困惑。在外觀與能力上,他無疑地超越了許許多多的人,但是在社會價值,以及與人相處等諸多問題上頭,他卻可能比一個五歲小孩還有些不如也說不定。   「呃……請別誤會了,我也想要好好地喝酒,只不過……現在的我,好像已經沒有味覺了。」崆流說著,又是勉強地露出了微笑來。這樣的表現不禁讓遙夜有些訝異,因為崆流這樣看來,就彷彿是刻意地要讓別人不去在意他的事情般。明明口中說的是如此嚴重的事情,但是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   這個時候,只聽崆流繼續說道:「我體內有個東西,它會給我力量,只不過,卻會一步一步取代現在的我,成為一個吞噬一切的虛無。」   「簡單說來的話,你喝酒是為了用裡頭的成分,來壓抑那種東西囉?」   「可以說是,也可說不是。」崆流說完,再度喝了一大口酒,但可能由於自己也覺得有些浪費,因而不禁再度歎了口氣,「我心中越是有著期望,就越容易與它完全合併,而酒精似乎可以幫我把那部分麻痺,讓我與它合併的速度減緩。」   「既然你這麼痛苦,那又為何還要繼續用它的力量?」   「首先,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要做,再者,就算我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崆流說著,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並且露出了幾許哀傷的神情來,「不知怎麼搞的,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我故鄉的情景來……這好像是將死之人才會發生的吧?」   語畢,他露出了苦笑,接著喃喃的自訴起了自己那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人生故事來。   而遙夜這時,出乎意料之外地,原本應該隨時都充滿的戰鬥意志的他,聽著崆流的話,心中卻感覺到異常的平靜。   「我本來以為,自己只是會平平凡凡的過著如正常人那般的生活,卻沒想到,如今的自己,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沒有味覺、嗅覺、就連聽覺與視覺也在減弱當中,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有另外一種五感誕生,這就好像,自己已經不是人類那樣。」   當把自己人生的故事說完後,崆流以此作結。就可惜,本來應該是要流下眼淚的他,這時連一絲淚光都見不到。因為這個時候的「逆」,其實早已佔據了崆流相當的情感,正常情況下,一般的人早就變成了充滿「虛無」的肉體,唯讀崆流強烈的意志與力量,方能繼續維持著屬於人類的一面。   「說來好笑,幾個月前的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夠多活一陣子,保護著我想要保護的人,但現在……某部分的我,甚至希望能早點死掉。」   聽到崆流的自白,遙夜不禁微微一驚,因為那也曾經是自己的想法,擁有無法結束的生命的他,也的確一度這麼想著。   「真不可思議,為什麼我會把這些話告訴你這個陌生的人呢?這些話我連蒂妲他們都從未說過呢……」   「蒂妲她們……就是你想保護的人嗎?」遙夜忍不住這麼問著,但這崆流點了點頭,遙夜則接著問道:「那麼你現在留在此處,就是為了保護他們?」   「算是吧……但是由於諸多原因,我不想去見他們。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先把那些會阻擋他們的人都給解決,也就是……光明魔導公會。」   聽到這話,頓時之間,遙夜露出了訝異的神情。「你想要對付他們?」   「嗯……萊流得、崔斯、在那島上的另外兩個、剛剛的人,剩下的還有愛絲雷碧卡和達特耐維爾……還有五個。」   「你現在說出的,都是光明魔導公會的外部使徒,其他五個人,據說都不常出現,說他是使徒中的使徒,一點都不為過。」語畢,遙夜突然搖了搖頭,「我的記憶,幾乎都只有關於除了雷達雷斯之外的外部使徒,至於真的幕後操控者,我就不知道了。」   「沒關係……剩下的,我自然會查出來。」   語畢,崆流突然站起了身來,但遙夜這時,卻突然喚住了他,「等一下,你真的打算對付整個光明魔導公會?雖然你現在的力量的確可以勝過目前的使徒,但是我有預感,他們的力量,絕對不只這樣。」   「沒關係……我的力量也不只這樣。」語畢,崆流突然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殘酷的微笑,但他隨即確又喝了一大口酒,把那情緒感壓抑了下來,「不過……在我離開這裡之前,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夠幫我。」   「你說吧,只要我可以做到。」遙夜堅定地說著,彷彿在不知不覺中,遙夜把崆流當成了朋友……這一生第一個朋友。   「我不確定你是否能做到,但我希望可以……」語畢,崆流又是勉強的微笑著,「替我保護蒂妲與沙羅她們。」   同一日的中午時分,有一艘從海外駛回颯若本國的船隻,在這時靠上了碼頭。   那是一艘名叫「黑爾莎」的商旅船,裡頭載著的,九成都是些小本生意的商人,以及少數的旅行者。   只不過在這群下船的人裡頭,卻有著三名看起來無法辨別職業的青年。   他們看起來是個很怪的組合。最年長的不過二十七、八臉上堆滿了無意義的微笑,相貌不似特別出眾,但卻有種莫名的氣質。而走在最前頭的青年大約二十出頭,長髮垂間,腰上掛了把血紅色的長劍,走到三人最後頭的青年,外貌最年輕,滿臉充斥著冷漠與疏離,背上背了把劍,但上頭卻被像是鎖鏈般的東西給鎖著。   就在三人都從船上走下來的時候,中央的男子卻突然回過身來大叫道:「喂!靈心,你再不出來,船就要就海龍給吃了唷!」   「聖月,你別嚇她啦!」原本走在最前方的男子聽到了聖月的話後,轉身走回了甲板,對著正要走下船的女孩˙靈心,溫柔地說道:「你不要害怕唷,那位大叔就是這樣,最喜歡嚇小孩子了。」   青年說著,想要將靈心抱下船來,但卻立即被原本站在中央的少年給用力打了一下。   「很痛耶!曉,你幹嘛打我啊,這樣會嚇到小孩的!」   「千雲……我看你這樣子也是在嚇小孩吧。」   被稱為「曉」的男子如此說著,隨即走到了靈心的面前來,用著難以稱之為溫柔的語氣說道:「不下船的話,就見不到你想見的人了。」   語畢,曉正打算轉身走下船,但卻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一看,卻見靈心竟然拉著他的衣角,一步一步地朝著地面走去。   「好不容易來到這兒了,你們說該先去哪玩好呢?」   來到了市集上後,聖月如此地問著兩人,但卻聽曉指著依舊拉著他衣角的靈心說道:「先解決她的事情再說吧。」   「嗯,說的也是,不然小靈心一直纏著你的話,你會很不爽的。」   聖月如此地說著,而彷彿對此話信以為真的靈心,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曉的衣角。   「沒事不要亂說話。」曉冷冷地對聖月說著,隨即低下頭來看了靈心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卻沒有說出口來。   這個時候,但見走在最前頭的千雲,歎了口氣後,轉身對三人道:「不管如何,應該先找個地方住吧?算一算,我們都有好些日子沒有睡到床了。」   「睡不睡床很重要嗎?」也不是諷刺還是真的不懂,曉用著平靜的語氣如此問著。   「當然重要!睡眠的品質可是很重要的!而且如果小孩子開始就睡眠不足,就很容易像你這樣長不高的!」   「嗯……仔細想想,我好像還真的沒有向人類那樣睡著過。」   曉說著,不禁露出了微微思索的神情來,但這時,聖月卻對兩人招了招手,並且說道:「兩位……大街上頭,可以別討論人類常識以外的話題嗎?」   但就在他說這些話的同時,側眼卻見到,站在曉身後的靈心,似乎因為兩人的對話而忍不住地露出了笑容來,於是,聖月也就不再制止兩人了。   隨意找了一間旅館下榻後,除了靈心以外的三人,一齊匯聚到了一樓的茶店中,選了一個無啥人的角落坐了下來。   「靈心她在房間,讓她多休息一下也好。」曉冷靜地說著。   「嗯,說得也是呢。畢竟她用了那種力量,不但保護了許多人,還讓自己在海上存活著這些天。」聖月一面說著,一面微微點了點頭,「不過想來命運也真的很可笑呢,本來以為這一世的她,可以過著像是正常人的生活,結果到頭來,該覺醒的總是會覺醒呢。」   「聖月,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啦!」千雲微微抗議著,「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幫她找出那幾個人來而已,剩下的,就看她的選擇囉。」   「千雲說的對,她怎麼選擇都是她的命運,我們無權過問。」   「瞧你們說的,都像是事不關己似的。」   聖月說著,不禁輕輕歎了口氣,然而,曉這時卻緩緩低下頭來,暗自說道:「只怕說這句話的人……才是真正的事不關己呢……」   短短幾日的時間,斯沃特島上的比武會已經進入了序幕的階段。   雖然嚴格說來,參賽者並不算太多,但是由於有資格參賽的人還有許多都不是長期定居在此島,擔心夜長夢多的羅傑瓦,盡可能地協助整個大會加快開始。   預計的參賽者共有百來多人,而第一場預賽中,則只打算選出總人數的一半,淘汰率算是相當的高。   原本,這些事情都與暫時寄宿於此地的其亞無關,但是由於亞雷文半強迫半請求的態度,使他只有加入了這場戰爭。   「讓你寄住在這裡,被你弄斷了家傳寶劍卻沒有追究,像我這麼好的人,你總該報答些什麼吧……關於資格你就甭操心了,只要有我的證明,你一定能夠參戰的。」   亞雷文不斷說著諸如此類的話,為的就是希望其亞能夠加入,憑著他那把詭異的劍打入決賽,然後故意輸給自己。   其亞自然曉得亞雷文心中的想法,然而以現在的狀況卻也只有答應,畢竟亞雷文幫助自己確實是事實,再加上嘉兒尚在昏迷,在還無法查清楚原因將她治療好之前,還是必須有較為專業的人來照顧她。但事實上,說來說去,其亞還繼續留在這裡的原因,主要還是為了那位在海邊遇到的女性。   「不管怎麼,好歹也要知道她名字吧。」抱持著這樣想法的其亞,終於還是答應了亞雷文的要求,參加了這次的比武。   但與其說他是完全的被迫,然而在他的心中,卻也不禁感到有些躍躍欲試。因為像是這種比武的機會,在以前的旅程之中並不多見,而他正好也想要試試,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成長,以及手中這把新劍的力量。   通過了預賽的大混戰後,其亞順利地進入了淘汰賽之中。但也因為這樣,他發現到,其實斯渥特島上算是好手的人,還真的不多。   但仔細想想也知道,若真的有實力,多數就加入某個國家的騎士團了,又怎麼會屈居於此處呢?而倘若是什麼隱居的高手,自然更不可能出現在戰鬥當中了。   然而其亞卻不禁為此感到有些遺憾,因為面對這些烏合之眾時,他的「噬魔劍X」就顯得有些英雄無用武之地。   「這次出賽應該要有水準一點才是吧?」其亞一面這麼想著,一面坐在參賽席前,等待下一場的對手出現。   比武的會場,是一個原本空曠的草地上,中央用木頭搭建了一個方形的平台,而觀戰者與參賽者則坐在周圍。比賽的規則相當簡單,兩方比武,不限武器與招式及時間,先摔落台下超過十秒或是認輸者敗。另外,為了不使這場比武傷了島上的和平,當一方宣佈認輸再予以追擊者,也算是輸。   而為了一些諸如平手或有爭議的情況,包括了羅傑瓦與奧斯坦在內五名島上的前輩長者都擔任了裁判的職務。   就在稍微等待了幾分鐘後,其亞那稍微有點遲到的決戰對手這時終於來到了場上。   那是個年約十七八歲的青年,長相還算突出,但卻無法說是極為俊美,而身上也難說有什麼不平凡的氣質,總而言之,是個一般的人。   只住在這兒如此一段時間的其亞,這時候自然不曉得,眼前的少年叫做「白羅」,是亞雷文的親戚之一。由於本身的家世就不錯,在家中嬌生慣養之下,使得他個性極為高傲,雖然也無法說是全無實力,但是跟他的自信相比,卻又是遠小許多了。   「本公子的第一戰對手,原來是你啊。」珊珊來遲的他,臉上毫無歉意地看著其亞說著,「真是可惜啊,你第一戰就得要認輸了……當然,想要戰死也行。」   白羅說著,舉起手中細劍來揮動了幾下,擺出了相當自戀的姿態,頓時之間,他後方擂台下,傳來了年輕女性的尖叫聲,而白羅的神情,就像是陶醉其中那般。   聽到這聲音與白羅的話,其亞不禁暗暗歎了一聲,「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當初在淵明,我可比他跩個十幾倍呢。」   如此想著,其亞也懶得去跟白羅多說什麼了,因為他曉得,對付這種人,最快的方式,還是直接用實力打倒他比較快。   只見這時在這時,白羅除了手中的細劍以外,又從腰上拔出了一把短刀來,並且擺出了個稍嫌花俏的姿勢來,當然,這樣一來也造成了女   性們的尖叫聲。這樣的情形不禁讓其亞感到有些個懷疑,這些尖叫女性,究竟是白羅付錢請來充場面的,還是一群被魔法降低智能過的人。   「喂!可不可以快點開始啊?」   「是嗎?你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啊?原來如此啊。」   「……我有問你什麼話嗎?」面對白羅這種充滿自戀且自問自答的說話方式,其亞顯得相當的無法認同。   「真是可惜啊,本公子我本來是好心,想要讓快要下台的你,在大家面前多停留一段時間的,只不過既然你不領情,那本公子我也只有對你   不客氣了。」語罷,卻見白羅沒有任何攻擊的打算,反而是又換了一個姿勢,繼續說道:「待會兒你將會見到本公子我華麗的劍技,千萬不要目 瞪口呆了!」   「……你說什麼都好,我拜託你快點打吧。」其亞一面這麼想著,一面用手壓住了一邊的耳朵,顯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但誰知,這個動作很明顯卻被白羅所誤解了,只聽他又換了個姿勢,這才說道:「是嗎?原來如此啊?你連本公子我的聲音都開始害怕了啊 。」   「……我看我還是先出手比較好吧?」   其亞如此想著,隨即舉起了手中的劍來,擺出作戰前的姿態。   「喔,終於要開始了嗎?好吧,就讓你來見識見識,本公子我的華麗劍法吧!」   語畢,白羅這時終於願意出招,但見他二話不說,冷不防地便衝上前來,右手細劍直刺其亞心臟!   這一擊當真是令人措手不及,誰能想得到,眼前這個滿口大話的少年,竟然會在這一瞬間出此狠招,而且單速度與力道看來,實力著實不 弱。   可是儘管不弱,但是與其亞以前所遇過的敵人相比,卻是遠遠的要遜色了許多。而且戰爭中最重要的,並不是招式或力量,而是實戰經驗,在此點上,其亞可要比眼前這個彷彿活在溫室中的白羅要強上許多了。   只見得其亞往後一退,隨之舉劍往上格擋,剎那之間,白羅這記直刺就被其亞給彈了開來。由於在臂力上,其亞強過白羅,因此劍被彈開瞬間的衝擊,不禁讓白羅整個人往後倒去,而其亞則是打算趁勢衝去。   但誰知,就在其亞的劍要反刺到白羅之際,白羅另一手中的短刀卻猛然脫手。   因為這個脫手的方式,只是僅僅將刀丟下,其亞原本並不在意,但誰知,那刀在飛落至地面的瞬間,卻突然轉向朝著其亞的咽喉刺去!   剎那之間的巨大轉變,使得其亞幾乎無法躲開並且追擊,倉促之下,他也唯有再度極退,用著有些狼狽的姿態躲開了短刀的攻擊。   由於兩人的交手,使得白羅身後的女孩又開始尖叫了起來,因為這個角度看來,她們是不可能知道白羅用了卑鄙的招式,只曉得是白羅輕鬆地阻止了其亞的攻擊。   「這小子還真是卑鄙啊,滿口好像還挺正大光明似的,誰曉得竟然會用這種下流手段。」其亞暗自說著,但他卻也不打算提出抗議來,因為   對付這些使用陰險招式的人,即使與裁判去溝通也是沒用的,更何況,裁判被收買的機率也是挺高的。如此想著,其亞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他握緊了劍,並且在心中悄悄喚醒了「噬魔劍X」的靈魂來!         第六十九章 遺忘者之都     「那是什麼劍啊?看起來好噁心唷。」當其亞舉起手中的噬魔劍X時,只聽得白羅身後的女孩們如此議論紛紛著。   然而,其亞面對如此的評論,除了苦笑之外,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方法來辯駁。   「X,他的那把短刀,你可以破壞掉嗎?」其亞在心中如此問著。   「當然沒問題。不過……」   「不過什麼?」   「那把刀的份量,還不夠我塞牙縫啊。」   「……」聽到了這個回答,其亞不禁微微苦笑,但回他道:「放心吧,打贏了初賽,接下來多半會有更好的獵物出現。」   如此想著,其亞便橫刀站立,擺出了一個備戰的姿態來。   但就在其亞聚精會神之際,卻聽白羅突然說道:「剛剛看到了本公子我的華麗技巧,已經嚇到了嗎?是嗎?你害怕的說不出話來了啊。」   又是與先前一樣,白羅繼續用著刻意甩帥的姿勢與毫無意義可言的話語來挑釁著其亞。   只不過,這回其亞並沒有上當。在先前的戰鬥中,其亞已經漸漸瞭解到,其實現在白羅所說的話,雖然意義上沒有任何實質作用,但卻有著使對手防禦鬆懈的能力。   果然,就在白羅一面說著,一面改變著自己姿勢的同時,突然之間,他衝上前來,挺劍直刺其亞!   「還真的是如此!」在心中暗叫一聲後,其亞便想與上次一樣,舉劍格擋,但就在這瞬間,他卻突然靈機一動,改揮為刺,用著微微旋轉的方式,將白羅的劍捲入並且藉著遠勝於他的臂力,將他的劍硬是撇開。   頓時之間,只聽得「鏗」的一聲,緊握手中細劍的白羅,整個人被強迫往另外一邊轉去。而由於這樣的劣勢,讓白羅不由自主的再度射出他那把短刀出來。   白羅手中的那把短刀,長不過半尺,上頭有著隱隱的紅色以及花朵的紋理,名曰為「華夜飛梅」乃是由東方仙咒法所煉成的武器,原本全套共有十二把,投出之後,可以自動追蹤最近的敵人,但是由於速度不快,且準確度會隨範圍遞減,一般而言,僅能做為防身之用,而白羅則拿來當成一種暗器使用。   但不管如何,即使是東方的仙咒術所煉,依舊還是屬於魔法之流,既然是附法的武器,那對噬魔劍X而言,無疑不是一道美味的家常小菜。   只見得當刀飛來的瞬間,其亞連力都不用多出幾分,噬魔劍X彷彿一隻惡狼般,猛地撲向了白羅的「華夜飛梅」,剎那之間,只聽得又是「鏗」的一聲,那把刀突然靜止在空中,一面發出悲鳴般的聲音,一面微微震動著。下一瞬間,只見刀突然化作了灰燼,吹散在比武擂台之上。   一時之間,白羅整個人呆住了,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勝利的他,這時候突然見到這把利器被毀滅,對他而言,這樣的情況對比,無疑是天堂與地獄之分。   「我……我媽媽送給我的『華夜飛梅』啊∼∼∼」   聽到這句話,其亞不禁呆住了,原本以為兵器被毀的白羅,應該會氣得衝上前來與自己拚命的,但誰知,他卻是半跪下來大哭大鬧了起來。   這樣的情況轉變,著實讓其亞感到有些許的自責,但當然也有些許的好笑。   「糟了……這該不會是他母親的遺物吧……」想到這兒,其亞就不禁有些許的罪惡感。   然而,就在這股感覺油然而生之際,卻聽得台下女子群中,忽地也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哭聲……   「兒子啊∼∼∼,不要哭,媽媽在這啊∼∼∼」   聞言,其亞不禁轉頭向那一望,卻見得一頭……一位女性站在女子群中的中央,一面拿著手帕拭淚,一面高聲大喊著。   「原來他媽媽沒死啊……而且看來也活得很好,家裡伙食應該也辦得不錯……」   其亞一面想著,一面還得強忍住急欲顯現出來的笑容。但見這時,白羅半跪半爬地來到擂台邊,與自己那頭……那位母親互握著手。   「不知道為何……我突然有種想要認輸的感覺……」看著這令人感動(?)一幕的其亞,心中不禁如此想著,但不只是他,連台下的裁判都已經快要忍不住笑成一團了。   白羅在實力上,幾乎是可以與其亞不分軒輊,但輸確輸在實際經驗以及劍的等級上……當然,可能還得加上極度的戀母情節。   只不過這麼一來,其亞的狀況就顯得異常尷尬。倘若自己這時出言制止了這場母子相擁而泣的場面,就顯得有些不進人情,但是若由得他們兩個繼續下去,那呆立場中的自己,卻也顯得有些笨蛋。   「我看……我還是現在棄權下去算了。」   就在其亞幾乎都有了這樣的想法時,忽聽得白羅與他母親相繼停止了哭泣,並且開始對話道:「兒子,你要振作啊,想想你的父親,他是那麼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績的啊。」白羅的母親如此說著,但事實上,他的丈夫只是個普通的富商貴族,儘管身份不算低,但也絕對不如其亞的家世背景。   「嗯,媽媽,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辜負爸爸的遺志的!」   「兒子啊,你爸爸還沒死啊。」   「嗯,他會永遠活在我心中的!」   聽到這些話而感到困惑著不只是其亞,就連身在另一邊觀眾席上白羅之父,也正在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瘋了。   可笑又可憐的對話持續了約有一刻鐘左右,這時白羅才緩緩站起身來,舉劍指著其亞。   「真希望他在一刻鐘以前就能這樣做了。」   看到了白羅的擺出的姿態,其亞不禁在心中這麼說著,但卻聽得白羅說道:「本公子我一定要好好對付你這個卑鄙小人,以慰父親在天之靈!」   「主人,你什麼時候殺了他的父親啊。」白羅沒頭沒腦的話,使得噬魔劍X也感到十分的困惑。   「剛剛那把刀就是他爸爸……怎麼可能啊。」   一面回答著,其亞不禁按著一面抽痛的太陽穴。但就在這時,卻見白羅已經挺劍刺來!   此次的速度比先前兩次還快,然而,與前兩回一成不變的招式,對其亞而言,再快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刺擊技巧罷了。   於是乎,他在微微歎了口氣後,再度用著相同的方式,揮劍彈開了白羅的劍,而他整個人也立時往後一躍,拉開了與其亞的距離。   「哼,一直只會使用同樣的招式,你以為這真的抵擋的了我華麗的劍技嗎?」發現其亞並不追擊後,白羅再度擺了個姿勢說著。   「主人……他的劍技到底華麗在哪了?」   「我比較好奇的是,到底是誰先一直使用同樣的招式啊?」   如此想著,卻見得白羅第四度挺劍而上……當然,又是相同的招式。   「拜託好歹換一招吧。」其亞一面在心中暗自歎氣著,一面又是轉劍,將他的劍給撇開。   第四度被其亞擋開的白羅,身子甫一站定,便立即舉劍指著其亞說道:「你果然好卑鄙,明知道我已經沒有暗器偷襲你了,竟然還來這一招!」   「……我想棄權,我好想棄權!」聽到了白羅的鬼話,其亞不禁在心中吶喊著。   但就在白羅第五度用同樣的招式朝著其亞衝去之際,忽然之間,原本想要揮劍格擋的其亞,突然感覺到自己握著噬魔劍的那手突然傳來了電擊般的麻痺感。   「X!發生什麼事情了?」其亞這麼問著,但是噬魔劍X並沒有回答,而在這剎那間,白羅的劍卻已經朝著其亞的咽喉刺去了。   一時之間,手掌麻痺了的其亞,無法順利避開這擊,無法可想之下,他順手舉起了手腕來格擋。   原本他是想,在白羅的劍刺入自己手腕中而停頓的瞬間,以另一隻手攻擊白羅,將他打倒。但誰知,就在他打算要忍痛揮拳的前一瞬間,他卻突然發現到,自己原本應該是沒有加上任何裝備的右手上,竟然出現咯一個黑色的籠手來。   仔細一瞧,其亞這才發現到,籠手是憑著一股能量與噬魔劍相連著的,而其本身保護的範圍,則是如一個活動式的拳套般,就連其亞的手指上都有保護到。   不禁如此,因為籠手突然出現,其堅固的外殼完全擋住了細劍的刺入。   「你真的好卑鄙,竟然用這樣的手……段……啊!」   當白羅又想繼續說那類鬼話的時候,其亞索性用著被籠手包圍著的拳頭狠狠地朝他臉上打出一拳,讓他整個人騰空後摔,跌下擂台。順道一提,白羅話中最後的那一聲「啊」,是他跌落母親身上時,母子同聲喊出的。   「總覺得這次贏的很荒謬……」其亞說著,不禁看著手中的劍與籠手,「X……你到底還隱藏著什麼力量?」   「這個嘛……我的力量,是隨著主人成長的。因此一切就看主人的了。」   由於沙羅的脫逃,使得颯若本國開始更加嚴密地注意起了蒂妲的行動來。對他們而言,手中保有一個公主或兩個公主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若是連蒂妲也脫逃了,那他們就真的完全失去了籌碼。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奧梅多等人的計劃較偏向於防止蒂妲脫逃,而非找回沙羅。   這一日,午餐之後,奧梅多一人獨自處於她的寢室中。但過不得多時,只聽見房門外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   「進來吧。」奧梅多用著不算大聲的音量說著,但卻聽得門外敲門的侍女,在應了一聲後,便開門走了進來。   侍女的後方領著另外一位女孩……蒂妲,但在她的後頭,卻又有一群美其名為「護衛」的女性隨時待命著。   「她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用著有些不禮貌的態度指著蒂妲說了一句後,只見得原本要進入此間的侍女門,全都退了下去,並且將門給關上。   「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給找來嗎?」當蒂妲才剛剛於奧梅多的前方坐下,只聽得她突然這麼問著,「你跟你妹妹,前些日子,可把我們給累壞了,你懂嗎?」   「既然是這樣,那為何還要繼續把我們留在這兒呢?」   蒂妲的語氣十分冰冷,比之先前的冷漠,這時又更增添了幾分的敵意。雖然如今沙羅已經安全逃離,但是相對的,蒂妲也在當天被奧梅多給「請」進了宮來,表面上說是要就近照顧,但其實真正的目的,只要是明眼人應該都不難看出。   聽到這話時,奧梅多突然笑了一聲,並且隨手放下了捧在掌上的茶杯,對蒂妲說道:「這裡頭沒有別人,不如讓我們把話攤開來說吧。在你對我國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是很難捨得放你離開的。」   她的這句話,完完全全的將心中的計劃給吐露了出來,若是沙羅在的話,必定會相當憤怒,但卻蒂妲只是冷冷地瞄了奧梅多一眼,接著說道:「總之,你的意思是,在沒有足夠的條件交換下,是不可能放我走的對吧?」   「大致來說是的。但並不只是你,很快的,待你其他的夥伴出現時,他們也會來到這兒陪你的。」   「我有些好奇,對你來說,我們的利用價值又是在哪兒呢?」   「公主,我想你應該不會完全不曉得吧?」語畢,奧梅多淡淡一笑,「淵明國的勢力,幾乎是我們颯若諸小國加起來方能匹敵。只要有你這位公主在我國,就可以確保著我國的中心地位。簡單來說,你是我國的護身符。」   「就不曉得我這護身符的能力,到底可以維持多久呢?」   「請放心,絕對比您想像中的久的……只要你跟我兒子的婚事決定。」   聽到這話,蒂妲不禁微微一驚,儘管先前早就曾經想到奧梅多有此主意,但又怎麼能料到,她竟然會毫不顧忌地說將出來。   「怎麼了,高興的說不出話來了嗎,我可愛的公主……不,再過不久,你就算是我半個女兒了。」   聽到奧梅多如此失禮的這句話,蒂妲終於忍不住地站起了身來,但就在這同時,房門卻突然被打開了,頓時之間,一群女侍衛們將她給圍了起來。   「公主,請千萬別小看我們颯若本國唷。」彷彿是預料到蒂妲打算動手,奧梅多突然這麼淡淡地說著,「這些侍女們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不僅身手一流,魔法也有一定程度以上,不乖乖的話……只怕會被懲罰唷。」   語畢,奧梅多微笑地看著蒂妲,而蒂妲這時也瞪著奧梅多。但儘管論氣質與身份,蒂妲都勝過奧梅多,但是以現在的處境而言,蒂妲身在劣勢卻是不爭的事實。   「公主累了,你們就快帶她回去休息吧。」奧梅多說著一揮手,示意要眾人退下,但隨即她卻又看著蒂妲說道:「好好休息吧,我的寶貝公主。」   而在另外一個方面,原本已經逃脫的沙羅,這時則是被颯若反抗軍「藍空」保護著。   在她所處的第七據點中,並沒有多少兵力,大多數的人,都是沒錢吃飯的窮人與小孩孤兒等。   這群人並沒有一個特定居住的地方,平時只是在藍空地下空間的廣場裡,用簡單的被褥,在地上相互圍起了個小小的空間。   儘管沙羅在待遇上多少有比較好,但其實,她所分到的,也只是一間小且破爛的房間罷了。若是以前的沙羅,也許會對這樣的待遇鬧起彆扭吧,但是在這趟旅程中經歷了許多事情的她,卻似乎已經頗為能夠逆來順受了。   雖然在這第七據點中,沙羅依然是不能夠完全自由的行動,但是經過了伊芙的特許之下,沙羅得以在據點中移動,惟獨就是不可以離開此地。   這一日,沙羅很是擔心尚留在皇宮那邊的蒂妲,於是就離開了房間,想要找找伊芙,來問她自己姊姊現在的情況。   但誰知,才剛走出了房間,沒轉幾個彎,她卻已經來到了據點中的廣場上。   這個時候剛好是中午的放飯時間,只見得幾個年輕的男女們,身前擺著冒出白煙的大鍋,手上拿著大瓢,正在分發著今日的午餐。   而另一方面,被此地收容的人們,則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個都拿著碗排著隊,絲毫沒有爭先恐後的情形。   這樣的情況對於沙羅而言,自然是十分的陌生。長年身處於皇宮中的她,根本就不可能曉得這世界上貧窮的人是如何的生活。即使是在這趟旅城之中,她也永遠都是過著那般的衣食無缺。   但見得她身前的這些人們,每個人都認真吃著手中實在難以稱之為豐盛的食物,沙羅一面覺得奇怪,一面卻也有一股憐憫之情油然而生了。   早先,這裡的人也在伊芙的吩咐下,將食物端給了沙羅。記得那時,若不是因為實在飢餓得緊,否則還要挑剔食物不構精美呢。但那時的想法與現在眼前所見相一比較之下,沙羅不禁為剛才的自己感到十分的羞愧。   「怎麼了嗎?沙羅公主。」就在沙羅為眼前所見陌生的一切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之際,忽然間,她身後傳來了伊芙的聲音。   「……伊芙小姐。」   「叫我伊芙就好了。」伊芙說著,微微露出了笑容,但接著卻轉頭看向了與沙羅相同的方向,「這些人,都是因為受不了國家的高賦稅,而自願成為『遺忘者』的人。」   所謂的「遺忘者」,在濕婆大陸上原本是指那些因為離鄉背井、逃難或是戰爭等其他原因而無家可歸,且不被當地政府認可的存在。但如今,所謂的「遺忘者」,卻還包括了許多因為無法負擔國家重稅,或著是不願意被國家徵調為兵力的人。當然,不管是那一種的「遺忘者」,對於沙羅等人而言,其實都是只聽過卻從未見過的人。   「這些人……就是『遺忘者』嗎?」沙羅這麼問著,卻突然歎了口氣,「每個國家……都有這些人嗎?」   「……再怎麼富裕國家,只要國力範圍到了一定的程度,都一定會有這些人的存在。」   「是嗎……」聽到了伊芙的話,沙羅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這麼說的話,不僅是這裡,淵明……也一定會有囉?」   「……很抱歉,我不想騙你。雖然我對於你的國家不能說是全然瞭解,但是想要找出沒有『遺忘者』的國度,甚至是都市,以現在的濕婆而言,那是不可能的。」   聽到伊芙的話,儘管沙羅心中早已有了個底,但卻還是不禁露出了遺憾的神情來。   「記得以前……爸爸常常帶我到城堡的頂端,讓我看整個淵明……」   突然之間,沙羅喃喃地說著,而站在一旁的伊芙,則是靜靜地聆聽著。   「那時爸爸總是告訴我:『你望去的這整片大地,都是爸爸的天下』。」語畢,沙羅突然苦笑了一下,「想想那時的我,只是覺得爸爸好厲害,但是我卻都沒有想到……即使是在爸爸的統治下,還是會有痛苦的人啊……」   一時之間,沙羅不禁感到有些罪惡感。她並不是個過度天真的女孩,只是因為總是生活在眾人的保護下,她根本沒有必要去擔心任何的事情,甚至在旅行途中,每次都是住在繁華且高級的區域的她,也很難察覺到,原來世上有這些人的存在。   然而在這一刻,她見到了世界現實且殘酷的一面。孩子的臉上,雖然有著笑容,但卻明顯的無法單以手中的粥飯溫飽,老人與婦女們,儘管懷中抱著自己的兒女骨肉,但是臉上洋溢著的,卻是對未來充滿恐懼的眼神。   「你沒有必要為了眼前的一切感到罪惡……」突然間,伊芙對她這麼說著,「世界上的痛苦,不會僅是由一人所創造的。當然,也許真的有幾個人是始作甬者,但其實,所有沉默且不願意爭取的人,都可算是幫兇。」   「所以……才必須要革命嗎?」   「革命並非是唯一的路,但是至少對於身處於這裡的我們而言,這是最快最好的方式了。」   就在聽到了伊芙所說的話後,沙羅想要回答些什麼之際,忽然間,遠處卻傳來了騷動聲。不一會兒的時間,一名身著輕便鎧甲的人從遠處奔跑而來,到了伊芙的身前便說道:「伊芙小姐,第八據點被攻擊了,請您這邊立即派人來支援!」語畢,傳令兵將一封書信交給了伊芙後,便立即轉身跑走了。   而接到書信的伊芙,則在看完之後,轉頭對沙羅說道:「抱歉,沒有時間與你說話了,我必須要快點調兵去支援同伴。」   但就在伊芙說完,而打算要離去之際,沙羅卻突然拉住了她,「對不起,可不可以讓我一起去呢?」   「公主……?」   「我……我不敢說自己能夠幫助你什麼,但至少我會盡可能不礙手礙腳的,請讓我一起去,我想要看看……你們的戰爭……拜託。」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第七據點在伊芙的領導下,聚集了約有數百名的兵力。   他們都是寄住在此處的人,而對他們而言,據點與據點之間的關係,就像是親戚甚至是家人甚至是家人一樣,而為了幫助自己家人而戰,他們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藍空的第八據點,是位在距離城市較遠的山區,與最近的第七據點而言,若以稍快的行軍速度前進,大約需要二至三個時辰的時間。   據點本身是以原本就在那兒的城堡遺跡為掩飾,但也正因為此地形,使得第八據點易守難攻。   而根據傳令兵給伊芙的資料看來,颯若本國的軍方,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得知了第八據點的位置,並且還趁著守備最薄弱的黎明時刻進攻。   在信中所寫的戰況,雖然目前已經兵臨城下,但還是維持著防守的局勢。不過由於軍隊是源源不斷的湧來,距離攻破城門的時間只怕也不遠了。而伊芙所被請托的任務,就是協助第八據點的人,試著殺出一條血路來脫逃。   然而,當一行人來到了第八據點不遠處的山坡前時,伊芙卻突然號令兵士們全都停了下來。伊芙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舉動,原因無他,當他們來到可以遠眺第八據點的此處之際,遠遠望去,卻見那座古城竟似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難道大家都……不……不可能是這樣的,第八據點的兵力雖然不算多,但是憑著這地勢,短短這些時日,是絕對無法攻破的!」伊芙如此苦思著,隨即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在心中想道:「對了,必定是其他據點的同志們比我們更早來到這兒,把他們都給救走了。」   但儘管伊芙如此想著,她卻還是不敢大意,吩咐了幾個負責探路的士兵,要他們前去古堡附近打探。   「你們到那附近放出暗號,如果有人回應,或著是看起來沒有敵人,就進去查探一下,但是一刻鐘的時間,不論情況如何,務必回報。」   伊芙如此命令著,而得令的士兵,則是在行禮之後,立即朝著古堡的方向,潛行奔去。   然而,一刻鐘很快就過去了,卻不見任何一位士兵來回報。   「怎麼回事?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回報……」   就在伊芙這麼想著的同時,突然之間,忽然聽到古堡中傳來彷彿數百男女的哀嚎慘叫聲!   這叫聲十分淒厲,任誰聽都會覺得痛苦難耐,就好像是聽到自己親人妻女的慘叫般,讓人根本無法不去在意。   一時之間,伊芙身後的士兵們,聽到這個慘叫,三成以上的人都開始動搖了。只見他們紛紛握緊手中兵器,咬緊牙關,難忍心中的憤怒。   突然之間,一個騎著馬的騎兵大吼著衝上前去!而同時之間,其他士兵們竟然也都忍不住地衝下了山坡,朝著古堡的方向跑去。   「快點停下來!你們都回來啊!」伊芙大吼著,但是聽她的命令而停下甚至轉頭的人卻又是少之又少。   看著這樣無法挽回的情況,伊芙不禁一咬牙,高舉起了手中的劍,大喝道:「全體前進!」   這畢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眼見得超過半數以上的士兵都朝那兒衝去,伊芙知道,倘若不做出決定來,後果必定是不堪設想。但是要他為保這餘下三成兵力而捨棄七成的同伴,她卻又無法狠下心來,因此眼下之計,不論是生是死,也只有往前衝了!   而另外一方面,騎馬跟在人群之後的沙羅雖然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但是聽得遠方傳來的慘叫聲,她心中自也有股不忍,當下便策馬跟著大家一同前進了。   但就在他們一群人先後衝入了古堡中之時,卻見得古堡中庭佈滿著灰濛濛的白霧,放眼望去,只可微微見到周圍一尺左右的景物,有時就連自己身旁的同伴都無法看清楚。   「大家都下馬,把兵刃收好,沒有命令不准攻擊!」   看到這四周景象的伊芙,雖然感到有些錯愕,但還不忘記如此吩咐著眾人。   這座古堡久遠以前名為「但丁」,但如今已經給大多數人所遺忘了。古堡本身不大,前幾代的擁有者也並不特別出名,但也正因如此,百多年下來,此地依舊可以存在著。   第八據點,是藍空最近所設立的據點之一,時間並不久遠,因此包括伊芙本人在內,對於這據點中的詳細情況也是不甚瞭解。   「大家先安靜下來,確認一下同伴的位置,不要慌張。」   伊芙一面將現場的情況冷靜下來,一面開始盡可能的環視著四周。試圖找出任何一點能解釋此時狀況的線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察覺到,自己原本身旁不斷傳來的同伴厚重呼吸聲,竟然不知不覺的消失了。   「麥爾,你在哪?」伊芙小聲呼喊著自己的直屬部下,然而,等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回應。接著下來,伊芙又不斷呼叫著自己其他部下的名字,但誰知,他們竟然都像消失一般,毫無聲息。   「……全員答數!」終於,伊芙如此大吼著,然而……依舊沒有任何人應答。   頓時之間,她整個人彷彿身處冰窟之中,因為她有種預感,上百位的同伴們,似乎都已經消失了……   這時候的沙羅,發現到了四周都已經沒有任何人時,害怕的她,在古堡的濃霧中四處奔走著,不一會兒,便走入了古堡的內部。   所幸濃霧並沒有散入古堡之中,當沙羅走入其中,放眼所見,是一個普通哥德式城堡的內部結構。由於周圍的光線有些昏暗,沙羅掏出了懷中的照明月魔導礦物來點亮,頓時之間,周圍景物稍稍地清晰了起來。   「請問……有沒有人在啊?」沙羅悄聲的問著,之所以不敢大聲喊出,主要是因為這古堡給她一種寂靜且恐怖的氣息,感覺上,彷彿就連破壞這裡的寧靜都會是種恐怕的事情般。   但就在她走過了幾道門,穿越過了幾個小房間而來到了一個幽暗的長廊之際,忽然卻聽到了前方傳來厚重的腳步聲。一時之間,沙羅整個人停了下來,原本一直悄聲問著「有沒有人在」的她,這時卻連大氣都不敢呼一下。   因為前方一片漆黑,她根本無從得知,遠方腳步聲的主人,究竟是敵是友,唯一可以確定的就只有,那腳步聲正往她的方向接近之中。但就在她稟氣凝神,準備要面對前方來人之際,忽然間,前方除了腳步聲之外,卻又增加了像是刀劍沿著地面拖行的刺耳聲響。   頃刻之間,沙羅直覺性地將前方的人判斷為敵人,但是不打算在這種情況迎戰的她,除了轉身逃跑外,卻也已經沒有任何的選擇了!如此想著的她,立時轉過了身去,但同一時間,他卻看到自己身後站著一個陌生的黑衣男子。   「呃……呃……啊∼∼∼!」沙羅先是呆了幾秒,隨即反射性地吸了口氣,接著開始尖叫了起來。但就在這尖叫聲維持了一兩秒之際,忽然間,那男人朝他衝了過來,並且摀住了她的嘴巴。   「不要吵,冷靜下來!」男人如此說著。沙羅這時並不曉得,這個人就是遙夜。自那時他與崆流約定好了之後,遙夜便一直在遠方某種程度的距離中,暗暗保護著沙羅。   而在這次的行動中,遙夜也隨在人群之中。當眾人身陷濃霧時,並不受到影響的他,便一直跟在沙羅身邊,當然,原本沙羅根本是無法察覺到的。只不過由於這個時候的狀況較為特殊,遙夜認為,光是處在暗處,只怕沒有辦法保護周詳,因此才決定現身。   因為遙夜認為一時之間根本不可能跟沙羅解釋清楚,所以索性就捂著她的嘴,硬是將她拉離此地,許久後,這才將她給放了開來。   「你這人很過分耶!哪有拉人拉頭髮的啊?」才剛被遙夜放開,沙羅就生氣的大喊著,生氣的她,似乎早已忘了原本自己所處的恐怖情境了。   「先不要吵,那東西會朝著聲音的方向過來。」無視於沙羅的怒火,遙夜冷冷地說著。而聽到這句話的沙羅,則嚇得連忙摀住自己的嘴。而遙夜這時則是閉上眼,側耳傾聽著週遭的任何聲響。   此時兩人身處之處,是古堡中一個像是陳列室的房間。長方形的空間中,兩旁擺放著許多的鎧甲與刀劍,雖然看起來這些物品都十分普通,沒有特殊的真奇兵刃,但整體給人的感覺,卻不難發現到古堡原主的品味。由於第八據點設立的時間並不久,古堡本身依舊還是維持著原貌,除了一些比較容易利用的起居空間或訓練場外,其餘地方都是沒有什麼改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見遙夜有任何動作的沙羅,開始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然而,就在她試圖要走上前去開門窺視走廊情形之際,忽然間,遙夜一睜眼,朝著沙羅衝去,舉起拳來,貫穿了厚重的紅色漆木門版!   這個舉動,著實嚇了沙羅一大跳,但就在她要轉頭對遙夜斥責之際,赫然卻見他收回來的手上,握著一個血淋淋,像是心臟一般的東西……         第七十章 萬象森羅     看到眼前這副光景,只見沙羅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尖叫,但卻又有些叫不出來。因為眼前這一切,實在太過恐怖了,讓她就算是想反應也反應不出來。   「不要再尖叫了。」遙夜冷冷地說完後,拋下了手中的心臟,隨即踹開了門來。   沙羅這才見到,原本自己原本所佔的門前,已經站著一個人行的怪物等待在那兒,就等著自己開門的瞬間,準備要襲擊自己。   那怪物約有一般人類成年男性這麼高,身上穿著彷彿是拼拼湊湊起來的衣服,但仔細一看,那卻是不同生物的表皮。臉上的皮膚也是坑坑疤疤,就好像是已經死掉許久的腐爛屍體那樣。怪物的雙手上分別長了一把螯似的大剪,看起來隨時都可以把人的頸子給剪斷。   「這是什麼怪物啊?」沙羅說著,將頭撇了過去,因為那東西的相貌太過猙獰,使得他不敢再看一眼。但就在這時,遙夜卻蹲下了身來,仔細查看著倒在地上的這生物。   「從這器官看來,跟人類幾乎沒有兩樣……所有多出來的構造,都像是病變後的結果……就像是我一樣……」遙夜在心中想著,腦中不自覺地湧現出了不安來,「手法太像了,會這樣藐視生命,玩弄著自己能力的做法,太像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作風了……」   就在遙夜這麼想著的同時,忽然間,站在他旁邊的沙羅,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遙夜回過頭去,卻見到沙羅拿出了塊手帕遞上前來,「把你手擦一擦好不好,看起來……怪噁心的。」   聞言,遙夜一看自己的手,卻見原本挖出敵人心臟的那隻手掌上,沾滿著黑色的血液,仔細感覺,血液與皮內接觸的部分,傳來了微微的麻癢。   「這血上……有毒。」如此想著的遙夜,也不接過沙羅的手帕,隨意用自己的衣服反覆擦拭,將黑血抹去。   不知詳情的沙羅,對於遙夜這種完全漠視的心態,覺得相當的不悅,但當下卻只是「哼」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走出了兵器陳列室之後,兩人繼續在古堡之中探索著。   只不過,由於遙夜從頭到尾,一直都是跟在沙羅的身後,不發一語的他,只是默默跟隨著,不曾給予任何意見。面對這樣的態度,沙羅不到感到十足的壓力,而且也已經有相當的不耐煩了。   「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啊?」終於,在一個轉角處,沙羅忍不住停下腳步來轉頭對遙夜這麼問著。   「……為什麼這麼問?」遙夜不解地問著。   但是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卻讓沙羅十分的不滿,當下便一手叉著腰一手生氣地指著他說道:「如果你是男人的話,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能走在女性的後方呢?而且你從剛剛就不說話,真的讓人很不舒服耶!」   「是這樣啊……」語畢,在簡單的一句回應後,遙夜走上前去,站在沙羅的前方,隨即回頭問道:「這樣……可以嗎?」   「呃……喔……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笨啊?」沙羅生氣的一跺腳,隨即邁開步子,繞過了遙夜的身旁,朝著前方走去。然而,就在她才剛來到轉角處轉被轉身之際,忽地,卻見到一個人影迎面而來!   頓時之間,沙羅微微尖叫一聲,隨即整著人向後倒去。只不過,原本站在身後的遙夜,並沒有理所當然地扶助她,而是退後一步,讓她能夠「順利地」摔倒在地。   「……你故意,你一定是故意的對不對?」沙羅轉過頭來,又急又氣地瞪著遙夜,臉上的神情像是受了委屈,像是想哭卻又強忍住。   「我以為……你不希望我扶你的。」遙夜用著有些不知所措的語氣說著,因為他真的很不懂得該怎麼跟人類相處,而沙羅的個性卻又是人類中較為例外的特例。   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後,沙羅往前方看去,喃喃地說道:「奇怪了……我剛剛明明有看到什麼東西的說……」   「怎麼了嗎?」正當沙羅疑惑著的同時,站在後方的遙夜突然這麼問著。但不問也罷,一問之下,遙夜卻生氣地轉過頭來大喊道:「沒事啦,快點走啦!」   又走了一小段距離,他們來到了一個有著三個門的走道盡頭。沙羅這時,停下了腳步來,往四周的三個門看了看,隨即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來。   「喂!你好歹也說句話來吧?該往哪裡走呢?」   「你問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啊?難道你不會選擇嗎?你想要往哪裡走呢?」   聽到了這個問題,遙夜微一沉吟,隨即伸手指了指沙羅左手邊方向的門。   「這道門嗎?」一面伸手輕輕將門推開,沙羅一面不轉頭地問著遙夜道:「為什麼要選這道門呢?」   「因為裡頭,有剛剛剛那怪物一樣的氣息……」這話還沒說完,卻聽見沙羅又因眼前的狀況而尖叫了起來。   因為就在他聽著遙夜的話打開的同時,眼前卻出現了剛剛那怪物,追逐著藍空的士兵攻擊的場面。但是在沙羅將門開啟的那一瞬間,只見得已經被怪物砍的血肉糢糊的士兵,正用著最後的力量,朝著沙羅這邊衝來,隨即倒下。   如此一來,沙羅再度被眼前突如其來的場面給嚇到了,身子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便要坐倒之際,遙夜卻適時的扶起了他。   只不過這一扶之下,遙夜其中一隻手就剛好放在沙羅的臀部上,突然感覺到的沙羅,轉過身來,反手便一個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色狼!不要臉!」沙羅滿臉羞紅的斥責著。   然而,對於沙羅的反應,遙夜卻是一頭霧水,心中只道:「不扶被罵,扶了被打,這樣看來……果然還是應該不扶比較好……」   沙羅這時,再度將視線轉回了正前方,但卻見得眼前的空間,除了牆上斑駁的血跡外,其餘什麼都沒有。剛剛的怪物,被追逐的藍空士兵,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瞬間的幻覺般,在沙羅的轉眼之間消失無蹤。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幾乎已經繞了古堡大半圈的沙羅與遙夜,這時停留在一間看似書房的地方稍作歇息。   這是個正方形的房間,四周圍除了門之外,都圍上了裝滿著書本的木櫃,歷史悠久的高級木材,微微散發出了高雅的香氣,給人有種忘卻緊張的感覺。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沙羅的神情看起來有幾許的憔悴。仔細想來,除了許久之前在彷徨森林以外,她似乎從來不曾身陷此種境地。   而且論起這種莫名的恐懼感,此地要比彷徨森林更加恐怖了許多。   而與攤坐在椅子上的沙羅相比,遙夜顯得較為沉穩了些,時時刻刻保持著冷靜的他,這時正在翻閱著書房中的各種書籍。   看著這裡的藏書與規模和年代,遙夜尋思:「這座城堡原本的主人,論起年代還有風格……應該與光明魔導公會無關,只不過……為何會有那些東西出現?」   一面如此想著,遙夜一面隨手又拿起了書架上的另外一本書來。   但就在他翻閱著那本標題為「影之傳承紀」的書本之時,忽然間,從書頁與書頁之間,卻掉下了一張像是卡片般的東西來。卡片的大小剛好是巴掌大,外觀呈方形,上頭一片黑色,什麼都沒有,看起來材質是紙張,但是遙夜微微一扯之下,卻感覺出了卡片之中含有相當奇怪的力量在。   「你在幹什麼啊?」就在遙夜繼續查看著卡片的時候,突然聽到沙羅這麼問著。   隨意回過頭來的他,赫然卻見到,在這書方的中央,不知何時,竟然多了個檯子,而上頭則是放了一本書。但不可思議的,就坐在一旁的沙羅,卻像是完全見不到這本書般。   就在這個時候,忽地,遙夜聽到了書中傳出了聲音:「吾乃『萬象森羅』,迷途者啊,為何你會出現在此地呢?」   當這聲音傳來的頓時之間,四周的一切通通都停止了,彷彿這個空間之中,就只剩下遙夜與這本書還在思考似的。   「你是誰?」遙夜不由自主地問著。   「吾乃『萬象森羅』。尚且不屬於此時此地的力量。」   「不屬於此時此地?」   「是的。吾乃此地之魂,儘管尚未有著完全的型態,但在未來,吾將會保存著魔導的種子繼續傳承。」   「你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我們逃離此地。」   「迷途者啊,這裡被異種能源所製造的魔法所佔據。想要離開,首先必須能夠破解此處的時空陣。」語畢,萬象森羅射出了一道光來,注入了遙夜手上的卡片中,頓時之間,卡片化成了黑色的羽毛,融入了遙夜的手中。   「這是……什麼東西?」   「『墮天使之羽』……迷途者啊,所謂的魔法,就像是一種牽連萬物的契約。你手中所握有著的『合約』,將可以從我身上借取最原始的魔法。」   「魔法……那種東西……身為……這樣的我是無法使用魔法的。」遙夜曉得,雷達雷斯當初為了控制自己,在自己的肉體塑造出來的同時,就已經限制了他無法使用魔法。   但卻聽的萬象森羅逕自說道:「所謂最原始的魔法,只要擁有即是擁有,無所資格與否。而你也非得擁有,來到這與吾見面的你,從那一刻起,就象徵著必須要替還未能發揮力量的我,清除那些借用吾力量所影響範圍使用異種能源的人。」   「總而言之,就是你借我力量,而我幫你解決掉那些侵佔此處的怪物,對吧?」   「沒錯。吾之主人還不存在於此時的任何地方,在此之前,吾無法自行驅逐寄居此地的任何敵人。」語畢,萬象森羅又射出一道光來,在遙夜面前投影出了這整個但丁城的地圖來,並且標出了一個位於古堡最下層的地點與路線來。   「敵人就在這裡,他操控著無數平行的空間相互重疊,只要破壞他的力量來源,你與同伴們就可離去了。」   遙夜雖然無法說是絕頂聰明之人,但是經過了一番推敲與萬象森羅的解釋後,他已經理解到了。「萬象森羅」所存在的範圍中,可以強化魔法的力量。而有人則是打算借用著這個力量,啟動了一種特殊的魔法來,將所有人分別關閉在一個時間不流動的空間中。   自己因為那時與沙羅所在地點差不多,所以被關在同一個空間,而其他人,則是分散在各個不同的空間,被敵人所操控的怪物逐一擊破。至於剛剛沙羅不斷看到的,其實並不是幻影,而是空間與空間些微交疊處,所產生的影像罷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解決了那個操控的人,所有人就可以得救囉?」等到遙夜解釋完,沙羅如此半信半疑地問著。   「大概吧……」   「……這什麼回答啊?這些事情可是你說的耶!怎麼還這麼不確定?」   「因為……這也是別人告訴我的。」   聽到遙夜這理所當然的回答,沙羅也不曉得是懶得計較還是已經習慣,除了歎口氣外,其餘什麼話都沒說。   「……好吧!」在沉吟了半晌後,突然間,沙羅站起了身來,對著一臉茫然的遙夜說道:「就去看看吧,至少比在這裡等死好吧。」   萬象森羅給予遙夜的地圖中,除了古堡的正常平面圖外,還有許多原本兩人沒有發現到的密道。而根據這些密道的路線走來,不出半刻,兩人就已經來到位於古堡一樓的大廳正門前。這是個大廳般的空間,比先前的房間都還要高且寬廣。四周也適度地擺著一些繪畫與裝飾,儘管看來並不奢華名貴,但卻給人相當高的質感。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沙羅走上前去打開了大門,但誰知,迎面見到的,卻是遠比剛開始更加濃厚的大霧。而且不僅如此,瀰漫大霧的遠方,隱約聽來,還可以發現到早先前襲擊沙羅與遙夜的怪物移動中製造出的聲音。   「這樣的情況,看來是不可能出的去的。」語畢,沙羅轉過頭來看著遙夜問道:「現在呢?你說的密道在哪兒呢?」   「……在這附近。」在看了看週遭的環境後,遙夜如此說著。   當然,這簡簡單單的回答造成了沙羅相當的不滿,「你怎麼這樣說話啊?是你帶我來這個地方的耶!」   面對沙羅的埋怨,遙夜並沒有回答。因為當時萬象森羅給他的,都僅僅是簡單的地圖,並沒有詳細解釋清楚密道的位置。至於先前的幾個密道,之所以能被遙夜找到,主要還是因為當時的範圍小,稍一查探便可找出,但是這時兩人所處之處,卻是遠比方纔的空間還要大出了許多。   依照著先前的經驗,遙夜將這四周可能有機關的所有物品都搬動了一遍,但無論如何,卻都沒有辦法把地道入口打開。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看著遙夜走來走去,一會兒翻起油畫,一會兒轉動花瓶,沙羅不禁感到有些不耐煩地說著。   「……沒辦法了……」許久之後,遙夜這才停下了動作來,並且輕歎了口氣。   「你……你說什麼沒辦法啊?」   沙羅有些好奇地想走上前來,但是遙夜卻突然阻止了她,「不要過來,走遠一點。」   聽到這句話,沙羅先是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但隨即還是退後了幾步。   只見這時,遙夜拳頭握緊,看了看四周後,忽然揮拳朝地板打去!   頓時之間,只聽得一聲巨響,當沙羅再度往那兒看去時,地板就這麼被遙夜打出了一個大洞來,而那密道,也就出現在兩人眼前。   「你就……你找不到密道就直接打?」   沙羅不禁訝異的問著,但卻見遙夜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解釋什麼。   遙夜的個性就是如此直接,與其說是被雷達雷斯軍人式的訓練,倒不如說他的人格如此。   既然萬象森羅都已經告訴過他,此處有個密道入口在,那當他找不到該如何進如時,自然會想到這個最簡單的方式來。   「快點走吧,再等下去,只怕他們……都會凶多吉少了。」就在沙羅還在思索遙夜這樣的思考方式是否正確之際,卻聽得遙夜這麼說著,於是便連忙起步,跟在遙夜的後頭,往密道的階梯中走。   經過了反反覆覆的樓梯,兩人來到了最底下的樓層平台。眼見得,遠方路的盡頭那,有一絲絲的光亮。   「就是那裡了。」同時如此想著的兩人,不由得相望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然而,就在遙夜打算向前走去之際,卻見得沙羅這時停了下來。   「怎麼了?」察覺到沙羅的異樣,遙夜轉過頭來問道。   「不……沒事……」沙羅這樣說著,但卻低下了頭來,「剛剛你說……我們……現在是要對付,那個……光明魔導公會對吧?」   「……也許是吧。」   在無法理解沙羅的情緒之下,遙夜簡潔地回答著。但在這同時,沙羅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以前曾經對付過的幾個光明魔導公會使徒。   那個時候,她曾經不只一次聽到崆流、蒂妲等人提起。光明魔導公會的能力,而上次親眼見到溫費得後,也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從那時候起,沙羅的心中,就不自禁的對著光明魔導公會的存在有著害怕。   要是以前大家都在時那也罷,但是現在……她卻感覺到一種真正如臨大敵的壓力。   「如果你害怕的話,那就等在這裡……雖然我也無法保證這裡會安全到哪去。」   「誰、誰說人家害怕了啊?」語畢,沙羅舉起了手,呼喚出了「銀雪」來,並且將其緊抱在懷中,接著說道:「我準備好了,走吧!」   語畢,不等遙夜的回答,她便逕自朝著前方走去。   走到了地下長廊的盡頭,只見得前方有一扇雙重的厚重大門,就阻隔在兩人的前方。   原本遙夜打算伸手推開這扇沉重的門,但誰知,就在這剎那之間,門卻突然往後急退!   不僅如此,當遙夜往四周望去之際,原本應該只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在這一瞬間,變成了與古堡廣場差不多大的空間。   一時之間,遙夜不禁有些呆住,但隨之,他卻又向四周張望,試圖找尋沙羅的位置,然而,當他發現之際,沙羅卻已經身在距離自己百尺之外的地方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遙夜不禁感到些許的不知所措。因為他曉得,現在的情況,必定是敵人玩的把戲。倘若這推論沒錯的話,剛剛那扇門內,應該就是敵人或著是他使用來製造這重疊空間的器物放置之處。   「如果攻入門中,也許大家都能得救……但是她……」如此考慮著的遙夜,不禁稍稍猶豫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遠方傳來了沙羅的尖叫!   頓時之間,遙夜中斷了原本的思緒,拔腿便朝著那個方向奔去。就在他頃刻之間奔出了百尺之餘後,卻見得前方沙羅正與三隻人型的怪物對峙著。   那三個怪物跟剛剛的敵人略有不同,比一般成人體型更為矮小,渾身上下沒有穿著任何防具衣物,但皮膚呈現出來的,卻是白色的表皮與深紅色的爛肉,雙手上有著類似鐵勾般的武器連結著,而臉上則是戴著奇怪的白色面具。   這三頭怪物的速度異常迅速,而且他們彷彿有著一種制定好的攻擊模式般,先將沙羅包圍在中央,但卻不貿然出手,彷彿是先打算讓人耐不下心來硬闖之際,在給予如同蜜蜂般快速且致命的一擊。   而且不僅如此,當它們在沙羅四周跳上跳下之際,還不斷用手上的勾爪給予沙羅不大不小的攻擊,並且發出如同挑釁般的聲音。   被這樣的敵人包圍,沙羅根本一點方法都沒有。因為距離實在過近,而敵人的速度又是極快,沙羅想要放出魔法卻沒有時間集中精神,手邊也沒有武器的她,只能靠著銀雪本身如同動物般的靈敏反應,來躲開敵人的大部分攻擊,儘管一時半刻沒有危險,但想要逃出,卻是難如登天。   「……」被困在中央的沙羅,察覺了遙夜的到來,立時朝他望去,想要求救,但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就在這時,但見遙夜往兩旁張望了一下,就像是在分析敵人的路線一般。   突然間,他原地一跺腳,衝上前去,須臾之間,他的身型已經出現在沙羅的前方,並且為她擋開敵人的幾下攻擊。   「……躲到一邊去。」說著,遙夜脫下了上衣,扔給了衣服已經被撕裂數道的沙羅。   原本對於遙夜這種態度,沙羅多少想要反駁,但一轉頭,卻見到遙夜衣服底下的身體,竟然滿是疤痕,從這無數傷口的密度看來,只怕是久經戰場的老兵,都比不上他。   看到了這一幕的沙羅,剎那之間瞭解到,自己完全沒有資格趣說她,因而便乖乖躲在他的身後。同一時間,察覺到了遙夜敵意的怪物們,頓時轉移了攻擊目標,開始集中火力向遙夜進逼。   但卻見得遙夜冷靜地站在中央,雙眼彷彿透析著敵人的動靜般,冷冷地看著前方,一動也不動。只等著敵人偶發的一次攻擊到來時,他便舉起手來,以肉身格擋了攻擊。   敵人手上的鐵勾,雖然銳利無比,但是以硬度而言,卻比尋常刀劍還弱了幾分,而對遙夜的身體來說,像這種程度,只是被普通動物的爪子抓到一般,雖然無法說是完全的不痛不癢,但至少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他是為了保護我嗎?」看著遙夜站在自己前方一動也不動,沙羅不禁感到又急又愧,她對自己軟弱的厭惡,漸漸在心頭上萌芽。   但就在這時,遙夜突然眼睛一亮,隨之大吼一聲,左手向著斜前方探出,剎那之間,只聽得「喀」的無數聲響,當沙羅驚覺之際,遙夜已經用手抓著敵人的頸子,並且在手掌緊握的那一瞬間,將它的脖子給捏斷!   頓時之間,怪物黑色的血液灑滿了遙夜的全身,而在後頭的沙羅,探出頭來窺視著遙夜,但是卻被他臉上那副渴望血液的興奮神情給嚇到了。   而另外一方面,敵人眼見自己的同伴被殺,雖然看不出有絲毫的情緒起伏,但對於攻擊遙夜的方式,卻明顯的收斂了許多。只見它們漸漸地將包圍網擴大,似乎是打算以另外一種形式的拉鋸戰來消耗遙夜的體力,以此來一決勝負。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遙夜卻猛地衝上前去,用著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轉瞬間便又抓住了另外一隻怪物應聲將他的脖子給捏斷。但就在這時,剩下的最後一隻怪物卻趁著遙夜離開原位的瞬間,上前打算攻擊沙羅!   由於這樣的轉變極快,一時之間,沙羅幾乎無法來得及躲避,眼看便要慘遭敵人毒手之際,卻見遙夜猛一回身,右手一投,射出了數根細小的尖針,百步之外,便將那頭襲擊沙羅的怪物給斃命了。   好不容易將敵人都給解決了之後,遙夜來到了沙羅的身旁,「現在看起來,我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面對遙夜如此冰冷的話,沙羅並不再也任何的反駁,但見她緩緩點了點頭,隨即站起身來。但誰知,就在這時,突然有堵半透明的牆壁出現並阻隔在兩人之間,隨之,牆壁慢慢化作了與四週一樣的黑暗,但在這同時,遙夜與沙羅卻越來越無法見到彼此。   頓時之間,遙夜不假思索的舉起拳頭來,試圖以力量打破這堵牆壁,但誰知,就在他的拳頭碰上牆壁的瞬間,身子卻撲了個空,而當他再度看向前時,沙羅已經完全消失了,遙夜感覺到,這時的情形就好像是剛剛在廣場上那樣,他與其他人都被分隔在不同的重疊空間裡頭了。   再用手空揮了幾下後,遙夜確定了以單純的力量無法打破這道空間,於是他便轉過頭來,試圖搜索剛剛那道門的所在。可是正當這個時候,他敏銳的聽覺卻突然發現到,在前方百餘尺之外,又有了新的腳步聲疾奔而來!   「是敵人嗎?」遙夜不禁如此想著,並且擺出備戰的姿態,但誰知,就在腳步聲的主人接近到自己的眼睛可以看清之際,遙夜卻突然愣住了。   只見得他眼前不遠處,站了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性。那男性與遙夜的身型相差無幾,就連神情與相貌也有幾分神似,但唯一不同的是,眼前這男性原本應該俊美的臉上,卻有著縱縱橫橫數不盡的傷疤。似乎由於傷口切割後沒有妥善處理,因此男性臉上的傷口看來已經使得原本的表情有了相當的扭曲與猙獰。   「怎麼了,看到我以後嚇到了嗎,你這個該死的弟弟……」男人看著遙夜臉上的訝異神情後,露出了恐怖的微笑來說著。   眼前的男人並沒有名字,他與遙夜同樣是雷達雷斯所製造出來的士兵,代號為「T」,是在遙夜之前誕生的,也同樣是雷達雷斯的得意之作,只不過與遙夜相比之下,T雖然與雷達雷斯個性較合,且百依百順,但在智能與思想上,卻是繼承著雷達雷斯的變態與某方面的愚昧。   「這些怪物你覺得怎麼樣呢?他們可都是你的量產型弟弟唷……」T一面說著,一面卻突然指著遙夜吼道:「可是你竟然殺了他們,你殺了自己的兄弟,就跟殺了爸爸那樣,你殺了你自己的兄弟!」   T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了起來,前一秒原本還算冷靜的神情,一下子就瘋狂了起來,這也就是為何雷達雷斯覺得遙夜製作的比T成功的原因。   聽到這樣的指責,遙夜並不打算反駁。因為首先,他並不向T一樣,把雷達雷斯當成父親看待。其次,儘管他不是自己親手殺死的,但是即使辯解了也沒有任何意義,因此遙夜決定以沉默代替對T的回應。   「你難道不知道爸爸有多愛你嗎?他總是在我面前誇獎你,說你是他最自豪的道具,每次有新的毒藥他也是先注射入你的身體,你難道還不曉得他有多愛你嗎?」   T用著激動的語氣說著,但是遙夜卻一點也感動不起來。因為當他這樣說的同時,遙夜腦中浮現出的,也只有雷達雷斯那張噁心的面容,以及那時的痛苦。   「別跟我開玩笑了,如果那叫愛的話,那麼這世界上就沒有正常的愛了!」遙夜用力一揮手,對T大吼著。   「弟弟啊,愛是有很多種方式的,爸爸他愛你,所以才會給你取名字啊,不是嗎?」T說著,但卻握緊了拳頭。由於雷達雷斯的習慣,他只會將自己真正滿意的作品取上名字,而其他作品,即使沒有失敗,只要他不覺得完美,就頂多只會用類似流水號的方式來代為稱呼。而對於T而言,他一直都很忌妒遙夜能擁有名字而自己卻沒有!   只聽得他突然神情扭曲的大吼道:「他這麼愛你,但你卻殺了他!我要殺了你,幫爸爸報仇!」語畢,但見他揮舞著比遙夜更加粗壯的臂膀衝上前來!   頃刻之間,T已經衝出了十餘丈來,而知道自己的力量尚不及他這般猛烈的遙夜,則連忙往一旁奔去,不與他進行正面的戰鬥。   「這個空間,是你做出來的嗎?」就在兩人一逃一追之下,遙夜如此地問著。   而T則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這裡是公會其他成員製造的,我只是要他給我這個報仇的機會而已。」   遙夜聽到這話,不禁微微思索了起來,因為根據他的記憶中看來,能製造這樣空間的人,就連使徒之中也是寥寥無幾,而其中像是達特耐維爾等人,因曾在崆流手上吃過大虧,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敢有所作為,如此想來,製造出這裡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那五個使徒中的使徒之一!   一想到這兒,遙夜不禁同時想到了這時被阻隔在另外一個空間的沙羅,再加上先前自己與崆流的承諾,遙夜不禁在心頭燃起了真正的戰鬥意志來。於是,他猛然停下了身來,轉頭看著這個自稱為自己兄弟的怪物。   「我的弟弟,你終於覺悟了嗎?放心吧,我會把你的屍體放在爸爸的研究室中永遠保存的。」   「我不會回去了……永遠都不會。」遙夜說著,雙手握緊,突然大吼一聲,朝著T的方向衝去!   而在同一時間,T也是猛然大吼一聲,隨即朝著遙夜奔來。但見兩人相遇的瞬間,遙夜與T同時出拳,打向彼此的肩膀,一場不屬於人類想像的戰鬥就此展開。   遙夜與T,他們都擁有著常人無法觸及的速度與力量,而不僅如此,兩個人對於痛覺的反應,也都是有著特殊的知覺。   一般人類,不管力量再強,體力再好,只要感覺到痛,在那一瞬間,身體就會本能的作出諸如退縮、延遲之類的舉動來。但是在T的身上,痛對於他而言,是種完全無法感受到的知覺,因此不管怎麼攻擊,只要他的行動器官沒受到影響,就不會有攻擊的效果產生。   反觀遙夜,由於在設計上比T更類似於正常人,因此對於痛,遙夜是有感覺的。只不過這感覺卻是被控制在某種範圍內,也就是說,在限度以上,被人用手指彈或是用刀砍,兩者的感覺是相差無幾的。   也就是因為兩者許多地方異於常人,因而在戰鬥之際,讓人看來都是有些不尋常的。   但見遙夜一拳朝著T的頸部打去,但他卻完全不予理會,只是在這同時用膝蓋往遙夜的的腹部上頂,而被擊中的遙夜,卻毫不停滯地又揮一拳,打中了T的下巴。   由於衝擊力,T的身體稍稍往後退了一步,但隨即卻見他順勢翻轉一圈,並且以手支撐著地板,雙腳朝遙夜踢去。   同一時間,遙夜將雙手交錯在胸前,硬是擋下了T的雙腳,隨之,抓著他的一隻腳,瞬間往空中甩去!原本遙夜是打算等到T落地的瞬間再度發動連續攻擊,但誰知,就在T被拋上空中的那一瞬間,四周的空間頓時一個翻轉,上下與左右剛好轉了一圈。   剎那間,但見得原本被拋上空中的T,從墬落變成了跳躍,而站在原地的遙夜,卻突然向下跌去……         第七十一章 無限霜凍的天堂之歌     局勢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原本應該是處於上風的遙夜稍微有些手足無措的起來。原本應該是站在地面上的他,卻沒想到這下子變成了上下顛倒,整個人往原本的空中「跌」去。   而在此同時,已經平安「飛」落地面的T,卻已經等在那兒,舉起拳頭來,只待遙夜落下的瞬間,要將他給滅頂。眼見如此危急的情況,遙夜連忙盡力讓自己在半空中移動,而當他跌落之際,身子早已一個翻轉,來到了T的後方來。   但不等遙夜接下來的動作,當他落地的那瞬間,T早已回身一拳打來。在此情況下避無可避的遙夜,則連忙將雙手平舉在胸,硬是擋下這一計。   然而,這瞬間的衝擊,卻讓他的動作停頓,而在這同時,T卻又踢出了一腳來。   這一腳的速度雖然不是甚快,但是方位與時間卻是拿捏的恰到好處,一時無法防禦的遙夜,應聲就中了一腳,隨即往一旁倒去。   但在T打算追擊之際,遙夜右腳立即往地下一踏,穩住身子的瞬間,左拳回身揮去,不偏不倚地打在T的手臂上,隨即又連忙一個轉身,趁著T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打算要出拳攻擊他的背部。   但誰知,就在他的拳頭要擊中的那瞬間,時空又再度被轉換了,兩人的立場再度轉換,T瞬間來到了遙夜的身後。在遙夜還無法理解此時狀況的瞬間,T的雙拳便已經重重打擊在遙夜的背上!   頓時之間,遭受到如此巨大打擊的遙夜,整個人往前倒去,想要站穩身子的他,但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同一時間,只聽後方T又大吼一聲,衝上前去,雙手分別自後方抓住了遙夜的頸子與腿,將他整個人高舉在空。   「我的弟弟,你沒想到吧?這個空間的操控者是我的同伴,所以,這個空間也將會是你的敵人!」語畢,T抓著遙夜猛然躍起,同時倒轉遙夜的身子,讓他頭下腳上,似乎是打算以自身與遙夜的重力,在高速的墬落下,使對方的頭骨碎裂!   由於剛剛的重擊,遙夜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掙脫T的手,眼見得他便要以極速衝撞地面之際,剎那間,空間竟然又改變了!原本身子是倒過來的遙夜,這下卻反客為主。但見他連忙反過身來,抓住了T,隨之舉起拳頭來在T落地的那一瞬間,朝他的胸口上重重地打出一拳!   由於的墬落的衝擊,再加上地面與遙夜拳頭相互的作用力,使得被挾在中央的T頓時承受了遠超出遙夜原本力量數倍的攻擊,只見他猛然間口中噴出了血來。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空間不是會幫我嗎?為什麼會幫助你這個殺了爸爸的人呢?」T大吼著,但是這個答案卻連遙夜也完全不曉得。他對於這個空間為何會突然幫助自己絲毫沒有一點頭緒,但是對他而言,比起原因,結果還是最重要的。   而遙夜由於擔心受到重傷的T會猛然發難求得通歸於盡,因此當遙夜落地的同時,已經退出了T的丈餘之外,並不追擊,只是聽著他的話。   「對你來說,也許他真的是爸爸,但是對我而言,他只是個製造怪物的怪物而已。」遙夜冷冷地說著,但看著T已經傷重的身體,他卻不禁感到有一絲絲的悲哀。   「如果……你說他是怪物……那你呢?」語畢,T卻開始笑了起來。   也許對他而言,其實雷達雷斯的存在,也並非是多麼重要,唯一與其他不同的,那就是他至少可視為T的親人。但一直到現在,T都還沒察覺,其實自己也是恨著雷達雷斯,其憎恨的程度,甚至可能更勝於遙夜。   只不過,他的恨其實是來自於忌妒。因為他無法接受,在雷達雷斯的心中,遙夜比他更好的事實。也許是因為T的人格與雷達雷斯相似吧,他實在無法接受自己不如別人的事實。他不斷的試圖證明,自己比遙夜更好。   「如果不是這個空間背叛我……你是無法贏過我的……所以……我比你強……比你還強!」倒在地上的T並不起身,只是不斷重複著這幾句話。   「如果你比我強的話,那現在倒在這邊的人應該是我才對。」絲毫沒有任何同情,遙夜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不過我與你不同,我的能力不需要別人來認可,不管是你,還是雷達雷斯。」   「呵呵……別逞強了……我的弟弟啊……」   「這不是逞強。也許你無法想像吧,但是生命的尊嚴是靠自己來得到的,像你這樣,永遠為了證明自己存在而攻擊他人的人,是不可能有真正的生命意義的。你恨我,這就是證明。因為你無法勝過我,所以你才努力恨我,但在這同時,卻又代表著你永遠贏不過我。」   「呵呵……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T先是笑了幾聲後,又突然神色大變的跳了起來,一面大吼,一面朝著遙夜的方向衝來!   知道T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遙夜於是不打算與他纏鬥,但就在試圖要避讓前的瞬間,卻見得T突然高舉起了右手來,大吼一聲後,突然將手刺入自己的胸中,猛然將自己的心臟給挖了出來!   「莫不成他想自殺?不……看來是不可能的……」就在遙夜這麼想著的同時,卻見得T從傷口與心臟處流出的血液,竟然開始化成煙霧。   而在煙霧裡頭,隱約可以見到,T手中所握的心臟,正在一明一滅地閃著,但隨著時間,明滅的頻率卻越來越快,就像是即將爆炸一般。   頓時之間,遙夜心中泛起了不祥的預感來。但就在他要轉身逃離此區之際,以T為中央,突然產生了巨大的爆炸來。   剎那間,強烈高熱的火焰佈滿了整個黑暗的空間中,那恐怖的破壞力,遠遠超過了遙夜肉體可以抵抗的極限,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有效躲避的他,只能轉過身去,用最快的速度來奔跑,試圖要躲開這從前方各個角度湧來的火焰流。   然而,遙夜的速度再快,卻也無法完全躲開這急速延燒的火焰,沒多久的功夫,只見得前方左右兩側,都已經被火焰給包圍了起來。在距離火焰極近的情況之下,他彷彿能聽到,T和雷達雷斯以及那些怪物們,在火焰的煉獄之中呼喚著自己。   突然間,火焰再度暴漲起來,頃刻之間,便已經將遙夜給捲入其中。   但誰知,就在遙夜被火焰給完全吞沒的數秒之後,火焰的中央,卻突然又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自裡頭爆發開來。   這股強大的力量,以身處火場中的遙夜為中心,將所有火焰都給排了開來。但卻見得,站在中央的遙夜,臉上卻顯露出了自己都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怎麼一回事?」遙夜心中如此地想著,但就在這時,他卻發現到,在自己的手上,發出著強大的力量來。   這股力量,型成了兩片像是羽翼一般的能量來,將遙夜保護在中央,使其不受到火焰的侵蝕。就在這同時,遙夜忽然想到了,此刻守護著自己的,就是方才「萬象森羅」給予的力量──「墮天使之羽」。   火焰燃燒了許久,而遙夜雖然身在羽翼之中被保護著,但是卻感覺到越來越疲憊,由此看來,這個力量的使用,也許會消耗著他的體力。   「不能昏過去……一定要支撐下去……」遙夜一面在心中大喊著,一面盡可能的打起了精神來。   又過了許久,火焰終於開始減弱,不多時,火焰的威力已經小到遙夜的肉身可以負荷的程度。他這時才緩緩解除了「墮天使之羽」的保護,但身體卻因為方才過度的透支而殆盡,因此便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來。   可是就在他倒地後的不久,忽然間,空間又再度轉換了,而原本那道大門,就突然出現在遙夜的正前方。   「敵人嗎……」如此想著,遙夜試圖站起身來,然而,剛剛的戰鬥與火焰,卻已經消耗了他大部分的體力。   他知道,就算這時自己能夠站起,那也僅止於此罷了,失去了作戰的力量的他,已經不對勝利抱持著希望了。   正當他這麼想著之際,忽然間,門緩緩開啟了。只見得門後走出了一個人影來,對他露出了微笑,遙夜勉強抬起頭來,看著突然從門後走出的女性──沙羅!   就在遙夜與T相遇的同一時間,與他分開來的沙羅,這時也到了另外一個重疊的空間之中。與遙夜身處的那完全黑暗的空間相比,沙羅這裡的空間,卻是無止盡的蒼白。   「有人在嗎?請問有人在嗎?到底……有沒人在啊?」沙羅一面走著,一面開始大喊了起來,但是與先前一樣,沒有任何人回應她的話。   就在往前走了許久之後,忽然間,沙羅注意到,在自己的前方不遠處,坐了一個全身黑衣的小女孩。   那女孩年約十一二歲,有著嬌小的身形、憔悴的臉龐,身上穿著的服飾雖然樣式相當的像小女孩該有的樣式,但是全黑的顏色,卻讓人感到有些突兀,如果硬是要去形容的話,就好比是「來自黑暗王國的小小公主」之類的吧。   一見到這裡有人,沙羅不自禁地鬆懈了下來,只見她走上前去,對著女孩微笑地說道:「你也是被關在這裡的人嗎?」   那小女孩聽到了沙羅的話,突然停下了原本的動作,並將手中一個正方形的玻璃磚塊放在地上,抬起頭來,用著疑惑的眼神望著沙羅。   沙羅這時,才看清楚小女孩的面容。雖然因為年紀幼小,女孩的相貌難脫稚氣,但是卻可從她標緻的五官上判斷出,再過五年,她必然會是個絕世的美女。但更讓沙羅訝異的卻是,女孩身上散發出一種有些熟悉的氣質,就好像是……靈心那樣,只不過比起靈心,眼前的女孩似乎又更增添了幾分哀愁。   「姊姊是誰?」小女孩用著極細微的音量問著,那聲音彷彿是快哭出來似的,就好像是害怕與人接觸那般,既軟弱又虛無。   「我……我叫沙羅。」   「沙羅……姊姊……」小女孩說著,不禁微微側著小腦袋,用著有些恐懼但卻又有些期待的神情望著沙羅,那模樣之可愛,沙羅簡直想將她緊擁在懷。   突然被女孩叫「姊姊」,沙羅的心不禁動了一下。因為這輩子以來,她還真的沒被人這樣喚過。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在這裡呢?」沙羅如此問著,隨即蹲下身來,與小女孩保持著較相近的距離。   也許是沙羅個性也很接近小女孩吧,她很自然的可以與年紀較小者相處。   「我……我沒名字……他們都叫我……『夕姬』。」   「……這……這不就是名字嗎?」   「這……這是名字?」   「當然是啊。」聽到夕姬天真的問題,沙羅不禁笑了起來,「如果大家都這麼叫你的話,那……應該就是你的名字啊。」   就在沙羅這麼說著的時候,突然間,她注意到了擺在夕姬身前的那塊方形玻璃磚。   「這是……什麼東西啊?」   沙羅這麼問著,並且隨手拿起了它,但卻見夕姬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曉得,他們要我……在這裡……拿著這個東西。」   「嗯……這樣啊……」一面隨意回答著,沙羅一面卻將玻璃磚擺到眼前往裡瞧。   只見得在那裡頭,幾乎是一片漆黑,唯一可以隱約望見的,是兩個彷彿正在打鬥的人影。   「這是什麼?玩具嗎?」一面說著,沙羅一面將磚塊隨手倒了過來,而裡頭那兩個小小的人影,則也同樣的朝著底下的那一面倒去。   放下了磚塊之後,沙羅朝四周望了望,接著對女孩問道:「對了,你曉得要怎麼離開這裡嗎?」一面說著,沙羅一面自然而然的站起了身來,但就在這同一時間,夕姬突然伸手緊抓住她的裙擺,用著像是哀求般的力量輕輕拉扯著。   「……你不希望我離開嗎?」在過了好一會兒後,突然驚覺得沙羅,看向她如此地問著。   卻見夕姬連忙用力地點了好幾個頭,一點都不願意停止,就好像是擔心只要停下來沙羅就會跑掉似的。   「嗯……好吧,我不走了。」稍稍猶豫了一會兒後,沙羅再度坐了下來,「仔細想想,就算在這裡亂跑,我也不見得真會找到出口嘛。」   由於看到夕姬彷彿因為她自身的任性而露出反省的神情,沙羅連忙如此地安慰著她。   一直以來,都是身為妹妹身份的她,幾乎從來沒有照顧過比她年紀還小的人,因而此時與夕姬面對面時,與其說把她成妹妹,但其實更像是個心愛的寵物。當然,這並不代表著她心中對夕姬有所歧視,只不過是另外一種關愛的表現形式罷了。   但由於夕姬的個性極為沉默內向,而與她初遇的沙羅,一時之間,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找不到什麼共通的話題來,因而只有與她默默地坐在一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沙羅感覺到,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但每當她想說出離開這裡或是找出口一類的話時,夕姬卻像是早已料到一樣,在沙羅開口之前,就已經用著那悲傷且渴望得到他人關心的眼凝望著沙羅,讓她根本無法狠下心來說出那些話。   但就在沙羅為此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她突然靈機一動,動念之間立即招喚出了「銀雪」來。   頓時之間,看到沙羅手上冒出一隻可愛白色雪貂的夕姬,臉上露出了難得的訝異神情,不多時,驚訝的表情緩緩化作了一絲絲微笑。   看到了夕姬的表情,沙羅於是更進一步說道:「我一起來玩好不好?」   語畢,也不等夕姬回答,沙羅便站起身來,隨即拉著夕姬的手,想讓她也站起。   然而,就在夕姬的身子微微被拉起的同時,突然之間,她的左腳上出現了一條黑色的鎖鏈來,將夕姬鎖在原地。   黑色鎖鏈本身並沒有接點,彷彿是從另外一個空間牽扯出來似的,給人看起來相當不真實,但其緊抓住夕姬的這點,卻是無庸置疑的。   頃刻間,沙羅露出了訝異且不解的神情,但見在這同時,夕姬卻低下了頭來,眼淚也立時盈眶而出,如雨點般墜落在蒼白的地面上。   看到這個情形的沙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原本她只是以為,夕姬因為害怕而不敢離開這裡,但卻沒想到,事實竟然是如此的令人悲傷。   「對不起……對不起……」沙羅一面反覆說著,一面緊抱住了她,同一時間,自己也不禁流下了淚來。   許久之後,沙羅這才放開夕姬,蹲下身來,試圖要將那條鎖鏈給破壞,然而,不管他怎麼拉扯,終究還是沒用。這時的她,手邊沒有任何刀刃鈍器,唯一可以使用的魔法,但卻害怕會傷到夕姬而遲遲不敢使用。   就在無計可施之時,突然間,沙羅想到了遙夜:「對了,那個人的力量很大,如果讓他來的話,一定可以……」想著,沙羅轉過了頭來,對夕姬說道:「你可不可以在這裡等一下下,我找到我的同伴後,就回來救出去,好嗎?」   但儘管沙羅這麼說著,夕姬卻依然緊抓著她的衣服,拚命地搖頭,不希望她離去。   「拜託……我也很想留在這理陪你啊,但是……我的同伴已經有危險了,如果不趕快早到出口與他們會合的話,大家都會死的。」   沙羅對夕姬如此地解釋著,許久之後,卻見夕姬緩緩放下了緊抓著的手來。但誰知,就在沙羅確定了夕姬的反應後,想要轉身離去的同時,忽然間,她又拉住了沙羅。   再度轉過身來的沙羅,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才好。好言相勸沒有用,可是她又怎麼也不可能打罵夕姬,沙羅這時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就再這時,只見到夕姬突然伸出了另外一隻手來,指著自己的前方,也就是沙羅的背後。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時之間,沙羅不禁愣住了,因為原本一直想要找的出口大門,這時竟然在自己的後方冒出。   訝異的沙羅,用著難以置信的神情看著夕姬,但卻不見她有任何的解釋。   可是儘管如此,沙羅最後還是決定要相信夕姬,因此走上前去,緩緩將眼前的大門給推開。當大門推開的同時,卻見得一整片黑暗的世界迎面而來,而她腳前不遠處,則躺著因為力量透支而倒地的遙夜……   「喂……你沒事吧?」一見到遙夜的情形,沙羅連忙走上前去詢問著,並且隨之將他給扶了起來。   「大概吧……」遙夜說著,手卻緩緩舉到了自己的嘴邊,舔舐著他手上所沾的敵人鮮血。   而看到這一幕的沙羅,雖然感到相當的詭異且恐怖,但卻始終沒有多說什麼。   當然,這時候的沙羅並不清楚,其實這時身體虛弱的遙夜,會有一種想要吸血的自我保衛本能產生。而這時身在他身旁的沙羅,無疑的是個美味的餐點,然而,由於他自己的意識以及與崆流的承諾,使得他怒力的抵抗著本能,並且以方才敵人的鮮血來作為暫時解渴的管道。又過了許久,遙夜總算是調整了呼吸,並且壓抑了心中嗜血的本能,緩緩站起身來。   「……你沒事了嗎?」沙羅走到他身邊輕聲問著,見到他緩緩點了點頭後,便不禁露出了笑容來,並且撕下了自己的衣腳來,打算替他包紮一下傷口。   然而,就在沙羅的手處碰到遙夜的身體之際,感覺到沙羅身上流動著溫暖血液的遙夜,猛然推開了她!   「不要靠近我!」遙夜大吼著,然而當他轉頭見到沙羅害怕且疑惑的神情後,他則連忙放低音量說道:「對不起……暫時……跟我保持一點距離……」   「……嗯,我知道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沙羅並沒有像以前一樣,漏出生氣或著彆扭的神情,而是以認真的態度點了點頭。   因為她能夠感覺到,遙夜的態度十分嚴肅,他身上所背負著的,也許是自以全然無法瞭解到的痛苦,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如他所言,乖乖站在一旁罷了。   「剛剛……你是怎麼出來的?」當兩人之間的沉默持續了有好一段時間後,遙夜突然如此地問著,此語氣聽來,除了幾許的疑惑外,似乎又帶了幾分試圖打破尷尬的心情。   「呃……對了,我有事情要你幫忙。」因為一時之間,沙羅自己也無法將這許多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她於是撇開了遙夜的問題,催促著他走入門中來與夕姬相見。   「……她是誰?」一見到這個陌生的小女孩,遙夜立即如此地問著。   然而,就在沙羅試著想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沒想到遙夜的視線卻突然注意到了夕姬手中的那個方形玻璃磚上。   雖然在力量上,遙夜並沒有使用魔法的天賦,但是由於雷達雷斯的修改,使得他對於魔法的探知能力,要來得遠比一般魔導士更強。而在這時,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位名為夕姬的小女孩,從她的身上,以及手中的方塊上,散發出了極為龐大的能量。   「她就是……操控這些重疊空間的人?」如此想著,遙夜不禁走到了夕姬的身前,隨即緩緩舉起了手來……   「不行!」突然之間,沙羅大叫一聲,並且衝入了兩人之間,阻止了遙夜原本即將揮下的手。   「為何要阻止我?難道你還不曉得,她就是操控這些重疊空間,使大家身陷其中的人嗎?」   「我……我知道!」猶豫了一會兒後,沙羅突然喊出了這個讓遙夜與夕姬都露出訝異神情的答案來。   沙羅雖然總是一派天真,但腦子卻不見得比其他人轉得慢。從剛剛初時遇見夕姬開始,沙羅就已經不禁有些懷疑,等到夕姬為她將門打開後,沙羅這時幾乎已經可以完全確定了。這個女孩,就算不是使徒,也必定是其手下之流。   然而,儘管如此,沙羅卻還是寧願相信夕姬這時所表現出來的神情,以及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而聽到沙羅的回答,遙夜於是看向夕姬,用著冰冷地語氣問道:「你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人嗎?」   被遙夜令人戰慄眼光掃到,夕姬頓時流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來,並且緊抓著身前沙羅的裙擺,好一會兒後,這才發抖似地點了點頭。   看到了這個回應後,遙夜再度看向沙羅,「她已經承認,你還要繼續袒護她嗎?」   「這跟她承不承認無關!」令人意外的,沙羅依舊是堅定地說著,「我不管她是不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人,我都不准你傷害她!」   「為什麼?」遙夜如此問著,但是語氣卻不再冰冷,而是迫切地希望聽到沙羅的答案。   「因為……因為我相信她!」   「只是相信……這就夠了嗎?」   「當、當然啊!」沙羅說著,轉頭看了看夕姬,並且給予了鼓勵的眼神,接著才轉過頭來說道:「就算她承認自己的身份,我還是想要相信她,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只不過我覺得我自己該相信她!」   聽到了沙羅的這一番話,遙夜的神情似乎顯得有些動搖。仔細想來,他自己何嘗又不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一員?如果眼前這女孩該死的話,那自己其實也是。   如此想著的遙夜,於是緩緩放下了手來,「剛剛你說要我幫忙什麼?」   聽到遙夜這麼說著,沙羅先是一楞,隨即喜出望外地蹲下身來,指著夕姬腳上的鎖鏈說道:「就是這個東西,你可不可以把它扯斷?」   「……我試試看。」語畢,遙夜蹲下身來,拎起了鎖鏈來,先試著扯了扯。   「抱著她站開點。」遙夜說著,隨即拿起了鎖鏈的兩端適當距離,而沙羅這時,則是抱著夕姬,並且用著輕拍的方式安慰著她。   「不要害怕,再過一下下,你就可以自由了。」   沙羅說著露出了笑容來,而夕姬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口中嚷了幾聲「姊姊」後,隨即也緊抱著她。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遙夜,不由得呆了幾秒,但隨即就回過了神來,深呼吸一口氣後,用力一扯!   頓時之間,只聽得一陣金屬的共鳴聲大作,隨之,黑色的鎖鏈斷成了數截掉落在地面上。   「成功了,太好了!成功了!」   看著崩斷的鎖鏈,沙羅牽起了夕姬的手來,開心地下上跳躍著。   然而,就在這同時,卻見得掉落在地上的鎖鏈,竟然化作了一股黑煙,隨即,煙霧開始增生,沒幾秒的時間,黑色的煙霧竟然成了像是生物一般的大小與型態。   「……這……這是……」一時之間,沙羅呆住了,因為眼前的「東西」她不但曾經見過,而且永遠也無法忘掉。因為眼前這個怪物的模樣,就跟在「比齊尼思」時,將自己與蒂妲部分石化的怪物「混亂製造者」長得幾乎是完全相同。   同一時間,沙羅也想起了,當初密絲蒂說過,「混亂製造者」本身就是光明魔導公會使圖所操控的魔神之一,這也就是說,眼前這怪物出現,其實是很理所當然的。   「我們又見面了啊女孩……」突然間,混亂製造者對沙羅如此說著,「但是這次我的目標……不是你……」說著,突然之間,混亂製造的身體猛然擴張開來,並且全面擁向了夕姬!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夕姬要被捲入混亂製造者體內的那一瞬間,遙夜突然搶上前去,抱住夕姬並打開了「墮天使之羽」來。   「是『萬象森羅』嗎?屬於人類的魔法……對於不屬於人類的我,又會有多少效果呢?」如此說著的同時,但見混亂製造者的身體已經漸漸開始將兩人給包裹了起來。   而這同時,站在一旁的沙羅,卻是一面搖著頭,一面喃喃自語著:「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好害怕啊……」如此說著,沙羅不禁掉下了淚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助,連唯一幫助自己的遙夜都陷入困境了,但是她還是沒有辦法幫助遙夜。   但就在這時,沙羅手腕上的手環,卻突然發出了淡藍色的光芒來。   「不要哭,不要害怕,我可以把力量借你……」她彷彿聽到一個有些熟悉卻也有些陌生的女性聲音對她如此說著。   在這同一時間,沙羅的手環開始變形,淡籃色的冰霜從中生出,在她的手上型成了一把像是冰制的法杖來。雖然感到有些疑惑、有些不解,但沙羅還是依照著自己的感覺,緩緩將法杖舉了起來,並且隨之招喚出了她的守護天使「來自雪國的呼喚」!   剎那之間,銀雪從法杖上頭的藍色寶石中飛出,隨即衝向了混亂製造者。   「只是小小的守護天使,難道真以為對付得了我嗎?」祂說著,完全沒有絲毫防禦的打算,只是逕自繼續向遙夜攻擊。   然而,就在銀雪朝祂撞擊前的瞬間,原本雪貂型態的身體,卻突然像冰晶那般四散開來,隨即又重新組合,變成了一個高傲優雅的女神形象。   看到這一幕的沙羅,其驚訝的程度,絕對不亞於混亂製造者。她這時並不曉得,由於寄宿在手環上「希娃」的意志,在與其共鳴的情況下,給予了沙羅力量,而原本只是「獸化型」的守護天使「來自雪國的呼喚」,頓時搖身一變,成為了「神格系」的守護天使˙「無限霜凍的天堂之歌」。   只見得那如女神般的守護天使來到了「混亂製造者」的前方,張開的雙臂隨著衣服舞動出了冷冽的寒風,頃刻之間,便將祂凍結了起來。   由於「無限霜凍的天堂之歌」的力量,使得遙夜得以脫離險境,解開了「墮天使之羽」的同時,他立即一個箭步上前,用著自身的重力以及高速產生的巨大衝擊力,將「混亂製造者」給撞碎成了無數小塊。   「敵人搞不好還會來,我們趕快先離開這裡吧。」沙羅這麼說著,隨即牽起了夕姬的手。但誰知,夕姬卻突然拍開了沙羅的手。   「夕姬……你怎麼……」回過頭來的沙羅,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說不出話來。   但見得夕姬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大門,而在門的那一邊,則是數以千計的「混亂製造者」正朝著三人湧來!   就在沙羅無法反應眼前狀況的同時,卻見夕姬突然用力地一推,將沙羅與遙夜用力推入了身後那道通往真實世界的出口。   「夕姬……」被推入了道後的沙羅,原本想要叫喚著,但是看到了她臉上的無奈神情,沙羅於是不由得停止了動作。   漸漸地,門關了起來,沙羅沒有再說任何的話,只是默默地望著,夕姬那早已消失在她眼前的身影。   過了多時,沙羅這才緩緩地從茫然的神情中恢復,但是隨即卻又流下了淚來。   雖然這段時間並不長,但是沙羅感覺到,自己彷彿已經與夕姬建立了十分濃厚的友情。而在剛剛凝望著她的時候,沙羅可以清楚感覺到,夕姬的行動,是為了拯救自己,才會如此做的。   看著沙羅不段落下了淚來,站在一旁的遙夜,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想要試著說幾句所謂安慰的話,但是遙夜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看來我還是早點走好了……」如此想著的遙夜,於是轉過了身去。   但就在他想要悄悄離去之際,沙羅突然轉過頭來看著遙夜。   「你……你要走了嗎?」如此問著的沙羅,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儘管這時,她心中對於遙夜還是存在著許多疑問,但是即使自己這時再說什麼,她也曉得,遙夜絕對不是會聽自己話的人。   「喂!你要走也就算了,但是……至少……稍微解釋一下吧?」   「解釋什麼?」遙夜這麼說著,但其實這句話卻是明知故問。沉默了幾秒之後,遙夜這才緩緩說道:「我叫遙夜,是你朋友托我來幫你們的。」   聽到「朋友」二字,沙羅心中一動,但想要追問之際,遙夜卻已經消失無蹤了。         第七十二章 亡靈迴廊     當沙羅在「但丁城」中受困之際,斯渥特島上的擂台賽也已經進行到了前十六強的地步。   在以噬魔劍X打倒了盡耍無賴手段的白羅之後,其亞如期的進入了強十六強的行列。   但為了公平起見,前十六強的比賽必須重新抽籤安排次序,每天只會打一場,而且在輸掉或是最後勝利者出現前,全部參賽者都必須被安排住在別館中,統一管理,以免有任何人使出任何正當以外的手段來淘汰對手……簡單說來,就是防止別人作弊。   大家所住宿的別館,是一個僅小於本館的建築。在百年前,原本是給一些來島上作客的皇親國戚居住的,但由於這家的沒落,使得近年來已經乏人問津。別館的地點位在島中央本館的不遠處,建立在山崖上,四周有青山與深谷環繞,唯一可自由出入的,只有一條吊橋。而比賽的地點,則就近選在別館中央的小廣場上。   以雅致的角度來說,此處可以說是依山傍水的人間仙境,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只要被困在此處的人,恐怕都難以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離去。   但是對眾人而言,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當上這個島的主人並繼承勇者之名,那麼短時間的不自由,都只是瞬間的不舒服罷了。然而,這樣的情況就其亞而言,卻是很難讓他能夠安心的。   首先,嘉兒尚在昏迷之中,雖然亞雷文已經答應妥善照顧,但卻無法讓其亞全然安心。再者,原本與那女孩在海畔的「不約之約」也因為比賽的緣故,而得要無限期的延期了。一想到此,其亞就不禁有著放棄的想法。   「乾脆在下一場輸掉好了……對,就這麼辦。」其亞在心中不禁如此計劃著。   雖然身為貴族,但是他卻沒有父親那般過度的自尊心,對他而言,戰敗並不是的可恥的,更何況現在的他,心中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想到此,其亞的心情不禁輕鬆了許多。在把自己的隨收行李稍稍放置妥善之後,他便走出了自己被安旁的房間。   由於別館本來就是為了款待客人而建造的,客房相當的多。「ㄇ」字型的建築共分有三個區域,每個區域以架空長廊相接,食堂、廚房等設備位於中央,而兩旁則是分別有著足以居住數十人以上的房間。   為了不讓每個參賽者發生戰前私鬥的情形,每個人居住的都相當遠,而且也不知道彼此的位置,因此除了在用餐時會相遇外,其餘情況極難碰見。   然而,可能因為是在「不論發生什麼樣的狀況,勝利者都只會有一個」的想法,亞雷文這一派的擁戴者們,對於別館的情況,多數抱持著冷眼旁觀的想法。也就是說,不管裡頭發生什麼事情,他們都無所謂,甚至可說,他們樂見於每個選手們自相殘殺。   也因為這個緣故,在這種兩個派別有著不同的想法之下,別館之中的人手是很薄弱的,除了幾個僕人、守衛以及比賽相關者之外,幾乎沒有所謂的管理者存在。   走到中央區域之後,只見得那兒的大廳上,已經有了不少的人。   從他們看其亞的視線來判斷,其亞知道,這些人八成也是參加比賽的人。   這時候的大廳上,一共有五個人,撇去其亞自己以外,還有一位隨恃的僕人與三位看來實力不弱的參賽者。   這三個人彼此並未交談,只是或坐或站地各據一角。他們的身上也各自佩帶著自己的武器,分別是巨斧、弓與長劍。   「看來……我好像來到了不大該來的地方了……」一看見這景象,其亞便已經理解到了,這三個人此時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會是想要平靜的喝茶聊天,他們可能打算場外私鬥,也可能是有什麼恩怨要解決,但總之,光看到站在們邊的侍女那副緊張害怕的神情,其亞可以確定,這時候的氣氛絕對不是自己這外人該說話的時候。   然而,這時候的他都已經來到此處了,倘若就此轉身,不但十分突兀,只怕反而會成為他們針對的目標。   「……算了,反正都要放棄了,還顧忌他什麼呢?」如此想著,其亞於是繼續向前走去,並且隨意坐在階梯上。這樣的舉動,顯然引起了那三人的注意,但見他們身子都微微動了一下,可是卻終究沒有做出動作來。   看著這樣的情況,其亞微微一笑,隨即對一旁的侍女揮了揮手,接著說道:「小姐,可以給我一壺茶嗎?」   聽到其亞的話,那侍女先是一呆,隨即連忙點了點頭,但就在他要走向廚房之際,站在一旁身配長劍的男人,卻突然對侍女說道:「喂,我要喝咖啡,立刻就要。」   「呃……這……」聽到這句話,侍女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兩個人的要求相互衝突,先幫那個人,都會得罪另外一方,面對如此的狀況,侍女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該怎生是好。   「小姐,算了,我的茶晚一點來沒關係。」   其亞這麼說著,原本以為可以解決此時尷尬狀況的,但誰知在這時,腰上掛著弓的男子卻挑釁似地說道:「小兄弟啊,說改就改,怎麼這麼沒有主見呢?」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應該跟你無關吧。」其亞說著,又向侍女揮了揮手,示意要她趕快離開這裡。   然而這時,背上背著巨斧的男人,卻像是湊熱鬧似地說道:「等一下,我現在肚子很餓,想要吃點東西,小姑娘,趕快幫我準備一下吧。」   聽到這句話,反應最激烈的就屬剛剛那位要求咖啡的男子了,只見他站起身來說道:「雷馬斯!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怎麼了嗎?」被喚作雷馬斯的男性說著淡淡一笑,「我只是突然覺得很餓啊,有什麼不對嗎?」   由於原本兩人就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芥蒂,這時再加上一點點的誘因,心中的不滿頓時爆發了出來。   看著兩人爭吵個不停,另外一位男人並沒有任何想介入的打算,但他也不考慮要當和事老,只是一面笑著,一面看著兩人爭吵。   「雷馬斯,我早就忍你很久了,不要等到比賽,我現在就收拾你!」突然之間,持劍男子如此大吼了起來。   「說得也對啊,如果不現在解決的話,只怕等到第一場比賽後,你就得要離開了。」   雷馬斯笑著說道,但這樣自然讓對方更加的生氣。   只見兩人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逕自分別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來,同時朝對方走了幾步。   「要怎麼解決?」   「你說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當然是用最快解決的方式來解決!」   「那怎麼樣才是最快的解決方式?」   「你說吧!你想要怎麼解決?」   兩人不斷重複著類似的談話,看似劍拔弩張,但卻遲遲都不肯動手。見到如此情況的其亞,不由得啞然失笑。   但他並不曉得,其實兩人都因為顧忌對方的實力而不敢動手,再加上,一旁還有一個弓箭手等待著,倘若真打起來,只怕反而會被別人作收漁翁之利。只不過礙於面子,兩人都不願意就此罷休,因而只有站在前方繼續裝模作樣的對峙著。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對罵的越行激烈,但終究卻沒有人願意開打,而看著這一切的其亞,忍不住露出了苦笑來,隨即離開了此處。   同日的下午,已經離開颯若好一陣子的崆流,一個人獨自來到了「圻加」。   仔細想來,這裡原本也是他們旅行將會來到的一處,然而這時,誰又能想到如今的情況竟然會變成如此?   但是對崆流而言,這樣的情況卻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現在的他,只希望在自己還有完全自我控制能力時,能夠先幫蒂妲等人解決掉未來可能遇到的敵人。   並非是種自我膨脹,因為深知對方能力的崆流曉得,不管是蒂妲、沙羅還是霧生、其亞等人,實力雖然已經可算是一流,但是與行事卑劣的光明魔導公會相比,一但真正的交鋒起來,只怕還是九死一生。   再加上,自己被「逆」融合的部分一天比一天增加,只怕到那時,自己將會無法幫上他們的忙,一想到此,崆流不禁更努力地想先找出光明魔導公會的據點,然後……一勞永逸地解決掉他們。   這究竟是覺悟還是被「逆」的能力所影響,崆流自己可能也無法理解清楚,但是這的確是他第一次想要把敵人消滅,而不繼續夢想著對方可以放棄敵意。   之所以會先選擇來到圻加,除了這裡歷史最悠久之外,也是崆流體內的一種特殊預感,他能夠感受到,這個地方,充滿著各種能量的彙集。   「圻加」是個可以與「槐斯」相比肩的宗教都市,但由於此國的土地不大,更不似槐斯那樣擁有許多礦藏,因此主要經濟來源,幾乎是以國際貿易為主。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儘管「圻加」的保守分子並不樂意,但是社會風氣卻依舊隨著時間繼續開放著。   但在另外一方面,由於圻加在歷史上,算是濕婆大陸最古老的國家,許多傳說都是從這裡開始起源,因此崆流才會先選擇在此調查。   「光明魔導公會……怎麼說都是有著相當歷史的組織,儘管幾乎是完全地下化,但在這裡……應該多少有些線索才是。」抱持著如此的想法,崆流於是來到了圻加的境內。   在文化上,圻加算是個相當矛盾的國家。他們一方面強調自己國家的正統性,另外一方面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們國家與外來文化必須融合,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圻加國內便產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一是傾向於開放,要讓圻加從制度到文化上都開始改進學習他人的革命派。另外一邊則是深信自己國家人民最優秀,絕不需要去適應他人的保守派。只不過,這些政治上的想法,對於圻加的國民,似乎並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對他們而言,文化、民族什麼的,還不如讓他們生活的更好一點為重要。   這一日,崆流來到距離圻加王城還有相當距離的小城鎮中。   這座城市與圻加其他地方一樣,是以「祈禱院」為中心,而管理者,便是祈禱院中的院長與其直屬的部下人員,武力則是守護祈禱院的「聖院武士」。   所謂的「祈禱院」是圻加這個政教合一的國度所特有的機構。千百年前時,原本只是一個信仰的中心,但是隨著歷史的演進,宗教干預此地的內政,而後又經過無數年的分分合合,終於成為現今的局面。   祈禱院掌控地方,而受制於王城,但是王城的經濟來源又是自地方而來,如此相互鉗制,造成了某種程度的平衡。   搭著他人運貨便車的崆流,這時候緩緩來到了祈禱院的大門口。   因為祈禱院是個集合了文化與政治的地方,裡頭保存著相當份量的文獻史料,而其中的人員,都對於這裡的文化有著相當程度的瞭解,若想得到許多關於此處的情報,自然是非這裡莫屬。   基本上,祈禱院本來就是讓人自由參拜之處,不管是本地或外來者,都可以自由的進出其中,因此崆流很順利地便走入了裡頭。   一進入裡面,迎面而來的便是許許多多高大的雕像。這些雕像或男或女,有高有矮,但手中都拿著各自的武器,像是要與什麼東西一決勝負似的。   而看見這些雕像的同時,突然之間,崆流腦中閃過了無數瞬間片段的訊息……之所以說是訊息,主要還是由於那些情報太過支離破碎,難以稱之為畫面或記憶。   而在那些訊號之中,崆流可以感覺到這些雕像中所代表的人物與意義,就是千百年來被人所稱頌的英雄。   不管是戰到只剩一兵一卒的騎士,還是一夫當關死守城邦的劍士,抑或是以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他人的魔導士,許許多多早已殉難的歷史人物,他們的形象此時都樹立於此,供後人所瞻仰膜拜。   然而,崆流從「逆」中感覺到的,並不是那些可歌可泣的偉大史實,而是在那些事情之後,所帶來的空虛與痛苦感。   戰到只剩一兵一卒的騎士,後來被敵人的小兵殺害,原因是,他曾經殺了那小兵的父親與哥哥。守城的劍士,因為不想向敵人投降而拚死抵擋,結果造成了敵人攻破城後的瘋狂大屠殺,以自己生命保護他人的魔導士,在死前所存有的唯一意識,卻是被他幫助者背叛的恨。   而這些人,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受人膜拜,其實主要都是由於政治上的目的。政府希望收買人心,並且掩飾戰敗的錯誤,於是塑造出所謂的英雄來,但是誰又知,他們所從崇拜的對象,在千百年前究竟是什麼樣的面目?說穿了,戰爭中的英雄,也只不過是直接或間接殺敵數多了別人點罷了。   「全部都是……死去形體的傀儡罷了……」   崆流不禁這麼說著,但隨即卻又按著自己的額頭,痛苦的咬著牙。因為當「逆」的感覺浮現之初,會與崆流本身的意志相互衝突,那種感覺具體化時,就好像是宿醉的頭疼再放大個幾百倍一樣,讓人痛苦難當。   但就在崆流痛苦的站在雕像前時,忽然間,身後傳來了女性的聲音問道:「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聞言,崆流回過了頭來,只見得一個身穿祈禱院修士袍的女性正站在身後,一臉疑惑著看著自己。   她年紀看起來比崆流似乎大上了幾歲,但也許是因為身份之故吧,臉上的神情,卻比同年齡者還要稚嫩了一點。   「你應該是外地來的人吧?」女性這麼問著,並且走到了崆流的正前方來,微笑著說道:「有什麼困難就請說吧,我們祈禱院很樂意幫你忙的。」   「幫我忙?包括殺人嗎?」   「啊?對不起,我沒聽清楚,你剛剛說什麼?」   由於崆流話說的並不大聲,再加上女性潛意識中排除了這句話,因此並沒有把這句話聽得很清楚。   但是崆流並不打算回應女性的話,當然也不可能把剛剛那句話再說一次,他只是轉過了身去,逕自從懷中拿出了裝著烈酒的小鐵瓶來。   然而,就在他轉開瓶蓋,打算要飲下之際,女性卻突然上前阻止了他,「請等一下,這裡是不允許喝酒的。」   聽到女性這麼堅決地說著,崆流也不打算去與她強辯,索性收起了酒瓶,朝著祈禱院的大門口走去。   但卻沒想到,當崆流剛走出祈禱院,並打算再度拿出酒瓶之際,剛剛的女性卻又突然追上了前來。   「你來祈禱院應該是有事吧?請不必介意,直接說出,我們會盡力幫助你的。」   可能是基於一種對自己信仰教意上的深信吧,女性似乎認定了崆流需要幫忙,並且也認為自己可以幫助得了他。   「你……你不可能幫得上忙的。」崆流冷冷地說著,隨即轉過身去,往與祈禱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由於他知道這時的自己,就彷彿是個隨時都會解開封印的惡靈,因此崆流盡可能的與人保持著距離。因為「逆」對崆流的副作用,並不是讓他變得邪惡,而是讓他無法分辯原本他所學習的善惡之分,也就是說,當「逆」的控制勝過崆流之時,他並不會無意義的屠殺,但相對,卻有可能因一點點的原因而殺人。   但誰知,那名女性的比外觀上更加頑固了許多,儘管崆流已經走到了市集上頭,但她卻還是勉強自己遠遠跟在他後頭。   「還跟著……」崆流喃喃說著,隨即又加快了腳步來。   然而,即使情況是如此,崆流還是不願意使用魔法來離開此地,因為比起使用魔法移動所節省的時間,還不如節制使用來延長他可以壓抑逆所換取到的。   但就在他走到了人潮最是洶湧的港口邊時,忽然之間,他卻因為前方過度混雜的人群而停下了腳步來。   抬頭望去,卻見得在遠方的人群中央,有幾個男人,正在大聲地吆喝著,似乎以此威逼著什麼人似的。   「怎麼又是他們啊?」除了喧鬧聲外,崆流也從人群的討論之中得到了關於此時的情況。   「這個月都已經不曉得第幾次了,難道祈禱院都不管了嗎?」、「可惡,難道就看著這些人作威作福嗎?」、「如果是普通人也罷,可是為什麼這群人都擁有王族才有的守護天使呢?」、「這裡也是……這群自稱『冒險者』的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根據著每個人透露出的許許多多片段訊息看來,遠方那些人,應該是當地的地頭蛇之類的勢力,正在對商家索取美其名為平安費的東西。   只不過,當崆流聽到了「守護天使」與「冒險者」這樣的詞語時,心中不禁微微一動,並且想起了那日在「沒有終結的劇場」中所遇到的事情來。   但他現在哪裡會立即猜到,自從那日,「沒有終結的劇場」被自己給破壞後,包括自己與同伴在內,原本被俘虜於其中的人,全部都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來。然而,由於許多人早已與時代脫節,再加上了從那個世界養成的恃強凌弱之習慣,使得他們索性結黨成群,以「冒險者」之名,並且以及那時所得到的契約書為武器,繼續在這現實世界做那些原本的卑劣勾當。   就在這時,那群「冒險者」的人似乎是嫌周圍的群眾太過吵鬧了吧,但見其中一人一語不發地踹翻了面前的小攤子,隨即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契約書」來。頓時之間,一隻像是放大了幾千倍的蚯蚓,從契約書中換化而出,並且在空中低吼著。   當初在「沒有終結的劇場」所創造的世界毀滅之後,多數的魔法契約書,也都跟著毀滅。但是有少部分的守護天使契約書,就像是崆流的默世錄手札那樣,因某些原因或條件,竟然導致那些人能夠繼續使用。   如此一來,圍觀的眾人哪裡還敢繼續站在一旁竊竊私語?當下連忙朝四周奔走而去。   但也由於這個緣故,使得站在原地的崆流,給人看來十分顯眼。   果不其然的,沒過多久,那群「冒險者」就已經發現到了他的存在。   「喂!臭小子!你還不給我滾?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一名男子這麼問著,只不過他壓根就沒有想到,眼前的人,就是破壞了他那美好天堂的罪魁禍首。   「你們三個是『冒險者』?」崆流喃喃問著,隨即沉思了幾秒後,接著又問道:「你們三個……跟光明魔導公會有什麼關係?」   崆流這麼問著,隨即微微走上前了幾步。而「冒險者」的三人,則是先彼此看了一眼,隨即由站在最後的男人帶頭說道:「我才不曉得你在說什麼,況且就算我們知道,又干你屁事!識相的就給我滾!否則的話……哼哼……」   男人說著,隨之冷笑了幾聲。但崆流卻像是沒聽到般,繼續問道:「你們兩個……知道光明魔導公會的事情嗎?」   聽到崆流這麼說,男子們不禁笑了起來,但就在他們轉頭看向自己的同伴,打算說些什麼之際,忽然間,兩人卻一同呆住了。   因為當他們轉頭的那一瞬間,所見到的,並非是同伴的笑臉,而是具站立著的無頭屍體。原來就在崆流問出剛剛那句話的前一瞬間,原本回答他的那名男子,就已經被他給殺掉了。   「再問你們一次……知道光明魔導公會的事情嗎?」   當兩人還無法從驚愕的情況中回過神來之際,卻聽崆流又這麼說著。   「可惡∼∼∼你這個渾……」   突然之間,其中一人猛然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契約書來。但就在他高舉起契約書打算攻擊之際,卻見到崆流手上的戒指閃了一下光,隨即……又是一人,人頭落地。   「逆」的能力就好像病毒,可以感染魔法與跟魔法有關的物品,使其突變並且成為自身的一分子。而當崆流手上的「靈魂閘門」受到逆的力量感染後,原本強力的保護功能,就可以反轉為可怕的攻擊能力,化成了「亡靈迴廊」。   在那一瞬間,崆流的魔力彙集,並且由戒指射出,其力量之大,便是鋼鐵也能輕易地切斷,更何況是區區的人體?   「你……知道光明魔導公會的事情嗎?」崆流依舊這麼問著,但是跟一開始比起來,敵人卻已經只剩三分之一了。而最後剩下的那人,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反抗眼前的敵人,於是舉起了雙手,並且跪倒在同伴的血液與自己的屎尿之中。   「我什麼都不曉得……不要殺我……求求你!」   「什麼……都不曉得?」   「對!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您說的光明魔導公會,我只聽過名字,其他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男人一面說著,一面拚命地磕著頭,從他的神情看來,為了活著,只怕什麼都做得到,當然不可能會繼續說謊了。   而聽到男人不斷的說著「不曉得」之類的話,崆流呆了幾秒,這才緩緩說道:「算了……給我走開,我不大想再看到你。」   崆流說完,隨即便轉身離去,而聽這句話的男人,就好像是獲得大赦般,立即連滾帶爬地逃開,連自己同伴的屍體都懶得撿回。   但儘管擊退了「冒險者」,卻沒有任何人給予崆流一點點掌聲,因為看到地上兩具屍體的慘狀,幾乎每個人都開始害怕,下一個那樣的人會是自己。只見得這時,每個人都用著恐懼的眼神望著崆流,有的小孩,甚至哭了起來。   然而,這一切對於崆流而言卻早已沒有任何意義,別害怕也好,尊敬也罷,對於他而言,早已不需在意,或著該說,想在意也沒有那種多餘的精神了。   但就在他才剛走出幾步時,剛剛在祈禱院的那女性,卻突然又擋在他的面前。   原來剛剛的事情實在發生的太過快速了,初次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她,一時之間完全呆住了,直至方纔,她才回過了神來。   「不准走,你殺了人,必須接受祈禱院的審判。」女性這麼說著,對他人來說,這時她的行為看起來就像是打算收買人心的馬後炮,但事實上,她的心中卻是相當嚴肅且正經的。   對於她而言,雖然「冒險者」的行為令人所不恥,但是未經祈禱院的審判隨意殺人就是不對,不管對方的罪是否該死,在祈禱院判定前,也就是指在神判斷前,所有人都是無罪的。   「……」面對女性就這麼擋在自己身前,崆流並不發話,只是向右跨上一步,但誰知,女性也如此地再度擋在他的正前方。   「……走開。」同樣的動作經過了數次之後,崆流這才像是沒辦法似的,說出了這句話來。   但誰知,女性卻是堅決的搖了搖頭,在她的眼中,彷彿看不到懼怕崆流所衍生的恐懼。而也正因為如此,看到女性的眼神時,崆流稍稍恢復了原本的人性來。   而在這同一時間,祈禱院的「聖院武士」們,從四面八方朝著崆流圍了過來,不一會兒,便以兩人為中心,型成了個包圍網。   「……我問你,犯了罪的人,是不是都得受罰?」無視於數十位手持弓與矛的聖院武士包圍,崆流逕自對女性這麼問著。   「這……這是當然的。」   「那……犯了罪的人,是由誰來審判?」   「是神……正確說來,是神賦予祈禱院權力,來決定審判。」   「你所謂的神,又是什麼?」   「這……就是祈禱院那些神……就是我們所膜拜的神!」   可能是因為從沒遇過有人問出這種問題吧,女性的神情顯得十分的困惑。但卻聽得崆流接著又說道:「你的神……只是群假禍,根本無法定我的罪。」說著,崆流不再等待她的回話,只是逕自轉過了身去,打算離開。   但就在這同一時間,聖院武士們見到兩人已經拉開了距離,於是立即搶上前去。霎時之間,數十枝的弓箭與矛都已經瞄準了他。   「蓮娜大人,您沒事吧?」將兩人以聖院武士為人牆隔開後,一位戴著全罩式頭盔的武士隊長,對著女性如此地問著。   「沒事……沒事……」被稱為蓮娜的女性喃喃地回答著,隨即看向了被抓起來的崆流。卻見他靜靜地站在人群的中央,看不出來有什麼反抗的意圖。   「你這小子!竟敢在圻加的王土之下殺人?簡直不把我們祈禱院放在眼裡!」聖院武士的帶頭如此大喊著,由於他們是剛剛才收到消息敢到,沒見到崆流殺人的手法,又仗著人多,因此對他並沒多少的恐懼。   「我殺人……那群……只不過是無法認可現實的亡靈罷了……」崆流冷冷地回應他的話,而聽到他這麼說的蓮娜,則連忙轉頭看向了前方。但誰知這個時候,原本應該還倒在地上血泊中的兩具屍體,竟然不翼而飛了。   呆了幾秒的蓮娜,再度轉頭看向崆流,卻見他已經自動自發地讓聖院武士們銬上枷具,逕自朝著祈禱院的方向走去。   在祈禱院的底下某處,有一個專門暫關犯人的水牢。   由於此地的天氣,一年到頭,水牢之中不是極度的酷寒,就是悶熱難耐,再加上食物的供給又奇差無比,一般而言,犯罪者為了不受到這種痛苦,都會盡可能的用監禁以外的方式來贖罪。   而在祈禱院的一般判例中,像是偷竊、輕傷害者一類,視對像而論,輕者賠錢了事,重者受鞭打數十。而如重傷害、通姦、強盜一類,則是砍其手腳,或著終生為奴。至於殺人……由於此地已經十多年沒發生過了,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判才是。   而且這次的情況極為特殊,首先,崆流所殺的人是祈禱院的心頭大患「冒險者」。再者,儘管許多人見到,但截至目前,屍體尚未尋獲,而也沒有人告崆流,因此眼下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先把崆流關起來待日後定奪了。   一直到了傍晚,待在水牢之中的崆流都沒有任何動作,就連負責看守的守衛們也都覺得奇怪得緊。   原本以為,一個十年難得一見的殺人犯,應該是兇惡異常,但誰知,崆流被關時,只是一語不發地站在水牢中,甚至看不出來是在沉思還是睡覺。   水牢本身的結構與淵明的「異端監禁所」有點相似,但是卻矮了許多。每個長方形的洞穴中灌滿了水,人在裡頭大約會被淹到頸部,而上頭則是用鋼鐵柵欄鎖著,依照著犯人的程度不同,會加上強弱不一的結界。   只不過比異端監禁所恐怖的卻是,水牢的周圍,都倒插著許多尖刀。   這些刀子會依照犯人的體型而調整,主要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走而設置的。但對於崆流這樣的人而言,刀子卻是讓他無法休息而要持續站立的設備。   而在這同一時間,蓮娜此時在中央的聖堂前,正與祈禱院的院長激烈地討論著。   此地祈禱院的院長,也就是中心負責人,名叫「傑拉爾」,是個已經有七十餘歲的老者。只不過,跟祈禱院院長這樣的職稱相比,這名老者的神情卻似乎沒那麼嚴肅。   「院長,你真的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嗎?」蓮娜如此地問著,身為親眼見到崆流無情地殺死兩個人的他,實在無法理解院長這個決議。   「並不是說放過他。而是因為……根本無從定他的罪。」   「只是屍體不見就無法定罪嗎?包括我在內,很多人都看到了啊!」當蓮娜說完這句話時,突然間,傑拉爾伸出手來,在空中輕輕一話,隨之,一隻蝴蝶出現在空中,拍動了幾下翅膀後隨即墬落。但在它掉落地上的同時,卻又消失無蹤。   「剛剛你不是也看到了嗎?想要製造幻覺,其實是很容易的。」   「可是……他沒理由製造幻覺來讓我們以為他殺了人吧?」   「那這樣的話……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殺人呢?」   「這……」一時之間,蓮娜不由得猶豫了起來,沉吟半晌後,他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來說道:「對了!他在殺死那兩人前,有問他們……關於一個什麼公會的事情,魔導……光明……光明……光明魔導公會!對,就是『光明魔導公會』!」         第七十三章 幽閉之間(上)     聽到蓮娜的話,傑拉爾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隨即皺起眉頭來喃喃自語道:「光明魔導公會……光明魔導公會……」   「院長……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呢?」察覺到了傑拉爾神情有異,蓮娜索性放大膽來如此地問著。   然而,聽到這問題的傑拉爾卻立即答道:「不,怎麼可能呢?我這老頭活這幾十年下來,可是從來沒聽過這個奇怪名字的團體。」   傑拉爾說完,隨即乾笑了幾聲。並且在蓮娜因懷疑而打算追問之前,轉身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枚戒指來,那是剛剛從崆流手上摘下來的「靈魂閘門」。   「那小子只怕來頭可不小啊。」看了看戒指的內圈後,傑拉爾喃喃地說著,「我敢打賭,你猜一百次都不知道這戒指的原本主人是什麼人。」   「……那就請您別再賣關子,一次把話給說清楚不好嗎?」可能是不大習慣傑拉爾過度活潑的說話方式吧,蓮娜的神情看來有些許的無法適應。   但就在傑拉爾將應蓮娜的要求,把答案說出之際,他卻突然停了下來,單單只是張著嘴,看著蓮娜的後方。發覺到了拉傑爾的奇怪舉動後,蓮娜於是將視線也朝著同一個方向轉去,但誰知,就在她轉頭的那一瞬間,出現在她眼前的人卻是……崆流。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看著崆流,蓮娜不禁稍稍朝後退了幾步,一面問著的同時,一面轉頭看向了身後的拉傑爾。   但卻見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原因,隨即卻走上了前來,雙手放在背後,一臉輕鬆地說道:「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啊?」   「你是想問哪一個我?」崆流冷冷地問著,隨即看了拉傑爾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應該……知道關於我想要的情報。」   聽到了崆流突然說出這句話來,拉傑爾的臉上閃過了一瞬間的訝異,但他隨即卻轉過頭來,對蓮娜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有點話要跟這小伙子說。」   「可是……院長……」對於拉傑爾這樣的提議,蓮娜自然是無法認同,但想要再說什麼的她,卻還是被院長給阻止了。   「真是的,我叫你下去就下去,別這麼囉哩囉唆的好不好?還有……不用把這事情報告給其他人了。」   用著不大適當的語氣態度說完,拉傑爾索性揮手催促的蓮娜。而蓮娜畢竟只是個「祈禱師」,不管在哪個立場上都無法違背院長的話,於是乎,她也只有乖乖地轉身朝左邊的小門口走去了。雖然在這一路上,她不時回頭窺視兩人,但終究還是只有離開此處。   在確認了蓮娜完全離開之後,拉傑爾手輕輕一揮,關上了大廳周圍共計五扇的大小木門,接著走到的崆流面前,將戒指遞還了給他,接著說道:「看樣子……你是因為見到我,所以才故意被我們聖院武士抓去的吧。」   「……如果不這樣,只怕我必須殺更多的人才能達到現在的目標。」   崆流冷冷地說著,由旁人聽來這話也許相當的殘酷,但事實上這卻是他被逆佔據思想之後,難得的一點慈悲心。因為逆的想法很直接,人擋殺人,神擋誅神,不並會有什麼所謂的同情心可言,若非崆流的意志力與力量夠強,否則只怕這時他早就成為了古代傳說中的魔王一類了。   「聽到這句話,我就可以知道,你並不是像別人口中的那種人。」拉傑爾說完,緩緩伸出手來,放在崆流的腦前。頓時之間,他的手發出微微的光芒。過了不久後,拉傑爾緩緩點了點頭,並且放下手來說道:「原來如此……你的力量中混雜著無數的神魔,甚至於還有……『逆』……對吧?」   拉傑爾突然說出的這句話,讓崆流有些訝異,同時也因為這種刺激,讓他稍微的恢復了被「逆」所壓抑的人性。   「你知道……我的事情?」   「嗯……嚴格說來也不是,只不過……我曾經遇到過一個跟你有些相似的人罷了。」話說道這兒,拉傑爾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頭仔細端詳著崆流的臉,許久之後,這才緩緩歎道:「好像……真的好像……怎麼會……」   「怎麼了嗎?」由於拉傑爾所呈現出來的神情太過訝異,因此崆流不禁也感到詫異了起來。   「你……你的故鄉是不是在『淵明』?是不是身為貴族?而你的父親……是不是叫做『神犧』?」   「……」聽到拉傑爾這麼說,崆流的神情開始茫然了起來,因為他這十幾年來,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提起自己父親的名字。   從小,崆流就是以類似人質的身份被送入淵明城中,後來據說自己原本應該繼承的封地又被暴民給佔領,雖然最後弭平了,但是那個封邑也隨之凍結。崆流一直認為,因為這些緣故,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喜歡提及自己的父親。而以前每當自己說出時,總會被人冷眼相看,所以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養成了絕口不提自己父親的習慣。   但也正因如此,聽到這個彷彿已經遺忘許久的名字時,崆流多年來塵封許久的記憶再度湧上心頭。   「為什麼你會曉得……我父親的名字?」   「在我回答你心中的問題前,你是不是該先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來到這裡呢?」拉傑爾說著,微微的一笑,接著又補充道:「當然,我所指的,是那個充滿詭秘力量的你。」   「我來這裡,是為了找出……光明魔導公會。」   「這樣啊……」也許是因為先前已經聽蓮娜提起過了,當崆流說出這話時,傑拉爾的反應並不算如何的激烈,「那麼……倘若你一但找到了他們以後,你想要怎麼做呢?」   「消滅。」崆流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句話來,然而,他隨即卻又按著自己的頭,改口說道:「我要……想辦法對付他們。」   「對付他們……說的也是,你現在的力量,也許真的可以勝過他們也說不定,但你有沒有想過,倘若輸了,情況可不只是死喔。」   傑拉爾的這句話,著實讓崆流感到驚訝,只聽他不由得地問道:「為什麼?」   「傳聞之中,光明魔導公會所崇拜的神祇乃是『影之神』。那是個我們濕婆大陸千百年來所有史料都未曾詳細記載的神祇,你曉得為什麼嗎?」   「因為……祂可以控制『因果』……」   「沒錯,祂是個被污染的命運之神,也就是說,凡是崇拜祂或著與祂為敵的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操到掌控。」   「你的意思是說……我會被他控制?」   崆流說著,卻因為「逆」的作用而露出了睥睨的神色來,但卻聽得拉傑爾隨即說道:「你連自己都快控制不了了,又怎麼可能逃過祂的控制呢?」   「可是就算如此,我還是有要對付光明魔導公會的必要。」   「既然如此,你至少也得等到能自由控制體內力量後,才能與他們為敵。」   「……那是不可能的。」一瞬間猶豫了幾秒後,崆流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當然有可能,只不過……必須要冒著很可能死亡的危險。」   「我並不會怕死。」崆流堅定地回應著拉傑爾,「只不過,我現在還不能死。」   崆流言下之意,自然是指並不完全答應拉傑爾的話。因為他知道,要控制自己的力量,不管如何,都一定得付出代價。倘若是跟生命有關,那麼以現在的自己而言,並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有這樣的資格進行如此的賭注。   畢竟光明魔導公會如今已經漸漸開始正式行動了,每多等一天,大家就有可能多一分危險。因此崆流必須要在無法挽回的事情發生之前,先把光明魔導公會消滅,為此,他自己並無法確定,拉傑爾提出的方法,對現在的自己而言是否合用。   但就在崆流思索著這些事情之際,卻聽拉傑爾繼續說道:「用不著立刻告訴我答案,多想一下也無妨。」   「我的時間比你想像中的少,但是你的話我會考慮的……至少會當成可能的一個抉擇。」   「嗯……這回答還真是耐人尋味啊……」   傑拉爾說著,忍不住笑了一笑,隨即轉過了身去,抬頭歎口氣道:「這樣吧……明天晚上跟現在同一時間,我在這裡等你,如果你相信我,並且願意嘗試,就到這裡來,如果不願意的話,隨便你去哪都可以,反正……以我現在的能力,也是不可能阻止得了你的。」   翌日清晨,用過早飯後的其亞等人,來到了決戰的場上觀戰。今天比賽的人,是昨天其亞遇到的巨斧戰士「雷馬斯」,以及另外其亞未曾見過的蒙面人。   那蒙面人的身材相當高,身穿著黑色的斗篷以及面紗,看起來跟苦修教士的傳統服裝有些神似,但卻是合身的讓人可以見到如女性般的身材曲線。   「真是的,我的簽運未免也太差了吧?」看了眼前蒙面女性一眼,雷馬斯不由得抓著頭歎了口氣,「我本來還期待,可以跟強的人交手的,怎想得到竟然是這樣的小女孩?」   雷馬斯如此地說著,但是眼前的女性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只是逕自從腰上抽出了兩把形狀有些奇特的彎匕首來,並且擺出了作戰的姿態。   看到了女性如此的動作,一旁觀戰的不少男性,都用著調戲般的態度吹起了口哨來。   「喂!雷馬斯,這小妞搞不好很強喔,不要一個不小心被打倒了!」、「對啊對啊!好歹也要過個幾招才能敗唷!」一群人起哄似的說著,其中也包括了其亞昨天看到的哪些人,他們都是雷馬斯的戰友兼競爭對手,因為不少是傭兵出身,所以個性總是比較粗魯。   而另外一方面,並不想跟他們一起鬧的其亞,則是走到了一邊去,冷眼看著眼前即將進行的比賽。   只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注意到,隔著競技場的正對面,有一個腰上掛著長劍,看起來跟其亞差不多年紀的人,此時正在冷冷地看著自己。   由於一時之間兩人的眼光相交,頓時之間,殺氣瀰漫在兩人中央,但見得那人手緩緩放到劍上,彷彿隨時都將拔劍,而其亞則也不由得做出了相對應的動作來。然而就在這同時,裁判宣佈比賽正式開始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於是乎,場中央的比賽便展開了。   一瞬間的轉變,使兩人不自覺地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比賽上,也因此而使一場動手的危機化為無形。   卻見得這時,雷馬斯扛著巨斧,雙眼直視著前方的女性。而那女性則是持雙刀擺著姿勢,但卻也遲遲未動。礙於面子問題,雷馬斯並不打算先動手,因而只有繼續著原本的準備姿態,而那女性也不知為何,許久位曾移動。   然而,就在雷馬斯因為感到精神疲憊而稍稍喘口氣的瞬間,眼前的女性突然將雙刀一拋,凌空倒轉了握柄的方向,隨之朝著雷馬斯衝來!   女性的速度異常的快速,饒是身經百戰的雷馬斯,也不由得因為這一瞬間的改變而吃驚。   其實嚴格說來,雷馬斯並不會有太過輕敵的想法,當他初時見到眼前這敵人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相當的盤算。只不過他原本以為,眼前的敵人,由身材看來似乎不是具有戰士身份,所以很有可能是使用魔法一類的戰鬥技巧。   但也正因為如此,在他的心中,一直存在著「敵人不可能貿然出手」的先入為主觀念,因此當遇到敵人突然衝過來的動作時,雷馬斯幾乎無法反應。   然而,他怎麼說也是個久經戰場的傭兵,眼見敵人朝著自己衝來,雖然在間距上,想要揮動他背上的那巨斧已然是不可能,但他還是連忙往後疾退數步,先躲開了隨著女性轉身而揮舞過來的數刀,隨即一個轉身,巨斧便趁著這個回轉的力量朝女性砸來!   由於雷馬斯並不想輕易傷人性命,因此這一記攻擊只是想要打算將女性的攻擊擾亂,但誰知,就在斧頭朝女性劈去的剎那間,她突然將雙刀交錯在頭上,硬是擋下了這驚人的一招!   如此一來,原本還在起哄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雖然不會認為雷馬斯比自己還強,但也曉得他使用巨斧的力量是多麼駭人,但誰知眼前這名看似柔弱的女性,卻竟然用了兩把小小的短匕首將其給擋了下來。   就在包括雷馬斯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的那一瞬間,卻見得女性猛然嬌喝一聲,隨即竟然將巨斧給彈了開來,並且在拉開了攻擊間距的那瞬間,轉身一記回踢,不偏不倚地正中在雷馬斯的胸口。   頓時之間,他感到一股劇烈的疼痛傳來,手上的巨斧幾乎無法把持得住,但總算他的實力不弱,還是勉強站穩了身子,猛一踏步,朝著女性撞去!   就在雷馬斯龐大的身軀即將正中女性之際,卻見她一個轉身,用著如同舞者般的美妙姿態躲開了他的攻擊。   一時之間,眾人不禁對女性的動作感到茫然,只覺得女性的動作很是古怪。但是對其亞而言,他卻發現到了,女性的動作看起來就好像是個舞者般,是種美麗的戰鬥方式。   「真是厲害的招式……不過大概男人是學不起來的吧……」看著女性接連使出來的動作,其亞不禁暗暗讚歎著。一般來說,女性並不適合以體力為主的戰鬥,但是她用像是舞者般的動作,一下彎腰、一下扭身的,不但是華麗無比,更是充分的利用原本身為女性的缺點,將其轉化成為了優點來戰鬥。   眼見頃刻之間,數十招過去了,雷馬斯雖然不斷揮舞著巨斧攻擊讓女性沒有辦法再度出招,但是由於她的那如舞蹈似的身形,使得敵人的攻擊,全都在輕描淡寫之間化解開來。而對觀戰的眾人而言,這彷彿已經不是戰鬥了,反倒像是一種有著情節的舞蹈劇般。   久戰不下的雷馬斯,由於手中揮動的是沉重的斧頭,因此不過多時,早已經是氣喘如牛了,但是為了面子與勝利,他還是怒力的硬撐著。然而其實誰都已可不難看出,跟一開始比起來,他的速度與力道,都已經有了相當的差距。   「那個男人是打不贏的。」就在其亞凝神觀戰之際,突然之間,他的身後傳來了男性低沉的聲音。   聞言,其亞猛然轉身,卻見得剛剛那個跟他遙遙相對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自己的身後來。如此突然的轉變,著實讓其亞感到恐懼,要知,雖然剛剛自己將注意力擺在眼前的戰鬥中,但是再怎麼說,他也不可能輕易讓可能的敵人走到自己的後方。再加上他並沒對自己做出偷襲的動作,由此更可以知道,現在這名男人對自己的實力是多麼的強有著相當的自信。   「呵呵……不必害怕,我並沒有要殺你的打算……至少在這個時候。」男人說著,對其亞微微點了點頭,接著自我介紹道:「我叫做『札克斯所羅』,直接叫我『所羅』就可以了,請多指教。」   所羅說完,雙眼直視著其亞,頓時之間,他彷彿看到了所羅眼眶中閃過了如同黑影一般的東西,但卻稍縱即逝。   也不知是出於恐懼還是訝異,其亞不禁猛然往後一退,就在要發話之際,突然後方傳來了雷馬斯「啊」的一聲,當其亞轉過頭去時,卻見他龐大的身軀已經跌落了台下。   但就在其亞看了看台上的女性,隨即又轉回頭去時,那名自稱為「札克斯所羅」的人,卻早已經不知去向了。   另外一方面,蓮娜在大清早剛起床時,就立即來到了院長傑拉爾所居住的房間前求見。   只不過,傑拉爾這時卻早已經不知去向了,沒有人知道他何時會回來。而找不到人的蓮娜,只有回到了大聖堂前,跪在神像前面祈禱。   這時候的她心中十分的混亂,跪在這諸多神像前的她,腦中卻不斷回想起早先前崆流曾經說過的話。   「我所相信的真的是神嗎?」她心中一直有這個想法,自從昨天與崆流相遇後。   蓮娜從小出生於貧家,直到十多歲後,才因為具有強烈魔導力的天份而被選拔入了祈禱院當祈禱師,雖然在身世之上,她比其他同等級的人還要矮上一截,但也正因為這個緣故,她比其他人更能曉得所謂的世間疾苦。   所謂的「祈禱師」,廣泛說來是一種類型的魔導士,只不過她們卻是專門重於「治療」的人。不論是傷口的治療,傳染疾病的治療,甚至是詛咒的解除,這些工作對於祈禱師而言,都是有著相當程度的研究。   原本在千百年前,練金術中的醫學還不算十分進步時,祈禱師是軍隊與許多大城市中不可或缺的角色,而且地位也較為親近平民。然而由於醫藥學的進步,以及具有祈禱師天賦的人越來越少之故,他們於是漸漸成為了崇高且被壟斷的特殊職業。   不但平時不會輕易幫藥石無惘的平民病患治病,就連幫貴族皇族治療後,都會要求高額的代償,有的甚至成為某貴族的專門治療者。   一般而言,未當上正式的祈禱師前,不可以輕易幫任何人治病,就連當上了祈禱師後,也無法在祈禱院不認可的情況下任意治療其他人,而祈禱院決定是否要為其治病的根據,則是對方的家世與酬勞等等。這些考量與規則,在在都是為了要維持祈禱院給人的距離感,也使得他們在一般人眼中如此的高不可攀。   然而,出生於普通人家的蓮娜卻不同,雖然她未曾破壞規定擅自為人治病,但是每當治療了貴族得到部分酬勞後,她總是會拿大部分去接濟窮人,也常常以自己身為祈禱師的身份,般住一般人解決問題,但也因為這緣故而被其他人視為異類。   可是也正因為這個背景,她對於崆流那日所提出的問題,其實早就有所懷疑。   她從以前,就對於祈禱院的方針有著相當的疑惑,她總覺得奇怪,為何不能隨意幫助他人治病,以及祈禱院與一般人的距離總是有些遙遠。對於這些想法,她打從進到祈禱院後的不久,便時常有著這樣的想法。   只不過,她卻從來沒有把這些問題說出口來,因為她曉得,這些問題是不可能有人能回答的。   「管這麼多幹嘛?反正這是祈禱院總長們決定的,絕對不會有錯。」──她甚至可以猜到,其他同為祈禱師的同儕們,會這樣的回答自己。   只不過,祈禱院右是為何能決定這些事情呢?為什麼自己空有天份,卻不能善用來幫助他人呢?如果說決定這些事情的權力,是神所賜予的,那又是什麼樣的神會如此差別的對待自己的子民呢?接二連三的問題,自從昨天聽到崆流的話後,便一直迴繞在蓮娜的腦中,未曾停止過。   然而,就在蓮娜一面祈禱一面思考著這些問題時,後方卻傳來了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從門口走來,越來越近,最後終於停在她的身後。   但是蓮娜並沒有回過頭來,只是逕自繼續著它的祈禱。   「聽說昨天發生了一件大事情。」過了好一會兒,蓮娜身後的人突然這麼說著。   聞言,蓮娜緩緩站起身,轉過了頭來,對著那個男人點了點頭,並且行了個祈禱師慣用的禮來。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詳細情形你還是去問院長比較好。」   蓮娜對著面前的男人這麼說著,他年約三十出頭,有著高雅的氣質,雖然職位較高但與蓮娜同樣是祈禱師,名叫「菲爾特」。   但雖然兩人同樣身為祈禱師,同時有著皇室血統且異常天份的菲爾特,卻是個被人視為下屆總院長候選人甚至是圻加國王的厲害角色。   也正因為這份家世背景,使得沒有院長職位的他,卻有可以與院長比肩的職權,再加上擁有皇室血統,因此身份更是崇高。   「我剛剛派人去問過了,不過帶回來的答案卻是,拉傑爾他已經不曉得跑到哪去了。」用著有些不屑的語氣說完後,斐爾特接著又繼續說道:「你曉得他人在哪嗎?」   「對不起,我並不曉得。」蓮娜用著有些冰冷的語氣回答著。   跟家世無關,她從以前就不大喜歡菲爾特的許多想法,雖然這並不會使她產生厭惡,但怎麼說也無法很友善的去對待他。   然而,也不知是他的個性過於遲鈍,還是並不在意,菲爾特依舊逕自說道:「根據聖院武士那邊的說法,似乎是有人在這裡殺人了。」   「既然你都曉得了,又何必要問我呢?」   「因為根據聖院武士隊長的話,當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就在現場,而且不知什麼原因,被殺的人屍體不見了,所以你是證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等到要判決時,我再出來作證不就好了嗎?」   「只怕到時候……你也會被涉入這事件之中。」   聽到這句話,蓮娜不禁稍稍皺起了眉頭來,轉頭看向了菲爾特,用著「?」的表情望著他。   「總院那邊,對於這件事情相當的在意,他們要求我,把那個事件的元兇以及關聯者都帶回總院。」菲爾特說完,用著嚴肅的神情看著蓮娜,「你應該懂我為何要這樣告訴你吧?只要你跟我說一句,我立刻可以讓這件事情與你完全擺脫關係。」   「勞你費心了,但並不需要,我會前去總院,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那麼……我先告辭了。」語畢,蓮娜便想轉身離開,但誰知,菲爾特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在幫你,難道你不懂嗎?總院那邊的老頭們,對於身份看得十分重要,你的出生,對於你而言相當不利。」   「請放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件事情本來就跟我相關。」   語畢,蓮娜輕輕撥開了菲爾特的手,朝著一旁的門走去,但就在這同時,卻聽菲爾特在後方繼續說道:「勸你再考慮一下,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往自個兒身上攬的。」然而,蓮娜卻像是沒聽到般,始終不曾回頭。   祈禱院本身就像是個半學校制的機構,未正式成為祈禱師的人都在這一同修業,而完成了修業後的祈禱師,有的被分配到一些事務上,有的會被自由調度,也有的像是蓮娜這樣,繼續留在原本的祈禱院,輔佐院長或其他人工作。   一般而言,大多數的祈禱師都不願意擔任這樣的工作,因為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對於一個祈禱師的未來,幾乎一點幫助都沒有。   對於每個祈禱師而言,他們的夢想多半都是成為一院之長,甚至是總院的元老,可以左右國家的政事,也因此,他們需要建立廣大的人際關係,所以現今絕大多數的祈禱師心中所抱持的,早已經不是濟世救人的偉大理想,說白了點,他們就與世俗之人一樣。   然而,這樣的真相,卻是蓮娜知道但還是不打算相信的。   依舊苦思著這一切的她,不自覺地走到了水牢的入口前。雖然她並不確定已經逃出的崆流是否會再度回到裡頭,但是從守衛們沒有報告異狀的這點看來,崆流倘若不是又回到裡頭,就是他用了什麼樣的魔法,讓大家以為他還在裡面。   只不過,蓮娜這時並無心去確認那些事情,倘若以往的他,也許會直覺且毫不猶豫地認為,犯罪的人就該受罰。但是現在面對著的,是個幾乎不像人的崆流,他渾身上下所充滿的特殊氣息,不禁讓蓮娜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相當程度的迷惘。   在水牢入口前徘徊了一會兒後,蓮娜走到了祈禱院正後方的「祭典之泉」前。   那是個全年都十分寒冷的水泉,圓形的水面上,幾乎可以映照出如鏡面般光亮的景象,也是這座祈禱院最自傲的地方。平常絕對不對外開放,只有一年一度的祭典時,才會讓人來此,並且取用一小杓的聖泉之水……當然,需要先捐錢。   但就在蓮娜才剛走到湖畔之際,抬頭卻見到拉傑爾這時,竟然在在湖面的中央,並且念誦著她從未聽過的咒文   「光影……虛無……未知……混亂……源頭……」   「院……」原本想出言的蓮娜,卻因擔心自己是否會影響咒文的念誦,因此便閉起了嘴來,靜靜地看著。   「在魂魄的彼岸,連結的光與影的存在,被封閉的原始型態,於此一刻……展現出原本的光彩!」   當咒文念完的瞬間,只見得以拉傑爾為中心,水面上開始起了陣陣的漣漪,隨之水面上出現了以光線構成的魔法陣紋路。而在那魔法陣的下方,水面也同時開始起了像是漩渦一般的流動,不多時,水被魔法陣吸入,而另外一面卻突然飛出了一把像是由冰製造出的鑰匙來。   只見這時,拉傑爾並未立即將那把鑰匙握在手中,而是在念了一個小咒文,製造出結界來,將鑰匙包裹之後,這才放入了懷中。   當這像是儀式一般的行為結束之後,拉傑爾緩緩回到了湖邊,隨即確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道:「蓮娜,你可以出來了。」   由於這話說的太過平淡,蓮娜過了數秒後才猛然驚覺,於是她連忙走上前去,來到了拉傑爾的面前來。   「院長……對不起……我……」   「好了,用不著多說什麼。你剛剛……什麼都沒看到對吧?」語畢,拉傑爾露出了身為老人特有的狡猾笑容來。   而聽到了這句話,蓮娜先是猶豫了一下,接著還是點了點頭,可是卻又忍不住問道:「您……是為了要幫助那個人嗎?」   由於這個問題,傑拉爾不禁為蓮娜這種打破沙鍋問到底而輕歎了口氣,但最後還是答道:「關於那個人的事情,不要去多牽涉,他跟你全然無關。」   「即使您這樣說……但是……」說到這,蓮娜卻突然停了下來。   她疑惑著,究竟該不該把這些心理的話告訴院長,雖然對蓮娜而言,傑拉爾比其他祈禱師比起來較為特殊,但是她還是不認為,他真的會給自己一個與其他人不同的答案。   但就在蓮娜陷入困惑與苦惱中之際,忽聽得拉傑爾突然問道:「蓮娜……身為祈禱師的你,真的相信自己所信仰的神嗎?」語畢,不等到她的回答,拉傑爾就逕自說道:「照理說來,身為借用神的力量的我們,是不可能也不應該去懷疑這些事情,但是現今的神祇……是不是已經被人格化了呢?其實從各種古代典籍的記載中,除了最初的神祇以外,其他的神,都是被人穿鑿附會製造出來的,有的時候……甚至帶著強烈的政治動機。」   「院長……」對於拉傑爾的話,蓮娜本想出言回答,但卻無法插得上嘴。   「其實這種疑惑,我敢說不只是我,就連你、聖院武士,甚至是總院那群元老們都有,只不過……不願意去真的懷疑罷了。」說著,拉傑爾不禁歎了口氣,「反過來看,所謂的魔也是同樣的道理,迫害異種宗教,將他們的信仰視為異端,如果被迫害者的神真的存在的話,現在也許早就為了子民信徒而毀滅了無數國家了吧。」   「您的意思是說……神根本是不存在的嗎?」   「不能這麼說,但最起碼,我們心中存在的神,絕對不是像我們所記載的那樣。就好像是一個被人廣為推崇的君王,也不可能是個完美的人。」語畢,卻聽得拉傑爾突然笑了起來,「抱歉啊,說著說著,我好像把話都給扯遠了,其實信仰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自由心證的,你想相信也好,懷疑也罷,都是自己的自由。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信仰歸信仰,當產生迷惑的時候,還是不要太過深入比較好。」         第七十四章 幽閉之間(下)     時間來到了午夜,傑拉爾這時,剛剛打發完了質問自己的菲爾特,一個人悄悄地來到了聖堂。   「想不到你這麼準時啊。」才剛走進聖堂,拉傑爾迎面卻立即見到崆流這時早已經站在那兒。   「你遲到了……」崆流冷冷地說著,但拉傑爾似乎並沒有回話的打算。   卻見他緩緩走上了前來,對崆流問道:「考慮得如何了?你是想用現在這身體狀況對付光明魔導公會呢,還是接受考驗,得到控制的力量?」   「……我選擇接受考驗。」崆流說著,但卻又補充道:「不過附帶條件是,在這之前,我必須知道考驗的內容,還有……我有件事情要問你。」   「是關於我為何知道你父親的事情對吧?放心……等到考驗結束,我就會把事實全部告訴你了。」   語畢,拉傑爾便要轉身帶著崆流往裡頭走,但卻聽崆流突然又問道:「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你要幫助我?」   「這個問題,跟上一個問題相關,待你通過了考驗之後,我自然會告訴你。」說著,拉傑爾不再停留,逕自朝著聖堂入口處相反方向的一道小門走去。   小門之後出現的是一道長長的白色走廊,四周的牆壁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讓人有種很容易迷失其中的錯覺。走了許久之後,走廊從直線便成了圓弧型,就好像是個漩渦般,不斷地朝著中央慢慢前進當中。   大約又以同樣的速度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兩人來到了中心點的圓形祭壇前。那是個圓蓋形狀的祭壇,中央有個小小像是鑰匙孔般的小洞,而周圍卻則是全然漆黑的無紋路平面。   走到正前方時,拉傑爾從懷中拿出了先前的那把冰鑰匙來,隨之,插入了祭壇上的那個小孔之中。但見一瞬間,冰鑰匙融化成為了水,完全融入鑰匙孔中,隨之,正個圓蓋開始散發出亮光來。   不過多時,原本一片黑色的祭壇,這時竟然變成了如冰一般的半透明圓蓋。隨之,那巨大的蓋子緩緩浮了起來,而那蓋子於下方的祭壇之間,則是被白色的霧氣所籠罩,讓人望去,彷彿見到不同的世界。   「這是『幽閉之間』,你在裡頭時,身體會被完全凍結保存,而靈魂則會漂流在他處。而當你的身體被凍結時,寄生你體內的『逆』就會停止感染,你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讓自己的靈魂找到控制的方式,直到再度回到肉體之中。」   「需要多久?從我進去到回來……」   「我不曉得,也沒有人會曉得,可年一兩天,也可能能一兩百年,一切就看你的努力了。」   聽到這句話,崆流顯得有些猶豫,因為他對自己並不是那麼的有信心,倘若真的無法回來的話,那麼只怕情況會比現在更加的糟糕。   「你現在想後悔也行,只不過憑你現在的情況,不管哪個選擇,對你都不算有利。而且如果你的敵人……」   「不用說了,我要進去裡頭。」崆流說完,舉步便走入了其中。對他而言,早已經沒有猶豫的資格了,不管選擇是什麼,他都必須要果斷的作出決定。   走入了裡面之後,強烈的冰凍氣息,頓時將崆流的肉體給凍結,沒過多久,他的肉體已經被完全的封鎖了。看著崆流的身體漸漸被冰封,拉傑爾呆了好一會兒後,這才緩緩歎了口氣。   「事情都辦好了嗎?」就在這時,菲爾特竟然突然出現在拉傑爾的身後。   「你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拉傑爾說著,緩緩歎了口氣,「不過我話可是說在前頭,因為沒有契約的交換形式,這個封印的力量,並不可以絕對封鎖住他。」   「你就別操這個心了,待會兒,我就會派聖院武士們將他的身體送往王城的總院,到時候就萬無一失了。」   「萬無一失……勸你還是別把話說得這麼滿吧。」   拉傑爾說著,緩緩地歎了口氣,但是菲爾特卻顯得有些不悅,只聽他「哼」了一聲後說道:「其他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乖乖地當上你的總院元老不就好了。」語畢,菲爾特不再與拉傑爾說話,轉身便走出了次地。   而留在原地的拉傑爾,則是望了封印著崆流的祭壇一眼後,喃喃地說了句「對不起」,隨之也離開了此地。   另外一方,須倫佐爾這邊,雖然早就已經是深夜了,但是龍音與K的練習,還是依舊持續著。在一開始的時候,由於龍音的體力有限,每日練習的時間,也僅只有午夜之後的一個時辰左右,不僅如此,練習完的隔日,她都會覺得身體酸痛異常。   這種情形對龍音而言,實在是十分少見的,身為龍神族的她,最自豪的便是體力與肉博戰的能力,但誰知,在K這密集且嚴格的訓練之下,剛開始時,她竟然會吃不消。   然而,由於龍音越挫越勇及不喜歡服輸的個性,驅使她繼續強迫自己練習下去,短短半月不到的時間,她便已經找出了練習的訣竅,並且開始適應。但目前為止,她已經可以持續練習一次超過兩個時辰,而且身子也不會覺得痛苦。   「你進步的很快,看起來,你的學習能力應該跟你的個性一樣。」當龍音稍作休息的時候,K突然對她如此說著。   「這是什麼話啊?到底是在誇我還是損我?」   「當然是誇你。」K微笑地說著。   「真的嗎?」龍音問著,隨即看了看K不曾改變的微笑,心中忍不住嘀咕道:「從你這表情實在看不出來。」   就在這時,K從原本站著的樹枝上猛然躍下,接著轉頭對龍音說道:「接著下來,我想差不多可以教你實戰方式了。」   「喂!等一下,你這話什麼意思?當初要我練這些不是說要教我那招什麼……呃……D……」   「是『DT』。」K替龍音補充完後,接著又說道:「我是要教你這招沒錯,但是如果只教這招,那其實跟拿塊大石頭砸人沒兩樣,況且,還有許多魔法武器可替代。」   「嗯……你這樣說是對啦,不過什麼實戰方式……這個我都會了啊。」   「你確定你真的都會?」   「當然啊!你以為我很弱嗎?」龍音說著,不禁嘟起了嘴來,心中抱怨道:「說這種話……我好歹是個龍神族的耶!」   「那好吧……」說到這,K突然擺出了攻擊姿態來,接著對龍音說道:「就讓我看看,你所謂的實戰方式吧。」   「……這是你說的喔。」龍音說著,看了微笑點頭的K一眼,隨之緩緩擺出了戰鬥的姿態來。   她雖然曉得,K的實力很強,但是經過了這些日子的特訓之後,她自信這時候的自己,應該已經與他相去不遠。如果只是比普通的戰鬥的話,或許可以贏也說不定。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龍音大起膽子來,猛然嬌喝一聲,隨即朝著K衝來。   她的戰鬥方式很簡單,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來攻擊敵人。也因此,即使對付的人是K,但她還是用著筆直的路線衝來。因為對手是龍音,K似乎也不打算怠慢,眼見她的拳頭朝著自己揮來,K也立即伸出手來,用著圓弧型的軌跡,將龍音的拳頭拍開。   然而,緊緊如此並無法完全阻止龍音的動作,當她的拳頭偏離的那一瞬間,只見她又舉腳掃來。K也立即舉起了另外一隻手,往外又畫了個圓弧來,將她的腳給壓下,隨即確又抓住了她的腳踝,在龍音無法站穩身子的情況下,朝她的腹部輕輕推出一掌。   這一掌速度極為緩慢,但是拍在龍音腹部的瞬間,卻彷彿有個強烈的力量將她往後彈開。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反應的龍音,就這麼整個人向後飛去,然而,K這時卻又趕忙衝上前去,一手拉住她抱在懷中,讓她不至於摔落在地。   「你沒事吧?」K微笑問著,但是由於情形轉變得太過突然,龍音除了點頭之外,完全忘了該說些什麼話。   然而,當龍音回過神來時,她卻立即推開了K。   「呃……那個……啊,對了!剛剛你不是說……要教我實戰的方式嗎?」不知不覺中,龍音說話的聲音便小了,但是她現在還未辦法真正察覺到,自己這時候的心情。   但是K就像是沒察覺到龍音的轉變般,繼續說道:「在此之前,我先跟你解釋一下好了。其實所謂的戰鬥,不外乎就是以己之強攻敵之弱。而戰鬥方式的存在,就是為了讓體型、力量、速度……等力量較差的人,可以將局勢轉變成適合自己並且勝率最高的狀態。」語畢,K舉起手比畫了起來,「你的力量其實並不比我弱,戰鬥方式可不算差,但是卻少了變化與應用,只會用基本型,所以遇到了實力相當的對手時,就會有苦戰。」   「嗯……這樣說也對……」龍音說著,微微點了點頭。   但卻沒想到,她這樣絲毫不反駁的態度,卻引起了K的懷疑,他因而一臉好奇與擔心地望著龍音。   「你……你干麻那樣看我啊?」突然被K盯著,龍音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剛剛是不是……」K說著,隨即卻又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剛剛那一掌……我是不是打的太重了……你撞到腦袋了?」   「……笨蛋!什麼撞到腦袋啊?我只是……只是……」一時之間,龍音卻也無法解釋自己的反常。   「只是什麼?」就好像完全無法理解別人心情般,K不禁如此追問著。   「沒什麼啦,笨蛋!」龍音說著不禁重重的一跺腳,隨即便索性轉身想離開這裡。   然而,就在她剛走出幾步的時間,忽然間,K突然衝上前來,緊抓住了龍音的手,將她拉向自己的身邊。   「……幹什麼啊?」龍音訝異地抬起頭來,但卻見得K臉上卻是一臉嚴肅的神情。   就在這時,龍音忽然感覺到,原本只有兩人的森林中,頓時多了很多其他的氣息。   轉頭向四周望去,但是除了周圍的草木以外,龍音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但誰知,就在龍音以為這只是自己的錯覺之際,K卻突然對著無人的前方說道:「你們應該不是本島的居民吧?為何而來呢?」   聽到這句話,龍音不禁皺起了眉頭,但就在她正要出言詢問之際,卻聽得森林無人的方向,突然傳來了回答的聲音。   「我奉我主人的命令,來給凱閣下傳話的。」   聲音才剛傳到兩人耳中,卻見得四個身穿夜行衣的人,緩緩從森林的暗處走了出來。   他們四個人的身高體型都相似,渾身穿著黑色的夜型衣,臉上則罩著黑步,腰上也都橫掛了把劍。但是讓龍音感到更奇怪的卻是,他們每個人給自己的氣息感極少,甚至直視他們時,若不仔細感覺,還會覺得他們只是個無生命的雕像似的。只不過,由於此時龍音的精神集中在四人身上,反倒忽略了他們對於K的特殊稱呼。   「你們的主人是誰?」K如此的問著,但見那四人中發言的那一位,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手環似的東西出來,拋給了K,隨即說道:「這是主人要我拿給你的。」   瞬間接過了手環的K,臉上並沒有顯露什麼不一樣的表情,只是將它順手給收入了懷中,接著說道:「東西我收到了,還有什麼事情嗎?」   「主人希望能找個時間與您一敘,並且……完成上次還沒有達到的約定。」   「原來如此啊……」K說著,微微探了口氣,「那他打算什麼時候要來呢?」   「整三日後,正好是無月之夜。此處北方不去五里的距離有個小島,我主人在那裡等著。」語畢,男人突然抬起頭來,冷冷的補上一句道:「我主人有交代,倘若您爽約了,我們就會在這裡製造出一點小災難來提醒您。」   「喂!這哪叫做邀請啊?根本是強迫嘛!」不待K回答,龍音便氣憤地說著,並且隨之朝前方走上了幾步。   然而,就在他與那四人的距離拉近至尺餘之際,龍音忽然感覺到眼前一花,在她還來不及定神之時,原本發言的那人,卻已經拔出了腰後的刀,並且朝她衝來!   那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一時之間,龍音根本來不及防禦,但就在對方的劍即將朝自己劃來之際,K突然衝上前來,用手替龍音擋住了劍刃。   「你的主人有叫你做這種事情嗎?」K說完,將手往後一拉,硬是奪去了對放手中的劍,並且順手一拋,將劍插入了附近一棵參天古木的頂端。   「這只是個示範,如果您沒有準時赴約的話,我們就會來真的了。望您好自為之。」   黑衣男人如此說著,隨即做了個手勢,霎時之間,他與其他三人紛紛一躍而上,從天空消失,但臨走前,還不忘將他的劍給帶走。   「哼!什麼嘛!囂張成這副德性,哪有人這樣邀請人的?」   望著四人離去,龍音好半晌後才回過神來叫罵著,然而,K突然的一聲怒吼「別吵」,卻讓她停下了話來。   「你知道你剛剛多危險嗎?」K說著,不耐煩地歎了口氣,「今天到此為止,往後也別來了,反正再教下去,你也只懂得白白送死而已。」   K說完,生氣地將頭轉了過去。但卻見龍音乍聽到這句話時,臉上露出笑容來,「你演技好爛唷!別開玩笑了啦……不過我剛剛還是有被嚇到一下耶。」   語畢,龍音便要走到K的身前,但誰知他卻又說道:「誰跟你說我在開玩笑的?」   一面說著,K一面轉過頭來,用著龍音從未見到過的恐怖神情瞪了他一眼,並且說道:「不要再在我身旁礙手礙腳了。」語罷,K不再說任何的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森林。   而被一個人扔下的龍音,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的自語著,「開玩笑的吧……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啦……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然而,不管她站了多久,K始終沒有回來。龍音這時第一次感覺,一種莫名的孤獨感,就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   說出了那樣無情的話後,K,也就是凱,一個獨自回到了他所住的營帳中。   須倫佐爾的習慣,不論是什麼樣身份的人,除了老人與病患外,住的地方都不會有特別的差異。而由於凱的個性與習慣使然,他捨棄了用木瓦磚等製造的住所,而選擇了較為簡陋的帳棚來居住。順道一提,他對外宣稱的住所,住的則是假扮他的人。   乍看之下,須倫佐爾這樣一個海盜與異族之國,內政結構並不複雜,但事實上,包括人類以及一些其他勢力的亞人類,都會認定著凱與赤羅的存在是個威脅。   儘管亞人類的個性與人類相比之下,是較為純樸的,但只要體制系統一龐大,各種正反聲音就會浮現出來。   多年之前,還有一群主張著「亞人類與人類合作才會有理想國」的成員們從赤羅離開,但之後卻也音訊全無,前幾年得到消息,這才曉得他們到人類的濕婆大陸去之後,由於幫助某個國家叛變不成,結果責任被歸咎在他們頭上,早已經全部處死了。   從那之後起,主張要與人類合作的聲音就變小了,但最近由於封國即將要解除,要與人類合作的想法,又再度蔓延了開來。   只不過對於凱而言,他並不是完全反對與人類合作,但是同樣地,他也不見得全然贊成。自從上一代的領導者將這裡交給他以後,凱漸漸學習到,對於大多數的人類而言,亞人類是個又愛又恨的存在,有戰爭時,每個國家與勢力,都會盼望多出這一支生力軍來,然而一但戰爭結束,他們就會開始排斥亞人類。   所以這些年來,凱總是帶領著赤羅,於人類的戰爭之中徘徊。但是每每一但戰爭結束,他們就會立刻拿著酬勞離開,用這種如傭兵的方式來與人類合作。   「真沒想到,我上任之後遇到的最大敵人,竟然會是他……」盤腿坐在營帳中央,凱一面看著剛剛拿到的手環,一面如此地想著。   「……該來的總是會來吧……『克勞薩』。」凱喃喃說著,同時閉上了眼,心中不禁開始回憶起了許多許多年前的往事……   他是大約十二年前才正式加入赤羅,而在那之前,他其實只是個普通的龍神族少年……就好像是這時的龍音那樣。   但與龍音不同,凱一出生就是在人類的社會,他的父母親被抓來拍賣,之後才在一個收集狂富翁家裡生下了他,因此他在出生後不久,就是被人當狗一樣養著。甚至於現在他所用的名字「K」也是那時被取上的編號。   只不過沒隔多久,富翁所處的國家發生動亂,一群暴民將富翁處死,而自己則是在混亂之中逃出了那裡。   雖然與父母離散,但是凱卻還是一個人努力的生活。   他憑著自己的能力,創立了類似盜賊團的組織,那時候的他,由於在殘酷的世界長久打滾之故,幾乎是沒有什麼仁慈心可言,為了擴大勢力,他可以殘殺任何的種族。   只不過,就在那個盜賊團成立後的沒多久,好不容易闖出一點名聲的他們,卻因為其中一名團員的背叛,使得他們中了軍隊埋伏,幾乎導致全軍覆沒。   那個軍隊之中,有個很強的人類騎士,他會用魔法、劍法甚至在格鬥技上也遠遠勝過了只會使用蠻力的凱,與他的決鬥,使凱第一次理解到什麼叫做力量。   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他,卻已經深深體會到了自己力量的不足。而為了變強,他開始找尋一些特殊的方法。   由於龍神族是不可能學習魔法的,因此凱環繞了大半個濕婆大陸,只希望能找到讓自己更強的方法。而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凱漸漸用自己的努力來學習到了原本一竅不通的文字,甚至連古字也是略通一二。   而在他潛入了圻加的圖書館盜出的某一本古書中,就記載了一個傳說之中,封印著龍神族強大力量的秘境。   憑著凱超乎常人的力量,再加上一種復仇的堅定決心,他翻山越嶺,短短幾年的時間,終於來到了那個傳說之地──「煌」。   那是一個終年被迷霧封鎖的山谷,地下蘊藏龐大的鐵礦與特殊魔導礦物,使得任何進入其中的生物都找不到正確方向。而且不僅如此,只要身上有魔導力的人,一進入谷中就會被一群異獸襲擊,而且谷中的天然陷阱也會輕而易舉地將想攻入其中的軍隊消滅。   然而,谷中的那些陷阱、異獸、濃霧與礦石,對於身為龍神族的凱而言,這些其實都是可以克服的。   而在谷中走了十數日之後,凱總算是來到了傳說的發源地,那個名叫「煌」的谷中村落。   在那個村落中所存在的,是一群與世無爭的古代龍神族遺民,但與一般龍神族不同的卻是,他們可以善用魔法,因而被稱為「龍魔神族」。   對於「煌」的居民而言,身為新一代龍神族訪客的凱,無疑的是個受歡迎的客人,大家很自然地就能夠接納了他。   在他居住的數月之中,與那裡的人產生了深厚的友情,其中……克勞薩就是他最為要好的夥伴。但儘管他居住在這個與世無爭的仙境裡頭,可是復仇的憎恨之火,卻始終不曾平息。當取得了絕大多數的村民信任之後,凱要求翻閱此地的古代典籍,又過了數個月後,他總算是掌握了那個封印的地點。   於是在某一天時,他與好友克勞薩一同進入了古書記載的封印所在。根據古代傳說,被封印的是龍神族最初代的守護神祇。而若是可以解開祂的封印,那個人就會擁有凌駕於一切的力量。   只不過,由於心靈被復仇之火所蒙蔽,凱在絲毫沒有顧慮到別人的情況之下,解開了守護籠神的封印。於是,龐大且恐怖的怪物被釋放了,古書記載的內容,忽略掉了一個重要的地方,那就是……   「在祂被打倒前,將會盡可能毀滅一切!」   雖然在經過了一番激戰之後,凱與克勞薩一同打倒了守護龍神,並且分到了龍神的一半力量,還有類似人類的體質,但是那代價卻是……「煌」的全村人民性命。   由於龍神的肆虐,幾乎整個村子都被破壞,而祂死後所放出的毒血,污染了整個山谷,除了同樣得到力量的克勞薩之外,每個人都已經奄奄一息了。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凱並不認為自己錯了,撇下了克勞薩與垂死的村民後,他回到了那個打敗他的國家,以一半的龍神之力,向整個國家挑戰,將他們血洗。當然其中,也包括了那位曾經打敗自己的騎士,以及他的妻兒……   然而,復仇之後的他,卻沒有原本想像中的那種暢快感。感覺起來,他甚至有種失去一切的想法。看著自己憎恨的仇敵漸漸地失去了生命,凱突然發現到,復仇真的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快樂。   「你給我活起來啊!我還沒殺夠呢!給我活過來!」凱抓著那個騎士的屍體大聲地吼著,然而,周圍被死寂所環繞的他,卻沒有任何人能回應。   在那之後,凱就完全孤獨了。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有何意義的他,開始漫無目的的四處流浪。他曾經不只一次的尋求死亡,無論是自殺,還是挑戰一些素有盛名的強者,但是最後的結果卻還是他活著。因為守護龍神的力量實在太強了,即使自己的身體被魔導士放出的火焰給焚燒,但是凱的身體恢復力卻可以快過火焰的燃燒速度,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會死。   就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嘗試過了無數墬接近死亡的狀態,而在那生與死之間,他漸漸開始回憶起了自己的人生還有自己的行為。終於,他漸漸學到了關心、寬恕以及傷痛、快樂、喜悅……種種原本正常人出生就擁有的感情。   而為自己以前的罪行贖罪,凱開始在旅行之中,尋找一些可以幫助他人的方式,不論是挖井、治水、打退盜賊,只要他能力所及,他就會幫助別人。   只不過,無數年過去之後,他卻漸漸察覺到,自己在人類社會中的行為,並不是這麼的單純,因為自己的行為而打響的名聲,他成為了各個國家爭相邀請的名人,每個君主都希望能夠擁有,就向擁有一支強大的軍隊那般。   而他也的確曾經幫助過某些國家,讓他打退敵人,或著是革命成功。只不過,接下來的事情他卻完全無法預料得到。革命成功之後,接著下來的事情卻不是和平治理好一個國家,而是每個認為自己革命有功的將領奪權的開始。這種時候,國家往往比原先更加紛亂,因為有太多人抱持著投機的心態,希望自己可以跟他人分一點利益。   而另外一方面,又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以另外一些奇怪的名義來作亂。因為他們都認為,只要碰上了亂世,自己就可以發揮長才。這也就是為何凱當初會問龍音那些話的原因,因為他實在不想再見到那種事情的發生。   於是,他最後再無可奈何的狀況下,悄悄地離開了人類的社會,輾轉加入了赤羅之後,由於立下了無數的功績,最後成為了歷代最年輕的首領,當然,這其實只是看起來年輕罷了。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回想著過往的一切,凱不由得再次說出類似的話來。   其實他早就料到了,克勞薩定然會再度找上自己。只不過由於長久的融入亞人類社會,他在不自覺之中,放鬆了自己的戒備心,以及對他人的距離。   而這個舉動,就使得自己產生出了一個最大的破綻,那就是這裡同伴們的性命。   「如果要打贏克勞薩的話……只有一個方法……」凱在心中默默地想著,隨即卻收起那原本讓人以為永遠不會消失的笑容來。   他緩緩深呼吸了一口氣,隨之將克勞薩交代部下交給自己的手環戴上。頓時之間,他的周圍產生出了淡藍色的氣流來,而身體則恢復成了龍神族的特徵。   「久違了,我所拋棄的力量……」語畢,凱突然發出一聲怒吼來。   剎那之間,這超越打雷的巨大吼聲彷彿貫穿天際,讓整個須倫佐爾為之動搖,每個亞人類即使在沉睡中也都不由得醒了過來。但除了龍音之外,卻沒有幾個人曉得這吼聲所代表的真正意義……   翌日早晨,在颯若中心國的邊境處,一個中等規模的港口都市裡。   從「槐斯」航行於此的研究用船:「狄更斯號」在數分鐘前剛剛靠岸了。   這是一艘載滿著練金術士與魔導士的船,真正的目的地是比颯若更北方的「圻加」,但為了食物與水的補給,而在此地靠了岸。   由於靠岸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四個時辰,因此船上的成員們一下了船,就朝著市集走去。   但是在這群人中,卻有個女性,朝著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方向跑。   女性大約只有二十出頭,但卻有著一頭蒼白的頭髮,與略黑的肌膚,長長的辮子垂在背後,身材不算太過豐滿,但卻相當勻稱高眺,配合上了黑色短褲與合身的白色無袖背心,給人一種特有的魅力。比較令人在意的卻是,女性的腰上掛了個粗厚的皮製腰帶,在後方插上了兩把銃,而胸前與肩上的附袋中,則放著無數不同顏色的子彈。另外一方面,在女性的右大腿的短褲部分,還掛著一個長方形的袋子,看起來沉甸甸的,不知放了什麼東西。   女性腳步有些個匆忙,從一下船後,她便不斷的跑入各個旅館、酒館與港口邊的船隻中,想是為了調查什麼事情似的,但是最後卻都是一臉沮喪地走出。   「看來還是沒有……」女性說著,不禁深深歎了口氣,「……算了,仔細想來,他們也不可能停留在這兒,多半已經到皇都去了吧。」一面想著,女性一面走回了原本的船上,並且停在船艙中的一個房間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抱歉,打擾您了。」在得到回應之後,女性走入了房間之中。   在房間中,有一位女性這時正坐在椅子上悠閒的喝著茶。   「蕾娜大人,抱歉又來打擾您了。」女性用著相當尊敬的態度對著眼前的另一位女性這麼著。這名叫做蕾娜的女性,看來年約二十七、八歲,身上穿著御寒用著輕紗與羽毛做的披肩,給人一種宛如優雅的貴婦般的感覺。塗著淡紅色的嘴角,一直保持著微笑,給人覺得優雅到有些壓迫感。   「如何,找到他們的消息了嗎?」在輕啜一小口茶之後,蕾娜淡淡地問著,隨之比了個簡單的手勢,要她坐下來。   遵從著蕾娜那無聲的指令而坐下後,女性隨即搖頭答道:「沒辦法,雖然我找了很多地方,但是都沒有他們的消息,這樣看來,果然是……」   女性一面說著,一面不禁低下了頭來,像是想到什麼不祥的想法似的。但就在這同時,蕾娜卻突然稍微用點力地放下了茶杯,清脆的聲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就像是我們練金術士的實驗一樣。在親眼看到事實之前,都不要全然相信別人說的話。」   「……謝謝您。」   「無須感謝,我並非安慰你,只是把事實說出而已。」   「不只是現在,我還感謝您對我的幫助,這些日子以來,還有試驗時,以及……現在……」女性說著,突然站起身來,似乎想向蕾娜行禮,但卻被她用優雅確快速的行動給阻止了。   「都說不必感謝了不是嗎?」語罷,蕾娜突然抿嘴微笑了一下,「況且其實,我也很想見見你常常說起的那個人。真的……挺令人期待的呢,可別讓我失望喔。」   「……您放心吧,崆流是個比我爺爺還怪的人,你一定會覺得他很有趣的。」   「唉呀,你這麼說,倒像我也很奇怪似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的!」雖然明知道是蕾娜半開玩笑的話但女性卻還是趕忙解釋著。   「好啦,就別再解釋了。現在離開船也多少時辰了,你就去逛逛吧,否則下一站靠岸,可還要很久喔。」蕾娜說完,突然又以手勢叫住了她,並且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裝飾精美的小盒子來,遞給了她,「把這藥帶著吧,你的『無限慈悲之聖者』還沒完全定型,現在可千萬不要出岔子了。」         第十二卷 彙集的道標第七十五章 劣質的生命火焰     第二日的第二場戰爭,輪到了其亞上場,而對手則是那個先前多次挑釁其亞的那位使長劍的男人。只不過,由於其亞在劍上與技術上都佔有著相當的優勢,因此使得整場戰爭,幾乎沒有什麼特別好提的地方。   是長劍的男子,與先前的雷馬斯一樣,同是傭兵出身,因為一點事情而逃來這座島上居住。雖然平時並不是十分為人知曉的角色,但是在技術上,也當真不愧傭兵之名。   然而,這也僅止於是與一般敵人對抗罷了。面對著擁有一把散發著黑暗氣息怪劍的其亞,他一上場就帶著過多的戒備心,因此無法發揮完全的實力。   而相反的,早已經與許多實力遠超過自己對手交戰過的其亞,這時自然是不怎麼會怯場,原本實力應該是相當的兩人,頓時顯現出了一強一弱的局勢。   「這場比賽看來早就已經定案了嘛。」站在場邊觀戰的所羅,對著另外一位女性這麼說著。那女性就是當日擊敗雷馬斯的人,今天她還是與先前一樣,身穿著如舞者般的服飾,臉上罩著一層薄薄的面紗。   「不過這樣看起來,其亞的實力似乎都沒辦法發揮嘛。」女性如此說著,只不過他稱呼其亞時的語調,讓人很難不認為,她與其亞有某種程度的認識。   「哼,愛麗蒂……難道你真以為,在這個島上除了我們以外,還有什麼參賽者有那種程度的實力嗎?」   「所羅,勸你別太自信的好。否則的話……可是會陰溝裡翻船的喔。」被稱作愛麗蒂的女性淡淡地說著,但這話似乎還是微微觸怒了所羅,但見轉過身去,冷冷地說道:「你先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吧,若是這整個比賽結束前,你還是沒有辦法達成任務的話,那麼……我就會親自動手解決這件事!」語畢,所羅不再說任何的一句話,逕自轉身離開了。   就在他離去後的不久,其亞也順利的打贏了持長劍的男子。而就在他被宣佈獲勝走下擂台的同時,愛麗蒂則突然走上前去,對著他一人輕輕地說道:「待會兒……到後面的庭園等我。」說完,愛麗蒂不再多說任何一句話,轉身,踏著彷彿有美麗節奏的腳步,緩緩消失在其亞面前。   對於從來不曾拒絕美女邀請的其亞而言,儘管對於愛麗蒂的態度感到奇怪,但終究還是來到了她與自己約定的地點等候。畢竟此地原本就是個接待外賓的別館,雖然近來頗為疏於管理,但是庭院之中卻依舊是繁花盛開,帶著一種天然的美。只不過,今日來到此地的人,不是不懂得雅趣的戰鬥狂熱者,就是一心想要得到這個島的野心家,他們苦思著必勝的計劃都已經來不及了,誰又會還有那種閒情,觀賞這裡的美麗風景呢?   當其亞來到了這片已經被各種其花佔據的庭院之際,剛剛邀約自己的愛麗蒂,這時卻還沒有到來。然而,即使是如此,其亞還是不打算就此離去,他索性坐了下來,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一切。   感覺起來,他好像已經很久沒這麼放鬆過了。自從到了這個島上來以後,整天就被一大堆的事情捲入其中,現在的他,總算感覺到當初崆流的一點痛苦了。但一想起崆流,其亞卻又不禁微微憂心了起來,雖然知道自己的同伴們不可能那麼容易因海難而遇險,但是一想到大家像這樣流落四方,他的心中,不禁有著些許的焦急。若非今日嘉兒還處於昏迷之中需人照顧,否則只怕他早已經找亞雷文借艘船,航向大家可能在的濕婆大陸本島去了。   就在其亞這麼想著的同時,忽然之間,他的鼻子聞到一陣與周圍花香截然不同的香氣來。   那陣濃郁但卻不刺鼻的香氣,隨著一絲絲微風,包圍在其亞身邊,讓他有種放心的感覺。他不禁回過頭來,卻見得這時,邀約自己的愛麗蒂已經站在他的身後咫尺處。   「你來的真早啊,等很久了嗎?」   「不……反正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靜下心來想一想。」其亞用著難得正經的語氣說著。   事實上,他對於愛麗蒂提出邀約的這件事,心裡並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期待。因為方才在自己比武的時候,其亞早已經注意到了,她與所羅曾有一段相當長的對話。也因此,這時候的其亞,對於與愛麗蒂相見的這件事情,是警戒多於期待的。   但卻見愛麗蒂聽到其亞的話後,突然用著半開玩笑的語氣以及微微責怪的態度說道:「你這樣說,豈不是拐著彎在說我遲到嗎?」   「嗯……經你這麼一說,的確真的是這樣沒錯。」可能是因為才剛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吧,其亞的語氣顯得有些笨拙,一點也沒有平時那般的應對技巧。   但就聽到這句話後,愛麗蒂突然忍不注笑了起來,「呵呵……真好玩,我還以為你總是個油腔滑調的人,怎麼突然說話這麼笨拙了?」   「……等一下,你說的『總是』是什麼意思?」突然之間,其亞察覺到了愛麗蒂話中的矛盾。因為其亞認為,自己與她這才算第一次正式見面,當然更別提交談了,但又為何她的話中,卻像是早已認識了自己?   一想到這裡,其亞不禁更仔細地盯著愛麗蒂瞧,數秒之後,他得到了一個很有自信的結論……霎時之間,趁著愛麗蒂不注意的同時,其亞猛然伸出手來,朝著她臉上的面紗抓去!   但儘管其亞出手極快又是趁其不備,但是這一抓,終究還是被愛麗蒂那如同舞者般的華麗身段給躲開了。不死心的他,當下又轉身繼續嘗試,然而愛麗蒂卻突然噗嗤的一笑,隨即用著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扭身、彎腰,用著彷彿蛇般軟弱無骨的姿態,一次又一次的躲開了他。   就這樣,像是小孩般追逐戰持續了幾分鐘後,其亞這才緩緩停下了動作來,攤開雙臂,歎氣道:「看來是沒辦法了,我放棄。」   「哎呀這麼早就放棄了?這對於女性而言,是很不禮貌的喔?」愛麗蒂半開玩笑地說著。   但卻見其亞淡淡一笑,接著說道:「那可真是抱歉了,我還是比較習慣坐在海邊的大石頭上,而不是在這裡跑來追去的。」   突然之間,聽到這句話的愛麗蒂楞了一下,數秒後才又笑了起來,「什麼嘛,原來你早就曉得了。」語畢,不等其亞的第二句話,她便緩緩的拿下了面紗,露出了真實的面目來……當日那個語其亞在海畔相遇的女性。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位了隱藏,我連聲音都還特地偽裝過耶。」   「聲音可以偽裝,但是眼神可是裝不來的。」其亞說著淡淡一笑。   然而,事實上,其亞這句卻是個天大的謊話,他並不完全是因為眼神才想起的。而是因為他的本能上,可以輕易地記起美麗女性的相貌與身材,方才凝視了愛麗蒂片刻之後,其亞可以確信,眼前女性的身材曲線,與先前的那女性幾乎無異。只不過,若是說白了,那似乎又有些唐突,於是其亞便換了個簡單但卻頗有可能的理由來。   「對了,你要我來是為了什麼事?還有……你怎麼會參加這可笑的比賽?」   可能是為了撇開先前的話題吧,其亞一次問了兩個問題來。但卻沒想到,沒有立即回答其亞問題的愛麗蒂反而問道:「你才是呢,既然覺得這比賽可笑,又為何要參加呢?」   「這……就說來話長了。」語畢,其亞臉上露出微微輕鬆的神情,因為與剛剛警戒的心情相比,突然見到這位原本以為可能無法再見到的女性,他這時的心情自然不由自主的感到喜悅。   「這樣啊……好啊……」突然間,愛麗蒂微微一笑,隨即在一旁坐了下來,接著說道:「反正我現在很閒,你就說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其亞說完,淡淡一笑,坐到愛麗蒂的身旁,開始將自己這趟旅程開始以來的經歷娓娓道來。當然,話語之中,他自然是多有掩飾,諸如亞雷文與自己的事情,在那個洞窟中的見聞,乃至於自己手中的噬魔劍和嘉兒的惡魔身份。   原本以為,總是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冷酷的愛麗蒂,在這時一定會感到興趣缺缺,但誰知,現在的她,竟然笑吟吟聽著其亞的事。   這樣的情形,不禁讓其亞感到有些意外,畢竟愛麗蒂本來是如此的冷漠,如今變成如此,實在難讓其亞不驚訝。   只不過,驚訝歸驚訝,其亞終究是個男人,面對著如此美艷的女性以這樣的穿著靠在自己身旁,一瞬之間,他縱然原本有天大的懷疑,都在剎那中消失了。   這時候的愛麗蒂,一面聽著其亞的遭遇,一面將頭輕靠在其亞的肩膀上,微微回應著他每句話的同時,還用手指尖如彈奏樂器似的在他的手腕上輕敲著。這動作並不甚大,也談不上什麼誘惑,但就是讓人感到一種難耐的血液沸騰。   然而,故事總有說完的時候,其亞把自己近來所有經歷說到最後一字時,不禁微微歎了口氣。但誰知,愛麗蒂這時突然微微抬起頭來,對著其亞問道:「你的故事很多,但是為什麼……好像都沒有你存在似的?」   聽到這句話,其亞不禁微微一怔,稍微回想一下後,這才微微感覺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彷彿都是跟在崆流身後似的,真要說來,自己倒像是毫無發揮。   正當其亞在回想之際,卻聽一旁的愛麗蒂又繼續說道:「你應該很強吧?但為什麼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你插手的餘地呢?」   聽似無心的一句簡單話,但是在其亞耳中,卻如同雷聲般的響亮。其實他也不是從沒想過,只不過往往在此之前,他都會有一些其他的考慮因素,但這時聽到愛麗蒂提起之際,他卻明顯的有所感覺。   他不得不去承認,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確有點像是在崆流的影子之下行動。不管什麼事情,他幾乎都只能乾瞪眼。對付達特耐維爾時、對付萊流得時,最多也只是在與愛絲蕾碧卡對決時,他發揮了一點掩護的功用。   「這個……應該跟崆流比起來,我實在還是不夠強吧……」有些猶豫,但最後其亞還是說出了這個結論來,也並不是對這種事情感到不服氣,只不過任誰都不喜歡在自己有好感的女性前示弱吧。   「是這樣啊……」愛麗蒂一面說著,一面輕輕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的話……你會希望變得更強嗎?」   「……變強?」因為對這句話感到有些訝異,其亞好半晌之後才這麼反問著。   然而,愛麗蒂並沒有回應其亞的反問,只見她突然逕自站起了身來,轉頭對其亞說道:「我喜歡力量強的男人唷,擁有著比誰都強力量的男人。」   在另外一方面,這時候颯若本國,正因一件大事而起了不小的騷動。事實上,這件事情已經廣為流傳很久了,那就是颯若本國的幼主「維拉」,近期內將要訂婚的消息……   但嚴格說來,這件事情真正知道內情的人並不多,反而許多不知道從哪裡流傳出來的小道消息不脛而走。雖然沒有切確的來源根據,但是幾乎每個人都多少聽到過一點。甚至於一些平時便喜歡製造謠言的婦女們,把這原本只有一點點的傳言越發擴大。   至於有關訂婚的對象,則有著各種不同的版本,有的人說是颯若其他國的公主,有人說是某某公爵的女兒,但是這些流言的數量,都遠遠不及「淵明公主」的傳聞。   當然,在知情人的耳中聽來,其實這根本是維拉與他母親的權謀罷了。就連消息本身,也可能都是他們放出來的。而在另外一個方面,這些消息,自然也傳到了現在正處於「藍空」據點的沙羅與伊芙耳中。   「不會真的是姊姊吧……?」當沙羅從伊芙口中聽到了這個謠言的同時,她所做出的第一個反應,是幾乎完全的不相信。   「很遺憾……公主,雖然我瞭解你的想法,但是在我的角度看來,實在很能跟你有著同樣的想法。」考慮到沙羅的心情,伊芙用著盡量婉轉的語氣說出了這個頗為令人擔憂的答案來。   但卻見聽到這句話的沙羅,這時並沒有很大的反應,只是逕自微微地點了點頭:「一定是那個……臭女人,一定是她用什麼理由來威脅姊姊,嫁給她那個兒子的。」   「你說的的確很有可能。我們的情報探子聽到這個消息的來源,似乎也是皇宮那頭,而且再加上最近本國與其他國的局勢看來,奧梅多的確很有可能這麼作。」伊芙一面說著,一面側頭微一沉吟,半晌後,又接著說道:「再過個十幾天,就是奧梅多的生日,屆時各國的使臣多半都會到來……」   「你的意思是……她想趁著那時候,說出姊姊跟她兒子訂婚的事情?」   不等待伊芙把話說完,沙羅便立即說出了這個大膽的猜測來。   卻見伊芙不點頭也不搖頭,微微的想了一下後,這才緩緩說道:「雖然無法確定,但你說的的確很有可能。那個時候的確是最好的時機,如果蒂妲公主真的被威脅,那麼她勢必無法反駁奧梅多的話,就算可以反駁,只要造出了一些謠言來,那麼那些原本想要攻打本國篡位的國家,也會被迫延期。」   語畢,伊芙不禁搖頭歎氣道:「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先製造出這樣的謠言,就會受到他國的注目,如此一來,也更可以把這謠言擴大。」伊芙一面說著,一面卻不禁握緊了拳頭咬著牙齦,給人的感覺,彷彿她早就已經很恨奧梅多似的。   而就在這時,發現到了伊芙如此神情的沙羅,不禁微感詫異地看著她。   「……我先前都不曾問過你,但是……你會加入藍空的原因是什麼呢?」沙羅小心翼翼地問著,因為在她眼中,伊芙並不像是普通家庭背景出身的女性,不論是談吐或神態,都微微有著貴族的氣息,但也正因為如此,像她這樣的女性竟然會存在於一個反抗貴族的革命組織中,的確給人不小的疑惑。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伊芙,卻楞了一下,隨即轉移話題似地說道:「那些過去的事情都不重要甭提了,現在耽誤之急,應該是計劃要如何救出你姊姊才是。」語畢,伊芙接著又解釋道:「其實嚴格說來也不單是為了你跟你姊姊,因為如果能夠阻止奧梅多的陰謀,人民的心就容易動搖,那麼我們的活動也會更加的順利。」   聽到了這句話,沙羅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而,多多少少的疑慮,卻還是存在她的心中揮之不去。   「話雖然是如此,但是現在的皇宮一定是戒備異常森嚴,能有什麼辦法嗎?」沙羅有些擔心地問著,事實上,由於上次在但丁城中中了敵人的陷阱,已經使得藍空傷了不小的元氣。   而且不僅如此,那次的事情更證明了,奧梅多那邊很有可能勾結了「光明魔導公會」,若是這樣的話,只怕一般的士兵戰力,都無法攻入城中,更別提是救人了。   「嗯……你的疑慮的確很對,只不過若只是想混入皇宮,在奧梅多的生日宴會上救出公主的話,也許可以用最少的精銳人力來達成也說不定。」伊芙一面說著,一面又沉吟了幾秒,接著說道:「只不過……時間已經有些不夠了,在此之前,必須要找出有能力且自願的人加入行動才行。」   聽到這句話,沙羅忽然心中一動,抬頭想對伊芙問起關於那天那名謎樣男子˙遙夜的事情,但最後卻還是作罷了。   而另外一方面,沒注意到沙羅神情的伊芙則逕自算道:「最低限度,我們至少需要熟悉皇宮的人、戰鬥、防備、以及守住退路的人,算一算……至少也需要五六人吧。而且若是能夠的話,這些人中最好有魔導士或著是能使用守護天使的人。」說到這,伊芙不禁歎了口氣。   因為藍空的聲勢雖然不小,但是若以人才來說,卻是沒有特別出色的人。   每個據點中,雖然都有指揮官職位的負責人,但大多都是由資歷較深者擔當。可是若說起,製造武器的技術、攻擊魔法與防衛魔法的能力,甚至於是負責治療傷患的醫生,這些極為重要的人才,全部據點加起來,也不到三十來人,有時候一個醫生還得要一晚連跑數個據點來治療病人。   察覺到了伊芙那有些憂心的神情後,沙羅小聲地問道:「……怎麼了嗎?」   「不……沒事……」語罷,伊芙突然站起身來,接著又道:「還有十幾天,我會試著……找到適合人選的。」   同一時間,同一個國度,在距離藍空據點不超過一里處的市街旅館附屬餐廳中,有個三個人的奇怪組合,這時也在同樣討論著類似的事情……   「(前略)……總而言之,小玫後來告訴我,奧梅多選的媳婦,很可能就是那位公主。」在長達萬字解釋自己的經歷後,千雲終於說出了這個最關鍵的情報。順道一提,他口中的小玫乃是服侍奧梅多的女官之一。   「……」聽到了千雲的話,曉與聖月同時露出了冷漠的神情不發一語。   「你們在幹嘛啊?我可是很認真的搜集情報的耶!」   「……辛苦了。」就像敷衍一般,曉隨意回了一句,隨之便轉頭對聖月說道:「看來他們這次是鐵了主意要這麼做了。」   「嗯……似乎是這樣,不過……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呢?」   「衝進去……」   這句話才剛說完,卻見聖月立即誇張地猛搖著頭,「不行這樣啦,曉,這樣可是會帶給大家很大的麻煩的。」   「……」對於聖月的這句話,曉與千雲都沒有回答,但他們心中卻不禁同時想道:「決不會比你帶給大家的麻煩多!」   「但話說回來了,就算我們不去幫忙,會幫她的人也有如山那般的多吧。」語畢,聖月隨手輕輕地撥了撥耳畔的頭髮,接著才說道:「除了她自己的國家會插手外,只要稍微的放出風聲,那麼槐斯、鐵爾都不可能作勢不理,更何況還有她的妹妹、目的地不大相同的藍空反抗軍、被人所製造卻被萬象森羅選中的非人類……甚至於是,那個暫時還沒辦法從空間被解放出來的傢伙。」   「你說的我不是不懂,但是這群人就算想要幫忙,光是集結然後前往,就已經需要好一會兒時間了。」   千雲微微抗議著,從表情看來,他的想法似乎與曉的有些許雷同。   「重點就在這兒了。我們無法如此直接的去改變現實,但是卻可以稍稍給予助力,加速原本應該到來的事物更快到來。」   「聖月……你說的話……會不會太深奧了一點啊?」   千雲有些茫然地問著,但卻聽曉立即解釋道:「反正簡單說來,就是他懶得去管更多。」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我只是討厭那種從頭到尾把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覺。」語畢,聖月微微一笑,「因為既然要管這件事,倒不如在最後一刻,大家都以為沒希望時,而敵人認定自己贏定了時,再出來扭轉整個局勢才好玩啊。」   「……」一時之間,曉與千雲再度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他根本是個惡魔。」千雲不禁這麼想著。   「還是直接殺進去好了。」這是曉的想法。如果現在投票的話,選擇出來的做法也多半是這個吧。   就在三個人以各自不同的想法思索著的同時,旅館門口卻傳來了男人大聲呼喊的聲音。   「真沒想到……連他們都來參上一腳了……失敗的不完整傀儡。」聖月喃喃地說著,並不回頭,但卻見得這時,旅館門口走入了兩個男人來。他們就是剛剛喧鬧聲的來源。   那兩個男人並不算是很有特色的人,普通人看一眼也很容易忘記,身型更不算壯碩,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任何特殊身份的人,但不知為何他們從一進來開始的表現,就十分的囂張,與其說是不把他人放在眼中,倒不如說是他會刻意地去招惹他人來得恰當。   方纔在旅館前也是,只是有個人在走出的同時,稍稍地撞到了其中一人一下,只是這樣一點小小的原因,就遭到了兩人的一噸痛揍。   「操!這個國家的人真他媽的不帶種!打了他一噸還不懂還手,只曉得夾著尾巴逃!」   兩人中較高的人如此說著,而另一人則附和著並且哈哈大笑了起來。   只不過,他們兩個人所說的話還多少有些真實,由於颯若中心國的統治方式向來就比較高壓,雖然近來由於外來文化的風行已經漸漸開放了許多,但是對於一般平民而言,其實他們的個性都是很冷漠的,當有事情發生時,比起互相幫助,他們更傾向於只求壞事不要輪到自己頭上來。   因此當這兩人往裡頭走的同時,卻見得每個原本正在餐桌前吃飯喝茶的眾人們,都不禁各自移了移身子,替兩人讓出了道來。對於這樣的情況,兩人似乎顯得頗為高興。但誰知,就在他們稍稍往前多走了幾步之際,好巧不巧的卻見到了完全忽視他們的……怪異三人組。   嚴格說來,聖月等人其實根本都沒有得罪到他們,只不過得不得罪尚在其次,他們最不滿的,就是這三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自己,只是逕自談著話。發現了這樣一組人時,他們兩人不禁彼此望了一眼,隨之露出了冷笑來,一齊快步向前,分別坐到三人桌前的空位上頭。   「所有好吃好喝的全拿上來!」   不等三人中任何一人的發話,較高的那個男子便拍桌大喊著,只不過這樣的舉動,卻讓一旁的千雲微微皺起了眉頭來。原本俊美的相貌,稍稍流露出了殺機。而聽到了男人話的店家,一時之間還不知怎生是好,稍稍轉頭望向了聖月,希望能得到一些回應。   「還看什麼看?媽的!動作不給老子我快一點的話,就小心你的小命了!」較矮的男子如此說著,隨即用著陰險的神情看了三人一眼,隨即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要三位破費請客了,不過我想……你們應該很樂意才是吧?」   「樂意!當然樂意!」男子說完後,原本想要在撂下些狠話來的,但誰知聖月竟然滿臉微笑的點頭答應著。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了個布袋來,從裡頭拿出了一兩粒拇指大的寶石來,接著說道:「我想這樣應該夠吧?」   這個動作一出,只見兩人都不禁睜大了眼來,雖然寶石不算很大,但是兩粒的價值可不只是幾十噸的山珍海味,再加上看到聖月方才拿出的那個沉甸甸的布袋,一時之間,兩人的腦中都產生了歹意,方才本來只是想要教訓一下三人的想法,頓時全然改變了。   不一會兒,好酒好菜都上了桌,兩人大剌剌的就這麼開始吃了起來。而聖月也是痛快的吃著,千雲卻只有喝酒,而曉則是冷冷地看著眾人,不發一言,也不用餐。   「啊∼∼∼好久沒有這麼過癮了!」   酒足飯飽之後,高的男人拍著肚皮大喊著,但隨即卻又與對面的同伴交換了個眼神。   這時候的他們,心中所想的就只是想把聖月懷中那布袋給搶來,但再怎麼說這裡人實在太多了,而且看聖月的氣質,兩人倒也擔心他是什麼皇親國戚的,得罪不得。只不過到手的肥羊,他們又怎麼樣也不想就此放過。   就在兩人左右為難之際,忽聽聖月突然說道:「怪了,這個菜好像有些不對勁不好意思……我要離開一下。」   聖月一面說著,一面裝出了像是肚子疼的模樣,隨即站起身來,往後頭茅廁的方向走去。   見到如此大好的機會,兩人不再多加思索,立即站起身來,隨便交代兩句之後,便隨著聖月的背影追過去了。   「……難得他不會立刻出手。」當三人都離開後,曉冷冷地說著,「雖然結果沒有改變,但他至少給他們一個機會了。」   「也許吧……不過我認為,聖月是看準了他們會掉入陷阱所以才不立刻出手的。」   「……人類的弱點之一,就是太過貪心了……」語罷,曉卻又搖了搖頭,「算了,我又何資格去說別人呢?」接著露出了一絲孤獨的笑容來。   而在這同時,那兩人也追著聖月的腳步,來到了旅館後頭。   與大部分的旅館一樣,後頭總是個小小的花園,或著放置著幾個小倉庫與茅廁,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同。然而,當兩人走入其中後,卻怎麼樣也無法再找到聖月的影子。   (某評論家與御影的對話)   評論家甲:我會這樣說一定有原因,你應該好好反省自己才是。   御影:你媽媽偷人。   評論家甲:你憑什麼這樣污辱人?   御影:我會這麼說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應該叫你媽媽好好反省才對。   正當他們疑惑的向四周張望之際,忽然間卻見到,自己前方的泥土地上,竟然擺著聖月剛剛拿出的那個裝滿著寶石的布袋。   一見到了那個布袋,兩人早已忘了思索理由,立即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打算將布袋撿起。   但是較矮的男子快了,搶在另一人之前,將布袋給撿了起來。   「太好了!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些寶石都是我的了!」   男人高興的大叫著,隨即將布袋往懷裡收,但是這句話卻引來了另外一人的不滿,立即抓著他的臂膀說道:「見者有份,應該是我們的才對吧?」   聽到這句話,手持布袋的男人臉上頓時微微皺起了眉頭來。   不管是誰都有所謂的貪心,即使是這種不義之財,也自然多少會產生些「若是能再都一點就好了」的想法來,只不過大部分的人對於此種思想都是一閃即逝。   「放心啦,待會兒一定分給你的!」   「不行,要分就在這兒分了!免得日後夜長夢多!」   「……好啦好啦,現在分就現在分,你還怕我偷你的不成?」   男人一面說著一面便打算再拿出袋子來,把裡頭的寶石平分。   然而,就在他的手往懷中摸去之際,卻發現到,那個袋子竟然不翼而飛了。   「不……不見了!」突然間,較矮的男子大聲叫著並且四處找尋了起來,而另一人則是先露出吃驚的眼神,隨即卻馬上變成了懷疑的目光。   「別開玩笑了啦,我剛剛可是親眼見到你把袋子放到懷中的,不要騙人了。」   他用著冷冷的語氣一面說著,一面看著自己的同伴,臉上呈現的,毫無一絲的信任。   「你干麻用那種眼神,難道我會騙你嗎?」說著,他將自己的衣服打開,裡頭果真是沒有那個布袋。   然而,較高的男人又怎麼會這麼簡單就相信他?儘管眼見同伴懷中果真空無一物,但是卻依舊認定他鐵是把那布袋藏在他處了。   「夠了!別再鬧了,快把布袋給拿出來,難道你忘了我們『冒險者』的規矩嗎?」   較高的男人再也忍不注,生氣的大吼著,但是對方卻也同時露出了不悅的神情來。   「跟你說不見就是不見了,你還聽不懂嗎?」   「好!既然你說不見了,那就是你弄丟了,好歹把我的份陪給我吧?原本那袋子少說也可兌個百來萬,就當你欠我五十萬好了!」   這句話說來雖然是不無道理,但是對於較矮的男人而言,不但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財寶給弄丟了,還得要給別人一大筆錢,教他如何能接受這結果?   「怎麼?無話可說了嗎?你就別鬧了,趕快把寶石拿出來分吧。」   正當較矮的男子還在苦思解套之法的同時,卻聽到另一人不斷如此催促著,頓時之間,較矮的男子心中浮現出了一絲殺機……   「好,我給你。」語畢,他微微轉過身去,像是往褲帶裡找東西,但其實卻偷偷拿出了他的「契約書」來。   但誰知,就在他要轉身對同伴痛下殺手之際,卻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猛烈的刺痛。   頓時間,他連思索的時間都不夠,就這麼往地上倒去。原來在他剛剛正打算要殺了同伴的同時,另一人卻已經把一隻短匕首給偷偷藏在手中,就等著他稍一不注意。   「真是抱歉啊,我改變主意了,那袋寶石……我全部都要!」   一面說著,他一面踹了男人一腳,將他身子給翻了過來,並且為了防止他還有餘力反擊,又狠狠的多踹了幾腳,確定對方已經昏死過去後,這才蹲下身來伸手入他懷中。   然而,就在這剎那之間,原本以為已經昏過去的男人,卻用著自己的最後一口氣撲將上來,手上拿著「契約書」死命地抱著另一人。   「我跟你拼了!」大吼一聲後,他啟動了手中那張名為「劣質生命的火焰」的契約書來,剎那之間,一團火焰將兩人給包圍住,而這兩人則在火焰中掙扎十數秒後,便即死去了。   但不可思議的卻是,當火焰隨著兩人生命一同消失的同時,最後剩餘下來的,除了黑色的灰燼外,就只剩下……方才聖月遺留下來的布袋。   而在這同時,聖月從一旁緩緩走出,來到了兩人死去的地點,彎下腰來將袋子撿起。   「終於找到了……怪了,裡頭怎麼多了兩粒劣等的魂核晶石?」聖月有些惡劣的態度,聖月說完露出了微笑來,並且將布袋收入懷中,悠哉地走回旅館。         第七十六章 美蒂莎華的犧牲祭典     斯渥特島上的決鬥依舊在進行著,只不過撇去了愛麗蒂、所羅與其亞等三人不提,剩下的其他參賽者,實力都只有平平。而其亞在手中的噬魔劍X與自身能力的互補之下,勢如破竹地順利進入強四強。當然,其他兩人也是如此。   這一日中午,其亞剛剛進行完了比賽,打倒了一個擅長使用暗器,名叫「誕白」的對手。   嚴格說來,對方的實力並不算弱,再加上頗為陰險狡詐,總是喜歡趁人不注意時以暗器偷襲,真正實力比拚時,卻總是跑得遠遠的。若是在以前,面對那樣的敵人,其亞雖然不至於輸,但是少說也要花上好一番功夫。   但誰知,在剛剛的戰鬥中,面對著敵人不斷的陰毒暗器攻擊,其亞卻是以一反常態的,以直來直往的方式,逼著他與自己正面交鋒,並且將他重重地打落擂台。   這種戰鬥方式,是原本的他所無法想像的。因為以往自己所處的戰場中,都是為了勝利而勝利,從來不曾真正感受到所謂戰鬥的喜悅。然而,在那一日與愛麗蒂說完話後,其亞開始思索著……力量對自己究竟是何意義?   回想起其他的人,不論是崆流、龍音、蒂妲甚至是霧生,擁有相當實力的他們,對於力量,似乎並不曾迷惘。但自己卻不同,其亞無法確定自己揮劍的理由。   更往回想,其實他之所握劍,最早還是受到了父親的影響,但是現在,他卻漸漸發現到了自己似乎早已失去了那個理由。試圖找尋,但其亞終究不是個善於思考的人,於是,他做出了一個現階段的決定……「也許從戰鬥中,可以找到理由吧」。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其亞再度踏上擂台,以一種迫切體悟戰鬥的渴望,朝著敵人揮劍。   當裁判大聲宣佈著比賽結果之際,其亞緩緩地走下了擂台來。   這時的他,的確感覺到了一絲興奮,因為實力的懸殊,他感受到了一種凌駕於他人時所產生的勝利快感。   只不過,可能是由於敵人實在太弱了吧,他沒有很大的成就感,當一瞬間的興奮過去的同時,他竟然感覺到有些許的寂寞。   就在這同時,所羅緩緩走到了其亞的面前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看來……你真的已經有所領悟了。」不等其亞問出任何的話,所羅便逕自這麼說著。   「領悟嗎……或許是吧……」語畢,其亞微微冷笑,「坦白說……現在的我,有點想跟你打一場。」   「慢慢等吧,一定會輪到的……」所羅說著,指了指遠方一個背著長劍的男人,那是同樣打進前四強的劍士,「我有預感,我下一場的對手是他,有興趣的話,明明就來看看吧,我會讓你瞭解,什麼叫做『劍技』,而不是只仗著好劍揮砍罷了。」說完,所羅露出了一絲不屑的冷笑,轉身離開了。   而聽到這句諷刺自己話的其亞,卻不知怎麼地無法反駁,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噬魔劍X,他的心中,微微有著一絲的不安。   「什麼樣的人……才真正叫做強呢?」如此想著的同時,其亞腦中不禁回憶起了這趟旅程中出現過的敵人與同伴們。   阿爾、法爾、達特耐維爾、愛絲蕾碧卡……這些敵人都能稱之為可怕,但是感覺起來,就是與真正的強有著好一大段的距離。而自己的夥伴這邊,不論是崆流、龍音還是只算半個夥伴的威卡,都算是很厲害,但真的感覺起來,距離所謂的強,似乎又有些不同的感覺。   就在其亞一面思索著一面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中之際,打開門來迎面卻見到了亞雷文……   一瞬間,看到他的其亞,不假思索地關起了房門,轉頭想朝大廳走去,然而卻立即被他給拉了回來。   「你在幹什麼啊?快點進來,別讓別人看到了!」一面說著,亞雷文一面死命的拉著想要離開的其亞,花了好大一會兒的功夫,這才將他給拉了回來。   「你在幹什麼啊?快點進來,別讓別人看到了!」一面說著,亞雷文一面死命的拉著想要離開的其亞,花了好大一會兒的功夫,這才將他給拉了回來。   「……規則不是說,比賽結束之前,都不准有外人進來的嗎?」   「所以我才要這樣偷偷的跑來啊。」亞雷文一面說著,一面卻又探出頭去,確定一下走廊上是否有可疑人物。   「我聽說了,你做得不錯,已經前四強了,這樣下去,再打贏兩場就可以得到第一了。」   「……按照理論上來說的確是這樣沒錯……」   「這樣就好了!等你優勝後,就進去那個洞窟,隨便裝個樣子,然後再裝得很沮喪地走出,告訴大家你拔不了劍,這樣一切都很順利了!」   「……我該誇你很聰明,把事情計劃得很周詳嗎?」   其亞說著,不禁微微地歎了口氣,看了亞雷文一眼後,心中暗自說道:「這小子……八成跟強無緣吧。」   「我說你啊,為什麼一定要我參加這種決戰呢?你不是一直以勇者自認嗎?」   「當然啊!說起我的祖先的輝煌歷史啊,就要從他摔下山谷到了異世界吃了仙果打倒創世魔神得到天人合一魔武雙修突破空間九段變身御女無數自命清高曲高和寡死皮賴臉厚顏無恥自我中心被害妄想自以為帥力量無限大強姦合法化的白色力量開始……」   「夠了!我對你的家族不感興趣!」其亞說著,手卻不自覺地暗在劍柄上,若非剛剛即時阻止了亞雷文的低能故事,否則只怕其亞會真的揮劍也說不定。   「我想要說的是,既然你有自信,那干麻要叫我來呢?那把劍連你這個勇者的繼承人都拔不出來的話,干麻又擔心別人呢?」   「這個你就是不懂了,正所謂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做大事,當然是要小心點比較好。」   「你說的是沒錯,但是這樣的話……你就趕快把劍拔出來,讓大家認可你的身份不就得了?」   「你這什麼話?那天你不是親眼見到了嗎?雖然我可以把門打開,但是劍就是怎麼也拔不起來。」   「……奇怪,我怎麼記得那門是因為……」   可能是由於在這島上已經有一段時間,乍聽到亞雷文如此說的其亞,倒還真的無法立即想起,那門本應是被自己的噬魔劍X給打開的。   「別在意了,做大事的人不應該拘此小節嘛!」亞雷文一面說著,一面大力地拍了拍其亞的背,迫使他不要再去回想起那晚的事情來。   「那把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祂所代表的意義,你現在不是已經擁有了嗎?」其亞喃喃地說著,但是由於聲音並不是很大,亞雷文似乎沒有聽見,依舊繼續說著自己的狗屁長篇大論。   「喂!你覺得……什麼樣子情形,叫做『強』呢?」也許是基於一種問問也沒差的想法吧,其亞突然這麼問著。   但卻見聽到這話的亞雷文,微微地呆了好半晌後,突然自信滿滿地說道:「勇者就是強!」   「……那,什麼樣的人能叫勇者呢?」其亞說完,隨即又補上了一句:「你可別又跟我說血統,或著是那些沒大腦的人流傳的故事。」   「什麼沒大腦啊?那些可是我祖先……」亞雷文想要反駁,但是看到了其亞那一本正經的神情之後,這才歎口氣,緩緩說道:「從很久以前,我的父母還有那些叔叔伯伯們都告訴我,我長大以後,會繼承勇者之名。所以……其實我還真的沒有特別去想過。但是……我記得很久以前,我的媽媽的爸爸,呃……就是我的祖父,他就曾經跟我說過,所謂的勇者,並不只是力量。而是心靈的無畏,精神的堅強,意志的不屈,還有內外物的協調。」   「……前三句我應該還算懂,但是最後那句……」   「可能是我祖父亂說的吧,畢竟那時他已經八十好幾了,鵝毛筆和匕首都分不清。」   聽到了亞雷文若無其事的這句話,其亞心中微微一動,隨即問道:「話說回來了,你的祖父是……有名的騎士嗎」   「不……我記得他好像是個小文官,就是那種……專門紀錄每天發生了什麼大小事的人。」說著,亞雷文的神情多少有些許的不屑。正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對於出生於勇者世家的亞雷文而言,他對於類似史官這種職業,的確是有些排斥的。只不過與他相比,其亞的神情卻顯得異常認真,並且不斷地反覆思索著剛剛的那幾句話。   翌日早晨,前四強的第一戰即將展開。   其亞依照著與所羅的約定,在開始之前的一刻鐘左右,便已經來到了擂台前等待。   這個時候,裁判大多已經到場,而除了所羅之外的前四強,也紛紛來到了擂台旁邊等候。   就如同所羅昨日說的那樣,今日的戰鬥,是他與另外一位名為「泰格菲」的年輕劍士。   他是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男性,有著一副正直的外表與平靜的氣質,儘管他的決戰已經不遠,但是神情卻相當自若。   在這段時間中,其亞跟他見過幾次面,雖然不至於有互相的認識,但至少見面時,都會互相地打個招呼。也因此,其亞對泰格菲的印象並不壞,再加這次的對手是所羅,其實他頗為希望,泰格菲可以獲勝的。   「你是幫誰加油呢?」正當其亞站在擂台旁思索之際,愛麗蒂緩緩走到其亞的身後來。   「……除了自己以外,我誰都不打算加油。」   「呵呵……包括我嗎?」愛麗蒂突然抿嘴笑著。   但卻見其亞微微一楞,隨即卻說道:「當然,明天跟你的比賽,我也一定會勝利。」   「呵呵……那就希望是這樣了。」   也不知道是不在意其亞的話,還是愛麗蒂真的對勝利不期望,聽到他這麼說時,臉上神情沒有絲毫的不悅。   但是這時的其亞,卻因為愛麗蒂的話,而突然想起了一個事實。   若是所羅與泰格菲的決戰已成定局,那麼就代表著自己也必須與愛麗蒂決一勝負。然而,其亞並不是那麼冷酷無情的人,他實在無法保證,自己能毫不猶豫的與她刀劍相向。但是他自己也知道,真正以實力相比,勝敗的機率只是五五,若有一方猶豫就會輸。   「我不行讓她……但這樣的情況,只怕反而兩敗俱傷……」   如此思索著的其亞,臉上不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但說來也好玩,這種因為遇到兩難抉擇而呈現的表情,竟然與崆流有些許的神似。   沒過多久,大家都到齊了,包括出賽的所羅與泰格菲在內,眾人都已經就位了。隨著裁判宣佈比賽開始,只見得兩人都已經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來,擺出戰鬥的姿態對峙著。   所羅的武器,是一把鋒利但卻似乎沒有很大魔力附加的普通長劍,也許正如他之前曾經說過的吧,不用好劍而用劍技來戰勝對手。   而另外一方面,年輕的泰格菲手中拿著的,則是一把寬大的白色長劍,並且從上頭的奇妙文字花紋已經噬魔劍X的蠢動情形看來,多半是一把附有不弱魔力的武器。   戰鬥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正式開始,只見泰格爾突然高舉起劍來,朝著所羅衝了過去。但卻見所羅不避不讓,只是冷冷一笑,隨即微微上前走了一步,用手與劍架住了對方的砍擊。   這樣的招式可謂是相當單純的基本技能,用著裡頭鑲上了鐵片的護手與武器,抵擋住敵人的武器攻擊,並不會特別的稀奇。   原本其亞以為,昨天說出了如此大話的他,必定會顧及面子,一上場就用出驚人的技巧來先聲奪人。但誰知,隨著時間的過去,兩人已經用劍互拆了數十招,儘管場面刺激,但要說起什麼驚人的場面,卻還有著好大一段的距離。   在各方面來說,所羅的優勢在於各種最基本的技巧,不但可節省力量,也相當實在。至於泰格菲,則是仗著他那與相貌氣質不大搭調的力量,數次都把敵人逼入絕境,只不過每每到了那種時候,所羅都會用出一些讓人無法看仔細的技巧,將原本的頹勢挽回。   「看來他果然不是光說大話的人……」一旁觀戰的其亞,漸漸察覺到了所羅的實力。跟當初的威卡很像,都是用著十分正統的戰鬥方式,但是在那看似質樸的動作中,卻充滿了異常多的變化。或許在技巧的角度上看來,所羅的能力只怕還比威卡略高一些。   而另外一方面,久攻不下的泰格菲,漸漸有些毛燥了起來。   年方二十的他,因為有著相當的天賦以及過人的體能,在戰場上總是難遇敵手。尤其是在他受到了某國王賞賜了此時手中這把巨劍──「美蒂莎華的犧牲祭典」後,更是如虎添翼,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在單打獨鬥的狀況下,接下他十多招的。不久前由於得罪了幾個得權大臣,不得已之下,才來到了這個遠方親戚家暫避風頭,恰好遇上了這個時機,但對他而言,與其是抱持著當上勇者的心,倒不如說是想要試試自己的實力。   然而,遇見眼前這個年齡不比自己打到哪兒去的所羅,他卻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無力。就彷彿是不管自己再怎麼使力,再怎麼努力,都無法稍微影響到對手的步調。相反的,隨著時間過去,他漸漸感覺到自己彷彿已經被對手看穿一切似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管我怎麼攻擊,就好像是被他猜到似的?」一面如此想著,泰格菲一面更加怒力的攻擊著。   他的劍技是師承自奧斯坦的,並且在他極少數的正式弟子中,泰格菲也一直都是相當出類拔萃之人。若不是從年幼時便已經離開此島,再加上與亞雷文這邊的血緣關係過於淡薄,否則他極有可能便是取代亞雷文之人。   然而,如此來歷的他,這時在所羅面前,竟然顯得像是個單純只是孔武有力的尋常人般,這種感覺,越發讓他無力。與所羅的戰鬥,泰格菲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就彷彿是處於海中似的,光是移動就相當吃力,即便是使全力動作,也會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眼見對方的一舉一動自己明明是看的一清二楚,但卻不知怎麼地,實際比較起來,卻總是自己慢了他一步。   由於心中開始氣餒,泰格菲的攻擊已經不如先前的那般猛烈,看在其亞眼中,甚至覺得有如困獸死鬥。但卻見儘管已經漸漸佔了上風,所羅卻依舊不加強攻勢,神情也沒有一絲的興奮,更不會說些自誇的言語。只不過他這樣的態度,在對手的眼中看來,並非是什麼謙虛禮讓,反而像是一種不屑。   「難道……我真的被他看得這麼扁嗎?」如此想著,泰格菲不禁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氣在心頭染起。當下,他突然大吼一聲,開始強化了自己的攻擊!   只見得他用著比先前更高出數倍的力量緊握著手中的那把「美蒂沙華的犧牲祭典」,同一時間,劍開始散發出了微微的光輝來。   所謂的「美蒂沙華」乃是濕婆某個已經滅亡的古代國家女戰神的名字,傳說之中,他們國家的戰力以女性為主。但是由於為了彌補男女之間必然存在的體力差距,她們的祭司在戰士門與他國戰鬥前,都會為每個戰士的武器進行祝福,使她們戰力大增。   只不過,由於效果實在過於驚人,或著該說,看在別人眼中,一群女性戰士可以勝過男性的情況,必然是魔法導致的結果。抱持著如此想法的其他國家們,於是就聯合攻打此國,並且將他們祭司俘虜,試圖逼問出武器的秘密。   而傳說中,泰格菲手中的這把劍就是那祭司為了拯救自己的女兒,而製造出來的那唯一一把武器。   只要使用這把劍的人,心中動念,那麼劍與使用者就會暫時進入高速狀態,只不過隨著時間越是經過,使用者的身體會快速代謝,一但超過了某個程度,就有死的可能。   頓時之間,只見得引發出「美蒂沙華的犧牲祭典」真實之力的泰格菲整個人都加快了速度,跟先前他用全力攻擊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這小子……原來這麼強啊?」看著突然爆發的泰格菲,其亞不禁感到相當的訝異,因為原本感覺起來,他只是個實力中上的優秀人才,但卻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的實力。甚至於,其亞還感覺到一絲不安……   「如果由我來跟他打,真能夠對付得了嗎?」正當其亞如此想著的同時,卻突然發現,所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剛剛沒有的恐怖笑容來……   「快住手!」他腦中彷彿聽到這句話,並且想要大聲吼出,只不過終究沒有。   只見這時,泰格爾以單手持劍,側身朝著所羅刺去。   「好快,可以成功!」看到泰格爾突然使出這招,其亞不禁如此想著。   但誰知,泰格爾雖快但所羅更快,剎那之間,其亞也看不清確實的情況,當他回過神來,卻只見得所羅側身避開了對方的刺擊,並且用手與身子夾住了劍,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抽回,同一時間,所羅舉起了手中的劍,便要朝泰格爾砍去!   「住手!不要殺他!」其亞這次真的大聲地喊了出來,卻見得所羅真的停下了手來,並且放開了他,冷笑地看了其亞一眼。   同一時間,泰格爾如同虛脫一般,倒地不起,而在這同時,只見得所羅似乎蹲下身來對他說了幾句話,並且殘酷地將他的劍給砸斷,隨之便轉身離去。   裁判宣佈完了比賽結果之後,大家便緩緩散去了。但卻見敗北的泰格菲依舊倒在擂台上不起,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去理睬他。也許是因為某種同裡心吧,其亞走上前去,打算將他給扶起,但誰知,泰格菲卻突然伸手緊抓著其亞!   「他……他是……」泰格菲有氣無力地說著,從那神情看來,就彷彿將死之人似的。   「……他是什麼?他是什麼快說啊!喂!不要給我玩那種三流小說還沒說完話就死的僑段!」   「他是……他是……奧斯坦……」也不知道這話到底是說完還是沒說完,泰格菲突然停止了呼吸,就這麼停止了呼吸。   「快來人啊!他快死了!」其亞連忙大叫著,而四周原本已經散開的人群,則趕緊轉回來幫忙急救。大家七手八腳的將他抬起,送回了醫療人員完備的本家。   由於泰格菲現在情況的起因,大家推估為是他過度使用了劍的附法力,因而造成生命力的透支,與方纔的對打並無直接關係,而所羅自然也沒有所謂資格上的爭議。   只不過,其亞還是不禁思索著泰格菲被送走前所說的話。   「到底是奧斯坦的什麼?徒弟?兒子?還是……」如此想著,其亞卻不禁歎了口氣,「搞了半天,他最後還是沒有把話說完啊。」   眼下,泰格菲多半已經送回到了本家,若是想要再見到他並且把話問清楚,那也只能等到決戰之後了,當然……前提是他還活著。再加上,即使搞清楚了他的那句話,其亞也無法確定這會對自己未來的戰鬥有什麼影響,於是乎,他就沒有再繼續追究下去了。   但就在其亞站在擂台上,看著地下的痕跡試圖找尋一點方才戰鬥線索之際,忽然間卻見到了泰格菲遺留下來的那把斷成兩節的「美蒂沙華的犧牲祭典」。   「真是可惜啊……這麼好的劍……竟然被他給破壞了。」   看著那斷成兩節的劍,其亞不禁探了口氣,但在這同時,他腰間的那柄「噬魔劍X」卻突然開始產生了巨大的震動來。   「X……難道,你想要吞噬這把劍?」其亞一面問著,一面卻緊抓住了X盡可能的讓祂不能動作。   在個性上,儘管其亞並不能說是個多麼光明正大的君子,但是像這樣的事情,他卻實在不樂意去做。只不過,他不樂意,可是X卻似乎勢在必得,即使其亞用盡全力抓住,但祂還是在掙扎振動了許久之後,突然從劍鞘中飛出,不偏不倚的朝著目標飛去!   卻見得X由高空直直的插入了擂台的地板上,同時間,祂發出了一種如磁力般的能量,將兩截斷劍一塊吸了過去。   「X!住手!」其亞阻止著,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只見得那兩截的「美蒂沙華的犧牲祭典」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被X給完全吞噬了。   看著噬魔劍的光輝更盛,其亞不禁感到有著相當的不安。   一語不發地將劍拔起回鞘後,其亞看著已經不再自行動作的噬魔劍X,心中卻有些懷疑:「這樣做真的是對的嗎?吞噬別人來增強自己,這樣做真的好嗎?」   這個問題,他並沒向X詢問,因為他大概也曉得了,X是絕對不會說出任何正確答案的。   然而,想起方才X的動作,其亞也有些害怕,因為他已經漸漸感覺到,這把劍變強的速度,已經遠遠超越了沒用的自己……   而在另外一個方面,一個沒有人熟悉的海外角落「流放者之島」,也同樣發生著令人苦惱的事情。當然,層次可能不大相同。   在那一場把崆流、霧生、輝夜等人給捲入的戰爭的人,被解放出來的人類,原本以為得到了自由,但誰知,隨著自由而來的,確是更多更多的問題。   剛開始,大多數的人類們,還會因為想起女孩與族人們對自己的幫助,而盡可能的相安無事。但是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九,彼此之間……或著該說大多是人類單方面的誤會,卻是越來越深了。首先,多數的人類都不屑於與亞人類為伍,當然,更不可能願意生活在這片屬於他們的土地中。   起初,人類以自己建立起的隔閡,來分隔自己與亞人類們的身份。簡單說來,就是保有著原本就固有的雙方領域,如以往那邊,老死不相往來。   在某個角度上看來,這自然是最好的方式,因為人類們多數已經對女孩與族人們抱持著反感,在情形惡化與變好的兩個可能中,與其去下賭注,倒不如維持現狀。   只不過,原本如此建立起來的規則,卻在沒多久後又被人類本身破壞了。   島上的食物有限,以前在被光明魔導公會監禁的期間,食物七成來自外界補給,三成則是要塞裡頭的農作物,再加上配給的數量嚴苛,這才使得每個人都有不甚飽足,但至少可以過日子的食物與民生必須。然而,在如今的情況下,沒有一個強大的勢力掌控每個人,使得幾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工作的想法,整天只是消耗著原本就已經不足的存糧過日子。   其實原本想處理這種事情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像女孩與族人們那樣,簡單的分配每個人的工作。然而,這群已經被人奴役習慣的人類,當失去了「主人」之後,大多數都選擇了最消極的方式過日子。   原本在剛開始時,還有一些人自願耕種捕魚,希望能夠引起大家的反應來自給自足。但誰知,如此的行動不但沒有引起絕大多數人的響應,反而是那群成天無所世事的人們,在農田可以收耕之際,跑來爭奪糧食。   「沒工作的人,就沒東西吃!」這是那群工作者,理所當然的想法。   「大家都是人類,應該要彼此幫助,食物也該平均分配。」這是沒工作的人,一廂情願的想法。   有參與工作的人們,所抱持的想法再簡單也不過,可是對於那群因為沒有工作而無法分到糧食的人們,卻是完全無法接受的。跟理智無關,他們只是單純的強詞奪理,為的就是能夠分得糧食。   為了這種可笑的爭論,他們兩邊幾乎鬧的不可開交,而最後的結果,則是因為多數與少數的差別,讓原本只屬於工作者的糧食,平均分配給了所有的人。   但在那群工作者得到了教訓之後,他們也變成了不工作者,於是乎,到後來大家都沒有糧食了。就在那時,有人提出了一個可笑,但卻被他們扭曲到可以接受的意見……   「亞人類不是人類的奴隸嗎?就由他們來負責收集糧食吧!」   於是,人類的注意力終於來到了女孩與族人這邊。可是相對的,又有另外一群人提出了其他的想法……那就是離開這裡。   只不過在沒有統一意見的情況下,人類族群間分出了許多派系:「奴役亞人類並在此生活」、「離開此島」以及……「在此立國」。   大多數的人,在這裡已經被迫生活了一段時間,擔心與原本社會格格不入的他們,只希望能在這裡度過最後的時光,想離開者則剛好相反。   至於打算立國的,則是一群激進派的人,他們認為這裡的資源與兵力(亞人類)可以讓他們成立一個國家,與濕婆六大國比肩。當然,這其中許多的想法,都是會影響到其他的人,只不過人類沒有人去在意罷了。   情況就在這種多頭馬車相互牽制的情況下,一天比一天要更加惡化,人類族群中漸漸出現了小團體,以暴力的方式,來奪取食物與用品。其中甚至有許多人都已經在計劃著,要如何來戰勝亞人類並且奴役他們。這些人中,唯一可以理性的居中協調者,只有霧生與輝夜。   霧生的打算,是希望盡快送走所有人,而在此之前,則是請女孩盡可能地多給予一點食物上的補給。可是可能就因為這個原因,想要留下來的人,更加不願意走了。因為他們妄想的認為,靠著如此的補給就可以過活。   這一日傍晚,剛剛才處理完了人類族群中紛爭的霧生,一個人獨自來到了停靠在島旁「馬克白號」的甲板上。   說來也真有點好笑,原本身為苦修教士的她,最不習慣的,就是與人相處。但是在如今這不得已的情況下,竟然當上了協調之人,如此想來,還真是有些諷刺。   就在她一人獨自沉思之際,忽然間,後方傳來了稍微沉重的腳步聲……是輝夜。   「剛剛女孩族人那邊已經做出初步決定了……她們可能,會離開這裡。」   「……這樣啊。」明明是有些驚訝的事情,但霧生卻怎麼也驚訝不起來,只是隨口回應著。   對於女孩與族人們而言,守著祖先的領土固然重要,但是他們卻不想要再捲入戰爭了。   這樣的抉擇,在好戰分子的眼中,也許是逃避,但再事實上,這樣的選擇卻是一種勇氣十足的表現。   「輝夜……如果是你的話,你會做出如何的決定呢?我是說如果。」由於已經瞭解了輝夜的個性,霧生說完,還刻意強調了一次。   「我……如果……我自己也不曉得。」一面說著,輝夜一面走上了前來,「離開的話,就可以避免戰爭,但是……但是……」   輝夜一面說著,一面將雙手握緊在胸前,那副煩惱的模樣,已經超越了她原本的身份,像極了人類女性。   但其實事實上,與其說輝夜不是人,倒不如將他與遙夜或女孩那些特殊亞人類歸類在一塊。只不過以前的輝夜太過於習慣公式化的行動了,因此才表現出過於冷血的感情,但在些日子與各種人物的相處之後,她已經漸漸學習到了所謂的感情。   「是不是……會有一種不捨?」   「……不捨?」聽到這句話,輝夜稍微側頭回問著,但臉上表現出的,除了以前的那種無法理解外,還多了份好奇。   「……真要解釋起來,應該就像是……不想要遠離,不希望消失,不打算離開……這一類的感覺吧?」說著,霧生卻不禁微微低下了頭來,因為她發現,其實真正說來,也許自己也不想是個正常人吧。   「你說的……是不是一種……一但將發生,就會讓人覺得很難呼吸、腦子無法順利思考、想要追逐但卻沒辦法的感覺?」   「……大概吧。」由於輝夜突然提出的感覺,讓霧生有些訝異,因而一時之間,也無法判斷她的話到底是對是錯。   就在這時,只聽輝夜繼續方纔的話題說道:「你的意思是,女孩跟她的族人都會有這種感覺?」   「嗯……」霧生微微點了點頭,但卻聽輝夜突然搖頭說道:「那不要了!不要他們離開!這樣的感覺下去……會死的!」   一時之間,霧生完全無法回答輝夜的話。到底該說她是幼稚,還是想法過於單純。在輝夜的身上,霧生看到了類似崆流的那種影子。同樣都是不想傷害他人,但卻能夠漠視本身的痛苦,跟他們相比,霧生不禁感覺到,自己像是個自私的人似的。   「剛開始跟他們一起旅行時,我其實並不高興……『要幫忙這群小孩子』這樣的感覺,時不時的會出現在心中,唯一讓我繼續待下去的,只是為了想找到這個島……還有父母親。」霧生開始訴說著自己的故事,而輝夜則是靜靜地聽著,「儘管在不知不覺中,我把他們都當成了夥伴,但我總還是覺得……還是盡量別他跟們靠得太近得好……可是現在,我卻有些後悔……『若是某個時刻,自己可以更努力一點就好了』……我總在這麼想著。」   這也許是霧生這輩子第一次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吧,可能是由於輝夜跟她在本質上有些許的相似,才能讓她漸漸開始接受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但就霧生說完這些打算離開之際,忽然聽得輝夜說道:「後悔的話……就去做些什麼來補償吧。離開這裡……找尋他們!」   「雖然是這樣,可是我……」   「我也要一起去,我會跟你一起。因為女孩已經打算離開,而且……我也想再見到他……」   聞言,霧生轉過頭來,看著輝夜,突然發現到,剛剛她說的感覺,可能不只是一種不捨,而是……         第七十七章 迦樓羅號     眼見得凱與對方相約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但是龍音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辦法做。   個性總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她,這次卻出乎意外地能夠感覺得出來,凱其實是為了保護自己才會在那日這麼說的。   當然,事實也是如此。只不過儘管能這麼想,她的心中,還是對於這個猜測有些許的坎坷不安。   恰巧的是,最近幾日來,赤羅都沒有大規模的行動,因此龍音也沒有辦法用平時那種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促使自己不去多想。   這一日早晨,她出乎意料的很早便醒來。但儘管如此,看到早上晨光灑落的美景的她,心中卻不會感到一絲喜悅。因為如果用以前的狀況而論,這時候的她,多半還是因為昨晚的特訓,而累得起不了床吧。   「……算了!難得這麼早起,就出去逛逛吧!」   就像是強行命令著意志消沉的自己般,龍音對著窗外大喊著。   然而,這句話卻與她真正的行動,差距了有好半晌的時間。   走到了外頭,她卻突然覺得很煩,原本說好要逛逛的她,卻感覺到哪裡都不想去。   但是她最後依舊還是強迫著自己邁開步子,一步接著一步地繼續向前。但是那動作從外人的角度看來,卻像是行屍走肉那般的不自然。龍音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在須倫佐爾的早晨市街著,週遭偶爾傳來的打招呼聲,她也變得是恍若未聞一般。   在這不知不覺之中,原本只是踏著毫無意義腳步的龍音,這時卻在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了那個森林之中,也就是那個不久之前,還固定著每日都與凱一同訓練的地方。   龍音向四周望去,像是想尋找什麼,但終究還是沒能找到。   除了依稀可以見到當初與他訓練時的些許痕跡之外,其餘的,就什麼也沒有剩下了。   只見龍音頹然坐下一個被切斷的樹幹上,身型怎麼說都不算巨大的她,這時看來,異常的嬌小。因為那樹幹實在太大了,就算是以前兩人一塊坐上,也還多出很多位置,相章的寬廣。只不過,這個時候的寬廣,卻與寂寞、孤獨等字眼,慢慢畫上了等號……   突然之間,龍音朝背後倒去,躺在這樹幹的切面上,雙眼無神地看著萬里晴空。   「太陽好亮喔……真的……好討厭呢……」   一面說著,龍音一面閉上了眼睛,並且用手臂遮蓋住了依舊射向眼皮的陽光來。   「真的煩死人了!」突然間,龍音再度大聲抱怨了起來,只不過這次抱怨的對象,卻是森林中的鳥囀與蟲鳴。   平時的她,雖然不是很懂得欣賞,但至少不覺得討厭,然而這個時候,她卻覺得一切事物都好煩人,好希望可以破壞。只不過她終究沒有這麼做,取而代之的,卻是嚎啕大哭了起來。也不知道原因,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龍音就是覺得想哭,不僅是落淚,還是大吼似的大哭著。   不曉得哭了多久,因為感覺到疲憊的龍音,就這麼緩緩地睡去了。   同一時間,森林安靜了,過了沒多久,原本的鳥囀蟲鳴又再度開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悄悄地從遠方走到了龍音的身旁……是凱。   他看了看熟睡中的龍音一眼後,便解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的身上。   「不用哭了,因為……一切都將要結束……」一面喃喃說著,凱一面將手放在龍音的額頭上,頓時之間,一到溫暖且強大的光芒自凱的手傳入龍音體內。   「以後的你……但願能永遠歡笑。」語畢,凱轉身,拖著彷彿筋疲力盡的身體離開了。   而在這時,一陣風徐徐吹來,將原本鳳綁在龍音頭上的髮飾,輕而易舉的吹落,因為……龍音頭上那對角已經消失了……   另外一方面,在斯渥特島上,一場讓人期待已久,但也可說是其亞最不想要見到的戰鬥終於即將展開了。   「其亞VS愛麗蒂」一想到這個字眼,其亞就顯得有許的無奈。   雖然上回見面時,自己曾經自信滿滿地說著一些一定要贏過她的話,但是戰鬥在即之際,他卻顯得相當沒信心。   只不過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他不想與愛麗蒂對打的原因,而是因為其亞真的懷疑,自己是否真能對付得了她。   前數次觀戰時,其亞便已經曉得了愛麗蒂的實力了。   但也正因如此,他這時的心中才會更加的不安。   儘管不斷如此想著,但是該來了終究還是會到來。只聽得裁判的聲音傳來,正在宣佈著比賽的倒數時間。   其亞走上台來,而在他正對面方向的,就是雙手反拿著短彎刀的愛麗蒂。   兩人在比賽之前,都沒有說過話,甚至昨晚用餐後相遇之際,也只有簡單的交換了幾句話,但也沒有提到關於今日戰鬥的問題。   這個時候,擂台周圍該來的人都已經到齊了,當然也包括了所羅。   只見他微微冷笑,站著以其亞為準的二點鐘方向,似乎正在享受著眼前這場即將發生的戰鬥的氣氛。   「真是的……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直接跟他打……」   一面這麼想著,但其亞卻一面拔出了自己的腰間的噬魔劍X來。   「我可要先跟你說好,這次沒有我的命令,可千萬不准在吞噬別人的附法武器了。」   其亞盡可能嚴肅地說著,但是由於聲音極小,因此也難說是有什麼尊嚴存在。   「是∼∼∼我盡量∼∼∼」X用著相當不耐煩的語氣在其亞腦中回應著,因為這句話從那天開始,其亞已經說過不下百次了。   但讓其亞有些許安心的卻是,他漸漸理解到,噬魔劍X本身,就像是個智能不算太高但卻會說話的動物般,對祂而言,食物是相當重要的,如果主人不做出極度的反對動作,祂就會已相當程度的自主意識來動作。   可是相對的,如果主人強勢一點,或著多強調幾次,祂就會慢慢學習到。   這時候,裁判正式宣佈比賽開始了。   因為不想要將場面陷入無盡的僵局,其亞率先展開了攻擊。   只見他將劍微微低垂,用著拖劍的方式,朝著愛麗蒂衝來!   這個時候,只見愛麗蒂臉上露出了喜悅或著可說是興奮的微笑,並且也朝著其亞衝來。   一瞬間,兩人交鋒。其亞由下而上揮劍,但卻被愛麗蒂後仰躲過。   隨之,愛麗蒂趁著這個機會,一個美妙的轉身,頃刻間便來到了其亞的身後。   但就在她將要發動攻擊的那瞬間,誰知其亞竟然直接將劍往後擺去,不但已劍身防禦,還迫使得愛麗蒂退後數步。   而在這同時,其亞則趁著這個空檔轉回身來。   同一時間,愛麗蒂卻也再度朝著這個方向衝了過來。   霎時之間,兩人三兵刃互相交擊,傳出了清脆的金鐵之聲。   「果然……她用的只是平常的好武器。」如此想著,其亞卻更加不敢大意。因為這時候的情況表示,當時愛麗蒂以雙刀擋下了大劍攻擊,是完全靠著自己的實力,而不是雙刀上有什麼特殊的能力,這也就意味著,對她實力的預測,還得再加個幾分。   在這情況下,其亞一連數次地加重了手上的使力,然而不管他如何怒力,就是無法將她給壓下,相反的,對方的力量卻漸漸增強了!於是,當機立斷的,其亞立即盡全力將劍一推,迫使兩人的距離再度拉開。   只不過,就在他以為可以稍稍喘口氣的同時,忽見愛麗蒂突然沒來由的一笑,隨即將雙刀高舉,開始跳起了舞蹈來。   「又是那招!」其亞心中一凜,知道這時她使出的,就是那如舞蹈般的特殊身形。   當下他也不敢大意,擺出了正面迎戰的姿態,仔細看著愛麗蒂的移動方式。   只不過,太過謹慎卻讓他有些按耐不住性子,因為他總是覺得,愛麗蒂數次的動作中,充滿了破綻,只要抓準時機搶進,必然可以得手,在如此的想法下,隨著舞蹈的時間越長,他就越有攻擊的衝動。   終於,其亞無法繼續忍耐下去,挺見朝著愛麗蒂的後頸刺過去。   這一計攻擊看似極為凶險,但其實他的目的,也只是想把見搭在她肩上,迫使她投降。   但誰知,就在他稍微的走近了幾步的瞬間,愛麗蒂的舞步突然加快,原本還在其亞面前的她,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霎時之間,其亞心中猛然一驚,想要防禦卻已然不及,就在他試著要把傷害減到最低之際,忽然間,他握著X的那隻手卻突然自己動作,不但將那日的「籠手」張開,並且還朝著愛麗蒂的胸口刺去。   這一擊古怪異常,照理說來,再厲害的劍士,都不可能在瞬間,憑空出劍還這麼準確的。   而且就算使劍者有那速度,同時也可以感受得到敵人在自己身後的準確位置,要在骨頭與肌肉不自然的轉動下達成,也是絕對不可能的。然而,對於其亞而言,劍是劍人是人,兩者分開,但卻兩者分工,因此可以刺出如此荒唐的一劍。   果不其然,愛麗蒂如何也想不到其亞還有這麼一招,當下除了躲之外別無他法,於是連忙向後疾越這才避開此當胸一劍,但同時卻也已經失去了方纔的大好機會。   「X……」稍微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其亞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劍。   「主人……不介意我也幫點忙吧?」   「……」聽到這個問題,一時之間其亞著實感到有些猶豫。   倘若答應了,那麼自己的勝率必然大增,但是卻似乎有違比賽公平性。但倘若不答應,自己在愛麗蒂接連不斷的奇招之下,敗北其實只是時間的問題。只不過他似乎沒有察覺到,若是很久以前的自己,八成會毫不考慮地答應,因為只要為了得勝,一切手段都是許可的……至少他父親總是如此教導著他。然而,這時後他的猶豫,卻代表著他在個性上已經有所改變,甚至是成長。   就在其亞猶豫之際,卻聽得愛麗蒂這時突然說道:「怎麼了嗎?還要猶豫什麼嗎?只要有能力打贏我,我不會不服的。」   聽到了愛麗蒂這句微微帶有些許鼓勵意味的話,使得其亞不再迷惘了,他低下頭來,悄悄對著噬魔劍X說道:「我允許……不,我希望我們可以一同作戰……但不准殺了她!」   「沒問題,主人,命令收到!」   當祂回答的那一瞬間,噬魔劍X的本體並沒有絲毫的改變,但是握劍的其亞,卻感覺到包括自身在內,都散發出一種強大的能量。   頓時之間,其亞隱約想到了一件事情來。   一般而言,附法武器通常沒有所謂的意識可言,如果用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噬魔劍X就像是守護天使那樣,一個以劍為體,吞噬魔力為能,可以進化且擁有自主意識的守護天使。   如果照這樣看來,把祂當成一種特殊的守護天使來看,那麼也許就如一般的守護天使那樣,當其魔力增加的同時,也象徵著自己的力量增強!   其亞的這個假設,在下一瞬間得到了答案……   只見他朝愛麗蒂揮劍過去,而對方則用雙刀格檔,但就在三劍再度相交的那瞬間,噬魔劍X的刀身上,卻發出了強大的電力來!   原來那一瞬間,其亞不自覺地使上了他那許久未曾施展過的「永遠之騎士的敘事詩篇」!   一開始其亞還擔心,自己用出來的魔力也會被噬魔劍X吞食,但稍稍的一用之下,他才發現到,當這兩者的魔力互相碰觸之際,所產生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奇妙。   要知,所謂的魔力要轉換成具有攻擊性質的能力,諸如:電、火、冰……等等的能量,都一定會有相當的能量散失,而無法進行百分之百有效的轉換,就算是能力很高的魔導士,往往也只能達到七至八成的轉換,其餘的,也只能用自身的能量來彌補。   然而其亞與噬魔劍X這時的魔力等於是相互通連的,當其亞將自己的魔力憑著「永遠之騎是的敘事詩篇」轉換成了攻擊性能亮加諸於劍上的同時,其所散失的大約五成魔力,卻是給噬魔劍X吸收了。但誰知,祂所吸收的這些魔力,經過了一段循環後,又再度回到了其亞的身體,而他則用這股補充的能量,繼續使用魔力。   如此無盡循環下去,雖然無法達到永遠運轉,但是其亞這時用出的魔力幾乎可以算是平時的數倍,這就等於,身為一個單純的劍士,原本對魔法只是略通一二的他,突然藉著噬魔劍的力量,成為頂級的魔導士那般……當然,只有在握劍之時。   要在以前,以其亞這種魔法施放速度,不出半晌,他就已經筋疲力盡,但在這時,他卻覺得這負擔遠比以往來得還少許多。   而另外一方面,由於剛剛中了其亞那記電擊,儘管以最快的速度脫逃了,但這時候的愛麗蒂,身上還是感到有些麻痺,手腳的靈活度也遠比原先還減少了幾分。   如果對於一般的戰士而言,被如此電擊傷到,還能勉強用體力彌補,但是愛麗蒂卻不同,她最大的優勢就在於速度與變化萬千的身法,這時受到些微麻痺的她,就彷彿是手腳被繩子纏起似的,能力大打折扣。   而這點其亞自然是看出來了,但他此番卻不在由於,把握著如此的機會,趁著她還沒有完全的恢復之前,又是接連不斷的攻擊過去,不僅如此,他這時的每一劍都帶著相當的電力,雖然不至於傷到她,但卻可以一次一次的將自己的局勢拉到上風。   於是,戰況大幅改變了。原本一直處於下風的其亞,這時神奇地佔得了優勢。   而在這戰鬥之間,其亞漸漸體悟到了。其實所謂的戰鬥技巧與能力,也就是強。那並不是單指速度、力量或魔力一類的,而是技能上的運用,哪怕是最基本的也好,只要可以讓自己的局勢由壞轉好,那就是最好的戰鬥能力。   一想到如此,其亞攻擊愛麗蒂的招式中,就減少了以往的那些花俏形式,改變成了最單純的衍生應用,不僅如此,就連以往用盡全力的揮砍斬擊也大幅減少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以有效攻擊為基本目的的簡妙招數。   其亞如此的改變,看在每個裁判的眼中,都不禁有些訝異,但他們卻都以為其亞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才會使用這些看似半放棄般的打鬥方式,但在另外一邊的所羅,卻不禁露出了興奮的微笑。   原因說來也很好玩,若是以往的其亞,也許會不斷用著毫不留情的招式逼迫敵人,如此,對實力弱者有效,但只要實力相當的人,就會陷入苦戰。然而,這時候的他,儘管佔了上風,但由於「不想傷害到愛麗蒂」的想法,卻反而使他體悟出了如此的招式,這樣轉變的契機,與其說是巧合,倒不如說是一種回報式的奇跡。   眼見得其亞一劍由一劍,不快不慢,時強時若,但每一招都是恰到好處,雖然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擊中了對手,也無法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是由於其亞劍上的魔力,使得每一記看似平常的招式中,其實都暗藏著極大的破壞性。當然,這時的他還有所節制。   不僅如此,由於噬魔劍的協助,使得其亞原本那不善防禦的弱點被填補了,現在的他,雖然還稱不上是無敵,但倘若在公平的一對一打鬥中,只怕世上能贏他的人,已經不在多數了。   只不過,由於其亞多少是減弱了劍的威力,而每次打中愛麗蒂也只是輕描淡寫的一點,讓她受到些許的電擊,對身體並無大礙。因此戰鬥一直持續了好幾刻鐘的時間,連裁判都有些不耐煩了。   「難道她還不打算投降嗎?」其亞一面想著,一面隨著一種本能般的感覺出劍。   但誰知,這麼平平凡凡,卻恰好從愛麗蒂的肩膀上劃下,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條約有兩吋長的傷口來。   「……對不起!」一見到如此,其亞連忙停下了攻擊來,想查看她的傷勢,但卻被她阻止了。   「我認輸了。」一面微笑著包紮自己的傷口,愛麗蒂一面對裁判們如此說著。隨即轉頭看著其亞,「我承認你變強了,只不過……你卻還是這麼心軟。」   一時之間,其亞還真不曉得該如何答話。所謂女人心海底針,他真的搞不清楚,到底該怎麼做,愛麗蒂才會認同。然而可以確定的卻是,其亞自己,真的不想傷害她。   「也許我真的是心軟吧,但就算是你要求,我也希望盡可能的不傷害你。」   「是這樣嗎?聽起來你好像以為,我是個柔弱到需要男人保護的女人似的。」   「至少我想保護你,難道不可以嗎?」   「是嗎……那就試試看囉。」語畢,愛麗蒂面無表情地走下了擂台來,似乎與所羅交換了幾句話後,隨之便走回了別館。   「傷腦筋啊……她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彆扭?」一面想著,其亞一面歎了口氣,收起劍來正想往回走之際,卻見所羅又向他走來。   「打得不錯嘛……只不過,沒有那把劍的你,實力還會剩下多少呢?」   「你想說什麼?」   「我昨天的示範你應該見到了吧?真正的實力,絕對不是靠什麼兵器得來的。」語罷,所羅微微笑著,「這樣說吧……只有不依靠任何武裝的人,才有資格配上強者之名。」   「難道……你昨天那樣對付泰格菲,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一時之間,其亞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但卻見被質問的所羅並不答話,只是冷笑著。   看著他那副笑容,其亞心中那股想打倒所羅的鬥智又更盛了,「我會打贏你,不靠這把劍,我會用我的實力勝過你!」當他回過神來之際,卻發現自己已經對他做出了如此的宣言。   是日的深夜,在流放者之島上。   由於時間已經很晚了,不管是人類部族或是女孩與族人們這邊,原本都應該已經入睡了。   然而,這時候的女孩與族人們這邊,卻全體都悄悄來到了位於人類所居住的要塞反方向的岸邊了。而在那兒出現的,則是一艘緩緩駛來巨大的船艦──馬克白號。   原本祂應該停駛在靠近人類居住地區的岸邊的,但是霧生卻在半夜悄悄地招喚祂來到此處等待。   「這樣做真的好嗎?」當馬克白號完全靠上了岸,女孩對著霧生如此地問著,「你們那邊,不是也需要這艘船嗎?」   「……別說了,他們需要是他們的事,跟你們無關。」   霧生如此回答著,語氣間似乎有著相當的不滿。其實再更稍早之前,人類的居住地那邊又發生了一次大騷動,但是起始的原因,竟然是在討論究竟該不該攻打女孩的部族,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奴隸之類的事情。   很可笑的,那群人類就像是只懂得劃分地盤的生物那般,早就已經將他們所居住附近的事物,全都列在自己擁有的清單中了。甚至包括馬克白號與亞人類部族。   在那樣的情況之下,於是乎,霧生終於做出了這個一生難得的大決定──把女孩與族人們送走。   因為如果不用武力,想把在此的人類完全趕走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放任情勢繼續延續下去,人類攻擊亞人類的一日很快就會到來的。但是女孩與族人們卻不是只會乖乖被打的種族,因此到時,必然會有相當規模的戰爭。   但其實,若以兩方的武力相比,勝出的一方多半還是女孩這邊,因此霧生做出的這個覺,其實可以說是偏袒於人類的。   「其實我們這邊才該道歉的,受到你們幫忙,非但無法報答,結果現在反而得逼你們讓出此地來。」   霧生用著難得的難過神情道歉著,但卻見女孩搖了搖頭,「我們沒有被逼。因為當初在輝夜解釋了我們居住地存在原因之後,族人們其實都有些不安。」   女孩解釋著。由於輝夜的話讓族人們曉得了,他們原本守護之地,竟然是個軍事要塞,不僅如此,此處還藏有著大量的毀滅性武器,生性習慣於躲避戰爭的他們,自然會覺得不舒服,這也是促成了這時全體遷移的主因。   在這個時候,除了女孩以外的族人們,都已經上了船。而在輝夜的幫助下,則將可以長期供給食物的糧食一一搬上了船。   由於女孩與族人這邊,在長久的狩獵採集生活下,並沒有很妥善的食物保存法。因此輝夜這時所搬運的,除了水以外,則是許多從許久以前就遺留在這基地中的食物。先前讓霧生試過了,雖然味道不好,但至少對人體是無害的。   「船上的頭腦體『因果律星』會自動控制船艦,只要找到適合的無人島嶼,祂就會自動靠岸的。」   再度對女孩解釋了馬克白號的性能之後,霧生目送著女孩走上了船。   「感謝你們,雖然我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報償,但希望你們接受我的感謝,另外,祝福你早日與同伴會合。」站在甲板上,女孩對著岸邊的霧生與輝夜大叫著。而霧生則是點了點頭,緩緩揮著手。   但女孩卻沒有因此而感到訝異,因為她曉得,這就是霧生的習慣。   當見得馬克白號緩緩從兩人可見處消失時,輝夜慢慢地走到了霧生的旁邊。   「總覺得……來得好快呢。」霧生突然這麼說著,「像這種事先沒有特別計劃,突然想到便行動的做法,我這還是第一次……」   「如果沒有正確答案的話……不管是事先的計劃,還是突然的靈機一動,對與錯的可能,都是相同的。」一面說著,輝夜一面抬頭看向霧生,「其實我很羨慕你們,因為你們有所謂的感覺,遠比我更加強烈。當我遇到了無法理解的問題時,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等待。但是你們卻可以自由選擇。」   「自由選擇也不見得就好,還是會有錯誤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高。」   「就算可能性再低,也絕對比『等待』還要高。因為你們至少可以行動。」說著,女孩突然轉過身去,朝著遺跡的方向走,「現在……我也必須要在答案出現前做出行動來了。」   輝夜繼續往前走著,而霧生則是跟在其後,兩人走入了遺跡中,女孩與族人們的生活痕跡還歷歷在目。   又走了許久,也不知繞過了多少彎到與岔路,在輝夜的帶領之下,兩人進入了一個像是船長室那般的房間中。   「這裡就是主控室,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修復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現在整個基地所有的主要武器都可以由此操控。」   一面解釋著,輝夜一面繼續動作著。只見得她的雙手十指在一面銀幕前前的鍵盤上不斷的敲擊著。   而在這同一時間,銀幕上許許多多的光點也開始閃滅,只不過由於霧生並不熟悉這種屬於科技的系統,因此並不是很清楚輝夜這時的行動究竟代表著什麼。   然而,看著輝夜臉上難得露出了表情,霧生可以確定,她就與自己一樣,正在做出一個生命中極少出現的抉擇。   又過了許久,輝夜敲擊鍵盤的速度漸漸的變慢了,而就在她停止的那一瞬間,銀幕上出現了一個像是二選一個選項欄。   只不過這時,她並沒有立即選擇,而是呆立在銀幕前,既像是猶豫,又像是在思考。   「不想捨棄……但不捨棄不行……」一面喃喃說著,輝夜一面閉上了眼睛,並且按下了代表「同意」的選項。   霎時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除了銀幕上原本密密麻麻的光點逐一消滅外,其他就沒有任何變化了。   「從現在開始,整個基地所有機械式武器都報廢了,雖然還有能量存留,但在這情況下,很快都會散失的。」一面說著,輝夜一面轉過頭來看著霧生,「這是我的行動,我的選擇……對嗎?還是錯了?」   「你剛剛不是也說過了嗎?沒有正確答案的話,對與錯的機率都是一半一半。」   聽到了霧生的話,輝夜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現在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離開這裡。」   「離開……?」   「沒錯,離開這裡,找尋你的夥伴,還有我想知道的真實……可以嗎?」   「沒有什麼可不可以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船了,如果現在製造還有準備補給的話……」   正當霧生分析著目前的情況之際,忽聽輝夜說道:「這裡都已經有現成的了。」   「這……裡……?」對於輝夜的話,霧生微感訝異,但卻見這時,輝夜再度轉身開始敲擊著鍵盤。   同一時間,整個房間都開始動搖了,不僅如此,霧生還感覺到……整個房間開始上升了!   猛然之間,她像是領悟到了什麼事情似的,連忙轉身走到了旁邊的小圓窗前。但放眼望去,原本應該是一成不變的景色卻漸漸改變了,這時霧生已經可以確定,這個房間開始浮上空中。   「以這個主控室為主的四個區域單位,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逃生飛艇。雖然我並不清楚當初基地的大家為何沒有搭上這艘『迦樓羅號』逃離的原因,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不論是燃料、武器、補給與起居,這裡的設備幾乎都是完好無損的。」   當整艘「迦樓羅號」浮上空中之後,霧生由窗子往下望去,只見得島變得越來越小,而且事實上,她也是第一次從空中看到這個很可能曾經囚禁自己父母的可恨場所。   就在這時,由於先前與方纔的騷動,使得要塞中住著的人類們不少都跑出來查看情形。   但是對於這群視力智力都不足的他們而言,此時所見到的,只是一個尾巴著火的巨鳥。而當他們察覺到「馬克白號」不見,接著再漸漸理解並且確認到女孩與族人們離開的事實之時,已經是許多天以後了。   「感覺起來……我還是逃避了一個很困難的事情。」   看著漸漸遠離的島嶼,霧生不禁這麼喃喃說著。因為嚴格說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做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行為。   她曉得,如果人類那邊失去了自己這樣一個調停者,而且也失去了可以提供補給的女孩與族人們,接下來的他們,就有可能因為一粒米是該誰擁有而吵鬧不休。   也許時間一久,有人會成為領袖帶領眾人。也許不會,而他們都因為彼此不願意工作最後餓死。但是不管是什麼樣的可能,這時候卻都已經與霧生無關了。儘管在良心上,自己似乎有些不安。但是霧生卻也同樣感覺到,有一種豁然開朗的心情。   「逃避……是很不應該的事情嗎?」這個時候,輝夜突然這麼問著霧生。   「至少我受到的教育,告訴我不能逃避。」   「是這樣嗎?可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的製造者就曾經說過:『如果連逃避都不能,那真的太可憐了,世上固然有不能逃避的事物,但卻也該有能夠逃避的事物,否則的話,每個人都會被彼此給拖累死的。』」   「聽起來……我還真不曉得說這句話的人,到底是在給自己借口逃避,還是真的這麼想。」一面說著,霧生卻一面又搖了搖頭,「不過話說回來……說這話的風格,還真的與崆流挺像的。」   「是嗎?兩個人很像?」輝夜側頭問著,她似乎還不是很能夠理解所謂的「風格」的邏輯意義。   「這只是感覺而已,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總之……只是感覺。」說完這句話的霧生,喃喃的重複了幾遍後,突然又抬起了頭來。   「總覺得好不可思議,我以往總是被人認為是個過度理智而沉默的人,當然……自己也並不是很反駁這樣的說法。只不過……遇到你之後,我倒覺得自己變得情緒化而多話了。」   「的確是這樣啊。從你第一次見到我到現在,你的發言總數已經提高了百分之八十,而且語調也……」   「夠了,別再解釋了。」打斷了輝夜的話後,霧生緩緩歎了口氣,逕自走道窗邊,看著外頭的一片黑暗。   「不可思議……這趟旅行中,每個人都漸漸改變了。如果說,這是種命運的必然性……也許還真有其事……」如此想著,霧生心中打定了主義,這次絕對不冷漠了,她要跟同伴們會合,繼續剩下的旅程!         第七十八章 黑夜攜來的指標     隨著愛麗蒂的戰敗,整個決鬥已經要進入了最後一個階段。   但由於原本的規則限制,從比賽中敗北的選手,必須盡快離開此別館,因而最後決賽前的這晚,整個別館格外顯的冷清。   獨自在房間內用完餐後,其亞所幸來到了庭園那兒散散心。   由於他曉得,愛麗蒂這時多半已經回到了本館等候決賽結束,因此他並不抱有一絲的期待,只是單純地信步於此。   夜晚的庭園顯得是異常冷清,雖然放了幾盞燈,但是微弱的燈光卻無法掩蓋寂寞的事實。   其亞這時不禁感到有些懷疑,彷彿自己追逐的,也是如此空虛的事物一般。   不論是戰勝強敵,還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其亞總覺得自己以往的戰鬥,似乎無法真正感到有所意義存在。   儘管每次戰鬥前後都有份興奮的感覺,但那就像是喝酒一樣,一但酒醒,心中的空虛卻往往比原先更高。   「如果是崆流的話……他又是為了什麼目的而戰的呢?」其亞不禁想到這位許久不見,但卻令他有些佩服,有些不屑,又有些忌妒的同伴來。   如果有人問,這世界上有誰是最不幸又最幸運的,其亞八成會回答是崆流吧。   力量如此的強,但是行為卻又如此的弱勢,說他強也不對,說他弱也不對,整個人就彷彿是活在矛盾之間……其亞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但不知為何,每當他出現了像這樣的難題之際,卻總是會打算去推測「崆流會如何?」   當然,最後的結果都是無法推測的出,但至少,經由這個方式,讓他可以想通不少事物。   「算了……明天不論勝敗,都得啟程去找大伙了。」其亞不禁如此地下了結論來,儘管嘉兒還沒有甦醒,儘管與愛麗蒂之間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說清楚,但是其亞最後還是決定,與其繼續僵持在這個島上,不如先把可能解決的心事一件一件瞭解得好。   這時候的他,忽然想到了以前朵絲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每天交代下來的工作總是很多,有時列出來,會讓人看了就覺得無力,可是如果只看最上面的幾條,就會覺得很少,一次又一次解決很少的工作,這樣子……一整天的工作很快就做完了。」   一想到這些話,還有朵絲溫柔的笑容,其亞就覺得心中豁然開朗,儘管要煩的事情很多,但是先做些可以解決的,剩下的煩惱,也許在未來,可以慢慢的一個一個解決也說不定。   如此想著的其亞,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不論明日的勝敗與否,他都要離開這裡,回到同伴們的身邊。   正當他如此下定著決心之際,忽然間,他卻注意到了庭園的樹林中,傳來了男性痛苦的喘息聲。聞聲,其亞回過頭望去,但由於四周太過昏暗,而樹林又擋住了視線,因此一時之間,根本無法看到聲音來源之地。   基於一種好奇心,其亞於是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而在這同時,那個男性的痛努喘息又更加劇烈了,感覺起來,就好像是將死之人在努力保留最後一口似的。   「該不會是快死了吧?」一想到此,其亞自然多少加快了腳步。不多時,便走入了林中,找尋到了聲音的來源。   然而,就在他看到眼前景象之際,卻不由得呆住了。   只見得前方不遠處的一棵枯樹前,正跪坐著一位男性。雖然這時天色灰暗,但是在這個距離由他的衣著身形看來,前方這個男人,應該就是所羅!   但是讓其亞驚訝的卻不僅於此,只見這時,所羅靠在那枯樹旁,強忍著痛苦似的喘著氣。而他的身上,則飄出了一絲詭異的白煙。   就在這時,其亞突然發現到,所羅的背影看來有些熟悉。   只不過,熟悉歸熟悉,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感覺起來,到有點像是錯覺似的。   正當其亞打消了繼續思索的念頭後,卻見得所羅已經停止了痛苦的狀態,緩緩站直了身子,當然,這時候的煙也隨之消失了。   然而,這時候的其亞卻面臨了,是該繼續待在這兒等他離去,還是就這麼走上前去。   因為的狀況有些詭異,感覺起來,其亞有種「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的預感。但若只是這樣而躲在這兒,似乎又有些懦弱了。   但誰知,還不等他考慮好,只聽得前方的所羅突然冷笑一聲後說道:「還不出來,等著當縮頭烏龜嗎?」   聽到這句話,其亞先是楞了半秒,隨即也不多加考慮,走上前去便說道:「也不知道是誰剛剛蹲在那兒哭爹喊娘的呢。」   「果真是你啊,剛剛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一時之間,所羅的神情變得異常陰沉,雖然他本來平常的表情就不大好了,但這時,原本那種厭惡週遭一切的神情,卻漸漸轉變成了一種相當明確又令人害怕的殺機來。   其亞自然感覺到了這份殺氣,不僅如此,他的心中還浮現出了一絲絲的恐懼。   因為若是在擂台上,眾目睽睽的比賽中,他並不會擔心敵人取了自己的性命,但在這時,他卻必須面對這份可能。   「這傢伙……真的打算用彼此生命來一決勝負?」   如此想著,其亞的手不禁緩緩移到了腰上,但在這時他才猛然想起,因為來這裡只是打算消磨時間,他並沒有配劍!   一時之間,一種錯愕且擔憂不安的神情浮現在他的臉上,當然,所羅也注意到了。   只見他冷笑一聲後,接著說道:「怎麼了?沒有那把劍,你就不敢跟我面對面了?」   說著,也不等其亞的答話,所羅便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劍來,扔到其亞的腳邊,接著又拿出了插在靴子裡的小匕首來。   「把劍拿起來吧,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連這樣你都殺不死我,我想你死在我的手上應該也該甘願了吧。」   聽到這句話後,其亞看了看所羅,確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訊息絕非玩笑。他能夠感覺,這次的決戰無論如何是無法避免得了的。   於是,無可奈何的,其亞握緊了手中的那把尋常長劍,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不要怕……不要怕……我現在已經有能力可以對付他了……不用噬魔劍X。」   其亞在心中如此反覆地告訴著自己,然而,實際上的他卻是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並非是其亞膽小,而是這時的所羅釋放出的那種殺氣,已經遠遠超出了他這年齡該有的,其亞這時感覺到自己這時所面對的,就像是威卡或是達特耐維爾之類的人那般。   「要先攻嗎?不……還是看清楚他的行動再說吧……但不先攻就沒機會……」   就在他如此思索著之際,突然間,所羅卻已經毫不顧忌地朝他衝來。   正所謂是一吋長一吋強,一吋短一吋險。其亞手中的長劍與所羅手中的短匕相比,無疑的是在兵上佔了優勢。正常情況下,像所羅這樣處於劣勢的人,應該在攻擊態勢上,多少會偏向於保守,然而,這時候的他卻一反常態的,搶先對其亞發動攻勢。   頓時之間,其亞不加思索的,舉起劍來朝著他刺去。   原本這一擊,只是想將他的節奏擾亂,再不成,也多少可以減緩他的攻擊速度。   但哪知,就在其亞一劍刺出的同時,所羅卻突然舉起了右手腕來,從劍鋒的側邊,以手腕上的腕甲一撞,登時將其亞的劍彈開!   同一時間,在其亞還無法回防之際,他突然將自己手中的短匕一拋,換到了另外一隻手中,隨即腳跨一步,朝他心窩刺去!   生死一線之間,其亞連忙側過身去,但儘管躲開了直接的刺擊,但是所羅的刀,卻還是在他胸口上劃出了好大的口子。   一時之間疼痛不已的其亞,連忙將劍狂亂揮舞,硬是打斷了所羅的追擊動作,隨即往後疾躍數步,待得拉開些許距離後,這才稍微查看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傷口。   「放心吧,我的刀上沒有喂毒,就如同我曾經說過的一樣,一切只憑實力。」   彷彿看穿了其亞的想法,所羅冷笑著,並不追擊,但是眼光也從未釋放過其亞。   這時候的情勢,就好像是失了利爪與銳牙的獅子與老虎決戰一般。儘管兩者之間可以相互僵持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獅子敗北。   而手中沒有噬魔劍X的其亞,這時的局勢是處於異常的下風。所羅比他強勢是無庸置疑的,但若是這時其亞有帶劍,那勝負也許還未可知。   所羅再度發動攻擊了,沒有任何花俏的招式,而是衝上前來,以匕首的優點──活動性,一步步逼死其亞的動作。   由於所羅的位置一直保持在其亞的前方與他相對,因此每當其亞出劍的瞬間,就很容易被所羅的腕甲搶先一步彈開原本的角度。而在這一瞬間,當其亞失去了唯一的武器防禦的同時,所羅則也持刀刺來,而無可奈何的其亞,也唯有冒著被劃傷的風險,硬是靠著轉動身子的方式躲開了對方的主要攻擊。   然而,如此相類似的攻擊數次下來,其亞身上早就已經是傷痕纍纍,而反觀所羅這邊,卻還是面露冷笑,顯得游刃有餘。   「照這樣的情況,即使硬撐也撐不了多久了……」如此想著的其亞,不禁打算下一步險棋。因為現在的情況,即使其亞憑著一次又一次的躲避而逃過一劫,但是已經負傷的自己,只會讓情況繼續惡化下去。而且若說是想逃離,以現在的體力而言成功的可能性也不高,於是,其亞決定鋌而走險!   下定了這份決心後,他猛然大吼一聲,雙手握劍蹲低向衝上前。   「很好的決定。」看到其亞的姿態後,所羅微微冷笑讚許著。   這樣的攻擊姿態,算是非常保守的,但是攻擊的那一瞬間,卻又是讓敵人最難防禦的。少數的破解方式,除了能夠以遠超過他的速度快速側身避開外,也只有硬接了。   然而,其亞看準了所羅沒有硬接的能力,因為憑著那把匕首與腕甲,想要接下自己全力直刺,危險性也還是太高了。   這也就是說,使出這招後的可能性有二。一是其亞將所羅當胸刺死,二是所羅躲開劍後隨即回身來殺死自己。   二分之一的機會,但對於這時其亞的狀況而言,只怕也是最高的機會了。   「一定要中!一定要中!」如此在心中吶喊著的同時,其亞將劍猛然刺出,瞄準著所羅的心臟用力刺去!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卻見到所羅猛然舉起了手來一拍,硬是將其亞的劍給打下。接著在這同時,當其亞還無法反應過來此時狀況的剎那之間,但見所羅一個轉身,潛入了其亞的身前咫尺處,短匕猛然刺進他的腹部中!   在這一瞬間,其亞並不感覺到痛覺,他只是覺得渾身無力似的,隨即便倒了下來,再也沒有力量爬起。   「你剛剛的選擇很好,那是你最有可能解決得了我的方式。只不過……你似乎沒有把劍的長度測量的很好。」所羅如此對倒地了的其亞解試著。   原來倉促之間決定了剛剛最後攻擊方式的其亞,並沒有想到,自己手上握著的,是所羅的劍,而不是噬魔劍X或著光風繼月。但由於自己原本的兩把劍,比所羅剛剛給自己的劍,在長度上都還要長一點,這也就使得其亞無法將距離側得很精準。   這是由於劍的基本規格上,各國都有較為普遍的尺寸,其亞用慣了淵明這邊的劍,這時握著所羅那把由他國鑄造的劍,自然是無法在片刻之間上得了手的。   但反觀所羅,他自然對自己劍的長度清楚無比,儘管這時是握在其亞手中,但憑他的實力,自然依舊可以測量得很好。於是,當其亞將漸刺出的瞬間,所羅其實早經看出那劍與自己的距離,如此一來,只要等劍刺出力量最弱的瞬間攻擊,自然可把劍給打下。   「看在你最後還算有點聰明的份上,我現在就不立刻殺了你,給你一點點生存的可能性吧。」所羅說著,冷笑一聲後,還真的轉過身去,緩緩離開了此地。   然而,其亞自己也曉得,其實這所謂的生存的可能性,幾乎已經比所謂的一點點還要閃了。腹部重刀的他,絕對是活不過多久,而此處距離有人在的別館路途雖然不算是遙遠,但是想要以這身體的狀況爬過去,光是失血就會讓其亞在半途休剋死亡。   也即是說是,現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希望有人能夠來到此處發現到自己。然而,這時候別館附近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除了幾個奴僕與早早就寢的裁判外,所有已經敗了的參賽這都已經回去了,怎麼可能有人會在此時來到此地?   不自覺的分析了一下此刻的狀況後,其亞自知,想要讓自己生存,與其是說機率很低,倒不如說是只剩下奇跡了。   一想到此,其亞不禁就感到有些想要放棄。   倒在地上的他,如此想著的同時,腦中卻沒來由地清楚了起來。   也許是一種將死之前對人生的反省吧,其亞不禁對自己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生感到既無奈又好笑。   二十多年的人生,幾乎有一半以上都是被父親控制著。而後雖然逃離了那兒,加入了這趟旅程,但回想起來,其實自己的心情,卻還是等於被自己的父親控制者吧。   「如果剛剛立刻逃走的話……我現在還會死嗎?」   其亞不禁有些懷疑著,但是那時因為一種想逞強的心情,他並沒有嘗試這個選擇,因此從小父親就要求他,寧可戰死也不得逃避。   「如果說,挺身面對敵人是一種勇氣,那麼……選擇逃避敵人,那不也是一種覺悟後的勇氣嗎?」在自己人生中的最後一段時間裡,其亞理解到了這個想法。   以前就聽人說過,淵明國人的特點,就是好面子。這種有些倔強的個性,比之好戰的鐵爾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相對之下,鐵爾人卻曉得何時是該逃,何時是該付出生命……比起毫無意義的浪費,也許這樣的選擇要好的多吧。   「因為……有想要保護的人,有生命的責任……所以不能隨便死亡。也因為這原因……可以犧牲生命……」   如此想著的同時,其亞不禁想起了還在昏迷的嘉兒。他想到,若是自己死掉的話,她的命運又會如何呢?還有……在淵明等待著自己的朵絲……她又有什麼樣的命運呢?   如果嘉兒依舊昏迷,那麼以她的身份,被發現的話,很可能被島上哪個魔導士當成實驗品一類的也說不定。而朵絲,如果等不到自己回去的話,好一點的是被賣到其他地方當奴僕,慘的話……   「不行!我必須要活下去!」突然之間,其亞就像是忘卻了自己身上所有痛苦與疲倦似的佔了起來,一步步朝著別館的方向走去。然而,這時彷彿無事的他,也只是那短暫的迴光返照罷了,走不出幾步後,其亞又不禁倒下。   「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如此反覆告訴著自己,其亞再度站起了身來,然而,這次卻比先前更快倒下了。   第三度倒下的他,終於感覺到自己達到了真正的極限,他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倒在地上等待奇跡。   就在其亞數著自己那漸漸停頓的心跳聲之際,他彷彿覺得自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相當細微的腳步聲。   只不過就如字面上所說的那樣,只是一種感覺,現在的他已經不能確定那究竟是真實還是幻覺,當然,就算那是真實的,他也無法確認,腳步聲的主人是敵是友,甚至連是不是只是頭野獸都無法確定。   然而,其亞卻已經沒有餘力去確定這些事情了,他緩緩閉上眼,讓命運決定他的生死……   翌日中午,在斯渥特島上的比賽正式結束了。   由於最後決戰其中一位參賽者˙其亞,並沒有在預定的時間中來到擂台上,因此裁判們一致決定,這次的優勝者為「札克斯所羅」。   這樣的結局,自然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誰都沒想到,其亞竟然會臨陣脫逃……至少裁判們是這樣解釋的。   而在另外一方面,得勝之後的所羅,理所當然的被反對亞雷文的那一派所擁戴,因此很多人都認為,像所羅這樣實力的人,一定比亞雷文更有可能拔起劍來,繼承真正的勇者之名。   拔劍儀式約在定出了勝負的當天三日之後舉行,也就是兩天之後。   只見得整個島上頓時像是轉變了風向一般,原本許多無條件支持亞雷文的人,許多都改成了所謂的「中立」,甚至於有許多人,都已經投靠到了他那邊,並且揚言,即使所羅無法拔劍,也要擁立他取代亞雷文的正統。   如此一來,島上民心大亂,有人離開,有人轉投他派,更有人連忙拉攏各勢力或著鞏固原本的勢力,整個島頓時亂了起來,就連亞雷文本身,也是心煩意亂。   也因此,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其亞究竟消失到哪兒去了,事實上,在這裡也沒有人會去關心……   另外一方面,就在斯渥特島比賽結束的差不多時間裡,「狄更斯號」也順利的駛入了颯若中心國的港口中。   原本,他們並不會在此停駛,只不過在經過此處附近時,卻突然受到奧梅多的邀請,希望他們能參加數日後幼國王維拉的生日。   在些許的不得已與被對方半強迫的前提下,蕾娜也只有答應了對方。   當狄更斯號才剛靠岸後的不久,先前那位綁著長辮、皮膚略黑的女孩便又立即從船上奔了出來。   但就在她才剛剛從甲板上一躍而下來到了地面的同時,忽然卻聽到一個充滿活力的喊叫聲自後方傳來。猛一回頭,卻只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正在甲板上一面跳著一面拚命對自己揮著手。   女孩身穿著輕便的淡色衣物,金色偏黃的長髮結成數條細辮子掛在身後,隨著奔跑的腳步擺盪著,腰間掛著屬於練金術士的短小匕首,從上頭的蛇鱗花紋看來,她應該只是個相當低階的見習生。   「橘姐!不要走這麼快嘛!等我一下啦!」一邊喊著,女孩一邊匆忙的趕了過來,但儘管她以經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當她來了「橘」的面前時,卻依舊是露出了微笑來。   正如同這小女孩所喚的,這個女性就是「橘」。崆流等人所熟識的橘,曾經一同旅行過的夥伴。但由許多一言難盡的原因,這時的她,若是不清楚事情原委的人見了,只怕沒有任何人能夠認出她來吧。   「蕾娜小姐說,要我跟著你,以免藥效突然退了……」說道這兒,女孩卻又突然摀住了自己的嘴,張大眼睛觀察著橘的表情,似乎是擔心自己說了什麼惹她生氣的話似的。   這女孩名叫莉莉姆,原本是名賣來當奴僕的下人,但是由於天資聰穎,受到了蕾娜的賞識,破例讓她當練金術士的見習生。   只不過由於身份之故,莉莉姆在學校時總是受到一些貴族勢力的排擠,但也因為這樣,使她認識了橘這位好心的學姊。於是從那時候起,莉莉姆就以一種半仰慕的心態,成了橘的小跟班……儘管橘並不是這麼認為。   對於莉莉姆,橘一直把她當成個如朋友般的存在吧,雖然在練金術士的修業上自己比她好,但是其他領域上,也許是因為曾經流離失所過許久吧,莉莉姆謀生能力明顯比橘或是其他練金術士更好上許多。   舉個例子,曾經有一次,橘不小心將某個實驗道具箱的唯一一把鑰匙鎖在箱子中。正當她考慮要將鎖炸開的時候,莉莉姆卻已經用髮夾與細針將其打開了……當然,這技能卻也不是能夠到處宣傳的。   「藥的事情我自然會留心,但是你可以去別的地方逛逛啊……難得能夠出來一趟。」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陪橘姐你一起逛啊,這樣兩人都不會無聊了!」   察覺到橘並沒有生氣的莉莉姆,頓時露出了笑顏。而且還習慣性的打著自己的節拍,舞動著身子,看來就像是只幼貓般的活潑。   那副笑容,令橘回想起了剛進入練金術士協會的自己,雖然可能沒這麼活潑,但卻充滿了對往後人生的希望。   「算了,你愛跟就跟吧。」一面說著,橘一面露出了拿她沒轍似的苦笑。   但是橘這次下船卻不是單純的逛街,而是想要收集一些情報,關於蒂妲等人真實處境的情報。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橘在向幾個商家問過路後,便朝著附近的一間小酒館走去。   根據一種彷彿如約定成俗的傳統,小型但卻有歷史的酒館,往往彙集了最多也最接近真實的情報,只不過想要得到,除了交涉手腕外,有時可能還需要一筆相當的金額了。   推開了小拉門後,兩人正式走入了這間名為「巢」的小酒吧中。   儘管這時天色尚早,但是如此一個約莫六坪大的空間中,這時卻已經座了有六、七成的客人。   他們大致上清一色都是男性,年齡從二十到四、五十不等,從穿著與打扮看來,社會地位應該都不會太高。這些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則是各自坐在角落,手中大抵都拿著裝滿了各色液體的酒杯。   「……這裡看起來好像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原本還走在最前方的橘,一進門看到這樣的場面,心中不禁就感到有些膽怯。   說來也諷刺,儘管這時的她,跟當初與崆流等人分別時,外貌上已經有相當程度的改變,給人的感覺也成熟多了。但是由於長期與蕾娜等人在進行實驗不與外界接觸,因此在面對一些較為陌生的情形時,就顯得更加退縮了。   但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跟在後方的莉莉姆,看到這樣的情況,竟然索性就推著橘的背,硬是讓她來到了酒吧的吧檯前。   「歡迎光臨,兩位要點些什麼?」   一個年約六十好幾的白髮老人如此問著,他似乎就是這間店的老闆,雖然有著滿頭的白髮與溫和到稍嫌弱勢的眼光,但是身上散發的氣息,卻明顯比這裡的客人高上一截,若是將他放在一些貴族的宅第中,不知情的人也許會以為他是主人吧。   「呃?我要點……」橘一面說著,一面習慣性地抬起頭來,眼光似乎在搜索著那不存在的菜單。   但就在過得片刻,一直無法想出該點什麼好的橘,正打算豁出去地點一杯「牛奶」的同時,一旁的莉莉姆卻又搶先說道:「嗯∼∼來杯『Silver Night』好了……對了,要加冰塊和『旭草汁』喔!」   「莉莉姆……你怎麼會曉得這些東西?」橘悄聲問著。   「嘻嘻∼∼這是秘密唷!」   莉莉姆說完,還一邊露出了微笑,一邊催促著老闆調酒。   但此言一出,驚訝的卻不只是橘,便是連老闆本人都感到有些驚訝。莉莉姆所點的酒,其實是一種調酒,主要成分是兩種平價的酒再加上了蜂蜜與「旭草」調和出來的,也因為「旭草」特別的成分,使得深色的酒液中隱約透出一絲銀光故得此明。只不過由於旭草的經濟價值不高種植者不多,而使得這酒並未讓很多人曉得,或著就算知道的人,也已經不曉得需加旭草汁這步驟了。   也許就因為這個緣故,當莉莉姆說完後,老闆先是微微一楞,隨即便又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拿取著各種酒瓶,不過多時,還真調出了兩杯深黑色但其中卻閃著絲絲銀光的酒來。   「這兩杯就請你們吧……」當酒端上後,老闆如此說著,「我已經很久沒碰到會點這種酒的客人了。」   「啊?這怎麼好意思呢?至少也讓我……」   等當橘一面說著一面想從懷中拿出錢來時,卻聽莉莉姆又搶著說道:「那就謝謝啦,老爺爺!」   語罷,她露出了天真燦爛的笑容來,面對這樣的表情,就連原本看似內斂的老闆,也不禁報以微笑。   「從來沒見過你們,外地來的嗎?」當莉莉姆成功的要求老闆續杯後,老闆突然如此問著。   「對啊,我們是從槐斯坐船來的,一路上搖搖晃晃的,好辛苦呢!」莉莉姆用著十分誇張地語氣說了起來,但不知為何,明明聽來就知道她是亂說,但是其語氣的生動,還有那種活潑的個性,就是很容易感染到其他的人,不一會兒,已經有些人都開始旁聽了。   而在這同時,橘也感覺到,其實大家都不是什麼壞人,雖然因為外觀而使自己對他們的第一印象很差,但是在不知不覺中,因為莉莉姆的舉動,讓大家彷彿一瞬間都熟悉了起來。   「對了,兩位小姐為什麼會跑到這兒來呢?這間酒館,可不是什麼值得推薦的觀光勝地呢。」   當莉莉姆把旅程的事情說到一個小段落時,老闆突然如此地問著。   「這個嘛……是因為……」一面說著,莉莉姆卻一面跑到了從剛剛一直當旁聽者的橘的背後,用力地拍了她一下,「是她說要來的唷!」   當她這麼說完的瞬間,所有人的眼光立即放到了橘的身上,似乎期待著她能說出原因來。   嚴格說來,這也正是橘的目的,把來這裡的原因說出來,並且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關於大家的情報。然而儘管她試圖這麼想,但是真的要實際行動起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與先前相比,現在的情況又比剛才要好上很多了。畢竟這個時候,場面已經沒有原來感覺的那麼恐怖了。   於是,在許久的沉默之後,橘將自己之所以來到此地的原因給說了出來,當然,只是簡略地述說,並不像是莉莉姆那樣當成說故事似的。   「原來是這樣啊……」聽完了橘的話,老闆微微點了點頭,隨之轉頭看向了其他的聽眾們,問道:「這兒有哪位可以提供一下這小姐想知道的情報的?」   老闆剛說這句話,卻聽莉莉姆也跟著說道:「對啊對啊!叔叔伯伯們幫幫忙,拜託啦∼∼∼」   原本聽到了橘與老闆的話,大家便已經有心要幫忙了,這時再聽到莉莉姆如此催促著,一時之間,大家都踴躍的發言了起來。   「別急別急!大家輪流舉手發言!嗯∼∼∼那個大鬍子的叔叔,就你先說吧!」   只見得莉莉姆一面跳上了一旁的桌子,一面指揮著眾人,現場的情形看來,就彷彿是在有獎猜迷似的,好不熱鬧。   然而,儘管大家都很熱心,但是情報卻還是相當的有限。   大部分的情報,一聽就曉得是謠言,而聽起來正確的,卻都是些大家已經曉得的事情。   「這是我聽朋友說的,他……說他是聽朋友說的。你們要找的那兩位公主,聽說是被軟禁起來了。」   一個喝的有些微醺的男人如此說著,但是一旁的人卻立即反駁道:「不……我聽我朋友的上司的朋友說,兩位公主是被革命軍捉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所有聽到的情報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然而,真實性究竟如何,那就是不得而知了。   但是儘管如此,有幾點卻應該已經可以確定了。   首先,颯若皇城那邊,應該跟這件事情有著密切的關係。再者,除了蒂妲與沙羅外,此地並沒有聽到其他人的消息,不管是崆流、其亞、霧生,甚至是嘉兒、龍音等人,都沒有相關的消息存在。   「好了!情報搜集終了!謝謝各位叔叔們!」   當莉莉姆說完這句話後,便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對大家揮手道謝,就彷彿是剛剛進行完什麼表演似的。   看到這一幕有些荒唐的景象,橘不禁露出了笑容來,儘管來到這裡並沒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但是心中已經比原本那七上八下的感覺要好了很多。   然而,就在大家歡送著兩人走出了「巢」的時候,突然之間,有個人無聲無息地從後方追了出來。   「你們在找沙羅?」突然從酒吧中跑出的男性如此問著,但是由於聲音過於平靜,使得兩人數秒後才突然停下了腳步來。   兩人先是對看一眼,隨即才轉過頭去。只見得這名男性年約二十出頭,身穿著略嫌簡陋的黑色衣物,一臉冷酷的神色。   這時候的兩人,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名叫遙夜,更不曉得,他與崆流和沙羅的關係。   然而,不知為何,橘光是聽到他的話,就有一種感覺,此人必然知道關於自己同伴們的消息。   「去找『藍空』,只要找到他們,你就可以曉得沙羅的下落。」         第七十九章 代償的詛咒根源     雖然對於橘與莉莉姆兩人而言,遙夜只是個奇怪的陌生人。   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光是看到他的神情,橘就信了七分。只不過,既然是所謂的「革命組織」,自然不是說找就找得到的,眼見時候也不算太早了,於是橘便決定,先回到大家下榻的旅館中會合,待明日再進行調查。   說來也令人既好氣又好笑,儘管在字面上頭,奧梅多是邀請大家留在此地參加宴會。然而,除了派船護送他們來此,以及派人盯著他們不能擅自離開港口外,其餘的一切招待,都被奧梅多單方面的簡化了。   不僅沒有提供行館居住,即便是安排的住所,也是城中很難稱之為最好的旅館。   這次出航,船員加上各級練金術士們,約有百來名。   而減去了居住在船上的船員舵手們,則剩下四十來名。但由於此旅館的房間數不足之故,除了領頭的蕾娜外,其餘的人都是兩人一間分配,當然,不必多說的,莉莉姆自然是跟橘同一個房間了。   「是床耶!橘姐你看,是床耶!」   一進屋子裡頭,見到了鋪著被單的雙人床鋪,莉莉姆高興的整個人跳了上去,將頭埋在柔軟的布料中。   由於莉莉姆的出身較低,即使是同輩練金術士,在船上的居住條件都比她要來的好,因此這時,可是她睽違許久再度見到正常的床鋪了。   「你就睡床上吧,我待會兒找侍者,叫他多給我一床被褥打地鋪就好了。」一面放下了方才從船上拿下來的基本行李,橘一面平淡地說著。   「啊∼∼不要嘛!這床很大,我們一起睡嘛∼∼」一邊在床上跳躍著,莉莉姆一邊如此的抗議。   「我才不要再跟你同一個床鋪呢。」橘半開玩笑的回答,「上次也是,睡相差也就罷了,還要把人當枕頭似地抱住。」   「那是因為……橘姐的身材很好嘛,皮膚也很光滑,抱起來很舒服的耶!」   「總覺得同樣是女性……你這樣說好像怪怪的,還有上次……蕾娜小姐好像有些誤會什麼似的……」橘說完,不禁露出了尷尬的笑容來。練金術士總是清一色的女性,長期生活在一起,彼此動作間,總會是相當親匿。只不過有時過頭來,就會招致誤會。   只不過說這些話的橘,並沒有多想什麼,只是淡淡地說著。但誰知,莉莉姆卻語出驚人地說道:「誤會也無所謂啊,跟橘姐的話……可以的唷!」   「……啊,該去大廳集合了。」由於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句話,橘呆了半晌後,突然笨拙地轉移了話題,朝著門外頭走去。   「啊,等我一下!」像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話對橘的影響似的,莉莉姆一面喊著,一面跟隨著橘的背影跑了過去。   來到了大廳,只見這個時候,大伙幾乎都已經會合了。其實嚴格說來,集合也並非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只不過是一種近乎於例行公事的動作罷了。因此當蕾娜對全體說完了一些叮嚀與囑咐之後,大家便開始自由行動了。   但就在莉莉姆與橘不知該上哪好而想先回房間之際,卻見蕾娜從不遠處緩緩地走了過來。   「如何,找到了嗎?」她輕輕的微笑,像是一種關心,又像是一種簡單的問候。   但不等到橘的回答,卻聽莉莉姆立刻大聲回答道:「還沒有找到!但是在大家的幫忙下,已經有線索了!」   聽到這句話,蕾娜不禁抿嘴一笑,「瞧你說的,倒像是你在找人而不是橘在找人了。」   說完,蕾娜確稍微皺起了眉頭來,接著又問道:「對了……你們剛才說的線索又是怎麼一回事?」   經蕾娜這麼一問,正好三人眼下也都沒有什麼事情好做,於是便坐到了大廳的椅子上,由莉莉姆負責,將事情都說了一遍。   「(前略)……後來,就有個黑衣人跑出來,跟我們說出那個線索了。」   聽完莉莉姆的敘述後,蕾娜習慣性的轉過了頭來看著橘。這時卻聽橘補充道:「除了火龍、詛咒還有王子以外,剛剛莉莉姆說的話,大致上都是真的。」   橘這麼說完後,蕾娜才微微點了點頭,「藍空啊……我的確是聽過這個組織的名字,而且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你要找的那位公主,會在那兒也的確是不無可能,只不過……想要跟他們聯絡得上,卻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語罷,蕾娜思索似的微微沉吟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旅館門外恰好走入了三個男性來。原本,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狀況,但由於蕾娜的位置剛好正面對著門口,因此當她微微抬頭,見到了三人中走在最後頭的男性時,她突然站起了聲來。   「曉……」這句話的聲音非常細微,可能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但誰知,曉卻像是注意到了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似的,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距離還有一點遠的蕾娜。   「曉,你怎麼啦?這樣不行喔,站在門口睡覺是會妨礙到其他人的。」發現到了曉的異樣,走在前方的聖月回過頭來如此地說著。   然而,曉卻是毫不理會聖月的話,逕自朝著蕾娜走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才一見面,曉便如此冷酷的問著。   但是蕾娜彷彿是已經瞭解了曉的個性,對於這句話,只是微微一笑,隨即解釋了一下自己在這兒的理由。而就在這同時,後方的聖月與千雲,也好奇地湊上了前來。   「你們跟來干麻?」曉冷冷地問著。   但卻見千雲用傻笑回答,而聖月則是開始介紹起了自己來。也不知道是基於禮貌還是迫於聖月的氣勢,蕾娜也將自己與一旁的橘和莉莉姆介紹了一遍,接著又對兩人解釋道:「他叫做曉,以前當我還在見習出外磨練時,曾經受到他的幫忙過。」   聽完了這句話,橘微微點了點頭,但是莉莉姆卻突然站了起來,湊上前去端詳著曉。   「嗯∼∼∼你幾歲啊?看來頂多二十多,那這樣算起來,你幫助蕾娜小姐時,不就……」   從外觀上看來,曉的年齡比蕾娜還要小一點,因此莉莉姆的疑問,算是相當的合情合理。   「我幾歲?差不多四……」   話才說道這兒,千雲便立即摀住了他的嘴,將他拉向後方,接著對莉莉姆解釋道:「他才……二十四歲啦!不過因為從小就對劍術有很高的天份,所以從小就很強了,對,就是這樣沒錯!」   好不容易解除了莉莉姆的疑惑之後,蕾娜接著又問起了三人來這裡的原因。   但這次不等曉或千雲的解釋,卻聽聖月逕自說道:「他們是陪我來做生意的,順道看一下熱鬧。」   「看熱鬧?最近有什麼祭典嗎?」   一聽到聖月口中的「熱鬧」二字,莉莉姆立即興奮的問著,不僅如何,還習慣性的用著自己的節奏蹦蹦跳跳了起來。然而,這時候的蕾娜,卻突然伸出手來,彈了莉莉姆一下,阻止了她的行動。   「唉唷!蕾娜小姐,你干麻打我?」   「我說你啊,好歹等對方把話說完吧,瞧你這樣子,對方不就沒法解釋了嗎?」   「沒關係啦,這樣熱鬧的也挺好玩的。」聖月一面說著,一面微微低下頭來對莉莉姆說道:「說是祭典,倒不如說是鬧劇吧。」   語畢,聖月露出了一絲難測的微笑。   「呃……鬧劇啊……」聽到這句有些界定模糊的話,莉莉姆不禁側著頭,用手指壓著太陽穴,一副搞不清楚的模樣。   「請問,您指得該不會是國王……的生日宴會吧?」就在莉莉姆苦思之際,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的橘,突然這麼問著聖月。   因為她一眼看見聖月,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彷彿她見到的眼前個體,並不存在似的,總之,那是種很抽像的感覺。   但也正因這個理由,她並不十分相信聖月方纔所言,因而這時便試探性的問著。   「這個嘛……以後就小得了,哈哈……」   卻見得面對這個問題的聖月,只是打哈哈似的笑了幾聲,並不直接回答,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六人又交談了幾句,但就在莉莉姆開始想逼問著曉與蕾娜認識的經過之際,忽然間,橘的臉色變得有些虛弱。   頓時之間,分站兩旁的蕾娜與莉莉姆神色一變。只見得蕾娜望了莉莉姆一眼,而她則是點了點頭,隨即扶住了橘的身子。   「抱歉……」被莉莉姆扶著的橘,有些虛弱的如此說著,但是莉莉姆卻只是搖了搖頭。   「先去休息吧,還有……記得……藥……」   蕾娜盡可能掩飾著緊張的神情如此說著,而莉莉姆則是一連點了數次頭,隨即帶著橘朝房間走去。而當橘與莉莉姆緩緩地走回了房間後,聖月則說道:「我們也該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聊了。」   「嗯……」蕾娜點了點頭,但隨即卻又看了曉一眼。   然而,曉這時則是對聖月說了句:「我去看看靈心……」隨即便離開了。   一時之間,大廳中就只剩下了蕾娜一人。但見她緩緩坐回了位置上,臉上的神情,除了對橘的擔憂外,似乎又有一絲的哀傷。   「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沒變……」她喃喃地說著,並且習慣性地將手輕輕交抱在胸前,「一樣……最多只把我當成了朋友……」   在另外一方面,莉莉姆與橘也已經回到了房間之中。   「真是抱歉……不知不覺的,又忘了吃藥了……」   橘有氣無力地說著,但卻見莉莉姆一面從懷中拿出了裝有藥丸的小盒子,一面搖頭說道:「算起來應該是我的錯才對……」   說道這兒,莉莉姆打開了盒子,輕輕拿起了一粒黑色的藥丸來遞給了橘。   接過藥丸後的橘,一口氣便吞下了藥丸,然而,由於藥效並非是即時性的,因此這時的她情況並沒有多少的好轉。   「好一點了嗎?」莉莉姆擔心地問著。   「嗯……」橘勉強地點了點頭,但也許是知道橘只是在逞強吧,莉莉姆的臉上的擔憂並沒有一絲的消減。   但在這時,只見橘卻突然緩緩伸出了手來,安慰似的摸了摸莉莉姆的臉頰,微笑說道:「不要露出這麼悲傷的神情,我又不是得了什麼絕症……」   「我知道啊,可是……可是……你身上的詛咒……」   說道這兒,卻見橘搖了搖頭,接著露出了有些突兀的喜悅微笑,「我不認為這是種詛咒,因為那是我自願的。若非如此的話,我也得不到力量,也就幫助不了任何的人了。」   「可是……太痛苦了啦!就只是因為力量,就必須要接受這些苦痛……太不公平了啦!」   「不……剛好相反,這是最公平的。想要力量,就必須有所付出,不管是時間、人生還是生命。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力量,而也只有這樣的力量,才可以使人不迷失地去使用它,操縱力量,而非被力量所操縱……」   聽到這裡,莉莉姆不禁沉默了許久。   「真的值得嗎……」莉莉姆喃喃地說著,隨即抬起頭來看著因為自己這句話而一臉疑惑的橘,「其實你主要還是為了那個叫崆流的人吧?因為想幫助他,所以才如此選擇的對吧?」   當莉莉姆說出這些話時,橘並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默默的低下了頭來。然而,接下來莉莉姆說的一句話,卻讓橘訝異的說不出話來……「我真忌妒他呢!」   深夜,距離所羅參加拔劍儀式的時間,已經剩下不到半日了。   斯渥特島上的每個人這時,心中幾乎都帶著各自不同的心情輾轉反側。有的人期待,有的人憂心,更有人不安與彷徨。   以島上目前的派系分支看來,亞雷文的支持者大約有四成,而所羅則有三成半,至於剩下的兩成半,則是打算等到明日儀式結束後,得到結果再考慮表態這樣的情形,對亞雷文來說,是生平第一次碰到的。   一直以來,他總是生活在每個人的期望之下,久而久之,他也把這份期望當成了真實。   然而,這時候的情形,卻讓他理解到了自己真正的立場。   對於這個島及其住民而言,重要的並不是「亞雷文」這名字,而是「勇者」的封號。   但相對的,亞雷文卻是一直深信著「亞雷文=勇者」這樣的想法,以至於他從未考慮到如現在這樣的情況。   眼看著已經進入深夜了,距離那個緊張的時刻來臨,已經不出六個時辰,亞雷文這時正在房間中,焦急的來回走著,然而,儘管如此,他卻想不到任何好的方法或是讓自己釋懷的理由來,只能一下繞著圈,一下發著呆,靜靜等待時間的到來。   而在另外一方面,一個彷彿瞬間被人遺忘場所,別館的角落房間中,其亞正緩緩地甦醒了過來……   但與其說是甦醒,不如說是從惡夢之中驚醒過來吧。當他睜開雙眼之際,一個不大陌生,卻也談不上熟悉的房間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裡是……別館?」其亞先是如此想著,隨之卻又呆了半晌。   但就在數秒之後,他才突然想起,自己記憶中斷之前的那些遭遇。   「對了……我被所羅給……」一面想著,其亞一面低下了頭來,但卻見得自己的腹部這時已經被包紮妥善,繃帶下,隱約還能見到些綠色如藥草般的粉末,微微觸碰之際,所感覺到的刺痛並不如想像中那般嚴重。   「……有人救了我?」雖然是個很簡單直接的邏輯思想,但其亞卻在許久後才突然發現到。   如此想著的同時,他不禁將頭轉向四周,然而,卻看不到房間裡有什麼像是私人用品的東西,當然也猜不出究竟是誰救了自己。   但在這時,他卻突然發現到了,在床的另一頭椅子上,擱著自己的衣物還有噬魔劍X。   由於這裡並非是其亞原本被安排居住的房間,但是卻有人將他的物品都拿到了這兒來,這也就表示著,救自己的人,多半是個認識自己的人。如此一來,其實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多半……是愛麗蒂吧……」得到這個結論後,其亞像是微微放心似的,再度躺回床上。   當然,這答案的可能性並非百分之百,可是他相信,亞雷文沒這麼細心,嘉兒還在昏迷,會這麼做的,就只有她一人。只不過,就在他又休息了片刻之後,卻突然又起身走下了床來。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無法放下心中的憂慮。   從傷口的癒合情形看來,最後的決戰應該已經結束了,而結果……自然是不需多說了。   但更重要的卻是,他並不認為所羅只是一個單純想要證明自己力量的人。坦白說,以他那種實力,在任何更盛大的決戰中也都可以嶄露頭角,又怎麼會拘泥於此島呢?因此,其亞認為,所羅一定有其他的目的。不管如何,他都想把事情搞清楚,即使知道自己大概也沒有能力去阻止也一樣。但就在他穿好了衣服,並將噬魔劍X給拿起的同時,忽然之間,房門緩緩被打開了。   聞聲,其亞立即轉過頭去,卻見得愛麗蒂這時,果真站在門口,並且用著驚訝的眼神看著自己。   「果然是你啊……」一面說著,其亞一面想走上前去,然而,愛麗蒂卻突然臉色一沉,轉過身去,便想要離開。   「等一下,你為什麼要走?」其亞訝異地問著,「難道……只是因為我被所羅給打敗了一次嗎?」   其亞如此問著,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問題,因為當初自己會參戰,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她。   「跟這個無關,你好好休息吧,等傷養好就離開這裡,不要再回來了。你衣服裡放著一張地圖,依照著指示就可以找到小船,食物跟水也已經準備好了。」如此說著,愛麗蒂卻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圓球來,轉身扔給了其亞。   其亞接過,低頭一看,只見那小圓球其實是用蠟封住的,微微撥開後,只見到一個白色的圓形藥丸放在中央。   「把裡頭的藥點然後,將煙放在你那位同伴的身旁,不多時,她就會醒過來了。」   聽到這句話後,其亞先是一楞,但隨即立即醒悟,愛麗蒂口中的同伴,指得就是昏迷不醒中的嘉兒。   「你……為什麼你……」其亞說道這兒,卻不敢繼續問下去了,因為他有預感,接下來的答案,並不是自己希望聽到的。   然而,儘管他沒有繼續問下去,愛麗蒂還是緩緩地說出了答案……   「你放心吧,讓她昏迷不醒的,只是一種讓人處於輕微假死狀態的藥物,對身體不會留下影響的。」語畢,愛麗蒂似乎不打算停留,逕自繼續向前走。   然而其亞這時並不希望她就此離去,只見他順手拔起了噬魔劍來,從背後刺去,架在愛麗蒂的頸子上頭。   「你想殺了我嗎?」看了看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愛麗蒂的語氣卻是異常的冷酷。   「我不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希望你可以把現在的情況解釋一下。」   「我是不會解釋的……」毫不猶豫地,愛麗蒂用力的搖了搖頭,「你想殺就殺吧,雖然我不會死……但這至少會讓你感覺好一點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不管怎麼樣,給我一個回答!」   「隨便你去猜吧,我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好,那就由我來問你。你先前跟我說的話,全部都是假的嗎?還有,為什麼要對嘉兒下藥?」   「我說的都是真話,信不信由你。至於對你的同伴……那是為了要留住你。」   「留住我?」一時之間,其亞不禁愣住了,但卻見愛麗蒂繼續向前走去。但就在其亞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叫住他的時候,愛麗蒂卻突然自己停了下來。   「對了,我曾經對你說過一個謊……我希望你變強……這句話忘了吧。」語畢,愛麗蒂加快腳步離開了,當其亞追上去的時候,卻見長廊上已經不見任何人影了。   早晨,不管人們是否願意,終究還是會準時的到來。而在斯渥特島上的人們,趁著儀式前的最後時間準備之際,在海的另外一邊的「須倫佐爾」,也即將有場激烈的戰鬥展開……   然而,儘管凱與克勞薩相約之日已到,可是卻不見龍音有一絲的反應。   今天的她與昨日一樣,有工作時出海作戰,沒工作時則是在要塞裡頭閒逛,再不然就是跟幾個夥伴們一同喝酒談天。   但這並不是由於她想要用轉移注意力的方式去遺忘一些事物,而是因為……她根本就已經不再記得那些事情了。從那一日在森林中醒來後,龍音就忘記了有關於凱的一切,不論是一開始的比賽吃飯,還是後來的訓練……以及一切相處情形。   對龍音而言,那一切都已經變成了那一日森林之中的模糊夢境了。   也許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凱應該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由於龍音這時已經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因此誰也不會曉得,對原本的龍音而言,究竟哪種選擇才會是最好的。   眼見著距離決鬥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但是對龍音而言,那卻已經完全無法感覺到什麼了。   這時候的她,剛剛從船上下來到要塞港口邊,正與幾個同伴們聊起方才作戰時有趣的情形。   「奇怪了,我總覺得自己力氣好像變大了耶……」   龍音突然如此地說著,而一旁的牛人則是說道:「這很正常啦,像我們這樣的人,隨著時間,力量當然會變強。」   「是這樣嗎?」一面說著,龍音一面側著頭,但不管怎麼思索著,卻始終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來解釋,「算了!應該是這樣吧!」   說鬧之間,龍音與大伙們走入了大食堂中。與以往相同,這兒還是那樣的熱鬧,亞人類們吃飯時的狼吞虎嚥聲,以及大伙痛快乾杯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空間。   但不知為何,最近的龍音,每當來到這兒時,心中都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彷彿是有什麼東西不管怎麼樣都記不起來,又或著是,明明有個事實擺在眼前,但是龍音就是無法注意到似的,那種感覺十分的抽像,虛幻到連龍音自己都無法去解釋。   「……算了,管他的呢,吃飯要緊!」   最後,如以往那般做出了這個結論的她,拿著裝滿食物的大碗,坐到了位子上。   「哇,龍音,你最近食量又變大了耶!」正對面的一個虎人如此說著,「吃這麼多,小心發胖喔。」   「瓦格,你才沒資格說我呢!瞧你的身材,都快從虎人變成豬人了。」龍音半開玩笑地說著,而這位被稱為瓦格的虎人則是也笑了起來。順道一提,亞人類中並沒有所謂的豬人,因此龍音這樣講,並不會得罪到在場的任何一個種族。   「不過說真的,龍音你的食量最近真的變多了耶。」坐在另一邊的狼族女性突然如此地說著,「該不會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了吧?」   「刺激?什麼刺激啊?」龍音一面將飯菜扒入自己的口中,一面疑惑地問著。   但就在對方正要回答之際,忽然間,食堂外頭傳來了吵鬧的聲音。聞聲眾人不禁回頭一望,但在看清楚情形後隨即卻又轉回了過來,並且同時大大地歎了口氣。   「他們……這輩子大概都會繼續打下去吧?」狼族的女性不禁如此地說著,但就在她轉過頭來的同時,卻突然發現到,龍音已經早已不在座位上頭了……   原來在剛剛回過頭去的一瞬間,龍音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悲傷。就彷彿剛才的那件事情突然引起了自己某個悲傷的回憶似的。   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讓龍音感覺到異常的煩躁,她於是突然站起了身來,在大家都沒注意到的瞬間,離開了食堂。   衝出來後,他撞倒了正被要開始打架的兩人,並且繼續地往前跑。   她的速度遠比以前還要快,而且即使盡全力跑也不感到絲毫的疲憊。   不知不覺中,她又來到了那個森林。只不過這時候的她,早就已經忘了,自己早已曾經來到這兒數十次之多了。   她緩緩地停下了腳步來,看著眼前的大樹根部,龍音突然發現到,自己竟然在流淚。   毫無理由的眼淚,至少對於現在的她是如此認為。   「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麼事情……什麼不該忘的事情?」   龍音如此喃喃自語著,然而,試圖回憶的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食堂……森林……我曾經來過這兒……還有……他們打架……有人……阻止……」   現在龍音的記憶,就像是無數塊飄散在空中的拼圖塊一般,不但無法拼湊起來,就連想將碎片收集齊全都很困難。   然而儘管如此,她卻還是依舊盡可能地試圖回想。   但就在她彷彿用盡所有精神般的去稍微想起一些些的同時,突然之間,她卻像是因為一種精神上過度的消耗般,突然昏倒在地……   而在另外一方面,同一時間的斯渥特島,儀式即將要開始。   其亞這時,已經從別館回到了本館中。只不過,他並不想要去參加那個儀式,也更不想要再與這兒有任何牽連了。   「搞了半天……把我留在這兒的,不是緣分,而是陷阱與詭計啊……」一面歎著氣,其亞一面走入了嘉兒所沉睡的房間之中。   依照著那時愛麗蒂所言的,其亞剝開了蠟丸,並且輕輕地從其中取出了那粒膏狀的藥丸來。將藥丸放入了一個上頭沒放蠟燭的燭台中,其亞從懷中拿出了點火用的魔導礦物來,點燃了那藥。   頓時之間,一股清煙伴隨著清香瞬時之間籠罩了整個房間。但更令人不可思議的卻是,那些煙霧就像是有生命似的,朝著嘉兒的體內湧去,就彷彿她體內有股吸力似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充斥著整個房間的煙,頓時削減了大半,而且當被嘉兒吸收進入了身體中。就在這同時,其亞彷彿感覺自己聽到了嘉兒微微如夢話般的聲音。   於是,其亞走上前,想要試著喚醒嘉兒。但卻沒想到,就在其亞的臉湊近嘉兒的同時,她卻也同時睜開了雙眼。   「……啊……早安啊。」   「……你只是想說這些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呢?或著……哪裡覺得不對勁?」   「啊……?沒有啊……對了!我做了個夢喔,很長很長的夢耶。」一面說著,嘉兒一面坐起身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接著看著其亞微笑地說道:「我夢到,旅行結束了,但是大家都還是在一塊,繼續下一個旅行。」   聽到了這句話,其亞不禁微微一笑,先前的擔憂,全都因為這時的笑容給一掃而空了。   「撇去翅膀跟角不提……你還是當個天使比較合適。」   其亞在心中說著,並沒有說出口來,只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這是他這些天來感到最輕鬆的一剎那。   「怎麼了嗎?發生什麼好事了嗎?你笑得好開心喔。」   「呃……沒什麼啊,我的笑容……就跟以前一樣啊。」   聽到其亞如此解釋著,嘉兒卻嘟起嘴來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你昨天不是這樣笑的。」   對於這句話,其亞其實有很多事情想要對嘉兒解釋清楚,但由於一時之間卻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於是只有順著說道:「我昨天……跟今天笑的不一樣嗎?」   「完全不同。」嘉兒斬釘截鐵地說著,「原本你笑的……好像是很勉強似的,但是現在……笑得跟呼吸一樣。」   「……這意思是……好的嗎?」   「嗯∼∼我不曉得耶,但總之……就是一種讓人感覺很近的笑容吧。」   聽到嘉兒的這句話,其亞若有所悟。原本到方纔,他都一直後悔自己為何會待在這兒,為何會中愛麗蒂的計而留在此處。然而現在他卻發現到,其實那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覺得自己被背叛,認為他人對不起自己,甚至悔恨以前的決定,不但是種愚蠢的事情,也是太過武斷的結論。   仔細想想,這世界上的一切遭遇,其實都是自然而然的展現,絕對不是什麼陰謀。   正因為自己在這兒,才可以得到噬魔劍X,與一些人交手,理解到真正的強。與人交流,讓自己的生命更加成熟……如果得到了這些,卻還繼續悔恨的話,那自己也未免太不知足了。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要去面對!」如此想著的同時,其亞從懷中找出了愛麗蒂放的那張地圖來。   只見他先把地圖上的標記與路線都背熟了之後,這才將地圖交給了嘉兒。   「現在的情況十分複雜,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但是我有個請求,你可以毫不猶豫地相信我嗎?」   「嗯……嗯!我可以!」由於其亞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使得嘉兒先是楞了一下後,這才點頭答應著。   「好……你現在依照著這張地圖的指示,去找到小船,在那裡等我……如果半個時辰後我沒有回來的話,你就先走……朝著太陽墬落的那一邊去,不久之後,應該就可以到達濕婆的本島了。」   「呃……不等你……嗎?」   對於其亞這時所說的話,儘管是一派天真的嘉兒,依舊還是產生了些疑慮。   但卻見這時,其亞盡可能的露出了微笑來,摸了摸嘉兒的頭,笑道:「別擔心成這樣,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沒來的話,八成是有事耽擱了,沒什麼,過兩天我自然會再找一艘船,離開這兒的。」其亞說完,也不等嘉兒的答話,便脫下了自己的披肩來,蓋在嘉兒的身上。   「這裡的太陽挺大的,現在又是大白天,你自己可要小心,不要被曬昏了。」語畢,其亞似乎不願意在繼續裝成沒事的樣子,因此轉過身去,快速的離開了此地,朝著洞窟的方向奔去。   但在這時,被一個人留在此處的嘉兒,臉上不禁呈現了一副茫然。就在她即將依其亞所言而離開之際,拉起了披肩蓋在頭上的她,卻突然嗅了嗅四周空氣,接著喃喃說道:「好像……有血的味道……」         第八十章 扭曲之儀式     依照時間看來,儀式應該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其亞朝著洞窟的方向狂奔著,不知為何,一但他打定主意要參與這件事情時,心中就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存在。於是,其亞當下更加快的腳步,不顧身體還沒復原的傷痛,盡可能地試圖早一步到達目的地。   終於,數分鐘之後,他再度來到了洞窟的出口前。只見這時,那裡已經站滿了人。   其亞依稀記得,這些人他們都是這個島上有著相當權力的人。只見他們這時分站著兩邊,壁壘分明地互相瞪著彼此,但時不時的,卻又望向洞窟,似乎相當擔心儀式的結果。   稍稍張望了一下後,其亞發現到亞雷文正站在右邊的人群中,從神色看起來,似乎相當擔心待會兒會發生的事情。但儘管如此,其亞並沒有走上前去,他只是緩緩走到了右方的人群後頭,並且稍微探聽了一下現在的情形。   原來這時,所羅已經進入洞窟有好一段時間了,只不過不曉得為何,一直都沒有出來。   當然,這樣的情形,對亞雷文這一派而言,算是個相當的好消息。他們似乎認定著,所羅因為根本拔不出劍來,因此只能耗在裡頭下不了台階。   只不過其亞自然是不會相信這個可能的,同樣有進入洞窟過的他曉得,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劍會選擇主人之類的事情。只要力量夠強,或是有類似噬魔劍X這一類武器的人,都可以輕鬆解開那個封印將劍取出。   其實從一開始其亞就有些懷疑了,或許亞雷文的祖先,並不是把一個所謂的神兵留在洞窟中等待後人去取。相反的,他們是希望那個封印與大門永遠不要打開,因為唯有如此,這個島才會平靜。然而,只怕這時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理解這份用心。因為對他們而言,成為所謂的勇者,是個充滿名與利的寶貴機會。   「如果當初……我沒有把門給打開的話……」正當其亞這麼想的同時,突然間,兩派人馬發出了騷動的聲音來……   「走出來了!走出來了!有人出來了!」許多人都不約而同的說出了類似的話來。   聞言,其亞也連忙向前望去,果見得在洞窟的音暗處,有個影子正緩緩的朝外頭走來……是所羅!不僅如此,緩緩走出來的所羅,手上還拿著一把長劍──「真理支柱」。   頓時之間,亞雷文這派都沉默不語,而另外邊卻是暗暗地笑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從洞窟之中走出來的所羅,卻突然舉起手來,示意要大家安靜。一見如此,支持他的那派人馬當然立即閉上了嘴,而亞雷文這邊,則也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發話。   「現在的我,就是這個島的主人,所以我在此宣佈,你們都進來,我將告訴你你們每個人的職責!」所羅說完,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劍來。   那把劍象徵的勇者的榮耀,彷彿拿著他的人,同時也就是勇者一般,在場的眾人們,似乎都被一種信仰般的想法給迷住似的,聽到他這麼說,也不管以往那些規則了,立即追著所羅的背影向前。   一時之間,方纔那種不安的感覺再度從其亞的腦中浮現了出來,然而,即使這時他想要大叫阻止眾人,大概也沒有任何人會聽他的話吧。只見這時,包括亞雷文與他的支持者在內,每個人都陸續走入了洞窟中。儘管他們的心中都帶著不少的疑惑,但似乎誰都不像其亞這樣,感到一種危機的迫近。   「……管他的,死就死了!」眼見著幾乎每個人都已經走入了洞窟之中,其亞在猶豫了幾秒後,猛然在心中大吼著,隨之握緊了手中的劍,奔入了洞窟之中。   才剛進入洞窟,理所當然的,這裡已經是擠滿了人。整個島上較有勢力者包括亞雷文在內,幾乎都已經依照著所羅的指示來到了此處。   習慣性的向四周望去,其亞能夠記得,這個地方與當初自己初來之際全然相同,絲毫沒有任何的改變,當然,祭壇上的劍這時已經被所羅拔起拿在手中這點例外。   這個時候,大家自然而然地圍成了一圈,以祭壇為中心,而所羅則是站在正上方。   大家一齊抬頭望著,似乎希望這個斯渥特島的新主人,也就是現任的勇者接班人能夠給予自己一點指示。   只不過,其亞卻感覺到這樣的情景有些個恐怖。因為他彷彿能夠聽到一種聲音,一種每個人都因「勇者」之名而瘋狂崇拜的聲音。   雖然這種崇拜是情有可原的。其亞記得自己以前曾經讀過,千年之前,名為「逆」的浩劫降臨,每個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由於逆會吞噬一切生命並且將其感染同化,所以許多與「逆」對抗的軍隊,往往最後都面臨與親人的形體交戰最後慘死的下場。   長達百來年的時間,整個世界聽不到一點歡笑的聲音。上至皇親國戚,下到黎民百姓,每個人每日都過著流離失所的生活。為了防備隨時都可能出現的逆,大家夜晚也睡不安寧。   就在那個充滿著恐懼的時代,有一群人……也就是現在眾人膜拜的勇者與大法師們,他們在激戰之中最後擊敗了逆,將和平還給了眾人。   雖然這樣的消息來的莫名其妙,也沒有人確切的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打倒逆的,甚至於是什麼時候打倒的,這些至今都還是史學家們爭論的重點。然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逆真的被打倒了。   而也從那時候開始,每個參與這次行動的人,不論生死,都被冠上了英雄與勇者的封號讓人膜拜,甚至有些人都已經被神化了。而其亞這時處的,則是個完全崇拜勇者的信仰之地。   這個時候,只見到所羅舉起手來,再度示意要大家安靜。   「各位……相信大家之所以會齊聚一堂,原因很簡單……沒有錯,我已經拔出了聖劍˙『真理支柱』來,也就是說,我已經被承認了,我就是勇者的化身……」說道這兒的時候,所羅派的眾人們不少發出了喝采的聲音,但與其說他們是尊重,在其亞聽來倒像是拍馬屁的感覺。   但只見所羅這時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笑容,而是嚴肅的舉手制止眾人的喝采聲,等到再度安靜時,他才繼續說道:「不過……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我不是勇者!」   頓時之間,這句話引起來台下眾人們的騷動,即便是反對所羅支持亞雷文的這一派,似乎也對這句話有些難以置信。   這個時候,只聽得所羅用著足以壓下在場所有人聲音的音量說道:「覺得驚訝嗎?我不妨告訴你們,我本來就不屑這個勇者的名字,只不過看你們這麼傻,我就陪你們玩下去了。」   聽到這句話時,在場所有人幾乎都愣住了,也因此,沒有人回應所羅的話。   「什麼叫勇者?依照你們的選擇方式,還不就是最強的人叫勇者,如果是這樣的話,又何必一定限定著什麼血緣呢?」一面說著,所羅一面轉過頭來看了亞雷文一眼,接著冷笑道:「哼,而且血緣真的能當標準嗎?你們瞧瞧,原本那位所謂勇者的繼承人,現在又是怎麼的一個德性?」   也許是所羅的話中充滿了一種魄力吧,當聽到這句話時,還真有不少人朝著亞雷文這邊望去。只不過,亞雷文本來就不是什麼太過出眾的人才,相貌氣質也都只有平平,昨晚因為擔憂而徹夜未眠的他,這時更被所羅這麼一說,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用下,許多人都不禁對他產生一種「的確不是什麼厲害人物」的想法來。   「大家看清楚了嗎?根本就沒有什麼勇者,千百年前的真相,沒有任何人知道,難道只要有古人隨口說兩句,大家就會深信嗎?」   截止目前為止,其亞對於所羅的話,都不禁有著相當的認同。然而,他並不認為所羅這時只打算用話語來教訓大家,因此從頭到尾,其亞都緊握著噬魔劍,隨時準備突發狀況的出現。   「這把劍代表著什麼?拔出來的人就是勇者嗎?別開玩笑了,那只是大家自欺欺人的把戲而已。你們打算還要上當多久呢?」   說到這兒,所羅稍稍噸了一下,但就在這同時,突然所羅派這邊的幾個年輕人大喊道:「讓所羅帶領我們!」   如此一喊之下,這句話彷彿震盪了每個人的心。因為所羅方纔的話,每個人都的信仰都漸漸崩潰了,但是當有人這麼提議的同時,卻使得他們發現到自己新的信仰目標。   而面對這個提議,所羅只是冷笑不答話,冷眼看著眾人,只聽得高喊這口號的人越來越多,就連原本支持亞雷文這派的人也漸漸開始動搖了。又過了一會兒,喊出口號的人超過了半數以上,並且還在增加,不多時,便把那些不願意這提案的人完全給淹沒了。   「只是這樣,他只是想建立起每個人對他的崇拜?」   當看到這一幕時,其亞心中不禁如此的想著,他這時與大部分依舊反對的人士一樣,都先入為主地認為現在的情形,是所羅暗自派人去主導的。   然而,就在這聲音隨著所羅的手勢漸漸平息下來之後,只聽得所羅說道:「你們大家都願意跟隨這個不是勇者的我嗎?」   此言一出,眾人不加思索的大喊著:「是。」   「都願意聽我的命令,即使我不是勇者嗎?」   「都把我當成崇拜的對象,即使我不是勇者嗎?」   「都願意相信且遵從我的話,即使我不是勇者嗎?」   一個又接著一個的問題,得到的回應卻一次比一次熱烈,其亞能夠感受到,眾人之間,彷彿有種鬥志正在燃燒。   但誰知,就在大家的心情燃燒到了極點的時候,所羅卻突然冷冷地說道:「你們都去死吧。」語畢,不等任何人做出反應,只見得所羅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水晶瓶來,用力的往地上一砸!   頓時之間,水晶瓶碎裂,裡頭所裝的藍色液體灑滿一地並且一遇空氣就化作無形的煙霧,迅速擴散在周圍。由於所羅的動作太過迅速,一時之間大家腦子似乎都還沒有辦法跟著轉過來,而當少數人漸漸察覺到狀況不對之時,卻早已經因為吸入了大量的煙霧而無力地倒在地上了。   而其亞也不例外,儘管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所羅放下戒心,但他卻怎麼也想不到,所羅這時竟然會用出這種手段。   「你們放心吧,這個藥只會讓你們的身體像是睡著一樣,但是意識和感覺卻都還是存在著的,當然,也有力量能說話……至少現在或許還能。」所羅一面說著,一面走了下來,就像是很有趣似的,踩著身旁眾人的身體。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做,虧我們……還這麼相信你……啊!」不等發話的男人把話完全說完,所羅便用力踩著他的手,並且在地上力扭著,讓他痛苦地說不出話來。   「你們還敢問我為什麼?你們真的認為,自己是相信著我嗎?還是說……依舊活在那個需要勇者存在的影子底下?」   所羅說著,抓起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對著他的耳朵大喊道:「當初是誰,提議說什麼『亞雷文才是真正的勇者』的?是誰說,與實力無關,一定要有最親的直系血緣關係,才可以當上勇者?」語罷,也不等那老人回答,只見所羅用力將他往上一抬,那老人登時因為重重地撞上了上頭低矮的石壁,慘遭滅頂。   下一刻,所羅又抓起了另一個男人,同樣對他問道:「勇者只能有一個,那麼其他人的努力,不就是白費的嗎?為什麼,你們永遠不懂得去尊重那些有實力的人,而繼續沉淪於勇者的幻覺之中?」語畢,所羅將那人的脖子用力一扭,瞬間讓他斃命。   就這樣,所羅一個接著一個的問。口中問出的,與其說是問題,倒不如說是種長期的壓力下型成的不滿。   此刻的場面陷入了恐懼與疑惑的混亂之中,誰都擔心自己會成為所羅手下的下一個犧牲者,同時也不禁對於他的行為充滿了疑惑,然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自然也沒有任何人敢發問,生怕下一個犧牲者就是自己。   然而,即使不發出任何聲音,恐懼卻依舊在逼近當中,每聽到所羅問一個問題,眾人不要去看也能夠曉得,又有一個人死去。但儘管這時候還輪不到自己,可是每個人都曉得,這只是時間的問題。   「呵呵……你們現在該不會在想,希望有個勇者突然出現,然後來拯救你們吧?」又殺了一個人後,所羅突然大聲地笑了起來。然而,他這句話確實道中了許多人的想法。   這時候的眾人們,終於漸漸感受到,什麼叫做絕望的。一直以來的信仰被自己的作為給破壞,而在這同一時間,危險與恐懼卻步步朝自己而來,已經沒有任何可依靠事物的他們,這時連信仰的權力都剝奪了。   而同一時間,身處於同樣險境中的其亞,他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完全放棄。因為他本來就沒有多深的信仰,對於所謂的勇者也不像其他人那樣的執著,因此這時的他,可以算是全場最冷靜的人吧。   聽著如同死亡倒數般所羅的聲音,其亞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全身無力的他,盡可能的試圖做出一點反抗的動作來。   大概是由於前些日子才剛接觸過那種死亡般的境地吧,其亞這時,比任何人都還要更加的集中精神。也因此,他漸漸忽略掉了所羅那恐怖的發問倒數,如此一來,他的力量也能夠更加集中了。   大約經過了數十秒的時間,其亞勉強地讓自己的右手緩緩向前移動,朝著噬魔劍X的方向伸去。這時候的他,心中有一個頗為荒謬的想法。但儘管荒謬,卻依舊還是個機會……唯一的機會。   二十公分……十五公分……十三公分……十一公分……他的手越來越接近了劍柄了,只不過,越是接近的同時,他也越感到無力,就彷彿,自己剩下的最後一點力量也將要花完似的。終於,他的手在距離劍不到三公分的地方完全停止了。   儘管這時的他大部分感覺已經麻痺,但是他還是能夠知道,自己這時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剛剛那約十七公分的移動,已經是他的極限所在。若是還有時間,那結果也許未可知,但是現在的情況,已經沒有任何喘氣的餘地了。耳中這時再度傳來了所羅的聲音,其亞不禁嚇了一跳,因為在剛剛自己集中精神的時候,所羅已經來到自己後方大約只剩五六步的距離了!   這個時候,所羅瘋狂的殺人行為,已經讓半數以上的人都慘遭殺害了,其亞曉得,以這個速度看來,自己的命,大概剩下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了吧。   「真是的……看來我真的不該跑回來的……」彷彿已經放棄一般,其亞的心情有些平靜。他曉得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再度來到這兒時,不但對任何人都沒有幫助,反而即將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我還不想死……如果我還有力量的話……還有力量……」但就在這時,其亞突然感覺到,有個東西,像是被什麼力量推來似的,突然進入自己掌中……噬魔劍!   頓時之間,其亞不禁微微愣住了,他並不曉得,這究竟是自己的手在無意中往前,還是劍竟然自己有移動的能力。然而,當他稍稍疑惑之際,這才發現到,原來是所羅將他殺的人拋在一旁時,恰好打到了噬魔劍,讓祂回到自己手中。   剎那之間,其亞領悟到了一個道理。所謂的奇跡,並不是什麼神奇的現象,真正的奇跡,其實就是不放棄的心情,再配合上一點點隨處可以見到的巧合,那就有可能是個奇跡!   當他這麼想的同時,其亞也發現到,自己的體力正快速的恢復當中。   「果然!跟我想得一樣……」其亞在心中暗暗叫著。   方纔中了所羅的暗算後,其亞就在懷疑,他所投擲的那種東西,並不是單純的麻藥一類,從威力與範圍看來,極有可能是以練金術以魔導力練出來的魔藥,倘若如此,那噬魔劍就可以為自己解毒。   當其亞的力量大約恢復到了八成以上時,所羅也已經來到了他的身旁,並且將他如前面數十人一樣,用力地舉了起來。   但就在他又發問之際,忽然卻見到其亞笑著說道:「好久不見啊。」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其亞猛然舉起了手來,以劍炳用力的重擊所羅的下巴。   由於事出突然,所羅根本忘記了迴避。頓時之間,噬魔劍那比鋼鐵還硬的材質,重重地打在所羅的下巴上,讓他痛的一面大吼,一面卻不得不放下了其亞。   「你這小子……竟然……竟然還活著!」   「一個人下地獄太無聊了,我當然想找人陪我啊。」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不知為何,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會恐懼了,他能用自然的微笑與語氣面對這個恐怖的敵人。   「要人陪是嗎?好啊,我就讓這裡的人都一起陪你!」語罷,所羅突然用那詭異的怪力抓起了身旁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身體,朝著其亞扔來!   原本所羅的計劃,是要以這身體作為掩蔽,在其亞避開的瞬間,自己伺機而上。但誰知,就在那身體朝著其亞飛來的同時,其亞很自然地轉身避開,可是就在他背對敵人的那瞬間,其亞的手卻向後一伸,擋住了所羅的攻勢。   「呵呵……到頭來,你還是要靠那炳劍啊。」   「我並不否認,若沒有這把劍,我剛剛的確擋不住你的攻擊。」其亞微笑著,但卻沒有任何放下劍的打算。   他想到了那時亞雷文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真正的強,其實也可以不是那種毫無輔助工具之下的能力。真正的強,應該是一種能夠充分運用自己可以使用的工具,來讓勝利更靠近自己的人。   眼見其亞對自己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所羅之到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了,他索性先發制人,舉起了「真理支柱」來朝著其亞砍來!   「真理支柱」畢竟是把流傳千古的好劍,其亞當下並不敢太過大意,因此揮劍格擋的同時,並沒有用盡全力來。   剎那之間,兩劍相交,發出了劇烈的聲響與震盪,待兩人各退一步時,卻發現到,彼此的武器都毫無損傷。   「主人,他那把劍的魔力核被特殊礦物隔離著,我無法吞食。」不等其亞的詢問,噬魔劍便這麼如此地說著。   正常情況下而言,一把附有法力的劍,都是用特殊的金屬礦物、特殊的鍛造手法與一些契印來做出效果的。也就是說,劍的法力是附在劍外。而是魔劍正是可以從接觸面吸收法力的武器。   然而,所羅手中的「真理支柱」,卻是用著相當特別的方式去製造的。劍的附法之力是被外頭的特殊金屬礦物合成隔絕著,雖然如此一來,附法的功效可能會減低,但是卻正好防禦了類似噬魔劍一類武器的效果。   「算了,無所謂……反正我也希望,能在盡量公平的情況下跟他再打一次!」對噬魔劍X說完之後,其亞一個箭步衝上了前去。他這次不打算逃避,真正下定決心,要毫無遺憾的跟他對決一場!   大概是沒料想到其亞竟然在短時間內有如此的覺悟吧,所羅顯得有些許的不知所措。眼見其亞不斷攻來,他依舊是用著當日那種簡潔的技巧與他對招,但兩人你來我往的,竟然相互僵持不下。   所羅所依靠的,是過人的力量與看似平凡實際奇妙的招數,而其亞這時,雖然身體有傷,但是憑著噬魔劍的幫助與那份早已經看穿生死般的決心,這才使得他可以發揮超越以往的力量,與所羅打成平手。但就在兩人打得難分難捨之際,忽然間,其亞驚見到所羅的身上冒出了如那晚的煙來。   「對了……那晚也是……」當其亞想到了那晚事情的同時,他也已經猜測到,接下來的所羅,必定會開始猛攻,以爭取待會兒身體異變的空檔時間。   果然,就在其亞這麼想著的同時,他感覺揮劍的力道更重了所羅,原本穩重的招式也開始狂亂了起來,似乎是希望早點解決自己。   然而既然已經知道了原因,其亞自然不會著了他的道。當下也立即改變攻勢,採用迂迴的戰術,在這不算太大的洞窟中,玩起了打帶跑的追逐戰來。   其亞的身型本就比所羅靈活,這時的他似乎又因痛苦而無法自由行動,在加上地上滿是屍體與身體,使所羅更加寸步難行。   而同一時間,為了早點收拾其亞,但卻反而被他給亂了方寸的所羅,似乎由於體力的過度消耗,痛苦越發顯得嚴重。不僅如此,原本緩緩冒出來的白色煙霧,這時已經增加了許多。   雖然其亞並不曉得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所羅這時的痛苦又是為何而有、從何而來,但是從他的表情與與態度看來,其亞可以相信,時間過的越久,戰鬥就對所羅越是不利。   其亞這時候的計劃,嚴格說來算是相當的不公平。只不過他本來就不大管這種事情,再加上,這時戰鬥的成敗,關係著的,並不僅是他一個人的生命,而是包括亞雷文在內,還活著的十數人。   也許算是一種逃避罪惡感的方式吧,一想到這個原因,其亞就完全打消了正大光明決戰的想法,繼續的與所羅瞎耗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其亞依舊毫髮無傷的在所羅不遠處環繞著。而所羅自然是曉得其亞的想法,但是現在的他,卻似乎連破口大罵的多餘力氣也沒有了,只是一心想追上其亞,一次給他致命重擊。   但就在這時,所羅的體力似乎終於到達了極限,只見他突然跪坐了下來,用力抓著劍,痛苦地喊叫著。同一時間,他身上散發的煙霧也以頂點般的速度產生,頃刻之間,煙霧便已經佈滿了約有半個洞窟之多。   由於多少會擔心煙霧有毒,其亞這時並不敢大意,稍微與所羅以及煙霧保持著距離,並且同時監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這個時候,其亞突然發現到,所羅的形象正在改變當中。原本高大年輕的身體,漸漸矮化,皮膚也出現了皺紋,不僅如此,連那原本二三十歲的壯年面貌,也正在急速的老化當中,不僅如此,他臉的正中央,還浮現出了一個長長的刀痕來。   只不過讓其亞更感到驚訝的卻是,老化且改變相貌的所羅,越來越像一個人……   「叔叔……?」就在其亞稍微思索著之際,忽然聽到一旁倒在地上的亞雷文,用著虛弱的聲音低聲喊著。只不過,當他說完這句話後,似乎因為體力透支再加上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到,隨即便昏了過去。   頓時之間,其亞猛然驚醒了過來。原來他一直覺得眼熟的人,正是亞雷文的叔叔,人稱劍聖的傭兵劍士奧斯坦!   其亞猛然回想,這才發現到,最近幾天來,大約是「所羅」這號人物出現的前後,就沒有人再見到奧斯坦了。若是平時,也許有人會懷疑,但是那個時候的大家,卻都忙於比賽,沒有人發現他的消失。如此一來,稍加比對之下,所有的疑惑幾乎都解開了。   不論是奧斯坦那不符年齡的高超實力、現在瘋狂的殺人行為、泰格爾那時想與自己說的話還是那天晚上為什麼所羅會那麼急於殺自己滅口……許許多多的疑惑,都在那一瞬間被亞雷文的一句話給解答了。   這個時候,所羅……也就是奧斯坦,已經變回他身為所羅時的年輕模樣了,由此看來,剛剛那些煙霧與痛苦還有短暫的恢復成年老模樣,應該是他將自己變年輕且改變相貌所遺留下的某種後遺症。   「你應該要覺得很可惜的,剛剛那時候……竟然沒有來得及把我殺死……」奧斯坦緩緩地站起了身來,從他的神情看來,其亞的猜測似乎沒錯。   「果然啊……那個時候是他最弱的時候……」   正如奧斯坦現在所言的,當聽到他這麼解釋時,其亞的心中的確閃過了一絲悔意。要是早知道這樣,那時的自己,可以上前殺他就好了──其亞在心中不禁暗暗的想著,但其實他自己也曉得,在誰都沒有說之前,其實所謂的「早知道」、「要是如何如何」之類的話,其實都是不存在的。   畢竟未來的事情誰也保證不了,如此想著的其亞,瞬間拋下了那渺小的悔意,舉起劍來擺出了備戰的姿態。   「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你要殺了他們,再怎麼說,他也算是你的親戚啊。」   「想要用問問題的方式來增加自己短暫的生命嗎?好吧……跟你說也無妨……」語畢,奧斯坦冷冷地笑著,「其實這些人中,很多人都曉得,我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在數十年錢一場船難中,被這裡救起來的小孩。」   就彷彿是在說另外一個人故事般,奧斯坦用著相當冷酷的語調講述著。   原來數十年前的一場船難,讓他被這裡的人救起。但由於雙親已死,孤苦伶仃的他,由於天資優異,而被亞雷文的爺爺所收養,這也就是為何亞雷文當他做叔叔的原因。   只不過,收養來的終歸還是收養來的,亞雷文的爺爺雖然待他不錯,卻依然不如親生兒子那般的親。然而,奧斯坦的天資過於優異,任何劍術理論都可以舉一反三,原本他是期待自己的表現,可以造成養父的重視。但誰知適得其反,由於奧斯坦的表現太過突出,亞雷文的爺爺擔心這會對自己的兒子造成負面影響,於是待他十六歲時,就將他送到了在濕婆本國那邊一位友人那裡。   表面上說來,是希望他可以更加精進,但實際上,卻是半放棄了他。   聰明的奧斯坦,自然瞭解到了養父的想法,並且開始產稱恨意,只不過恨歸恨,無法改變現實的他,終究還是只有繼續跟隨著這既定好的命運來走。   被「流放」的這十多年來,奧斯坦更加的努力,就如同他大部分的傳聞般,顯赫的功績與實力,讓他成為傭兵劍士的佼佼者,並且還擁有了「劍聖」的美名。   大約是在他成名的同一時間,亞雷文的爺爺去世了,斯渥特島頓時群龍無首,就如同先前那樣,許多人擁護著不同的對象。   但就在那時,奧斯坦卻回到了島上,以「劍聖」這如此光榮的封號,支持著亞雷文的父親。當然,那個時候,就連亞雷文的父親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位信任的兄弟,其實暗地裡隱藏著深深的恨意與恐怖的復仇計劃……   「為了這一天,我加入了光明魔導公會……得到了新的身份,新的力量,就是為了這一天!」   「難道說,這個仇恨真的有這麼重嗎?」其亞不禁如此問著,因為奧斯坦表現出來的執著與恨意,總讓其亞覺得遠大於他所受到的苦。   「你什麼都不懂,憑什麼問這句話?」奧斯坦冷冷的回應著,「你知道那種不管你多努力,終究還是沒有人認可的感覺嗎?你知道那種即使你拚命討好對方,但卻始終沒有被回應的痛苦嗎?你這小子知道什麼?有可能理解我的痛苦嗎?」   「……我無法理解……正如你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一樣……」   「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次試試!」   「難道不是嗎?你的恨,其實根本不是執著於你剛剛不斷問出的問題上,你是在恨……在忌妒……」   「忌妒?我嗎?哈哈哈……有什麼好忌妒的?我現在證明了,我比這些人都強!那個勇者,只是他們心中的虛構形象!」   「你說的話就是一種忌妒,你如果真的想證明什麼,那就用不著殺掉這些人,也不需破壞他們的希望,相反的,你可以試著去改變他們的想法,讓他們臣服於你。只不過……你沒有這麼做,為什麼呢?在我看來,你是個逃避著勇者存在的人。因為他……就是讓你感到恨……感到忌妒的對象。」   可能是由於奧斯坦的心情,就像是以前的部分自己與父親所加附自己身上的綜合體吧,其亞感覺到,自己面對的,就彷彿是一個「可能」的自己。他無法保證,要是當初崆流沒有出現,自己沒有突破父親塑造出的心理障礙,他可能就像是現在的奧斯坦一樣吧。   而對於奧斯坦而言,其實相當的部分真的如其亞所言,他自始自終,都扭曲了自己的想法。對於養父的養育之恩,奧斯坦自然有所感觸,但是這似乎卻讓他更加的促使自己去恨。也因此,當養父死後,他的複雜心情找不到宣洩的方向,就在疑惑的同時……光明魔導公會開始與他接觸。   現在的奧斯坦,只是單純的以殺戮發洩那被扭曲的情緒,跟過往的一切毫不相關,他的殺戮其實是毫無意義的。   這個時候,其亞緩緩的舉起劍來,一面朝奧斯坦走來,一面說道:「其實我跟你說的一樣,也都不去相信勇者的存在,然而……今天為了阻止你、打敗你……我可以去試著當個勇者!」         第八十一章 不確定性再生之魔神     聽到其亞這句話,奧斯坦先是一楞,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小子,難道你真以為,自己這點實力足夠跟我這個『劍聖』拚鬥嗎?再等個幾百年吧!」奧斯坦一面說,一面繼續大笑著,「你以為自己很行嗎?毛頭小伙子一個,還敢逞英雄?」   奧斯坦用著相當輕蔑的語氣說著,但是其亞卻不為所動。只聽他冷冷的回答道:「你……就跟你所憎恨的那些人一樣。」   「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跟這些渾蛋一樣呢?」   「難道不對嗎?他們當初的行為,現在也一一重演在你的身上了,即使你自己說受到委屈,但現在,你卻用那種惡劣的想法對待他人,這樣看來……你跟那些渾蛋也沒有什麼差別嘛!」   「夠了,給我閉嘴!」突然之間,奧斯坦怒吼著,他舉起劍來指著其亞,「這一次……我真的要把你給殺了!」   聽到奧斯坦這麼說,其亞心中不由得一楞,但還來不及讓他細想,卻見奧斯坦已經舉起劍朝自己砍來。經過了剛剛的那一次轉變,奧斯坦的身體不但沒有虛弱,反而更加的有力量了。只見他用著比剛剛還快的速度朝著其亞衝來,而攻擊的方式,也從方纔的保守,變成了異常積極。   這時其亞才漸漸瞭解到,奧斯坦先前以所羅的身份打鬥時,之所以盡可能的用些基礎劍技,原因並不僅止於對自己力量的信任,而是當他的體力消耗到某種程度時,就會引起那種轉變,造成極大的破綻。   然而,現在的奧斯坦,才剛剛經歷過一次那種轉變,此時正是力量最盛的時期,出招之時,自然不需顧及力量的消耗,於是攻擊的招式與力道也就更加的駭人了。   而另外一方面,此時有噬魔劍X的幫助,其亞的防守幾乎可以完全擋住奧斯坦的猛攻。只不過,若是想要更進一步的攻擊,卻又是不大可能的。   「哼哼……你真的應該很後悔,剛剛為什麼不當機立斷的解決掉我,現在你想要等我露出破綻,已經不可能了!」奧斯坦游刃有餘地說完之後,手上的劍舞的更快了,他帳著遠高於對手的力量,讓劍與劍不斷的相互衝擊,藉此消耗其亞的體力。   一次又一次的強烈震盪,其亞只感覺到,自己握劍的手越來越麻,彷彿下一次對方攻擊時,劍就會被打掉一般。不僅如此,奧斯坦似乎早已經知道了其亞會使用魔法劍的技巧,因此一次與一次的攻擊間幾乎都不留下任何的喘息餘地,似乎是要以這一連串的攻擊,讓其亞完全沒辦法抽空使用那能力。然而,憑著一種毅力,他還是不斷的促使自己將劍給緊緊握在手中。   「一定得打倒他才行……就算死也是!」其亞在心中暗暗喊著。   但就在這同時,彷彿是聽到他的回應般,噬魔劍X傳出了聲音來:「主人……您真的有這份決心嗎?就算冒著生命的危險,也要消滅眼前敵人的決心……」   「大概……有吧……我想……」儘管原本真的有這樣的想法,但現在一經問起,其亞卻還是不禁有些猶豫。但說起來,這正是他的優點之一,比起一遇到難題就往壞處想,或著忙著犧牲自己,其亞更希望能找到兩全其美之道。   「好吧,我就把您的這句話當作是同意了……」噬魔劍X說完,也不等其亞的答覆,突然之間,一種灼熱如焚燒般的痛苦,從其亞章心傳來。   那種感覺是其亞從未有過,比死亡更接近死亡的痛苦,就好像有幾萬根針插滿著自己的手掌般,這股感覺痛徹心扉。但隨即,那種感覺又從外向內,從刺痛變成了漲痛,如同要把他的身體爆開來似的。   「主人,請把現在這股力量加在我的身上。」   依照著噬魔劍X的話,其亞將手放在劍的身上,但是這股力量卻無法傳出。   同一時間,原本因為其亞的異常舉動而暫緩攻擊的奧斯坦,認為現在他的動作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因此便冷笑一聲,舉起劍來,挑釁似的朝他的劍用力砍了一下。   頓時之間,一股巨大的震盪從其亞的劍刃傳回他的掌心,這股力量幾乎使他站不住腳。   然而,卻也因為這股力量的激盪,使得其亞瞬間感覺到了一種使力的訣竅。這就好像是,不會游泳的人,卻有可能在溺水時學會游泳的方法一般,當其亞抓到那一絲絲的訣竅後,他立即依法施為,將那滿溢於掌中的力量,全數注入了噬魔劍X的體內!   剎時之間,噬魔劍X的另一端劍身,朝著奧斯坦射出了一道強烈的光芒來!   然而,由於奧斯坦早就在堤防其亞突出奇招了,因此這道光束僅僅只有從他身旁錯過,對他本身,並無造成一絲絲的傷害。   「這就是你想用來打敗我的絕招嗎?哈哈……太讓我失望了!」語畢,奧斯坦又狂笑了幾聲,隨即將劍垂於地面,一面走來,一面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但卻見這時,面對著殺氣騰騰的奧斯坦,其亞卻是楞在原地,完全忘記了要逃跑。只不過,他這舉動並非出完全自於害怕,更不是奧斯坦所帶給他的,而是……一個出現在奧斯坦深厚的巨大人型怪物。   原來方才噬魔劍X經由其亞注入的力量所射出的光線,並不是什麼攻擊的能量。當那道光從奧斯坦身旁穿過,打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時,型成了一個魔法陣來,而被那個魔法陣招喚出來的,就是這時讓其亞訝異不已的人型巨怪。   只見得那怪物並沒有腳,下半身就像幽靈一般,整個身子漂浮在空中,但光是它的上半身,就幾乎與這個洞窟同樣高度,身子呈現出與周圍時頭相似的顏色,體型則大約是奧斯坦的三倍大,不過雙臂卻異常發達,手臂比身子還常,而拳頭竟然比奧斯坦的腦袋還大,給人的感覺是孔武有力,就好像一拳能把人打散似的。   「這……這是……」一時之間,其亞完全無法理解,為何自己會叫出這樣的東西來。   這個時候,只聽噬魔劍X解釋道:「祂是由我所吞噬的魔力所產生的『不確定性再生之魔神』,完全戰鬥用守護天使。」   聽到了噬魔劍X的解釋,其亞突然想起。自己原本並沒有守護天使,但是因為那個愛面子的父親,讓他接受了痛苦的手術,強制裝上了「沙漠之冬」。   但是在那之前,多紹對守護天使有所憧憬的其亞,卻有查閱過關於守護天使的古文典籍。   而在那些書中,就有提到一種守護天使,不是寄生於人體,也不是成為天使命石,而是附於武器之上,有時只是沉睡,也有時,會變成守護武器不讓他人碰觸的守護獸。   正當其亞如此想著之際,卻聽得已經察覺到身後異樣氣息的奧斯坦,高聲地狂笑了起來。   「你以為用這東西偷襲我就會有用嗎?好!我就先把這鬼東西解決給你看!」語罷,奧斯坦以兩手舉起了劍來,低身朝著魔神的方向砍去!   而同一時間,魔神則是舉起了一隻手來,同時發動攻擊,朝著奧斯坦揮去!頓時之間,只聽得一聲巨響,但見奧斯坦連人帶劍,整個人被彈飛了開來。   「真是個笨蛋,魔神的身體只有單向的存在,普通攻擊有可能生效嗎?」也許是認定著身為主人的其亞會問吧,噬魔劍X先解釋著。   所謂的「單向存在」,是只一種僅能觸碰對手或是僅會被對手觸碰的特殊情形。通常面對這樣的生物,有效的攻擊方式有二,一是以魔法或有同類屬性的附法武器攻擊,二是攻擊操縱者本身。這樣的道理,其實奧斯坦並不是不懂,只不過連番的上風讓他已經失去了身為劍士該有的警覺。   然而,方才魔神的這重重一拳卻將他從驕傲中打醒。只見他緩緩站起了身來,並且用衣服擦去了滿臉的鮮血。而在這同一時間,「真理支柱」的力量發揮,將他的傷口慢慢癒合了起來。   「這傢伙……難道打不死嗎?」看著已經漸漸變得毫髮無傷的對手,其亞不禁感到有些心驚。   然而,他卻立即收起了這份恐懼。因為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可能已經是對自己最有力的了,若是這時還氣餒的話,那就等於白白浪費了自己努力到現在,即將創造出來的奇跡!   如此想著,其亞再也不退縮了,他握緊了劍,大吼一聲後衝上前去,而同一時間,魔身也跟著他的意志而開始攻擊。   現在的情況,坦白說……就是一打二。不管誰看來都曉得不公平,可是這是場關係生死的決戰,其亞早就不管什麼公平與否了。   只見得他揮舞著噬魔劍,時而時而進攻,而一旁與他並肩作戰的魔神,則用那與巨大身軀不搭調的速度,一昧的狂亂進攻。但奧斯坦好歹也是被人稱為「劍聖」的狠角色,儘管面對著兩方的猛攻,但他還是勉強能夠閃避防禦。   一時之間,兩方的比拚彷彿從技巧變成了體力與集中力的比賽。   其亞有著噬魔劍X的幫助,再加上一旁的魔神助攻,而奧斯坦則有「真理支柱」的恢復力,兩者間可謂是不相伯仲,因此這場決鬥的最後關鍵,就是在於集中力了。   然而,其亞的集中力卻是略遜於奧斯坦一籌的,再加上這時自己一部份的精神力將用來維繫著魔神的存在,因此若是沒有噬魔劍X這時的從旁協助,只怕他早已敗北。   但儘管如此,即使現在還能勉強撐住,可是只要其亞稍稍的一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奧斯坦所傷。果不其然,就在其亞為了繞開地下橫躺的屍體之際,稍一分神的他,立即就遭到了奧斯坦看準機會的猛攻。   只見這個時候,他突然繞到了其亞的另外一側,趁著魔神還沒有轉過身來同時朝他攻擊的時機,對著其亞瘋狂的攻擊。   霎時之間,無法快速反應過來的其亞,被奧斯坦接二連三的重砍而壓制。但就在他接連後退之際,卻又不小心踏到了身後的屍體,頓時之間,他一個重心不穩,便坐倒在地。   而趁此同時,奧斯坦立即抓准這機會,以真理支柱連刺數劍!開頭的的幾劍,其亞勉強是運用噬魔劍X的自主意識給擋了下來,但是最後,他還是不小心被奧斯坦在手臂上刺了一劍。但就在這同時,原本疼痛不已的其亞,是沒有辦法立即揮劍反攻的,可是由於噬魔劍X的自我操控能力,再加上了魔神這時的上前追擊,使得奧斯坦在慌忙之中,也被其亞擊中,只不過卻只是個腿上幾公分長的小傷口。   「怎麼了?你的劍只能給我這樣一點小傷嗎?」奧斯坦一面笑著,一面打算用真理支柱治療自己的傷口。   但誰知,就在這一瞬間,他那個小小的傷口竟然開始擴大了!只見得那原本僅有三公分長,半公分深的傷口,隨著時間,正在快速的擴張當中,不過數秒的時間,已經變成了一個極深的傷口來,不僅如此,原本微微流出的鮮血,這時已如湧泉。正當奧斯坦與其亞都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之際,忽然之間,奧斯坦的身體再度開始冒煙……   看到這一幕的其亞,頓時之間想到了原因……如果奧斯坦變化成「所羅」的力量,是一種加附在他身上的魔法的話,那麼一但被噬魔劍X擊中,不管傷口的大小如何,那魔力都有可能被吸收。   也即是說著,方纔那一點點的小傷,雖然看起來沒有大礙,但事實上,讓奧斯坦維持年輕的能量,已經削減了許多,而如此一來,便加速了他副作用產生的時間,不僅傷口惡化,連身體也開始恢復老年。   一想到這,其亞立即站起身來,將劍換到沒有受傷的左手,一腳朝虛弱的奧斯坦踢去,將他的劍給踹離。而在這同一時間,其亞則是用見架著他的頸子,並且讓魔神以雙拳壓住他的身子,讓他完全無法動彈。   「哈哈……有種你就把我殺了啊!反正……你也只有用這種技倆,才有殺我的機會!」奧斯坦狂笑著,直到現在,他也絲毫不願意承認,其亞在實力上勝過了自己。   而對其亞來說,事實似乎也正是如此。奧斯坦很強,強到自己幾乎沒有可能贏,不過他還是贏了,就好像是一個奇跡……一個由許多巧合與機運,在不放棄的心情之下所創造出來的奇跡。   「……你的命運,不是將由我來決定的。」其亞說完,繼續操控著魔神將奧斯坦壓倒在地,隨即卻走到了亞雷文的身旁,並且用噬魔劍的能力,將他體內的毒素給清除。   「這把是屬於你的劍,而他的命運,我想也該是由你來決定吧。」一面將掉落在一旁的真理支柱交給了剛剛恢復意識的亞雷文,其亞一面指著奧斯坦如此地對他說著。   儘管他並不是很認同亞雷文的勇者理論,但是相比之下,也許在場還活著的眾人當中,就屬他最有資格來決定奧斯坦的生死了。   只見得,亞雷文茫茫然地接過了其亞遞給他的劍。頓時之間,他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想要得到這把劍,就如同夢想一般,他早就對自己說過不下百次了,然而,這時候自己將這把屬於勇者的劍握在手中之時,他卻遠遠沒有比自己原本所想得那樣快樂。   在先前的所發生的事情,亞雷文也漸漸察覺到了,其實自己所夢想的,只不過是個虛幻的名詞罷了。犧牲了這麼多的人,就只是為了以「勇者」二字所挑起的仇恨,亞雷文感覺到,自己跟這島上的所有人,似乎都過度盲目了。   「叔叔……」一面喊著,亞雷文一面來到了奧斯坦的面前。   「我到底該怎麼做,我該殺了你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亞雷文如此地問著,並非是種愚昧,而是他根本不曉得,自己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以德報怨嗎?還是殺人償命呢?他總覺得,這兩條路怎麼選怎麼不對。   而奧斯坦則是什麼都不說,只是冷冷地看著其亞與亞雷文,他的眼神中,看不出求生的渴望,但卻也沒有求死的覺悟。   但就在三人同時沉默之際,忽然間,奧斯坦開始笑了起來。起初,只是如咳嗽般的「咯咯」的笑著,接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詭異,到最後,變成了一種狂笑。   當這笑聲持續了約有數秒之後,其亞突然察覺到有一絲絲的不對勁,但就在他要做出行動之際,突然之間,奧斯坦張開了大嘴,從口中噴出了一粒球狀的發光物來。   一見到如此,其亞猛然醒悟,他連忙拉過了亞雷文來,並且以魔神擋在前方。而在這同時,奧斯坦吐出的光球猛然炸裂開來!然而,那股力量並不是單純的爆炸,而是一種平面的巨大震波,它所毀壞的範圍,只有奧斯坦本身,還有……整個洞窟的結構。頓時之間,整個山洞開始搖晃了起來,從情形看來,不出幾分鐘,這兒整個就會坍塌。   「……快點把還沒死的人都帶走!」其亞大叫著,而亞雷文則是連忙點頭並開始動作。   也不知該說是幸或不幸,這個時候,山洞中還活著的人已經不多了。亞雷文與其亞,先是一人拖了兩個拉出山洞,隨後,兩人再度進去,又再拖了三個人出來。   「你先把他們拉遠一點,我進去看看有沒有遺漏!」其亞如此說著,卻見亞雷文先是楞了一下,但隨即便點了點頭,並且說了句:「你要小心點。」   這簡單的一句話,其實就已經代表著亞雷文的成長,他從完全的自我中心,已經漸漸領悟到了朋友與夥伴的意義。只不過,這對於其亞來說,犧牲了這麼多條的性命的成長,似乎太不划算了點。   以魔神擋著不斷掉落的石塊,其亞再度衝入山洞中,打算要檢查是否有人還活著。但誰知,當他這第三度走入山洞中之時,卻見到中央祭壇上站著一個女性……愛麗蒂!   「用不著找了……已經沒有人活著了,沒有任何人……」愛麗蒂如此說著,隨即露出了一絲淒涼的微笑來。   「……先出去再說吧,這裡快要塌了。」其亞如此說著,便想要走上前去,然而,愛麗蒂卻在這時,從懷中拿出了一小罐的液體來,灑在兩人之間。剎時之間,液體落地化成了強大的火焰來,以一道烈焰築成的火牆,阻隔在兩人之間。   「我不會離開的,你走吧。」愛麗蒂如此簡單地說著。   而看著她與這道巨大火焰的其亞,也感覺到,自己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他不懂得說些大道理,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愛麗蒂的行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管自己如何勸,愛麗蒂是絕不會自願離開的。   眼見火越稍越烈,而洞窟的倒塌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其亞知道,再不走,就永遠都沒有走的機會了。於是,他低下了頭來,轉過身去……瞬間拔起噬魔劍X來,轉身一揮,將以魔法為能源燃燒的火焰消滅大半,隨即一個箭步衝上了前去,伸手緊緊抓住了愛麗蒂往外走。   「我不是什麼紳士,你如果不願意走的話,我就把你抓出去!」其亞用著異常強硬的態度說著,對他而言,這就是他的溫柔,也是人生的態度。儘管知道大概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儘管無法在理性與感性之上做出抉擇,他還是寧願,先做出一個自己滿意的選擇再說。   一時之間,被其亞的強硬態度壓迫下,愛麗蒂隨他走了幾步,但隨即卻又試著掙脫。   「放開我!否則以後你知道真相時……」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活著最重要!」其亞大吼著,並且用力拉著愛麗蒂。而她就像是被其亞的話多少說服了似的,隨然並不積極,但卻還時隨著其亞的腳步走出了山洞……   夜晚的來臨,象徵著另外一個決戰的到來。凱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之下,一個人獨自來到了與克勞薩所約定好的那個小島。那是座位於要塞旁的小小島嶼,除了岸邊有設置一些崗哨之外,其實地方幾乎沒有任何人活動的蹤影。   島的本身沒有可利用的豐厚礦場,百分之七十的草地,因此林木與農業也很難發達,總之,是個取之無用,棄之可惜的地方,目前雖然算在赤羅管制的地盤中,但實際上也是放任著不管的。   大概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克勞薩才會將約定的地點約在這兒吧。   然而,就在凱才剛登上這個理應空無一人的荒島之際,在岸邊迎接自己的,卻是百來位身著夜行衣的人。他們的穿著就與那日前來邀約的人無異,由此看來,凱只到這批人八成是克勞薩訓練來迎接自己的吧。   就在這時,前方的黑衣人群中走出來一人,只聽他用異常宏亮的聲音說道:「大人就在後面,不過在此之前,您必須先通過我們。」   聽到了這句話,凱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歎了口氣。   「兩人的恩怨,卻又要危及其他的人……算了,我也沒有任何資格來說別人吧。」凱一面說著,一面扯下了自己的袖子來,並且綁在雙掌之上。   「我不想要多耗時間……你們一次全上來吧。」說完,凱擺出了戰鬥的姿態。而在這同一時間,他身前的所有黑衣人,這時都已經衝上前來。   由於這時是夜晚,島上幾乎沒有任何的光線,加上敵人的穿著都是黑色,一般來說,即使是擁有龍神族眼力的凱,應該也無法全然不受影響。然而,卻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只是緩緩從戰鬥姿態改變為了如放棄般雙手下垂之姿。   而就在這同一時間,數名敵人突然分別從他的前後左三方襲來!這三人的攻擊就好像是早就計劃好了似的,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速度又異常驚人,正常情況下,只怕沒有人能躲過。   然而,面對這樣凶險的情勢,凱卻只是一語不發,稍稍一動身,就在敵人攻向自己的那一瞬間,但見他身子一側,分別以右肘、左掌擊向前、左兩方敵人的面部,同一時間,他一個扭身,左腳便以關節鎖住了對方頸子。   霎時之間,只聽得「喀」的一陣清脆響聲,凱輕而易舉的將從背後偷襲自己的敵人給殺掉了。   「……看來……我又要開始恢復成從前那模樣了……」彷彿領悟到自己殺人的事實,凱的語氣微微地改變了,始終保持平靜神情的他,這時似乎開始笑了起來。   同一時間,又有兩名敵人方從左前與右前方殺向自己。但見凱這時卻一反被動的攻擊方式,逕自也向前衝去,並且就在敵人進入自己攻擊範圍的那一瞬間,他以左右兩拳,瞬間擊向了兩名敵人的心臟處,瞬間再度擊斃二人!   「你們只又這樣嗎?克勞薩真的有教過你們所謂的戰鬥技巧嗎?」凱說完,也不等對方的回應,他便已經衝上前去,開始對敵人採取主動的攻擊方式。   頓時之間,凱一人完全打亂了對方的步調。原本訓練有素的眾人們,都因為凱的速度與攻擊,而造成了混亂。只見得他就好像是漫無目的的出拳、出掌,但隨著他的動作,卻總是能聽到敵人痛苦的哀嚎,甚至是骨頭肢體碎裂的聲音。   凱的招式乍看起來,像是沒有練過任何武技的人般,只是重複著簡單的出拳、推掌、肘擊與踏震等幾個步驟,然而儘管如此,面對以速度取勝,招式詭橘多變的敵人,凱卻從來未曾失手過。   但說也奇怪,明明見到凱這如同戰神般的殺戮技巧,敵人卻依舊像是沒有恐懼般地,不斷衝上前任凱屠殺。只見得他來一個便殺一個,招式越發簡單,但力量卻一次比一次驚人。   起先,敵人只是骨頭碎裂失去戰鬥的能力倒地不起,但漸漸地,凱就像有些厭煩似的,一遇到敵人,便一拳打向頭腦、咽喉或心臟等處,直接將敵人一擊斃命。   然而,不管他怎麼殺,敵人卻依舊像是永遠殺不完似的,一個接著一個來送死。漸漸感到有些許不對勁的凱,稍微停下了攻擊來,朝四周望去。他這瞬間才猛然發覺到,原來,剛剛被打倒在地,已經離死不遠的敵人們,會在短時間內,再度爬起來。   然而,會復活的敵人,卻僅限於身體破壞程度再某個範圍以內的,有許多身體經支離的敵人,似乎就不會復活,現階段不會。   「原來如此啊……看這樣子,似乎非逼我用那力量不可……」一面說著,滿身沾滿血跡的凱突然露出了恐怖的微笑來,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了那日對方交給自己的手環來,再度將其戴在手腕上。   霎時之間,凱發出了異常驚人的怒吼來,只見得一股強大的力量以他為中心往外爆開。這股恐怖的力量,使得所有原本想要趁機攻擊他的敵人,全數捲入其中,遭受到異常大的傷害。漸漸的,力量散去了,凱依舊站在中央,緊握著他那變化成為野獸爪子的右手。不僅如此,他的右半邊身子,也變化成了如野獸般的模樣,半個身子長滿了堅硬的銀色鱗片,眼睛也極度擴張,並且化作紅色,現在的他,一半看來已經完全失去了人類該有的型態,甚至比所謂的亞人類更像是野獸。   「這可是你們逼我的,恐怖的……現在才要開始!」語罷,凱再度發動攻擊,但這次的行動更加駭人了。   原本的他,只是用著超越人類與亞人類的力量攻擊,但這時候的他,已經快到讓敵人根本沒辦法去注意到了。當凱經過敵人身旁的瞬間,儘管就像是毫無意義的擦肩而過,但敵人往往就在下一秒斃命,在場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怎麼出手的,就算是能多少看出一點端倪,但死亡卻也在下一刻立即降臨。   不僅如此,這次凱為敵人所帶來的死亡,已經不僅只是死亡了,而是一種完全的毀滅。每個被他攻擊過的敵人,都已經瞬間被打得支離破碎,就彷彿他們根本不是生物,只是個陶瓷製成的模型那樣,稍稍被凱觸碰,就碎成數塊。   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戰場上已經佈滿了屍塊,而凱的身上,則是淋上了血雨。但儘管如此,他始終都還是沒有停手,直到最後一個敵人、最後一具殘缺不全的身體被他毀滅為止……   終於,在凱的恐怖力量下,戰場上已經沒有敵人了……或著該說,幾乎已經沒有可以被毀滅的生物了。彷彿察覺到這個事實的凱,這時稍稍恢復了理智,並且停下了動作來。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又開始大吼道:「該給我滾出來了吧,克勞薩!我已經照你的想法,恢復成為那時候的樣子了!現在……也是我們了結哪一天仇恨的時候了!」   凱如此大吼著,不多時,只見得前方不遠處,緩緩走來一個人。   那人看起來的年紀,與凱似乎差不多,身型也相似,不僅如此,他同時也有一半的身子像是怪物,但卻是左半邊。   「在我看來……還不夠……」那名男性用著冷冷地語氣說著,「多少年了?你一直用著像是人類的姿態,毫無罪惡感的活下去是嗎?還不夠……這樣還不夠,我要你恢復成當年的樣子,並且為那天的事情懺悔……凱!」語罷,兩人同時都緊握住了爪子,同一時間,彷彿有兩股針鋒相對的氣息於兩人中蔓延開來。   於是,戰鬥真正開始了,一場充滿著殺戮與痛苦的真正戰鬥……         第十三卷 過去的篇章第八十二章 不完美的生命抉擇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凱與克勞薩兩人所在的島上,下起了一陣大雷雨來。   由於突如其來的雨水沖刷,頓時之間,整個空地上頭,化成了一片血池般的景象來。被凱所擊碎的敵人屍塊,漂流在血水之上,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充斥著此地。   然而,這對於凱而言,卻不是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相反的,卻有些讓他懷念……   「你也已經感覺到了吧?我們都是屬於這種地方的人,你不要去幻想自己可以捨棄以前的殺戮,恢復平靜的生活。」   克勞薩冷冷地說著,但卻見凱並沒有反駁他所說的話,他的眼神中所呈現的,就彷彿,他已經默認了克勞薩之言。   「不管你是否相信,但我從來就不曾幻想過能夠活在這世上,做個普普通通的人。」凱一面說著,一面握緊了拳頭來,「因為我背負著的生命,我踩踏著的命運,已經太多太多了。」   「哈哈……別跟我說你後悔了,因為就算是這樣,我也絕對不會考慮放過你的!」   「既然如此,那就殺我吧,我本來就未曾想過,自己可以得到任何人的寬恕。」凱說著,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來。   這就是他以前的模樣,既不是崇尚殺戮的戰士,更不是拒絕戰鬥的聖者,而是一個心中除了自己以外,不把任何人看在眼中的怪物。就彷彿是虛無,對他而言,有生命跟無生命,是毫無差別可言的。   「也該是……開始的時候了吧?」凱抬起了頭來,看了看除了自己與克勞薩之外,已經沒有任何生命的四周,隨即這麼說著。   卻見得對方則是微微點了點頭,但卻沒有任何動作……突然之間,兩人都從原本站著的地點消失了!但這並非是因為什麼特殊的能力所造成的,一切原因都只是因為速度,他們現在用著的是遠遠超過一般人的速度在戰鬥。   登時之間,放眼望過去,整個空地上只有兩道細微的光線在移動著。沒有什麼巨大聲響,也沒有駭人的光線與能量衝擊,凱與克勞薩的戰鬥,是遠遠超過任何人想像中的層次的。   只見得這兩道光線彼此相互的衝擊,有時相互牽制,有時則躲避回擊,乍看之下平平無奇,然而實際上,兩者引動的力量,卻已經不是碰到會受傷的那種層次了。   但卻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在那種速度的戰鬥下,隨隨便便的一點攻擊,就足以破壞任何物體,也因此,兩人的戰鬥,並不是你來我往的攻擊與防禦,而是相互試探,直到找出對方的破綻為止。   在攻擊的方式上,凱就是克勞薩的師傅,因此兩人的攻擊模式大同小異,然而,論起招式的應用上,凱卻是更加的靈動。至於克勞薩,卻是在氣勢上,遠遠勝過了對方。   在這種速度的作用下,不到數十秒的時間,兩人就已經拆了千餘招,但是卻誰也沒有擊中誰。只不過儘管如此,在這種極度消耗體力的情況下戰鬥,對兩人身體的負擔卻是異常的高。不過多時,兩人突然都解除了急速的狀態,分別退了開來。   只見得克勞薩喘著氣,按著左肩皺起了眉頭來,由於他剛剛使力過大,使得自己不但沒擊中對手,反而造成了身體的傷害。但反觀凱,卻見他氣定神閒地冷冷望著克勞薩,身上彷彿沒有一絲的傷,連大氣都不用喘上一口似的。   「把那招用出來吧,你應該曉得,也只有那招,才有可能把我消滅的。」凱冷冷地說著,但卻見克勞薩像是沒聽見似的,大吼一聲,隨即再度開始急速狀態,朝著凱衝來!   只見得凱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即也衝上前去。於是,第二回合的戰鬥開始。   處於一種特殊急速狀態的兩人,用著一般人肉眼無法見到的速度交互攻擊著。儘管這時,兩人的體力應該都已經有相當的消耗了,然而這個時候他們用的力量卻是更加的強烈。   同一時間,雨越下越大了,降落到地面上的水珠,由於直接碰撞到了進行高速移動的兩人,都瞬間蒸發成了水氣。但這同時,卻也加重了兩人使出力量的負擔。   因為在這種狀態之下,即使是被羽毛飄落般的力量掃到,也等於像是被重擊一拳,因此這時的兩人,都因為要同時躲避雨水與敵方的攻擊,而造成了精神集中力上的雙倍損耗。   短短的幾秒鐘,經過了數百回的交手,兩人又再度停止了急速狀態。只見得這次,克勞薩的身體看起來更糟了,原本只是瘀血的左臂,這時也已經流出了鮮血來。而反觀凱,他卻還是一樣冷冷地看著對方,身上彷彿沒有任何的傷,也看不出有疲憊的情形。   「別再逞強了,你難道以為,對象是我時,還有保留實力的可能嗎?」凱冰冷的言語,彷彿挑起了克勞薩心中的回憶。只見他突然大吼一聲,緊握起了拳頭來。   煞時之間,克勞薩的右拳匯聚了光芒與強大的能量,那種感覺,就與當日凱使出的「DT」類似。而同一時間,卻見得凱也做出了釋放「DT」的動作來。   兩人中央,彷彿迴盪著一股無形的氣流漩渦般,將所有雨水都排開在範圍之外。   只見得凱與克勞薩兩人,都不斷的加強釋放出自己的力量,就好像想把一切的勝負,都放在這最後一擊上似的。   這個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流漩渦已經成為了類似倒三角的龍捲風的形狀,除了中央的兩人以外,任何人再難入內。   突然之間,克勞薩率先大吼一聲,隨即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就像是藉著這股衝力似的,將自己手中的能量猛然打出!   克勞薩所打出的那能量團,遠比當日凱打出的要小上許多,但是整個球型的能量團卻在飛行之間不斷的旋轉,待得半路之際,已經化成了一個銳利的尖錐,朝著凱直刺而來!   但誰知,原本也正準備要發出「DT」的凱,這時後卻突然停下了動作來,隨之……張開了自己的雙臂,在毫無防禦之下,任憑克勞薩的攻擊直接命中自己的胸膛!   頓時之間,受到這巨大衝擊的凱,應聲往後飛撞出去。   然而,攻擊並不是這樣就結束了,凱自己也曉得,這種攻擊最強大的力量在於被擊中之後身體接著所遇到的衝擊,以及能量本身的炸裂。也就是說,當他落地的瞬間,就是自己一切痛苦的結束……   「終於……該了的心願……都了了……」正當凱這麼想著,並且閉上眼睛靜待死亡的那剎那,忽然之間,一個身影從遠方飛奔而來,瞬間輕易地穿過了方才凱與克勞薩造成的氣流,飛沖而來,接住了凱的身體。   然而,由於接注凱的同時,也等於接住了克勞薩所放出的力量,因此那人瞬間也被力量所捲入,重重地被摔了出去,跌落在地。   「哎唷,怎麼這麼痛啊?你怎麼這麼重啊?」突然出現援救凱的人如此抱怨著。   「……你怎麼會在這兒……?」凱如此地問著眼前這個他根本無法理解為何會突然出現的少女……龍音。   照理說來,凱應該已經用自己的力量封印住了龍音的記憶,現在的她,應當已經是忘掉了當時的一切才是。因此龍音的突然出現,著實讓凱嚇了一跳,並且恢復了平時那種平易的神情來。   然而,凱卻不曉得,當自己封印了龍音的記憶並且把力量給予了她後,相對了加強力量的龍音,凱的封印力量卻明顯的減弱。如此一來,只要時間夠,或著是龍音本身的意志力強,記憶的封印,其實是很容易解除的。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突然會跑到這裡……總之想來就來了啦!」   龍音理所當然地說著,由於這時候的她,記憶上還有些混亂,雖然記起了凱的事情,但是關於這場決鬥,卻又還是有些沒印象。之所會來到這兒,也許是一種不屬於人類的野性直覺吧。   「對了,我才該問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吧?還有……前面那個人是誰啊?」正當龍音如此問著,而凱又不知該如何解釋之際,忽然間,卻見克勞薩緩緩走到了兩人的面前。   「……你把力量……給了這女人?」看了看龍音後,克勞薩突然這麼說著,「難道,你本來就打算要死……啊!」   克勞薩還沒說完,卻突然被龍音給狠狠踹了一腳。其實這一腳並不是什麼厲害的招式,只是龍音隨便的一踢,但由於克勞薩原本並沒有防備,加上龍音的力量加強,因此竟然能夠輕易的命中。   「你這傢伙很沒禮貌耶!什麼這女人那女人的啊?我叫做龍音!還有……為什麼要打他?」也不曉得是因為龍音的力量變強,還是她的神經太粗,面對原本殺氣騰騰的克勞薩,龍音竟然像是完全沒有感覺似的,毫不懼怕的如此吆喝著。   面對這樣的情況,饒是早已身經百戰的克勞薩卻也不禁楞了一下,但隨即卻轉過頭來,看了凱一眼,似乎希望他解釋一下。但誰知,就在這時,凱卻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由於這時候的他已經身受重傷了,因此笑了幾聲後,卻又立即咳出了血來。   而看到了這一幕的克勞薩,不用再多問,便已經瞭解了情況,於是說道:「你來這裡……是為了讓我殺死你?」   原來從剛剛開始,凱就一直勉強著自己的身體。儘管從表面看來,他遠遠佔了上風,但實際上,他的生命早已經過度透支了。但這一切,都是要讓克勞薩能夠毫無考慮的用最強的力量來毀滅自己。   「也許是……也許不是……你說呢?」   「別開玩笑了!這是一種同情嗎?還是為了贖罪?以前的你,有可能會這樣做嗎?」   「若是以前的我,絕對不會……」一面說著,凱一面搖了搖頭,「我不會對於你族人的死帶有罪惡感,也不會為了贖罪而讓你殺了我,相反的,與我為敵者……死路一條。」   凱用著冰冷的語氣如此訴說著,而在這同時,龍音第一次真正的察覺到,隱藏在凱微笑之下,那如同死神般的恐怖氣息。   「那現在怎麼說呢?把力量都給了這女人的你,還來赴約,這不就是為了來送死嗎?」   「不是……只是為了……非填補不可的傷口……」凱說著,緩緩恢復了平靜的微笑來,「我傷害了很多人……自己也曉得絕對無法完全償還,但至少……希望能夠做些什麼……才好……」   然而,相對於凱平靜的語氣,克勞薩卻一點也無法冷靜。   「就只是這樣而已?你想說的就只是這些?」克勞薩恨恨地說著,「你真以為自己可以贖得了那些罪嗎?你真以為自己能夠辦得到那些事情嗎?」   「大概……不行吧……」一面說著,凱一面平靜的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這個時候的他,雖然剛剛遭龍音所救,但是先前的傷加上了剛剛重重的一擊,若不是現在的身體已經被能量強化過,否則的話,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了。然而,饒是如此,已經失去了主要力量的凱,其實根本不必等克勞薩下手,沒過多久,他也會因身體過度的代謝而迅速死去,也就是說,不管情形是如何,死這一條路,是在所難免的了。   但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現在的他,感覺自己異常的平靜,雖然並不是了無牽掛,但至少……已經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   「你就打算這樣死去?」   「不然呢……你可以……把我鞭屍啊……」   凱說著,自己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除了本人以外,其他兩人都沒有任何笑容。   「喂!別開玩笑了啦,喂!才不過一掌,你不是很強嗎?你不會死的對吧?」   漸漸察覺到了事態有異的龍音,神色也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   因為這一切感覺太不真實了,記憶都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她,根本無法理解現在的狀況,誰是敵人,兩人的恩怨,這場對決的起因,一切的一切,她都感到茫然,然而唯一真實的,竟卻是這個殘酷的現實。   「凱……你就打算這麼走了?」   「也只有這樣了……不會死的我們,也只有放棄力量,才有死的權力。也許……這是種詛咒吧。不過我已經無所謂了,力量……還是太沉重了,只有愚蠢的人,才會緊抓的不放。」   「是嗎?那你認為,我為何要一直緊握著現在的力量呢?」   「大概……是想殺我吧……」   當凱說出了這句話的同時,卻聽見克勞薩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你曉得我等了多久嗎?為了找你出來,我加入了人類的愚蠢組織,但不是為了殺你,而是想要完成那個約定好的夢想……用這力量來統治人類世界!讓他們再也無法看不起亞人類!」   聽到了克勞薩的話,凱瞬間回憶起了。的確……那時候自己曾經說過,得到了力量後,想要用這力量來擊退人類,在所謂的人類世界中,製造出一個屬於亞人類的王國,一個光明正大的國家,不需要隱藏,更不需要被人類睥睨。   然而,這份理想,卻在自己解開了封印,造成了無數人的死傷之後瞬間停頓了。   仔細想想,現在的自己,之所以會來到這個亞人類的海上國度,也是因為當初的那份理想之故吧。只不過,自己的理想多少已經有所改變,但反觀克勞薩,他卻似乎始終沒有忘記這個夢想……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凱真的不曉得自己能夠說什麼其他的。   「你越是道歉……只會越讓人憎恨!」   語罷,只見克勞薩突然高高舉起了手來。   同一時間,龍音跑上前來,檔在了兩人之間。然而,就在這同時,卻見克勞薩看著不顧性命檔在自己面前的龍音一眼後,隨即狂笑了起來。   下一刻,只見得克勞薩猛然揮下了手……一爪挖開了自己的胸膛,將一半顆發著光芒如心臟般的石頭拉了出來。   「……克勞薩!」突然之間,凱彷彿醒悟似的大叫著。   然而,對方卻像是沒聽到凱的呼喊似的,用力推開了龍音,並且衝到了凱的面前,將那半顆心臟,塞入了凱的體內。   「這樣……你就死不了了,無法贖罪……無法償還欠我的……」緩緩倒在凱身前的克勞薩,一面說著,臉上一面露出了笑容來。   「其實……我還是希望你能實現那個……我們曾經想像過的夢想……但是……我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為了找尋回失落的夢想,克勞薩走上了凱曾經走過的路。然而,滿手是血的他,曾幾何時,也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理想,其實多少也變質了。   到底是誰改變了?是凱還是他自己,這答案誰也不曉得,然而,可以確定的卻是,兩人之中,非有一死……   原本已經漸漸變小的雨勢,這次又再度加大了。呆立在雨中的凱,茫然地看著腳前的屍體。那曾經是他的朋友,也曾經是他的敵人,但現在,也只是曾經而已了。   凱不發一語,只是突然蹲下身來,抬起了克勞薩的屍體,緩緩往前走去。原本龍音想追上前去,但就在這同時,凱卻先一步停下了緩慢移動的腳步來。   「龍音……拜託你幫我一個忙……回去轉告塔利斯,就說:『凱將會消失一陣子』,其他的……他自己就會曉得了。」   「呃……可是……你……」一面說著,龍音便一面走到了凱的身後,但就在她想要問出一些問題的同時,忽然之間,她感到一陣昏眩。   也許是因為這一連串的情況,使得龍音原本那還失落的回憶片段,一瞬間又再度甦醒。但由於這份衝擊,以及記憶為了要再度拼湊完整,這時的她,又忽然昏了過去。   「回去吧……你真正的同伴在等著你,他們會需要你現在的力量。」這是龍音完全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而就在龍音昏去後,凱也悄悄地離開了此地,不只是從龍音面前消失,而是從所有還認識他的人眼中消失……   為了找尋出「藍空」的聯繫方式,橘與莉莉姆兩人翌日一大清早又來到了市集附近。   但儘管「藍空」之名在每個此地的住民早已耳熟能詳,但是再怎麼說畢竟都是個地下的反抗政府組織,因此調查起來,依舊還是非常的困難。因為一方面,知道藍空聯絡方式的人,是不可能透漏任何消息給陌生的人。而另外一方面,若是太過張揚的盤查起來,不但找不到聯絡的方式,只怕反而還會引起政府的注意。   只不過,相較於努力尋找的橘,跟在一旁的莉莉姆,卻似乎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市集上販售物品的上頭。   「莉莉姆……我看你就在這兒逛逛吧,我去那邊試試。」看著被眼前飾物吸引注目光的莉莉姆,橘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著。她並不是生氣,只不過是不想要太麻煩旁人,畢竟莉莉姆難得能到這兒一趟,與其讓她跟著自己東奔西走,倒不如讓她自由點還好些。   「沒關係啦,我只是看看而已……」一面回答著,莉莉姆卻一面轉過了頭來,先是看了橘一眼隨即又回頭看小攤子上的飾品,如此重複數回。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因為不斷被莉莉姆像是評比般地看著,橘感到有些奇怪且不自在。   「當然是在挑髮飾啊。」   「……那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不看著你,怎麼曉得哪個適合你呢?」   莉莉姆一面挑選著首飾,一面輕鬆地回答著,只不過由於語氣說來太過平淡,使得橘數秒之後才突然領域她所說的話。   「你不用幫我挑啊,我又不想買……」橘微微苦笑著,「不如你挑個自己喜歡的,我買了送你,好不好?」   但誰知,莉莉姆卻是揮了揮手,接著說道:「不用不用不用,我戴首飾不好看,而且錢的話,我自己也有唷!」   聽到這句話的橘,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因為蕾娜擔心莉莉姆會亂花錢,因此都把錢放在橘這裡要她幫兩人一同保管,而且以莉莉姆的身份來說,光是練金術士協會供給她的食衣就已經很好了,根本不可能有額外的金錢,也就是說,莉莉姆身上應該沒錢才對。   但就在橘還在考慮是否要問之際,莉莉姆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疑慮似的,率先說道:「昨天吃飯的時候,不是有個臃腫女人,不小心把湯灑在我身上,但是卻一聲不響地走掉嗎?」   「經你這麼一說……是有這個人沒錯。」   聽到了莉莉姆的話後,橘開始回憶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吃飯時,莉莉姆坐在桌邊的位置,在上餐前湯時,剛好有個體型臃腫的胖女人,從莉莉姆身旁的位置試圖擠過去,但是由於她過度低估了自己的空間佔有量,因此便把莉莉姆身前的湯給打翻了。   只不過,那女人似乎怎麼也不承認是自己打翻了湯,加上她看對方身份低微,因此連句道歉都不說就走掉了。   「想起來了吧?那胖女人真的好過分喔!長得這麼醜還活在世界上也就罷了,沒想到心比臉還醜陋。」   「……會不會罵得太狠了啊?」聽到了莉莉姆的話,橘不禁面露苦笑,但隨即,她卻又像是感覺有些奇怪地問道:「等一下,這件事情跟你剛剛說的話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啦,因為……」一面說著,莉莉姆一面嘻嘻地笑了起來,隨即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像是錢包似的小袋子來。   「……你……」看到那袋子,橘先是一陣錯愕,隨即想起了昨晚,那個撞到了莉莉姆的女人,後來在用完餐付賬時的情況……   「不要這麼驚訝嘛,她打翻了我的湯,又把我少的可憐的衣服給弄髒了,我怎麼說,都應該要求一點賠償吧?」莉莉姆一面說著,一面從那個小袋子中拿出了一枚金幣來,遞給了攤位前的老婦人,隨即拿了一串定價不到十枚銅錢的手煉。   「老婆婆,不用找了?」語罷,她站起身轉過了頭來,拉起了橘的手,硬是把那手煉戴在橘的手上。   「別跟我說什麼要我還錢道歉之類的話喔,因為橘姐你也是共犯了唷!」說著,莉莉姆露出了可愛的笑容來。   而橘這時卻也無法多說什麼,因為若是照規則處理的話,莉莉姆得受很嚴格的刑罰,再者說,那個女人的態度實在也不怎麼好,莉莉姆這樣做,雖然行為上有些偏差,但也不失為教訓她的好方法。   「……算了,不過我話可是說在前頭喔,這種事情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了。」   「好好好,下次保證不再犯了,快,我們快走吧!」   用著多少有些敷衍的語氣應答完,莉莉姆便推著橘的背,朝著市集的另外一頭走去。   只不過,儘管兩人盡可能的用各種間接婉轉的方式詢問,所得到的結果,卻種是只有三種:裝傻、漠視與懷疑。   「好煩唷,怎麼怎麼問都沒有人肯說啊?應該要有人立個牌子,把位置標示清楚才對啊!」   「……我們是在找地下革命組織,可不是找什麼風景名勝耶……」橘苦笑地說著,只不過找了這麼久卻依然一無所獲,她似乎本身多少也感到有些氣餒。   「但是話說回來了,就算找到又能怎麼樣呢?橘姐你要找的人真的會在那裡嗎?」   「……我也不曉得,只不過……那個人應該沒必要騙我吧?」   「那反過來說的話,他又為什麼要對你說真話呢?」   「這個……」正當橘因為莉莉姆的問題而稍微愣住一下的同時,忽然間,一個小男孩從巷口衝出。   頓時之間,小男孩撞上了躲避不及的橘,但隨即,卻又再說了句「對不起」後,從反方向跑走了。可是就在那名男孩跑出了數步遠的同一時間,莉莉姆卻突然衝上了前,朝著男孩追了上去。   「莉莉姆,別追了,我沒事的!」看到了莉莉姆突如其來的舉動,橘連忙追上前去喊著。   但誰知,莉莉姆卻突然說道:「誰說沒事啊?蕾娜小姐給你的錢,不是都被他拿走了嗎?」   聞言,只見得橘先是一呆,隨即伸手往懷裡一摸,這才驚覺到,原來收在懷中的錢包竟然真的不見了。於是乎,橘連忙也加速奔向前去,跟在莉莉姆的後頭,一起緊追著剛剛的那名男孩。   然而,那小男孩的腳程實在太快了,莉莉姆還能跟得上,但是橘卻有些吃力。但就在男孩的背影漸漸要被人群隱沒之際,忽然間,莉莉姆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突然停下腳步隨之轉過身來,逕自拔出了橘放在腰背後的銃來,接著急忙說道:「趕快趕快!四號彈!四號彈!」   「啊……四號……?」一時之間,橘有些錯愕,但理由並不是莉莉姆擅自拿了自己的銃,而是她所選擇的子彈類型。   「四號不行就六號,快點快點,六號六號!」   莉莉姆說完,也不等到橘的回答,便逕自將手往橘斜背著的袋子裡頭翻找,好不容易找出一個底下寫有「6」號碼的子彈來,這才連忙轉過身去,將子彈裝填入銃中,瞄準之後瞬間發射!   「大家讓開啊!」當莉莉姆這麼大叫著的同時,子彈卻早已經穿過了無數人群,正中了那男孩的腳。   只不過,這編號為六的子彈,並不像當初崆流所使用的那樣,充滿著殺傷力。在經過了橘的改變之後,編號六的子彈在擊中物體爆開的瞬間,與空氣作用,產生一種如泥沼般的膠質,妨礙對方的行動。   只見這時,中了彈的男孩因為腳被膠質黏住而倒在地上,同一時間,莉莉姆與橘也已經追上了前來。但由於方纔的舉動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因此莉莉姆便先把那名男孩抓到了附近的小巷子中,這才開始盤問了起來。   「放開我啦!我又沒做什麼!你們憑什麼抓我?」男孩一面扭動著身子一面大叫著,然而儘管這時腳上的膠質已經被清除了,但是他還是被莉莉姆用繩子綁著,依舊無法掙脫。   「還說沒有做什麼,你以為我沒看見嗎?」莉莉姆說著,蹲下了身來,「剛剛……你偷偷把她的錢包給拿走了對吧?」   「什麼錢包啊?我根本沒看到!你想要誣賴我是……」正當那男孩還在狡辯著的同時,他卻忽然見到,莉莉姆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著那個剛剛自己從橘身上偷來的錢包。   「啊,你什麼時候從我身上給偷……」由於過於驚訝,男孩這話不禁如此脫口而出,但當他察覺到不能這麼說時,卻為時已晚。   「嘿嘿……你以為只有你當過扒手嗎?告訴你,我偷東西的時候你還在包尿布呢!」莉莉姆有些自豪地說著,而後方一旁站著的橘卻不禁露出了苦笑來。   「莉莉姆……反正錢都已經拿回來了,我看就這樣算了吧。」橘如此說著,便想要解開男孩的束縛,然而,這舉動卻被莉莉姆給阻止了。   「不急不急,這種人一定要給點教訓才可以……」一面說著,莉莉姆一面露出了如小惡魔般的笑容來。看著這副笑容,男孩不禁露出了恐懼的神情。   突然之間,只見莉莉姆抓起了男孩的腳來,脫下了他的幾乎不能稱之為鞋的破鞋,並且拔下自己的幾撮頭發來,開始搔著男孩的腳底板。   頓時之間,一種又癢又難受的感覺從腳底蔓延至男孩的全身,他扭著身想躲,但卻怎麼也不能,口中不斷求饒,但是莉莉姆卻恍若未聞似的,繼續著這看似普通,但卻讓人生不如死的酷刑。   「對、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偷……你們的錢,拜託!不要……再搔我癢了!」男孩求饒著,而一旁的橘也不斷替他說情,但是卻見莉莉姆非但不停手,反而像是玩上癮似的更變本加厲。   原本,莉莉姆只是想多給他一點教訓,但誰知,當男孩眼見求饒沒用時,竟然改變了態度,試圖用恐嚇的方式說道:「你們敢再欺負我的話……就不要後悔喔……我藍空的……同伴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儘管男孩試圖用恐嚇的語氣來阻止莉莉姆的行為,但語句之間夾雜著痛苦笑聲的他,卻很難把這種情緒表達完整。可是即使是如此,男孩的話,依舊還是清楚的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一時之間,莉莉姆雖然沒有停下動作,但卻轉過了頭來,與橘相互交換了幾個眼神。   「要我們放過你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必須要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什、什麼條件?」   「告訴我們藍空的所在。」   「……別開玩笑!我怎麼可能出賣自己的同伴呢?你們大不了殺了我好了!」出乎意料之外的,這名男孩的態度異常堅決。   而就在莉莉姆試圖想要更激烈的方式逼他就範之際,橘卻拍了拍莉莉姆的肩膀,示意換自己來試試。   「我們跟這裡的政府無關,並不會對你們組織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的。」   橘用著溫柔的聲音解釋,男孩這才露出稍微平靜的神色,但他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我根本不認識你們,怎麼可能告訴你們這種事情?更何況……你們說自己不是政府的人,又有什麼證據呢?」   「什麼嘛!我們也不認識你剛剛幹嘛要偷我們的錢?而且,說我們是政府的人又有證據嗎?」   莉莉姆如此氣憤地反駁著,但隨即卻被橘給制止了。   「我知道你也有你要顧慮的事情……那這樣吧,幫我們傳個話給藍空裡可以做主的人,這樣總行吧?」   「傳話……應該可以吧……不過我不能保證喔,因為我只是個小小的成員而已。」   由於橘溫柔得體的態度,男孩似乎終於有所妥協。於是,橘拿出了匕首來,將束縛著他的繩子給切斷,還給了他自由。   「請幫我們傳話,我想要問……我的朋友,淵明國的二公主˙沙羅,是否在你們的組織中。」一面說著,橘一面不顧莉莉姆的反對,將一枚金幣拿出,交給了半信半疑的男孩。   「好吧……我盡力就是了。」   「謝謝你,如果有消息或著要找我們的話,就到附近那間叫做『弦月』的旅館。」   「知道了,若是有回應的話,一定會通知你們的,但還有一件事情……」一面說著,男孩一面靠向橘,小聲地說道:「我喜歡你,你比那邊那個臭女人好太多了。」語罷,不等莉莉姆發作,男孩便立刻快速的跑走了。         第八十三章 置換過去的篇章(上)     肉體與表面意識被封住的崆流,已經維持這樣的狀態無數日之久了。   這段期間,他都被圻加的軍隊看守著,準備要送往皇都的祈禱院之中。   然而,目的並不是想要治他的罪,而是想要得到,崆流力量的來源之一──逆。   但也因為這個緣故,崆流並不是被當成犯人來押送的,這時被封入冰結晶中的他,被人存放在一個施了無數道魔法的鐵箱中,不僅如此,箱子外頭還掛上了特殊的鎖鏈,而在箱子內部,則是充滿著可以吸收衝擊力的特殊液體。   這樣的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要被押送的罪犯了,事實上,圻加高層的多數人都將崆流視為一種「礦物」,可以解決魔導能源問題,並且讓圻加再度恢復成往日那般諸國中心的重要礦物。也正因如此,派大軍守護著這重要的物品送入皇都,其實是一點都不為過的。   只不過,任何人大概都不會想到吧,就在他們以為什麼事情都無法發生之際,另外一個故事,卻悄悄上演了……   不屬於任何的時間地點,不屬於任何人的記憶,在一個瞬間與永恆之中,崆流腦子的深層,開始重演著一個故事……千百年前,「逆」誕生的真相,以及……「救贖者」的故事……   「崆流……崆流……你在發什麼呆啊?」突然從一場幻覺中回過神來的「崆流」,猛然抬頭看著眼前呼喚自己的男性。   「發呆……對了,剛剛我好像做了個夢。我夢見……自己成了別人,又像是……別人成了自己。」崆流一面說著,一面按著自己的腦袋,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到,自己的手掌上有個十二芒星的標誌。   「這是什麼……?」   「……你睡糊塗啦?這是正式成為『驅劫者』的印記啊?」   男子一副莫名其妙地說著,而經他這麼一提醒,「崆流」才突然回憶起,「自己」這時,是一個生於靈元兩千多年「水都」的「驅劫者」。   所謂的驅劫者,其實就是魔導師與練金術士甚至是修練教士與騎士等職業的總稱,大致而言的工作,是派駐到各個地方,替人們處理災難。上從天災人禍,下至魔獸肆虐,處理這些事物,都是「驅劫者」們的工作。   「我想起來了,我是驅劫者,你也是,跟我同樣梯次的合格者,沒事就喜歡跟我說話的同學……『卡特』對不對?」   「……誰沒事就喜歡跟你說話啊?我是看你都這麼孤僻,好心才來找你的!真是的!」   被崆流這麼一說,有些生氣的卡特掉頭就走,只留下崆流一人待在此處。   「奇怪了,我有說錯什麼話嗎?」   崆流一面這麼想著,一面望向四周,這才發現到,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個四通八達的廣場。   廣場周圍圍繞著許許多多的建築物,而廣場中則是放置了各種優美的雕像與設施,給人的感覺,有如一個典雅的古式庭院。   而在附近,隨處都可以見到男男女女們於四周或閒逛或駐足,當然,也不乏於樹蔭下歇息的。崆流這時漸漸想起了,自己所處的地方,是「學院」的中心廣場,而圍繞著的建築物,則是「騎士堂」、「魔導院」、「苦修會」等等的分類所在。   而圍繞在自己周圍的人們,有跟他同樣是「驅劫者」的學長姐以及還沒正式成為的學弟妹,當然,其中也有負責教導這些人的老師。   「我好像該去什麼地方……對了,是魔導院。」   隨著回憶的繼續延伸,「崆流」已經完全融入了這時的腳色身份,他並不記得自己是千年之後誕生於淵明的崆流,這時、現在、當下,他便是他。   踏著輕鬆的腳步,他緩緩走入了魔導院之中。在那裡,依舊如往日般,許多學院的學生在其中穿梭走動,時不時的,還會有人對著他打著招呼。   漸漸地,「崆流」開始習慣於自己現在的這個身份,同一時間,原本的疑惑也已經減少了。來到了魔導院的最高處,那裡便是此院院長所在的地區。   「抱歉,我來晚了。」在經過同意之後,崆流推開門,並且這麼對著已經坐在房間中的中年男性這麼說著。   眼前的男性,正式魔導院的院長「艾伯特」,年紀四十五歲的他,有著滿頭的白髮與長長的鬍鬚,個性雖然隨和,但卻又有些過於無趣,整體說來,儘管不是個會被討厭的對象,但是要與他說話時,還是無法很隨意的。   「沒關係,突然把你叫來也是我不對,況且……你這次的任務也還沒到呢。」   「我的任務……?」   感到有些奇怪的崆流正想要追問之際,忽然間,他身後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吧。」隨著院長的許可聲,推開門走入其中的,是一位女性以及跟在她身後緊抓著她衣角的少女。   「真不好意思,來晚了,因為這孩子從剛剛就在鬧彆扭。」女性說著,露出了如母親般的溫柔微笑,但就像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似的,瞬間收起,恢復成了嚴肅的神色來。   崆流這時回憶起,眼前的女性名叫「坎蒂雅」,年約三十出頭,曾經是院長的學生,這時則是他的副手。由於個性豪爽且不拘小節,在學院中相當受到歡迎,而且不僅是男性,女性愛慕者似乎也相當的多,另外,本人對這點似乎感到有些頭疼。   「您剛剛說的任務,該不會是……」也許是一種預感吧,崆流看了那位躲在坎蒂雅身後,不是偷偷探出頭來的女孩一眼後,隨即轉頭對院長問著。   「還是跟以前一樣,你的第六感依舊這麼敏銳……沒錯,你的最新任務,就是教導這個孩子。」   「呃……像教導的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學院中其他老師們去做嗎?」   「那可不行,因為我要你教的,是那些老師怎麼樣也學不來的。」   聽到這句話後,崆流楞了幾秒,隨即有些吃驚地說道:「該不會……她跟我一樣……?」   「猜的沒錯,她是一個月前剛剛誕生的,嚴格說來……應該算是你的妹妹吧,但卻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不同?」重複著這句話的同時,崆流卻不禁皺了皺眉頭。因為他微微察覺到,當艾伯特如此說著的同時,似乎傳達出了一種不把這小孩當成人類的感情。   「詳細的情形以後自然會讓你知道,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帶著這孩子執行其他任務,並且教導她所有該有的技能……就像你所學到的那樣。」一面說著,艾伯特一面將一個用蠟封住的信封遞上前來,交給了崆流。   照理說來,這時候的崆流,心中應該是充滿了疑問,然而,他卻什麼話都沒多說,接過了信封後,逕自轉過身來,走到的女性的面前。   「……請好好照顧她……」坎蒂雅如此說著,崆流不難察覺到,她語氣中微帶著因情緒起伏而產生的顫抖。   「我知道了……對了,這孩子叫做什麼名字?」   聽到崆流這麼問著,卻見坎蒂雅緩緩的搖了搖頭,隨即說道:「沒有名字,跟你以前一樣,只有一個代號……『逆』。」   出乎意料了,當崆流帶著逆走出院長室時,她並沒有些微的反抗,就好像是早已經習慣於接受命令般的,緩緩跟著崆流的腳步。   然而,才剛走到從院長室出來的第一個轉角,崆流卻緩緩停下腳步,隨之轉頭蹲下身來,用著一貫於他的平靜語氣問道:「逆……你確定你要叫這名字嗎?如果你要,我並不會反對,但是想改的話,就儘管跟我說無所謂。」   但誰知,彷彿是完全沒聽到這句話似的,逆的神情絲毫沒有一點的改變。   「……好吧,算了,等你以後想到時再跟我說吧。」語罷,崆流轉過身去,朝著通往魔導院一樓的階梯那兒走去。   先前院長所給他的信封,裡頭裝著的,是一份任務的委託指令書,以及一些錢。   指令書中提及,要他明日動身前往附近的一個城市,調查一件連續的魔獸殺人事件,並且在這同時,教導逆她該學習的「技能」。   「事不關己時……話還說的真好聽呢……」看著信中的指示,崆流不由得微微地歎了口氣,「說起我能教人的技巧,除了毀滅之外,又還剩下什麼呢?」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不自覺的舉起了手來,看著那與他人不同,血色的十二芒星……   但就在這時,彷彿是察覺到什麼似的,逆突然抬起頭,並且對著崆流舉起了自己的手來,只見得她的手上,也同樣有著與崆流相同形狀與顏色的記號。   「……你想問,我是不是跟你一樣對吧?也許吧……都是人類可笑願望誕生的產物。」   崆流說完,微微歎了口氣,但他似乎沒有察覺到,這個時候的逆,儘管臉上毫無表情,但眼中卻微微透露出了,將崆流每句話都牢記在心的神色來。   也許是出於一種比他人更高的責任感吧,儘管才剛剛回到學院,但是接到任務後的崆流並沒有多做停留,而是在稍微採買了一些物品後,便搭車前往目的地的城市。   其實所謂的採買,除了一些先前任務消耗掉的用品外,最主要還是逆的衣服。   大概是由於根本不把她當成人看吧,魔導院那邊將她送出來時,僅僅只有單薄的幾件衣物,因此崆流首要的工作,便是在附近的市集中,替她買了幾件合身的衣物。   「真傷腦筋呢,連父母是什麼都不清楚的我,現在卻還要幫忙帶孩子。」   崆流說著不禁微微歎了口氣,當然,這個時候的他自然是不曉得,跟逆比起來,真正的小孩子還要照顧許多。   好不容易把該買的東西買齊,當兩人坐上了通往鄰近城鎮的馬車時,時間已經是夜晚了。   由於崆流的任務向來與其他的驅劫者不同,因此行事也比較低調,捨去了學院準備的專門運送路線不用,他搭乘的是一般民間的租用馬車。   學院與他的目的地,相去其實並不甚遠,唯讀中間有段避無可避的山路,上下一趟總得花不少的時間。   「……你應該沒事吧?」在馬車之中,崆流突然如此的問著,因為這段顛簸的山路,正常的人都很難不感到難受的。   然而,這句話的語氣聽來,卻不是一種溫柔的關懷,相反的,語句間的些許冷酷疏離,總讓人覺得傳達出了一種煩躁的混亂。   但卻見得,逆並沒有直接回答崆流的話,只是微微的搖晃著腦袋,其轉動的角度之小,真使人難以猜出,這究竟是她的回答,亦或僅只是車中的晃動造成的。   看到這種回答,崆流也同樣沒有多說什麼,隨口打開了窗戶後,便將頭轉向窗外,沒有再說一句話。   一時之間,場面陷入了極度的沉默之中,兩個完全沒有話題的人相對而坐,這種感覺,即使不親身體驗,也不難感到其中的尷尬。   但誰知就在這個時候,馬車突然停住了,車後拖著車廂猛然往前一晃,而坐在正面的逆,則是整個人向前倒去。   幾乎在這同時,崆流已驚人的反應速度順手接住了逆,但是卻依舊不發一語。   「我下車去看看,沒事別出來。」語罷,崆流打開了車門,一躍而下,但就在他才剛踏上泥土地面之際,只見得周圍,已經被數個拿著武器的大漢團團圍了起來。   「搶劫嗎?真傷腦筋,你們有手有腳的卻不工作,只懂得做這種妄想不勞而獲的事情。」   不待眼前的男人說話,崆流便如此地說著,冰冷的語氣配合著充滿不屑的字句,讓人感覺到一種無機質的氣息,就彷彿,崆流的眼中,不存在任何的生命似的。   「X的,既然曉得老子是搶劫就快把錢拿出來!我們沒空聽你說教!」   一位手持鋼刀,滿臉鬍子的大漢如此地說著。不僅如此,他說完還又打了個手勢,示意要手下把車伕抓下馬來,並且用刀架在他的頸子上。   「……真傷腦筋呢,總而言之,你們的意思是,如果不給錢的話,就要把他的性命也一起算在我頭上?」   「你知道就好!乖乖合作的話,我們大家也都相安無事,你們活命,我們拿錢。」   「相安無事?這句話可真不貼切呢……」一面說著,崆流一面抓了抓頭髮,隨即歎了口氣道:「逆……看清楚了,這就是你要學的東西。」   語罷,不袋強盜們的反應,崆流便猛然衝上前去,朝著那位發話的手來直奔而來。   這個速度異常驚人,而且最恐怖的是,在這麼短的瞬間,崆流竟然可以起步加速到如此狀態,饒是身經百戰曾擔任過傭兵的強盜頭子,一時之間也無法即時反應。   倉促之間,只見得他猛地將刀橫在身前試圖防禦,但誰知崆流卻已經早一步衝上前來,抓著對拿著剛刀的那隻手反向一扭!   剎那間,只聽得「喀啦」的清脆聲響,強盜首領的手臂已經被崆流硬生生地扭斷。而在這同時,他手中的鋼刀也在崆流的預期下脫手而出,不偏不倚地砍入一旁那位挾持著車伕強盜的腦袋。   僅僅在這一瞬間,崆流的一個動作,就已經解決了包括首領在內的兩人。   眼見如此,餘下的眾人們哪裡還敢繼續待在這兒?連忙拋下了手中那已經等同是累贅的武器,拔腿就跑,沒一會兒的功夫,全部都不見蹤影了。   但說來也好笑,不僅是強盜們,看到了崆流這詭異的手段與冷酷的動作後,就連剛剛那位被救的車伕,也在被放掉後的同一時間逃走了。   「你的同伴都走了還要繼續嗎?還是說,你想跟你這位留下來的同伴資一樣呢?」   崆流平靜地問著,但這話卻平靜過頭了。只見這時,強盜首領面如死灰,抓著自己斷掉手臂的他,只是跪倒在地,什麼話也沒有說。   「……殺、殺了我吧。」可能是因為一種恐懼帶來的絕望吧,男人緩緩地說出了這句話來。若是在正常情況,不管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即使是騎士或魔導師,他都自信自己可以戰到死亡為止。   然而,面對這時的敵人卻不同,他感覺到,崆流根本沒有把自己當成人看,不管是扭斷手也好,投刀砍人也罷,這些動作對他而言,都不叫做「殺人」。就好像只是一種,單純的把擋路的東西一腳踢開那樣,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卻又讓人絕望。   聽到了男人的話,只見崆流一語不發地舉起了手來,但誰知,就在這個時候,悄悄從車中走下的逆,突然拉住了崆流的衣角……   「幹什麼?難不成你想跟我說:『殺人是不好的』?」崆流說著,微微冷笑著,因為對他而言,這句僅僅只是一種玩笑罷了。   但卻見,聽到崆流這麼說的逆,竟然真的點了點頭。一時之間,卻見崆流愣住了幾秒,但隨即則是苦笑歎了口氣。   「有這樣的想法,是出於你的自由意識嗎?」崆流如此問著,卻見逆在經過數秒的考慮後,緩緩點了點頭。他於是便說道:「真傷腦筋呢……好吧,我就不殺他了。」   說完,也不等強盜首領的回應,只見崆流用手指在他頸子上輕描淡寫的一拍,頓時之間,男人便渾身癱軟的昏死過去。   「這下子你可滿意了吧?」崆流略帶嘲諷意味地問著,但誰知,逆竟然右搖了搖頭。   只見她一手拉著崆流的衣角,一手指著男人斷手的傷口,並且隨即,用著一種崆流這時無法理解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好啦,我幫他止血就是了。」   其實原本崆流也曉得,憑這種流血量,別說昏過去了,就算是醒著,在不止血的狀況下大概也撐不下山,更何況山中還有不少野獸必定也會因血液的味道而來覓食,因此把他丟在這兒,無疑是讓他繼續等死。但逆似乎早於考慮到這一切,才希望崆流讓這個人活命。   「就算他活著,也無法保證,往後他不會繼續做這擋事,救了他,其實也等於害了別人。」   再度上了馬車後,崆流突然對逆如此說著。順道一提,由於馬伕已經逃了,這時候的兩人是做在前頭,由崆流來駕車。   「……每個生命……都有活著的權力。」   突然之間,逆竟然回答了崆流的話。這似乎讓他感到相當的驚訝,但隨即,卻又冷冷的問道:「八成是坎蒂雅那些人跟你說這些吧?」   說著,只見逆緩緩地點了點頭,但誰知,崆流卻又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他們……是最沒資格講這種話的人!」   語畢,就像是突然生起氣似的,崆流猛然加快了馬車的速度,急奔向前。   來到了目的地的城鎮,此時已經是午夜了。   原本向來都是立即執行任務的崆流,卻因為多少考慮到逆的存在,因而決定先住上一晚。   只不過,他並不是向其他人那樣,住進旅館或著委託者準備的住處接受款待,而是在城鎮附近的小山丘那裡,隨意紮了個營,就這麼在那裡歇息。   「你肚子會餓嗎?」剛剛將火堆生好以後,崆流便如此問著。   逆搖了搖頭,而崆流則是在微微點頭後就不再說話了。   這時候的兩人,相對坐在中央的火堆前,不發一語的崆流,只是隨手以木條翻弄著前方的火堆,而逆這時,也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兩人彷彿都覺得說話麻煩似的。   「看我幹什麼?難不成你想問,我是不是跟你一樣?」   崆流語帶諷刺地問著,但誰知,逆卻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難道他們都沒有教你說謊嗎?」崆流說著歎了口氣,「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早晚也該曉得的。」   說著,崆流放下了手中的木條,隨即將自己那印著十二芒星的手掌放入火堆中。   出乎意料的,崆流的手掌並沒有受傷,而他似乎也不感覺到疼痛,好半晌後,他將手自火堆中拿出了,只見得十二芒星的中央,浮現出了一個記號。   「『救贖者』……這是他們給我的名字。就像你的逆,只是一個實驗代號一樣。」   「實驗……?」也許是被崆流這時說的話引起了興趣吧,逆難得地開口追問著。   「對,一個用魔法製造人類的實驗……正確來說,是長相如人類的魔物……雖然他們號稱是製造救世主……」   語畢,崆流不屑地笑了幾聲,接著繼續說道:「詳細情形我想解釋了你也不懂,但總之,我就是被他們用了許多魔物的『部分』所組合成的怪物。就像是他們關在魔導院地底下的怪物一樣……」   「好……可憐……」逆輕輕地說著,聲音雖小,但卻充滿了真實情感。   「可憐?你說它們可憐?」對於逆的想法,崆流似乎頗不以為然。   但誰知,逆卻緩緩地搖著頭,隨即微微抬起頭來,將視線自舞動地火堆往上移至崆流那冰冷的臉龐。   「……真傷腦筋呢,看樣子,我好像是被你憐憫似的……」   崆流說著,牽動著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但就在那瞬間,他卻隨手往旁邊的大樹上作勢一擲,頓時之間,一股強大的能量誕生於他手中,並且隨著這一投而飛出!   只見得這平凡無奇的一扔,卻在擊中大樹的瞬間而產生出了極為劇烈的爆炸來,而當爆炸揚起的煙塵與火焰散去後,只見得那棵樹幹中央,竟然被打出了個完全貫穿的小孔來。   若只是單單擊倒大樹,別說是魔導士了,就連騎士或練金術士只要有工具都不難辦到,然而,崆流這時所用的技巧,卻是完完全全的魔力,沒有華麗艱深的咒語,也不必任何裝腔作勢的動作,他唯一做的,就只是彙集能量然後打出,但卻也正因如此,更能彰顯他的力量遠勝過一般人類。   「你說有這種力量的我叫做可憐?只要我獲得他們的命令,就算是一天內屠城都輕而易舉,你說這樣的我是可憐?」   崆流刻意用帶著殺氣的語音說著,這時的他,眼中透露出了冰冷的瘋狂。   然而,逆卻沒有任何一絲的恐懼,不但如此,她還如實地點了點頭。   看到如此堅決的她,崆流先是一楞,隨即卻又冷笑一聲,低下頭來,不再說任何的話。   翌日一大早,徹夜未眠的兩人便進入了城中。   原本,依照正常的驅劫者程序,他們要先去此地的公會報備,然後視情況,與這裡的最高管理者見面。   然而由於身份上的不同,崆流卻可以跳過一切的程序,視自我判斷或學院所下的指示,進行其任務。   若是依照往常,崆流總是直接處理問題,然後回學院向院長報告(註:這屆的院長與魔導院長同一人)。但由於這次是帶著見習的逆,因此崆流形式上較為合乎規則。   當基本程序完成,兩人來到了當地領主家時,已是日近正午了。   「讓兩位為了這點小事大老遠的跑來,真是辛苦你們了。」   在餐桌前,身軀頗為臃腫的領主舉著酒杯如此對崆流說著。只不過這種禮貌的態度,卻讓崆流有些許做惡。   從學院來這裡,怎麼說也難算是大老遠,而且若真是小事情,那學院也不可能派出崆流這種人來,光是這兩點,就可以判斷出領主的為人如何。   但雖然是厭惡,可崆流卻依然還是坐在餐桌前,與他面對著面,逆這時座在崆流的右手邊,因為她怎麼說都是學院的人,禮數上自也是不可少的。而在崆流與領主之間這約有十步的距離,餐桌的兩旁,各站著三位模樣與身材經過嚴格篩選的侍女,她們各自拿著餐具與水瓶等器物,準備隨時替賓客或主人服務。   「對了,不知兩為是否已經決定下榻的地點了嗎,若不嫌棄的話,我這兒還有足夠的房間……」   「不必客氣了,任務完成後我們便即離去,用不著特地準備住的地方。」   崆流冷冷地說著,隨即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而當杯子放下的瞬間,一旁的侍女就馬上自動自發地走上前來,再度將酒杯倒置八分滿。   「千萬別這麼說,一點都不會麻煩的。」   「即便是閣下不嫌麻煩,但在我們的立場而言,想來也是沒這個必要的……」崆流說完,彷彿是怕領主再度提出邀請,於是便搶先說道:「先提點正事吧,閣下書至學院,要求派人處理之事,可否說得更明白些呢?再此我想先強調,他們派我來,就對您的要求有了個底,話說德越明白,對你我都好。」   其實崆流早就明白了,領主向學院做出要求,而學院又選擇派出自己,這就代表著工作絕對不是什麼處理魔物那麼單純。他先把話說個明白,主要也是希望能把任務盡快處理完畢,因為再怎麼說,有這種領主在的城市,多半不會是個久留的好地方。   「……好吧,既然你這麼直接了當地問了,那我就照實說吧……」   先喝了點酒潤喉後,領主開始說起了事情的起源來……   原來在不久之前,城附近森林中發生了大火,雖然後來在經過其他驅劫者的幫忙下,火勢終究被撲滅了,但是連續燒了兩天,卻將森林部分化作為不毛之地。   根據領主所研,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使得城中近來時不時的會發生關於魔物闖入的事件,原本由於只是零星幾個個案,再加上魔物的目標幾乎只是城中儲存的食物,大家對此事看得並不嚴重。   但誰知,這個月來由於雨量有限,農稻作物的收成不是很理想。食物的價格上漲,使得大家惜米如金,別說是讓人偷了,就算是硬搶也得爭回來。於是乎,潛入城中的魔物們收穫量大為下降,最後,終於將下手的對象從一般城民,升級至城主的宅第……   「我就坦白跟你們說吧,隔壁幾個城最近比我們還要慘,那裡農作的價格自然也更高,我看我們這邊的生活還算過得去,所以就打算要把米運到那兒……」   事情講到這兒時,領主突然這麼解釋著。字面上聽來,這種做法似乎合於人道,但事實上,他卻是放著自己的城民們不顧,為了賺取利益,而將囤積起來的米糧,販售到更高價的地區來圖利。   「我今天之所以來到這裡,要處理的事情只是關於被委託的部分,其他的,就是交由其他人來調查評斷了。」   崆流冷冷地說著,他自然曉得領主犯的罪,也不能茍同這樣的做法。然而,他卻不認為自己有出手制止的必要,畢竟這不是學院所交代的工作範圍。而且事實上,倘若要追查這種事情,乍看之下只是個個案,但一追溯起來,只怕會把各個城邦甚至學院中的高階全部牽扯進來,因此即使想辦,各方壓力與關切必然會是異常之大。   聽到崆流這樣說,只見領主突然笑了起來,原本略帶憂心的神色也瞬間一掃而空了,「好樣的,做大事的人本來就不該拘這小節,況且我這樣做也沒有害到什麼人,其他的城也有不少例子,我想應該不需要太在意的。」   領主如此地說著,但與其說他是把這話作為一種給崆流的解釋,倒不如說是昧著良心的借口,彷彿不這麼說的話,他就會發現到自己有罪似的。   在崆流的提醒之下,領主再度將話題轉回。因為這件事情的影響,魔物們開始試著進入領主的宅第之中。   起先,由於領主豪宅周圍都有設置各種的陷阱與守衛,魔物們皆是不得其門而入,但誰知,最近這一陣子,魔物們卻都像是學習到什麼似的,漸漸懂得避開陷阱與守衛的巡邏,偷偷潛入了領主的家中。   一開始,其實他們都不曉得魔物已經可以來去自如,只是漸漸察覺到庫存的糧食有些許減少的跡象,但卻沒有仔細深究問題,畢竟這種事情一追查起來,會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產生,但直到有一日,某個守衛發現到深夜的穀倉有異狀,進入查探時,才發現到有魔物的蹤跡。   在與魔物進行追逐的過程之中,其中幾隻的魔物被守衛以弓箭擊斃,剩下的,也都受了大大小小的傷。   原本以為,給點教訓之後它們會懂得收斂的,但誰知,彷彿是為了報復一般,魔物們開始對城中的年輕女性下手,襲擊她們,然後帶回。   「只針對年輕女性?而且並不是當場吃掉,只是抓回去?」對於領主說的話,崆流似乎頗有疑慮,「我想你應該曉得吧,魔物通常只是因魔力異變後的動物,也許有比其他動物高的智能,但是在生理上,繁衍方式依舊是相同的。」   「這個我自然曉得,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要我怎麼否定呢?況且,不少城民們都對此深信不已。」   「深信?他們深信什麼?」   「他們認定,魔物抓女性是為了要她們幫自己生出新的同伴。」   「哼,無稽之談。就算是有超過人類智能的高等魔物,也不會有如此想法的。」   崆流冷冷地說著,只不過當他口中說出「高等魔物」這四個字的時候,逆卻偷偷地望了他一眼。   「你也曉得吧,一群人再一塊議論時,事實的真相有時候會被扭曲的很奇怪,但是就算我想去糾正,他們還是有人會這麼相信。況且現在除了這個解釋之外,就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可能了,因此大家自然會往這方面去想。」   領主如此的解釋著,但事實上,崆流可以感覺得出來,領主自己似乎也期望著大家能這麼想,因為焦點一但模糊,大家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他囤積農作的惡行了。   「算了……我的工作是消滅那些魔物,他們要怎麼想,或著是魔物們的行動原因,那都跟我無關。」   下了如此結論後,崆流站起了身來,接著又說道:「今天白天我會去這附近搜索一下,傍晚回到這裡時,我要你準備幾樣東西。」   「沒問題,只要這城裡有的,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到手。」領主拍胸脯保證著,只不過這話卻讓人很難不往壞的方向去想。   「其實我要的東西很簡單,幾個年輕女性、這個城的歷史文獻、還有純度七十以上的小型魔導礦石……越多越好。」   語畢,也不等到領主回答,崆流對一旁還未起身的逆使了個眼神,她於是緩緩站起身來,追著崆流的腳步,走出了領主的家。         第八十四章 置換過去的篇章(中)     「剛剛的人……在說謊……」當逆跟上前去,與崆流並肩而行之際,她突然微微抬起頭來這麼說著。   「……傷腦筋,難道你以為,我是真的不曉得他在說謊嗎?」崆流這麼問著,但就彷彿理所當然似的,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這句話倒像是多此一舉。」語罷,崆流歎了口氣,隨即說道:「原本乍聽之下,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不難理解領主在說謊。但是我的立場不同,所以即使他對我說實話,對於他現階段的統治權,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然而,當我刺穿他第一個謊言時,浮現出檯面的,卻又是另外一個謊言。」   崆流如此解釋著。誠如剛剛領主自己所言的,那種行為雖然犯法,但是許多城的領主都有做,儘管這樣並不能就此顛倒是非,但罪責畢竟相對也小。然而,崆流卻察覺到,領主坦承自己的罪行,其實是為了掩飾另外一個更重的罪行,至於那是什麼,就是他必須查出來的事情了。   「根據魔導院的指令下達不同,我們任務處理態度也有差異,項這次的指令,主要是擊退魔物,原則上可以不深究此事。但是,剛剛他刻意說出的謊言,就表示著他有些事情不希望被我……也就是被學院知道,所以由此論斷,他所隱藏的事實,很可能會影響到學院。」   「所以……要調查?」   「沒錯。但其實這是根據我們的自主意識,如果覺得沒必要的話,其實也可以選擇不調查。」   就如同一個老師似的,崆流將這些原則與常識,都一一教給了逆。而她則是不斷點著頭,看起來,似乎頗為認真地聽著。   「只不過,調查的方式有很多,但是大體上有兩個原則。一是不能讓當事者曉得我們調查的行動。二則是在限度內盡可能低調。」   「低調……?」可能是不太瞭解這個名詞的意思吧,逆拉了拉崆流的衣服問著。   「……這麼說吧,不管什麼行動,都盡可能不讓其他人注意。若用反面的例子解釋,就像是從剛剛一直跟蹤我們的領主手下,他們的行動就是不夠低調了。」   聽到了崆流的話,逆本來想轉頭看去,但卻在前一瞬間被崆流制止了。   「不能他們發現我們曉得了,因為這樣,對方就會更加戒備了。」   「可是……調查……」   「先以無知的態度讓對方失去戒心,這也是一種調查的方式。」語罷,崆流不再多做解釋,帶著一直拽著他衣服的逆,用著正常的步行速度,朝著前頭繼續走去。   就這樣,在幾乎沒有什麼大動作的情形下,兩人於市集逛了大半天,當他們回到領主宅第時,已經過了用餐時間,當然,這與崆流原本計劃的相同。   「請問……需要我把食物加熱後再送來嗎?」一位侍女如此地問著,而崆流則是揮了揮手,簡單地拒絕了她。   「真是麻煩呢,光是這個房子中,就有近百位的侍女,看樣子,從內部調查也不容易呢。」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刻意在走廊與樓梯間繞著,這時候的他,正在測量步伐與路線,方便以後任何可能的行動。   而在這同一時間,被留在房間中以分散對方注意力的逆,則是正閱讀著房間擺著的書籍。   逆的房間就是在崆流的正對面,兩個房間大小差不多,的擺設變化也不大,同樣都有著一張大床,茶几與椅子,書櫃上則是擺著不同的書本。   這時候的逆,正一個人坐在靠近窗戶旁邊的椅子上,手中拿著的,是一本厚重的手抄本書籍。她用著遠勝過常人的速度快速閱讀著,就好像裡面寫的東西,她都能夠在一瞬間吸收似的,不一會兒的時間,常人需要十多天才能念完的書,這時已經被她給牢記在心了。   「不夠……」將手中那一本書放下之後,逆緩緩站起,並且喃喃自語著,「還不夠……還要更多的知識……更多知識……才能……改變世界……」   時間接近深夜了,依照他所告知領主的計劃,是要以女性為誘餌,來引出那所會的會抓女性的魔物出現。然而,這個計劃的本身,卻因為交代的不夠清楚,而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不論是資料或著魔導礦石,領主都算是準備的極為周詳,然而,崆流所要求當誘餌的年輕女性,卻全都是從窯子裡找來的妓女……   「真傷腦筋呢……看樣子,他似乎完全曲解了我的想法。」看著不知是何時跑到自己房間中,身穿著薄紗身材佼好的數位美艷女性,崆流不由得歎了口氣,隨即二話不說地走出了房間。   「魔物之中……也沒有一天到晚都處於發情狀態的,這樣看來……某些人類還不如魔物呢。」如此想著的崆流,走到了逆的門前,敲了三下門。   然而,原本約好要立即回應的逆,這時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於是,崆流立即將手一推,硬是打開了門來。   一進入房間中,崆流向四周望去,卻見到逆這個時候,竟然倒在茶几旁,渾身抽蓄著。   「……」崆流先是一楞,隨即走上前去,查看著逆的情況。   「……你能夠回話嗎?」崆流說著,便想伸出手來查看她的體溫,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逆的身體再度起了轉變……   只見得一股如同黑影一般混濁的氣流,緩緩從她身體的各個毛細孔竄出,沒一會兒,這股黑氣就已經將她給包裹了起來。   就好像是蟬繭般,黑色的氣流實體化後,變成了包裹在逆外頭的袋子。   一時之間,崆流真的不曉得該怎麼做,饒是如此能力的他,面對這完全未知的狀況時,依舊還是不知所措。   「傷腦筋……總之……先看看情況再說吧。」   做出了如此的決定後,崆流蹲下身來,靜靜地等待著逆的下一個變化。   也不知過了多久,包裹著逆身體的那黑色膜狀物開始產生了裂痕來,同一時間,崆流可以感覺出,裡頭的逆正不斷鈕動著身軀,彷彿是想掙脫黑繭似的。   看著這樣情況的崆流,在稍稍考慮咯半晌後,終於從決定伸出手來,替她將外層的那黑繭給慢慢拉開。   就在崆流的手稍稍撥開了最外層部分的同時,突然之間,一道光芒夾帶著溫熱的氣流,由裡頭往外散出。頓時之間,整個房間裡充滿著因熱氣而產生出的霧氣來,遮蔽了崆流眼前的視線。   不久之後,霧氣緩緩散去,而當視線恢復後,崆流卻見到,有個與逆相貌相似,但相貌與身體看上去卻足足大上數歲的女性,這時就這麼出現在她的身前。   「……你是逆?」或許是感覺到一種相似的氣息吧,崆流略帶肯定語氣地問著。   然而,眼前這名貌似逆的女性卻沒有立刻達話,她先是緩緩抬起頭來,凝視了崆流好一會兒,這才微笑著點了點頭。   「……真傷腦筋,坦白說……我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你能解釋一下嗎?」   聽到了崆流的要求,只見逆先是笑著點了點頭,接著緩緩說道:「這是……自我進化……為了要更有能力而必須產生的過程與結果。」   與以往不同的,經過了這被她稱之為「自我進化」的轉變之後,逆的說話更加流利了,雖然還缺少了點抑揚頓挫,但與先前彷彿語言障礙的情況相比,已經大有改善。   「魔導院那邊,曉得你會有這種轉變嗎?」   「嗯,是的……也不是的。」對於這個問題,只見逆先點了點頭,但卻又搖了搖頭,「第一次的自我進化……發生在我有意識的瞬間……」   「原來如此,這麼說的話,你的確不像是由人類作為媒介誕生的。」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將視線往逆的腹部看去,果然看不到一般人類該有的肚臍。   「那個……」突然間,逆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般,低聲地說著,「可以……先不要看我嗎?」   聽到這句話,崆流先是一楞,隨即才意識到,至少外觀而言,逆是個女孩,這時剛進化完的她,衣服已經完全支離破碎,因此現在呈現在崆流面前的,是處於裸體的狀態。   「……我記得行李中還有衣服吧。」   語畢,崆流站起身來,走到了擺著行李的角落,開始翻找了起來。   只不過實在不懂挑選衣服的他,只能夠盡可能地將所有原本替逆買的衣物扔過去,這時的他自然並沒有想到,這些衣服的尺寸都早已經不合了。   然而,由於也實在沒有其他的選擇,因此逆也只能將就著穿。她從那些小孩尺寸的衣服中,挑選了一件勉強可以將上半身擠入的襯衣,而下半身的部分,則是將崆流順手丟過來包東西的大方巾撕開,圍了一圈後打結,變為一條現成的短裙。   「那個……我穿好了。」確認了自己的衣服都已經換好後,逆輕聲的呼喚著,而崆流這時,也才緩緩地轉過了身來。   這時呈現在崆流眼前的逆,已經不是一開始那個矮小的小女孩了,而是一個相貌與身材都已經發育,大約十七八歲的少女。   「學院那邊……知道你會第二度自我進化嗎?」   「這並不是他們預期範圍內的事情……學院那邊,只是將我組合起來,至於我該怎麼成長,就不是他們的理解範圍了。」   逆如此解釋著,這時候她的神情,看起來有著某種異樣的氣質,崆流直覺反應,這時候的逆,只怕力量已經超過了原本學院那邊所控制的。   「如果現在聯絡,他們會怎麼處理呢?最討厭發生意外狀況的他們,可能的選擇大概就只有……銷毀與實驗體回收……」   正當崆流思索著該怎麼面對此事之際,突然間,逆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那個……我可以去幫你嗎?」   「幫我?什麼事情?」可能是剛從思考中被喚回吧,崆流沒有多想便隨口回應著。   「那個……就是誘捕魔物的事情啊。」逆說著,緩緩低下頭來,「那個……我想……我現在這樣,應該符合當誘餌的條件吧?」   「傷腦筋……你是學院交託我的,照理說來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可是……既然是為了學習身為驅劫者的技能,就非得冒點險不是嗎?」   可能是沒想到逆竟然會反駁自己的話吧,崆流一時之間有些錯愕,「你說的的確也沒錯……但我還是認為……」   說到這裡,原本想拒絕下去的崆流,卻見到逆這時的神情相當的難過,彷彿是種寂寞與悲傷的神情,從眼中流露了出來。   「他到底算是實驗體還是人類?」看見她那與人類無異的情感表現,崆流不禁有些疑惑了起來,因為跟她相比,自己只怕更像是冷血動物呢。   「……好吧。」沉吟了半晌後,崆流終於同意了逆的提案,接著轉身朝著門口走去,並且對逆說道:「現在就走。」   聽到了崆流的許可,只見得逆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來,「好高興……我終於可以幫上忙了。」她追上前去喊著,而崆流卻只能歎了口氣。   深夜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任何的人影了,除卻崆流與逆之外,就只剩下偶爾出現的野狗野貓。原本,崆流是打算要逆走在前頭當誘餌,而自己則是悄悄跟在後面,視情況而定做出動作。但是逆卻有著不同的意見……   「如果對方是低等魔物的話,就不可能挑選對像襲擊。若是高等的話,看到一個女孩在這種情況下單獨走著,應該更會去懷疑吧?所以我想……那個……最好方法,應該你跟我是裝成情侶在夜晚散佈,這樣不是更合理嗎?」──就是因為逆的這個提議,使得崆流有些迫不得已地走在她的一旁。   「真傷腦筋……感覺起來,反倒像是自己被他命令著似的。」崆流新中不禁這麼想著,一出生即為為學院專屬兵器的他,儘管平時在學院中總是被命令著裝出一副頗為親切的神態,但其實卻總是與人保持著距離,不管是身體還是心,他都總習慣與其他人維持著某種程度的距離,因此現在,可以說是他第一次與一個異性靠得這麼近吧。   然而,這時候的崆流並沒有多想什麼,現在的情形對他而言,就好像是因為任務而必須去做的事情那樣,與跟蹤、戰鬥這些行為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但是反觀逆的神情,她似乎有著與崆流截然不同的想法。走在崆流左側的她,不時地窺視著他的神情並且露出微笑來。   繼續向前走著,兩人來到了白天時曾經到過的市集。理所當然的,這兒已經是空無一人,此刻與白天的熱鬧相比,簡直如天壤之別。   「白天時候沒注意,原來這裡其實挺漂亮的嘛。」逆如此說著,而崆流則是隨便地點了點頭,並不發話。   往常,他是絕對不會花時間逛街的,需要的物品,不是直接向學院的買辦組提出申請,就是隨便找家店買了就算,從不可能悠閒地走在市集上,當然,更別是夜晚沒有任何一家店還繼續營業的地方了。   「那個……你好像很不高興耶。」突然間,逆微微放慢了腳步,並如此說著。   「……我並沒有不高興,只不過……我也不認為現在有高興的必要。」   「既然是這麼想,那就表示『不高興』啊。」說著,逆示範似的微微一笑,「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在不需要做出特定表情的時候,微笑不正是個很好的選擇嗎?」   「……那樣做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可是你成天板著臉不也是沒有意義嗎?而且跟看起不高興相比,我認為微笑著還是比較好吧?」   對於這點上,逆似乎有著出人意料的執著,不想與她繼續花時間爭辯下去的崆流,最後則是苦歎一聲,勉強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緩和一點。   「嗯,這才對嘛。」看著崆流那淺淺的幾乎不存在的微笑,逆似乎顯得頗為滿意。   「我還是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意義啊……那個……就當作是我的生日禮物吧。」逆說完,卻不禁低下頭來,好半晌後又追問道:「那個……這樣說……可以嗎?」   「生日……你指得是自我進化的日子吧。也罷,就當成生日也無妨,至於說這是禮物……隨便你吧。」   語畢,崆流不禁微微歎了口氣,他覺得有些累,因為自己從未跟一個人說這麼多的話。就算有,也頂多是關於任務的報告罷了。但是像這樣,與一個和自己年齡看上去差不了多少的異性在一起「聊天」,卻是他平生從未有過的經驗。   大約是在走過了市集,來到了位於出城口附近的地方,那是個尋常的住宅區域。   由於已經接近城的外側,因而這裡聚集的,大部分是生活水準較為低階的住民。但是除卻簡陋的房舍,更有許多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的人,這時正一群睡在小巷子裡頭,並且用著幾乎破爛的布料蓋住身子。   「這個城……好讓人悲傷喔。」   「有那種城主,會有這種事情也很正常。」崆流冷靜的分析著,「但是無法可管,即使學院,也無法指定城主。更何況,就我所知,即使是由學院來選,這種情況,大概也改善不到哪裡去。」   「君權神授……神王思想……絕對階級……為什麼會有人想出這些統治的方法來呢?他們難道不曉得,這正式戰爭的起因嗎?」   「姑且不論這是否為戰爭起因。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世界需要一些既有的規則。」   「規則?那種事情……每個人的標準都不同不是嗎?」   「正因為那樣,所以才會有所謂的統治者誕生。他們用著各種的方式,告知被統治的人民,自己是絕對的權威。」   「可是即使是那樣,最後也只是……死更多的人啊……」逆如此說著,語氣之中充滿了悲傷,這種感覺,是她從方才閱讀的歷史書籍中感受到的,但是這對她而言,卻如同親身的體驗。   「真傷腦筋……我幹嘛跟她討論這種事情呢?」崆流不禁如此地想著。   但就在他考慮著是否該繼續這話題或著是保持沉默之際,道路的前方,出現了個緩緩走來的人影。   一時之間,察覺到此事的兩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但隨即卻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似的,繼續著剛才的對話。   然而,在這個同時,崆流卻用著眼角的餘光,查看著眼前正朝著自己與逆這邊走來的那人。但見那人身高約比逆高一點,與自己差不多,身上穿著的,是一件褐色的布袍,蓋住了全身與投部,因此完全無法得見此人的長相,就連性別也難以區分得出來。   雖然這時已經是深夜了,但是也許會有趕路而來的旅行者也未可知,更何況從眼前此人的穿著看來,也有可能是出來學院修行的苦修教士也不一定。   而與崆流有著相似想法的逆,也和他一眼,按兵不動著,並且保持著原本的表情來。   漸漸地,相對而行的兩邊,一點一點地縮短了距離。而就在對方即將從中央與兩人擦肩而過之際,崆流則是將逆輕推向一側,讓對方從自己的左方穿過。   由於先前領主的話,崆流採取了這種方式,主要是擔心若對方就是自己要找的對象,那麼讓逆直接與他接觸的危險性太高。   但誰知,就在崆流與那人擦肩而過的瞬間。那人突然轉過了身來,舉起雙手,朝著與自己最近的崆流襲來!   這一下來的實在太過突然,對方的速度極快,而且行動模式出乎了崆流的意料,因此一瞬間,他竟然沒辦法完全躲過對方的攻擊,使得手臂上,對對方用類似爪子似的東西留下了數道長長的傷痕。   對方速度異常迅速,而且攻擊方式也很狡猾,當一擊得中之後,就立刻逃開,與崆流和逆保持著十來步的距離。   「你沒事吧?」逆擔心地問著,但崆流卻只是搖了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前方的敵人緩緩脫下了批在身上斗蓬來。頓時之間,兩人這才看清對方的真面目。   出現在眼前的,是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妙齡女子,一身漆黑暴露的裝扮,配合上艷麗的外貌,儘管美,但還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危險性存在。   而他的右手,指甲異常的尖銳,就有如刀一般,上面還滴著鮮血,那多半是剛剛攻擊崆流後所得到的戰利品。   「好棒的味道……你不是人類。」女性伸出舌頭來舔著自己指甲上崆流的鮮血後,微微露出了一種發現獵物般的笑容。   同一時間,逆與崆流都發現到,女性在張嘴的那瞬間,所露出來那銀白色的尖銳獠牙。   「原來如此……我差都忘了,的確有一種魔物,是有可能挑選獵物的。」崆流說著,看了看自己的傷口,確認了沒有感染跡象後,隨即說道:「你是先天的吸血鬼對吧?」   所謂的先天的吸血鬼,就是指在不被其他吸血鬼感染下,本身就是吸血鬼的人。他們多半是因魔法或著是練金術的實驗後造成的,原本多半都是些有錢人為了追求永恆的生命而想到的把戲,但近來卻也出現了因為被迫接受實驗,而成為吸血鬼的人。   先天的吸血鬼,擁有著超乎人類的力量與速度,而且力量協調上也比後天高,這也就是崆流剛剛判斷的主要根據。某些吸血鬼會懼怕十字架,但是有些則已經克服了此心理障礙,但是由於嗅覺與視覺特別靈敏之故,因此會厭惡劇烈的氣味與光線,至於傳聞中什麼怕火燒或木樁刺心……試問誰不怕呢?   而根據學院的規定,先天或後天的吸血鬼都是屬於突變的人類,在正常情況許可下,必須要帶回學院接受治療。但其實……就是抓來當實驗品的意思。   也因為這個緣故,學院與先天的吸血鬼之間,總是相當對立的,所以眼前的女性會襲擊自己,崆流並不會感到太過意外。   「何必明知故問呢?」女性微笑地說著,但儘管是面帶微笑,可是那語氣卻讓人感到無比的冰冷,「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就立刻離開這裡,永遠都不要回來,否則的話……會死的喔。」   「真傷腦筋啊……會死的人……應該是你才對!」語畢,崆流突然舉起了手來,扣著一顆魔導礦物用力彈出,霎時之間,礦石以急速朝著敵人飛去,並且在飛射的途中,爆發出了紅色的火光。   這是崆流最擅長的攻擊方式之一,以魔導礦物作為媒介,在注入了些許引發元素魔法的力量後,再以手指的力道彈出。這樣的招式威力雖然不及魔導士所使用的魔法,但是卻有著很高的機動性,且幾乎不必在任何準備就可以立即出招,更是使敵人防不慎防。   也正因這一下來的異常突然,而且女性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崆流竟然會用得出這樣的招式,因此一時之間,根本無從躲避的她,只有用雙臂擋著要害,硬是擋下這一擊。   頓時之間,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崆流所射出的魔導礦石不偏不倚地擊中了對方,並且隨之炸裂開來。   儘管這時對方已經做出了防備,但是爆炸與碎片的威力,卻還是讓女性的身上造成有多處的創傷。   「現在你該曉得,死的人會是誰了吧?」崆流冷笑著,隨即站上前去,讓逆站在自己的身後,準備能夠隨時應戰。   這個時候的他,兩手都已經各握著五顆魔導礦物,只要他想,就立刻可以展開連續的攻擊。但誰知,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女性卻突然哈哈的高聲大笑了起來,「你們以為你們這樣就算贏了嗎?這裡是我的國度,你們將會被永遠驅逐!」   女性說出這些話的同時,卻見到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漸漸彙集了人群來。然而,他們並不是單純的人類,而是後天被感染後成為吸血鬼的人。   「原來如此……失蹤的女孩們,就是因為這樣啊。」環顧四周,卻讓了包圍自己的人群皆是年輕女性模樣後,崆流做出了結論來。   事實上,所謂的後天吸血鬼,依舊還是有所區分的。九成以上的人,被吸血鬼襲擊後就會死亡,半成會變成後天吸血鬼,而剩下的半成,則是介於兩者之間,成為如殭屍般的下僕,失去所有思考能力,追隨著自己主人意思的空殼。   然而,這時候的崆流不禁也暗暗心驚,照理說來,就是因為後天的吸血鬼與下僕出現機率並不高,所以才不會有類似「吸血鬼王國」那種地方的出現,但是看到這時環繞載自己周圍的下僕數量,卻幾乎就與女孩失蹤的數目相近。這也就表示,眼前的先天吸血鬼,很可能是帶有著更強大的病毒,使得感染的成功率增高。   「好可怕的感染率……她不是普通的吸血鬼。」站在崆流身後的逆,同樣也發現到了這個恐怖的事實。   而聽到這句話的崆流並沒達話,只是點了點頭,他此刻正在考慮,要怎麼處理現在的狀況。因為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敵人,可以說是學院長久以來擔心的惡夢實體化,若是讓這種先天吸血鬼的突變體增加,那只怕這世界就會成為吸血鬼的天下了。   就好像是看透了崆流想法似的,眼前的女性這實再度說話了,「是學院要你們來的對吧?他們那群老頭想要阻止我,但又沒膽自己過來,所以才會派出你們這兩個玩具……我的名字是潘朵拉,你們大可以去問問那群老頭,他們知不知道我,當然……要你們能活著才行。」   語畢,自稱為潘朵拉的女性,突然往空中一躍,隨即飛入夜空消失無蹤了。而剩下的崆流與逆兩人,這時則是被眼前的吸血鬼的下僕軍隊團團包圍了起來。   「真傷腦筋呢……跟原定的計劃好像不大一樣呢。」一面說著,崆流一面轉頭對著逆問道:「殺過人嗎?」   「呃……沒有……我沒殺過人。」   「這樣啊……沒辦法,那就……不要把他們當成人吧!」語畢,崆流突然同時舉起咯兩隻手來,用火焰魔導礦物,將距離自己最近的兩個下僕腦袋炸開。   看到這樣血腥的一幕,逆不禁別過了頭去。然而,敵人卻因為這攻擊而似乎更加的激動了起來,只見她們揮動著自己長著尖銳指甲的手,朝著崆流與逆瘋狂抓來。   下僕的人數大約有五六十人,而崆流這時身上帶著的魔導礦石,大約也有六、七十發,可是若是在這裡全用光的話,只怕就正好著了對方的道,畢竟她是個可以隨意製造下僕的吸血鬼,這些人對她來說,也僅僅只是消耗品罷了。   如此想著的崆流,於是將礦石收起,改以直接的攻擊方式來對付眼前的敵人。   然而,這樣使得距離拉近的同時,卻也造成了兩人與敵人之間的攻防更加的驚險。且不提早已是身經百戰的崆流,對於從未參與戰鬥的逆而言,卻是十分的危險。   敵人由於受到吸血鬼病毒的感染,腦中的記憶與思考能力其實早已經被破壞了,但也正因如此,雖然不懂得運用戰術,但是其不怕死的人海攻擊,依舊還是十分棘手。   再加上崆流沒有再使用魔導礦物攻擊,而使得敵人與自己的包圍網越來越小,再這樣下去,只怕終究無法抵擋注對方的攻勢。   而另外一方面,儘管憑著敏捷的速度而在敵人群中穿梭,但始終沒有發動攻擊的逆,情勢也同樣岌岌可危。   察覺到了情勢愈發不利的崆流,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一咬牙,大吼道:「逆!立刻躲開!」   聽到這句話的逆,不假思索地立刻推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下僕,往前朝著崆流的反向衝去。   另外一方面,確認了逆已經距離了有段距離後,崆流突然停下了原本的攻擊動作來,將左手高高舉起……   頓時之間,只見得他左手掌上出現了一本黑色的古老書籍,下一刻,那本書開始自動翻頁了起來,而當它翻到了某一個畫著紅色鳥型圖案的特定頁面之際,突然之間,書頁中的圖形竟然活了起來。   只見那鳥拍動著如火焰般的鮮紅翅膀從書中飛出同時變大,當祂飛至崆流上空約五尺處之際,已經變成了只巨大如鳳凰般的生物。   「焰鳳招喚──『熾羽潰滅陣』。」當說完這句極為簡短的咒文的同時,只聽得那鳳凰高聲一叫,同時拍打著翅膀,產生了強風與火焰,頓時將以崆流為中心,半徑數尺範圍內的人,全都捲入了火海之中。   在這幾千度的高溫之下,吸血鬼的下僕們一一開始燃燒了起來,唯讀站在中央的崆流,就好像是處於暴風眼中似的,絲毫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當這火焰漸漸平息焰鳳也回到了崆流手中的那本書中的同時,不可思議的,原本還繼續燃燒著敵人屍體的火,也再剎那間消失了,逆往前看去,只見得片地是屍體燃燒後的灰燼,然而,除此之外,卻見不到街道旁的景物被灼燒的痕跡。   「這就是你的守護天使嗎?我聽他們說過,但是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   逆如此地問著。因為在這個時代中,擁有守護天使是相當難得的事情,但是據說,因為某些原因,崆流一個人身上,就有十三的守護天使,算是非常特異的情形。   「這種東西還是不見到的好,武器就該像武器那樣被保持著,平時不該隨意拿出的。」崆流如此說著,語氣之間,似乎並不是很喜歡自己所擁有的這力量。   「那個……可是我覺得,能有守護天使在自己身邊的感覺很不錯吧?就像是家人一樣……」   聽到這句話的崆流,卻突然諷刺似的冷笑了一聲,「家人?真傷腦筋呢……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想法呢?守護天使是武器!被詛咒且詛咒他人的武器!」   就好像逆的話引起了崆流某些不愉快回憶似的,說完這些話後,他又歎了口氣,隨之緩緩轉身離開。         第八十五章 置換過去的篇章(下)     深夜,好不容易將阻擋的敵人消滅後,兩人再度回到了領主的家中。   只不過,他們這次來的原因,卻不是為投宿。   「我的血帶有魔力,那是只有我自己感應得到的能量。」──崆流這麼解釋著,而在這同時,他也已經察覺到,受傷後的潘密拉,是朝著領主的宅第方向跑去。   由於崆流的工作大多不外乎於追殺與暗殺等工作,因此從當初被「設定」的時候,就已經將他的身體各部分做出了必要的改造。   而其中最重要的,則是散佈於他血液與神經組織的「微型魔導生物」,那是種比沙粒還小上數萬倍的魔導生物(蟲),大體上與生物差不多,懂得繁殖與再生,平時寄生於崆流的體內,等到崆流受傷或著需要能量時,會以燃燒自己身體換取能量的方式供應能量與身體。   這也就是為何,崆流能用出無準備時間的魔法,以及他的傷口可以再遠超於人類的速度治癒的原因。   而「微型魔導生物」一但離開崆流的身體,則可以繼續活上二十四個時辰,這段時間中,它們會不斷傳出一准特殊的震波還呼叫主體,也就是崆流本身。   「仔細想想……不管是守護天使還是魔導蟲,我這身體好像一直都是被人共用著似的。」   正行之間,崆流突然自嘲似的這麼說著,但不等到逆的回答,崆流轉頭卻問道:「你呢?你又是被他們用什麼新玩意兒創造出來的?」   「……那個……我可能……就是你體內的那種蟲吧……」逆有些猶豫的回答著崆流的問題,「你的基本架構是人類,而根據他們的說法,我是用你體內的那種蟲的新型所直接創造出來的……不論是手、腳還是身體的任何部分,都是直接由那種蟲變化的。」   「『原型生物』……想不到他們真的做出來了……」   「你知道?」對於崆流的話,逆似乎顯得有些訝異。   「這沒什麼好驚訝的,學院正在進行的計劃,大多數我都曉得,因為……我是他們最重要的實驗體……」說到這,崆流卻噸了一下,接著又轉口道:「不對……我已經要過期了,接下來,應該是換你了。」   崆流這時突然感覺到,他們會叫自己教逆的真正用意了。其實這多半是因為,他們希望逆能夠替代自己吧。   論性能,新型的逆必然較為優秀,論外觀,秘密工作時,女性外觀要比男性容易使人失去戒心。而且從個性上看來,行為多少有些叛逆且具有反社會情節的崆流,似乎不如逆這般,那麼的好操作。   「那個……對不起……即使你這說,我還是……不會高興的……」   逆的聲音將崆流從思緒中來回,她有些害怕地說著,但語氣之中,似乎是有些許的抗議著。   「原來如此,不會感到高興啊……但我倒是無所謂,如果真有人能代替我的話……我大概也可以被銷毀了吧。」   崆流說著,微微笑了起來,但這句話並不是全然的玩笑。而是因為從學院開始類似研究以來,僅僅只有崆流一個成功的案例,而其他失敗的突變種,其下場不外乎是銷毀、監禁甚至是成為新實驗品測定戰鬥能力時被屠殺的對象。   可能是由於話題已經太過沉重了吧,兩人一路上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就這樣回到了領主的宅第裡頭。   這時候的宅第裡頭,已經熄了燈,整個偌大的空間之中,完全沒有任何的人。   雖然照理說來,以現在的時間而言,此時的情況十分正常,但是由於崆流所感應到潘朵拉就在附近,因此這實有種特別詭異的感覺。   「那個……若是她……在這裡的話,那麼領主就是……」   「不要先把自己不曉得的事情做出過於無端的猜測。」崆流隨口回應著,接著解釋道:「怎麼樣的情形都有可能,領主也許不知情,也許知情。但是不說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害怕,當然也有可能是有其他陰謀,但總之,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那女人找出。否則等到時間一過,就很難再找到她了。」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跟著自己所感應的訊號,繼續朝前頭走去。根據吸血鬼的習性,討厭光的他們,必定有個可以遮蔽光線的居住場所。但事實上,傳聞之中什麼要睡在棺材裡云云,都是因為普通人類將吸血鬼與「亡者」聯想之後的無稽之談,真正的吸血鬼,是一種突變的人類,體力遠勝於常人,只要他們想,甚至可以不必睡覺。   然而,有些傳聞卻是真的,好比說吸血鬼需要吸血才能補充能量,但這也好比是人類的進食那般,只不過吸血鬼對於血的吸收力,遠遠勝過常人罷了。順道一提,血液之中含有催吐的成分,所以常人是無法直接飲用的。   「剛剛她的傷雖然不大,但是傷到的器官,如果不吸血,大約需要兩個小時才可恢復。」   「你的意思是,現在她很有找人吸血?」   「嗯,是這樣沒錯,不過正常說來,一般吸血鬼是習慣在距離自己藏匿地區較遠處出手的。」   崆流如此分析著,其實這原因很簡單,因為在自己藏匿地區附近下手,就容易被人追蹤,一般而言,吸血鬼總是喜歡在某個距離外才開始狩獵。   不久之後,兩人走到了專門給客人居住的別館,那裡同樣也是兩人居住的場所。   「傷腦筋……如果那女人真的藏在這裡的話,那倒也太過諷刺了吧?」   崆流說著,從懷中拿出了兩顆魔導礦石來,在自己的手中點亮了起來,接著將其中的一顆遞給了逆,當然,這時候的崆流並不曉得,其實逆在黑暗中,看得要比自己更來得清晰。只不過逆也沒說,只是接過了礦石來,跟在崆流的身後,替他照亮著四周的環境。   往前走了沒多久,兩人便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前。只不過那並不是他們此刻的目標,因此兩人並不打算走入。   正當他們這麼想著的同時,忽然間,從崆流所住的房間裡傳來了女性的尖叫聲。   頓時之間,兩人不由淂互望了一眼,而崆流這才想到,房間中的女性聲音,多半是來自於先前領主所找的那一批風塵女子。   「難不成……潘朵拉已經……」正當崆流這麼想著的同時,只見崆流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並在這同時,先前的那些女性一齊衝了出來。   她們打開門,一見到了逆與崆流兩人,便立即尖叫著衝上前去。   「裡頭,裡頭有……」   當她們一面說著,一面靠上前來圍在兩人周圍的同時,忽然間,其中一個女性卻張開嘴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朝著崆流咬來!   然而,由於有了先前的教訓,這時候的崆流早已經有所準備,不等女性咬來,只見他便將手掌推出,抓住女性嘴巴的同時,將一顆即將爆發的魔導礦石打入她的嘴巴之中。   霎時之間,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女性的腦袋就這麼爆了開來,而同時爆發出來的強烈光芒,也使得其他的女性一同尖叫。   「她們全都是!」察覺到這恐怖事實的逆,對崆流大喊著。   「後天的吸血鬼……」   看著周圍因為強烈光芒而痛苦著的女性們,崆流不禁感到有些驚訝。   一般而言,對學院來說,一個後天吸血鬼就已經異常棘手了。而現在這樣的數量,其實就表示了,那個叫潘朵拉的女人,其體內的病毒,只怕早已經有了特別的進化。   就在這思考的轉瞬之間,強光的效力漸漸消失了,只見她們每個人都張大了寫盆大口,朝著崆流與逆再度殺來。   但由於這時候的場地跟方才不同,狹小的空間幾乎沒有辦法拉開距離。想要攻擊的同時,又必須考慮到其他敵人的反擊。   於是,崆流當下做出了決定,他打了個手勢,讓逆躲到自己的身後,同一時間,往天花板丟出一枚魔導礦物來,以亮光稍微阻止了敵人的行動。   而在這同時,只見崆流再度拿出了那本黑色的書本來。   剎那之間,書本急速翻頁,接著來到了一個畫著灰白色野狼的頁面,同一時間,那頭灰狼從書中具現化出了實體來,大吼著朝著敵人衝去!   只見那頭狼張開著充滿銳利牙齒的嘴巴,當它的身體掃過了敵人的那一瞬間,只見她們都被數百道強烈的真空之刃給切碎開來。   若是普通的敵人,這樣對付就已經足夠了。但由於崆流擔心對方吸血鬼的不死之力,因此連忙上前,以魔導礦物點燃了火焰,將他們滿地的屍塊給燒盡。   「她們都是那個女人感染的嗎?」好不容易對付完了敵人,逆不禁望著地下焦黑的灰燼如此問著。   「希望是如此,如果這裡還有其他的先天性吸血鬼,那麼只怕就得用更激烈的手段了。」   「激烈的……手段?」察覺到崆流的語氣有些不同,逆不禁如此地追問著。   「嗯,因為吸血鬼並不是個很簡單就能對付的敵人。他們最大也最棘手的地方就在於傳染性,雖然說傳染力並不高,但是以他們進食的速度看來,若是一個極度渴求的吸血鬼來到一個城鎮中,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會有近十位的後天吸血鬼誕生,而這群後天吸血鬼也會再不久後散開,到別的城鎮……」   崆流把話說到這兒,卻突然又停止住了。因為接下來的「事實」,對任何人而言,都是十分殘酷的。   事實上,在數十年前,也曾經有過類似的事件……   那個時候,曾經有人回報過,關於城市中出現吸血鬼的傳聞。但由於那個時候學院剛好正因為院長繼任人選一事鬧得不可開交,因此就沒有人處理這件事情。   等到後來,當他們好不容易把內部整合起來時,這才發現到,那個城市幾乎已經是做死城了。   說死城也許有些過頭,但是儘管沒有被吸血鬼襲擊的人,白天依舊不敢出門,夜晚自然是更不用多說。   但最可怕的卻不僅只於此,由於吸血鬼吸血後屍體沒有立即處理,造成了後天吸血鬼與下僕的增加,許多變成吸血鬼的人,由於擔心被學院的人處死,因此全都隱匿著身份,但在這同時,依舊還是不斷「進食」著。   後來大約過了一個多月,學院才派了人來處理,結果雖然順利消滅了先天吸血鬼,但是接著卻又遇上了更棘手的問題。   由於被吸血鬼襲擊,在沒有直接死亡而成為下僕或後天吸血鬼前,有一段緩衝時間,那個時候的人,除了身體發冷、變白等些微改變外,幾乎沒有什麼明顯的徵兆,也不會害怕陽光或強烈氣味物。而為了完全杜絕吸血鬼病毒的橫行,那時候學院的處理者,與領主便下令,家家戶戶的每個人彼此監視,只要發現哪個人有可能是吸血鬼的徵兆,就要立刻報告,不僅如此,密告者還會有獎金。   原本會這麼做,是希望能夠把這病毒完全根絕,但誰知,卻引發了更大的浩劫……   一開始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孩,她串通了朋友們誣告一個她喜歡卻又得不到的年輕男子為吸血鬼,結果法官與領主由於過度害怕,也沒經過很謹慎的評估,就將那名男子處死了。關於這件事情的流言,很快的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於是有人便開始模仿,匯聚朋友來指證自己討厭的人,不但處掉了眼中釘,而且也得到一大筆錢。   就這樣,整個城陷入了一種人類帶來的恐怖中,與吸血鬼無關,是人們互相猜忌造成的。   事情的最後,共計處死了三百五十二人,其中,法官承認自己的確有誤判約十來人,但事實上,根據傳聞,誤判的數字高達八成……順道一提,更讓人感到諷刺的是,先前最早誣賴別人的女孩,以及後來卸任的法官及其家屬,也都因後來被人密告,而相繼送入火刑台中了。   這整件事情,直到數年後判定吸血鬼病毒的儀器出現後才宣告結束,但是這段故事,卻一直被學院的人給刻意封鎖,甚至提也不願意去提。   從那時候起,學院對吸血鬼事件處理的就格外嚴格,這也就是現在崆流所擔心的部分。   「學院……該不會打算……把大家都殺死吧?」   也許是察覺到了崆流神色上的微微異樣,逆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但事實上,崆流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雖然照理說來,那種方法已經過時了,但這次的情況卻與以往大不相同。   潘朵拉身上帶著的病毒,其感染力遠超過了以往,若以這種幾何成長速度算來,想要把一個城變成她的王國,大概不需要超過半年的時間。   崆流甚至懷疑,現在潘朵拉之所以不如此做,主要原因是想要以人類當作擋箭牌,如此一來,學院也就不敢用整體毀滅的方式來消滅吸血鬼了。   「為什麼……人與吸血鬼不能和平共存呢?」   當崆流思索著該怎麼回答上個問題之際,逆卻突然又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因為沒有人願意讓步。」這一次,崆流回答的十分快速,「不管是人類還是吸血鬼,都沒有人願意讓步。人類這邊,只要稍有關於吸血鬼的風吹草動,就會立刻組織義軍們去討伐,從來不曾考慮共存。而同樣的,絕大多數的吸血鬼也不願意克制自己的本能,以人血以外的流體作為食物。」   其實根據以前學院的研究顯示,吸血鬼以牛奶、蜂蜜甚至是果汁等流體食物替代血液為食實際上是可以的。然而,這就像是要喜歡吃肉的人類一輩子只能吃素那樣,需要異常大的耐性與決心。然而,即使有吸血鬼能有如此的毅力,人們多半也不會就這麼放過他,相反的,越是試圖想和平共存的吸血鬼,反而更容易被人類攻擊。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也希望不要用武力來解決這件事情,然而……放任潘朵拉這麼下去的危險性實在太高了。」   崆流如此解釋著,而逆只有默默地點了點頭。   繼續跟著崆流所感受到的訊號走,兩人從二樓客用起居室下到了一樓的偏廳來。   那是個四方形的房間,中央擺著幾張昂貴的皮製沙發,牆邊的火爐中,還有一點點稍剩下的余灰。   「沒有路了……」看了看四周後,逆喃喃地說著。   「怎麼會沒有路……只是還沒打開罷了。」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走上前去,來到了此廳的中央,蹲下身來,用手敲著敲地板。   「不是這裡……也不是這……」就像是在測試般,崆流不斷換著區域敲著。   而在這同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幫忙的逆,卻突然被一旁書架上的書本吸引到了注意力。   她繞過了崆流,緩緩走到書架前,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書籍,然而,這時她卻發現到了微微的異樣……   「這本書……書名應該是……」   逆看著眼前一本暗紅色書皮的精裝書本,微微詫異地說著。   那是一本原本應該名為「神之罪」的歷史評論書籍,然而,這時候出現在逆眼前的,卻是作者相同,但名字為「偽神之罪」的書。   照理說來,在逆的印象中,她並不曉得這位作者有寫過這本書。於是出於好奇心之下,她試圖將書取下。   但誰知,這本書卻像是被黏在書架上似的,完全無法取下。而就在這同時,觀察力敏銳的逆,突然發現到,這本書書背上那個「偽」字,似乎看起來特別的老舊。   就在她伸出手來,輕輕按上那個字的同時,突然間,只聽得「喀」的一聲,寫了「偽」字的書背部分突然掉落,整本書變成了個小木盒。   這樣的轉變,讓崆流注意到了,他於是站起身來,同樣來到了書架前。   「那個……我好像……把書弄壞了耶……」逆有些著急地說著,她這時似乎還未察覺到,其實這本書就是崆流所找的機關之一。   「……無所謂了,反正我看這位領主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將手伸入木盒中,拉動裡頭的一個機括,同一時間,兩人身後的火爐突然移開,出現了個通往地下的密道。   「這就是……通往潘朵拉藏身處的密道?」   「我看八成是吧,只是不曉得,這密道領主自己是否曉得。」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從口袋中拿出了十來顆的魔導礦石來準備著,隨即走入了密道中,往敵人的巢穴前進。   「那個……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走在深暗的密道中之際,逆突然這麼問著。   「傷腦筋呢……你有什麼問題就說,不必這樣累贅的多問一句」崆流一面回答,一面繼續向前走著,「不過你的問題我是否會回答,這就不能夠保證了。」   「那個……領主到底會是那一邊的人呢?」   「哪一邊都有可能,不過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多半是與潘朵拉同一邊的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什麼會要我們來呢?」   「嗯……也許是個陷阱吧。」崆流平靜的做出了這個很難讓人安心的結論來,「跟一般魔物不同,人類的心思是很複雜的,幾乎沒有完全預測的可能,會要求我們來這裡的可能性很多,而且理由更不僅止於某種實質的利益,根據每個人的個性,甚至有可能是一種精神上的利益。」   「精神上的……利益?」   「傷腦筋……這該怎麼解釋呢……這麼說吧,你認為為什麼有些喜歡在被後說人壞話呢?這樣做不是沒有實際意義嗎?」   「因為……這樣可以使他人不平衡的心情稍微平衡……」   「大致上是這樣了,不管是反從眾心態、反向作用、還是負面的認同作用,人的行為,有時候不需要很實際的理由。光是忌妒、崇拜諸如這類不是很必要的感情,就足以使他們做出相對應的行動來。」   「行動……包括戰爭嗎?」突然之間,逆的語氣微微的變得黯淡。   然而,沒有特別察覺到這樣轉變的崆流,則是在沉吟了數秒後回答道:「就我所知,大部分的戰爭部外乎都是因為正義與利益而生的。利益不必多解釋我想你也懂,而所謂的正義,則是『對與錯』的二元思想使然。」   「二元……自己是對,他人是錯。自己是正義,別人是……邪惡。」   「大致上就是如此了,若是把戰爭意識的範圍縮小至個人,那麼簡單說來,即使不刻意,大多數人都會排擠與自己不同的人,無論是思想上,相貌上,甚至種族,使用語言,以及各種可能一眼判斷出差異性的地方。」   聽到了崆流這麼解釋後,逆沉默了好一會兒,大約在兩分鐘後,她突然喃喃問道:「那麼……人跟魔物之間……也是種差異嗎?」   「這點我沒想過,但是的確有許多的人,對於擁有智能或著是類似人類外觀的魔物抱持著極大的恨意。」崆流說完,緩緩轉過身來,看了逆一眼後,隨即說道:「你還記得學院魔導院中,有個叫做『伍德亞』的男人嗎?」   「嗯……那個……他好像很討厭我……」   「你錯了,他並不只是討厭你,而是討厭包括你我在內,所以以人類外型存在的怪物。」崆流說著,微微歎了口氣,「我記得他的理論是,人類是上帝創造最完美的產物,所以一切仿冒者,都將要遭受天譴……哼,如果真是這樣,那幫助學院製造出我們的他,又該遭受何等酷刑呢?」   「可是……如果討厭的話,為什麼又要將我們……」   「答案很簡單,因為跟我們相比,他更恨魔物,我們只是個看不順眼但好用的工具,而魔物則是他真正的敵人。」   崆流平靜地說著自己的答案,語氣之中,似乎早就已經不把自己身為工具的這種事情放在心上,然而,逆的表情卻似乎不然。   「這樣的人……好像……比魔物更恐怖了呢……」   逆喃喃地說著,但崆流並沒有答話,因為這時,密道盡頭的出口,已經就在他眼前不遠處了。   崆流回過頭,與逆交換了個眼神之後,兩人收起了照明用的魔導礦物來,悄悄地來到了密道盡頭的出口前。   將那扇破舊的木門微微拉開後,崆流探出頭去,確認了門外附近並沒有敵人存在後,這才與逆先後悄悄走入了門中。   然而,才剛走進裡頭。隨之而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景象,卻足以讓人目瞪口呆。   這時候從門口走入的兩人,來到了一個正方形的石室之中。但是與一般人所想像的狀況不同,這個小石室周圍,豎立放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巨大桶狀鐵棺材。   這些形狀如棺材的容器,每個都有正常成年男性這麼高,而在約是頭部的高度,有著一個圓形孔洞,並且用類似玻璃的材質封住,似乎是讓人能夠觀察裡頭的情形。   當崆流透過玻璃往棺材裡頭看去之際,這才發現到,原本每個棺材裡頭真的都放著人,不僅如此,每個人都是漂浮在一種但紅色的液體之中,看不出是死是活。   「這……好像是……」   突然之間,逆用著驚訝的語氣斷斷續續地說著,而在這同一時間,崆流也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憶。   原因無他,這時候出現在崆流眼前的數個棺木似的器具,就與當初,他們貝製造出來的魔導院地下實驗室相去不遠。   而這時棺木裡頭的人,立場就與逆及崆流沒有兩樣,都是因為某種目的而存在的實驗品。   「是不是讓人覺得像回到家一樣呢?」當崆流與逆因眼前的景象而不知所措之際,忽然間,實驗室的另外一端,卻傳來了潘朵拉的聲音。   聞言,兩人立即朝那望去,卻見不知何時,潘朵拉已經出現在他們的附近,並且露出了冷漠的微笑。   「歡迎你們來到我的新家……我的哥哥……還有……應該是新的妹妹吧。」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哎呀,您應該已經懂了吧,何必明知故問呢?哥哥。」   潘朵拉說著,並且還加重了最後兩的字的語氣,而崆流則是緊握著拳頭不發一語。因為從一開始他便有這種感覺了,只是一直不想去面對罷了。   然而,這時潘朵拉的話,卻完全將他最後的希望的破壞,讓他必須面對接下來事實。   「請容我再次自我介紹,我是潘朵拉,帶來災禍的女人,同時也是……學院的製品。」   「你……也是……?」聽到了潘朵拉的話,逆的表情相當訝異,由於她與潘朵拉具有本質上的不同,因此並不能像崆流那樣直接的感覺到。   「傷腦筋呢……那個傳言,果然是真的……」當逆轉向崆流,似乎是希望他解釋之際,崆流於是開始緩緩地說道:「我從已經就聽過了,在我之後,學院曾經試著用先天吸血鬼的病毒實驗,希望製造出,能夠量產的戰鬥工具。」   「你說的沒錯,而他們第一個成功的實驗品……現在就在你們的眼前。」潘朵拉說著,再度露出了微笑來,「你們也曉得吧,當人類被吸血鬼吸血後,其實會發生轉變的機率是微乎其微,與其說是感染,倒不如說是某種程度的覺醒還比較恰當。」   「也就是說……學院的計劃,是希望製造出感染成功率更高的病毒?」   「你說的沒錯,這是他們本來的計劃……」話說到這裡,潘朵拉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向了一旁的容器,接著又道:「原本他們的計劃是,被我吸過血的人,可以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機率成為後天吸血鬼。然而,他們這計劃得到的結果卻是,一但被我吸血的人,絕對會成為吸血鬼的下僕。」   「怎麼可能……那……剛剛襲擊我們的吸血鬼是……」   「是她直接製造出來的。」不等潘朵拉的回答,崆流逕自回覆了逆的疑問。   「不虧是我的哥哥,這麼快就想通了。沒有錯,如果只是被我吸血,的確無法成為後天吸血鬼,因為過強毒性的病毒,會再第一時間破壞人類的意志。但是……如果是把我的血稀釋之後,在讓人類吸收的話,情形就會不同了。」   聽到這句話,逆與崆流都不禁往一旁的容器中看去,因為他們現在總算知道,原來容器中那淡紅色的液體,正是潘朵拉那充滿著病毒的血液。   「順道告訴你們,我的一滴血,就足夠讓數百人成為後天吸血鬼,你們能夠想像,我若是城中水井裡倒入我血液的情況嗎?」   頓時之間,因為潘朵拉的話,使得兩人心中一凜,這個城市中並沒有主要河流,一切水源多半由井中取得,而每個水井幾乎都是通連的,這也就是說,一但潘朵拉將自己的血液倒入,那不出數日的時間,這裡就會徹徹底底地成為吸血鬼的王國。   「……其實你會這麼說,主要是因為你並不打算這麼做吧。」突然間,崆流做出了這樣的結論來,「如果將整座成感染,儘管那樣真的會製造出一批後天吸血鬼軍隊,但是這樣一來,學院就會發動最無情的攻擊……『永劫之塔』。」   當崆流提到這名字時,不僅是潘朵拉,就連逆也露出了有些動搖的神情。   所謂的「永劫之塔」乃是整個學院最強兵器的放置場所,一但封印解開,「永劫」被釋放出來,那麼就算是吸血鬼大軍,也會再一瞬間被殲滅。   然而,由於這武器威力實在太強,為了避免導致災禍,目前是處於半廢棄狀態,然而,倘若吸血鬼國度真的出現,那麼學院必定就會考慮使用這個最恐怖的兵器來迎擊。   「既然你也是被他們製造的,那應該也瞭解那東西的力量吧?一但它的封印解開,這座城市,會在數分鐘內消失。別說一般人了,就算號稱不死的吸血鬼也無法存活。」   聽到崆流這麼說著,逆的神情變得有些蒼白,因為從她被灌輸的知識之中,她可以瞭解到,永劫之塔究竟有多麼的可怕。   但卻見這時,潘朵拉的訝異神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原來的笑容。   「你們以為……我為什麼要叫那男人把你們給找來呢?」   潘朵拉緩緩地說著,她口中的「那男人」也就是這個城的領主。性好漁色的他,迷戀上了潘朵拉的美貌與那不死的特質,因此儘管沒被吸血,卻也已經完完全全臣服了。而這整件事,也是潘朵拉策劃,領主則是負責執行。   「果然跟他有關呢……不曉得你是怎麼收買他的呢?一個國家?」   「那個男人要的不多……只是希望能佔有我的身體,美麗又不會衰老的身體。」潘朵拉說著,露出了艷麗且危險的微笑來,「不過我真正要的,是你們。而不是那個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廢物。」   「我們?傷腦筋呢……我除了消滅你之外,其他的忙,大概很難幫上了。」   語畢,崆流便想做出戰鬥的準備,但誰知,潘朵拉卻開始解釋道:「你們難道……不會存著恨意嗎,隨隨便便就被製造出來,還被他們當成工具來使用,不僅如此,當你們失去利用價值後,最終的命運,也只是淪為他們的廢置用實驗品。」   聽到這句話,逆不禁微微低下了頭來,而崆流雖然沒有反應,但神色中似乎頗有同感。   「當我曉得自己因為力量太強而將被銷毀後,我就開始懷疑,既然不需要我,既然想要消滅我,又何必要我誕生呢?這樣一來的話,我的存在,就不是連一點點意義都沒有了嗎?因此……我瞭解到了,自己必須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那就是毀掉這群人。」   潘朵拉的語氣異常冷靜,但這樣卻更讓人知道她的認真。   「『潘朵拉』……從一開始他們不就是這樣期待的嗎?不是為他們帶來力量,而是帶來災難。」   一面說著,潘朵拉一面朝著崆流走來,「我要你們做的很簡單,將我血……投入學院的地下水系統中,等到學院被感染時,我們擁有的不僅是個吸血鬼王國,而且還擁有著全濕婆大陸最強的武器。」         第八十六章 生存的野心     「傷腦筋呢……還以為你會有多大的計劃要去執行。」   聽到了潘朵拉的話,崆流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多麼的意外,事實上,早在方才潘朵拉解釋自己來歷的那同時,崆流就已經略為猜到了對方的想法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敢說,自己對學院沒有一點恨意嗎?你敢保證,自己不想要拿回自己應得的嗎?」潘朵拉生氣的大吼著,因為他實在無法認同,與自己有著類似立場的崆流,竟然對自己的恨意無動於衷,「學院製造出了我們,又要讓我們被毀滅,難道他們這樣惡魔般的行為可以被原諒嗎?」   「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沒打算救贖誰,也不打算怨恨誰。」   崆流冷冷地說著,隨即又歎了口氣,「你可能搞錯了吧,我不否認自己的確討厭這個世界,討厭人類,甚至討厭使我變成這樣的學院。然而,那對我而言,也只是無關緊要的心情而已。如果說只是因為這點討厭,就要去毀滅誰的話,那這世界上大概早已死寂一片了。」   崆流的語氣十分冷靜,神情之中可證明,他並不是在強迫自己接受什麼想法。   「如果說出生後受了點苦就要恨的話,那除非生在皇家,否則大概每個人都是生活在恨意之中了。我並不會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恨,但是這點恨意,卻不至於讓我想去毀滅掉誰。而你呢……我懷疑是否真的在恨呢?」   「你說什麼?」面對崆流的問題,潘朵拉神情顯現出了相當的動搖。   「幾個人類對不起你,所以你就想毀滅他們創造自己的國度。與其說這是種因恨意而生的野心,我倒覺得,這只是孤單的小孩在鬧脾氣罷了。」   「給我住口!你懂什麼?我的痛苦你又懂了什麼?」   「我是不懂,不可能懂,不需要懂,也更不想懂。因為……每個人,都是帶著痛苦而活著的啊。」   語畢,崆流微微一笑。與平時那般的冷酷截然不同,現在的他……十分的溫柔。   看著這樣的崆流,逆有些詫異,她忽然感覺到,原先那樣冷酷的表情,其實大概都是裝出來的吧,因為不這樣,也許他會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異常痛苦吧。   「那個……他不可能不懂!他懂的!一定懂!」突然之間,逆忍不住如此地大叫著,「只有感受這種痛苦的人,才會說出這些話不是嗎?比你還早誕生的他,所受的痛苦,難道又會有少嗎?所以他懂得!就是因為懂,所以才會這樣說!」   不管是被什麼方式製造,生命終究還是生命,正因為這樣告訴自己,所以崆流才會相對的將他人的生命看在眼裡。   其實,崆流心中,也許十分矛盾吧。他既要因任務而奪走許多人的生命,同時又想要保護其他的人,所以……才必須戴上面具。   這個時候,逆流下了眼淚來,而崆流則是不發一語。   好半晌後,潘朵拉開始笑了,那是種不面對現實,為了掩蓋動搖的心情而發出的狂笑。   「哈哈哈……你們根本就不能夠瞭解!沒有人可以瞭解……既然這樣……我要讓你們痛苦!」   突然之間,四周容器中的血色液體突然開始流出了,而同一時間,容器中每個屍體都開始活了起來。   「你們答不答應都無所謂,因為再過不久……你們都會成為我們的同伴了!」   「哼……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個寂寞的小鬼在鬧脾氣。」   崆流冷冷一笑,這時的他,為了戰鬥,為了保護其他人,幾乎毫無理由的,又恢復了原本的冷酷。   「逆,你自己應該有能力保護自己吧?」   「嗯,沒問題的,請不必擔心我。」逆點了點頭,因為她能感覺到,崆流的這個問題,是完完全全的出自於關心。   只見得,逆緊握著雙手,同一時間,她腳底下的影子擴散了開來,在周圍形成了黑色如異空間般的立場,將外界的力量隔絕。   而看到了逆的自保方式之後,崆流似乎這才放下了心。   他轉過身來,手中已經扣住了數顆的魔導礦物來,等待著即將爆發的戰鬥。   「現在的你……是為何而戰呢?」突然間,潘朵拉笑問著。   「不為任何人,沒有任何目的,我只是認為……不該讓你達成野心!」   就在那一瞬間,戰鬥正式開了。人與非人的戰鬥,恨與不恨的戰鬥,有結果與無結果的戰鬥……   只見得那些原本如屍體般躺在容器中的人,這時都一個接著一個甦醒,並且從容器中走出,停從著潘朵拉的命令,朝著崆流這邊殺來。   由於這個地方的場地有限,崆流一開始先是以幾發魔導礦物打退了為首的幾個先天吸血鬼,隨即他將自己的衣服扯下來包在手臂上,開始了近身的搏擊。   雖然崆流並不確定,這些後天吸血鬼身上所帶著的病毒對自己是否有效,但不論如何,只要那毒進了身體中,就必然會產生作用,因此他並不敢大意,雖然是近戰,但卻盡可能保持著一次對付單數敵人的方式。   然而,這些後天吸血鬼的力量,卻似乎因為有著更純的病毒而加強,比之先前所遇到的,還更加難以對付。   「很辛苦是不是?這些人可都是接近先天的後天吸血鬼唷。」站在最後方的潘朵拉用著挑釁似的聲音說著,「吸血鬼力量的強弱,是判斷於轉變前後的情況。越是在毒素含量高的地方轉變,就會擁有越接近先天的能力,這也是為何,我們總是會任由被吸血的人被人放入棺材的原因。」   彷彿是為了轉移崆流的注意般,潘朵拉不斷詳盡的解釋著,而崆流這時則是盡可能的不去理會。   然而,儘管是如此,面對有著強大恢復力的敵人,崆流漸漸感到吃力。   「……怎麼樣,都不打算停手……對吧?」   突然之間,崆流趁著與敵人交手的空隙時間,對潘朵拉這麼說著。   「想求饒了嗎?多說點好聽的話,也許還來得及喔。」   「傷腦筋呢……該求饒的……應該是你才對!」   突然之間,崆流舉起了手來,同一時間,他身上剩下的數十來顆魔導礦物全都因為崆流的魔導力而騰空飛起,並且開始高速旋轉。   「Gate Of Soul……」當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突然之間,全數魔導礦物都像是箭弩般猛然擊發出來。   只見得霎時之間,眼前十多個後天的吸血鬼,身上都被崆流的魔導礦物打出了無數窟窿來,隨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   魔導力中,的確有所謂的物體移動,崆流使出來並不稀奇。然而,像是這樣不借用咒文、器具,僅僅只是簡單幾個文字發動的情形,卻非正常人所能辦到的。   「我本來以為,跟你比起來,我比較不接近人類,這樣看來……這樣的想法似乎不大正確了。」   潘朵拉如此說著,並且露出了一絲冷笑。似乎是在告訴崆流,他沒有立場幫人類說話或是阻止自己。   「你現在的笑容,難道又是代表著什麼優越感嗎?」崆流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他,「我不會以非人為恥,也不會硬是把自己當成人類,但可以確定,我、你、逆,還又其他生活著的一切,都是生命……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去分別。」   「呵呵……你說得到好聽,但是最後,你還不是得聽學院的命令,來處掉我這個生命?」   「沒錯……的確是如此。然而……儘管明知道自己的想法與行為已經矛盾了,但是我……還是打算這麼做!」   「連個藉口都不幫自己找嗎?迷惘的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打倒我呢?」   「如果不會迷惘……那樣才不叫生命。就是因為猶豫、害怕、擔憂……所以才有活著的感覺,所以才會……想要毫無理由的堅持自己的想法。」   語罷,崆流握緊了拳頭,朝著潘朵拉衝去!   而同一時間,潘朵拉也彷彿早已預料到一般,同樣朝著崆流殺來。   這個時候,逆已經解開了保護身體的結界,站在後方觀看著兩人的戰鬥。   然而,儘管她期望著崆流能夠勝利,儘管期望著能夠阻止潘朵拉的計劃,但是,她卻無法無法加入這場戰鬥。   「為什麼……為什麼最後還是得用戰爭收場?沒有別的方法了……只有一方死亡……毀滅……不要……我不喜歡這樣的安排。」   逆喃喃地說著,並且流下了眼淚來。   戰鬥究竟有沒有辦法避免?逆在書中,看過了許許多多的答案。有人認為,戰爭是通往和平的必定之路。也有人說,想要和平就不該有任何戰爭。   然而,戰爭結束,和平依舊沒有到來。逃避戰爭……終究也是得不到和平。   「如果沒有這一切的話……如果只是虛無……就不會有戰爭了。」   突然之間,逆的心中隱約地浮現出了這個答案來,而在這同時,也種下數年之後大災難來臨的前因。   但是對於逆的狀況根本沒有時間去察覺的崆流,這時依舊與潘朵拉對峙著。   兩個人在某個角度上看來,都已經不算是人類了,但現在,卻因為決定著人類的命運而戰,這似乎十分的諷刺。   由於場地以及敵對距離太過接近了,崆流根本沒有時間集中精神使用魔導或著是守護天使,一切就憑著戰鬥的本能行動。   而潘朵拉也是,除了吸血與飛行等能力之外,她所依靠的,也只有在心臟被挖出前,近乎無限的再生能力。   「為什麼……即使沒有理由,你還是想阻止我嗎?」揮舞著銳利的爪子,潘朵拉大聲問著,「即使你為他們做了再多的事情,最後的命運,也不會比我好到哪去的!」   「不用說我也知道。」崆流一面閃避攻擊著,一面回應了潘朵拉的話,「但就算是如此,我還是想這麼做,不是為了他們,也跟正義無關,我只是不希望違背自己。」   「那種堅持還是捨棄掉吧!否則的話,你連退路都沒有了!」   潘朵拉如此說著,而崆流則是沒有答話。但就在這時,逆卻突然察覺到了,似乎有一群人,這時已經包圍了這棟房子……   「難道你還感覺不出來嗎?從一開始,他們就沒相信過你,就算你殺了我,對他們而言,你跟她都是棄子!」   突然之間,潘朵拉像是發狂似的猛攻著,將崆流逼退了數步,但隨即卻停下了動作來。   「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想要你們加入的啊,為什麼你們不懂呢?我們應該……是一樣的人才對啊。」   突然之間,潘朵拉的神情緩和了下來,她這時的微笑,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敵意,「我希望你們懂啊……   若是不這樣做,他們總有一天還是會來找我的,而且……像是我們這樣的東西,依舊會不斷誕生……」   當潘朵拉說完這句話的幾秒之後,突然之間,三人的上方傳來了爆炸的巨響與震動。   「他們已經開始攻擊了……用你們來牽制住我,然後……一塊毀滅。」   潘朵拉喃喃地說著,似乎語氣中有一絲的悲哀,「他們以前有人跟我說過,每個生命……都有活著權力。然而,為了活著,一個生命卻可以去殘害另一個生命……」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只見得逆的神情顯露出了訝異與茫然,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句話的後面,究竟還隱藏著什麼想法。   肉食動物為了生存,獵殺其他種族,草食動物也是嚼著植物的屍體成長。逆、崆流、潘朵拉,都有活著的權力,但是那權力看在人類眼中,又有可能大過自己嗎?仔細想來,這並不是一句充滿慈悲的話,而是一個殘酷的現實。   上方的震動越來越強了,隔著厚厚的泥土,三人甚至能已經能夠感覺到,毀滅性的高熱正不斷朝著這裡衝來。   「這種感覺……是魔源燒夷彈!」   逆突然這麼說著,而崆流臉上也露出了微微詫異的神情,「傷腦筋呢……這樣看來,他們是真的打算連我們都一且消滅呢。」   說到這裡,崆流卻不禁有些懷疑,自己被當成棄子這也就罷了,但是逆呢?他不是學院最新製造的工具嗎?   然而,不等崆流細想,卻見卡密拉這時,突然走到一具空的棺木容器前,並且將其推開。只見得在那容器底下,竟然又是一條秘密的狹窄通道。   「你們走吧……」聽到這句話,崆流與逆都露出了極度訝異的神情。   「……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懷疑嗎?可是我又該怎麼解釋呢?」語畢,潘朵拉淡淡一笑,「跟跟你不也說過了嗎?有的時候,明知道行為與想法矛盾,但還是想這麼做。」   當她緩緩說出這句話時,爆炸再度的聲音再度傳來,由此聽來,對方似乎已經開始朝這附近攻擊了。   感到有些害怕的逆,不自覺拉著崆流的衣袖,而這個時候,崆流緩緩點了點頭。   「一直往前走,就可以到附近山中的小屋,那裡有足夠的糧食,可以先躲起來避一避。」當兩人先後走入密道中,最後方的潘朵拉如此說著。   但聽到這句話的崆流卻突然想到,如此說來,潘朵拉的準備,根本就不可能是為了她自己,反而……像是為了崆流與逆。   然而,就在他有這種想法的同時,密道卻突然關上了,而潘朵拉這時……卻還在密道的入口之外。   當兩人察覺到了這個事實而感到不解的同時,突然之間,密道入口處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與震動,隨之,出口完全被破壞了。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嗎?」當上方的爆炸聲漸漸變小,崆流突然這麼問著,「我……大概曉得潘朵拉的想法了。」   崆流說著,緩緩地坐了下來,「不論是復仇還是忘卻仇恨,任何一個選擇,都會讓自己痛苦。復仇了,也找不會自己失去的。而忘卻仇恨……卻還是被仇恨糾纏。所以……她才找上了我們……跟她最相近的同類。」   發現到自己漸漸能夠瞭解的崆流,微微歎了口氣。其實對潘朵拉而言,復仇與寬恕,其實都已經無所謂了。然而,被這兩個選擇不斷逼迫的她,終究必須做出一個抉擇來。因此她找上了自己,似乎是希望因崆流自己的想法,來幫助她決定究竟是該報仇,還是該寬恕。   而最後,崆流替潘朵拉選擇了寬恕,但是儘管如此,已經失去一切的她,也已經不打算繼續活下去了。   吸血鬼是不死的種族,本身就很難有所謂的同伴或朋友之類的親近之人了。而潘朵拉又是吸血鬼之中的異種,自然更是完全的無所依靠。不僅如此,讓她誕生的學院也拋棄了她,這就好像是連線都沒有的懸絲傀儡般,所有的價值與意義被剝奪。   「她……大概已經猜到了,我的選擇吧……或著該說,她期望我能做出這個選擇。」語畢,崆流緩緩舉起手來,指著密到遠方盡頭的一絲光亮,「證據就是那裡……她所留給我們的重生機會……」   「我們……可以重生嗎?變成一個普通的人類……過著普通的日子。」逆喃喃地說著,不像是與崆流應答,反而像是自言自語。   對於逆而言,剛剛被製造出來不久的她,對於一切事物還抱持著一種不安。   也因為這個緣故,對他來說,崆流所謂的重生,其中還含有著未知的未來,以及伴隨的不安與恐懼。   「這樣的……我們……也可能……也有資格成為普通人嗎?平凡的人……可以安靜過著日子……」   逆既疑惑又害怕地說著,這時她所說的話,雖然算是一種憧憬與夢想,但同時,她也害怕著這種可能性。   「能不能成為平凡人我不曉得……不……大概是不行吧。」崆流說著,微微歎了口氣,「但是……如果想平靜的過日子,也許不是件難事吧……」   一面說著,崆流一面站起了身來,看了看那已經被碎石封起來的密道入口。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向前走,去過新的人生,也許會痛苦,也許會後悔,但……生命是自己的。而另外一個選擇,就是回去學院,報告這整件事情,然而……繼續當他們的工具……到死為止。」   崆流說著,轉頭看向了逆。他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是繼續向前,然後重新一次人生。但是逆的神情中顯示,對於這兩個選擇,其實她是充滿的徬徨的。   其實說來也不難瞭解,因為當初崆流被製造出來時,也是對於學院充滿了依存性,對那時的他而言,學院是絕對的,也是唯一的。   「我現在不是在勉強你……如果不願離開學院的話,那還是回去吧。」   崆流這麼說著,隨即便想向前走去,但就在這時,逆突然拉住了崆流的衣角。   「那個……你也在吧?即使是平凡的生活……你也在吧?」   「傷腦筋呢……我大概會在吧,畢竟也沒有別的地方好去吧,而且以人類的角度看來,也許跟潘朵拉說的一樣,就當我算是你的哥哥吧。」   聽到這句話,逆先是一楞,隨即露出了笑容來,逕自拉著崆流的手,向前走去……   這就是逆與崆流命運的交會與轉捩點,躲藏的他們,在潘朵拉準備的小屋中居住了起來。   起先的一個月,為了逃避學院的眼線,因此兩人都僅只是以小屋中原先準備的食物為食,盡可能的不走出屋外。   但是漸漸的,食物已經吃完了。崆流於是開始以採集與狩獵的方式,在山中自給自足了起來。   偶爾,已經變化過一次模樣,不易被學院認出的逆,會帶著崆流補抓獵物的毛皮,到附近的市集販賣,換一些物資回來。   久而久之的,幾個月過去後,附近村落的人也接受了這對「住在山中的兄妹」這樣尋常的存在,還時常有些熱心的村民,會送些野菜來給兩人。   日子過得一點都不刺激,沒有魔獸、沒有敵人、也沒有把他們當成工具的人類。但是這樣的生活,卻出乎意料的讓人滿足。   每天大清早,崆流上山獵捕野獸,而逆則是在家中料理家事與做飯。中午的時候,崆流大概就會回來,用餐之外,就是隨意聊些話題。   偶爾,逆也會到附近村落去,除了販賣一些野獸毛皮交換物資外,有時也會以力量替人治點小病,或著教教小孩識幾個字。   對於能夠用原本學院賦予來毀滅的力量幫助他人,逆覺得很滿足,而崆流雖然盡可能不再用以前的力量,但也並不反對逆的做法。   兩個人就這樣,在短短的兩年生活之中,越來越像是普通的人類,其他人也如此深信不疑。   只不過,當初兩人都忘了一件事情,在這個動盪不安的時代裡,即使只是平凡,也可能會是個很難得到的夢想。   國與國之間的大規模戰爭爆發,附近村落的壯年男女,都被徵調上了戰場。   由於戰爭引起的物資缺乏,使得原本曾經一度銷聲匿跡的盜匪們再次猖獗。   經過了一段掙扎與考慮後,崆流與逆決定,要移居到村子中,替這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們來保護這塊家鄉。   原本,因為害怕被學院發現,兩人都總是盡可能的不去使用那些非人的力量,但是這時為了保護大家,他們也終於放開了這個自己所下的封印。   就這樣,數個月過去了,他們真正完全融入了人類世界,並且被其他人禮遇著。可是好景不常的,在一次村落的防禦戰中,學院的眼線發現到了崆流與逆。   但同樣的,崆流與逆也發現到了學院眼線的存在,並且最後將他給抓了起來。   照常理說來,若是還想要繼續隱藏下去,就必須將他給殺了封口,但是由於一念之仁,因此只有要他保證不會說出兩人行蹤之後將其放了。   也許是因為這些年來已經開始準備相信人類了吧,那時候的兩人卻根本沒想到,那個為了活命而作出保證情報探子,為了酬勞與官階,在回到學院後,立即就通知了高階人員,而在幾天後的中午,學院派來了難以想像的龐大武力捕捉兩人。   雖然逆與崆流兩人都極力反抗著,但是一方面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另一方面又拿村民為人質,於是最後,逆與崆流都被抓了回去。   回憶到此……「崆流」感覺到自己的週遭的一切,全都變回了黑暗。   這時候的他,已經跳出了剛剛那個由他人回憶組合成的世界,並且漸漸恢復了自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誰?那個回憶是我的嗎?」崆流不禁如此想著。   現在他的感覺很特殊,一方面他有著崆流的記憶,另一方面,先前的那個回憶,也像是他所擁有的那般。   「這是我的……應該說是我與他的回憶……」突然之間,逆從黑暗之中走出,來到了崆流的面前這樣說著,「後來的事情……沒有曉得……我只知道,滿懷憎恨的自己,在學院的地下牢房中,以其他的同伴為食,然後……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的自我進化,為的是……達成那個目的……」   「目的……什麼目的?」   儘管自己在心中已經有了個底,但是崆流卻還是忍不住如此問著。   但就在他問出這句話後,卻見逆忽然緩緩抬起頭來,雙眼凝視著他。   頓時之間,崆流感覺到屬於逆的記憶,一下子都流入了自己的腦中來,而在這同時,他也終於見到了「真相」……   逆的不定性自我進化,對於學院而言,既是個革新卻又是個吉凶不定的變數,而經過了許久的討論後,大家一致認為,先將逆關入地下牢房中,等待未來是否有需要用到再做打算。而被關在那裡的逆,與外界的一切聯絡斷絕了,儘管不進食也不會死亡的她,卻因為飢餓的感覺,開始吞食著其他同樣被關入實驗品的屍體。   日復一日,她就這樣過著非人的生活。但是學院卻不曉得,激發逆進化的因子,是基於一種「慾望」,對生命的慾望,對食物的慾望,對各種想要卻又得不到事物的慾望。   而被關在地下勞房中的她,因為對自由的慾望,而再度開始進化了。   但是也由於這個緣故,在數度進化後,她變成了非人的狀態,變得像是一種介於液體與氣體之間的詭異存在,也就是崆流當初見到逆時的型態。   隨著逆這最終的進化完成,她開始融合了所有同樣被關在牢房中的實驗品,並且進一步得到更大的力量,將自己完全寄生散佈於整個學院的地點。   「從那時起……我發現自己變得很奇怪……我能同時聽到整個學院所有人的談話,我能夠閱讀所有他們隱藏起來的文獻……」   逆如此地解釋著,幾乎與整個學院同化的她,在身體所及的範圍中,就如同神一般,可以無所不知,無所不在。   而當這情況終於惡化到有人察覺之際,逆早已經與學院所有的系統完全同化,除了有強大保護裝置的「永劫之塔」外,其他地方的一切,都已經屬於她了。簡單說來,現在學院中的每個人,就等於是活在她所掌握的世界中。   「其實……我想做的……是找出那個人來,但是……找不到他……所以,我得向外去找……」   就如逆這時所言的,在記憶中,崆流見到了為了找尋「Saver」下落的逆,開始將自己的身體向外延伸,從地點通過山脈、河流,與這個世界漸漸融合。   但正因為這個緣故,時逢戰爭的她,見到了人類罪惡的一面。於是,她終於得到了一個結論。   「我想……結束戰爭……為了這樣……世界將要……回歸於無。」   終於,逆真正開始行動了。她的身體從地底鑽出,以人類與動物的屍體,融合出了用來製造屍體的兵器。   只要有生物死亡,只要人們心中有恐懼,逆就能接受那份力量,然後……創造出更多的死亡與恐懼來。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整個濕婆大陸幾乎都能見到逆的蹤影,當然,人類也開始有所抵抗,但是面對這個近乎神的存在,絕大多數的人都只剩下逃避這條路。   學院在最早的一個月內已經癱瘓,原本如都市般大小的學院,這時成為了死城。而同樣的,許多鄰近國家,也在不知不覺中被逆給佔領。   原本照理說來,面對大敵時,人類應該要全體團結起來的。但誰知,或許是因為逆的存在太過接近「神」了吧,這使得人類陣營中傳出了許多聲音。   消極的方面,有一群人,他們主張著被逆感染後,就可以與神融合,得到永生。而另一方面,也有人認為,逆是在淨化這世界,等到人死多一點後,自然就會停止了。   積極的方面,則有另外一隊人馬,他們不斷招集志願軍,組成敢死隊來,但是這些人大多數都沒有親自上戰場,可卻在後世被人稱之為勇者。順道一提,亞雷文的祖先,以及當年被尊稱為大法師、劍聖的那批勇者,似乎就是其中一員。   當然,除了積極面對,也有人選擇積極逃避,許多人打算出海尋找其他陸地生存,然而,這些人卻大部分都在出港口後的沒多久,被逆自海底延伸出去的身體給吞食了。   同一個時間裡,逆的身體污染了大地,至少對人類而言。無論是水源,或著是稻作,都因為逆的關係,而含有劇毒,僅有少部分地區,可以倖免。但這麼一來,食物與銀水就成了異常寶貴的財產了。   因為許多人已經放棄掙扎了,他們只希望能再多苟延殘喘一下。而為了多活幾秒,他們開始彼此強奪獵殺。而根據後來的統計,在逆出現的這段期間中,因為逆而死亡的人,跟被人類本身所殺害的人,幾乎是相等的。   在這種情形下,身為統治者的貴族們,本來應該要善盡責任,但是一點都不願意捨去特權的他們,卻還是想以武力強制徵收人民的食物。而在某一日,某國的駙馬帶領著官兵打算強制徵收農產之際,混亂的革命終於在那瞬間爆發了。   農人與平民們,手查著鋤頭與鏟子等工具,與官兵對抗。但是官兵本身,也有數人選擇了革命,因而最後,這位駙馬就被官兵與平民合力剁成肉醬了。而已此事為開端,一個全然無計劃的革命也開始了,許多躲避不及的貴族,被抓到街上殺害,屍體則成為農作的肥料。而貴族的女性,則是在被輪姦後,走上同樣的命運。與其說這是種革命,倒不如說是單純的混亂吧。   但人類並不曉得,所有的負面情感都會被逆接收,而在他們為了活命選擇殘害他人的同時,也間接選擇了自己被逆毀滅的命運。   日復一日,逆變得越來越強了,她的行動變得更加積極且瘋狂。   只不過,在幾近絕望時,希望的曙光也漸漸出現了,不論是捨身封印逆身體部分的魔騎士,還是百年前的槐斯女皇,都是真正有作為的英雄。   而在這些人之中,當然也包括了,逆所想要找尋的人……「Saver」。   由於逆並沒有那段記憶,因此崆流對於Saver後來的經過也無從得知,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似乎也經過了某種進化,但是卻得到了與逆不同的結果。   而用那幾乎可以與逆批敵的力量,Saver開始了長達數年的救世之戰。只不過他一開始似乎並不曉得,自己最大的敵人,竟然是逆……   「再度見到他……我好高興……只不過……停不下來了……毀滅……走入空虛……」   就如逆這時所說的,逆再這數度進化後,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理智,即使Saver的出現,她依然繼續著自己的計劃。   而同樣的,為了阻止逆,Saver也彙集了整個濕婆大陸剩餘的可用武力,並且在最後的最後……來到了逆的核心所在……學院。   因為隨著時間的經過,逆漸漸可以融合「永劫之塔」了,Saver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因此便留下了「聖光十二眾」一個人衝入其中。   但是在這之前,他為了要讓聖光們可以甘願的留下,因此製造了一個轉生的傳說假象,也就是救贖者之戒等物品的由來。   而真的正的他,則是在與逆核心接觸之後,甘願以自己的生命,將逆給封印……         第八十七章 歸回的航道     回憶至此,接著下來的,都是被封印之後逆的殘缺記憶,幾乎已經無法判定,只能曉得,她就這樣,一直過著虛無的生活。   「我想死……想跟著他一塊死……但是……誰都殺不死我。」   逆用著平靜的語氣這麼說著,崆流曉得,現在的她,就連喜怒哀樂的表情都很難表達了。   也許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只是逆的小小一部份,一部份還有著些許情感的小段落。   「我曉得……自己是不該活著的……但是我也無法消失……一但喚醒我……災難仍舊會發生……」   「不會是這樣的!」突然之間,崆流大聲反駁著逆的話,「沒有人會不該活著,因為我們一生出來就代表曾經活過,即使只是一年,一個月,甚至是一天!」   「那是對你們而言,但我並不是……」   「是一樣的!動物、植物……任何的生物,都有曾經活的證據,所謂的活著,沒有種族的差別。」   如同對逆所說的那樣,其實崆流也漸漸察覺到,其實這是他對自己所說的話。   因為自己想要相信,所以也想試著讓別人也相信。因為希望別人對待自己溫柔,因此崆流對人也加倍的溫柔。其實仔細想來,他這些行為都是為了自己吧,也許是一種自私也說不定。然而,他的自私卻遠好過許多人所謂的無私。   「也許是我錯覺也說不定……但是我並不認為,Saver不會是存有任何的恨意……因為他也曉得,你會很痛苦……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必須要這麼做。」   「希望你說的對……只不過……已經沒有機會確認了……」   逆喃喃地說著,隨即,她的身體開始消失。   「等一下,你要去哪裡?」   「消失……試著讓自己不再醒來……永遠……」一面說著,逆的身體一面繼續的透明化,「因為我的緣故……你的身體好像也開始變了……對不起……但是,一切都將結束了,我終於把事情真相傳達了出去,接著……我希望我會消失……」   「那這樣的話……我會變回原樣?但是……我體內原本的力量又是……」   「『默世錄手札』……他的力量,他的遺物……當我在學院地底被封印後……他的一切也流在那裡,然後……有人發現了……我只知道這樣。」   聽到這句話,崆流先是一楞,隨即突然想到,回憶中學院所在的位置,似乎大約就在淵明的領土範圍中。   如果依照著逆所說的話,那就表示,有人在這整件事情結束後,來到了那個地方,並且取走了救贖者所遺留下來的東西,而其中,「默世錄手札」卻不知為何的,被放在崆流的體內。   「若真的是被人拿走了,但……那個人……為什麼會做這些事情?」   「我不曉得,但是……我們的力量只會帶來災難而已。」   聽到「災難」二字,崆流立時回想起,這趟旅程中所見到的許多事物,以及……敵人。   「等一下……我想要問你……可以把力量借給我嗎?」沉吟了幾秒後,崆流再度叫住了逆。   「力量……我的力量?把一切歸回空虛的……力量?為什麼?這是不該存在的啊?而且還讓你痛苦了……」   「就算是如此……現在的我,還是需要力量,我需要……活久一點,然後……面對我的敵人,阻止他們。」   也許是因為先前所見到個回憶之故吧,崆流這時已經不似先前那樣的迷惘了。   他的確還是不喜歡戰爭,但是相比之下,他更部願意看到因為逃避戰爭之後所帶來的災難。   而此刻的他,若是失去了逆的力量,而想單以「默世錄手札」以及這個將死的軀體,根本就不可能勝過光明魔導公會的,甚至於……連這時分離他肉體與精神的封印也無法破解,這樣的話,他就跟死了幾乎沒有差別。   「不會後悔嗎?即使擁有力量,即使打倒敵人……也不會覺得快樂喔……」   「也許會後悔,但那也是以後才能討論的事情了。況且……我從來就不曾想過,打倒敵人有可能快樂。」語畢,崆流緩緩對著逆伸出了手來,「再將力量借我一次吧,這次我不會抗拒了,因為……對我來說,你也是個該存在的人啊。」   聽到這句話後,逆似乎稍稍猶豫了起來,半晌之後,她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崆流的臉,微微地點了點頭……   時間回到崆流進入回憶狀態之前的現實,橘與莉莉姆等人來到颯若的第三日。   一大早,天才剛剛亮,住在旅館中的橘與莉莉姆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誰啊?大清早的,要吵死人啊?」   從睡夢中報強制叫醒的莉莉姆一面抱怨著,一面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而在這同時,一旁的橘也緩緩醒了過來。   「來了啦來了啦!真的好吵唷……」   說著這句話的同時,莉莉姆將門給打了開來,但就在他打算要好好罵一噸門外人的同時,突然間,一隻伸了過來,將她的嘴巴給摀住並且進入了房間。   頓時之間,被突然嚇到的橘從床上跳起,但隨之,卻聽到那個伸出手摀住莉莉姆的男孩發出了慘叫聲。   「啊!你怎麼咬人啊?痛死了!」   「活該,誰叫你突然摀住我的嘴,而且還敢這麼一大早就來吵人!」   莉莉姆一副理所當然地說著,眼前的男孩,就是昨天兩人遇到並且請他代為傳話的那位。   「我當然要這時後來啊,難道你們不想早點見到你們找的人嗎?」   「什麼?你找到沙羅公主了?」莉莉姆用著頗大的聲音叫著,但立刻被男孩給阻止了。   「噓!不要這麼大聲啦,你以為我們藍空是個可以讓所有都曉得的團體嗎?」   被男孩給糾正的莉莉姆,似乎顯得有些不情願,但終究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嗯,這樣才對,乖。」一面說著,男孩一面想伸手摸莉莉姆的頭,但是卻被她給一手拍開了,「搞清楚,我年紀比你大喔!」   「是嗎?我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耶,像個比我小的男孩似的。」   「可惡∼∼∼你才是連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鬼!」   兩人說著,即將開始吵了起來,幸而有橘適當的發言,才使得話題回到正題來。   根據男孩的說法,他回到藍空後,試著找人傳話了,但是並沒有人去理會他。於是他就趁著藍空的負責人「伊芙」出來巡視時,衝上前去跟他談話,結果雖然被一旁的人打了幾拳,但所幸,最後還是成功的傳到話了。   「不好意思,為了我們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一面說著,橘一面想拿出些錢來給男孩,但是卻被莉莉姆給阻止了。   「現在給還太早了,最起碼,也該有進一步的消息再說吧?」   「真是的,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啊……伊芙小姐後來說,已經向沙羅公主確認過了,如果方便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們去見她。」   「見她……現在?」   「對啊,不然你們想等到晚上嗎?」   男孩理所當然地說著,其實由於最近巡城軍力增加集中於夜晚之故,使得白晝反而最為薄弱。再加上由常理判斷,像是藍空這種阻止應該要在夜晚偷偷摸摸的行動,因此反其道而行,並且著實得到不錯的效果。   就在男孩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莉莉姆與橘不由得相互望了一眼,似乎正在猶豫著。   「現在就去也沒關係,只不過……好歹該跟蕾娜大然說一聲吧?」   橘對莉莉姆如此地說著,但不等到她的回答,卻聽男孩搶聲說道:「這可不行!因為沙羅公主的原因,能讓你們來已經破例了,絕對不可以再告訴其他的人!」   聽到這句話,橘不由得點了點頭,畢竟以蕾娜小姐的政治立場看來,的確似乎是不大適合知道關於藍空的事情。   「好了,你們趕快決定吧,我只在門外頭等三分鐘,若是時間到你們還沒出來,我就走了喔。」   男孩說著,也不等兩人的回應,就逕自走出了房門外。   而當他離開房間之後,兩人先是互望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並且開始快速換裝了起來。   另外一方面,其亞、嘉兒與愛麗蒂三人,在這同時也正以海路朝著颯若的方向前進著。   只不過,原本那艘小船要讓三人前往遠方的颯若實在太過勉強了,幸好中途遇上了中途路過將前往颯若的商船,讓他們可以搭乘,當然,是要付費的。   「天氣真的是不錯呢,你說呢?」   緩緩走近了靠在欄杆邊的愛麗蒂,其亞刻意用著不著痕跡的語氣與她說話。   這些日子以來,愛麗蒂比以往還要沉默許多,雖然已經不會想先前那樣的過度哀痛了,但是總還是給人一種悶悶不樂的感覺。   關於愛麗蒂的真實身份與背景的事情,其亞後來再也沒有多問一句,因為他並不想逼愛麗蒂,除非她想說,否則其亞不打算多問。   只不過,即使是這句平淡無奇的問候語,她依舊還是沒有回答,只是看了其亞一眼後,隨即轉回頭去望向海面。   看到這樣的反應,其亞卻也只能微微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默默地望著船前進的方向。   「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兩個人一起看著海洋。」   大約經過了十來分鐘的沉默吧,愛麗蒂突然率先說出了這句話來。   「……只要想的話,隨時都可以的,不是嗎?」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愛麗蒂問著,並且看著其亞。   「如果不這麼認為的話,那麼連原本的可能性都會消失了……」說著,其亞不禁微微一笑,「我的同伴曾經教過我,像這種事情,還是往好處想的好。」   「……真羨慕你們啊,總是能夠這麼樂觀。」   「也許吧,但我覺得,這樣至少比悲觀要來的好。雖然我不大會表達,但是……有些事情,就算擔憂了也沒有什麼用吧。」   聽到這句話,愛麗蒂微微點了點頭,同時,兩個人又進入了沉默的狀態中。   「……還記得,當初見面時,你曾經跟我說的話嗎?」半晌後,換做其亞開始發言,「我記得,那個時候……你說你欣賞強的人。」   「嗯……我記得我的確有這麼說過。」愛麗蒂說著,微微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的我,對於強這個字的解釋,很直接的聯想到了力量上,不管是權力、武力或是魔力,總而言之,都是讓自己可以實質地勝過他人的部分。」   聽到這句話時,愛麗蒂並沒有立即的回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等待著其亞繼續說下去。   「只不過……後來我開始懷疑,所謂的強,真的是我想的那些嗎?真正的答案,是否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呢?或著是說,還有著其他更多的答案呢?就在這個時候,我不禁回想起了我的同伴來……他們都不是什麼看起來跟強者之類的名稱有關係的人,但有時我卻會覺得自己……根本贏不了他們。」   其亞說著,微微一笑,原本有些好強的他是不大可能主動承認這種事情的,但是現在,他卻已經可以侃侃而談了。   「所以我開始懷疑,而在這同時也漸漸注意到,其實所謂的強……只不過是代表著能夠當個真正的自己就夠了。就像我的朋友……崆流,從認識他開始,他就不斷扮演著自己,不論是猶豫不決,還是優柔寡斷,但他一直都是他,事實上……哪天他果斷起來,才讓人訝異呢。」   說著,其亞不禁微微笑了起來,然而,對於壓根就不認識崆流的愛麗蒂而言,她卻實在無法理解其亞這時的笑容。   「不好意思……也許我解釋的真的很爛吧,但總之……我想說的是,我認為的強,就算跟其他人不同,但只要我能堅持下,那就是所謂的強了。」一面說著,其亞一面抬起了頭來,看著愛麗蒂,「你說你只喜歡強的人,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會一直把你留在身邊,直到你承認我為止。這樣做可能很霸道吧?但我就是想這樣。」   其亞說著,握住了愛麗蒂的手。而原本在那瞬間,愛麗蒂似乎想要將手縮回,但卻被他給緊緊握住了。   這幾日以來,也許是因為有一種罪惡感吧,愛麗蒂都盡可能迴避著其亞,雖然並不至於連話都不說,但卻是在意無意之間與他保持著適度的距離。   但是這時,在其亞被強迫的情形下,愛麗蒂不由得直視著其亞。   「……你不會後悔嗎?」突然間,愛麗蒂幽幽地說著,「總有一天,就算我不說,你也會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那個時候,你也許會恨我。」   「可是如果我現在放棄了,那麼以後,我會一直恨著我自己的。」跟崆流不同的,其亞總是異常坦白的面對自己的心情,「我之前……也一直都有喜歡的人,現在也是,還有個女孩正在我的家鄉等我回去,但是……我還是想要追求你,不論你是否接受,又或著是我往後是否會後悔。」   雖然在這個年代中,一夫多妻的情形也並不少見,但是向其亞這樣,明明追求別人,卻還是能把這些話先說明白的,著實十分罕見。   聽到了這麼坦白的話,愛麗蒂先是一楞,隨即笑了一笑,「看樣子……我們都已經相互對不起了彼此呢……」   正當兩人繼續沉醉在這個難得的悠閒時光中時,忽然間,一旁卻聽到有人潮著海面大叫道:「有人……有人飄在海面上頭!」   聞言,包括其亞與愛麗蒂在內的眾人不禁全都向著那個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卻見這時,果然有個人,這時正漂浮在海面上頭。   由於對方是面朝著海底,因此無法看輕她的面貌,但是由長長的頭髮與纖細的身材看來,多半是個女性吧。   但化雖是如此,可是這時大家卻連對方是死是活都搞不清楚,只見那個人隨著海浪浮浮沉沉的,若不是僅抓著身前的大木板,否則只怕早就被捲入水底了吧。   「她……死了嗎?」突然,有人如此的問著,而同一時間大家也都開始議論了起來。   「應該是死了吧……」、「最近這附近有船難嗎?」、「一般人像這樣漂流,不用多久就會死吧。」……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但誰也不敢做出確認或救援的行動來。   但就在這時,忽然間,那具已經被人認定為「死屍」的女性,卻在大家來不及反應的瞬間抬起頭來,同一時間,以木板作為借力的支撐點,猛然躍上了甲板來!   「哇!屍體復活了!」、「是鬼嗎?還是怪物?」……一時之間,眾人再度混亂了起來。   然而,就再這個時候,卻聽到那位「女屍」說話道:「煩死人了!你們這群人再吵什麼啊,什麼女屍不女屍的?我可是活得好好的耶!」   女性一面說著,一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接著看了看四周後說道:「喂!拿點什麼吃得來賠罪吧?否則的話,把我吵醒的罪可是不清……唉呦!」   女性話才剛說道一半,卻被其亞用劍柄給用力的敲了一下,「你在幹什麼啊?龍音!」   正如其亞所言的,這位剛剛還一直漂浮在海中的女性,就是龍音本人。   那日與凱分離之後,龍音先是回到了須倫佐爾,在幫凱交代的事情處理好後,她突然就在一股衝動下,拖了一條小船出海去了。   只不過他的運氣可沒有其亞等人這麼好,食物與水帶的不夠的她,只能以偶爾抓到的魚為時。過了數天後,已經完全撐不下去的她,只有盡可能的以睡眠來彌補食物的不足,但誰知,睡夢中的她卻剛好遇上的暴風雨,當她再度醒來,身邊就只剩這塊無意識中抓住的木板了。   「……所以就是這樣,總而言之,能在這裡遇見你們真的是太好了!對了,我還要一碗!」   與其亞簡略交代完了自己的遭遇之後,龍音不禁哈哈的笑了起來。順道一提,從剛剛開始,龍音已經吃了六人份的食物了。   「我可是一點都不好,你該不會在那個亞人類的國度中強化過自己的食量吧?」   「你很沒禮貌耶!我只不過是因為太久沒吃飯,現在多吃一點罷了!」   「搞清楚,你的一點是我們好幾天的量!」   「……我已經很節制了耶,要不然你要我怎麼樣?」   「少吃一點啊!」   兩人你言我一語的,氣氛就彷彿快要打起來似的。但誰知,就再兩人互瞪了許久後,卻不禁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而看著兩人如此情況的愛麗蒂,先是露出訝異的神情,但不久後,卻也不由自主的抿嘴笑了起來。   在另外一方面,得到逆之力量的崆流,漸漸將自己的精神歸回魚肉體上頭。   然而,他卻發現到,自己身體這時,正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封住而無法動彈。   由於先前,被逆感染的他,總是處於一種類似半夢半醒之間的狀態,因此對於這整件事情的始末,他似乎無法完全連貫。   只曉得,因為被人欺騙,而封印在這個地方,並且被運往圻加,如此而已。   「真傷腦筋啊……我連那種時候都那麼容易上當啊……」如此想著的崆流,不禁微微露出了苦笑來。   他這時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一些小小動作與說話方式,已經於那時從逆的記憶中見到的Saver有些雷同。   「……我看……就來試試那個力量好了……」   考慮了許久之後,崆流決定,要以那不久前才剛剛得到的力量突破這時候的障礙。   而就在他「動念」之際,忽然間,他的身體散發出了黑色的影子來,瞬間將封印自己的冰感染成了黑色。   下一刻,不待崆流的任何動,那些黑色的冰都立即粉碎,頓時之間,封印註崆流的,就只剩下外圍的鐵箱了。   但就在崆流想試著再度破壞鐵箱之際,忽然間,箱子外卻傳來的類似開鎖的聲音。   一時之間,崆流不禁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對方若是圻加的人員,那麼看到自己解開封印,多半會需要動手,只不過,這時的自己,力量還未能完全穩定,若是動手起來,只怕又會與那時候一樣,隨手就把對方殺死了。   就在他考慮著該如何是好之際,忽然間,鐵箱突然被人從外頭炸裂開來,而當崆流往外看去時,卻發現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卻是深羽和蓮娜……   「……」崆流看著兩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而兩人卻也同樣的說不出話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好半晌後,崆流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本來是來救你的,但從現在這樣的情況看來,似乎……不大有這個需要呢。」   深羽說著,不禁微微一笑。原來崆流被冰封之後,蓮娜也同樣的一起與其他人前往圻加首都。   但在那裡,蓮娜卻漸漸發現到,祈禱院要抓崆流的原因,並不是那麼單純的讓他接受審判,而是為了研究逆的能力,來使圻加再次成為最強的國度。   而當蓮娜確認了這個陰謀之後,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信仰,但儘管她以各種經典上的條例試圖為崆流爭取所謂的人權之際,所得到的,卻是眾人的漠視,最後,她甚至還被祈禱院判定為思想受到污染,而將被禁閉一年。   但就在這時,回到圻加並且無意間得知消息的深羽,卻動用權力將蓮娜救出,並且在知悉來龍去脈之後,決定來救出崆流。   「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聽到了深羽大致上的解釋之後,崆流向兩人道歉著。   但是聽到崆流這句話的蓮娜,卻不禁露出了訝異的神情來,因為這時的崆流,與先前遇到的,彷彿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然而,就在蓮娜試著要發問之際,深羽卻突然說道:「有話待會兒再說吧,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裡。」   「你說的對,但是……我必須現在就離開這兒……」   崆流一面說著,一面便想運用力量來直接離開此地,朝著颯若的方向出發。但誰知,就在他微微使力之際,卻感覺到身子異常的僵硬。   「你就先別逞強了吧,不管你的能力再怎麼強,被冰封這許多天,肉體是不可能這麼快恢復的,總而言之,還是先離開這兒再說吧。」   於是,在深羽的提議之下,三人動身離開此地。   當走出這裡,崆流才發現,自己被放置的地方,是一座高塔形狀的建築,而經過深羽的解說,崆流得知,那便是封國之印的「荒星塔」,由於那裡算是全國魔力最強的地點,所以也是用來封印住崆流體內的逆的最好位置。   原本,圻加皇城該當是個防禦的相當嚴謹的地方,但由於深羽與蓮娜的身份都是十分的特殊,因此在出乎意料的簡單情況下,三人便順利地從皇城中逃了出來。   「想不到這比預期的更加容易呢。」好不容易在一處地方停下來的深羽,對其他兩人如此說著。   現在他的位於一間位處市集附近的宅子中,那是深羽用假的名字所偷偷買下來的,平時僅是用來忙裡偷閒時使用,但卻想不到如今竟用來藏匿逃犯。   「真的是不好意思,把你牽扯進來了。」當三人一起進入了大廳後,崆流對深羽這麼說著。   「哪裡的話,說來說去,也是我們國家的問題。況且,真的要道謝的話,就跟蓮娜小姐道謝吧,沒有她的話,我就不可能曉得這件事了。」   聽到深羽的話,崆流轉頭看向了坐在一旁臉色有些許蒼白的蓮娜。   幫助犯人脫逃這在圻加可算是不小的罪,儘管對蓮娜而言,自然是有其正當的理由,但怎麼說來,犯罪卻依舊還是犯罪,因此現在的她,感到有些坎坷不安。   就在這時,她察覺到了深羽與崆流的眼光,於是緩緩抬起了頭來。   「蓮娜小姐……我記得……你好像是祈禱院的……」   崆流憑著所剩不多的印象回憶著,因為那時自己的意識總處於被逆感染的狀態,因此有些事情,崆流實在很難記得完全。   卻見這時,蓮娜微微點了點頭,但卻並不答話,只是緩緩低下了頭來。   原本她是想要在救出崆流之後,問他一些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的,然而,這她卻哪知時候的崆流,與那時的那個人竟然是截然不同。   「你真的……是那個人嗎?」蓮娜終於忍不住如此地問著。   「啊?你問我我是不是……那個人?」一時之間,崆流先是一楞,沉吟了半晌後,才恍然大悟道:「你指得是……被逆感染精神後的我嗎?」   崆流說著,卻又有些猶豫的搖了搖頭,接著又補充說道:「我原本一直不認為那就是我,但是我後來慢慢發現到,其實……那個人也就等於是我,只不過,比我更自由,毫無任何的猶豫,一心只想完成自己的目標。」   「如果那個人真的也是你……那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如果我問:『我的信仰是否還正確』,他究竟會如何回答?」   蓮娜說著,低下頭卻掉下了淚來。   她感到異常的不安,捨棄了原本深信的事物,背叛了自己所屬的地方,原本期望有所答案,但最後,卻面臨這樣的情況。   而聽到這問題的崆流,則是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現在的他,是不可能說出那時候的他可能會說的答案……或著應該說是,他並不願意說出那個可能的答案。   另外一方面,在男孩的帶領之下,橘與莉莉姆兩人,這時也來到了沙羅所在的藍空根據地之一。   「怎麼這麼近啊?早知道的話……根本不用你帶路了嘛!」走入其中後,莉莉姆半開玩笑地說著,並且拍了拍男孩的頭。   「你別妄想了!沒有我帶路的話,就不信你們進得來!」   男孩說著,伸手想甩開莉莉姆的手,然而,卻被她將頭髮弄得更亂。   「不要再玩我的頭髮啦!」   「為什麼?你的頭髮像狗毛一樣,很好玩啊!」   「你再不放手我就咬你喔!」   「哇,要咬人了!真的變成狗了!」   兩人一面向前走去一面拌起了嘴來,而走在一旁的橘,則是面帶苦笑的跟在後方,同時朝著四周圍望去。   與其說這是個革命軍的小型根據地,在橘看來,卻更像是個避難所。   一個廣大的空間中,有許多衣著破爛的貧民,他們都是一群一群的集在牆邊,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些人跟我一樣,都是被藍空所收容的。」察覺到了橘的視線,男孩突然這麼解釋著,「藍空也許在外人看來是個搗亂的分子吧,但是對我們這些沒有什麼地位與財產的人而言,他可是個救星喔。」   「你……從小就加入這裡了嗎?」橘忍不住如此問著。   「嗯……與其說是加入,還不說是……一開就是吧。」男孩說著,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聽他們說,我從小就被遺棄,是這裡的人把我撿回來的。」   「怪了,你如果從小就是藍空成員,幹嘛要當扒手呢?」   「因為……這樣才能幫到他們一點忙啊……」男孩說著,不禁笨拙地笑了,「我現在又還不能成為戰士,字也認不得幾個,能幫的忙,也只有如此了……雖然偷東西的確是不對,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要盡一份力。」   聽到這些話,橘感到有些無奈。仔細想想,自己在三人之中,或許是最天真的吧。   不管是莉莉姆還是這男孩,都有他為了生活而得努力的地方在,反觀自己,這些年來,倒顯得有些太過安逸了。   「呃……別露出那種神情啦!我過的很快樂啊!這裡的人都很好,雖然有時候是嚴格了點,但是這裡真的很棒喔!」   察覺到了橘的神情轉變,男孩有些手足無措地說著。   但就在這時,男孩後方的莉莉姆,卻突然伸手將他抱在懷中。   「乖,不要哭喔,姊姊疼你。」   「放開我啦!別勒我脖子!別拿你的小胸部壓我!」   男孩一面喊叫,一面掙扎著,但這卻讓莉莉姆感到更好玩,而將手勒的更緊。   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路後,只見得前方走道上,出現咯兩個武裝的衛兵。   看到了他們,男孩於是走上前去,對談了幾句之後,兩個衛兵於是便讓出了道路來給三人過去。   「從這裡開始戒備都很森嚴,所以你們絕對不能亂跑知道嗎?」   「好啦,知道了啦,快點走啦!快點!」   「說就說,別推我啦!」莉莉姆與男孩走在前頭,而橘則是依舊跟在後頭。   又走了一小段路,三人來到了盡頭一個小房間門前。   「就是這裡了,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頭等。」男孩說著,背靠著牆並指了指門的方向,而橘與莉莉姆則是互望一眼後,緩緩走入了其中。         第八十八章 變動之鏑矢     走入了房間之後,橘與莉莉姆立刻就見到了這時正坐在房間中央椅子上的少女……沙羅。   「橘!你終於來了!」還不等到橘的開口,沙羅便立即站起了身,朝橘的方向走來……   「……別過來。」突然之間,橘將手舉起,制止沙羅再向自己走來。   「怎麼了?你不認識人家了嗎?」   「我認識你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為什麼你會……認識我?」   聽到這句話,連莉莉姆都不由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因為根據橘以前說過的話,那時候分別之前,她的模樣與現在幾乎是天壤之別,先不提身高與外觀的年齡了,就連顯而易見的外貌與膚色,也都與以往大不相同,照理說來,看到這樣的轉變,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吃驚,當然,更別說是毫不猶豫的認出來了。   「你問我為什麼啊?因為人家……」一面說著,沙羅一面微微笑了起來,同一時間她的外貌開始轉變了,從原本的沙羅,變成了……愛絲蕾碧卡。   「……她是誰啊。」由於橘根本沒見過身為光明魔導公會的愛絲蕾碧卡,因此見到她的第一時間,卻不禁對莉莉姆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你問我幹嘛?我怎麼可能認識這個有暴露狂的老太婆?」   「這樣啊……那請問……你是其亞的朋友嗎?」基於以往的經驗,橘不禁如此的問著。   「哼,要耍嘴皮子就只剩現在了,待會兒,你們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聽到了愛絲蕾碧卡的這句話,兩人這才確認,眼前這名陌生的女性,應該是自己的敵人。   當下,不必任何的預備動作或者警示,憑著一股默契,莉莉姆抽出了橘背後的銃,而橘則是快速地從袋子裡拿出一發子彈扔給了她。   就在愛絲蕾碧卡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的瞬間,莉莉姆已經舉起了填裝好子彈的槍,猛然射出!   頓時之間,子彈在愛絲蕾碧卡的腳下爆炸開來,並且產生了一股粉紅色的煙霧,將眼前的視線完全遮蔽。   這道煙霧本身沒有毒,也不會阻礙呼吸,唯一的特點就是極難散開,適合用來當作逃跑的煙霧彈使用。至於顏色為何有別於一般的白色,這就是研發者(橘)本身的興趣與偏好的顏色使然了。   當濃霧迅速擴散開來的同時,莉莉姆與橘則連忙拉著彼此的手,走出了此間。   一走出門口,莉莉姆見到了還等在門口的男孩,立即氣得衝上前去,以雙手的指節扭轉著他的太陽穴。   「可∼∼∼惡∼∼∼你這小子背叛我們!」   「很痛耶!放開啦!我哪有背叛你們?發生什麼事情了啊?」   男孩痛苦的大叫並掙扎著,然而莉莉姆卻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好了,別玩了,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制止了莉莉姆之後,兩人再度向前奔去,而男孩雖然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依然跟上前去。   然而,沒走出幾步,走廊的前方,卻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影……達特耐維爾。   儘管橘同樣不認識眼前出現的人,但是光從一種預感與氣息中,她就能感受到對方的不友善。   「兩位已經無路可逃了,就請乖乖的……當我們的貴賓好嗎?光明魔導公會的貴賓。」   聽到這句話,橘心中猛然一凜,雖然沒見過這時候的兩人,但是光明魔導公會這名字,卻已經聽過許多次了,當然,也已經見過他們的恐怖。   因為一股印象所衍生的恐懼,橘不禁退後咯幾步,但就在這時,愛絲蕾碧卡卻也已經追了上來。   「你們這兩個怪人,以為可以隨便闖入藍空撒野嗎?」男孩說著,並想要大聲呼叫,但是達特耐維爾卻舉起了手來,凌空以魔力將他的嘴巴給抓住並且拉上半空。   「人類是很脆弱的不是嗎?稍稍碰觸一下,就會如陶瓷那般碎裂開來。」   其實這裡的區域所在,距離藍空的人還有好大一段距離,就算男孩怎麼大喊,大概也是沒人會來救援,只不過有種某種程度完美主義的耐維爾,並不喜歡自己計劃有一點點的小瑕疵存在。而且這麼做,也有可能順道逼著對方就範。   「把他放下,這件事情跟他無關。」橘大聲叫著,而莉莉姆則試圖把他給拉下來。   「我可以照著你們的話做,但相對的,也希望你們有善意的回應……」   達特耐維爾雖然口裡事這麼說著,但是卻更加使力,讓男孩在半空中痛苦地掙扎了起來。   「……我知道了,那我……就我一個人跟你們走吧。」   「也好,反正另外一位,跟我們的目標沒有關係。」   達特耐維爾說完,緩緩放下了手來,但同時,卻將手一輕輕一揮,使得莉莉姆與男孩同時被一股大力向後撞倒,並且來到了後方愛絲蕾碧卡的身前。   「在確認你不會逃跑之後,我們就會放了他們的。」   說著,他緩緩對橘伸出了手來,做出了邀請的手勢。   「橘姐,不要去啊!這個老女人和這個怪男人一定沒安好心的!」   莉莉姆一面說著,一面想要掙脫愛絲蕾碧卡的魔力束縛,但是怎麼樣卻都徒勞無功。   「莉莉姆……沒關係的,他們要抓我,那就表示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說完,橘微微一笑,隨即轉頭,朝著達特耐維爾緩緩的走去。   看到如此的情形,達特耐維爾的臉上不禁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來。但誰知,就在橘來到了他伸手可及距離的那一瞬間,一隻手卻突然從他後方伸出,將他給凌空抓了起來。   就彷彿是剛才事情角色互換後的翻版似的,那隻手的主人,似乎有種驚人的力量,讓被抓住的達特耐維爾完全沒有掙脫的機會。   「達特!」愛絲蕾碧卡大叫著,望前他的身後,卻見一個看似平凡無奇的灰袍男子,這時正用單手抓著他。   「……曉先生?會什麼……你會在這裡?」   「蕾娜不放心,要我跟來看看。」曉冷冷回應後,接著對蕾碧卡說道:「放了他們,否則……他可能活不了吧。」   與其說曉的這句話是種威脅,但聽起來更像是推測。因為被曉抓住的同時,耐維爾就好像被一種力量侵蝕般,整個人出現了如同死前的慘白。   「最好別考慮太久喔,曉這小子,光是隨便摸一下就可能把你的同伴給殺死的唷。」   正當蕾碧卡思索著的同時,聖月竟然出現在她的身後。   由於聖月的突然出現,就連愛絲蕾碧卡都嚇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而等她回過神之際,自己下在男孩與莉莉姆身上的咒縛已經不知怎麼地自動解開了。   「喂!曉,她把人放了,你可以殺了那小子了。」   「怎麼可以……」一聽到這句話,蕾碧卡急得想要與聖月理論。   然而,卻聽聖月繼續說道:「要不然這樣好了,今天晚上,你準備十萬枚金幣來贖人。不然我們就撕票。」   「十萬?太多了啦,就算是我們光明魔導公會,要在這麼短的時間湊足這些錢也……」   「那好吧,改成五萬,只不過我們只還你一半,要這小子的左半邊右半邊隨便你挑。」   聖月如此說著,並且還不斷煽著他手中那上頭寫著「慘無人道」的小扇子,一副如奸商般的嘴臉。   「不行這樣啦!要不然,多給我一點時間也好。」   「可以啊,贖金還是十萬元,一天算十分利。利滾利,不足一天以一天計,最低基本利息是三天。」   「喂……到底哪邊才是壞人啊?」就在聖月與蕾碧卡前方的男孩,聽到了這對話,不禁這麼問莉莉姆。   就在這個時候,也許是已經懶得聽聖月繼續瞎攪和了吧,曉將手一推,輕而易舉地便將手中的耐維爾扔到蕾碧卡的附近。   「喂,曉!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生意還沒有談完耶!」   「……跟我無關。」冷冷地看了聖月一眼後,曉說出了這句話來。   「什麼跟你無關?明明是你被拜託要來幫忙的,我可是好心跟來耶!啊∼∼早知道就學千雲,乖乖待在旅館就好了。」   「……我並不反對。」曉說完,走到了橘的身前,對她說道:「去找蕾娜,詳細的情形,她會告訴你們。」   聽到這句話後,橘點了點頭,隨即帶著莉莉姆與男孩,離開了這個地方。   「終於結束了啊。」目送著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當中,聖月像是鬆了口氣般地說著,但事實上,從頭到尾,他除了動口外,好像什麼事情都沒做。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曉瞪了聖月一眼,隨即卻轉過身去,打算離開。   「喂!不要說走就走啊。」聖月叫著,但曉卻沒有任何停下腳步的跡象。   而就在聖月也想跟著離去的同時,後方的蕾碧卡卻叫住了他。   「你就這麼放我們走?」   「不然呢?難道我還要凌虐你們一噸嗎?除非你給錢,否則我才不幹呢!」   「……你一定會後悔的,這份羞辱,我身為光明魔導公會的愛絲蕾碧卡,一定會報!」   「喔……那又怎麼樣?」聖月說著,微微笑了起來,「不是我想說,但你最好搞清楚……夢想跟現實,千萬別混為一談喔。」   語畢,聖月不再理會兩人,逕自朝前方走去。   在稍作休息之後,崆流與深羽決定了啟程的時間。然而,蓮娜卻似乎打算繼續留在此地。   「蓮娜小姐,你確定這樣真的好嗎?雖然現階段在這裡的食住都不成問題,但是一個人繼續留在這裡……」   深羽有些擔憂的問著,但蓮娜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除了這裡,我還有哪裡可以去呢?現在的我,已經算是罪犯了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的崆流,想要開口道歉,然而,他卻突然想到,這個時候就算自己再說什麼,也只不過是在減少自己的罪惡感罷了,對於蓮娜毫無幫助。   然而,或許是察覺到了崆流的心思吧,蓮娜對他說道:「請別在意,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大概不後悔吧。」   蓮娜說著,卻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因為對她而言,一切都還是未知,所有的事情,至今都還沒得到任何的答案。   「你放心吧,等我從颯若回來以後,就立刻幫你除去罪名。雖然關係到祈禱院可能有些困難,但我想……我好歹也是個皇子吧。」   深羽說著卻不禁露出了苦笑來,因為仔細想想,現在他的行為,可說是完全違背了身為一個皇子該做的事情吧。   在又交代了幾句之後,負責準備運輸工具的深羽,到外頭準備去了,而崆流則與蓮娜一同於大廳等待著。   「對不起……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大約在經過了十多分鐘的沉默之後,蓮娜突然這麼問著。   「……嗯,可以,請說吧。」   可能是擔心蓮娜又要問出那些他實在無法回答的問題吧,崆流態度上顯得有些緊張。   「那個……儘管只是一點點也好,你還記得那時候的事情嗎?」   「說不記得……也許有點兒誇張,但是那種感覺卻很模糊,就好像……是個印象比較深刻的夢一樣。」   崆流說著,緩緩站起了身來,「在夢中的那個自己,比現在的我更加自由,只不過……卻似乎少了一點世間尋常的善惡之別,對那時的我而言,善與惡,是以自身為基準的。」   「對自己好的事情為善,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為惡……是這樣嗎?」   「應該差不多吧。只不過,分得或許更加直接也說不定。」   「這樣啊……」蓮娜淡淡的回應著,隨即沉默了幾秒後,突然說道:「人們,其實也都是這樣的吧?一群人帶頭規定著善惡,把自己歸類在善,而其他人不服自己的人則是在惡。就像是一場戰爭,勝利的人可以制定規則。」   「嗯……也許真的是這樣吧。」崆流簡單地回應著,但他卻感覺到,這樣的想法,似乎有些過於消極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像你那個時候一樣,變成那種沒有感情的人,這樣的話……也就可以不必去苦惱自己立場的問題了啊。」   蓮娜淡淡地說著,儘管崆流知道她會說這句話並沒有惡意,但卻還是感到有些不以為然。   「蓮娜小姐……那個時候的我,不是沒有感情,因為不管怎麼樣,只要是人,就一定得要有感情,否則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很抱歉我這麼說,但是……你只是在欺騙你自己,當與那時的我見面時,他可能讓你產生了迷惘,而在得不到答案的情況下,你便用這個解釋來說服自己。」   之所以會用著微微激動的聲音說著,主要是因為崆流還能記得,那時候的自己,並不是所謂的無情,也不是單純的冷酷。因為冷酷,其實是心中渴望他人關懷的另一種反應,而無情,也不過是害怕再度受到傷害的心靈所慣用的假面具。   那時候被逆感染的崆流,他的情感是處於一種虛無的狀態,就好像是一望無際的黑夜般,沒有辦法找到任何的依憑。   「那種感覺……遠遠比起冷酷或無情,還要更可怕,但是最恐怖的卻莫過於,明明該感到傷心或恐懼時,自己卻什麼也感覺不到……讓人窒息。」   崆流說著,不禁握緊了拳頭來,因為一想起那時的感覺,一種無法言喻的痛苦便再次從他心中油然而生。   談到這裡後,兩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就在這時,把事情辦妥的深羽回到了這裡,兩人準備啟程。   然而,就在崆流與深羽兩人要離開之際,崆流卻突然回過頭來,又對蓮娜說道:「對不起……剛才說了那些話來,我並不是在責備你,只不過我真的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讓你產生這樣的迷惑。因為我無法揣摩那個我的想法,所以有些問題我無法回答,但是我想了很久,只曉得,若是你問我的話,我會告訴你……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語畢,崆流對深羽點了點頭,於是兩人便這麼走出了此間。   而目送著兩人離開的蓮娜,則是喃喃地重複著方才崆流所說的最後一句話。這時候的她,似乎隱約的找到了某個答案。   根據著曉的話,除了先離開的男孩外,橘等人回到了旅館,而在這時,蕾娜卻已經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待著了。   「蕾娜小姐……」橘正打算走上前去,但這時卻見到,有另外一位女性,這時正坐在蕾娜的前方,兩人似乎正在談論著什麼事情。   「啊,你們回來啦。」看到了橘與莉莉姆,蕾娜一邊微笑,一邊對他們招了招手,示意要她們過來。   「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伊芙……算是我的老朋友了吧。」   當蕾娜介紹的同時,被稱為伊芙的女性對著兩人微微點頭笑著。   「我叫莉莉姆,請多指教!」莉莉姆充滿活力的回答著。   但就在橘正打算禮貌性的自我介紹之際,卻突然想到,這個名字……似乎聽男孩提起過。   「伊芙小姐……該不會是……」   橘有些緊張地問著,因為同名的情況並不是不可能,而且要怎開口問對方是否為反抗軍,這似乎也有相當程度的技術問題。   但哪知,當橘還不知該怎麼繼續問下去的時候,伊芙卻與蕾娜對望了一眼,隨即輕聲地說道:「沒錯,我就是藍空的領導人。」   「咦──!」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原本毫無察覺的莉莉姆,不禁大聲叫了起來,但隨即就被摀住了嘴。   「伊芙小姐就是藍空的……那這樣的話,為什麼蕾娜小姐不說呢?」   橘一面問著,一面將視線轉到了蕾娜的身上,但這時,卻聽伊芙說道:「不好意思,這是我的錯。當我聽蕾娜告訴我你們的事情時,我本來想要直接見你們的,然而,那個時候我卻在處理關於內部奸細的事情。」   「奸細……難不成是……」突然之間,橘恍然大悟的吸了口氣。   「沒錯,光明魔導公會有與我們內部的某個幹部互通訊息,當你們要前來的消息曝光後,那個人就聯絡的公會的人埋伏。」   「等一下、等一下!這麼說的話……你把我們當誘餌啊?」   突然察覺到了這個事實,莉莉姆有些生氣的站起身來說著。而橘則是趕忙在兩人中打著圓場。   「如果得罪了你們那我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以目前的情況而言,這是必須的。」伊芙用著相當正經的態度說著,「況且,如果我直接與你們見面的話,到時只怕反而會被那些奸細利用,我想這樣……   對我們兩邊都是不利的吧?」   「呃……嗯……是啦……」畢竟莉莉姆也不是個永遠無理取鬧的人,聽到了伊芙的解釋,她也就漸漸釋懷了。   將事情的緣由解釋了之後,眾人的討論進入了正題,伊芙將目前國內的情況,以及自己的計劃,還有沙羅的情形告知了三人。   「伊芙小姐的意思是說,你們打算在那場宴會上,將蒂妲公主給救出?」   「我們是這麼計劃。因為這樣一來,若是可以趁機把他們母子的罪行在來賓的面前給公開,到時候,對我們藍空也算是很大的幫助。」   「好耶!贊成贊成!」莉莉姆第一個大聲的附議著。   由於伊芙的敘述之故,得知了維拉與奧梅多兩個人的惡劣行徑的她,似乎顯得相當的不平。   「只不過目前為止,我們的人數還是不足,因為若是想要救出公主並全身而退,光靠人數是不夠的,必須要真正有實力的人才行。」   「這樣的話……那就讓橘加入吧。」突然間,蕾娜用著既像開玩笑,但有有些正經的語氣提議著。   「呵呵……哈哈……呃……」可能是以為蕾娜是在說笑吧,莉莉姆先是笑了幾聲,但隨即卻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蕾娜小姐,您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橘有些疑惑地問著。   「咦?為什麼不會是真的呢?」蕾娜說著,微微笑了起來,「伊芙你們也是真的需要人手啊,我的身份很難幫上忙,但是橘可以啊,她的能力不低,而且還附送一個人喔。」   蕾娜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莉莉姆,而被指到她,則是立即點頭附和道:「對啊,對啊,橘姐的實力真的不弱……誰是附送的人啊?」   「哎呀,這麼說的話,你不打算跟她去幫忙囉?真狠心耶,你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獨去自冒險嗎?」   「嗯∼∼∼說得也是呢,我怎麼能看著橘姐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孩獨自冒險呢,好吧,我也要參加!」   莉莉姆說完,突然站起身來,對著伊芙說道:「新兵莉莉姆報到,年齡聽別人說是十七歲,職業是練金術士,能力是開鎖、偷竊,興趣是唱歌跳舞和把場面炒熱,喜歡的顏色是……」   「太好了,這樣的話,伊芙你這邊就多兩個人手囉。」不等莉莉姆把話說完,蕾娜便立即如此說著。   「我想應該可以,畢竟是蕾娜你推薦的,而且身份又是兩位公主的的朋友,其他人應該不會反對。」   「……為什麼我總覺得沒有人在意我的意見啊?」   看著彷彿私下達成協議把自己給賣出去的三人,橘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並不是幫忙,但是對自己的實力卻感到相當的沒有自信。   然而,事實上,因為某個原因,橘現在的實力,其實可算是整個練金術士協會中,相當接近蕾娜的一人吧。儘管她本人似乎沒有足夠的自覺,但是莉莉姆與蕾娜卻都很瞭解她的實力。順道一提,有些令人意外的是,莉莉姆的魔力也不弱,只不過似乎沒有好好正經的調過一次藥或施過一次魔導術就是了。   大致與伊芙討論完了之後,三人約定,明日將與沙羅見面。而當約定好的三人離開了大廳之後,曉卻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走來,並且到了蕾娜的身前。   「辛苦你了,要保護她們很麻煩吧?」   「……不會。」不改原本冰冷的語調,曉如此地說著,但與平時微微不同,曉的神情似乎沒有原先那樣的凝重。   「真的是不好意思,要你幫這種忙。」   「無所謂,反正那傢伙本來也想如此。」曉口中說的那傢伙,就是還在外頭閒逛的聖月。   「那個……她們已經決定好要行動了,你可以……再幫一次忙嗎?」   「我想,但是很難。對手是一般人,若由我出手,只會造成殺戮。」   聽到了曉的拒絕,蕾娜微微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但就在這時,卻聽曉補充道:「但是……如果再出現那些特別的敵人,我就會幫忙。」   颯若與圻加的距離,若是以路運的方式,最快大約需要十天左右。   以水運的方式,雖然只需要三至五天,但是由於圻加對於船隻水運管理很嚴,因此兩人採用折衷的方式,先以陸路來到了距離皇城較遠的港口,然後再以水路前進。   這日深夜,僅花了一個白天便趕路來到了港口的深羽與崆流兩人,在動用金錢的關係下,好不容易搭上了一艘預定前往比齊尼思,但中途會停留於颯若皇城的商船上。   那是一艘相當簡陋的普通貨船,沒有分開房間,大家都各自在貨艙或甲板上頭隨便找了一塊地方睡覺。   而這個時候,崆流與深羽也和其他人差不多,找了一塊地方,隨便鋪了塊布就這麼坐在上頭。   「真是抱歉……為了我自己的事情,卻這樣麻煩了你。」   「話別這麼說,我以前不是說過嗎,自己總是會在沒有什麼特別理由的情況下,做一些很可能會後悔的事情。」   「這樣啊……那現在呢?你後悔了嗎?」   「嗯……一半一半吧。」深羽說著,臉上露出了淺淺的一笑,「上了這艘船的瞬間,我的確會覺得自己似乎太多管閒事了,不過現在感覺……倒也挺有趣的嘛。」   深羽說著,不禁看了看四周的乘客們。他們這時與自己也差不多,都是隨便拿了張毯子或布,就這麼席地而睡。   不管怎麼說,深羽也是個皇子,行事還算低調的他,卻怎麼樣也不至於搭上這種程度的簡陋船隻,若是沒有這次的經驗,只怕他還不相信有這種情況呢。   「話說回來了,你呢,還好吧?」   「啊?嗯……這種情況其實我倒也習慣了。」語畢,崆流淡淡一笑,「不是我自誇,再爛的地方只怕我也待過呢。」   「我不是單指這個,我是在問你,該怎麼辦呢?對於我剛剛跟你提過的事情。」深羽所說的,是指方才與崆流提及關於蒂妲的事情,「你別跟我講說,我們這麼千里迢迢的趕去,只是要你去跟她說句『恭喜』喔。」   「嗯……傷腦筋呢……通常這樣的情況,是不是該準備點禮金呢?」   崆流開玩笑地說著,隨即兩人也不禁笑了起來。   然而,才笑了幾聲後,深羽卻隨即正色道:「好了,玩笑到此,總該說說真話吧?」   「真傷腦筋,要我說真話啊……你認為我能說什麼呢?」   「其時說什麼都好,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夠猶豫,也不要等時機過了再後悔。」一反常態的,深羽用著十分正經且嚴肅的語氣說著,「我看也別拐彎了,老實講,你喜歡她對不對,那位蒂妲公主。」   一下子突然提到這個重點,使得崆流不禁楞了幾秒,好半晌後,這才見他用著難以察覺到的微小動作,輕輕地點了點頭。   「果然……還真的不難看出來。從那日的見面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了。」深羽說著,所幸坐直了身子來,接著問道:「那她呢?她知道嗎?」   「……傷腦筋啊……你這要我怎麼回答?」崆流說著不禁露出了苦笑,「說她知道,好像太過自以為是了。但說不知道……似乎也不是這麼一回事。」   「聽你的答案,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問了個蠢問題。」深羽笑著,接著卻歎了口氣道:「仔細想想,我們兩個就像是相反的人生似的。只不過稍微一比較,卻又在小地方有著相似處,感覺起來……挺奇怪的呢。」   「是嗎?怎麼個奇怪?」   「我也說不上來,但覺得……有些熟悉吧。你有這種經驗吧,常常會感覺到,眼前的畫面,好像曾經看過似的,跟別人說的話,也像是已經有過的經驗。」   「『既視感』……我有位老師以前說過,這算是一種錯覺吧。」   「是嗎?只是錯覺啊……總覺得是個挺不負責任的答案。」   「傷腦筋呢……我想這應該已經比原本沒答案好了不是嗎?」   「嗯……也許吧。不過有時候,自己所感受到的答案,可能比別人說得更要來得有意義。」深羽說著,微微低下頭來說道:「從小就沒有什麼固定的朋友,所以我總是幻想出一個朋友來聊天說話,但隨著成長,我卻好像把他忘了,但是那種感覺,卻像是我背叛了他似的。」   聽到深羽這麼說著,崆流沒有插嘴,只是靜靜地聽著。   「後來……人長大了,與人的接觸也多了,但是……還是沒有真正的朋友。因為我的身份,大多數的人,都是有其他目的才接近我。」   「這麼說來跟我的情況還真有點類似呢,大多數的人都是因為身份的關係……疏離我。」   「可是結果呢……我們又相反了。」   聽到深羽這話,崆流微微點頭,仔細想想,其實所謂的相同相反,都是存在著一種關聯在,從不同的角度,便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這時候,卻聽深羽繼續說道:「從那時候起,我就常常迴響起昔日的夢境,但最後,卻總是異常的失落。所以……我決定了,不管怎麼樣,我想幫助朋友,一個真正的朋友,這樣說也許有些可笑吧,但我覺得……這似乎能填補我心中的某個部分。所以這次,不管如何,我都希望能夠幫上忙。」   「傷腦筋呢……既然你這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這次的事情,我可能得欠你很多很多的人情呢。」語畢,崆流忍不住笑了起來,而深羽也是,兩人就這麼繼續暢談下去,一直到翌日的天明。         第十四卷 魅影般的追憶第八十九章 回歸的儀式     隨著每個人的集結,這場盛大的宴會終於漸漸拉開序幕了。   再過十幾個時辰就是宴會開始的時間了,各國使節也都趁著這最後的期限,派使者前往颯若中心國。   一時之間,整個颯若中心國皇都周圍的所有旅館都瞬間爆滿了。而街道上也有許多想來湊湊熱鬧順便賺點小錢的商人,已經奧梅多派來維持秩序的士兵。   原本還算是平靜的皇城,一下子變得熱鬧無比。儘管原本這裡是個被高壓統治著的區域,但是現在卻依然充滿著活力。   而同樣的,沙羅等人也是樂見於此。因為光是維持秩序都很難了,奧梅多等人根本沒有餘力再來對付藍空等人。   也許她是打算,將所有防禦的重點擺在宴會之上,將所有叛亂者一舉成擒,但是相對的,藍空等人也是準備在這盛宴的最高潮處,給予對方最大的打擊。   隨著時間的接近,雙方都開始進行了嚴密的佈置行動。   奧梅多這邊,加派了一群侍女部隊隨侍在蒂妲身旁,美其名是照顧,但實際上卻是監視他是否會脫逃。   而藍空這邊,則是派人偷偷滲入宴會的準備群之中,從廚師到侍者,都不難見到他們的蹤影。由於身份而無法幫助眾人的蕾娜,卻再這段時間中,借用了此處練金術士分會的器材,製造出了一些需要用的道具來支援莉莉姆與橘。當然,她們兩個人也順道做了些道具,只不過能否派上用場依舊還是個謎。   在這種情況下,也許最悠閒的,就是聖月、曉與千雲三人了吧。他們還是照著自己的步調做事,然而,他們所照顧著的靈心,卻似乎因為某個原因,而一直刻意與沙羅等人再度會面。   而同一時間,崆流與深羽也已經來到了颯若之中,只不過由於他們到時,每個地方的旅館都已經客滿了,因而他們只有睡在一家旅館好心提供出的倉庫之中。   其亞、龍音、嘉兒等人,則是大約在兩天前便已經來到此處,並且下榻於距離橘等人所住之處約僅有百步的旅館當中。但由於其亞並不喜歡漫無目的的調查,因而這兩天只是待在旅館中養精蓄銳,他曉得,只要等明天一到,自己的那些同伴,一定會一個接著一個突然的出現的。   就這樣,翌日傍晚,宴會的時候終於到來。原本封閉著的皇宮大門緩緩開啟,而在士兵們的把守下,被邀請倒的嘉賓一個接著一個進入。   在這之中,深羽、蕾娜、橘、莉莉姆等四人,也都悄悄地以賓客的名義進入了裡頭來。   根據奧梅多的預定計劃,她請賓客們先在此地稍作停留休憩,然後再將眾人移往港口邊,而在那兒等著的,則是全颯若最大的船艦˙「歐西裡斯號」。成年禮的儀式,以及宣佈結婚對象也都是在那裡進行。而除了受邀上船的人以外,一般民眾則可以搭上圍著「歐西裡斯號」的十二艘重型戰艦,隔著數丈外觀禮。   乍看之下,這也只是個有些新穎的典禮模式,但事實上,許多人都可以看出,這就像是個等待著敵人落入的陷阱般,圍繞著的士兵,足以瞬間毀滅敵人勢力。   「這女人還真不簡單呢,沿岸都已經佈上了重兵,遠方的海岸線八成還有一批軍隊埋伏,像是非將敵人一網打盡不可。」   站在岸邊的海涯上,千雲一面看著海面一面如此說著。   「如果是你的話,打算怎麼處理呢?」站在一旁的聖月,如此問著曉,並隨即補充道:「如果可以出手的話。」   「……直接衝入中央,把他們母子殺了。」   「嗯,很有趣的提案呢。只不過這樣就不好玩了。」聖月說著,大大的伸了個懶腰,「等了這麼久的好戲,我當然是希望精采一點啊。所以……我們全都不准出手。」   「啊?可是若是那些光明魔導公會的人再來的話……」   「放心放心!不會有問題的。」一面說著,聖月一面拿起了上頭寫著「苦中作樂」的扇子煽了幾下,   「因為該來的人……現在都已經就位了啊。」(註:這句苦中作樂是縮寫,全句應該是:「從他人所受到的痛苦中,當作是自己的快樂」)   第一階段的宴會正式開始,這時候會場上除了奧梅多與大臣等人外,並無法見到蒂妲出現,而深羽則是不知何時突然地消失了。   「看來……蒂妲公主果然是被軟禁了吧。」   環視著四周後,橘不禁如此說著,但就在她繼續思索之際,忽然間,卻聽到身後傳徠「咚」的一聲。   橘聞聲轉頭,卻見到莉莉姆這時正因跌倒而趴在自己身前不遠處,而剛剛「咚」的一聲,正是她跌倒時頭部撞擊地面所發出的聲響。   「你怎麼又跌倒了啊?」橘一面說著,一面將她給扶了起來。   「都要怪這怪裙子,還有鬼鞋子啦,沒事弄那麼高那麼長幹嘛?還有袖子也是,根本不方便行動嘛!」莉莉姆生氣地說著。   由於這是正式的場合,她們並不能穿著往常那種輕便的衣物或著是練金術士的服裝,而必須要以正式的宴會服裝出席。   為此,蕾娜便將兩件宴會用的晚禮服與其他配件交給了橘與莉莉姆,但是從未穿過高跟鞋與長裙洋裝的莉莉姆,卻是為此吃足了苦頭。   「如果真的很難受的話,要不要先去旁邊的椅子上休息呢?」   「嗯∼∼∼可是這樣的話,我就還有好多東西吃不到了耶。」   聽到莉莉姆不甘心的話,橘不禁莞爾一笑,「好啦,你跟我說你要吃什麼,待會兒我就替你拿來。」   「好啊好啊,那這樣的話,我要……」莉莉姆說著,開始用手細數著每道她想吃的餐點。   「那一桌的點心好像不錯,還有那一桌也是,哇……烤雞好像很好吃,可是烤豬也不該輕易放過……」   「夠了吧?再吃下去,可是會變肥豬的唷。先這樣就好了,你在這兒休息一下吧。」   語畢,也不等到莉莉姆的回答,橘便轉身離開了。   「嗚∼∼∼人家還有很多東西沒說耶!」   莉莉姆不情願地喊著,但終究還是走到了後方不遠處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然而,從來沒有一秒鐘停得下來的她,即使是坐了下來,還是不望一面用身體隨著節拍左搖右晃,一面向四周張望著。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發現到,在自己左手邊不遠處的角落位子上,坐著一個有些面熟的人……   「嗯──啊!是上次在酒吧外頭出現的人!」   突然發覺到的莉莉姆,立即手腳並用的朝著遙夜的位置移動,沒多久就來到了他身旁。   「喂喂!你是怎麼來的啊?要做什麼?還記得我嗎?你叫什麼名字?」   「……」面對莉莉姆這一連串快速且毫無章法的問題,遙夜不禁先是楞了一會兒,隨後才答道:「走進來的。跟你無關。記得。遙夜。」   「嗯∼∼∼你在回答什麼啊?我怎麼聽不大懂。」   莉莉姆如此抱怨著,但事實上,卻是她自己忘記了先前問題的順序。   其實遙夜現在之所以會在這裡,主要還是因為跟崆流那時候的約定。至於他進來的方式,其實就與他回答的那樣簡單,前一天先是在路上隨便打昏一個被邀請的人,搶走他的邀請函,然後在這種被邀請的狀況下,大剌剌地走入其中。   「嗯∼∼∼我知道了!你的回答是,怎麼進來的跟我無關,要做的事是走進來,名字叫做記得,可是……你記錯了喔,我的名字不叫遙夜,真是的,不記得就算了嘛,干麻還要隨便編個奇怪的名字?」   「……」對於莉莉姆曲解他人語意的功力,就算是遙夜,也只能用沉默來表示讚歎。   「他也來了……」突然之間,遙夜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說出了這句話來。   「啊?誰來了啊?」   「另外一個……你們想找的人。」語畢,遙夜緩緩站起身來。   但就在這時,好奇心旺盛的莉莉姆卻槍先上前一步,伸頭向前張望著。   「什麼啊?根本沒有其他我認識的人啊……」一面說著,莉莉姆一面轉回頭來想詢問,但誰知遙夜卻早已經消失無蹤了。   很快地,成年儀式要舉行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在幾位大臣要員的帶領下,包括深羽、橘等人在內的所有來賓們,都乘著小型的運輸艦,來到了位於海面上的「歐西裡斯號」上。   這時候的場面十分壯觀,眾人所處的船艦周圍,圍了一圈的全是大型戰艦,每艘戰艦的甲板上頭,這時都站滿了人。   其實讓平民可以登上船觀禮,這也是奧梅多的詭計之一。因為她料得以革命為號招的藍空,絕對不敢枉顧這些平民生命而攻擊破壞船艦的。   而就算讓藍空的人混入其中,了不起也只是場發生在船艦上的小騷動,不僅是船上的士兵,就連在遠海處戒備的軍隊也同樣正在待命無當中。   當運輸艦緩緩接近歐西裡斯號的同時,只見得奧梅多、維拉兩人這時都已經站在那兒準備迎接,而當船更靠近了一些後,橘也見到了站在兩人後方不遠處,幾乎被侍女們完全包圍著的蒂妲。   「看來傳聞似乎是真的……」儘管有些距離,但是橘還是可以察覺到蒂妲的神情。   雖然說蒂妲平時臉上總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起伏,但是這時候的她,神色上卻又多了幾分的怒意,怎麼看都不像是自願的。   「橘姐,要不要動手了?」一旁的莉莉姆興奮地問著,並且作勢要拿出預先藏在衣服胸前的特製炸彈。順道一提,她會這麼藏,主要是不必擔心被查到,跟自己對身材的自卑無關……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解釋。   「還不行。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把他們的船炸了,我們也不可能逃得了的。」   橘說著,不禁再度環顧了四周的情況。理所當然的,原本一直戒備在外圍的軍艦,這時絲毫沒有變動。   根據原本的計劃,是由藍空這邊半成一般民眾潛入軍艦上,趁著觀禮的熱鬧時,開始製造起了混亂。而同一時間,橘這邊則是趁機以炸彈迫使各國賓客們逃出,接著再伺機救出公主。   這個計劃有兩大重點,首先,奧梅多必定已經預料到了藍空的可能動作,所以軍艦上頭必然會有埋伏,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其次,一但有事情發生,軍艦這邊必然會呼喚在不遠處的軍艦支援,因此掌握的時機必須又快又準,一但有一邊時間無法配合,不僅會徒勞無功,只怕還可能會賠上性命。   隨著司儀的宣佈與音樂,儀式開始了。維拉從母親手中接過了冠冕,象徵他的王位正式的繼承資格。   而另外一方面,奧梅多也對侍女們囑咐著,要她們將蒂妲一同拉上台前。   「各位,我們非常榮幸的,請到了淵明國的第一公主參加這場神聖的儀式,我僅代表……(下略)」   具有司儀身份的男人開始介紹的蒂妲,並且說了一長串的講詞,至於內容,不外乎就是歌功頌德,順道拍拍上頭的馬屁。   「橘姐,為什麼會有人覺得這種事情好玩啊?我聽了都快睡著了。」莉莉姆說著,一面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忍耐一下,很快就過去了。這演講已經算好玩了,等你哪天正式成為練金術士,就會知道什麼是無聊的演講了。」   「不會吧?那個傳說是真的啊?」莉莉姆不禁痛苦地叫著,但隨即卻被摀住了嘴。   就在兩人對話之間,司儀的冗長演講也總算是結束了,接著下來的,自然是今天眾人所期盼的重頭戲,身為國王的維拉,要向蒂妲求婚。   只見這時,奧梅多悄悄走到了蒂妲的後方,並且附耳對她說了些悄悄話。   而就在這同時,卻見得聽到了這些話的蒂妲,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是有些生氣,但卻終究沒有發作。   同一時間,維拉從一旁大臣手中接過了似乎是用來當作定情信物的戒指,並且朝著蒂妲的方向緩緩走了過來。   實際上,維拉的年紀比蒂妲略小,身高也矮了點,雖然不算醜,但是氣質與相貌,都會讓人覺得配不上蒂妲。這點只怕不僅是奧梅多,就連維拉本人也有所自知吧。   然而,奧梅多這些日子以來,卻不斷灌輸維拉,告訴他蒂妲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他,並且絕對不會拒絕自己的求婚,因此這時候的他,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   儘管事實上,他對於自己母親脅迫蒂妲的事情也是略有耳聞,但是在長期的灌輸以及自我催眠下,他開始深信著,蒂妲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我已經是這個國家的國王了,她也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有那個資格!」   不斷在心中這麼告訴著自己,維拉一步一步朝著蒂妲的面前走來。   「公主……請接受這枚戒指吧。」維拉半跪著一隻腳,高舉起了裝著戒指的錦盒,雙眼凝望著蒂妲。   然而,蒂妲卻全然無法接受眼前這名男子。   只不過,即使想拒絕,卻又已經感受到奧梅多的眼神,以及她剛剛說過的話。如果自己不接受這枚戒指,那麼沙羅就會死……   當然,這些日子以來,從沒有見到沙羅的蒂妲,多少都會產生些懷疑。然而,她心情的混亂,卻讓他無法分辨,自己之所以會那麼想,究竟是合理的猜測,抑或是一個逃避責任的藉口。但不管如何,她不想要為了這點疑慮而犧牲沙羅。   「算了……反正我本來……就必須過著如此的人生……」如此想著,蒂妲顫抖地伸出了手來。   一瞬間,奧梅多露出了勝利的神情,而維拉也不禁笑了起來。兩旁的大臣、司儀,以及除卻了少部分人以外的賓客們,也都已經準備好要鼓掌。   但誰曉得,就在蒂妲的指尖微微碰觸到了裝著戒指盒子的瞬間,她卻突然一個揮手,將其給打落!   「公主!你竟敢如此?」看著自己兒子被如此的羞辱,奧梅多氣得大吼。   「抱歉……我還是逼不了自己。」語畢,蒂妲幽幽一笑,隨即猛然衝向附近的一名侍衛,並且將他的佩劍拔出,倒過來指著自己,「就用我的命……來賠罪吧。」   一瞬間,場面大亂,原本想衝上前去的侍衛們,因為蒂妲的動作而不敢上前。   就在這場混亂開始的同一瞬間,幾乎是在同時,藍空、莉莉姆、橘等人都開始動作了起來。   「看我的,莉莉姆特製可愛炸彈!」一面大喊著,莉莉姆將手中的炸彈點火投出。順道一提,可愛兩字跟這炸彈的性能完全無關。   頓時間,船上起了濃濃的煙霧來,而身為罪魁禍首的莉莉姆,則是開始大喊著「失火了」、「爆炸了」、「趕快跳水」一類的話來。   平時聽來,這些話也許有些可笑,但是在現在此種場合裡,早已經混亂成一片的人們,有不少都還真的聽從了這個指示,一一地跳入了水中。   而就在此同時,橘也趁著混亂,跑到了蒂妲的身旁,想要將她給帶走。   但誰知,就在距離不過咫尺之際,橘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個人影,搶先衝上前去抓住了蒂妲。   「公主,我不會這麼容易就讓你死的!」抓著蒂妲的手,奧梅多大吼著,「你必須要為我兒子生下孩子,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還有你的同伴們!」   奧梅多一面說著,一面試圖搶下蒂妲手中的劍,而在這同時,察覺到自己母親舉動的維拉也帶著侍衛衝上前來。   「保護我的皇后,絕對不能讓她受傷!」維拉大喊著,對他自己而言,蒂妲早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然而,就在侍衛們即將要從各方包圍住蒂妲與奧梅多兩人之際,忽然間,眾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當再度定神,卻見遙夜竟出現在橘的前方。   「你……」看著遙夜,橘試圖想要說些什麼。   但不等橘想出該說什麼話,只見得遙夜這時已經朝著侍衛們衝了過去,頃刻間將他們全數打倒在地。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搶走我的皇后?」維拉說著,隨即抽出了腰間的寶劍來。   可是遙夜卻連看也不看維拉一眼,逕自轉頭看向了蒂妲與奧梅多兩人。   「公主,你已經沒有其他的路了,乖乖的放下劍,當我兒子的皇后吧。」   奧梅多用著溫柔到有些可怕的語氣說著,然而,儘管如此,蒂妲還是沒有給她滿意的答覆。   「很抱歉,我辦不到。」蒂妲說著,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知道你拒絕我兒子的下場嗎?」聽到了蒂妲依舊拒絕,突然間,奧梅多又恢復原本的滿面怒氣,「不只是你,還有你的同伴們,都會死的很慘!」   「我死無所謂,而且我的國家也一定會幫我報仇。至於我的同伴……他們一定可以安全逃離的。」蒂妲說著,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來。   就在這時,維拉突然走上前來,對著蒂妲說道:「我的公主,請不要做這種傻事,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再談的不是嗎?你不喜歡這麼快結婚,我可以等。你若要正式的禮儀,我可以去你的國家提親。還是說……你嫌這樣的場面不夠盛大?那我也可以……」   就在維拉還說著自己的夢話之際,再也看不下去的莉莉姆卻突然大聲說道:「白癡,她就是不喜歡你啦,說這麼多有什麼用?」   聽到莉莉姆一語道破的話,維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喝道:「你這女人懂什麼?公主她一定是愛我的!對不對,我的公主?」   維拉說著,轉頭看向蒂妲,似乎期待著她給自己明確的回答,然而,蒂妲這次卻連考慮都沒考慮,立即搖了搖頭。   「你看吧,人家根本不喜歡你,幹嘛還要去自作多情啊?」   「閉……閉嘴!你根本不懂!我們的愛……我們的愛……是不需要任何言語或行動表達的!」   一面如此欺騙著自己,維拉一面舉起了劍來,猛然朝著蒂妲的方向刺了過去。   他這舉動來的太過突然,再加上眾人實在無法料到他竟然會打算對蒂妲下毒手,因此一時之間,橘等人都來不及反應。   而看見維拉挺劍朝自己刺來,原本應該閃躲的蒂妲,卻突然閉上了眼,因為對她來說,這樣也許是個不錯的結局也說不定,至少,若是自己被維拉所殺死,那麼奧梅多再怎麼不講理,也無法無視於各國的輿論,繼續對自己的同伴們報復了。   「公主,你是愛我的!就讓我們……一起死吧!」   維拉大吼著,但就在他的劍即將刺入蒂妲體內的瞬間,遙夜卻突然衝上前,隨手一拍,讓維拉衝刺的方位稍稍一偏……   「啊……」突然間,被自己兒子長劍刺入身子的奧梅多,發出了痛苦且難以置信的慘叫聲。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你在這裡。」遙夜對兩人這麼說著,但隨即卻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來。順道一提,在這同一時間,遠方彷彿可以聽到某個自稱為商人的人,大叫一聲「幹得好」的聲音。   「母親……對不起……我……我不是……」   看著滿身是血的奧梅多,維拉嚇得哭了出來,再看到自己身子與手上同樣沾滿的鮮血,維拉立即倒退了數步,但隨即又因為重心不穩而坐倒在地。   然而,奧梅多卻沒有責備維拉任何一句話,反而是恨恨地望向了蒂妲。   「公主……都是你!都是你的錯!」奧梅多大吼著,隨即跪在地上,對自己的影子大吼道:「我的神啊,我願意把自己獻給您!請幫我報仇,給我復仇的力量吧!」   奧梅多如此喊著,剛開始,眾人都以為她是瘋了,然而,漸漸地,她的身子竟然開始融化,並且流入了自己的影子裡頭。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莉莉姆滿臉訝異地問著。   「光明魔導公會……又是他們玩的把戲。」   遙夜如此說著,隨即走上前去,似乎是想阻止奧梅多跟她的影子融合,但不等遙夜上前,融合的過程卻已經結束了。   頓時之間,但見奧梅多的影子開始變大擴張,成為了一個如魔法陣一般的圓形,隨之,一道如黑色水流般的物質,從裡頭噴發而出!   但見那如水流般的物質漸漸在空中凝結,隨即,化作了一隻如蜘蛛般巨大的生物來。   蜘蛛通體為黑色,大小約有半個戰艦大,每隻爪子尾端都是帶著微微綠色的尖刀模樣,中央腹部有長出一條長長如蛇般的頸子,尾端接著奧梅多的頭腦,但背上卻長著不屬於蜘蛛的翅膀,而尾端則是有個如蠍子般巨大的尖刺,給人的感覺,像是蜘蛛、蒼蠅、蛇與蠍子及奧梅多的混合體。   「我剛剛還以為……那女人……已經是我見過最噁心的東西了。」看著眼前的怪物,莉莉姆不禁如此地說著。   「全部……你們全部都得死!」奧梅多用著異常尖銳的聲音說著。   而在另外一方面,看到了皇后突然變成了這副德性,不僅是於船上的侍衛們都嚇得跳入水中,就連遠方本來還在戰鬥的士兵們,也都不禁紛紛停下了手來。   「看清楚了吧?這就是你們長久以來所服侍的人!」伊芙大聲喊著,而這句話也同時讓大部分的人喪失了戰鬥的意志。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艘小船從附近一艘戰艦上衝來。   「姊姊!」站在小船上的沙羅高聲呼喊著,而聞聲轉頭望去的橘,同時也見到站在沙羅後方的其亞、龍音與嘉兒,以及一名她沒見過的女性。   原來方才混亂之中,沙羅恰巧與其亞同樣上了一艘船,儘管船上的場面混亂,但是由於沙羅持有的守護天使之故,其亞很快就發現到了她的蹤影。   而見到了這艘船衝了過來,不等蒂妲等人上前接應,奧梅多卻突然搶先上前,猛然從空中吐出一道紫色的液體來,擊向小船!   「沙羅!」蒂妲與橘同聲大叫著。   但卻見這時,船上的四人卻已經同時往各方一躍,棄船躲開了這次的攻擊。   而就在除了可以飛行的嘉兒之外眾人都即將落水的瞬間,沙羅與愛麗蒂同時各自用出了「來自雪國的呼喚」以及一瓶藍色的藥水,頓時之間,將他們所在的海面凝結成了冰,使眾人都可以在上頭行走。   然而,即便是如此,奧梅多卻依舊不放棄追殺他們,當下大吼一聲,便立即衝下了船,來到了冰面上頭。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我要讓你們痛苦致死!」奧梅多大吼著,並且看準了沙羅的方向衝了過來。   由於這時眾人所踩著的,乃是平滑的冰面,想要自由移動極為困難,而八足都有著銳利尖刺的奧梅多,卻可以輕易的移動,因此一時之間,沙羅根本無法躲避。   眼看著沙羅陷入危機,蒂妲不假思索,立即招喚出「天使之吻」來,載著自己飛往高中,打算從上方對奧梅多發出攻擊。   但誰知,奧梅多彷彿早就已經猜到了蒂妲會有這樣的動作,就在她接近自己的瞬間,奧梅多背上的巨大蒼蠅翅膀一拍,立時也飛上了天來,並且瞬間到了比蒂妲更高的位置。隨即尖聲叫道:「公主,下地獄吧!」   眼見奧梅多就這麼揮舞著八個如尖刀般的長足,朝著蒂妲降了下來,一時之間無法躲避的蒂妲,眼看著便要遭到滅頂之劫。   但就在這個時候,從原本眾人所處的船上頭,卻突然同時射出了「沙漠之冬」、「炎之咆哮」「黑與白的衝突」及「英靈殿爭戰女神」的光之箭。這四道攻擊在發出後的沒多久,就化作了八道,而八道隨即又分成了十六道,當擊中奧梅多的瞬間,已經有足足六十四道攻擊從四面八方一齊打在她的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可怕攻擊,讓眾人先是一愣,但隨即又立刻看向攻擊發出的方向,卻見站在那兒的人,就是……深羽……   「你……」看著深羽,眾人臉上難掩訝異與疑惑的神情。   但就在這時,卻見到深羽的相貌突然改變,下一刻,他變轉變成了崆流的模樣。   「抱歉,來晚了。」睽違眾人許久的崆流,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同時,他微笑地這麼說著。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與深羽計劃好了。由於身份的問題,深羽並不適合出現來幫忙,因此索性讓崆流以「自然靈假面」變成自己的模樣來參加,只不過由於崆流對自己此時力量的控制實在還沒有太大的自信,因此遲遲不敢出手,直到方纔,終於狠下心來發動攻擊。   而剛剛那攻擊,並不是為了特地殲滅敵人而同時使出四個守護天使,之所以會這麼做,乃是因為   「逆」的力量太過強大了。若是只用一隻守護天使來發動這力量的話,只怕會太給守護天使本身的巨大傷害,因此崆流同時使用四個,讓祂們相互分擔多餘的力量。   「臭小子!跑到哪去了啊?」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其亞,一面說著,一面敲了敲崆流的腦袋。   而同一時間,其他人也都跑上前去與崆流打招呼,只不過在橘這邊,還必須要花點時間解釋自己的改變就是了。   當幾乎每個人都與崆流說完話之際,蒂妲這時,卻依舊站在原地,奧梅多的前方。   這時候的奧梅多,因為崆流剛剛的攻擊,已經被打回了原型,渾身是血的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願意……我兒子……是那麼的優秀……」   「也許吧,你的兒子或許很優秀。但是……」說到這,蒂妲微微噸了一噸,接著才說道:「我喜歡的人……是個笨蛋。」   語畢,蒂妲轉過身去,沒走了幾步,就遇到同時朝這邊走來的崆流。   「……」看著崆流,蒂妲沉默了許久,隨即,緩緩舉起了手來,甩了他一個耳光。   「哇,又要開打了?」在遠方看著的莉莉姆,不禁這麼說著,但隨即卻被眾人瞪了一眼,示意閉嘴。   然而,崆流這時,卻什麼話也沒說,微微一笑,走過了蒂妲,來到了奧梅多的身前。   「對不起,我本來並不想殺你。」崆流低頭這麼說著,「只不過,坦白說,若是為了救她而殺人……我並不後悔。」   「你這個人……是笨蛋嗎?」奧梅多緩緩地說著。   「大概吧……我是個笨蛋。」崆流說著,再度露出了微笑來。   「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用著最後力氣,不等崆流回答,奧梅多逕自說道:「我的兒子……請饒過他……還有……幫助他……因為……光明魔……」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奧梅多的身體卻突然起火燃燒,僅僅數秒的時間,便已經成為了一堆灰燼。   「又是他們……」崆流喃喃地說著,隨即不禁握緊了拳頭來。   但就在眾人都以為可以鬆口氣的時候,忽然間,崆流等人腳底下的冰卻突然碎烈了開來,同一時間,三個一般士兵模樣的人從底下跳了上來。   士兵的外型看起來並不特別,身材也很普通,但是全身罩著的銀白色鎧甲,卻覆蓋了全身上上。   三人手中分別拿著長劍、斧頭與十字弓,並且緩緩地朝著眾人走來。   「喂!那是你們的部下嗎?」其亞轉頭對維拉大喊著。   然而,經過了喪母之痛的他,這時見到了奇怪的士兵時,卻整個瑟縮在角落,顫抖地猛搖著頭。   「大家小心點,這些人……不大對勁。」崆流如此說著,隨即也走了過來,與眾人會合。   「真是懷念,好久都沒有這樣一起戰鬥過了。」其亞如此說著,但隨即又看了遙夜與莉莉姆一眼,「不過倒是加了兩個奇怪的成員就是了。」   然而,無視於其亞的話,遙夜逕自來到了崆流的身旁說道:「這些人也是他們的傑作,只不過……好像又不大一樣。」   聽到了遙夜的話,崆流微微點了點頭,但就在這時,卻見手持十字弓的士兵突然舉起手中的武器,朝著崆流射來一箭!   突如其來的攻擊,若是以前的崆流鐵定無法有任何防備,但這時候的他,卻瞬間舉起手來,打算以「靈魂閘門」的力量阻止箭的力道。   崆流這時候的力量,已經遠遠勝過以往,照理說來,普通弓箭的攻擊,應該可以輕易抵擋,但誰知,單單為了擋下這一箭,竟然讓他覺德費了不少功夫。   當下,崆流便已經感覺得出,眼前敵人的實力遠遠勝過了他們的外觀,因此便走上前一步說道:「大家退下,他們讓我來對付。」   然而,這話才剛出口,崆流卻被其亞用力的敲了一下腦袋。   「才幾天不見就發瘋啦?敵人會變強,難道我們不會嗎?」   語罷,其亞拔起劍來,朝著敵人衝去,而同一時間,遙夜、橘、蒂妲、沙羅、龍音、莉莉姆(?)等人,也立即上前,於是,戰鬥……再度開始了!         第九十章 迷霧之宴     「拿弓箭的讓我來對付,其他兩個、拜託你們了。」   崆流說著,看了眾人一眼,隨即轉身,朝著手持十字弓的士兵方向走了過去。   而在同一時間,遙夜、其亞與橘、莉莉姆四人,也都阻擋在拿長劍的士兵前方。   「雖然這時候可能不適合說這種話……」站在中央的其亞,不禁往兩旁的三人看了一眼,「你們到底是誰啊?」   「……遙……」才剛說出自己的名字,但在這同時,莉莉姆卻搶先幫他說道:「他叫做『不知道』!我是莉莉姆,而這位是橘,你應該要認識才對吧?」   「橘?你跟我以前一個同伴的名字一樣,只不過他跟你不同,是個沒胸部沒屁股的小孩子。」   「……我該不承認自己就是他說的那個人啊?」聽到其亞的話,橘不禁在心中這麼嘀咕著。   但就在這個時候,可能是由於對四人的閒話家常感到不耐了吧,持劍的士兵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其亞搶先一步,上前對他發動攻擊。但誰知,鋒利無比的噬魔劍,砍在士兵的鎧甲上頭,竟然只能產生一掉細小的刮痕。   「這傢伙,穿的是什麼怪鎧甲啊?」其亞心中不禁暗暗驚訝著。   但就在這同時,噬魔劍X突然對其亞說道:「鎧甲本身沒有附法力,這硬度是它材質本身特有的。」   同一時間,士兵舉起了劍來,朝著其亞猛然砍下。頓時間,原本想要舉劍防禦的其亞,卻被突然上前的遙夜給抓了回來。   「你在幹什麼……」突然被抓了回來,其亞本來有些不悅,正想要發作,但就在這時,卻見到那本來要往自己砍來的一劍,擊中了地面的冰,產生出極為劇烈的破壞。   「真是可怕的怪力……難道這也跟魔法無關嗎?」看著這巨大的力量,其亞不禁愕然。   單以這種力量看來,只怕眼前士兵的怪力跟當初的威卡有得拼,但是威卡是使用斬馬刀,而這時候的士兵,卻是用一把看似平凡無奇的長劍。   「這傢伙你們人類應付不來,就交給我吧。」遙夜說著,站上前去。   但是,他的這句話卻讓其亞與莉莉姆都產生了不滿,當下只聽莉莉姆大叫道:「什麼啊!說我們人類對付不了,難道你就不是人啊?」   對於她的話,遙夜沒有立即回答,只見這時,士兵再度揮劍潮遙夜襲來。   但就在他舉劍的這瞬間空擋,卻見遙夜猛然以雙掌一推先是讓士兵因重心不穩微微後傾,隨即一個回身,他的腳隨著離心力重擊在士兵的腦袋上,將他的腦袋打的整個轉了一圈,並且整個身體朝後方滾了數尺之遠。   「沒錯……我不是人類。」攻擊完之後,遙夜這麼對莉莉姆說著。   然而,就在他以為敵人已經解決之際,忽然間,理應斃命的士兵,卻又站起了身來,蹲下身,整個人化作了個長滿尖刺的圓球,朝著遙夜的方向滾來!   這轉變太過突然,遙夜一時間無法躲避,正打算要硬是接下之際,忽然間,他身後的其亞猛地搶上前來,舉起噬魔劍X,同時呼喚出了「不確定再生之魔神」!   只見得魔神在那球體滾來的瞬間,舉起了拳頭來,重重地一擊,將整個球體打了回去。   而被這力量重擊的它,頓時往空中斜飛了上去,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見橘拿起了銃來,填裝了一發紫色的子彈來,對準在空中士兵擊發了出去。   只見得子彈朝著士兵的方向飛了過去,並且在他身上爆炸開來,霎時之間,紫色的煙霧纏繞在士兵的身上,並且開始侵蝕起了他的身子,而當他墬地的同時,全身的鎧甲已經有大規模的腐朽。   這發子彈,其實原本單純是用來腐蝕金屬用的,除了氣味較為刺鼻外,對生物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面對那樣全身都是鎧甲的敵人,卻能夠發揮遠超乎想像的威力。   另外一方面,沙羅、蒂妲、龍音、嘉兒等人,也同樣與手持斧頭的士兵對峙著。   然而,持斧頭的士兵,速度比眾人想像中的快上許多,因而除了擁有怪力的龍音與可以飛行的嘉兒以外,其他人都只能擔任輔助的工作。   儘管龍音這時,已經有了一半的龍神之力,但是不管她怎麼使力的攻擊,卻還是無法在士兵的鎧甲上頭造成明顯的損傷。   而另外一方面,沙羅與蒂妲的魔法,對士兵的傷害,似乎也極為有限。   「這些敵人跟以前截然不同,好像……不像是用一般練金術或魔導力製造的,」   蒂妲一面說著,一面以「天使之吻」進行著連續的火焰攻擊,然而,卻僅僅只能暫緩敵人的前進而已。   另外一邊,沙羅也全力攻擊著,然而,冰雪對金屬的攻擊效果本來就不強,這時更是幾乎沒有一點用處。唯有些許的衝擊力,還可以讓對方微微移動。   但就在這時,原本站在眾人後方遲遲未曾出手的愛麗蒂,卻突然拔出了雙刀隨即走上前來。   「喂,你……」看見愛麗蒂的舉動,沙羅本想要勸阻,但是卻因為還不算認識這女性,所以一時卻不曉得該如何出口。   然而就在這時,愛麗蒂緩緩走上前去,對正與敵人對峙的龍音說道:「繼續纏住他,我只要幾秒鐘的空擋就夠了。」   「你沒看到我已經在這麼做了嗎?」雙手抓著對方巨斧的龍音,大聲地說著。   而愛麗蒂則是點了點頭,隨即衝上前去,身子扭動著巧妙地閃過了龍音,切入了兩者之間。   同一時間,愛麗蒂手中的雙刀不斷揮舞著,但是並非是揮砍,倒像是書寫般地在對方鎧甲上頭刻畫著。   「喂!你這種攻擊連搔癢都不夠,難道還能對他有用啊?」   龍音不滿地大喊著,隨即忍不住放開了手,同時往後急越了數步,躲開了對方的追擊。   但就在龍音正打算要痛斥愛麗蒂的攪局之際,忽然間,卻見她從懷中拿出了罐藥水來,朝著敵人的方向摔去。   頓時之間,藥水的瓶子破碎開來,而裡頭的藥水則灑了士兵一身。就在這同時,卻見士兵的鎧甲竟然如冰雪遇熱般漸漸融化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看到自己剛剛如此辛苦都還打不過的敵人,這時竟然輕易被一罐藥水解決,龍音不禁感到不可思議。   「答案很簡單,這些亡魂士兵只不過是鎧甲上頭被塗了稀釋過的『光已粉末』,只要稍微劃點下來,暴露出的地方,就等於失去了保護。」   愛麗蒂理所當然地說著,但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卻是,與其說她是推論之後的解釋,更讓人感覺她本來就十分瞭解。   然而,儘管是有所疑惑,但是她解決了敵人的這點,倒是不爭的事實,因此眾人也沒有追究下去了。   而最後,崆流與持十字弓士兵的戰鬥。由於對方是用飛行性的武器作戰,因此崆流並無法進行近距離的攻擊。   只不過儘管是如此,當他看到了其亞等人解決了敵人的時候,已經大約領悟了對方的弱點。   就與愛麗蒂解釋的相差無幾,他感覺到,士兵的鎧甲上必定是有什麼特殊的材質可以阻隔相當程度的魔法與物理傷害,因此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像先前其亞或是愛麗蒂所做的那樣,先造成敵人鎧甲的一絲絲破損,然後在侵入其中由內攻擊。   於是他也沒有多想,瞬間使出了「音速霸者」與「人體紋章學」來,瞬間擾到敵人身後,並且以「人體紋章學」進行攻擊。   由於敵人的本質是亡魂士兵,因此可使「人體紋章學」產生功效,並且在「音速霸者」的加速下,使其威力倍增,瞬間就在士兵身後挖出了個小孔來,而載這同時,崆流則對準了那個破綻,放入了「黑與白的衝突」,頓時之間,雙劍進入敵人的體內,由內部進行破壞。   於是,在三組人馬各盡其力的情況下,總算是打敗了這次的新敵人。   然而,除了龍音與嘉兒等人以外,卻沒有人高興得起來。因為他們明顯感覺到,光明魔導公會似乎漸漸也開始認真了起來。   「光是個士兵就要對付這麼久了,如果有一整個軍團的話……」看著被自己等人所打爛的鎧甲,其亞不禁感到有些擔憂。   「不只是這樣,如果敵人把這種技術應用在其他魔物身上的話……」橘如此補充著。   儘管身為練金術士,但是面對這樣的技術卻還是頭一遭,雖然經過愛麗蒂的解釋,已經曉得那是由光已所製造的粉末塗料,但是以目前的技術看來,光明魔導公會所擁有的知識,似乎超越了練金術士協會。   然而,就在眾人暗暗擔憂之際,卻聽崆流說道:「大家別緊張過頭了嘛,與其擔心,不如走一步算一步,下次出現新敵人,我們再來擔憂不是比較實在嗎?」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禁微微點了點頭,但就在這時,其亞與龍音卻不禁同時出口,狠狠地敲了崆流一下。   「真是的,聽到你說這種話就讓人生氣。」龍音不禁如此抱怨著。   而其亞則是補充說道:「開玩笑啊,平時都是你負責在擔憂的,什麼時候立場顛倒了?」   經過了這場激烈的戰鬥之後,一切的事情終於漸漸穩定了下來。   趁著各國大使還在,革命軍藍空宣佈了奪權的訊息。原本這種情況是不被許可的,然而,眾人後來才曉得,原來伊芙具有著繼承皇位的資格。   其實伊芙就是前任國王的女兒,雖然是第二皇妃所生的,但是各方面優異的她,原本是繼承王位的適當人選。   只不過這麼一來,身為皇后的奧梅多自然就不服氣了,串通光明魔導公會,以錢為代價,殺死了國王,並且頒布假消息要處死伊芙。   但所幸,那時在他國求學的伊芙,於友人的幫助下,躲過了追殺,並且假死於世人面前。並且在整件事情漸漸平息之後,回到了國內。   原本她其實並不曉得真相,但是從以前國王身邊的臣子告知下,伊芙才曉得了一切,並且集結了無法效忠奧梅多的臣子們,組織了革命軍。   事實上,革命有關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原本即使沒有這件事情,伊芙還是會動手發動革命。   但是偶然之下,她發現了奧梅多對蒂妲等人的計劃,因此便打算將計就計,在所有各國大使面前,發動一場真正的革命。   「也許接下來的路還是很辛苦吧,不過我相信那是值得的。」告知了一切事實之後,伊芙如此對沙羅與眾人這麼說著。   而另外一方面,重新歸隊的眾人們,先是彼此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遭遇,隨即,介紹了一下新的同伴們。   對於其亞的行為,大家想來早已是見怪不怪了,然而,當橘說出自己的身份時,卻讓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你是橘,不會吧?早知道你會變這樣,當初我就……」其亞的神情顯得有些後悔。   「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算了,還能接受就是了,但是身材卻比我還好……」這是沙羅的反應。   除了一直覺得沒有什麼特別改變的龍音外,其他人也是同樣的驚訝。   只不過,驚訝之餘,崆流卻顯得有些擔心。因為他最能瞭解,任何魔法中所謂的付出與得到,他可以看出,橘為了得到某個力量,所受到的苦。   「幾乎大家都到了,現在就差霧生小姐了。」數了數眾人,沙羅突然這麼說著,並且將頭望向崆流。   「霧生小姐……應該不久就會回來吧。」崆流如此回答著,「不……應該說她一定會來,因為……我們有相同的目標。」   說到這裡,崆流卻突然停下了話語來,良久之後,深呼吸一口氣的他,繼續對眾人說道:「抱歉,雖然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但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要跟大家說聲再見的。」此言一出,除了遙夜等人以外,其餘的眾人,全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怎麼這樣啊……好不容易才見到面的。」沙罹難過地說著。   「因為接下來的路……我跟大家不大相同。你們還有任務在身,而我卻必須……要做個了斷。」   說到這裡,崆流的表情異常認真且嚴肅,讓人感覺到,他已經與以前那個他,有所不同了。   一時之間,因為不曉得該說什麼,全部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半晌後卻聽其亞歎口氣說道:「總而言之……你是想直接殺去光明魔導公會的地頭,跟他們決一死戰對吧?」   「沒錯。」面對其亞的問題,崆流點頭說著。   「那麼,你認為單槍匹馬殺過去的你,有可能勝利嗎?」   「……還不清楚。但總會有辦法吧。」崆流這麼回答。但其實,他自己並不像回答中的那樣沒有自信,只要把逆的力量發揮完全,再捨棄一點點東西,也許能夠獲勝也說不定。順道一提,他所謂一點點的東西,就是自己的生命。   「我說你啊……是不是什麼時候撞壞腦袋了?這種話也說得出口?」其亞說著,又是大大歎了口氣,接著對蒂妲等人說道:「抱歉,公主,跟淵明賦予我的任務比起來,這傢伙這邊,好像比較好玩,所以   ……我可能也得再離隊一下了。」   「啊……啊!我也是!反正我本來就沒有什麼任務,而且……我也有筆帳要找那群傢伙算一算。」   「開什麼玩笑,你這暴力女不要一起跟來好不好?」   其亞半開玩笑地抱怨著,但不等龍音回答,卻聽到沙羅搶著說道:「人家也要去!姊姊,我可以去吧?」   面對這問題,蒂妲沒有立即的反應,而在這同時,橘也說出了自己同行的意願來。   於是,幾乎所有人一致都決定要前往協助崆流,唯一剩下還沒有決定的人,就只有……   「蒂妲公主,現在就剩你一人了,趕快決定吧。」其亞如此催促著,而沙羅也在一旁幫著腔。   「……淵明所賦予我們的任務,是解除封國的封印,跟對抗光明魔導公會無關……」蒂妲用冰冷的語氣說著,而聽到內容的眾人,心也不禁涼了半截,但在這時,卻聽蒂妲繼續說道:「而此任務……所使用之交通工具,以及水路運航道,都由我們依照情況來適當改變,因此……」   「所以我們就可以先繞道通過光明魔導公會的地頭,對付他們一下,然後繼續任務對吧?」其亞槍先地說著。   同一時間,卻見蒂妲緩緩點了點頭。   頓時之間,眾人不禁因這個決定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來,而崆流則不禁苦笑道:「傷腦筋呢……我們應該是做了個要與敵人決一死戰的決定吧?」   然而,在苦笑過後,崆流卻不禁有些擔心,「同行的人越多,敵人就越可能拿他們下手,這麼一來只怕……不……就算是這樣,我也還是要擊敗他們。」   根據遙夜所提供的資訊,光明魔導公會有一個位於濕婆大陸中央混亂地帶的秘密據點,那裡極有可能是他們的大本營。再加上以方向而論,從颯若朝那裡出發的距離並不算太長,因此眾人決定,先前往那裡。   而由於利貝亞森這時尚未歸隊,眾人於是向現在即將繼位成為女皇的伊芙尋求援助,希望能得到一些運輸用的交通工具。   原本,崆流等人要求的只是幾匹馬車,但誰知,伊芙卻將原本國家才剛研發完成的特殊運兵車借給了他們。   那是一輛由他國科技與魔導聯合研發出來的特殊車輛,大小足夠載運數十人以及他們的裝備補給,而速度雖然比一般馬車慢,但是在能量充滿的狀態,卻可以連續行駛數日,至於操作,也幾乎與馬車相同,簡單說來,理論上連龍音都可能可以駕駛,當然,這點他們並不打算去嘗試。   車子的外型,是個連續著的長方體,底盤幾乎貼著地面,但實際上,卻是微微浮在空中,因此可以穿越任何地形,甚至淺水都可以輕易通過。上頭原本有著代表颯若中心國的圖騰,但是由於擔心被人認出,因此已經塗掉,改由尋常的紋路代替。   車子的內部,共分為四個部分,最前端的操控室,用來決定方向以及監視附近環境。中央的起居室,因為原本是運兵車的緣故,起居間的構造,使蜂窩式的,一個人一個小隔間,但是前方則有個普通大小的會議室。第三部份為下層的儲藏室,而最後則是動力室。   車子本身的裝甲不薄,但是卻沒有任何武器。只不過,經過莉莉姆與橘的改裝,只怕這點還會有所改變就為可知了。   「傷腦筋呢……這種東西應該算是國家機密吧?就這樣借我們,真的好嗎?」   「無所謂,反正這輛車的功用也只是作為大量運兵時的需要,現階段……大概不會有這種計劃吧。」   伊芙半開玩笑地說著,「況且……你們幫了我們這麼多,就算為了幫助你們而洩漏一些秘密,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   伊芙說著卻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拍了一下手,接著對崆流說道:「對了,就由你來取的名字吧,為這輛車給予一個稱號。」   「……『亞特拉斯』(Atlas)。」   「傳說之中,雙肩稱著天的巨人嗎……好名字。就希望這輛『亞特拉斯』可以給你們帶來光榮的勝利。」   在伊芙的祝福之下,第二天,一切都準備就緒的眾人,終於出發了。   他們次的目的地,是穿越被群山與未知所包圍的中心混亂帶,前往光明魔導公會的大據點。   若是以前的他們,心中大概會異常的擔憂與猶豫吧,然而,這時候的他們卻沒有這種情緒。   得到逆之力的崆流,冰雪女王的沙羅,噬魔劍的其亞,龍神的龍音,新力量的橘……所有的人,都在這旅程之中得到了成長,而同時,也有著共通的目標。   混亂帶,也就是整個大陸中心帶。傳說之中,有許多文明都曾在那裡發揚與毀滅。   然而,由於地理位置處於各國的交界,因此在勢力範圍無法分清,再加上那裡的資源難以取用的種種狀況下,大部分的國家都放棄開發此地。也因此,那裡變成了許多逃犯、盜賊們的一個新選擇。   以面積而言,那裡比淵明略小,群山環繞其中,許多地方也總是被濃霧籠罩,農牧開發不利,交通也很難發達,因而被許多人視為鬼域。   「從穿越過這片國境開始,我們就有隨時被襲擊的可能。」車子正行之際,遙夜對著所有在會議室的眾人這麼說著。   這個時候,他們大約還有半個時辰便會穿過颯若的領土,正式來到那片未知的混亂地帶。   負責駕車的是橘,她已經跟蕾娜那邊報備過了,會有一段時間暫時離隊,當然,莉莉姆也是如此。短短的幾個時辰的準備時間中,橘已經將這台「亞特拉斯」的操控摸熟了,不僅如此,也做出了些許的改良來。   龍音這時在艙房睡覺,昨天長期曝曬在陽光之下的嘉兒也是如此,至於其他的人,除了愛麗蒂之外,都聚集在會議室之中。   「這樣……真的好嗎?自己主動進入敵人的領域……」沙羅有些猶豫地說著。   「現在並不是我們要去對付他人,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他們照樣還是會來攻擊的,與其如此……或許主動攻擊是個不錯的方法。」   蒂妲如此著,而其亞也附議說道:「我贊成蒂妲公主的話,與其不斷等待對方的攻擊,我還是希望直接跟他們決一死戰。」說到此,其亞卻不禁苦笑了幾聲,「說來也許你們會覺得好笑吧,但我最近漸漸覺得,或許跟他們為敵,是我命運的必經之路吧。」   聽到這句話,崆流與遙夜都不禁抬起了頭來。   因為他們也一樣,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原因,要與光明魔導公會對決。   依照著原定的計劃,眾人終於順利地進入了中央混亂帶中。   由於此路徑比較少人通過,因此地勢相當的崎嶇,若非是這台「亞特拉斯」,否則只怕根本就沒辦法如此順利的行進吧。   然而,感到順利也只是一開始的瞬間,當車子繼續行走了一段距離後,眾人的前方,就被異常大量的濃霧所遮蔽了起來。   「這濃霧太大了!不行再開下去了!」停下車的橘,從控制室走回了會議室。   「那要怎麼辦?總不能捨棄車子繼續吧?」沙羅如此說著。   「不如這樣吧,我們先派幾個人下去看看,至少把附近的地形探勘一下也好。」其亞如此提議。   「可是……若這是敵人的陷阱的話……」蒂妲如此提醒著。   然而,就在眾人因此而猶豫著之際,崆流卻突然說道:「不管下去或不下去,對敵人都是有利的。如果就這麼被困住,那麼光是時間流過,就可以削弱我們的精神。與其如此,不如冒險向前比較好。」   「既然這樣,那我們分成幾組吧,公主你們留下,而遙夜、我……還有崆流,三個人下去看看吧。」   「等一下等一下!你這是歧視女性啊?為什麼我不能下去?」聽到其亞的提議,莉莉姆顯得有些不服氣。   然而,不等其亞答腔,卻聽到遙夜說道:「我贊同他的說法,若這是敵人的陷阱,但他卻沒有對這車直接攻擊,就表示他有所畏懼。待在這裡自然比較安全,而下去查看的人,也是實力最強的幾個比較好。」   「嗯∼∼∼反正你就是在說,你們幾個男的比較強就對了啦!」   「的確是如此。」語罷,就如同再度確定般,遙夜看了看四周的眾人,「我們三個,至少都有跟對方單打獨鬥的勝算,就算被分散問題也不大。」   聽到遙夜這麼分析,其他人不禁心中一凜。而沙羅同時也不禁想起了那一日,自己在但丁城中的遭遇。   的確,濃霧的效用,除了讓他們視線不良無法自由前進之外,也是趁機分散對方團體的好方法。   「沒有其他意見的話,那就這麼決定了。」遙夜說完,逕自朝著通往出口的方向的方向走了過去。   「哼!什麼啊!他以為他是領隊嗎?」不等遙夜完全離開,莉莉姆便如此大聲抱怨著。   「不是那樣的。」此時,橘突然這麼說著,「他只是不想其他人冒險吧,因為我能感覺到……其實他本來,是希望用更婉轉的方式表達的。」   另外一方面,三人從亞特拉斯上下走了下來,而就在那瞬間,周圍的一切,都被濃霧所淹沒了。   「這下可好了,我們三個人該不會是要手牽手走在一塊吧?」   走上前幾步,確認了濃霧難以散開後,其亞轉頭半開玩笑地這麼說著。   但誰知,不等這句話說完,崆流與遙夜,卻都早已經從後方視線範圍中消失。   「我是個烏鴉嘴嗎?」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同時,從腰間拔出了噬魔劍來,「既然對方要玩,那個就玩個痛快吧!」   同一時間,理所當然地,崆流也與遙夜和其亞兩人走散,只不過他並不訝異,因此從見到這濃霧時,他就有這種感覺。   「果然是如此,不僅想用濃霧困住我們,還想要分散我們然後一個接著一個擊破啊。」崆流一面思索著,一面繼續往前走去,「如果是這樣的話,敵人絕對不單只是打算讓我們迷路,而是想要引導我們走入陷阱之中,或著乾脆就等著我們崩潰。」   崆流一面解析著敵人的可能戰略,一面毫無顧忌的繼續向前。   「敵人用霧,就表示這樣可以對他有利。這樣看來,對方應該是能夠製造幻覺、催眠對方或者只是單純的可以無聲地接近敵人。」   正當崆流如此想著之際,忽然間,他的前方出現了人影來。   「傷腦筋呢……看來這敵人,的確只是如此。」   如此想著,崆流於是繼續向前,來到了與那人影相去不遠的距離。   「我是不是該先打聲招呼呢?」崆流對那背對著自己的人影問著。   但就在這瞬間,人影卻突然從崆流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如同四面八方衝過來的腳步聲。   「是同時製造幻覺並且攻擊對手?」如此想著的崆流,立即向四周望去,然而,卻什麼東西也無法見到。   此時,他感到四周的霧越來越濃了,甚至濃到自己的雙手也無法看清了。但在這同時,腳步聲還是不斷朝著他逼近過來,一時之間,崆流竟無法做出任何對應的動作。   而在另一方面,同樣迷失在霧中的遙夜,不禁也與沙羅一樣,回想起那個時候在但丁城的事情來了。而當回想起但丁城的戰鬥時,遙夜也同時回憶起,關於自己的製造者˙雷達雷斯……   至今,遙夜還是很疑惑,他到底算是自己的什麼。仇人?親人?   心中對他的憎恨比什麼都強烈,但同時卻也不禁感到,除了他或者那些他所製造的怪物之外,自己在這世上,好像再也沒有其他較為接近自己的人了。   「算了……不管怎麼樣,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戰鬥的時候了。」如此想著的遙夜,打消掉了自己的疑惑,繼續向前走去。   然而,再走沒幾步,他眼前的一切,卻突然漸漸開始改變了。   原本圍繞著的濃霧漸漸散去,一瞬間,他身處的地方,從空曠的荒野,變成了一個類似山洞的通道。   「這……怎麼可能,這裡是……」霎時之間,遙夜的臉上露出了微帶恐懼的驚訝神色。   原因無他,這時出現在遙夜週遭的景色,就是雷達雷斯用來研發怪物的秘密研究室,也就是遙夜誕生之地。   頓時之間,遙夜快速回頭,卻見自己原本走的路,這時也成了漆黑的山洞通道,就彷彿,剛剛大霧中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似的。   為了確定自己週遭一切是否為幻覺,遙夜伸手摸了摸牆壁,然而,他所觸碰到的,竟然是完全的實體,一點都沒幻環覺得感覺。   「難道那個霧……可以把人送到其他地方?」   為了確定自己的困惑,遙夜繼續向前,並且同時用雙眼,確認記憶之中與現在所見的一切。   「這裡是他的房間……」一面這麼想著,遙夜一面緩緩打開了眼前的門來。   頓時之間,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個堆滿書的書房。雖然與雷達雷斯那種實驗狂人的感覺不同,但是遙夜知道,這個樣子,的確就是他書房的模樣。   「若這是敵人的計劃,那他為何……會把我送來這種地方?」   遙夜如此疑惑著,但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如小孩般的嘻鬧聲……         第九十一章 朦朧之饗宴     頓時之間,遙夜全身的神經緊繃了起來,他頓時轉過身去,用著比豹還要輕巧的腳步,緩緩走到了門前,並且將門微微推開。   向外朝著聲音的方向探去,就在這時,遙夜件到了一幅奇異的景象。   只見通路的那一端,有一個滿臉和藹笑容的男性,正牽著一個小孩子的手。小孩笑得很燦爛,而那名男性的神情也是溫和無比的。   「這是什麼?幻覺嗎?」遙夜不禁如此想著。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了自己的耳畔出現了個低沉溫柔的女性聲音……   「遙夜啊……難道你忘了,那就是你幸福的回憶啊……」頓時,遙夜愣了一下,定神細看後,這才發現到,男孩的模樣的確與自己有幾許相似,而另外一名男性正是……雷達雷斯!   「不可能的!我沒有那種回憶!」   「你敢確定嗎?難道……你的回憶都是那麼的清晰嗎?」聽到那聲音的話,遙夜不禁開始試著回想,但事實似乎正如那個聲音所說的,自己過去的某些回憶,的確並非十分的清楚。   「發現到了嗎?那些幸福的記憶,都是被你所遺忘的啊。」   「就算是那樣,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呵呵……不要逞強下去了,你是因光明魔導公會而誕生的孩子,難道不該繼承你父親的遺志嗎?」   「父親的……遺志?」   「沒錯,加入我們這邊,成為我們的力量吧。這麼一來的話,你父親也會很高興的。」   「他高不高興……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彷彿漸漸被這些話所影響,遙夜不禁按著腦袋,緩緩蹲下身來。   「因為你愛他啊,他是你的父親,讓你誕生,讓你活著,教育你,指導你,你心中想要努力的回報他,所以……自願成為殺人的兵器。」   「這身體……變成這樣……是我自願的?」   「對……沒錯。這一切是你自願的……為了你父親,為了報答他的恩典,你自願捨棄幸福的回憶,自願成為兵器……」   「不……不是這樣的!我恨他!我寧可不存在!也不希望他讓我誕生!」   「不要再逞強了,遙夜……他做的事情都是為你好,只是你那時候不知罷了啊……這就是愛啊,父親對兒子的愛啊……」   「不可能!那絕對不是愛!」   「呵呵……不懂愛的你,又怎麼知道那不是愛呢?」   「我不懂……」突然之間,遙夜沉默了下來。   而在這同時,一道黑色的煙霧緩緩靠近遙夜的耳邊,並且開始化作了人型的實體。   漸漸地,那黑色的物體蠕動著攀附在遙夜的身上,彷彿開始與他進行某種融合。   但誰知,就在那東西靠近遙夜腦袋的一瞬間,遙夜突然將頭一抬,霎時之間,他的背後出現了「墮天使之羽」,一股強大的能量將那黑色的物體給彈了開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不能相信我呢?難道你無法相信愛的存在嗎?」   「也許吧……」遙夜緩緩露出了冷笑,「我打從心底的……不相信愛。是你說的那個父親教我的,那是沒有用的束縛。」   一面說著,遙夜一面朝著那東西靠近。   對遙夜來說,他根本就不稀罕其他人的認可,更別說是那種東西了。對於雷達雷斯,遙夜的確有種難以釋懷的想法,但是絕對不至於會是親情。   就因為那個東西無法看透遙夜的心,而只是單純以一般人既定的想法加上讀取到的記憶來模擬,因此根本就無法抓住遙夜內心的弱點。   「果然是被詛咒的生命,無法瞭解愛的你,不該活在世上!」   「如果照你說那樣……愛是那麼的畸形噁心,那我還是別瞭解的好。」語罷,遙夜對那東西做出了最後的一擊。   頓時之間,四周的景色消失了,那黑色的物體也瞬間煙消雲散,遙夜再度回到了被濃霧包圍的曠野之中。   另外一方面,同樣身陷濃霧之中的其亞,這時卻來到了一個令人懷念的場所來……   「真是厲害啊,走著走著,就走回家來了……」其亞說著,不禁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算了,至少跟在濃霧中相比,這裡還讓人輕鬆一點。」一面這麼告訴自己,其亞一面繼續向前方走去。   就如同遙夜那邊的情況一樣,其亞週遭的一切,全部都與其亞記憶中的相同。   「話說回來,不管這幻覺是誰製造的,他還真沒有創意呢。」一面走著,其亞不禁開始抱怨了起來,「如果是想讓我喪失戰鬥意志,或者分心,要不然被催眠之類的……用這種小兒科的幻覺哪夠啊?」   說著,其亞打開了身旁一個房間的門來,接著歎氣道:「至少……弄個一屋子的裸女,那還比較有效點吧。」   當其亞關上房門繼續向前之際,噬魔劍卻突然說道:「主人……小心你的身後。」   聞言,其亞轉過身去,卻見一個身穿黑色禮服,頭上罩著黑紗的女性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來。   女性穿著極為暴露,雖然整體是黑色的禮服,但是質料幾乎透明,隱約顯露出了肌膚,再再都足以吸引任何男性的目光。   「嗯……質量還不錯,但數量似乎就少了點。」   「只要你乖乖的,要多少……都會有多少。」女性用著略微低沉的嗓音如此說著,並且同時,微微拉開的裙擺,將光滑雪白的腿,呈現在其亞的面前,「如何?這個交易,我想你應該會滿意吧?」   「嗯……不錯是不錯,但還是……算了吧。」   語罷,其亞轉過身去,繼續向前,正行之間,還不忘說道:「真搞不懂你們,難道你真以為,我會笨到上那種當嗎?」   其亞這麼說著,但就在這個時候,黑衣女性卻突然又出現在其亞的面前。   「你最好考慮清楚,因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上天堂,或者下地獄,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女性說著,突然抿嘴一笑,「告訴你也無妨,這是我們光明魔導公會最後的恩慈,只要你加入我們,我保證你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但是不加入的話……後果可要自行負責喔。」   「這是在威脅我嗎?雖然我向來不打女人,但可不見得會輸給女人喔。」語畢,其亞便想繼續前進。   然而,就在他剛踏出第一步的那瞬間,眼前的黑衣美女,卻突然朝其亞撲了過來!同時,她的嘴巴生出了利牙,而雙手也都長出了爪子。   但誰知,原本一派輕鬆的其亞,見到女性攻來,先是歎了口氣,隨即舉劍一刺,毫不猶豫地將女性的頭給砍了下來。   「為什麼……一點停頓都沒有……你……不是說不打……女人的嗎?」   「不好意思,沒被我看上眼的……我都不打算當他是女人。」語罷,其亞又揮一劍,將頭顱剖成了兩半。   同樣地,當其亞消滅掉了敵人的瞬間,週遭的一切,再度回到了一開始的狀態。   就在遙夜與其亞同時受到了敵人幻覺的戰術之際,另外一方面,崆流卻是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   與先前相同,他這時依舊被異常的濃霧包圍,周圍儘管有著各種異樣的聲音,但卻見不到任何敵人的攻擊。   「……我想我說話你應該是聽得到吧?」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崆流突然如此平靜地說道,「我從剛剛就一直在想,為什麼你不攻擊我呢?」   崆流用著假設性的語氣如此問著,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但儘管如此,崆流卻依舊還是自顧自地說道:「一開始的時候,我認為你之所以不攻擊,必然是因為你的攻擊方式為當我攻擊之後才會觸發的,也就是說,你設下了一個陷阱準備要我去啟動。」   崆流說著,露出了平靜的微笑來。從剛剛他便在思索,要如何面對敵人的戰略。   一開始,他的確是因為擔心對方的圈套而沒有攻擊,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卻漸漸有了另外一種推論。   敵人或許就是不想讓他有任何動作吧,由此可知,對方似乎是打算先解決掉其他兩個人,最後再用全力來對付自己。   但如果崆流的推論正確的話,那就表示,敵人畏懼著崆流身上特有的力量,而試圖拖延他發動,好趁機先解決掉其他兩個人。   如此想著的崆流,緩緩地舉起了手來,一瞬間,「默世錄手札」出現在他的手中!   「我們來賭賭看吧,看是你的陷阱真的存在,還是我的猜測正確。」說著,崆流將手札打了開來。   頓時之間,四周開始產生了如漩渦一般的氣流,將霧氣捲成了一道白色的渦流。   「我跟遙夜和其亞沒什麼不同……唯一決定性的差異,就是在於……守護天使對我無法作用。」   如此想著的崆流,將手緩緩放下,並同時將手札翻至新的空白頁面。   霎時之間,周圍油霧氣產生的渦流,就好像是找到了一個缺口似的,全部湧入了手札之中!   當霧氣全部散去的同時,只見手札之中,也多了一張新的頁面──「朦朧之饗宴」。   隨著霧氣的散去,週遭的景象頓時完整呈現了出來。崆流往四周看去,這才發現到,其實其亞與遙夜兩人,竟然就站在自己附近不到十步遠的地方。   「真是的,你們上哪去了啊?」突然發現崆流與遙夜竟然出現在自己附近的其亞,訝異之餘,還不望半開玩笑地說著,「剛剛有個女的還來找我搭訕,若不是有你們兩個累贅,我還真打算跟她走呢。」   「不好意思,讓你的美夢落空了。」崆流微笑的回答著,隨即看向遙夜。   卻見得遙夜依舊還是冷冰冰的神情,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改變。   「剛剛……他們讓我看到了有趣的東西。」遙夜緩緩地說著,「只不過……有趣歸有趣,並不是現實……」   「說得也是呢,都已經走到這裡了。如果還期待著能夠輕鬆的度過,反而有些可笑了呢。」   若有所指地說完,崆流輕輕歎了口氣。   他瞭解了,其實這次光明魔導公會的動作,並不是完全的想要致眾人於死地。   相反的,或許真的是給了所有人一條所謂的生路走。因為這裡是境界線,戰與不戰的界線。   可是儘管是如此,如今的眾人,也已經隨著煙霧的散去,而同時跨越了那條線。   只不過,崆流多少還是有些猶豫,因為他總覺得,是自己把眾人拉到這個地方來的。如果能夠讓他自由選擇的話,或許他會……   「上車吧,大家都還在等著我們呢。」   突然,其亞的話打斷了崆流的思緒,不等到他的回答,卻見他已經拉推著崆流,往「亞特拉斯號」上頭走去了。   又走了好一段路,時間接近深夜了。儘管橘並不介意,但是為了健康的因素,眾人還是停下了車來。   恰好,他們停留的地方,就是在一處湖邊,而在莉莉姆的提議之下,眾人索性下車紮營。   「啊,終於能夠吸一點新鮮空氣了!那台車子裡頭怪悶的!」龍音說著,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奇怪,你不是都在睡覺嗎,空氣好不好有什麼差?」莉莉姆略帶諷刺地說著。   「新來的,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乖乖的生火就對了!」   「不要叫我新來的!我叫莉莉姆!莉˙莉˙姆∼∼∼!」莉莉姆有些生氣的大喊著。   「小聲點,不要把這附近的魔獸給喊來了。」一個人躺在數枝上的,遙夜冷冷地說著,而聽到這話,莉莉姆則連忙閉緊了嘴巴。   在這同時,橘一個人忙著生火,而崆流則是為了提水潮湖邊走了過去。   但就在他把木桶放入水中的同時,卻見愛麗蒂這時,突然從後方緩緩走了過來。   「你就是崆流對吧?」愛麗蒂如此問著。   「真傷腦筋……總覺得回答對好像也有點可笑。」崆流半開玩笑地說著,但隨即又用正經的口吻問道:「找我有事嗎?愛麗蒂小姐。」   「你……是不是曉得……我的真正身份?」儘管有些猶豫,但最後愛麗蒂還是如此直接的問著。   而聽到這句話的崆流,先是微微苦笑,隨即淡淡說道:「嗯,沒錯……雖然一開始不是很明顯,但是我體內的東西,會告訴我答案。」   「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你不跟其他人說呢?」   「因為其亞是我的夥伴。」收起了原本輕鬆的神情,崆流正經的回答著,「他繼續相信你,我就會繼續相信。」   「我不懂……為什麼。難道……只因為是夥伴,你就願意相信我這種人嗎?」   「我啊……最近剛剛在一個奇怪的世界裡學到,每個人都有被相信的價值。除非他自己捨棄,否則……我想要繼續相信。」   崆流說著,微微一笑,而愛麗蒂則是點了點頭,不再說任何話的她,緩緩轉身離去了。   而就在愛麗蒂離去的同時,恰巧與正往這邊走過來的蒂妲擦間而過。   原本,蒂妲是因為見到了愛麗蒂與崆流對話,心中感到有些訝異,便朝著這裡走來。但誰知,當她來到時,愛麗蒂卻已經開,一時之間,湖畔就剩下她與崆流兩人。   也不知道是種默契還是彼此之間的特殊相處方式,從崆流歸來、大家再度聚集在一塊後,崆流與蒂妲兩人從來就沒有好好的說過幾句話,最多,也只是在先前颯若皇宮走道上碰面時,點點頭,隨意打聲招呼而已。   「呃……今天天氣……好像不大好啊。」在雙方皆沉默許久之後,先發話的崆流,隨口這麼說著。事實上,他本來是想講平時那句「今天天氣不錯啊」來作為開場的,淡話才說到一半,這才發現到今天的天氣實在難以稱之為好。   「喔,這樣啊。」相對於崆流那句迂腐的開場白,蒂妲的回應就顯得有些冷漠了。   其實兩人之所以都用著如此奇怪的態度來面對彼此,主要還是因為根本不曉得該用什麼方式來面對。而面對這種情況,崆流選擇了刻意的自然,而蒂妲則是以冷漠來應對。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大約在兩方再度沉默了十數秒後,只見蒂妲微微歎了口氣,隨即如此地說著。   然而,不等她轉身,崆流便說道:「那……那個……對了,被求婚的感覺是怎麼樣?」   情急之下,崆流不禁說問出了這句話來,只不過,說完這句話的他,似乎也發現了問出這句話是嚴重的不妥。   「……什麼?」聽到了崆流的問題,蒂妲不禁皺起了眉頭來。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沒別的意思。」一時之間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釋的他,只能緩緩低下頭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蒂妲卻突然走上了前來,冷冷地看著崆流。   被蒂妲瞪著的崆流,一時之間,顯得有些許的緊張。   然而,數十秒過去了,蒂妲卻突然緩緩的歎了口氣,隨即說道:「算了,反正你會說出這種愚蠢的問題,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說得也是,因為我是個笨蛋嘛。」崆流說著,刻意裝傻似的一笑。   而聽到這句話的蒂妲,臉上神情卻稍稍愣了一下,因為這時她突然想起,當日在奧梅多死前,自己對她說過的話……   想到這兒,蒂妲不禁稍稍沉吟了幾秒,好半晌後,突然對崆流說道:「……感覺很噁心。」   「是嗎,喔……啊?你說我?」對於這句彷彿沒來由的話,崆流一時間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來。   然而,對於崆流這回答,蒂妲卻又忍不住歎了第三口氣,「笨蛋就是笨蛋……我是回答剛剛你的問題!」   說著,蒂妲再次轉身,看著崆流,「雖然我知道總會這樣的一天到來,但是當面臨的時候,我還是無法不介意。或許,情況更惡劣的時候……我有可能答應,只不過……討厭的事情,怎麼樣都會覺得很討厭。」   「那如果……可以選擇逃避呢?」說出這句話的崆流,神情便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我不認為那可以解決問題。而且……對我而言,只怕逃避,比面對更需要勇氣吧。現在的我……還不夠……」   因為對蒂妲而言,接受自己的命運,接受身為公主的事實與責任,就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所以比起面對,選擇逃避的她,似乎是代表著更大的改變,而所有的改變,都是需要勇氣的,因為……必須要接受未來的不可知。   當說完這些話後,蒂妲轉身離開了。而望著她的離去,崆流不禁感到有些徬徨,「勇氣……那似乎也是……我現在最缺乏的東西吧……」   午夜,眾人大部分都已經入睡了。   但由於這裡屬於光明魔導公會的勢力範圍,因此大家自然不敢大意,即使休息,也採一人輪流守夜的方式。   而現在這個時候,剛好是輪到了橘守夜。雖然大家都勸她要多休息,只不過她卻依舊執意如此。   「其實你沒必要那麼勉強自己的。」   當橘坐在火堆旁,用樹枝輕輕佻著火焰中的木材之際,一旁樹上的遙夜,突然這麼對她說著。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呢……我並沒有……勉強自己啊。」聽到遙夜的話,橘轉過頭來,以微笑來掩飾著。   「你問我為什麼,那就表示理由你自己很清楚了。」遙夜淡淡地說著,「我不是人類,所以對於某些東西都有特別的直覺。你的身上……潛藏著一種如詛咒般的力量。」   「嗯……你說得沒有錯……」既然遙夜都已經如此直接地說出了,橘索性也就不再隱瞞下去了,「不過……這跟我逞不逞強無關,我只是,想多幫一點忙而已……」   「為什麼?是想補償什麼嗎?還是期待著什麼?」   「……補償……或許吧。至於期待……從很久以前我就忘記了。」橘說著,臉上卻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來,「你可能不曉得吧,我以前就跟他們一起旅行,然後……誘因為某些緣故而暫時分開了。而當再度見到他們時,突然感覺到……對於經歷了許多災難的他們,我似乎連一點忙都幫不上。」   說著,橘突然站起了身來,接著又說道:「兩個公主都經歷了如逃犯般的生活。龍音上的傷痕,好像增加了。其亞雖然絕口不提,但是神情中,似乎也接受過一些痛苦的洗禮,霧生小姐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還有靈心……雖然大家都不提,但其實那是因為……一但提了,就無法不去擔心……」   雖然靈心這時已經被聖月等人保護著,但是實際上,他們至今依舊沒有碰面過,聖月彷彿刻意隱瞞似的,讓眾人不知道靈心的下落。然而,眾人之中,可說是靈心最較人擔心,他們甚至很難不去懷疑,向她這樣的小女孩,落入海中後,究竟能有多少生還的機率?   也因為這個緣故,崆流等人盡可能的不去提,因為他們相信,只要不去那樣想,靈心總有一天,會活著回來所有人的面前的。   「……你好像說漏一個最在意的人。」遙夜的話,適時的將橘從擔憂的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你是說崆流吧……崆流他……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只不過……每次見到他的笑容……就讓人覺得傷心……」   「因為這樣,所以你內疚?只不過是因為,當他們受苦時,你沒辦法幫到忙?」遙夜說著,不禁歎了口氣,「我實在搞不懂,你們人類的想法,還是說,只有你是這樣的?」   遙夜說著,翻身一越而下,同樣來到了火堆旁。   「每個人類的力量與生命都有限,但若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感到悲傷且沮喪的,那麼連原本可以做到的事情都沒法做好了。」說到這兒,遙夜緩緩將視線轉向了湖的另外一頭,「這些事情,連野獸們都可以輕易理解的。好比說剛剛躲在對面湖畔的那些豺狼吧,本來牠們打算來襲擊,但是發現到火堆之後就離開找別的獵物去了,若是牠們等在那裡悔恨著自己的無力,那麼今晚,他們會什麼獵物都沒有。」   「那個……不好意思,雖然你的話很對,例子也舉得很好,但是……」聽到了遙夜這些話,橘卻忍不住笑出了聲音來。   「……我說的是事實,並沒有打算要逗你笑。」看到橘的笑容,無法理解的遙夜,冷冷地解試著。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但是我……」橘一面道歉著,但是笑聲卻依舊無法停得下來。   「用不著道歉,我寧可多聽到你的笑聲。」   「嗯……呃?」橘點著頭,但是卻無法掩飾對遙夜這句話感到的訝異。   「因為你現在不笑的話……感覺就會哭出來。」語畢,遙夜再度回到了樹上,「你去休息吧,就由我來守夜。」   「那個……非常謝謝你。」   橘微笑地說著,然而,遙夜沒有再回話。橘於是又點了點頭,轉身走入了車子中。   翌日清晨,眾人再度出發。   穿過了第一道山脈之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一個小城鎮之中。   雖然說是混亂帶,但再怎麼樣都還是有人居住於此的。而在環境惡劣的這種情形下,其實人們往往是更加團結的。   這個小城鎮,在地圖上並沒有任何記載,無法推估歷史,眾人只能從出入口前的木牌上得知,此地名為「特瑞爾」。   「真想不到,看這城市的規模,應該是有個完整的體系治理著吧。」崆流看了看四周,雖即如此推論著。   「對光明魔導公會而言,他們要的是錢與臣服,只要這裡的人乖乖的不造反,定期給予金錢,那麼也不需要多管些什麼了。」遙夜如此解釋著。   其實對於光明魔導公會來說,他們統治的方式,並不是極權專制,而是盡可能的不去理會。只要那個城市能夠定期交出錢來,然後名義上的臣服於自己的勢力範圍下,那也就沒有什麼好要求的了。   並且因為這裡是不受任何國家法條限制之故,許多原本限制的商業行為,在這裡都可以大剌剌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無論是魔導書籍的販售,奴隸的轉讓拍賣,重型武器的製造與設計,還是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在這裡都可見到買方與賣方。因此有許多貴族,或是大型的海盜團體,都會定期來此採購。   由於擔心「亞特拉斯號」太過醒目,因此眾人在距離特瑞爾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了車,龍音、嘉兒與愛麗蒂留守在車裡,其他的人則是近城查探與採購補給。   另外一方面,進城之後,大家採分組行動。橘、莉莉姆與被強拉著走的遙夜負責採購。蒂妲、沙羅與其亞到城中調查,反而是崆流,卻一個人消失在大夥之中。   「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感慨呢,他們勢力範圍下的城市,竟然會這麼有朝氣。」走在市集上的橘,不禁喃喃地說著。   「不管是處於什麼樣的勢力,人們都是會想要繼續活下去的。」   聽到橘的話,遙夜如此回應著,只不過,手上被莉莉姆強迫拿著一大包食材的他,看起來實在與說話的內容有些不搭調。   「我想說的是……他們……真的是邪惡的嗎?」   「邪惡?怎麼可能?世界上連正義都沒有了,哪裡會有邪惡?」   「欸?」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橘不禁瞪大了眼,因為以往在學院中受到的教育,遙夜這時所說的話,實在是荒謬得緊,不僅如此,甚至可以說是某種程度的異端。   「有什麼好驚訝的?正義與邪惡,只不過是拿來騙小孩子的字眼。因為只要說這種話,有許多笨蛋都會願意犧牲生命與敵人一戰。」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我們要與他們為敵呢?」   「一定是有理由的。別人我不曉得,至少對我來說,是因為……恨。」遙夜說著,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來,「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但現階段卻又不想死。無聊的情況下,乾脆就來找他們報仇好了。因為若是不這樣做,我的腦中,就好像一直有跟聲音跟我嘮叨地說著……」   「說著……什麼?」儘管有些猶豫,但橘最後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來。   「說……我想你不要知道的比較好。」   當遙夜說完這句話後,一旁一直都在偷聽的莉莉姆,突然衝上前來大叫:「說啦說啦!你這種回答很沒良心耶!明知道越是這樣講,大家就會越想知道的!」   「……就算有人想知道,那我難道又有什麼說的義務嗎?」   「嗯∼∼∼不管啦,你給我說就對了!否則的話……」   當莉莉姆還在思考著接下來該說什麼話的時候,遙夜卻無視於他的存在,快步上前,暫時擺脫了她的糾纏。   「嗚∼∼∼竟然忽視我!橘姐,槍跟子彈借我!」說完,莉莉姆就立即將手往橘的腰背上伸。   「呃……不要鬧啊!怎麼能因為這點事情就用槍……啊!那個是四號……」   搶到槍後,莉莉姆便作勢瞄準著前頭的遙夜,而橘見撞,則連忙衝上前推開了橘。   但誰知,就在兩人推擠著之際,卻不小心撞上了個剛好從一旁走過的壯漢。   只聽「砰」的一聲,莉莉姆被反彈力撞倒在地。   「啊∼∼∼痛死人了啦!」莉莉姆說著,抬頭便想要責怪對方,但誰知,不等她開口,對方竟然搶先說話。   「好痛啊!我的手臂,我的手臂好像斷掉了!」   「呃……啊?」一時之間,莉莉姆與橘都傻在原地。   這種驚訝的感覺,就好像是拿雞蛋撞石頭後,卻看到石頭碎掉一樣,不但覺得詭異,更讓人不知該怎麼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好幾個人都走過來探望著那位「受傷」的男子。   「喂!你怎麼了?怎麼倒在這種地方?」   「我的手!我的手被撞斷了!她們把我的手給弄斷了!」   「啊,這可真是不得了啊。手臂斷掉的話,你不就再也不能畫畫了嗎?」男子這麼說著,同一時間,現場可以聽到橘與莉莉姆「啊?」地叫了一聲。   「好可憐啊,畫畫就是你的生命,她們撞斷你的手,等於斷送你的生命了啊!」   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好友A這麼說著,而B則是忙著答腔道:「你的一張畫就可以賣好幾枚金幣啊!現在手斷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對啊!這麼一來,我的人生……我家中的久病的母親,還有我的孩子跟老婆們……」   「真的是太可憐了,大家評評理,你說她們是不是應該負起責任?」路人C大喊著,而眾人的眼神隨即落在莉莉姆與橘的身上。   頓時之間,兩人這才驚覺,原來眼前發生的事情是跟自己有關聯的,而不是一齣即席的舞台劇。   「你們在鬼扯什麼啊?我被撞都沒事了,他那麼壯,怎麼可能有問題,分明是想騙錢的!你以為我以前沒幹過這種事情啊?」   莉莉姆說完,轉頭看橘一眼,似乎希望她幫腔,但誰知,橘卻拿出錢包來說道:「呃……我們賠錢,這樣可以嗎?該給你們多少呢?」   「嗯,我想想……他現在還年輕,又有小孩跟老婆,最近還得要料理母親的後事……」   「喂,剛剛不是說他母親久病嗎?」   「小女孩你懂什麼?他母親剛剛聽到自己兒子手被撞斷,心中一急,摔下床來就死了。」   「…………」面對如此強詞奪理的發言,就連莉莉姆,也都感到沒法答下去了。   「對了,他母親也是間接被你們害死的,慰問金、喪葬費、還有他人生的損失,算你們一百枚金幣很便宜了!」   「一百?用搶的算了。以前我都沒這麼狠。」懶得與對方辯論的莉莉姆,小聲嘀咕著。   但在這時,卻聽得橘說道:「我現在身上沒這麼多錢……但是……」   一面說著,橘一面從懷中拿出了一隻鑲著許多小寶石的金手鐲來,那是蕾娜送給她的,不過由於太珍貴了,所以一直都沒戴。   「這個……應該值兩三百金幣吧,等我拿到去換錢之後,就會拿來給你……」   話才說到一半,卻見那位手斷掉的男性,用著他斷掉的手,搶過了那知鐲子來。   「你們看!他手好好的啊!這樣還要我們賠一百金幣?而且那手鐲,價值超過一百金幣耶!」莉莉姆大叫著。   「幸好他手好了!否則要你們賠更多!看在大家萍水相逢的份上,拿你們這小鐲子就夠了,還不知是真是假呢。」   男人說著,作勢便打算要離去,莉莉姆相追上前去,但是卻被橘給制止了。         第九十二章 自我封閉的城市     「橘姐!難道你真要讓他們把鐲子給拿走啊?」莉莉姆用力甩開了橘拉著自己的手,滿臉不滿地大喊著。   「算了啦,反正那個鐲子我也不常戴,況且……或許他們真的急著需要用錢也不一定啊。」   橘說著,勉強露出了微笑。畢竟那鐲子是蕾娜送給橘的,代表著相當的紀念價值,即使是橘,也很難說自己全然的不在意吧。   「不可能不可能的!偷拐搶片來的錢,一定沒多久就會花掉的,到時候,他們又會用類似的方法來騙外地的肥羊。」莉莉姆生氣地說著,只不過說這些話的她,似乎是根據自己的經驗。眼見著那群人漸漸地遠離,莉莉姆氣雖氣,但還是聽從了橘的勸告,只能生起悶氣。   但就在這個時候,橘卻突然發現到,原本應該站在自己身後的遙夜,這時卻不知去向。   「莉莉姆,你有看到……遙夜嗎?」   「嗯……啊!那傢伙剛剛都不出來幫忙,一定是害怕得逃走了!」   正當莉莉姆如此推論之際,橘卻發現到,遙夜這時竟然出現在那群男人的前方……   「把你手上的東西還給她。」突然出現的遙夜,用著平靜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但理所當然的,眾人並沒有把看四弱不禁風,臉色蒼白的他看在眼中。   「你這小子,憑什麼管本大爺我的閒事?要我還她,可以!一千枚金幣!」   「……你稿錯了吧?」遙夜說著,「哼」的冷笑一聲,「這是命令,不是交易。」   遙夜這麼說完,但見眾人先是一怔,隨即開始哄堂大笑了起來。   「我們別理這個瘋小子了,去喝酒吧!我請客!」男人說著,還刻意在遙夜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鐲子,隨即帶領著眾人,從遙夜身旁穿過。   「我說過了……這是命令。」   突然間,說完這話的遙夜轉過身,將手放在男子的肩膀上,用力拉了他一把。   而被碰到的男子,儘管詫異於遙夜的力氣,但卻還是不打算理會他。正當他要擺脫遙夜的手之際,忽然靈機一動,又跪在地上準備再演一次剛剛的戲碼。   「我的手啊!他把我的手……啊!我的手──!」   一開始,知道他伎倆的眾人,先是露出看好戲的微笑,但是隨即聽到男人如此逼真的慘叫,一時之間卻都呆住了。   當他們回過神,卻見男人倒在地上,而如他所言,遙夜的的確確將他的手臂給硬生生地扯了下來。   「你……你這傢伙……竟然把他……」同夥們見到這一幕,全都大驚失色,想要說什麼,卻怎麼樣也說不出來。   「你們難道不懂嗎?活著……是一種賭注,想要得到獵物,就必須將自己重要的事物拿來下注。就像是有些野獸為了吸引獵物上勾,會先把其他小獵物拿來當誘餌是一樣的,如果那時,獵物是破了牠們的伎倆,那麼原先當誘餌的東西,就成了別人的食物了……就像是這條手臂。」   語畢,遙夜舉起了男子的斷臂來,用力的甩在他的腦袋上,接著又對其他人說道:「你們現在一定很生氣吧?氣到想殺我對吧?但是辦不到,因為你們沒有人敢出手,生怕一出手,後果跟他一樣,現在站在這裡的你們,只是因為人多,相信下一個死的不是自己,所以才敢繼續待在這,人類所謂的孬種…   …就是你們這樣的人。」   遙夜的話雖然極為平靜,但卻完全正中了他們的想法,再加上先前遙夜所展現的力量還讓他們心有餘悸,因此一時之間,眾人都不敢答話。   「你們都滾了吧,反正今天……說自己手斷的,就只有他而已。」   遙夜緩緩說完這句話後,隨即瞪了眾人一眼,就在這同時,只見那群人立即連滾帶爬地逃離此處,只留下那位還痛得在地上打滾的斷臂男人。   「真不簡單啊,都斷了一條手臂了,還抓著那東西不放。」   冷笑一聲後,遙夜不禁搖了搖頭。原來在剛剛遙夜與其他人對話之際,男人卻已經悄悄地將剛剛從手中掉落到地上的鐲子給撿起,並且往自己的懷裡塞。他原本自然以為遙夜不會發現,但誰想到,這如意算盤卻是打錯的離譜。   「你……你已經把我手給……扯斷了……總該讓我……讓我拿點錢吧?」   「……這是交易嗎?」   「……沒……沒錯,這是交易,你把我手弄斷了,總該給我一點賠償吧?」   可能是因為心理頭認定了,反正遙夜都已經把他的手給扯斷了,與其就這麼逃走,倒不如多少拿點回來,反正光天化日之下,遙夜怎麼說也不可能敢殺死自己。   「你的意思是……打算完成這個交易?」彷彿為了確認似的,遙夜再度問了一遍。   儘管這時,男人對於遙夜的態度心中感到了一絲的不安,但終究還是用力點了點頭,並且更加緊握著那只鐲子。   「好吧……這可是你自找的。」語畢,遙夜突然上前,抓著他的頸子,將他給高高舉起。   「誰是他的母親,立刻給我滾出來!」   遙夜大吼著,而被舉起的男人則是一面掙扎一面鬼叫,不僅如此,剛剛遙夜所造成的傷口,這時還滴著血。   「遙夜,夠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這個時候,橘與莉莉姆趕到了一旁,橘大聲的制止著遙夜。   「他要那鐲子,所以我只好把他手給扯斷,還有……他母親也必須死。」   「什麼?」橘與莉莉姆,甚至是已經神智模糊的男人,聽到遙夜的話,不由得都叫了出來。   「有什麼好奇怪的,他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他的母親也死了,為了一鐲子就撒這種謊,我不幫他實現,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已經夠了!就算他錯了,但也已經被你教訓過了啊!不關他母親的事情。」   「沒有人錯。我也沒有要教訓誰,我現在做的,只不過是因為我這麼想而已。」   當遙夜將這句話說完的同時,橘突然舉起了槍來,對準了遙夜,「把他放下,不准再傷害他。」   橘瞭解,遙夜的一舉一動都不是開玩笑,因此若要救這男人,就必須用最直接且果斷的態度才行。   「真有趣呢……看來,你已經把我當成是所謂的『邪惡』對吧?」遙夜說著,冷笑了一聲,「其實也對,跟光明魔導公會比起來,我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語畢,遙夜放下了男人,不再說任何的話,便即轉身離開了此地。   就在遙夜等人來到大街上的同時,從眾人中消失了的崆流,這個時候卻來到了一個眾人無法想到的地方。   那是個看似平凡的大宅院,但實際上,這兒卻是此城實際治理者的官邸。   儘管此地算是光明魔導公會的掌控範圍,但並不喜歡實際掌控統治權力的他們,將大致上的一切,都還是交由每個代理者去管制,而崆流所在的這個城市,自然也有這樣的人存在。   「請在這裡等著,大人馬上就會出來見您的。」   出乎意料之外的,崆流很容易便通過了門前的守衛,而來到了接待用的會客大廳中。   趁著等待的這段時間,崆流看向四周,但見這個房間的裝潢擺設相當的正常,沒有任何光明魔導公會的詭異感覺,因此崆流不由得感到稍稍地放下了心。   「即使是被他們所統治的城市,也不見得就一定是那種人。」崆流心中如此想著,而就在這同時,他身旁後方的門緩緩開啟了。   「真是稀客呢,本來我還以為,自己得去找你們呢。」只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性,一面從門外走進,一面對崆流如此說著。   他看起來相當的穩重,雖然臉上有著不少的刀疤,但神情卻算是十分的平靜。當他走進來時,崆流同時聽到了類似柺杖撞擊地面的聲音,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到,原來眼前這人竟缺了條腿,只是以木棍來替代。   「覺得很驚訝嗎?坦白說吧,我以前是個強盜,殺過很多人,這條腿……只是報應之一吧。」   男人說著,自嘲地微微一笑,隨即一拐一拐的坐到了崆流的面前來。   「坦白說吧,你這傢伙可真是不簡單呢,闖入了敵人的區域中,竟然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身為統治者的我的面前來。」   「不好意思,因為我想……這總比你派人來得要好吧?」崆流點頭微微一笑,「只不過我並不認為,包括這個城市在內,所有人都將光明魔導公會視為神。」   聽到這句話時,男人微微一怔,隨即忍不住大笑了幾聲。   「你說得沒錯!管他光明魔導公會還是哪個國家,我們這群人只是想找個地方安靜過日子罷了。」   男人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我想你應該也猜到了吧,這裡很多人,都是因為身不由己才會待在此地的,不管是逃犯也好,還是躲避原本人生的奴隸也罷,我們這群人,只不過是想找個誰都不理會我們的世界生活。拿我來說吧,雖然不認為可以自誇,但我幹下的壞事多到,不管我到哪個國家去,他們都可名正言順的把我抓起來處死個好幾次呢。」   男人的話並沒有任何的自滿,相反的,崆流多少可以感受到,他對於以往所犯下罪行的悔意。   就在這時,只聽得男人繼續說道:「不過,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我犯下的罪行,讓我失去了自由、妻子、孩子以及這條腿,坦白說,到現在我都認為自己活著是個很荒謬的事情,因此也不會奢望自己的人生還有什麼希望。但話雖如此,也許有些自我膨脹吧,可是我希望……自己能夠盡可能的守護這個城市,你懂我說的話?」   面對男人的問題,崆流先是猶豫了一下,這才緩緩點了點頭。   「雖然這裡……不是個美麗的國度。人民也很難說是善男性女,而身為統治者的我,也是個惡貫滿盈的罪犯,但是……想要活久一點,或著僅是想要活下去,像這樣的願望,我想每個人都會有吧?」   當男人緩緩說出了這句話來的同時,突然之間,房間兩邊的門都突然打開了,只見在這同時,十多名手持武器的士兵,分別從兩道門走進,將崆流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失禮了。」男人說完這句話後,緩緩起身,對崆流點了點頭,隨即走出了房間。   而同一時間,當男人離開之後,士兵們則是一步一步地朝崆流走來。   只不過,他們的神情之中並沒有什麼殺氣,相反,卻讓人感覺到有些畏懼。   「沒關係,一次全都來吧,我不會殺了你們的。」   聽到了崆流這句話,眾人彷彿瞬間從死牢中被釋放般,突然朝著崆流衝來。   只不過,跟攻擊的情形不同,他們都沒有刻意舉起武器,而是紛紛朝著崆流撞來。   要知道,以崆流現在的實力,要對付這群人早已是綽綽有餘,更何況他們每個人都並不是真心與其為敵。因此不到數十秒的時間,此間中的所有士兵,都一個接著一個負傷倒下,失去了戰鬥能力。   「我想這樣做……應該就夠了吧?」   站在中央,看著周圍倒下的士兵,崆流平靜地問著,隨即轉過頭去,看著站在門前的男子。   「他們全都只是輕傷,沒有生命危險,頂多,也只是昏睡個幾時辰罷了。」   「感謝……也希望你能夠見諒。」男人說著,再度深深地點了點頭。   「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不必道謝,事實上……應該是我像你道歉才對。」崆流說著,緩緩歎了口氣,「傷腦筋呢……坦白地說,當進入這個領域之後,我就不禁思考著,或許我們……才是帶來混亂的人吧。」   仔細想想,這塊土地,因為被人視為鬼域,人人近而遠之,而使得許多走投無路的人,可以在此獲得一次新生的機會。而為了能後換取這機會,即使是臣服於那種團體的腳下,對某些人而言,或許真的是值得的也說不定。   然而,崆流等人的到來,卻會引起一陣混亂。若是他們就這麼放走了崆流以及其他的人,那麼光明魔導公會就有可能找他們開刀,以維持自己領域中的威信。   如此想來,崆流不禁有些感歎,現在自己這趟旅程,便得有些像是那些已英雄自許的人,不段的以「解放」之名,行「侵略」之實的那種行為。   「如此一來的話,也算是留下了一個我們努力奮戰過,但卻不幸讓你們平安通過關卡的事實了。」   「怎麼說都好,只要有需要,在他們面前,把我們說成是凶神惡煞也無所謂。」   崆流為,苦笑了一下,隨即轉過身去,朝著大門的方向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男人繼續說道:「很遺憾我的立場無法說出任何祝福的話,但希望你們,可以達成自己的目標。」   面對男人這麼說,崆流並未答話,絲毫未有停留的他,就這麼走出了宅第。   翌日,旅程再度開始,補給完了所以有必需品之後,眾人再度駕車,繼續朝前方邁進。   「感覺挺怪的……」隔窗看著漸漸遠離的城鎮,其亞不禁有些感歎,「在先前的旅程中,我們即使到了那些有良好邦誼的國家,卻總是驚險萬分。怎麼這時到了敵人地盤,卻過的這麼輕鬆?」   「也許正因為是敵人地盤的緣故吧。」崆流如此回答著,「每個人都是為了活著。都想要多活久一點,越是處於危險的局勢,求生的意志就更堅決。在這樣的世界中,自顧不暇的他們,或許沒有心情多找敵人吧。」   「話是這樣沒錯啦……只不過這樣的情況還真讓人懷疑呢……自己的路是否正確」。   最後的一句話,其亞說的很小聲,就像是只想給自己聽到一般。也因此,儘管崆流聽得很清楚,卻還是沒有回答他的話。   另外一方面,這個時候,在沙羅的力邀下,橘將駕車工作暫時交給了莉莉姆,兩人來到了車頂上頭。   原本這台車的功能是運兵,因此即使是車頂,也預備了讓人站著待機的平面空間,不僅如此,為了防止有人會一個不小心從車上掉落,因此也加裝了安全欄杆。   「嗯∼∼∼這風真的好舒服喔。」橘一面說著,一面順手播著自己因風而飄揚的頭髮,「真是不可思議呢,雖然先前在整備時就曾經來到過這裡了,但是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兒是個這麼棒的地方呢。」   「我就說吧,這可是我剛剛才發現到的好地方唷!」沙羅有些得意地說著。   「對了,沙羅公主你要我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聽到橘這麼問,卻見沙羅嘟起了小嘴來說道:「沙羅就沙羅,別加個公主啦,聽起來真的很彆扭耶。」   「啊……真是不好意思,以前習慣了。」橘說著微微一笑,並且隨即說道:「那麼,找我有什麼事呢?沙羅。」   聽到了橘這麼稱呼自己,沙羅露出了微笑,隨即說道:「你真的變了呢。若是以前的話,大概不會願意改吧。」   「你也是啊,若是以前的話,大概也不會特別叫我改吧。」   兩人說著,不禁都笑了起來。從以前開始,兩人就不常有對話的機會。對橘而言,沙羅是公主,自己只是小小的練金術士,身份上,就像是侍衛或醫生那樣吧。而對沙羅而言,橘則僅僅是崆流的朋友,雖然不能說是陌生,但也僅是點頭之交。   然而,在當初橘要離開眾人之際,沙羅這才感覺到,失去「同伴」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的難受。   其實一直以來,兩人或許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友情了吧,只不過,一開始都沒去深深體會罷了。但是在這段日子以來,兩人的心靈都已經有所成長,因此再度相遇後,她們竟然有種彷彿更加深友情的感覺。   「其實說實在話……以前……在你離開之前,其實……我都很容易……就忽略了有你這個人……」   沙羅有些尷尬地說著,儘管早已經是過去了事情了,但再怎麼樣,還是有些難以啟口。   然而,為了一個原因,她還鼓起勇氣繼續說道:「所以……我希望現在,在再次遇到你的這時,能夠對你說一句……」   不等到沙羅把話繼續說下去,橘卻突然輕輕地搖了搖頭,「別再說了,過去的事情,再怎麼提,都還是已經過去了啊。」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但是……」   儘管面對橘這樣的回答,沙羅依舊想繼續說下去,然而,最後卻反而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而另外一方面,原本以為沙羅還想繼續說些什麼話的橘,並沒有立即答話,但誰知,彼此這時卻陷入了沉默之中。   「對了……我可以先問一個有些不相關的問題嗎?」突然間,橘用著平靜的語氣這麼說著。   「嗯,可以啊,可是你要問什麼呢?」   沙羅點了點頭,用著理所當然的態度回答著,對她而言,這時的話題轉變,也許反而讓人鬆了口氣呢。   「……遙夜……他,沙羅你先前,是不是已經認識遙夜了?」   「嗯……雖然稱不上是很熟,但是……應該算是認識了吧。」沙羅說完,簡單地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只不過,有關於她這次會想跟著眾人一同前往此地的理由,卻是輕描淡寫地避開了。   「那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過了……後來再次遇見,就是這時了,而他上次則是告訴我,那時會出現,是因為崆流的請託……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原來如此啊……」聽完了沙羅的話,橘緩緩地點了點頭,「那麼……你對他……瞭解了多少呢?」   「嗯……還好啦,只知道他人很怪,某些方面呆呆的,感覺上……相反的崆流吧。」   「相反的……崆流?」聽到這個形容詞,橘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對啊,雖然同樣都呆呆的,不過感覺就像是黑與白,還是光跟暗……我也搞不清楚,總之就是那個樣子啦!」   「經你這麼一說……似乎真的是這樣呢……」   聽到沙羅的說法,橘不由得側頭思索了起來。對她來說,遙夜的存在是個異數,是個打破了她自身一切常規的存在。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當遙夜把自己的生存理論呈現在她面前之際,毫無反駁能力的橘,感覺到自己彷彿必須接那一切。   只不過,她並不認為自己原本的想法是錯,因此,她希望告訴遙夜,這個世界上,並不僅只有他的那個答案存在。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她試圖找尋遙夜的過去,希望能藉此得知一些端倪,究竟是因為什麼樣的世界,讓他會變成如此。也許從外人看來,她這種方法有些多事,但是這卻是她認為必須去面對的。   「嘿嘿……看你想得這麼入神……該不會是……」   正當橘還在思索著關於遙夜的事情之際,忽然間,卻聽到沙羅用著有些開玩笑的聲音這麼說著。   「該不會是……?」一時之間,無法理解沙羅話中涵義的橘,不禁如此反問著,然而,不等到沙羅的回答,橘卻瞬間領悟了她這話中的涵義,於是連忙說道:「不是你想得那樣!不是的!」   「沒關係啦,這樣也很好啊。」   「不是,真的不是啦!」橘急著想要解釋,然而,沙羅卻似乎已經認定了自己的答案。   「真好啊……我是不是也該考慮開始找新的目標了呢……」   轉過了頭去,看著欄杆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沙羅喃喃地說著,並且露出了微笑來。   車子行駛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一行人來到了森林之中,由於前方看起來似乎會有一段相當長的山路,因此眾人決定在此地先休息一下,並且用餐。   「這片森林給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呢。」下了車來之後,沙羅第一句話就忍不住這麼說著。   環顧四周,但見此處的光線相當的陰暗,雖然不至於讓人有晝夜顛倒的錯覺,但是樹林茂密的程度,卻讓人不禁有些害怕。   「附近有野獸的氣息,只不過都不會是什麼巨大的生物就是了。」   遙夜如此說著,而聽到這句話的龍音側立刻說道:「好!我去抓點野味來,給大家加菜!」   說完這句話後,龍音便立即朝著森林的深處衝了過去。   「喂!不要跑這麼快啦!」莉莉姆在後頭大叫著,然而龍音卻早已經遠離了,「真是的,這樣的話,待會兒鐵定會迷路的啦!」   「應該沒事的,放心吧。」崆流如此說著,「再怎麼說她都是龍神族的人,還不至於會發生那種事情。」   然而,這句話才剛說完沒多就,卻見得龍音突然又朝著這邊跑了回來。   「打到獵物了嗎?我猜猜喔,是隱形的對吧?」看著龍音兩手空空的回來,莉莉姆立刻如此取笑著。   「先不管這個了,我找到了個奇怪的東西,你們快過來看看!」   「什麼奇怪的東西?」   其亞如此問著,但龍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啦著他,並且催促道:「快點啦,你們來看看就曉得了,快點!」   由於龍音如此激動的神情,眾人於是只好隨著她的腳步,跟上前去。   然而,可能是由於龍音的腳程極快的緣故吧,儘管她不斷說「就在前面了」但是對眾人而言,卻依舊是段相當遙遠的距離。   「到底到了沒啊?」莉莉姆說著,不禁停下腳來,用力對前方帶頭的龍音大喊著。   「你很煩耶!跟你說就在前面了!」   「可是這裡距離上次你說這句話的地方,需要跑好久耶!」   「別廢話了,有力氣的話,就趕快跟上吧。」遙夜一面說著,一面卻伸出了手來,「需要我拉你一把嗎?」   「我看我不用了,但是……」莉莉姆說著,轉頭朝著身後的橘看了過去。   卻見這時,橘站在原地,一面按著自己的胸口,一面大口的喘著氣。   其實對眾人來說,體力最差的人,應該是就橘了吧,只不過,努力跟在龍音後頭的她,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難不成……你會去抱怨,是因為……」遙夜沒有把這句話說完,而是轉身,走到了橘的面前來。   「我沒事……不用管我……你們大家……先走吧……我……隨後就……到……」   儘管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但橘卻依舊還是盡可能的這麼說著。   「真煩啊……」突然之間,遙夜對橘說出了這句話來。   而就在這一瞬間,不等到橘的反應,遙夜突然來到他的身後,剎那間,將她整個人給抱了起來。   「呃……這……」一時之間,橘對於這情況完全無法反應。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得遙夜緩緩說道:「每次看到你逞強的模樣……就讓人火大!」語罷,他猛然加速,朝著前方追去。   以人類的腳程而言,大約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眾人才來到了龍音發現奇怪東西的地方。   「……什麼東西都沒有,你確定是這個地方嗎?」環顧了四周後,崆流如此問著。   「不可能的啊,剛剛我明明見到個像是怪鳥一樣的巨大物體出現在這兒,而且裡頭,還有東西走出來耶!還想攻擊我耶!」   「東西?什麼東西?灰色的小孩子?會說話的烏賊?」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   「別鬧啦!我是說真的!剛剛真個有個奇怪東西出現在這裡!」   聽到龍音如此堅定的態度,崆流於是收起了輕鬆的笑容,走上前去,再度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四周。   「這個地方夠大,若真是有什麼東西原本被放置於此,並非沒有可能。」一面說著,崆流一面繼續往前走了幾部,就在這時,他發現到了地上有類似輪子一般的印子出現在泥土地上。   而就在這瞬間,崆流忽然想到了一個有些不可能,但說來卻又合理的答案……   「龍音,你說的怪鳥,外殼是不是由金屬般的物質構成的?」   「嗯……我之前有先用石頭丟它,不過石頭碎了,它卻沒有損傷,應該是很堅固的材質吧。」   當龍音這麼說完,卻聽其亞不由得歎了口氣道:「我說你啊!還敢說裡頭有東西出來攻擊你,我看是你先攻擊別人的吧?」   「呃……小事別太在意了啦,總而言之,你們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龍音這麼問著,而崆流則不禁微微沉吟了起來。   根據著龍音的說法,再加上此時現場的推斷,崆流不由得懷疑,龍音所見到的,跟先前自己在流放者之島女們與族人所住的遺跡之中的那些奇怪雕像,應該是同樣的東西。   「如果說那東西就在這兒……那麼這裡可能也有一個如輝夜先前所說的那種基地……」   如此想著的崆流,不禁往前方走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遙夜突然叫住了眾人。   「先等一下,我像試試看……」語罷,不等眾人回過神來,遙夜突然躍起,隨即,重重的一拳打在地上!   頓時之間,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塵土的飛揚與森林野獸們因驚嚇而生的吼叫,遙夜就這麼,把土地打出了一個大坑。   「你瘋啦?要做這種事前,好歹先通知一下啊。」莉莉姆捂著耳朵大叫。   「因為先說的話,像你,一定會多嘴,我不喜歡拖拖拉拉的。」   「哼!什麼啊,難道你以為先打完再解釋我就不會多嘴了嗎?告訴你,我要繼續多嘴……」   當莉莉姆還繼續說著之際,遙夜與崆流等人,都走上前去,看著剛剛所打出來的那個大坑。   「咦?泥土底下好像有什麼亮亮的東西……會是寶藏嗎?」沙羅有些天真地說著。   然而,相對於沙羅的天真,蒂妲則是就現實面的考量而說道:「似乎是金屬類的板子。難不成,在這底下……」   「八成是了吧?在這個地面下方,還有著一個廣大的空間。」崆流說著,緩緩抬起頭來,「這也就是說,龍音剛剛見到的東西,很可能是因為某個機關,而快速的被送入地下。」   「我懂了,就像是個暗門,只不過這範圍……」橘說著,看了看四周,由於身為練金術士之故,對於機關學,雖然並非專業,但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如果真是那種機關,別的不提,光是動力來源,只怕就很驚人了。」   「如果那動力來源並非魔導呢?」突然間,崆流說出了這句話來。   一時之間,眾人被他的話所吸引,而都紛紛停下了原本的動作,注視著站在中央的崆流。   「傷腦筋呢……我也無法解釋的很詳細,但總之,若是運用齒輪就可以儉省力量,然而動力來源,則可以用各種其他的方式所取代,簡單地說來,那些都是與魔導有著截然不同理論基礎的力量。」   「這麼說的話……底下的空間……就是……」   「沒錯……」點了點頭,回答了沙羅的問題後,崆流正經地說道:「古文明遺跡。」         第九十三章 鋼鐵架構之文明     面對突然出現在自己前方道路的遺跡,一時之間眾人,實在不曉得該怎麼面對是好。   「如果真是遺跡,那說不定又跟光明魔導公會扯上關係了吧?」其亞如此提出了疑問來。   「我也這麼認為,畢竟此處是他們的勢力範圍。」蒂妲附議著。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該避開嗎?還是說……」   橘並沒有繼續講下去,然而,一旁的莉莉姆卻興奮地說道:「去破壞!把他們的東西都給破壞光光!」   「喔,這點子不錯唷!我支持你!」聽到這個提議,龍音高興地說著。   「是我腦子出問題了嗎?我怎麼覺得自己挺喜歡這意見的?」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儘管如此,從他的神情中不難看出,他至少有一半是認真的。   「這樣真的好嗎?」懶得跟其他人辯論,遙夜走到崆流的後方,悄悄地說著,「雖然我很樂意參加任何的破壞行動,但這樣真的好嗎?我無所謂,可是攻入敵人本營中,全體活著的勝算能有多少呢?」   聽到遙夜這麼說,崆流儘管依舊維持著冷靜的神情,但是心中卻是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遙夜的問題,其實已經困擾崆流許多日子了。   當眾人為了擊敗光明魔導公會而再度開始旅程的同時,他就開始懷疑。因為這趟旅程,是需要決心與覺悟的。   需要有全力對抗敵人的決心,以及自己隨時都會涉入險境,甚至死亡的覺悟。   然而,從開始到現在,崆流的感覺是,除了自己、遙夜少數幾個人以外,其他的人,只是單純想要幫忙。對於光明魔導公會,他們厭惡歸厭惡,但終究還不至於想要殺死他們,當然,更別提是把他們給消滅了。   「如果沒有那種覺悟……我們大概贏不了吧……」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大家無論是心靈或實力都有所成長了。但是崆流依舊懷疑著,包括自己在內,又將怎麼樣來面對那些是一心想要殺死自己的敵人呢?   就在崆流思索之際,原本從不加入眾人行列之中的愛麗蒂,這時也隨著眾人的腳步,來到了這個地方。   一看到愛麗蒂的到來,其亞立即就走上前去,並且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她。   聽到了其亞的敘述之後,原本一直是面無表情的愛麗蒂,臉上神情微微一變,隨即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這四周的環境。   「這裡……跟他們無關。」沉吟許久之後,突然間,愛麗蒂做出了如此的結論來,「以光明魔導公會的習慣,他們會在一個基地或要塞的四周,布下了防禦性的魔法或裝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偽裝掩飾來讓敵人無法察覺。」   聽到了這句話,崆流頓時之間醒悟過來,先前因為太擔心,他都沒有想到這點,這時再度仔細查看了一番後,發現果真如愛麗蒂所說的一樣,四周的確沒有任何防禦性的武器,當然,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沒錯……這種情況,的確不像他們慣有的風格。」   「若這裡真是他們的基地,那依照情況看來,我們不是都應該受到攻擊了嗎?」愛麗蒂簡單地解釋著。   然而,不大服氣的莉莉姆卻反駁道:「不一定啊!搞不好是因為他們太害怕了,躲起來不敢出來也說不定。」   聽到莉莉姆這麼說,龍音大大地點了點頭,然而,愛麗蒂卻冷笑了一聲。   「如果我是他們,擁有這樣的基地,對方攻擊時,我會擔心的也只有其中幾個人而已。」愛麗蒂說著,眼神緩緩掃過了崆流、遙夜與沙羅三人,其餘的人,則是看也不看一眼。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嗎?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很厲害的耶!」   莉莉姆生氣地喊著,卻聽愛麗蒂這時緩緩解釋道:「這其實跟實力無關,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每個人都已經擁有足以跟他們單獨抗衡的力量,然而,那只是理論,實際上,大部份的人都無法獲得勝利,只是可以不輸罷了。」   聽到了這句話,蒂妲、橘與其亞等人都不禁點了點頭,因為對他們來說,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就在這時,只聽得愛麗蒂又繼續解釋道:「你們多少人有真正去對付他們的理由呢?就我所知,頂多也只不過就是多次讓你們陷入危機罷了,而且最後,也總是平安度過了不是嗎?只是這樣,真的讓你們有充足的理由去跟他們拚命嗎?」   說到這裡,就連一直想要反駁的莉莉姆與龍音也都低下了頭來。   莉莉姆就別提了,儘管龍音可以說是自己有理由,然而她本身卻並非是那種以仇恨為力量的人。真正說起來,蒂妲也好、其亞也好,還有龍音、莉莉姆、橘等人,他們現在會站在這裡,其實都只是想要幫助自己的同伴罷了。   原本他們的確是這樣認為的,然而,這對於愛麗蒂以及遙夜這些人言,如此的信念並不足以成為力量,而所謂的同伴,在沒有那種強大的共同意志時,不但無法幫忙,只怕反而成了累贅也說不定。   此刻,因為愛麗蒂一語道破了真相,而使大家的情緒跌落谷底,就連一直保持笑容的沙羅等人,也都沉默了下來。   「……好了,訓話時間結束!」突然間,就在眾人以為這沉默會繼續下去之際,其亞卻突然拍了拍手,大聲地喊著。   「你在說什麼?我現在可不是訓話,只是把現實……」   愛麗蒂話還沒有說完,其亞卻突然抱住了她並立即吻了下去,讓她無法繼續把話說下去。   而另外一方面,崆流則趁這個時候說道:「既然不是敵人的本營,我想……或許該去看看也說不定,因為這麼一來,我們也許可以搶在他們之前,將他們原本想得到的東西搶先一步也說不定。」   「但是話說回來,你們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為了找尋通往地下的入口,眾人開始找尋四周是否有類似通道的存在。   然而,其亞這時卻突然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像這樣隨便就可以遇上的遺跡,為何統治這裡這麼多年的光明魔導公會,卻沒有辦法找出來呢?」   「那還不簡單啊,因為他們都很笨,所以沒有……」   莉莉姆的話才說到一半,愛麗蒂卻突然說道:「光明魔導公會的技術並沒有辦法偵測到這裡的存在,因為能源的使用是不同的,至於我們會遇到,那只能說是巧合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剛剛龍音看到的東西又該怎麼解釋呢?如果像她說的那樣,不就表示已經有人在遺跡裡頭了嗎?」   「古代遺跡裡頭的人……是古代人嗎?」思索了一下以後,莉莉姆做出了這個結論來。   「你這是哪一國的思考方式啊?照這樣說的話,麵包店裡頭的,不都是用麵包做出來的人嗎?」   「……在某個角度來說,這樣想也許也有點偏差。」聽到其亞與莉莉姆的對話,橘不禁露出微笑來。   但事實上,橘也曉得其亞之所以這樣跟莉莉姆瞎起哄,最主要是想化解剛剛尷尬的情況。畢竟因為愛麗蒂那番話的緣故,眾人這時都還在沉默的狀態中,久久未發一語。   以剛剛龍音所指的地點為中心,眾人大約繞行、搜索了半個時辰,最後並沒有找到任何密道或機關,但相反的,卻發現了一個遠遠就可以看到的洞穴……   「怪了……是只有我這樣想,還是大家都覺得好像被整了?」看著這巨大且明顯的可能入口,其亞不由得歎了口氣。   「傷腦筋呢……雖然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入口,可是,還真讓人覺得諷刺呢。」崆流也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然而,這時的遙夜,卻一語不發的朝洞穴走去,並且說道:「進去吧,答案……一看就會知道了。」   雖然帶頭的遙夜眼睛可以看到黑暗中的景物,但是由於其他人都沒有這種能力,因此走在第二個的崆流,將「幻燈蝶蛾」給召喚了出來,幫大家照明。   洞窟內部的情形,與一般人對洞穴的認知並沒有什麼不同。然而,稍稍走進去之後,才發現到這個洞穴遠遠比大家想的都還要更深更長,但讓人感到訝異的卻是,儘管越走越深,洞穴的大小依舊還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改變,仍然可以讓四個正常人並肩走行。   「看來……我們似乎已經猜對了一大半羅。」其亞如此地說著。   而崆流也微微點了點頭,並且在心中思索道:「一般洞穴的自然形成,都會伴隨著水源、斷層或著是複雜的分支體系,但是這個洞窟卻是整齊得不像是天然製造的。因此可以確定,就算並非完全人工,但也必然經過了加工。」   就在崆流思索著這些事情之際,莉莉姆與橘等人也開始對話了起來。   「好暗喔,喂!你不能把你頭上那盞燈弄亮一點嗎!」   莉莉姆對著前方的崆流大喊著,由於走在末段,因此崆流「幻燈蝶蛾」的燈光,對她而言確實是有點不足。   「別大呼小叫了好不好?很吵耶!」龍音不耐煩地喊著,當然,說出這句話的她並沒有考慮到自己音量的問題。   「不吵怎麼行啊?這裡真的很暗耶!」   「誰說的?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啊?」龍音理所當然地說著,由於她是龍神族,因此眼力與遙夜可說是伯仲之間。   「我是人類耶!不要把我跟你這種野獸相捉並論好不好?」   「我是野獸?可惡,竟然這樣說……」   說著,龍音便想上前去抓莉莉姆,而莉莉姆則連忙躲在橘的身後。   就在一場鬧劇即將上演的同時,龍音與橘等人的面前,突然竄起了一團聚大的火焰來。   頓時之間,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定神細看後,這才發現到,那竟然是蒂妲的守護天使——「天使之吻」。   「這樣子,應該夠亮了吧?」   轉過頭來看著兩人,蒂妲眼中的冰冷,跟身旁的猛烈火焰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她好像生氣了耶。」龍音悄悄地對莉莉姆說著。   「好像是耶……總覺得,再玩下去,會有生命危險似的……」   「對……對啊,我們暫時停戰吧。」   「說得也是,就這麼辦吧!」   兩人的話越說越小聲,幾十秒後,終於安靜下來,而蒂妲則是沒有再說些什麼,逕自轉頭繼續向前。   妤不容易,幽暗的路程總算結束了,但是接著出現的,竟是由鋼鐵般的材質建造出來的長廊。   「果然是如此啊,看似平常的洞窟,誰會曉得竟然通到這樣的地方來。」   當其亞這麼說著的同時,崆流卻開始思索了起來。   「果真又是一個遺跡,或許也是跟輝夜同樣時代的吧……如果是那樣的話……」   如此想著的同時,崆流走上前幾步,與遙夜並肩而行。   「如果這裡也有同樣的守護者,只怕我們又會被當成侵入者了吧。若是那樣……必須要阻止對方攻擊才行。」一想到此,崆流就不由自主地將神經給緊繃了起來,全神貫注的他,只等著敵人一發動攻擊,就立刻會有所反應。   「……你在害怕什麼嗎?」突然之間,遙夜對他這麼問著,「心跳、呼吸、腳步都跟以往不大相同。」   「傷腦筋……這麼快就被你給發現到了啊……」崆流說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其實說來也沒有什麼,只不過以前就曾經遇到過同樣的事情罷了。你也是……若可以的話,最好小心一點。」   「我一直都是。」簡單的對話完之後,兩人不再說話,沉默地繼續向前。   沒多久,遙夜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來。   「怎麼了嗎?」沙羅如此問著,而其他人也有同樣的疑問。   就在這時,龍音與崆流卻也都已經發現到了,就在前方不遠處,有其他人的腳步聲傳來。   「好像有人往這邊過來了。」遙夜對其他人如此解釋著。   聽到這句話的眾人,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究竟會是敵人還是同伴……馬上就要揭曉了呢。」其亞說著,同時舉起了自己的劍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與對方的距離變短,其他人也開始聽到了腳步聲。   「怪了,我怎麼覺得這腳步聲怪熟悉的。」   就在大家緊張的同時,龍音卻突然說出這句聽起來有些沒來由的話。   「別搞笑了好不好,現在情況很緊張耶!」莉莉姆有些微怒地責怪著。   「誰說的啊?我可是真的有這種感覺才會這樣講的耶。」   「還真厲害呢,竟然可以記住別人的腳步聲,跟狗一樣呢!」   「什麼,你是在罵我像狗嗎?可惡……l正當龍音又想發作時,卻突然想到了剛剛的恐怖情形,而只好忍住了氣來。   同一時間,未知的腳步聲也已經十分逼近了。   「要來了……」幾乎是在同時,每個人的心中都是如此想著。   然而,就在他們與腳步聲的主人相見的那一瞬間,除了遙夜、莉莉姆等人以外,其他人都下禁呆在原地。   「霧……霧生小姐!」沙羅大叫了起來。   眼前出現的女性,也就是剛剛那腳步聲的主人,的確就是霧生本人。   原來,當初她與輝夜兩人駕著「迦樓羅號」離開那座島嶼後,原本打算要去颯若找崆流他們的。   但誰知,迦樓羅號上的導航系統,早巳因為時間的關係失效了。就在她們四處尋找正確方位之際,能源卻慢慢地耗損殆盡,於是,輝夜便想到了這個已經成為遺跡中的基地,看看是否有辦法補充能源。   而剛剛龍音所見到的,就是輝夜在測試時的情形。   說巧不巧的,兩人原本打算明日就離開此地,前往颯若,若非崆流等人的到來,只怕眾人又會再度錯過見面的機會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呢?」看到眾人的出現,霧生也沒有顯得特別的訝異,只是平靜地問著。   「傷腦筋……這問題應該是我們問才對吧。」崆流苦笑了一下,接著大致將情形給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終於要對付他們了。」聽完了崆流的解釋後,霧生喃喃地說著。   「霧生小姐,關於這件事情,你是否同意呢。」蒂妲突然如此問著。   因為這句話,眾人這才再度意會到,自己這趟旅程的決定,其實多少有些草率,霧生是否會同意,的確還屬未知數。   就在眾人感到不安之際,只聽得霧生在沉吟了片刻之後,緩緩地說道:「站在苦修教士以及淵明本國所賦予我的使命上,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們這種選擇的。然而……這樣說也許很奇怪,但我個人,同意這個做法。」霧生說著,緩緩地抬起了頭來。因為對她而言,自己也終有一日必須去面對才行。   將彼此的情況都大致解釋了一下之後,霧生帶領著眾人來到輝夜所在的機體倉庫。   那是個極為空曠的場地,周圍都是用鐵架子搭建起來的,規模之大,實在讓人難以置信,橘暗暗推測,若是這樣的工程交給現在的人來製造的話,撇去地點在地底這點不提,可能得要十來年才能真正完工吧。   在那裡的輝夜,這時正在迦樓羅號的下方,用著手中的特殊工具進行著機體的整修。   「這裡……好像就是剛剛龍音發現地點的正下方。」橘抬起頭來如此地說著。   聽到這句話的輝夜,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轉過頭來,一眼就發現到剛剛用石頭扔迦樓羅號的龍音。   「敵人?」輝夜一面問著霧生,一面卻已經將手變成了一個有著長長槍管的武器來。當然,這時候的眾人,都不曉得那個武器是針對人的長距離光束狙擊槍。   只不過,就算不認得那武器,眾人還是可以感覺出那武器的威脅性,因此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讓龍音站在最前頭。   「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幹嘛越走越遠啊?還有,你們兩個那是什麼微笑啊?」龍音大喊著,並且指著刻意裝作事不關己的莉莉姆與其亞大喊著,但發現到抱怨沒用的龍音,隨即對霧生說道:「喂!你也該說點什麼吧?」   「……嚴格說來,她不算是敵人。」站上前一步後,霧生如此地解釋著。   「這樣啊,那,暫時不殲滅了。」說著,輝夜收起了武器。   然而,龍音這時卻依舊不滿地抱怨道:「什麼叫做嚴格說來啊?輕鬆說的話,難道我是敵人嗎?還有你也是,只不過用石頭丟過你,沒必要攻擊吧?還有,什麼叫做暫時不殲滅啊?」   「就是暫時不殲滅。」   「……所以我才要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被這種如耍人般的回答惹怒,龍音生氣地大吼著。   「意思是……從說那句話後,在不確定時效性的短時間之內,將不會對你,也就是現在我面前這個曾經被我當作敵人的生物,產生攻擊致死的行為。還需要知道產生敵對結論的原因嗎?」   「是我錯覺,還是她真的說明得太過詳細了?」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   然而,龍音卻連輝夜這句話也聽不懂,因此沒有再說任何的話。   在簡單地跟輝夜解釋過情形之後,一行人來到了主控室,並且開始討論起關於光明魔導公會以及現在的計劃。   「這裡是輔助性的基地,原本只作為尋常的觀察與防禦之用。」   雖然輝夜是這麼解釋的,但是看著琳琅滿目的設備與儀器,幾乎每個人都很難將此地視為一個尋常的地方。   「就算是這樣說,但我想若是光明魔導公會的話,一定還是很想得到這裡吧。」   崆流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因為接著下來將會是個兩難的選擇,放任此地不管的話,若是有一天被光明魔導公會發現,那麼後果將會不堪設想,但是若要求將此地毀滅,似乎又太過狠心了。   「傷腦筋呢……雖然這樣不太對,但還是先別去想這個問題好了。」如此想著的崆流,重新調整情緒,繼續參與討論。   根據最後商討出來的結果,輝夜答應參加眾人的行列,當然,霧生也是。   只不過在討論之中,眾人並沒有提出該如何處理這個基地的種種問題。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在霧生的提議之下,大家暫時住在這個基地一晚,而晚餐,也是吃基地裡頭原本儲存的濃縮食物。   「呃……這一條一條的是什麼啊?感覺好像是蚯蚓喔。」   看著輝夜拿來的半液態濃縮食物,龍音不由發出感到咽心的聲音。   「這是濃縮食物,主要成份是蛋白質、維他命、水與礦物質,與蚯蚓比對後,兩者之間的差異,除了生物與非生物外,的確沒有太大的不同。只不過在比例上,蚯蚓的……」   「夠了夠了!別再說了啦!」莉莉姆大叫著,差點沒把口中吃下食物吐出來的她,用力地摀住了耳朵。   「輝夜小姐,關於你剛剛說的那些成份,待會兒可否詳細地跟我介紹一下呢?」拿著食物仔細看著的橘,用著微微興奮的語氣問著。   對別人而言,輝夜的存在也許只是有些特別,然而對於身為一名煉金術士的橘而言,輝夜就好比是一座裝滿著古代知識的活動圖書館一般,而且裡頭隨便的一點小知識,都足以顛覆現在的傳統文明。   「如果你想知道的情報不是被加密的資訊,那我可以無條件地告訴你。」   輝夜如此回答著,而莉莉姆則是忍不住問道:「什麼是加密的資訊啊?」   「是秘密。」輝夜簡單地回答著,雖然很理所當然,但是卻讓莉莉姆感到十分的不滿。   簡單地用完餐後,為了明日的行程,大家幾乎都早早就寢了。   橘根據著輝夜的指示,興致勃勃的使用起所謂電腦的特殊儀器,雖然文字較為古老,但是對橘卻還不算太過艱深。   遙夜因為不喜歡這個基地的感覺,因此跑到野外去看守;而無法入睡的崆流,則是在走道上頭閒逛。   「那個文明時代的人,都住在這樣的地方嗎?」看著由鋼鐵建造成的空間,崆流不禁如此思索著。   因為逆的關係,崆流腦中存在著許許多多他一時之間無法解釋的知識,也因為如此,當他走入這個地方時,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曾經看過一樣。   「『既視感』……傷腦筋呢,說得出來,但我卻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麼。」   「大腦某半邊處理訊息的速度稍微快過另半邊,生理原因所產生的錯覺。」突然之間,輝夜從走廊的另外一端出現,並且對崆流這麼解釋著,「大致上是這個原因,只不過,你的狀況似乎並非是由既視感所造成的。」   「傷腦筋呢……坦白說,我實在不是很懂。」語罷,崆流淡淡地歎了口氣,「算了,就別提這個了,有些事情,我希望能私底下地問你。」   聽到崆流的話,輝夜轉過身正對著她,似乎正等待著他的詢問。   「我想……所謂的婉轉,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用吧。所以我就直接說了……如果有人,要奪取這裡來進行一些破壞行為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跟他們戰鬥,把他們給殲滅。」輝夜理所當然地回答著。   「也許這方法不錯,但是……如果當我們都離開這裡時,又要怎麼辦呢?」   「啟動這裡的自我毀滅系統。」絲毫沒有一點猶豫的,輝夜說出這個答案來。   「傷腦筋……難道沒有一點猶豫嗎?」   「猶豫?為什麼?」   「問我為什麼……畢竟這裡是跟你有關係的地方吧?」   「你期望我的回答是繼續留住這裡,即使被敵人所佔據嗎?」   「傷腦筋,想不到問到最後,你又把問題推回來給我了啊。」崆流說著,忍不住地苦笑了一下。   然而,就在他還想再說什麼時遙夜突然出現在走廊的另外一邊。   「把大家叫醒,有敵人來了。」   一切發生得十分突然,輝夜啟動的警報聲,讓大家都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敵人嗎?」一走人大家所在的大廳,其亞便立刻這麼問著。   「上面的樹林突然出現了很多士兵,從情況看來,應該是針對我們或者是這個地方來的,當然,也可能兩者都是。」   「士兵……該不會……」橘訝異地說著,與其他人一樣,他們都想起了那日與那些奇怪的士兵在颯若本國戰鬥的情形。   「很有可能,至少我可以確定若是光明魔導公會認真起來的話,他們絕對不是那種會派人來送死的人。」   「如果這樣的話,現在該怎麼辦呢?」   面對其亞的詢問,崆流先是沉吟了幾秒,隨即對輝夜說道:「能不能把之前我們進來的那個洞穴封起來,但是要看起來自然一點。」   「沒有問題,用全息影像,他們會看不到洞穴的存在。」   輝夜如此說著,儘管眾人並不曉得她口中所說的儀器是什麼東西,但是聽到她說沒問題,眾人自然也就放心了些。   「可是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蒂妲如此說著,順道一提,在愛麗蒂那天說出了那些話後,這時的她,是第一次在正常情況下對眾人發言。   聽到這句話後,眾人不禁默默地點了點頭。   因為他們都曉得,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即使打敗這批敵人或者是忍著等他們離去,不管結果如何,到頭來他們一定會再派更多人來搜索,然而,那個時候,大家都已經離開了這裡。無人防守的情況下,這裡究竟能撐多久呢?   「不管如何,先把這群敵人解決掉再說吧。」   看著眾人露出猶豫神情的遙夜,簡單地說著。對於不喜歡複雜事物的他,寧可把事情簡單化來解決。   「雖然說是要解決他們,可是實際上該怎麼去做呢?」其亞說著,不禁歎了口氣,「雖然不大想承認,但是以現在的情況,只怕我們是處於劣勢之中的。」   「敵人……無法對付嗎?」輝夜如此問著。   「並不是無法對付,但很難纏就是了。稍有閃失的話,只怕我們這邊有人會掛綵吧!」   其亞說著,腦中回想起那時對付士兵的景象。   那時候,單單一名士兵就需要三、四個人合力對付,如果照遙夜說的,是一大群的話,那又該怎麼辦呢?   「得想一個更有效率的方法才行啊……」橘說著,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帶著的子彈包。   那個時候對付士兵的子彈,現在還剩下十來發,節省一點的話,或許可以有所幫助。   「現在唯一曉得的就是,必須先把他們鎧甲外層的光已塗料弄掉,魔法才會對他們產生作用。」   「可以告訴我詳細情形嗎?」突然間,輝夜如此地說著,「或許這裡的設備可以幫上忙。」   在輝夜的提議之下,眾人最後決定分成三組行動。崆流、蒂妲、龍音、遙夜四人負責前鋒,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嘉兒,雖然還搞不清楚狀況,但還是自願與其亞等人一組,負責後援。而霧生、愛麗蒂、橘、莉莉姆及輝夜這擁有煉金術知識的五人,則是在後方研究該如何對付這群特殊鎧甲的士兵們。   其實原本崆流也該是在最後一組負責研究的,但是由於他個人的堅持,因而放在最前鋒處。   在行動之前,輝夜將通訊器交給每一組的其中一人,並且詳細告知使用方式。現在,手上拿著通訊器的,分別是蒂妲、嘉兒與輝夜自己。   「記住了,你這小子可別又逞強了,真的不行的話,就趕快通知我們吧,否則我們可會無聊死的。」   其亞半開玩笑地對崆流說著,而崆流則是點點頭,「放心吧,這種情況,就算我想自殺也沒用啊。」   「姊姊,你要小心點喔。」與蒂妲不同任務的沙羅,用充滿憂心的語氣說著。   而蒂妲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並且拍了拍沙羅的頭。   當所有人都把準備工作完成之後,就立刻來到他們各自的地點待命,只等待著輝夜打開入口,將敵人引入的同時,一場大戰就將要發生了。         第九十四章 魅影般的追憶     大約是在凌晨時分吧,敵人發現到輝夜所開啟的入口,開始大舉入侵了。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負責先鋒的蒂妲、崆流、龍音與遙夜四人。   「要來了,大家小心一點。」崆流如此提醒著。   同一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可以聽到了鋼鐵士兵們那沉重的腳步聲。眾人不禁微微心驚,因為從這腳步聲的大小來判斷,只怕對方的數量超過了二十以上。   「龍音,記住,不要戀戰,我們前鋒的目的,可不是要完全消滅對方。」   就在眾人即將開始作戰之前,遙夜突然這麼說著。   「我知道了啦,可是……為什麼只針對我一個人啊?」   龍音小聲抱怨著,但是知道現在情況十分緊張,並沒有繼續與遙夜爭執下去。   數分鐘之後,正如眾人預料的,與敵人的戰鬥開始了。   善於使用魔法的蒂妲與崆流,這時站在遠處,而遙夜與龍音,則是擋在最前方,使敵人無法繼續前進。   所有人之中,撇去力量不穩定的崆流,最強的自然就是龍音與遙夜,而能夠以肉搏方式對抗的,也就只有他們而已。   然而,不僅是遙夜與龍音正在拚命作戰,處於後方的崆流與蒂妲,也努力地趁著空檔,以魔法攻擊敵人。   只不過,想要以這麼微妙的距離來使用魔法,其實是非常需要強大的精神力依靠;然而,姑且不論崆流,以蒂妲的能力而言,想要如此全力的使用,卻是異常的困難。   約在一刻鐘之後,不斷使用守護天使的蒂妲,出現了精神操控不穩定的現象。   霎時,只見天使之吻操控的火焰猛然暴漲,雖然給予敵人相當大的打擊,但差點連帶攻擊到了龍音與遙夜。   「喂!小心點啊!很燙耶!」龍音大喊著,但是蒂妲卻無法回話,因為這時候的她,連回應的多餘力氣都沒有。   「蒂妲,你先走吧,通知大家,我們這邊快撐不下去了。」崆流如此對蒂妲說著,隨即,他加強了正在操控的三隻守護天使的力量。   然而,即使崆流這麼說,蒂妲卻依舊沒有停下動作來。不僅如此,她還強化了攻擊的力量,然而,這樣的結果卻使得守護天使的力量更加難以控制。   「蒂妲,快點停下吧!」崆流說著,抓住蒂妲的手臂,然而,卻被她用力地甩開。   「不用管我!」蒂妲大聲說著,想繼續使用魔法。   「蒂妲,再這麼下去,是不會有所幫助的!」   聽到這句話的蒂妲,突然緩緩地低下了頭來,一言不發。   對蒂妲來說,當時愛麗蒂的話,的確深深地影響了她。   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夠幫得上忙,自己的存在究竟是有所阻礙還是可以成為助力,一旦這麼想下去,所有的想法就開始沒完沒了起來。這也許是蒂妲難得會有的煩惱吧!   看到了蒂妲這時竟然有些氣餒的模樣,崆流也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傷腦筋……我根本不曉得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啊。」看著蒂妲,崆流下禁感到不知所措。因為一般而言,會氣餒的通常是自己,而蒂妲則是鼓勵自己的人,儘管鼓勵的方式不大普通。但現在的情況,卻剛好相反。因此崆流還真的不知該怎麼辦。   鼓勵的話,以蒂妲的個性,多半是不會接受的,但難道要這樣放著不管她嗎?   正當崆流分神思索這些事情之際,龍音與遙夜的戰況已漸漸無法維持下去了。   雖然兩個人的力量都極強,但是面對這些攻擊幾乎都無效的敵人,身體與心理上給人的壓力,將是異常的強烈。   「……沒辦法了。遙夜、龍音,你們先去通知他們,我在這裡再撐一段時間!」   「好,沒問題。」遙夜點了點頭,隨即脫離了戰場。   「喂,你行不行啊?」對於崆流的提議,龍音顯得十分懷疑,然而最後還是選擇脫離。   「放心,交給我了,倒是你們,記得要快把東西交給輝夜。」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龍音說著,亮出了手中的—小片金屬,那是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士兵鎧甲上取得的。   當兩人依依離去之後,此時就只剩下了崆流與蒂妲兩人。   崆流這邊,先是召喚出了「沙漠之冬」來作戰,「英靈殿爭戰女神」負責遠程的攻擊,「炎之咆哮」伺機發動。   由於遙夜與龍音這時已經不在敵人群中,崆流大可以全力施為,將對方因住,幾乎無法動彈。   「蒂妲……可以用平常的語氣,罵我一聲」笨蛋」嗎?—面支持著守護天使的力量供給,崆流一邊對她這麼說著。   「……你在說什麼?」   「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大的幫助了啊。」崆流說著,露出了微笑,「我常常沮喪,也常常猶豫,更常做一些愚蠢的行為,但是通常,你都會罵我一聲,讓我知道要繼續向前的不是嗎?對我而言,這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聽到這些話,蒂妲的表情開始有些改變,原本消沉的神態,漸漸地恢復了明亮,同時,也漸漸地變成了原本那樣,看起來微微發怒的表情。   「這樣就好啦,根本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不是嗎?」看到了蒂妲的轉變,崆流露出了微笑來,「好,現在就差罵我一句了,罵吧。」   「……笨,笨蛋!說得好像我常常罵你似的。」蒂妲說著,瞬間轉過了身去,因為她並不想讓崆流見到她現在的表情。   「我……我去跟他們會合了。你……」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不等蒂妲說完,崆流便如此回答著。   「笨蛋!你的死活跟我無關!」   「可是……」說著,崆流笑了起來,並且與蒂妲同時說道:「活著的我,總比死掉的我要來得順眼。」   「這樣真的好嗎?」當蒂妲離開之後,崆流的腦中出現了這個聲音。那是「逆」的聲音,只有當崆流想動用到那個不正常力量時,「逆」才會從沉睡之中醒來。   「無所謂,而且我並沒有打算要一個人獨自解決掉所有的問題。」   語罷,崆流收回了原本召喚出的守護天使來。同一時間,他的手掌中出現了個黑色的漩渦來,接著,「音速霸者」與「英靈殿爭戰女神」兩個守護天使同時被吸入,接著以逆的能力感染融合。   下一瞬間,默世錄手札出現新的一頁——「輝煌的女神之翼」。   只見得原本的「英靈殿爭戰女神l,這時變成了全白色的鎧甲,本來應該是雙手的部分,成為了一對羽翼,當它每一次揮動翅膀之際,無數根細小的羽毛,就用著接近音速的速度,朝著敵人飛去。   頓時之間,強烈且密集的衝擊,讓敵人幾乎無法向前,甚至還微微退後。但儘管如此,這樣的攻擊,對於他們的鎧甲,卻還是僅能造成極細微的損傷。   「應該多{雲霄閣bbs.yunxiaoge.com}少能擋一下吧。」如此想著的崆流,收回了逆的力量,「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   就在崆流以「輝煌的女神之翼」擋住敵人的同時,龍音也已經將從士兵身上弄下來的樣本送到了輝夜等人的手中。   而同一時間,輝夜也將那些樣本送入了儀器之中加以分析。   「怎麼樣?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嗎?」橘擔心地問著。   「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無法立即分析出來的物質,但是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五,卻是由極為普通的金屬與各類物質混合而成的。」   「無法分析的,應該是光已跟一些魔導物質。」霧生如此推論著。   「他們為了讓無法跟金屬正常融合的光已能泛用在士兵鎧甲上,所以就用特殊方式,把光已做成塗料。」愛麗蒂補充說著。   「若是這樣的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外層的光已剝落,然而直接攻擊內部。」橘如此總結著。   「可是這方法我們上次不就用過了嗎?雖然有效,可是這次敵人這麼多。」   莉莉姆著急地說著,因為從此處的監視螢幕中,已經可以看到敵人突破了第一線,正與其亞等人交戰。   「如果只是要把這種物質從金屬上剝落下來,我想應該可以。」突然,輝夜如此說著。   「真的嗎?你有這種武器可以發揮這樣的功用?」   「不是武器,只要用電纜就可以了。」   「電纜是……」因為聽不懂輝夜口中的專有名詞,因而眾人不禁楞了幾秒。   但就在這時,輝夜卻走到一旁,將牆壁破壞掉,並且從裡頭抓出了幾條粗大的電線來隨即扯斷。   「……我懂了。」突然之間,橘恍然大悟,「供給這裡的能量是電,然後電是用這種金屬線來傳遞的。只要我們把線放在那些士兵的身上……」   「他們的鎧甲就會毀掉了!」莉莉姆興奮地叫著。   「可是就算是這樣,還是會有幾個問題。」相對於洋溢著喜悅之情的莉莉姆,愛麗蒂則是冷靜異常的分析著,「第一點,電力的強弱。第二點,電力的多寡。第三點,敵人的數量。」   「電壓應該可以足夠,只是維持的時間無法太長,必須要一次攻擊到所有敵人。」   「一次全攻擊到?他們每個人可以互相傳電嗎?」莉莉姆頭痛的問著。   「只怕沒辦法,他們外層的光已並無法導電。」   「這樣的話……必須找到一種可以讓他們全部成為導體的方法……用水可以嗎?」   「成功率很高,應該可以。」   「可是要怎麼讓他們部進入水中呢?這裡有蓄水池之類的地方嗎?」   「有一個。」簡短回答之後,輝夜也將整個要塞的路線圖呈現在電腦的螢幕之中,「只要使用管線,把敵人全部封鎖在同一個隔間,然後注入足夠的水,這樣一來,計劃應該就可以成功。」   就在輝夜等人進行著對付敵人的計劃的同時,第二線的其亞等人,也進入了戰鬥之中。   跟第一線不同,其亞與嘉兒再加上從第一線再度回到戰場之中的龍音與遙夜,除了沙羅外,幾乎算是形成了一組近乎肉搏戰的團體。原本崆流與蒂妲都想再加入幫忙的,但是由於眾人堅持,他們便趕去支援後方。   而當崆流與蒂姐兩人趕到輝夜等人所在的位置時,她們也差不多把計劃的路線圖給設計好了。   「只要把他們引誘到這個地方來就行了吧。」   看著大家好不容易設計出來的路線圖,崆流如此問著。   「我們現在需要四組人,輝夜在這邊監視敵人與引導路線,其他三組則分別負責引出水源、切斷對方後路以及誘導敵人。等敵人上勾後,輝夜會引發電源上升出力。」   「就由我來誘導好了。」崆流如此說著。   「那我跟莉莉姆負責引出水源。霧生小姐、愛麗蒂小姐,你們可以負責切斷敵人的退路嗎?」   「沒問題。」霧生點頭說著,而愛麗蒂雖然沒答話,但也同樣點了點頭。   「那我……」由於看似疲憊,橘並沒有要求蒂妲執行任何工作,而就在蒂妲要出言詢問之際,看了看崆流一眼的她,卻在沉吟幾秒鐘後,說道:「我待在這裡,以備情況改變。」   於是,在聯絡好其亞那邊,並且做出了計劃的解釋之後,負責誘敵的崆流先出發了。   進行完最後確認的橘與莉莉姆,也在整理完必要裝備後前往水源處。   這時就只剩下監視著銀幕的輝夜,待命中的蒂妲,以及負責斷路的霧生與愛麗蒂四人。   「愛麗蒂小姐,可以讓我說幾句話嗎?」突然,蒂妲對愛麗蒂說出這個要求來。   而愛麗蒂儘管有些許的訝異,但卻還是點了點頭,等待蒂姐的發言。   「我們的實力,跟你……或者是跟崆流那些有過不同遭遇的人比起來,也許真的是無法直接對付敵人吧。」蒂妲平靜地說著,「但是我還是想要幫忙,也許我的確沒有那種一定要消滅對方的決心,但是,我還是想盡一份力。」   「是這樣嗎?那你就加油吧,不過,所謂的幫忙,又能有多大的效果呢?」愛麗蒂用著毫不在意的口吻說著,並非是對蒂妲有什麼反感,只不過她就是習慣用這種直接的態度面對別人,「而且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應該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吧?還是說,你期望我能夠說些什麼鼓勵你嗎?」   「當然,我並不是那樣想。但雖然是這樣,我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這麼說。」   蒂妲說著,顯露出平時那般充滿自信的神情來。   「那就隨便你吧。」說著,愛麗蒂轉身,走了出去。   而這時,原本也該跟上前去的霧生,卻慢了一步才出去,她轉頭對蒂妲說道:「一定會有用的,只要這麼相信,不管多少,都可以發揮出作用來的。」   聽到霧生對自己說的話,儘管那可能無法稱得上是一種鼓勵,但蒂妲還是點了點頭。   大約是在五分鐘之後吧,計劃正式開始了。   最先傳回消息的,自然就是負責引水源而最早離開的莉莉姆與橘。   照著輝夜所說的方式,兩人已經將類似管線的東西從蓄水槽中接出,就等著輝夜等人準備就緒,將開關打開。   稍後,崆流也到了指定的位置,準備與其亞等人交接。   「這裡交給我了,你們先回輝夜那裡吧。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崆流如此說著,並非是嚇唬大家,而是他真有一種預感,彷彿一切都太過順利了點。   若是如先前那樣,對方只是實驗性地派幾名小兵也罷,但是現在,眼看著這一群士兵攻了過來,崆流可以很合理地相信,這些敵人的背後,很可能是有個人操控著的。   可若真如他所想的,那麼那個人真的會笨到派一群頂多只是打不壞的士兵來攻擊嗎?   抱持著這樣疑惑的崆流,心中已經微微感受到,待會兒的情況,將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轉變。   而聽了崆流的話,其亞等人也就不再戀戰,在與敵人的距離拉開之後,一群人就離開了此地。   當眾人離開之後,獨自一人留在戰場上的崆流,開始以守護天使爭取時間,就等著霧生與愛麗蒂繞到敵人的後方。   數分鐘後,崆流手中的通訊器接到輝夜所傳過來的消息,得知愛麗蒂與霧生已經到達了指定地點。   「……終於是發揮專長的時候了……逃跑吧!」   半自嘲性地笑了笑後,崆流停止了攻擊,開始轉身朝著預定的地點跑去。   而正如他所預期的,當崆流停止攻擊之後,沒有阻力的士兵,用著比原先還快了兩倍左右的速度,朝著崆流的方向追來。   「我是崆流,這邊目前看來應該沒有問題。」   一面誘導著敵人,崆流一面用通訊器對輝夜說著。   「這邊是輝夜,目前沒有問題。」   「莉莉姆這邊也已經好了!」   「這邊是霧生,沒有問題。」   確認了每一組人的情況之後,崆流停止通訊,繼續往前奔跑。   「看來是我多心了……只要到達那裡,一切就可以結束了。」如此想著的崆流,不禁回過頭來,對敵人進行最後的確認。   但誰知,就在他回頭的瞬間,卻突然感覺到一種不協調感。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真的要用言語去解釋的話,就好像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在眼前,但一時之間卻又無法察覺似的。   「怎麼回事?是我多心嗎?敵人似乎有什麼……」   突然之間,崆流察覺到一件事情——敵人的數量,跟剛剛相比起來,似乎有所減少了。   「崆流,你的速度減慢了百分之六十,怎麼了嗎?」   「輝夜,你可不可以確認一下,敵人的數量是否有改變?」   聽到這句話的輝夜,轉頭看向了螢幕,同一時間,也將自己腦中對於先前的畫面拿出來做比對,這才發現到,就與崆流所說的一樣,雖然數量極少,但敵人的的確確有減少。   「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被我們給打倒了啊?」龍音這麼問著,但是其他人都一同搖搖頭。   「什麼嘛,難道就這麼不可能嗎?」   「不單是可不可能的問題……」其亞這麼說著。   而在這同時,就連還未回來的莉莉姆那邊,也用通訊器說道:「如果真的可能的話,我們幹嘛那麼辛苦啊?」   「吵死人了!就當做我說錯了好不好?」   面對多方的指正,龍音不耐煩地大吼著,但是這一次,蒂妲卻沒有再發火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那些不見的敵人找出來,免得好不容易完成的計劃,到頭來前功盡棄。」蒂妲如此說著,而其他人則是點了點頭。   這時,不斷地監視著各個地點螢幕的輝夜,突然指著其中一個螢幕。   「在這裡,似乎有不正常的情況發生。」   「不正常……是什麼樣的情況呢?」   「牆壁被突破了,有種東西,正在不斷地在侵蝕著。」   「侵蝕……就像是腐蝕性的液體那樣?」   「不全然,從情況看來,就像是被蟲子慢慢吞噬。」   「蟲子?不會吧?」聽到輝夜的解說,莉莉姆從通訊器那端傳來了尖叫。   然而,橘隨即又搶過了通訊器,接著說道:「輝夜小姐,那些東西會不會就是不見的士兵?」   「很有可能,從他們的硬度看來,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但是他們打算要做什麼呢?難道只是挖洞?」   就在其亞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疑問之後,原本一直沒有說話的崆流,突然用通訊器對眾人說道:「只怕是想要一口氣入侵吧。」   「入侵?他們不已經在這麼做了嗎?」   「真是那樣就好了。但是若我們將現在的敵人看做士兵,那麼在士兵打開了通路後……」   「將領和其他種類的戰士就可以長驅直入了。」   崆流說的乃是相當基礎的一種作戰方式,因此才說到一半,其亞便已經瞭解了。   「等一下,等一下!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更怪的敵人要進來?」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崆流簡單地回答了一句後,不禁開始思索著,究竟該如何對付此時情況的改變。   理所當然的,接下來即將出現的敵人,實力將會勝過此時的士兵。而且這波攻擊是否為最後一波,以及敵人的實力與數量,都還是個未知數。若是在不瞭解情況的此時,貿然地繼續計劃,那麼就等於在對手面前將底牌翻出了,這是極為危險的舉動。   然而,若是此時逃跑,那麼即使到了地面上,也難保不會被埋伏的敵人偷襲。而且這麼一來,此處也將被敵人攻陷。   就在崆流不知所措之際,忽然間,通訊器那頭卻傳來了輝夜的聲音……   「崆流……大家……請準備離開這裡。」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應該是毫無抑揚頓挫的輝夜的聲音,此時竟然顯得有些許的悲傷。   「等一下,輝夜,你該不會是打算……」   「崆流,跟你之前問的一樣,這是我的決定,炸掉這裡。」   彷彿沒有任何的猶豫,輝夜說出了這個決定,一時間,每個人都不禁流露出訝異與痛苦的神情。   說痛苦也許有些過頭,但若是想到輝夜與此地的關係,眾人也不難去稍微體會到,她應有的猶豫與掙扎。   「自我毀滅的時間已經設定好了,請大家盡快離開吧。l彷彿沒有察覺到眾人的神情,輝夜用著平靜的語氣對每一個人這麼說著,當然,此時不在這兒的崆流等人,也間接地聽到了。   沒有任何好考慮的了,在輝夜的決定下,這個選擇幾乎已經為了既定的事實。   「我……我先去把『亞特拉斯號』開動上去……」最先發話的橘,說著,與莉莉姆一同走了出去。跟其他人相比,只怕她是最能瞭解到輝夜該有的痛苦之人吧。儘管時間相當短暫,但是橘卻早已經被這種文明的氣息所深深地給吸引住了。   「走吧……時間已經不多了。」大約是在橘離開後的十多秒吧,蒂妲也對眾人如此說著。   無法捨棄與無法不捨棄,兩者之間似乎都很難讓人抉擇,然而更重要的卻是,一旦決定,就必須要放手去做,否則的話,就只能不斷的逃避。   瞭解到這個事實的眾人們,各自緩緩踏出了領悟這個抉擇後的第一步。   由於時間的關係,輝夜無法帶著「迦樓羅號」一起行動,因此決定要把它與此地一同埋葬。   但就在大部份人都已經進入了停放在倉庫之中的「亞特拉斯號」上之際,輝夜卻一個人駐足在「迦樓羅號」之前。   「輝夜……」來到輝夜的身後,崆流輕輕地呼喚著,「真的非常抱歉,因為我們的緣故……」   「沒有道歉的需要。這是最好的選擇。」   「理性層面來看的話,或許真是如此也說不定。」說著,崆流輕歎了口氣,「但是我不相信,不相信你的心中沒有悲傷。」   「悲傷?我的確是沒有那種東西。」   「你一定會有的,因為那天遇見你的時候,你就表現出悲傷的神情。」   「真的嗎?我真的曾經有表現出悲傷來過嗎?」輝夜轉過頭來,用著像是無法理解般的神情看著崆流。   而崆流則是用堅定的神情點了點頭,「一定有的,我能夠保證!」   「就像人一樣,會哭、會笑、會生氣的感情?」   「嗯。」崆流再度點了點頭,「不過我個人是比較希望你還是不要生氣比較好。」   「生氣不好嗎?那為什麼蒂妲生氣時,你會高興呢?」輝夜天真且毫無拐彎的語氣,還真讓崆流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傷腦筋,總之原因有很多很多。但是這並不表示你要生氣啊,因為正常情況下,溫柔跟笑容是最讓人高興的神情了。」   「溫柔?笑容?我無法理解,但是我會記住的。」輝夜點了點頭,「當我可以理解感情的時候,我會盡可能地溫柔和微笑的。約定。」   「思,就當作是個約定吧!」   崆流點了點頭,與輝夜做出這個約定。當然,這時候的他根本不曉得,即使經過了千百年,輝夜依舊還是遵守著這個約定。   「時間快到了,上車去吧。」   崆流如此說著,而輝夜則是在點頭後,轉身朝著「亞特拉斯號」的方向走去。   「真的很抱歉呢。為了我們這個時代,卻要抹殺另一個時代的回憶。」   當輝夜離開之後,崆流對著周圍的一切如此道歉著。   「無法捨棄,就只有永遠的逃避。花了很多代價,我學到了這件事情。」崆流喃喃說著,並且再度歎了口氣,「然而,就算是學到了這件事情,當面臨如此的時候,我們誰也無法冷酷地遵守這個規則吧!」語罷,崆流對著這即將因自己而毀滅掉的一切,深深地一鞠躬,隨即轉過身去,朝著大家的方向走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崆流又突然停下了腳步來。   並非是因為聽到了什麼或者是看到了什麼,簡單解釋起來,就是一種感覺,抽像的感覺,讓他不禁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來。   崆流緩緩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竟然就站在剛剛他所停留的地方,彷彿正等著自己轉過身來似的。   「崆流啊,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啊。」那個人用著不像是聲音的聲音說著,就彷彿是直接傳入崆流的腦子般,對他這麼說著。   「你是什麼人?光明魔導公會的人嗎?」   崆流說著,不禁舉起了手來,對準著眼前的人,準備隨時都能夠攻擊。   通常他是絕對不會對一個人如此充滿敵意的,就算對方是敵人也不例外。然而,崆流這時卻有種感覺,彷彿腦中有個聲音不斷告訴他,眼前的人,是他非殺不可的!   「我是什麼人?這個答案,你必須要自己去回憶才對啊。」   「別說這種可笑的話。」崆流說著,將頭撇了過去,不知為何,一見到此人,崆流就無法忍住滿腔的怒火。   「呵呵,你真認為這是可笑的話嗎?仔細看,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一面說著,他一面朝著崆流靠近。並非是用走的,而是如鬼魅一般,用飄浮的方式朝著這裡而來。   「別再靠近了!立刻離開!」   崆流大吼著,並且拿出了默世錄手札來準備攻擊。   然而,對方卻毫不膽怯,仍舊朝著崆流越來越逼近。   「回憶吧,用你所有的力量去回憶,是誰讓你擁有這段命運,是誰讓你比任何人都強,是誰讓你能夠如此接近神,是誰讓你有著能操控一切的力量,是誰讓你擁有睥睨一切的知識,是誰讓你降臨這個世界的!」   「那是……是我自己!不管痛苦還是悲傷,這個命運,都是我去選擇的!」   「那是你的錯覺啊!孩子!我就是操控你一切的神,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你無法躲避,被我所擁有!」   「住嘴!」崆流猛然大吼著。   這時,「亞特拉斯號」突然由崆流後方衝來!   原來眾人見崆流遲遲未歸,擔心之下,最後決定來這邊看看。   「崆流!」眾人大喊著,而站在車尾的輝夜,則趁著橘將整台車轉過去的瞬間,抓住崆流,將他給拉上了車。   「崆流,你沒有事吧?」眾人擔心地問著,而崆流則是點了點頭。   隨即,他又突然站起了身來,衝到車尾,將用來進出貨物的門給打開來。   剛剛那個穿著斗篷的人赫然又出現在他面前,並且不斷地朝著車子逼近。   「崆流……崆流……崆流……」那人不斷地用恐怖的聲音喊著,讓崆流幾乎無法保持理智。   崆流猛然地抬起了頭來,一手拿著默世錄手札,一手舉起對準著那人。   霎時,「沙漠之冬」猛然衝出,用著比往常還強大的力量與速度,朝著那個人衝去。但那個人卻彷彿毫無躲避的想法,看到「沙漠之冬」殺來,反而張開了雙臂,像是準備好要接受這一擊似的。   就在「沙漠之冬」即將撞上他的瞬間,在崆流的操控下,卻猛然往上頭飛去,並且打壞了上頭的鋼骨架構。霎時,無數重達百斤的鐵架垮了下來,將那個詭異的人硬是壓在下頭,看來暫時無法動彈了。   只不過,即使是如此,那個人呼喊崆流的聲音,卻依舊如鬼魅般纏著崆流,久久無法散去……         第九十五章 絕望的終點     凌晨時分,「亞特拉斯號」在黑夜之中不斷向前奔馳著。   這時,距離基地自爆的時間,已經過了數分鐘之久了。從遠方傳來的爆炸與巨響中,可以確定的是,又一個遺跡被毀滅了。   面無表情的輝夜,獨自坐在會議室中。從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到悲傷或是悔恨。   然而,氣氛之中,卻依舊還是飄散著令人窒息的哀傷。   正當,每個人皆因身心疲憊而睡去的同時,崆流這個時候,卻待在房間裡頭沉思。   「那個人……究竟是誰……」崆流自問著,然而答案,早已從記憶裡頭呼之欲出。   只不過,崆流卻一點都不願意想起,更加不願意面對那個答案。   因為……太殘酷,那不是一般人能夠面對的現實,只不過,那件事情的發生,卻早已經是必然的了。   「為什麼……現在才讓我想起那些?」崆流抱著頭,用著痛苦無比的語氣自問。   但即使他並不打算想起,然而,當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剎那,過去的回憶,原本應該遺忘的回憶,一切一切,又再度出現於眼前了……   大約十多年了吧,那是崆流才剛剛誕生的時間。   與任何人一樣,他並不是一出生下來就能記得一切的。   有個女人,崆流一直不曉得她的名字,只知道自己是她兒子,而她是自己的母親。   那女人很溫柔,教導崆流為人處世的一切,教他要溫柔地對待其他人,教他保持善良的心。   比其他的小孩稍稍優異一點,崆流出生沒多久,就可以走路與說話了。   其實很多人眼裡,都覺得十分詭異,當然,那時候的崆流根本就沒想到過。   崆流的父親,名字叫「神犧」,也是個很溫柔的人。身為一個小國領袖地位的他,對待人民,相當的友善。而且也不虛偽,行事總是好惡分明。   然而,唯一讓崆流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母親」跟「父親」,總是與其他人的父母不同。   詳細的感覺,他自己也無法確定,但是總覺得,比起其他因相愛而結合的兩人,自己的父母,反而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那樣。   沒多久,崆流長得更大了,頭腦也更聰明了,不論是普通的知識、還是魔導,他學的比任何人都快。身手也變得敏捷了,在父親細心教導之下,崆流用劍的技術,幾乎在任何同年齡或者較長幾歲的小孩中,沒有人贏得過他。   只不過,儘管崆流是那麼的優異,可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幾乎沒有人會去誇獎他。甚至於有時一些其他貴族們的小孩,或者是一些長期待在父母親身旁的大臣與女官們,都會在背地裡稱呼崆流為……「魔女之子」。   怎麼聽,這個詞都找不出任何好的涵義來吧,崆流也問過父母親。   父親的反應是大聲問著是誰說了這句話,並且處罰那個人。而母親,則是一言不發,但通常那一整天,都會流露出悲傷的神情。   於是乎,崆流曉得了,那是不能說的字眼,因為說了,有人會痛苦,有人會傷心,有人會生氣,他並不喜歡那些事情。   有一年,父親出遠門了,崆流自己是這麼解釋,因為用更簡單的說法,就是父親去殺人了,但是他並不喜歡這麼說。   但就在那時,有一名奇怪的女人出現了。她戴著黑色的面具,全身包裹著黑衣,露出來的雙眼,讓崆流感到恐懼。   一開始,母親見到她時,露出了幾乎要被嚇昏般的神情,但隨即把崆流支開。   兩個人在屋子裡頭談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二日,崆流再度遇見那個女人,是在餐桌旁,她就坐在自己的正對面,那原本應該是母親的位置上。   母親稱呼那女人為「姊姊」,而崆流則是稱她為「阿姨」。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從那天起,母親幾乎不會去見崆流了,反倒是「阿姨」,卻總是待在崆流的身邊。   那個阿姨不喜歡崆流讀書,她認為那是最沒用的東西,因此整日要他練劍、學魔法,還有一種用來統治人民、壓搾人民,讓他們無力反抗的奇怪學問。   那個阿姨也不像母親那樣疼愛崆流,從不抱他,說話也不溫柔,沙啞的聲音吐出來的言語,只會讓崆流寒冷得顫抖。   但是她最喜歡做的,卻是隨時招手,要崆流過去她那裡,然後一句話也不說,便揮手要他離開,然後……再重複一次剛才的動作。   那些日子裡,崆流過得非常痛苦,並不是受到對方的虐待,而是一種精神的極度壓力,阿姨隨時都盯著崆流,好像不許他超出自己視線範圍似的。   痛苦的日子持續了很多天,終於,父親回來了。他帶著那把殺了至少上百人的劍,從悲傷痛苦集中的地方回來了。   但就在崆流以為可以解脫的時候,卻不曉得痛苦才剛剛開始。   父親、母親、阿姨,三個人全部都關在房間中談話,整整一個晚上。   那一日,下著暴雨。躲在{雲霄閣論壇——bbs.yunxiaoge.com}門外的崆流,根本聽不到多少對話,除了雷聲、風聲、雨聲之外,他只聽到幾個男女的聲音咆哮般地喊著。   「孩子」、「替代」、「背叛」、「母親」、「擁有」……無數個常聽到的名詞不斷出現著,然而崆流就是拼湊不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聲音緩緩平靜下來,但就在崆流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瞬間,門內忽然傳出女性尖叫的聲音。   瞬間,崆流呆住了,突然他像是發了狂似的,用力撞門。   聽到聲音的守衛們也都紛紛趕來,但是由於那是主人的房間,他們根本不敢進入。   就在這時,崆流搶下了其中一名守衛的劍,用力地刺入門中,好不容易,總算是把門打開了。   然而,接下來的畫面,卻讓崆流難以置信。   「阿姨」躺在血泊之中,「母親」握著刺入她心臟的劍,「父親l悲傷地哭著。   「崆流,過來看清楚,這女人多麼醜陋啊!」母親叫崆流走過去,並且拿下了阿姨的面具。   頓時,崆流見到了那張彷彿腐爛已久的臉,那令人作嘔的感覺,讓人久久無法忘懷。然而,那雙眼睛,卻是充滿著悲傷,充滿著溫柔,一點都不像是原本的阿姨。   突然,崆流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轉過了頭來。   他發現到,微笑著的「母親」,雙眼是如此的冷酷無情。他有種荒謬的感覺……「母親」跟「阿姨」,交換了身份……   不自覺地,崆流低下了淚來,看著那把奪走人生命的劍,崆流覺得很難受,彷彿再也不想見到一般的痛苦。   「不准哭!給我看清楚!好好看清楚!這個賤女人,想搶走我一切代替我的賤女人究竟是怎麼死的!」一面打著崆流,母親一面大喊著,言語之中毫無同情、憐憫,充滿了不該存在的喜悅與歡愉。   那天之後,一切都變了,但卻又像是沒變。   母親彷彿接替了阿姨似的,整日督促著崆流努力學習殺人與統治人的能力。   然而,崆流卻再也不敢拿劍了。母親為了逼他,甚至硬是將劍綁在崆流手上,然而,崆流的情況卻越來越嚴重,一開始只是頭暈,接著會覺得想吐,然後產生窒息的情況,甚至全身抽搐倒在地上。   但儘管如此,當崆流醒來後,母親卻沒有安慰他,反而是一陣打罵。   這樣的日子,過了許久,終於,母親似乎也煩了,就不再逼他練劍。只不過相對的,原本用來練劍的時間,卻還是必須學習其他殘殺人類的技巧。   而父親呢,崆流懷疑他已經隨著那時候的阿姨離去了。   父親沒有再來見過崆流,而是四處的征戰殺人,每次聽到信差傳回來的消息,水遠都是某某地方被滅、某某人的首級被父親取下。   面對這樣的消息,母親總是笑得很開心,而崆流則開始學習麻木。   後來,情況突然改變了,詳細原因崆流自己也不懂,但就這樣,崆流被送走了,從故鄉,來到了淵明。   後來,崆流知道了故鄉的消息,因為暴民叛亂,父親死了,而母親則是不知去向。   後來,崆流開始被其他貴族的小孩欺負,但相對的,卻似乎生活得更自由了一點。   後來,崆流認識了蒂妲與沙羅,就這樣……他成了普通人,忘記以前的一切,忘記了殺人的能力,成為一個普通的人。   只不過,那段被他暫停了的回憶,卻在剛剛又開始轉動。   崆流無法忘記那眼神、那語氣,還有那令人顫抖的感覺。那一個母親……又回來了。   車繼續向前行駛著,就像是想逃避一切般地狂奔著,直到越過了整個山脈,這才緩緩減低了速度。   在莉莉姆的苦勸下,終於交換了駕駛者,讓橘可以去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而另外一方面,在毫無通知的情況下,眾人像是默契般聚集到了小型會議室來。   蒂妲、沙羅、原本就在此的輝夜、其亞、霧生……除了崆流、橘、愛麗蒂、莉莉姆幾人外,其他全都到齊了。   然而,就彷彿只是打算來到這裡似的,一開始,沒有人發言。   「真是的,一下子,人好像又變多了呢。」彷彿是一種使命感似的,其亞說出了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話來,「不過增加的幾乎都是以前同伴,多的人又是個美女,這樣應該算是很好的事情吧?」   「就……就是說啊,霧生小姐也回來了,還多了輝夜小姐,現在就只剩下……」   說到這,沙羅突然停下了話來。因為一時沒注意,她幾乎要提到了唯一一位下落不明的同伴——靈心。   這個名字,大家幾乎都不敢提,因為要一個小女孩在那場船難中平安活下來機率實在太低了。雖然大家都不斷地去祈禱「奇跡」,可是誰也不敢說,奇跡是否真的會發生,又或者是會在那一刻發生。   儘管大家想要堅信不栘,但是哪怕一瞬間也好,只要稍稍的動搖,那種不安也足以讓人崩潰。   「……大家都會回來的。」突然之間,霧生再度打破沉默,「不安、懷疑……怎麼往壞處想都無所謂,但是最後的結論,我還是打算相信,因為她不是普通的孩子,絕對會有奇跡為她而生的。況且……我並不認為,此時的情況,適合讓她加入我們。」   用著堅定的信念與語氣,霧生如此鼓勵著大家。雖然語氣聽起來,似乎不適合當作安慰,然而,從這時的情況判斷,卻是最好的保證也說不定。   「對了……我有個提議,大家是否可以討論一下呢?」就在眾人神情稍微的緩和的時候,蒂妲突然說出這句話來,「我想,大家應該已經瞭解到,我們有著必須對付敵人的某種使命,或者該說自願擔起這個責任的我們,已經無法推卸了。」   蒂妲說著,站起身來,平時就很適合命令他人的氣質,這時看來更加的耀眼迷人。   「其實,我也曾一直懷疑,『這是我的責任嗎?』、『是否有其他人更適合呢?』、『我們似乎已經衝過頭了』。仔細想來,有時,或許真是如此也說不定。因為追根究底,我們的任務,只是很簡單的一個指令,到每個國家,完成如使者般的責任。」   就好像是回顧著過去似的,蒂妲為這不長不短的旅程說出了感想。   的確,正如她所說的,原本只是個很單純的任務。而國家所給他們的責任,就只是如此簡單,並且期待他們可以在這趟旅程中有所成長。   然而,隨著一個接著一個的際遇,一段接著一段的奇緣,原本只有蒂妲、沙羅、崆流、其亞、橘、霧生,六個人的小團體,如今已增加了這麼多的成員,不論是謎一般的愛麗蒂、龍神族的龍音、奇怪的惡魔嘉兒、似敵似友的遙夜、似乎不屬於人類的輝夜、看起來應該是人類的莉莉姆……還有許多曾經是夥伴的人。   在這之中,也曾有過分離,但終究大家都還是聚集在一起了。   若說是巧合的話,或許真的可以這麼簡單的解釋也說不定。但是,大家都漸漸願意開始相信,這樣的發展,必定是有原因的,他們都已經肩負了一份責任。   「本來我只打算趕快完成這趟任務,回到淵明後,只需要躲在士兵跟國家的背後,一切事情都可以解決的。」在眾人的面前,蒂妲少見地說出了自己逃避的想法,「因為我總是認為,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們該管的。國與國的爭鬥、篡位的陰謀、毀滅國家的傳說甚至是小小村莊中發生的災難,我都會認為那真的跟我們無關。」   回憶起過去的日子,眾人真的是有太多不該有的體驗了,如果要說多事,也許真是如此,但是一路走來,他們卻不覺得後悔。   「但是就算我這麼想,事情都還是發生了,而我們也參與其中,並且……渡過了那些困難。有時想想,這真的很不可思議。但是在這同時,我卻又不禁懷疑,自己真的幫助過什麼嗎?還是說,因為我這麼想,所以根本就沒辦法幫忙。」   聽到這句話,沙羅等人也都緩緩地低下了頭來,因為就如蒂妲所說的,他們都感到自己的力量有限。   但就在這時,蒂妲卻用著比剛才更加振奮的語氣說道:「可是,我並不想因此就這麼消極下去。接下來,真的是場戰爭了,我們都必須參加的戰爭……不,應該說是,真正屬於我們,非我們不可的戰爭!」   一瞬間,蒂妲的周圍彷彿有種領導者般的光芒,那是錯覺,但卻也是種真實的呈現。   跟其他人比起來,這時的蒂妲,才有了真正的成長,那是眾人所期待的,足以領導一個國家的成長。   正當蒂妲等人做出最堅定的決定與覺悟之際,獨自留在隔間中發呆的崆流,卻被亞特拉斯號突然停下的衝擊,而回過了神來。   站起身來,正打算要走出去瞭解原因的崆流,卻又突然停下腳步了。   「傷腦筋……這樣可不行啊……」喃喃自語著,崆流突然伸出雙手來,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強迫自己恢復原本的神態,這才走出了隔間。   「發生什麼事情了?」一進入大家聚集的小型會議室,崆流便這麼問著。   「有個好奇怪的房子出現了啦!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它就突然跑出來了啦!」   莉莉姆說著,露出了受到驚嚇的神情來。   而後,經過了她的解釋,以及眾人的重新理解之後,總算稍稍得到了結論。   「簡單地說,就是你把車子開一開,就跑到一個奇怪的大房子前面了對吧?」其亞說著,不禁歎了口氣,「真是的,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要解釋這麼久啊?」   「不要說得這麼輕鬆嘛!真的很詭異,不信你們自己跑出去看看嘛!」   莉莉姆激動地說著,而其亞、遙夜與崆流等人,則是互相地望了一眼。   「如果這傢伙說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敵人吧。」其亞簡單地下了這個結論來。   「傷腦筋……雖然結論下得太快了點,不過我想應該差不多吧。」   「的確。這附近有那些傢伙的氣息。」遙夜也如此附議著。   既然都已經做出了這個結論,眾人也沒有打算停留,被列為先鋒部隊的崆流等人,就這麼走出亞特拉斯號。   事情也正如莉莉姆所描述,在亞特拉斯的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房子來。   並非是什麼古堡或遺跡,從建造的形式看來,或許更接近貴族們的喜好。   房子本身似乎已經有了相當的年代,整個木造的建築,隨處可見到植物的籐蔓攀爬在上頭,有的地方甚至還長了青苔一類的東西。   「奇怪了,我怎麼覺得,聽完了莉莉姆那傢伙的形容後,這房子看起來比想像中可愛?」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但事實上,莉莉姆剛才的形容,也真的是太過頭了一點。   「怎麼辦呢?崆流、遙夜,你們說,應該是先敲門再放火好呢?還是先放火再敲門呢?」   「先敲門。」遙夜毫不猶豫地說著,「因為如果需要進去放火,我必須得到屋主的同意。」   聽到這句話,崆流不禁微微苦笑著。因為這是吸血鬼的某種限制,詳細的原因至今不明,但是若要用吸血鬼的身份進入他人住家時,通常都必須要有屋主的同意。然而,這並不代表只要對方不願意,吸血鬼就進不去,因為不管是不是屋主或住戶,只要有「人」雙腳踏在屋子裡,而那個「人」對遙夜說出了許可,就可以順利進入了。另外,在門前伸手抓著一個人,逼他說出邀請,理論上也是可以的,不過要小心別把人捏死就是了。   「那崆流,就我們兩個先去好了,遙夜,你等著我們的邀請吧。」   其亞說著,忍不住笑了笑,但隨即轉頭,用著嚴肅的神情,朝著屋子走了過去。但誰知,就在這時,三人眼前的厚重木門卻突然打開了,從門那邊的黑暗中,緩緩走出了一名身穿侍女服的少女來。   「歡迎光臨,主人已經等你們很久了,請進吧。」   女孩用著冰冷的語調說著,並且用她彷彿僵硬掉的身子,對著三人彎腰行了個禮。   然而,就在崆流與其亞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去回應之際,只見得遙夜突然衝上前去,像是要攻擊女孩似地伸出了手來,但是卻在一瞬間又停了下來。   對於遙夜突然地出手,其他兩人固然訝異,但更詭異的卻是,站在原地的女孩,只是睜大著雙眼,看著前方,對於遙夜的假攻擊,別說是反應了,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不,或者該說,女孩從出現在三人面前後,就不曾有過其他動作。   「這女孩……是人類嗎?還是……」   「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像我這樣的怪物,只是個娃娃罷了。」語罷,遙夜突然伸出手來,將女孩的頭從身體上拔了下來,隨即丟在崆流與其亞面前。   但女孩並沒有這樣死去,而是繼續說著剛剛的那句話,無頭的身體仍繼續行禮著。   「機關術?」稍微查看了一下女孩的頭顱後,崆流喃喃說著。   這樣的技術,並非是什麼魔法或煉金術,而是用機械的原理,模仿出類似人類的動作罷了。雖然不曉得女孩的聲音是怎麼做出來的,但是大致說來,女孩的動作,就像是先前在颯若看到的車子那樣,都是因為已經被設定好的機關與齒輪運動造成的固定模式,這也是為何女孩的動作會看起來那麼僵硬的緣故。   「從以前就聽說過了,魔導公會裡頭有個瘋子」不喜歡跟任何人接觸,整天只躲在自己的房子裡,製造這些鬼東西。」   「那還真稀奇,公會裡頭應該全都是瘋子了,竟然還會認為別人是瘋子,看來……應該是更加嚴重的吧。」其亞半開玩笑地說著,接著又道:「現在該怎麼辦呢?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對方似乎希望我們自己走入他的陷阱呢。」   「既然都是這樣了,那還能怎麼樣呢?進去,殺了他。」   語罷,遙夜便打算要進入。然而,崆流卻將他阻止了。   「等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跟大家商量一下比較好。」   「商量……好吧。我就在這裡等,不過話先說在前頭,不管你們決定誰留下、誰進去,我是一定要進去的,因為……忍不下去了。」   遙夜說著,臉上微微露出殘酷的笑容來。由於先前的事情,讓他的心情很不好,現在的他,實在很想好好找敵人發洩一下憤怒。   於是,崆流回到了車上,並且將大致的情形轉述給了大家。   其實現在的問題很簡單,但是也很困難。   當不知道敵人計劃的時候,就好像是個不曉得對錯的二選一股。然而,實際上聽必須要考量的複雜性,卻遠比二選一來得的多。   好比說,敵人的目的究竟是分散大家,還是想一網打盡。如果是前者,那麼就是大家一起進去比較有利,若是後者,就是全然不同的結果。   誰知,當崆流問誰要一塊進去時,除了愛麗蒂以外,全部人都打算要一同進入。   「雖然有點恐怖,但我可不想被一個人留在這裡。」莉莉姆如此說著,當然,她並沒有考慮到要留下的愛麗蒂就是了。   「不管敵人打算如何,人多好辦事嘛!」龍音用著最基本的觀念說著。   「對啊!大家在一起的話就不容易害怕了!敵人也可以輕鬆對付!」剛剛睡醒的嘉兒,如此鼓勵著大家,如果不考慮到她的身份,這些話還算是挺有效果的。   於是,在眾人的執意下,大家都下了車,來到了房子的前方。   剛剛在走之前,崆流又將那個機關製作的女孩的頭給接回去了,即使並非是生命,但崆流還是覺得,那樣看起來太過殘酷了。   「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想可以進去了吧。」遙夜不耐煩地說著。   「嗯,走吧。」崆流點了點頭,隨即看了眾人一眼。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大家的鬥志彷彿比先前更高了許多,但雖然原因不明,可是他還是感到高興。   因為他也感受到了那股鬥志,他喜歡那種感覺,接下來自己即將面對的,很可能是他一人的意志無法戰勝的敵人。然而,若是有這時感到的這股力量支撐,他就能更加有信心,面對接下來將面對的痛苦。   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一行人陸續走進房子,門並沒有突然關起來,而大家也沒有因為什麼意外的陷阱而分散開來,一切順利得有點讓人發毛。   但就算是如此,難道就該退卻嗎?在場只怕沒有人會這麼想吧。   大門之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而在走廊的盡頭處,隱約可以見到另外一扇門,以及其中的燈光。   原本,照常理判斷,既然是敵人的地盤,那在走廊之上,或許有什麼陷阱等著眾人踏入也說不定。   然而,與原本所想像的完全不同,大家已走到了長廊盡頭,然而,中途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真的是敵人的房子嗎?該不會只是普通人住的地方,被我們給搞錯了吧?」   一路上警戒著的其亞,不禁說出了這句話來。   「應該不會,畢竟剛剛應門的,可不是什麼普通人會擁有的東西啊。」說著,崆流將視線轉過去,看著那扇半開半掩的門,「不管如何,我想答案,應該會出現在這扇門的後方吧!」崆流說完,便朝著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但誰知,就在他走近門的一瞬間,門前地板下卻突然出現了類似滑輪般的機關,迫使崆流進入房間,隨後,門被關上了。   「崆流!」一瞬間,眾人不禁大喊著,想要衝上前將門打開,然而,整條走廊卻突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轉動機關,將所有人都送出這個房子。   當所有人都被送出來之際,原本相當殘破的房屋,卻出現了如金屬般的外殼,將房子給隔絕了起來。   「可惡,竟然來這招!」其亞說完,拔劍衝上前去,想要將門給破開,然而,那金屬的外殼卻遠比想像中還要堅硬了許多。   「我想不用費力了。」就在其亞想要用更強的力量攻擊之際,遙夜忽然阻止了他。   「為什麼?崆流還被關在裡頭!」   其亞大吼著,然而,遙夜卻將手指了指後方,—不意要他轉頭。   隨著遙夜的手,其亞轉身看去,這才發現到,不知何時,眾人的身後出現了一排如剛剛那樣的機器人,而在她們的身後,則是擺好了桌椅與餐點……   而被強迫送入房間之中的崆流,眼前所出現的,是個平凡無奇的大廳。   說平凡無奇也許過頭了點,大廳給人的感覺,有一點沒落貴族的氣質,有種令人懷念的感覺,雖然跟先前敵人的地盤相比,的確是太普通了點,然而,還算是相當的別緻,但卻是屬於正常人類的那種。   四方形的空間,每面牆上都擺著巨大的書櫃,裡頭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雖然說沒有一個很統一的類型,但崆流發現,大部份都是知識類的,而且並不僅是魔導知識,就連機械方面,甚至醫學方面的都在其中。   「很抱歉,竟然用這種方法把你邀請過來,還請你見諒。」正當崆流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放在琳琅滿目的書籍上之際,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斯文的男性聲音。   聞言,崆流轉過頭,卻見一名戴著眼鏡,穿著相當正式的男子,出現在自己面前。   男子看起來十分的正常,不僅是外觀,就連神情也都不像是遙夜口中的「瘋子」。   「我想你一定很訝異吧,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判斷錯誤了。不過你並沒有錯,我就是你們的敵人,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之一——『萊因斯』。」   聽到這句話,崆流著實有些訝異,但與其說是為了他的身份,倒不如說是因為他的誠實和平靜。   「不瞞你說,我本來的任務是阻止你們繼續前進。然而,那並不是我想做的。就像我不想讓我的研究被用在殺戮的意義是一樣的。」   萊因斯大致說明了一下自己。   原來他真的是貴族的後代,但卻算是比較弱勢的一邊。而無心追逐權力的他,一心只打算研究知識學問。然而,卻也因此被視為異端,遭到流放的命運。   就在那時,光明魔導公會為了他的知識而找上了他,從那時候起,萊因斯就成了幫他們製造兵器與藥物的人。   「雖然聽起來像是要辯解,但原本我真的沒想到,自己竟然害了這麼多人。因此我躲了起來,躲避所有的人,打算就這麼以孤獨來彌補自己的罪過。可是辦不到,因為……我知道了遠比自己做的事情,還要可怕的陰謀。」   萊因斯的語氣漸漸黯淡了下來,接下來他所說的,幾乎就是一切痛苦的真相……   「為了壯大勢力,公會總會運用一些特殊的魔法來幫助一些可以反過來利用的人,就像一國的領主,想要增長生命,或者變得更強之類的。而在那時,他們又找了一個機會,有位祈禱師的女兒死去了,而為了讓她復活,他的父親找上了我們,希望借用『影』的力量,讓他的女兒活過來。」   「『影』就是『影神』,掌握著因果之力的神祇。而如果以它的力量反逆了因果律,那個死亡的事物,也可以得到新生命。」   萊因斯說到這裡,崆流心中已經有了個底,當然,他並沒有立即表現出來。   「然而,或許是因為那個力量屬於負面的吧,被救活的女孩,原本有著『聖女』身份的她,心中的黑暗卻因此萌芽。接著下來的事情我並不是十分明了,只知道她跟一個頗有能力的淵明貴族相戀,並且生下了一子,然而那卻是不被允許的,因為她已經死了。結果,把孩子產下的她,因為詛咒而變得醜陋無比,接著,她就離開了自己的丈夫與孩子,就是為了找到方法,把自己變回來。」   萊因斯說著,緩緩歎了口氣,「我本來期望,因為愛情可以讓她變得善良,但誰知,卻因此而鑄成大錯。再次找上公會的她,為了學習可以讓她得到美貌的魔法,而加入了公會,成為使徒的一員。經過嚴苛的考驗後,得到力量的她,回到了丈夫身旁,取代自己妹妹的靈魂,重新恢復了原貌。」   接著下來的事情,即使萊因斯不說,崆流也已經明瞭了。   母親用了某種方法,將父親變得暴戾,原本想以此方式統治這個國度,甚至擴展自己的疆域。但是那力量還是不夠,因此最後人民叛亂,將父親推翻了。可是她的野心並未結束,至今依舊存活著的她,將目標轉到了她的兒子身上,也就是崆流。   而且這計劃只怕並非是突然想到的,因為若是與當初「逆」給自己看到的記憶加以核對,崆流可以猜出,母親就是那個偷走了「默世錄手札」與救贖者遺留下來的那些東西的人,並且她還將屬於救贖者的力量,放入了崆流的體內,為的就是創造出她理想的接班人。   雖然還有許多真相無法解開,但是崆流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母親,就是這一切陰謀的主導者。   「我知道這一切很殘酷,但是還是必須告訴你。你的母親,她打算要讓你跟她一起統治這個大陸,以死亡的力量。詳細的原因我無法得知,但是……公會的實權,已經被她掌握了。近期之內,會有一場浩劫因她而生。」   「你的意思……要我來阻止她嗎?」崆流平靜地問著。   「很抱歉……但只有你能做到。因為只有你,才能真正消滅她。對於已經死亡的她,其他人是無法造成影響的。」崆流的母親,已經是個跳出「因果律」以外的存在了,而唯一可以對她做出有效攻擊的人,就只有同樣立場的崆流,因為他也是因為那「因果律」以外的存在而誕生的人。   看著崆流出奇平靜的神情,萊因斯從懷中取出了一枚戒指來。   「這是『淡夢』——救贖者的武器,我研究了很久,但卻從來無法引出它的力量,我想……或許只有你才可以吧。」說著,萊因斯將那枚戒指放在崆流手中,「非常抱歉,竟然要讓你做出這種抉擇。可是就算如此,我還必須告訴你另一件更殘酷的事實……」   「用不著,我已經猜到了。」突然間,崆流依舊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來,「因為我母親是用魔法延續自己不存在的生命。若是毀滅了,由她所生的我,用來實現她復仇與野心的我……大概也會消失,對吧?」         第十五卷 無限之結局第九十六章 進化兵團     被稱為是「最後」的戰役,其實發端於一個毫不特殊的平凡日子……   那一日究竟是如何開始的呢?正確答案似乎沒有任何人清楚。   只曉得,「那一日」到來的早晨,一切事情都突然發生了。   原本平靜的各個國度,都突然遭受到了奇怪的鋼鐵士兵襲擊,他們的數量雖然不算驚人,但是往往一名鋼鐵士兵,就可以對付近百名的普通人類士兵。   而且最恐怖的是,這群奇怪的敵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始對各國發動攻擊,就好像是早已經埋伏了許多日子般,事先竟然沒有任何人察覺。   淵明、鐵爾、槐斯、颯若、圻加……甚至是比齊尼思等國,都相繼受到相當猛烈的攻擊。而其中,原本就處於長久征戰局面的燃羅,更是因為如此,差點陷入了全國崩潰的慘狀,現在已是無力回天了。   除了少數人以外,沒有人曉得這批鋼鐵士兵的來歷,於是,諸多臆測誕生了。   有人說他們是濕婆大陸外,其他國家的侵略手段,也有人說是神派來懲罰人類的士兵,各種消極的說法接連出現,整個大陸陷入了恐慌之中。   只不過當這場戰役開始後數日,身處於大陸中央混亂位置的崆流等人,這時才從眼前這位曾經是光明魔導公會一員的人口中得知。   「這場戰爭將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每個國家的架構崩潰……」萊因斯對著包括崆流在內的所有人這麼解說著。   「他們的目的,是要讓整個大陸陷入完全的混亂,為了這個目的,他們會用那支『光明軍團』來進行完全毀滅性質的攻擊,直到沒有任何人能與他們對抗為止。」   「等一下,我無法理解,就算真的是這樣,那他們要的又是什麼呢?戰爭不會毫無理由的。」   聽到了萊因斯的話,其亞顯露出相當懷疑的神情,或許是因為身份的緣故吧,下意識之中,他總是不大能接受眼前這名曾經是光明魔導公會使徒的人。   「坦白說,這個答案我並不曉得。」萊因斯緩緩搖了搖頭,接著解釋道:「他們的目的在於混亂,而接下來進一步的目的,卻不是我這個已經半離會的人能夠知道的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絕對不會對你們認定的世界具有正面效果。」   聽到這句話後,眾人不禁相互看了一眼,接著由其亞代表問道:「真是如此的話,那我們能做什麼?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這件事?」   「這是好問題……只可惜就連我也回答不出來,不……或許該說是答案簡單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吧!光明魔導公會這次下了非常大的決心,對於非贏不可的他們而言,唯一能解決這事情的方法只有兩個——投降與勝利。」   「喂!這是什麼廢話啊?」對於這個答案,龍音明顯地表現出不滿的神情。   「這的確是廢話。」萊因斯毫不猶豫地回答了龍音的問題。   「所謂的廢話,就是沒有意義的話語,可是戰爭也是毫無意義的行為,如果只因為毫無意義可言就可以阻止別人去進行的話,這世界或許會更美好吧!」說著,萊因斯不禁歎了口氣。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重要的是,我們究竟該怎麼對付那些士兵?」蒂妲直接將問題切入了最核心的部分。   姑且不談戰爭的意義與目的等問題,對於現在而言,最重要的還是要怎麼樣才可以勝利。   然而,早巳領教過鋼鐵士兵力量的眾人們,卻不禁懷疑,自己國家的軍力真的足以對付那些怪物嗎?   「想要打倒那群士兵,就只能依靠力量——足以破壞他們的力量。」語罷,萊因斯輕輕搖了搖頭。   「當初我設計的時候,這群士兵就已經不存在什麼特別的弱點了,而在他們正式生產之後,似乎也進行過相當的改良……」   萊因斯的話才剛說到這裡,卻見龍音與莉莉姆都作勢想要衝上前來。   因為聽到對方竟然是製造出這些怪物的設計者,兩人都不禁感到相當的憤怒。   但就在這時,萊因斯身旁的人偶們卻都紛紛擋在她們的前方,不許她們接近自己的製造者。   「如果殺了我就可以解決這件事情的話,我非常樂意。」萊因斯說著,揮了揮手,要人偶們讓開。   「可是很遺憾,那是不可能的。要讓那支『光明軍團』被毀滅的方法只有一個,但是想讓他們無法行動的方法卻也有另外一個。」   一面說著,萊因斯一面從懷中拿出了一台鑲著寶石的裝置來,當他轉了轉裝置下頭的機關之後,只見一張如設計圖般的東西就浮現了出來。   「這是公會的移動要塞——『命之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你們最後必須面對的敵人。」   當萊因斯將那設計圖顯現出來之際,卻見輝夜不禁上前了一步。   原因無他,在那瞬間,輝夜突然發現到,眼前這張設計圖所構成的建築物,也是她那個時代的戰鬥要塞之一。   「你認出來了吧,這個要塞是用你們那個時代遺留下來的設計圖所建造出來的,雖然有些部分無法完全模仿,但是至少有六成的威力吧!」萊因斯說著,伸手指了指前方設計圖的一角,接著開始解釋道:「要塞這裡,是合成工廠,他們就是在這裡製造出那些士兵的。」   「意思就是說,只要能破壞此地,士兵就不會增加了對吧?」其亞這麼問著,而萊因斯則是緩緩點了點頭。   「算對了一半吧!即使破壞了這裡,只要能源還在,要塞可以再生。」   當萊因斯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卻見所有人都露出了訝異的神情,甚至包括輝夜本身。   「沒有什麼好驚訝的,這本來就是光明魔導公會可怕的地方。整個要塞有相當的部分被魔獸們的身體所取代,說他是生物也是可以解釋的。」   「既然是生物的話,總會有什麼方法可以消滅吧?」橘如此問著。   「這個自然。」萊因斯點了點頭,隨即說道:「要塞只是極為低等的生物,可是正因為如此,他不像是人類或其他動物那樣,有著心臟與腦子之類的致命傷,要對付他的最好方式,就是內外攻擊,直到超出他的再生界限為止。」   「反正說來說去,就是要用武力來決勝負就對了。」其亞說著,不禁微微一笑,「那也無所謂,至少這我還比較在行!」   「武力嗎……也對。不過那可不是普通等級的武力。唯一成功的可能,就是把現存的武力集中,進行最大規模的背水一戰。」   「整個濕婆大陸嗎?」聽到這句話,沙羅不禁感到有些訝異。   「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說著,萊因斯又拿出了一份地圖來交給眾人。   「這是我搜集到的情報,已經有幾個國家成立了聯合軍打算反攻,如果你們可以趕去跟他們會合並且把事情說明的話,也許……也許可以勝利。」   由於萊因斯的話,眾人的目標再度稍稍轉向,朝著東北方前進。根據後來萊因斯的解釋,有幾個國家似乎已經察覺到,是光明魔導公會在幕後操縱著這一切,因而聯合了其他幾個國家的部分兵力,要前往發動反攻了。   只不過對那些人來說,似乎還不是很明瞭光明魔導公會的實力,兵力上有著相當的不足,今日倘若是用正常的戰爭看來,聯合軍隊的實力必然是高於對方,然而這時需要對付的,卻是一群普通武器,甚至連魔法都無效的鋼鐵士兵,姑且不論實力上的差距,只怕初戰之後,聯合軍的士氣就會因為那種無力感而大減。   兩軍交戰,數量多的一方固然是有優勢,但是只要差距不誇張,還可能以戰術與士氣來補足。   然而現在聯合軍將面對的,卻是看起來幾乎任何攻擊都無法產生效果的鋼鐵士兵,那種情況,光是無力感就足以令人想要投降了。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此刻崆流等人必須率先在戰爭正式開始之前趕到。   一方面是要幫助他們,但更重要的是,只要崆流等人出現,就能讓大家知道鋼鐵士兵還是有弱點存在的,那麼就等於大大提升了勝利的可能性。   為此,眾人依照萊因斯的指示方向,朝著那邊連夜趕路。   大約經過了兩、三天的日夜兼程,一行人總算是來到了萊因斯所說的地點附近,只不過由於那位置是數日之前的駐紮地,所以眾人並沒有來得及趕上,當他們來到附近之際,雖然可以看見曾經行軍紮營的痕跡,可是人卻早已經離去了。   「從這樣看來,他們應該就在北方不遠處了。」查看了一下營火的灰燼,其亞如此對眾人說著。   然而,就在眾人打算結束短暫的休息,繼續趕路之際,耳朵比眾人更加靈敏的龍音與遙夜兩人,卻都不約而同地看著同一個方向。   「有敵人。」遙夜突然這麼說著,而龍音也點了點頭。   「敵人?可是這裡不是應該……」   就在沙羅提出疑問之際,卻聽得其亞說道:「八成是想先來個突襲或者夾擊吧,這樣一來的話,實力差距會更顯得懸殊。」   由於僅僅數十名鋼鐵士兵就有足以抵抗千軍以上的實力,而以小隊行動的方式行進時,其機動力更是遠遠超越了一般的軍隊,因此若發動迅速的奇襲作戰,對於聯合軍士氣的打擊,必然會更大。   「看來他們應該是想用這方式,來給其他國家一個下馬威吧!」其亞不禁喃喃地說著。   雖然現在還無法確定原因,但是對方的作戰方式,與其說是武力,不如說是利用恐懼吧!他們似乎想要讓整個大陸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儘管無法知道他們更進一步的計畫,可是卻不代表眾人就可坐視不管,這也就是為何眾人會身處於此的原因。   就在此時,遙夜突然說道:「會在這裡發現敵人的話,那表示我們與聯合軍的距離應該比想像中的近,你們先趕上去,應該可以早一步告知他們。」   「遙夜……難不成你想要……」聽到了遙夜的話,橘率先訝異地問著。   「這一路趕路趕得我心情不是很好,難得有機會……當然得發洩一下。」看了橘一眼後,遙夜如此地說著。   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橘與其他人自然都無法理解,然而橘卻願意相信,遙夜真正的目的,應該是為了幫忙眾人才是。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   正當橘想說出自己希望同行的話語之際,卻聽遙夜突然說道:「那個怪力女,你也留下來幫我吧!其他的人,趕快繼續上路。」   「好啊,沒問題!反正我正好也想要試試身手……等一下,你剛剛喊我什麼?」   無視於龍音的疑問,只聽遙夜又繼續對崆流說道:「你們儘管快一點無所謂,以我跟這怪力女的速度,一定可以追得上你們的。」   「對啊!絕對沒問題!以我……你剛剛又喊我叫什麼?」   再度無視於龍音的問題,遙夜轉身,朝著敵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而同一時間,見到遙夜離去,龍音也隨即趕上前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橘在心中默默祈禱著,而就在這時,沙羅卻突然拍了拍橘的背,對她微微一笑。   「繼續走吧,他們沒有問題的。」   蒂妲彷彿是說出眾人心中的期盼一般,如此地對所有人這麼說著。   眾人之中,除卻了實力時強時弱的崆流,面對生死交關的戰鬥之時,應該就屬遙夜、龍音與其亞三人最強。   但是其亞卻也是眾人之中最瞭解戰爭的人,因此遙夜選擇與龍音一同前往阻擋敵人。   因為不管是從實力還是從生存的可能性看來,這兩人的組合都算是最高的吧!   至少遙夜確定,擁有吸血鬼血統的自己,很難被人真正消滅,而龍音在某個角度而言……是無敵的。   不僅如此,以速度來說,兩人也是最快的,雖然不像嘉兒或崆流那樣能以力量進行飛行,但身處的這片荒蕪平原,卻是發揮實力的最好場合。   兩個人並肩而行,移動速度異常的快,沒多久的時間,前方就已經可以微微見到敵人的軍隊了。   「怪怪的……好像哪裡不大一樣耶……」當兩者之間的距離縮小到龍音可以清楚看見的範圍之際,只聽她突然說著。   而在她說完這些話的數秒之後,遙夜也同樣察覺到了敵人與預期的有些不同。   只見前方一支約五十單位大小的小部隊,並不是兩人預期的那樣全都是由金屬色的鋼鐵士兵組合而成的。   事實上,鋼鐵士兵的數量只有約五分之一,而在他們後方的,卻是其他從來沒見過的敵人型態。   雖然稱呼是用敵「人」,但實際上,怎麼看都不大像是人,反而像是一群怪物形成的百鬼夜行。   最前排的是鋼鐵士兵,接在他們後頭的卻是些從沒見過的特殊生物。   十名士兵的後方,是一隻有點像是馬,但卻有著蜥蜴四肢的奇怪生物,它的身上披著銀白色的鎧甲,而上頭則是坐看一個看似主將一般的人。   而在那位主將的身後,則是五隻外型類似水母的「東西」,之所以這麼稱呼,主要是因為它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常理存在的生物。平面圓盤狀的頭腦,下頭接著無數的觸角,百來只觸角的接連蠕動,似乎就是它們的移動方式。   而在那群「水母」的後方,則還有兩種敵人,但是造型卻沒有前者那般的詭異。   一種是如蜘蛛般的生物,但是大小卻是正常蜘蛛的千倍以上,而且中央身體的部位,是一個巨大的腦袋。   另一種是圓球狀態的半透明生物,外觀的型態呈現透明的黏液狀,可以從身體表面直接看到裡頭的核心與一些奇怪的器官。比較特別的是,沒有四肢或其他任何移動工具的它們,卻可以用飄浮的方式在陸地上行走。   「包括我在內,他們似乎很喜歡製造一些怪物出來。」遙夜半自嘲性地說著。   看著眼前這般的怪物軍團,對於遙夜而言,卻是厭惡多於訝異的,因為一想到自己也是被類似的方法或心態所製造出來的時候,就讓他覺得很噁心。   「……還要打嗎?敵人看起來還……真有點惡……」龍音如此問著,她實在無法想像若是擊中了後方那些敵人時,究竟會是怎麼樣的情況。   但誰知,遙夜並沒有回答龍音這個問題,而是二話不說地衝上前去。   同一時間,對方主將似乎也發現到了遙夜的接近,於是,一場戰鬥就此展開。   當龍音隨後衝上前時,見遙夜已經開始與敵人纏鬥了起來。   但也不知是對方低估自己這邊的實力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戰鬥之中,僅僅只有鋼鐵士兵與主將參與,後方的「水母」與「蜘蛛」等怪物,並沒有加入戰局。   也幸好是因為如此,遙夜與龍音兩人雖然一時半刻無法解決掉這些鋼鐵士兵,卻也不至於被他們傷到。   算一算,這已經是第三次與此敵人交戰了,遙夜與龍音似乎都已經漸漸抓到了一些對付敵人的要領。   就算體內被注入了靈魂,可是鋼鐵士兵的速度與反應依舊跟正常人差不多,然而遙夜與龍音的反應速度,卻是遠遠勝過了正常人。   儘管對方有著堅硬無比的鎧甲保護,但是遙夜與龍音卻有著對方望塵莫及的速度,因此鋼鐵士兵儘管礙眼,卻也只是累贅罷了。事實上,真正足以讓兩人陷入苦戰的,應該算是敵人小隊的主將以及後方看似隨時都有可能攻擊過來的畸形戰力。   當遙夜等人更走近之後才發現到,敵人主將並非是「騎」著那只蜥蜴型的生物,而是與它相連著,就彷彿是一體似的。   而且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敵人不論是前進後退,甚至是擊躍與衝刺,都顯得靈敏異常。不但如此,那巨大蜥蜴的栘動方式也迥異於馬或其他座騎,不但可以進行流暢的前後栘動,有時還甚至會以雙足站立而使用前足攻擊。   就這樣,遙夜與龍音兩人與敵方共計十一人陷入苦戰之中。但是壓力最大的卻不僅是戰鬥,其中還包括了對方遲遲未上場的戰力而帶來的壓力。   「龍音!你擋住這些士兵,這個騎蜥蜴的傢伙交給我解決!」   心中只想趕快結束這僵局的遙夜如此大喊著,而龍音則是立即大聲答道:「交給我吧!」隨即大吼一聲,朝著敵群衝去。   龍音個性雖然粗線條,但卻不愚昧,她曉得跟純粹以力量取勝的自己比起來,遙夜更適合一對一的決鬥,而且這個時候戰鬥的情況危急,所以她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了當地接受了這個方案。   而龍音也不傀是龍音,憑著她龍神族的力量,沖人敵群後,便順手抓起了其中一名鋼鐵士兵,隨手揮舞開來,就這麼將對方當成了武器來使用!   鋼鐵士兵的重量,少說都有數百斤之重,一般人想抓起他們來揮舞,只怕反而先將自己給砸死。然而擁有龍神之力的龍音,其力量早巳超越了其他以力量見長的龍神族人,因此鋼鐵士兵的重量對她而言,差不多就像是個五歲小孩罷了,雖然難以說是輕,卻也重不到哪去。   一面大吼著,龍音一面將手中的鋼鐵士兵使將開來,不可思議的是,如此的情況之下,竟然沒有一個士兵可以近身。   龍音手上揮舞著的,就是敵人之一,重量與硬度自然也與其他人相差無幾,可是若加上龍音揮舞的力道,這重量更是強化了數倍有餘,隨便一個士兵被這股巨力掃到,都必定會被打退。   不僅如此,在龍音這般誤打誤撞之下,卻也發現到,鋼鐵士兵最強的地方在於鎧甲,普通武器都無法對他們造成多大的效果,但若是拿鎧甲打鎧甲呢?兩者的硬度相同,且在龍音的巨力摧動下,自然能造成了兩敗俱傷的情況。   就這樣,以這奇特的方式,龍音阻擋住了鋼鐵士兵們,而也幫遙夜製造出空檔來專心對付敵方大將。   敵方大將,姑且稱為蜥蜴騎士吧!跟其他敵人相比,它似乎有著較高的智能,雖然無法言談,可是卻能夠懂得遙夜的想法,當遙夜來到它面前時,只見它停下了座騎的腳步來,高舉手中的槌型武器指著遙夜,似乎是種挑戰之意。   「想要單挑是嗎?正合我意!」語罷,遙夜突然往前衝去,而對方也同樣如此!   數秒之後,兩人短兵相接,只見得蜥蜴騎士揮舞手中的槌子朝著遙夜的胸口上砸來!   蜥蜴騎士的這一槌,是順著它衝過來的力道揮將出來的,因此不論方位還是力道,都是異常的驚人,若是凡人的血肉之軀被擊中,只怕會當場血肉橫飛。   然而,遙夜卻早已經看出了敵人有此一招,因而不等槌子揮來,他就猛然往上一躍!   一時之間,蜥蜴騎士來不及改變招式,槌子便依舊朝著遙夜躍起的方向由下揮上,而就在這同時,卻見遙夜往槌子的上頭一踏,藉著這股力道,於空中轉變了身體的方向,瞬間來到了對方的後頭!   突如其來的轉變,對方似乎完全無法反應過來,當蜥蜴騎士察覺到遙夜的行動並且想轉身回擊的瞬間,遙夜早巳猛力一踢,朝著它的腦袋踹去!   遙夜這一腳是用他整個人快速回轉的力量於半空中踢出的,而恰好這一瞬間,被攻擊的蜥蜴騎士也將頭轉了過來,因此這股巨大的力量便用力撞擊上敵人的右臉,使得它整顆頭就這麼開始旋轉,隨即摔落在地。   然而不可思議的,儘管對方的腦袋都已經被踢了下來,卻似乎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只見無頭的蜥蜴騎士這時連自己的腦袋也不管了,就這麼轉身來追擊遙夜。   一時之間,並沒有料到對方有此一手的遙夜,差點無法防禦,但幸好蜥蜴騎士轉身揮槌攻擊的空隙時間極大,這才勉強讓他能夠脫身逃開。但儘管如此,這時候的遙夜,卻也無法確定自己究竟該怎麼繼續攻擊下去。   「連把頭扭下來都沒用,那這傢伙究竟是什麼東西操控的?」   遙夜不禁開始懷疑了起來,因為剛剛在攻擊的時候,遙夜確定自己的攻擊是踹斷敵人某個類似骨頭之類的東西,也就是說,眼前的敵人鎧甲底下並不是個掩人耳目的空殼,但是卻不知為何,就連這樣的攻擊也都毫無效果可言。   就在遙夜懷疑之際,卻見得敵人再度攻了過來。   遙夜不假思索地再次側身避開。   然而,就在他與敵人擦身而過的瞬間,遙夜忽然發現到,當自己閃避的同時,騎士騎著的那頭蜥蜴,眼珠子似乎緊盯著自己。   當下遙夜恍然大悟。其實答案非常的簡單,眼前的敵人,主將看似那個穿著鎧甲的騎士,但實際上卻是下方的座騎。   「真是可笑,竟然被這種程度的把戲給要了。」遙夜不禁自嘲地說著。   就在這時,敵人又朝著遙夜這邊衝了過來!   然而,已經看透了敵人真面目的遙夜,自然是不打算繼續閃避,就在敵人衝到自己身前之際,但見他突然用力踹出一腳,將地上的沙土踢入了蜥蜴的眼睛裡頭。   只聽得蜥蜴吼叫一聲後,隨即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來,同一時間,也許是出於一種自我防衛的本能吧,蜥蜴儘管無法看見,但卻還是操控著上方的鎧甲傀儡,不斷地胡亂揮舞著大槌要防止遙夜進攻。   但誰知,遙夜卻在這時瞬間猛然蹲下身來,壓低身子,來到了蜥蜴的下方,用力往它的頸子抓去!   連給敵人痛苦哀嚎的機會也沒有,在遙夜毫不留情的攻擊之下,敵人就這麼被首身份離,緩緩地倒了下來。   幾乎就在這同一時間,龍音也差不多把鋼鐵士兵都給解決完了。   可是就在兩人以為可以稍稍喘口氣之際,忽然之間,原本一直沒有動作的「水母」卻開始產生奇怪的變化了……   只見得「水母」們原本比例就相當大的頭部,忽然又開始膨脹了起來,而且不僅是如此,它們的顏色從原本的淡白,漸漸轉成了血紅。   而另外一種蜘蛛模樣的敵人,則是爬到了水母的腦袋上方,以自己的腳撕開了水母腦袋上頭的薄膜,再將自己身上的腦部從足部分離了下來,並且落入水母的身子裡頭。   那就彷彿是精卵的結合般,當兩者接觸之際,遙夜與龍音可以見到,水母半透明的身子裡頭,開始有類似胚胎之類的東西生長,而且異常的快速!不一會兒的工夫,水母們一個接著一個地爆開,同一時間,無數只蜥蜴從它們的身子裡頭爬出,並且開始急速成長變大。         第九十七章 命運合流     「……快點攻擊!不可以讓它們成長完全!」   突然之間,遙夜如同恍然大悟似地喊著。由於方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兩人一時之間都忘了攻擊,因此當他們衝上前去的時候,敵人已經成長到約有六成了。   就在遙夜試圖在它們成長完全前全數撲殺之際,他忽然發覺到,敵人的皮膚,似乎比先前的更加堅硬了。   「難不成這些鬼東西會……」頓時,遙夜心中浮現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答案來。   記得以前,當他還是雷達雷斯的實驗品時,曾經聽他說過所謂「最強兵器」的理論。   根據他的想法,所謂的「最強」其實應該是不存在的,因為不管多麼精密的兵器或生物武器,都一定會有某些弱點存在,好比說外殼堅硬的通常就無法快速移動;體能發達的,就很難連智力也兼顧到;就算真能做出近乎全能型的士兵,卻又難以量產,就好像遙夜這樣。若只是製造單一數量倒也無妨,但若是要製造出整支軍隊,確實是不太可能。   因此,雷達雷斯曾經想過,與其追求製造出所謂的「無敵士兵」,倒不如製造一種可以隨著敵人的能力而改變的武器。   原本遙夜以為,那只是雷達雷斯的夢想,但是從眼前的情況看來,只怕是有人繼承了他的研究,並且得到一定的成果了。   眼前這些外型如蜥蜴般的士兵,雖然能力平平,但是隨著每一次的死亡與新生,都會在能力上做出強化與調整。   就像現在,它們八成是針對了遙夜的能力,強化了它們本身的外皮,如此一來,遙夜想殺它們,就必須更加的費力。   以堅硬度而言,原本蜥蜴的外皮勉強還能以弓箭刺穿,但是現在新生的這一群,至少也必須在近距離之下,才可以用刀槍打穿。若不是遙夜的力量勝過常人,否則光是這種程度的進化,就足以讓人無法抵擋了。   「可惡……連這種東西也出動了,看來他們已經打定主意要作戰到底了。」遙夜不由得如此地想著。   原本,他多少還有些懷疑,畢竟光明魔導公會一直以來都呈現出一種隱藏於背後的情形,從來未曾發動大規模的作戰。   但是從此時的情況看來,他們幾乎是把這些年來所有的研究成果都用上了,由此可見他們對於這場戰爭抱持著何種認真的態度。   「……趕快把這群東西殺完!我們要趕回去跟他們會合!」遙夜對龍音如此地喊著,因為現在他確定,光明魔導公會是完全的認真,如此一來,自己也絕對不能再鬆懈下去了。   然而,就在遙夜與龍音兩個人盡全力撲殺那些剛剛誕生出來的蜥蜴之際,忽然間,兩人卻又聽到了遠方的山丘那邊,隱隱有著大軍行來之聲。   「……是敵人!」稍稍凝神細聽之後,龍音猛然叫著。   若是正常人類的軍隊,行走之間不外乎就是人的腳步聲、車輪轉動與座騎的行走聲,但是龍音聽見遠方所傳來的,卻是複雜且怪異的腳步聲,如此便可以猜出,現正朝著這邊走過來的,絕對不是正常的人類軍隊。   果然,正如龍音所猜測的,當遠方的軍隊漸漸出現時,果真又是一群鋼鐵士兵與蜥蜴軍隊,而且不僅是如此,只見這時新出現的蜥蜴,身體顏色都更深上了許多,由此看來,只怕又是經過了再次的進化所致。   看著遠方朝著自己與龍音奔來的軍隊,饒是遙夜也不禁感到了一絲的無力與氣餒。   眼看好不容易才解決掉一批,沒想到第二批又再度攻了過來,待會兒只怕還會有第三、第四批現身,而且力量也會一批比一批強,一想到此,遙夜不禁有了避戰的念頭。因為他料得,對方或許也是如此打算。   跟一般士兵對敵,這群士兵就算再怎麼進化,成長幅度都是相當有限。然而若是跟龍音和自己對上,那麼就算一時之間無法克敵,光是成長的能力就已經十分驚人了,若是以現在的程度而言,只怕要數十個人類士兵才能對付得了一隻蜥蜴兵。   眼見敵人逐漸逼近,遙夜與龍音兩人卻不禁猶豫了起來。   再怎麼殺,敵人都會新生並且進化,這樣一來,自己不但無法殲敵,還只會讓它們一直成長變強。   「事到如今,也只有把它們全都打傷,而不讓它們死亡了。」   遙夜緩緩說出了這個方法,然而他也曉得,這方法或許可行,但只怕是十分困難。   面對這如此多的敵人,想要消滅敵人就已經很難了,更何況是不殺而克敵?   但正當兩人都為此感到困擾之際,忽然,另一遠處又傳來了萬馬奔騰般的行軍之聲!   「不要又來啊!啊……不是,這聲音像是……」   「人類的軍隊。」遙夜接下了龍音的話。   兩人凝神細聽,發現到這次的腳步聲雖然沒有敵人來得整齊,但卻正常了許多,可以合理的預測是人類這邊的軍隊。   而事實上,兩人的推測也的確是正確的,朝著這裡而來的,正是崆流等人所找尋的聯合軍。   原來早在遙夜與龍音之前,聯合軍就已經發現到敵人正在追趕著自己。   但是由於那個時候分別從兩國進入此勢力範圍的軍隊尚未合流,在沒有十足把握之下,他們決定先假裝敗逃,等到兩軍會合,再來個全力反攻!   這時朝著遙夜與龍音方向奔來的援軍,正是分別由鐵爾的里昂與圻加的深羽所率領的兩支軍隊。   當光明魔導公會正式發動攻擊的時候,最先整備好出兵的,就是向來重視國防武力的鐵爾。原來當初他們在對付完「逆」的部分之後,發現到自己國家的武力還甚有不足,因此更加的嚴格鍛煉,再加上當初事件使得大家保有著危機意識,因而可以立即出兵。   而另外一邊的深羽,雖然未經過祖國的同意,但是深知光明魔導公會作為的他,甘冒著皇子之身被剔除的危險,用特權調了一群軍隊來此。   原本兩軍只是分別進攻,但在得知到對方與自己的目的相同之後,便相互連絡,最後決定要聯合起來。   但由於鐵爾的地理位置之故,他們必須從南方往北移動,而深羽的軍隊則是由東方往西,因此一時之間,兩軍並無法立即會合,這才使得光明魔導公會派出了許多奇怪的士兵,打算在兩軍會合前先將其中之一殲滅。   一般來說,鐵爾的士兵向來以絕不避戰出名,許多歷史上有名的戰役,他們都是以寡抵眾,最後贏得了慘烈的勝利。因為對於他們而言,戰死是十分光榮之事,因此歷代帶兵的將領,多半會毫無猶豫地讓自己與軍隊犧牲,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英勇。然而,光明魔導公會卻沒想到,這次領軍的里昂,卻是個生命更重於榮耀的人,他知道既然對付不了敵人,索性就逃跑。而且不僅如此,逃跑之前,他還分出了一小支軍隊來聲東擊西,如此竟然讓敵人耽誤了好些時日。   與此同時,里昂與深羽兩軍已經會合了,而正當他們打算反擊之際,剛好又遇到了崆流等人來報信,於是,情勢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蜥蜴兵總數大約五百,而里昂這邊率領的「鐵血騎士團」共計八千,深羽率領的諸多部隊,除去負責輔助支援的魔導大隊不提,騎兵、步兵、槍兵、魔導攻擊隊共計有五千人,而且其中魔導攻擊隊還帶著以往攻城才會用到的大型兵器,威力實在是不容忽視。   在如此龐大的武力之下,就算敵人是這群怪物,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打前鋒的魔導攻擊隊率先攻擊,千名魔導士各自使出了攻擊魔法來,最少將敵人折損了半數,而後是深羽帶領的騎兵與里昂率領的鐵甲軍,不多時,便將敵人全數殲滅。   原本在剛剛的戰役之中,遙夜與龍音想要告知眾人敵軍隊進化的事情。   然而他轉念想,一支軍隊除了糧草、軍力之外,最重要的莫過於氣勢,眼見他們浩浩蕩蕩地衝了過來,卻在最後關頭不明就裡地被自己統帥命令一聲「不准攻擊」,倘若是如此,任誰都會感到氣餒吧!   相對的,若是此刻攻擊,雖然會促使敵人變強,但是以此壓倒性實力殲滅敵人之後,氣勢自然更加旺盛,在眾人鬥志滿滿的情況之下,即使面對著變強後的敵人,應該也不難克服才是。   好不容易,一場戰鬥終於結束,遙夜與崆流等人再度會合。   在確認了彼此的情況之後,遙夜與崆流交換了雙方所得到的情報。   崆流轉述了從里昂與深羽那邊得到的情報,就與先前萊因斯所說的一樣,光明魔導公會突然對諸國發動了奇襲。而原本國勢動盪不安的燃羅,由於內部紛爭不止,因而很快就被敵人毀滅了,但說是毀滅,實際上也只不過是幾名王族被殺,全國陷入一片混亂罷了。   包括比齊尼思在內的七個地區,全都受到大規模的奇襲,但所幸除了燃羅之外,其他國家都算是勉強抵擋了下來。   比齊尼思地方雖小,但是能人不少,許多原本長期留在那裡的賞金獵人,據說都自願加入了軍隊的行列,共同抵擋敵人。鐵爾向來就十分注重國防,因此受損最輕,槐斯在威斯卡果斷的領導之下,也已經平定了動亂。   相比之下,颯若與圻加都比較慘烈。國勢尚未安定的颯若,雖然如今已經勉強平息了下來,但是只怕有很長一段時間,人民心中的恐懼無法除去,而且兵力耗損也不小,將近有半數的軍人都不幸戰死。而向來過度封閉的圻加,雖然仗著強大的魔導軍隊守護,可是僅守王都的作戰方式,卻造成了許多平民喪生,如此一來,就算是抵擋了敵人,保衛住政權,只怕未來會引發人民的暴動。   至於眾人最關心的淵明,根據消息指出,由於國家較大,又是敵人攻擊的重點,因此這時戰亂還未完全平息,但是據說他們也已經在動員,似乎近期內也打算向此處出兵。而除了諸國之外,其他許多勢力似乎也正在移動集結,不過由於數量繁多,崆流也就沒有詳述了。   「真想不到,竟然會在有生之年見到全大陸的聯合作戰。」   聽完崆流說明局勢之後,其亞不禁微微苦笑了起來。   實際上,從遠古幾場不可考證的戰役以來,分裂成諸國的濕婆大陸就不曾有過完全同目標的作戰了。最多也是兩國、三國之間的勢力交戰,因此對其亞來說,確實是有些感動,可是也不免憂心,因為戰局越大,代表犧牲也越大。   而且根據里昂的解釋,由於先前光明魔導公會的攻勢,無形中牽制了諸國的行動,為了抵禦往後可能再度發動的攻擊,許多國家主要兵力都傾向於防守,就連鐵爾這邊也只能派出常駐兵力的三分之一,而其他國家自然更是無法出兵了。   「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每個國家各自增援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只有一口氣攻入敵人的根據地,將那要塞毀滅。」   聽著局勢,遙夜做出了如此的結論來。   因為根據萊因斯的話來判斷,光明魔導公會的要塞——「命之輪」本身就是製造軍隊的工廠,那麼只要那要塞存在的一天,戰局就永遠無法突破,而且只怕會越發惡劣,因此眼下的方法,就只能把握這唯一一次的機會,全力攻擊了。   「可是就算如此,眼前的軍隊人數只怕還不足吧!」其亞說著,不禁歎了口氣。   「剛剛那群奇怪的蜥蜴應該還只是小部隊,倘若是敵人的大本營,只怕會有這時的十倍不止,而以目前的軍力來說,恐怕成功機率不到一成。就算真的成功,也必然是異常的慘烈。」   「唉……如果可以多點人來幫忙就好了。」聽著兩人的討論,沙羅不禁如此說著。   雖然這話講起來似乎過於簡單,但實際上卻也正是如此。   用兵的正道,無疑就是以眾擊寡,以強襲弱,其中再加上一點戰術應用,便可以在最少人員犧牲的情況下得到最大的戰果。   若是兵力不足,而還能戰勝者,多半是以計策取勝,但這終究不是萬全之計。因為戰術運用就彷彿是雙刀之劍,一旦成功,功效驚人;但若是失敗,損失則會異常的慘重,除非是有絕對的把握,否則沒有人會願意以寡擊眾的。   眾人又討論了許久,卻始終想不到一個萬全的方式,眼下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等待新的轉機了。   萬餘人的大軍繼續朝著敵人的根據地行進,一路上卻出乎意料地沒有與敵人多次交戰。   然而儘管如此,眾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任誰都曉得,這無疑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崆流一行人跟著大軍繼續行進,某日,來到了一處似乎已廢棄多時的村落前。   由於這時天色已晚,而前方又是深山樹林,已經行走了一整日的士兵們早已經疲憊,因而里昂便下令眾人於此紮營休息,待明日天亮繼續趕路。   村子本身並不算小,雖然裡頭早已經荒廢,但是面積廣闊,還是能擠下這群士兵。   一路上跟著眾士兵們的崆流等人,這個時候也停下來休息。   遙夜因為覺得這附近有些詭異,因此一個人去四周調查了,其他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而崆流則是前往里昂與深羽所在之處,與兩人會面。   「來得正好,本來還想派人去找你呢!」見到崆流走入,里昂立即如此地說著。   聽到這句語氣頗具領導風範的話,崆流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回想起初次見到他時的模樣,想不到短短數個月過去,他竟已有了十足的領袖之姿。   「也真有趣呢,故人見面後才發覺世事改變得這麼快,反觀我……除了壽命減少似乎沒有別的收穫呢!」   崆流心中不由得這麼想著,回想起這些日子的旅程,總覺得是悲傷多於喜悅,然而仔細回想,卻又發現不少令人欣喜的部分。   而這時候的崆流,經過了這無數次的生生死死,雖然年紀並不大,但卻也已經看透了許多同年齡的人無法看透的事物,這也許跟「逆」放入他腦中的記憶有關吧,此時的崆流已經不再為自己的生命與宿命感到悲傷或痛苦了,對他來說,反正答案只有一個,就是繼續前進,無論結局為何。   里昂這時拿出了一張地圖來,那是中央混亂地帶的位置圖。而深羽則是將目前的最新情況大致解說了一遍。   「快的話,兩個月內就能夠到達了。」里昂如此說著。   其實一般說來,交戰行軍,動輒一年半載,此時聯合軍的速度,已經是十分迅捷了。   跟濕婆大陸以外所盛行的大軍戰術不同,諸如鐵爾、淵明、槐斯、圻加等國,都習慣使用精兵戰法。   軍隊往往分為數個階層,階層低者,能力與受的訓練都比較少,功用多半是維持國內的秩序、看守之類的,實際上並不會參與戰爭。   而上級的軍人,往往都是本身懂點魔法或煉金術,並且接受過長期的鍛煉方可勝任。著實是貴精而不貴多。   像這樣的士兵,在戰場之上往往可以抵上五至六名普通士兵,而且以速度來說,也遠比普通軍隊來得快速許多。   這是因為現今的戰爭已經與以往的傳統戰爭有所不同,過去的戰鬥,都只是近距離的搏鬥,縱然是用魔法,在對方同樣以魔法防禦之下,也頂多造成比弓箭多一點點的傷害;但如今卻不同,兩隊交戰,其實都是為了替後方戰線爭取時間,等到幾名魔導師準備完畢,使用強力的魔導武器攻擊,戰爭幾乎是決定在那一瞬間。   也因此,跟龐大的軍力相比,如今的戰爭,是取決於機動性與軍隊的統整性的,所以一支能夠快速達成指令的小軍隊,實際上勝過一群無效率可言的冗兵。只不過相較起來,如今光明魔導公會的戰鬥方式,卻與今時主流戰爭方式有著相當的差異,或許這是因為他們的兵員近乎無限之故吧!也或許對他們而言,用人海戰遠較於用精兵戰還要更節省時間與資源也說不定。   崆流將遙夜所說關於敵人「進化」的事情大致告知了里昂與深羽,而聽到了這個消息,兩人雖然都感到不可思議,可是卻又不得不相信。   「看來我們的預感應驗了。」深羽突然對里昂這麼說著。   原來早在崆流來此之前,深羽與里昂就已經討論過許多次了,他們一致認為,這時候的光明魔導公會所發動的攻擊,似乎都有著強烈的「試探性」。大抵說來,它們的目的似乎並非是殲滅敵人,而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來確認自己真正的實力。   「可是就算是靈驗,坦白說,我們也沒有別的方法可行了吧!」里昂說著不禁歎了口氣。   里昂與深羽兩人,由於個性與血緣之故,兩者似乎是個性相反的二種人。   深羽的個性理性內斂,面對敵人時,往往先想著如何不敗,接著再去求取勝利。儘管這樣較為安全,但是攻擊卻不夠凌厲。   而里昂雖然外表溫和頗有文人氣息,但實際上卻總是習慣先想如何克敵制勝,雖然並不至於逞一時之勇,但是用兵方式卻偏向於以高速攻擊殲滅敵人。   可是也許就是因為兩者太過不同,甫一合作,竟然能夠互補長短,這點倒是讓人感到頗為意外。   因為一般來說,鐵爾與圻加,總是被人視為一武一文,兩者應該是相互的不服對方,卻沒想到由於里昂與深羽的個性之故,這時竟然可以如此的合作無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如此……」深羽說著不禁歎了口氣,雖然有些無法接受,可是眼下卻也只有那一個方法。   「全軍從明天開始加速趕路,盡可能避免掉與敵人的戰鬥,直接攻入敵人要塞。」   敵人是可以無限再生的怪物,時間越長,交戰次數越多,就會讓它們的質與量大幅上升。   而反觀自己這方,雖然目前戰力似乎略勝一籌,但是時間一久,軍隊氣勢下降,糧草、武器供應不足,最後鐵定只有敗亡一路。   儘管兩人都曾經考慮過,先退兵儲備戰力,然後再發動更大規模的攻擊。此法看似有理,實際上卻是大大的不然。   以各國情勢看來,若想做到真正的大規模出兵,快則一年少則半年,而且就算他們有餘力可出兵,是否真的願意出兵也無法確定。因為就深羽所知,包括圻加在內的幾國,都有一群人主張與光明魔導公會談和的想法。然而這樣一來,只不過給對方更多時間生產兵員罷了。   大致上說來,退兵這選擇有好亦有壞,但是卻無法確切占量好壞得失之間的利弊,而相對的,繼續進攻也是如此,但卻至少能稍稍預測出往後情勢的優劣。   「對了,難道其他國家就絕無出兵的可能嗎?」看著地圖的同時,崆流不禁如此問著。   「這點我們也曾經討論過了。」里昂說著點了點頭,並且看了深羽一眼。   只聽深羽這時緩緩說道:「淵明最有可能出兵,但是卻與我們距離最遠。比齊尼思與最近才剛剛安定的颯若國力不足,雖然這麼說有些過分,但是他們出兵對我們只怕是作用不大,燃羅已經被滅不用多提,我們圻加這邊是不可能多出兵的……」如此說著的深羽,不禁微微搖了搖頭。   當初在光明魔導公會發動攻擊的時候,深羽的確曾經強烈建議過出兵,然而卻總是被祈禱院和自己的父兄拒絕。如今帶出的,還是仗著特權硬調來的部隊,別說是出兵了,只要自己的國家沒有來追回就很好了。   「這樣看來的話,現在剩下的,就只有槐斯這邊了。」   一說起槐斯,崆流就不禁想起了威卡與愛爾菲娜等人,知道這個國家雖然看似溫和,但實際上卻有著相當高的實力,只不過他們多半也是傾向於避戰派的。   然而,儘管他們傾向於避戰,但是跟其他乏力出兵的國家相比,他們的機會多少還是高了些。   如此盤算的崆流,於是對深羽說道:「你我多少都跟他們有一點點的交情,不如連絡他們試試吧!」   說完,稍稍沉吟了一下,接著又說道:「乾脆這樣吧,反正人手越多越好,不如能連絡的都趕緊連絡,至於有誰能幫上忙,那就碰運氣了。」   正常作戰的情況,若是想請求某個國家支援,照理說來絕不會如此,但是眼下急需支援,而且此戰關係的不只是一國的運數,因此別無他法,只有厚著臉皮,對每個國家都發出求援之音,來幾個是幾個。   與深羽及里昂談到了半夜,三人各自都想了很多法子,然而卻無一計可說是天衣無縫,於是最後眾人也只有暫定幾個計策,等到往後再見機行事了。   其實嚴格說來,里昂雖然是鐵血騎士團團長,但是終究年歲尚小,經驗略有不足。   深羽雖然詳讀戰策,但只會紙上談兵,從未上過戰場。至於崆流,討厭戰爭的他,平日絕對不會去考慮這些事情。   然而,這個時候的情勢卻屬異常,鐵爾國內不少有經驗的將軍都為了保衛家園而留守,深羽這邊也沒有什麼經驗老到的大將,而崆流更是連個「將」字都稱不上,但如今對付的是光明魔導公會的非正統戰法,而以此三人之業餘去思索對付敵人非正統的戰法,倒也是有模有樣的。   此時天色接近黎明,崆流走出了深羽及里昂所在之處,但就在他來到村中之際,卻忽然聽到四周傳來軍號的聲音。   「敵人來襲啦!大家快醒醒,敵人來了啊!」   負責在臨時搭起的望台看守的士兵大叫著,而士兵們則是趕忙一個接著一個地傳話,沒睡的把睡著的喚醒,剛醒的把睡熟的叫起,大家的動作迅速,顯然是經過了長久嚴苛的訓練,這讓看在眼裡的崆流不禁佩服,里昂年紀雖跟自己差不多,但是訓練士兵的態度看來並不含糊。   其實里昂的外表看起來雖然有些文弱,但實際上卻是個極度負責任的人,練兵之時,他並不求眾人有優異的表現,因為那可以慢慢磨練,但是最重要的,卻是時時保持著應有的機動性,並且在最快時間把事情處理好的責任態度。   相較之下,另一邊深羽帶領的士兵們倒是比較慢條斯理,然而說來也有趣,他們的動作慢歸慢,卻是條理異常分明,誰做什麼工作,誰準備什麼東西,竟然是分得一清二楚,雖然動作看來不急不迫,但是慢條斯理之下,竟然也有著相當的效率。   此時雖然情勢危急,但是看到這強烈的對比,崆流卻也不禁笑了笑,心想:「原來什麼樣的人,就會帶出什麼樣的兵啊……」   但就在他這麼喃喃說著的同時,遠方出入口處忽然傳來了奇異的獸類吼叫聲。   一聽到這聲音,崆流心中一檁,回想起以前曾經對付過的敵人,似乎都沒有如此吼聲,當下便已經猜出,敵人多半又派了新的兵種來此。         第九十八章 平等的交會點     一時之間,吼聲四起,彷彿有千百隻猛獸一齊嚎叫,那聲音端是令人膽戰心驚。   這時候,遙夜與其亞等人都已經趕到了此地,而原本留在車上的蒂妲等人,則也已經下車準備迎戰。   聽到這個聲音,遙夜微微皺起了眉頭,在場眾人之中,除卻龍音以外,就屬他的血性中擁有與野獸最相近的野性,也因為這個緣故,光是聽到這個聲音,他就大約可以猜測出敵人的強弱。   然而,姑且不論敵人的能力,真正讓遙夜感到奇怪的,卻是敵人的數量還有確切位置。   明明從聲音聽來,敵人的數量少說也有一百以上,但是聲音此起彼落,卻沒有一個固定的方向,而且從時間上看來,敵人至今依舊沒有出現,那麼這些吼聲與其說是威嚇,倒像是一種宣戰。   「敵人是十二使徒之一。」崆流突然說出了這句話來,隨即轉身對其亞說道:「請替我告知深羽和里昂,叫他們先讓全軍戒備,但是千萬不要貿然前進。」語罷,還不等其亞的反應,崆流突然往前奔去,轉瞬間進入了前方深黑的樹林之中。   這眨眼間的變化,別說是其亞了,就連遙夜都感到異常的詫異。   要知,憑著遙夜驚人的反應速度,縱然無法阻擋崆流,也必可以察覺他的動向,然而那一瞬間,他卻發現自己的速度竟然追不上崆流。可是他這時又怎麼知道,崆流在得到了「逆這眨眼閭的變化,別說是其亞了,就連遙夜都感到異常的詫異。   要知,憑著遙夜驚人的反應速度,縱然無法阻擋崆流,也必可以察覺他的動向,然而那一瞬間,他卻發現自己的速度竟然追不上崆流。可是他這時又怎麼知道,崆流在得到了「逆」的力量之後,力量其實早巳經超越了以往,只不過他並未時常使用這力量罷了。   這時候的崆流,每一步的速度都遠遠高出常人許多,在遙夜眼中尚且是極為迅速了,更何況是一般的人?只見他用著如疾風般的身形,在不借助任何力量的情況之下,一下子便穿越了這村子與防守士兵的視線,獨自來到了外頭。   幾乎就在崆流奔出的那一剎那,原本此起彼落的吼叫聲紛紛停止了,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似的,森林頓時恢復了寧靜。可是週遭卻又無聲的太過可怕,連以往該有的惱人蟲鳴也都消失了。   「難道不是在叫我嗎?」崆流如此淡淡地說著,隨即又向前走出了幾步。   其實崆流已然發現到,對方並不是準備進攻,而是一種類似挑釁般的行為。但那目的卻也不是引人出來走入陷阱,崆流有種感覺,他們是希望自己出面。   因為他體內有的「逆」的力量,那是一種可以擴張他所有感官的能力,但事實上,常人總是認為所謂的感官僅止於五感,然而「逆」的力量之大,卻連第六感都一併強化了,因此崆流曉得,相信自己的直覺,有時甚至比思考後的行動更加正確。   果然,就在他又走出了幾步的同時,突然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黑暗之中,常人是無法把事物看清的,但那對崆流卻無影響,他可以清楚地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個渾身上下紋著各式野獸花紋,膚色黝黑,手中拿著一把巨大長劍的女性。   「我還以為你不敢一個人出現。」女性這麼對崆流說著,隨即將手中的巨劍插入地面,似乎表示著暫無敵意的態度。但就在這時,崆流身後的左右方,卻同時衝來了兩道人影,朝著崆流發動攻擊!   那兩道影子的攻擊異常迅速,方向又是崆流視覺的死角,照理說來這樣的攻擊應該是非中不可,但哪裡知道,崆流也不回頭,猛然向後退了幾步,雙手向左右一舉,同時開啟兩個「心靈閘門」產生的結界力場,將攻向自己的兩人硬是擋了下來。   頓時,左右兩邊的攻擊與崆流的力量開始相互抵銷,崆流感到對方的力量實在不弱,可是自己倒也能夠抵擋,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使得崆流兩隻手都必須與敵人的攻勢對峙,也就是說,倘若正前方的女性這時候攻來,只怕他是凶多吉少。   然而那女性彷彿並沒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她說道:「如果我想殺你,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弱,可是自己倒也能夠抵擋,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使得崆流兩隻手都必須與敵人的攻勢對峙,也就是說,倘若正前方的女性這時候攻來,只怕他是凶多吉少。   然而那女性彷彿並沒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她說道:「如果我想殺你,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你沒有,所以我想……你應該是為了其他的原因而來找我吧!」崆流說著,不禁苦笑地歎了口氣,隨即說道:「比方說是……要我跟你們合作之類的。」   就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崆流感覺到原本攻擊自己的兩人突然稍稍減低了力量,心知自己多半說中了他們的想法。但是當下倒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等著眼前的女性開口。   而面對崆流這樣的回應,只見那女性臉上微微露出了詫異的神情,隨即說道:「你說對了。我跟他們都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不過……不是你母親的手下。」當她講完這句話之後,原本攻擊崆流的兩人都停了下來,接著女性開始解釋自己的來意。   此時出現的三個人,左手邊的叫做「柏恩斯」,右手邊名為「加雷多」,中間的女性則是「潔露」,三個人都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正確說來,只有她才是現任使徒,其他兩人都是被奪去這名號的前任使徒。   聽到了潔露等人的自我介紹,崆流微微點頭,臉上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神情。因為從剛剛那瞬間短暫的交手中,崆流發現到,兩人的實力確實不亞於達特耐維爾或愛絲蕾碧卡等以前曾經交手過的使徒,甚至尚未出過手的潔露,更讓崆流感覺到超越了先前幾人的實力。   當然,這時候的崆流並不曉得,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並不是單純靠實力決定的,除了需要勾心鬥角地爭取權力之外,也需要擁有某種程度的功績。就拿潔露來說吧,她的戰鬥實力的確比達特耐維爾來得高,但是由於她的個性不喜歡受人指使,因此在公會裡頭,反而比達特耐維爾等人晚升上使徒。   然而,也許就是因為她對於自己的權力並不十分在意的緣故吧!如今已經不怎麼管事的她,反而沒有被崆流的母親視為眼中釘,而讓她在無益於自己的情況下繼續留在裡頭。   「我不喜歡用拐彎的方式說話,既然你已經曉得了我們的來意,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況且,萊因斯也應該把一切告訴了你才是。」語罷,潔露開始將事情的始末告訴崆流。根據潔露的說法,原來光明魔導公會之中,並不像其他人想像的那麼團結。正確說來,是因為崆流母親的緣故,導致內部的分裂。   然而,即使這樣,卻一點也不值得高興,因為她之所以要造成光明魔導公會的分裂,原因並不是要破壞這個組織,而是想要自己操控實權。   為了讓眾人臣服於她,崆流的母親將內部所有不平的聲音統統抹殺,不服她的人,多半只有一死,而潔露身旁的兩人由於畢竟身為使徒,因此得以逃過一劫,但儘管如此,卻也被剝奪了原本的權力地位,如今已不屬於光明魔導公會。   其實根據當日萊因斯的說明,崆流早已經知道光明魔導公會背後真實的運作情形,但是為了確定眼前幾人話中的真實性,因此並沒有阻止他們,而讓他們將這些事情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根據潔露的說法,關於崆流母親的秘密,知道的人就只有最早的幾任使徒,其中還包括教授崆流母親魔導術並讓她取得力量的人,不過那些知道詳情的人,如今多數已經被她滅口了,若不是萊因斯還有利用價值,殺了他有害無益,否則的話,這時候的潔露等人也永遠不會曉得這些事情了。   只不過,讓崆流感到懷疑的卻是,潔露等人,究竟又是抱持著什麼心態來到自己的面前呢?   像萊因斯那樣,為了贖罪的理由,對他們來說似乎是不成立的,至少他們的神情並非如此,而其中的柏恩斯,甚至從未對自己消除過警戒的心態。如此想著的崆流,臉上實在很難露出深信的神情。   若是以前,他也許會很樂意地去相信這些事情吧,與敵人中的異端份子合作,相信敵人的團體之中也有好人,然而,歷經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之後,崆流卻發現到,「相信」是可以的,但是絕不可以過度相信,尤其是自己的決定會影響到其他人命運的時候。   潔露自然是察覺到了崆流的這份疑慮,於是便說道:「我知道你懷疑,而且事實上,我們也在懷疑你。畢竟那是你的母親,你會不會願意接受她即將為你帶來的一切,也是我們很擔心的。」   潔露如此說著,因為根據當初萊因斯的話,崆流的母親現在為這裡帶來的一切混亂,都是為了要讓一個新的霸主誕生,也就是她的兒子——崆流。   瞭解這個事實之後,潔露這些人對於崆流自然是有所警戒,畢竟,他們對於崆流的瞭解並不深刻,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他的力量似乎並不遜於他的母親,而且從他的行為上來判斷,似乎也不是個有著龐大野心的人。   正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潔露對於崆流微微帶有戒心,而柏恩斯甚至對他有著敵意。   微一沉吟,崆流自然也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於是便說道:「就跟我無法信任你們一樣,我也沒有任何方式讓你們信任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的母親只有一位,而她……早已經死了。」   崆流說著,不禁感到一絲絲的悲傷,以前把這段記憶封在自己心中時,對於此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觸,然而現在回想起一切,對於往事就不禁感到有些莫名的哀傷,因為那個曾經疼愛過自己,並且自己也視之為母親的人,早已經死去了,而兇手卻是……   只不過不知此事情來龍去脈的潔露並無法領會崆流的心情,見到他的神情,以為他對於自己依舊存有懷疑,便解釋道:「你的確該有疑慮,因為我們並不打算跟你永久合作,事實上,因為立場的不同,我們還是敵人,就算這個合作計畫真的成功,也不代表我們的關係會改變。可是就算是如此,你與我們的合作,現在怎麼看來都是必要的,否則的話,我們兩方都不會有利。」   以現在的情形看來,光明魔導公會的勢力強大,就算聯合軍這邊僥倖得勝,也會有極大傷亡。而相對的,潔露這些人,縱然現在可以暫時在光明魔導公會陰影之下生存,但是等到整個戰局結束,只怕也無法逃過一死,因此兩方合作,算是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傷腦筋……可是就算是合作,我們這邊究竟能幫上什麼忙呢?」   崆流試探性地問著,他當然多少可以猜到了對方的想法,不過並未立即主動說出。   果然,當他說出這句話後,只聽潔露說道:「聽別人說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我想你應該也已經猜到了吧?不論是要阻止光明魔導公會的攻擊行動,或者是要阻止要塞——『命之輪』的進攻,這些對我們來說都不算難,唯一的障礙也是最大的難題,那就是你的母親。」   其實以潔露等三人的實力和剩餘勢力而言,他們想跟崆流的母親形成分裂對立的情況實際上並不難,但是問題卻在於,崆流母親的存在已經超越了他們的能力所及,就像是萊因斯當初所說的:只有崆流可以對付她。   「只要你跟我們合作,我們可以讓你順利進入要塞之中……」說到此處,潔露似乎微微遲疑了起來,雖然崆流剛剛已經說過了,但是並不熟悉崆流個性的她,實在無法完全相信崆流真的會下定決心對付他的母親。   然而,不等崆流對潔露的話做出答覆,一旁的柏恩斯已經按捺不住性子地說道:「小子,難道你以為我們很樂意跟你合作嗎?告訴你,若不是對付那女人非你不可的話,我們才不會來找你,更何況你又是那女人生的雜種!」   如果是一般的人,聽到這句污辱自己以及雙親的話也許會勃然大怒吧!但是崆流倒也沒有如何氣惱,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即發話。好半晌之後,他才淡淡地說道:「非我不可不是嗎?就算沒有你們,我也會這麼做的。」   崆流淡淡的語氣之中,已經蘊藏了自己的打算。只不過這時候的潔露等人並不曉得,崆流一旦與自己的母親為敵,也就等於是在與自己為敵。萊因斯之所以沒有告訴他們,主要是因為他曉得光明魔導公會的人總是多疑,倘若告訴他們這件事情,那麼潔露等人必定以為崆流不可能幫著外人對付他的母親,如此合作的計畫就無法促成。   但他們又怎麼會曉得,當知悉這一切之後,崆流就已經抱著與母親同歸於盡的想法了。   然而這與以前他那種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輕,總是認為自己一文不值的想法不同,這時候的崆流已經認清了一切,他對於生命存有著熱忱,並不會希望輕易犧牲,但同時他卻也清楚,某些事情,是非他來做不可的。   只不過似這般的想法領悟,若非是崆流接連遭逢了許多奇遇奇劫,否則就算是再怎麼想要去看透的人都不見得會有如此想法,更何況是光明魔導公會?但也所幸他們並不曉得事情的真相,若非如此,只怕別說是合作,便是想先下手殺了他都有可能。   知道此點的崆流,因而並沒有把事情說出,因為一來沒有必要,二來只怕會更旁生枝節。   但是他不願意多說,卻又讓柏恩斯誤以為崆流剛剛那句話帶著鄙視的心態,當下神情益發的不悅。   眼看著場面又有緊繃的趨勢,崆流不禁暗暗地歎了口氣,疑惑自己是否要把實情說出。若是以前的他,必然是毫無猶豫地說出這些事情來,然而現在他卻多了一些顧慮,因為仔細想來,說與不說之間,都有著彼此的好壞,可是說了之後,卻又似乎有著頗多的後遺症。   正當崆流思索這問題之際,卻見潔露微微地抬起了頭來。看著崆流身後的方向,似乎是見到了什麼人似的。   果然,當崆流發現到此事轉過頭去之際,只見遙夜從遠處緩緩地走了過來。   以能力來說,在場四人沒有一個比他弱,雖然不見得可以立時發現他的移動,但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著實很難不被發覺。然而現在的情況不同以往,崆流思索著難題,同時又得提防前方非敵非友的三人,而前方的三人也有著同樣的顧慮,因而竟然在一時之間,無法發現到遙夜的接近。   原來遙夜等人剛剛聽到吼聲停止,知道崆流已經與敵人對上,然而卻遲遲不見他回來,心中有了疑慮,又擔心對方會從其他方向攻擊,於是眾人便暫且留在裡頭,讓速度最快的遙夜出來看看情況。順道一提,龍音的速度並不比遙夜差,但是由於多方面的考量(主要是跟頭腦有關的),所以就由遙夜來做代表。   看到崆流與敵人似乎正進行著交談,遙夜倒也不怎麼訝異,畢竟以崆流的個性而言,這種情況並不算是很特別的畫面,可是讓遙夜感到奇怪的,卻是眼前出現的三名陌生人。要知道,遙夜原本就出身光明魔導公會,各個使徒就算沒有親眼瞧過,至少也聽過名號特徵,但是眼前三人,他竟然感覺到十分陌生。   遙夜不禁尋思,眼前三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近來光明魔導公會製造出來的士兵,而雷達雷斯已死,也不會是像自己這樣的人。可是從感覺而言,三人的實力實在與那些使徒不相伯仲,中央的女性甚至更強幾分,這種實力在光明魔導公會怎麼會沒有使徒的地位?然而若說他們是友方卻也不像。   遙夜稍稍推論了一下,對方的實力高於使徒,但卻不是使徒,行為也不像友方,所以應該是屬於較為中立的勢力,可是從感覺看來又與公會有著淵源,如此的推敲之下,不久便已經猜出了對方的來歷與身份。   「連你們都到這裡了,難道公會已經沒人了嗎?」遙夜如此問著,他這時自然尚不知崆流母親的事情,但是根據以前在雷達雷斯身邊得到的資料可以知道,公會有著小派系的分別,而其中部分弱小的勢力,往往都是被驅逐甚至抹殺。   「哼,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叛徒啊!」看了遙夜一眼後,柏恩斯冷冷地說著。   以光明魔導公會的規則而言,像遙夜這種反叛的人只有一死,而且通常都是先對內再對外,就算大敵當前也得先殺叛徒,可是現在的情況卻異常的特殊,因此柏恩斯也就沒有行動,但實際上讓他無法行動的原因並不止於如此,從遙夜一出現,他就已經感覺到一旁的潔露隨時注意著自己,她的實力高於自己,若是貿然出手,別說成功了,只怕會鬧出個大笑話來。   但或許危機就是轉機吧!遙夜的出現,雖然讓場面更為緊張,但卻也不失為一種轉變的契機。   「你們跟我都一樣,沒有對自己有利的原因,就不會這樣和平的出現。」遙夜說著冷笑了一下,其實稍微思索一下後,他就已經猜到對方來意的七、八分了。   「是想要合作對吧?不過我可不覺得那樣對彼此都有利。」遙夜淡淡地說出這句話來。   但其實他的這句話乃大大的口是心非,若是跟對方合作,那麼對於原本接近無望的勝利,著實是個大大的利多,畢竟這次的戰爭跟以往不同,是為了保護各自的國度而產生的,沒有很直接的利益衝突,雖然一旦合作就無法徹底消滅對方,可是至少能夠換得相當長久的和平。   關於這幾點,崆流懂,遙夜懂,甚至對方都懂。可是遙夜卻不是崆流這種會跟對方公平交易的人,試想,向來高傲的原光明魔導公會使徒,竟然會特地跑來要求合作,那麼不管他們怎麼計畫,崆流都必定是關鍵中的關鍵,既然如此,又怎麼能不好好地敲對方一筆?   崆流自然曉得遙夜的想法,但也不打算說破,因為畢竟他實在無法喜歡眼前這幾個提議合作的「夥伴」,但卻又說不出佔他們便宜的條件來,既然如此,倒不如交給遙夜來說還比較省事些。   或許是種默契吧!想到此處,崆流與遙夜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由遙夜說道:「開些條件吧,至少也得公平一點,才能讓人接受。」   一聽到這句話,最生氣的人莫過於柏恩斯了,原本他看到崆流就已經很不悅了,見到遙夜時更是想要出手,此時聽到這些,讓他如何能夠再忍下去?   然而,正當他微微動身的瞬間,潔露卻搶先一步站到了自己面前,擋住的同時,也對遙夜與崆流說道:「我們不習慣跟人打交道,有什麼要求就說吧!能夠接受的,我們自然可以答應,不過……也別以為我們會全然聽你們的要脅。」   潔露的這句話,先抑後揚,聽在崆流與遙夜耳中固然覺得合理,而對柏恩斯來說也算是可以接受,於是當下雙方的氣氛就稍稍和緩了不少。   然而,遙夜卻沒有打算見好就收,他並未立即將條件開出,而是與三人約定好,要先回去與眾人商量,一日之後再做答覆。   聽到這句話的柏恩斯幾乎是氣炸了,但是不待他發作,崆流與遙夜卻已經轉頭離去。   柏恩斯甚為自負,眼見兩人離去又背對著自己,當下也沒有追擊的打算,只有靜靜看著兩人離開,並且準備在此多待上一日。   回到了村子裡頭與眾人會合之後,崆流與遙夜將情況講述給包括深羽和里昂在內的眾人聽。順道一提,由於和敵人內部異議份子合作這種事情屬於極為機密的軍情,再加上擔心影響軍心士氣,因此深羽和里昂對外發佈的消息為:崆流與遙夜打退了敵人。所幸這話柏恩斯倒是不知,否則只怕又起波瀾。   「跟敵人合作嗎……的確是個誘人的主意呢!」其亞微笑地說著,而深羽、里昂等人也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但是龍音、沙羅等人,卻顯得相當的反彈。   「不行啦!他們的話哪能相信?明明是敵人,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跑到我方來呢?」沙羅以充滿否定意味的語氣說著。   「就是說啊,那群壞人要變好?別開玩笑了!」龍音大聲叫著。   但是跟在龍音身後的嘉兒卻似乎有著相反的意見,只是因為龍音的氣勢而沒有說出。   「其實嚴格說來,我們這邊也沒什麼好不好的,大家都是為了共同的利益罷了。」遙夜淡淡地說著。接著又對龍音說道:「我以前也是他們那邊的人,雖然我現在也沒有變好,但至少沒有加害你們吧?」   遙夜之所以要這樣說,倒也不是為了幫他們辯護,因為事實上,自己也無法相信他們的誠意。可是遙夜卻相信他們的頭腦,他知道使徒大部分都不是笨蛋,都曉得怎麼做對自己最有利,而現在這個合作方案,的確是目前最好的提議。   而且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是陷阱又如何呢?以目前的局勢看來,與其擔心這是否是陷阱,倒不如賭上一賭還來得實在。只不過這種話究竟還是不可以對崆流等人說的,因為賭上自己倒也無所謂,可是如今眾人身後背負著許許多多的生命,因此不論是崆流、蒂妲、沙羅、其亞、甚至是龍音等人行事總是比往常來得小心許多,許多以往可以瞬間決定的事,如今都必須三思,最沒有改變的,或許反而是遙夜吧!   然而,若真把如今的局勢看成一場賭局的話,其實遙夜的想法算是最有利的吧!以一個賭徒而言,最忌諱的就是有所牽絆,越是擔心,就越容易輸,因為一旦牽掛多了,總會在行事上留個餘地與後路,盡可能找出一個即使輸了吃虧也不大的方法來,如此一來信念便不堅了。   此時的情況,其亞、遙夜等人偏向於合作,沙羅、龍音等人則是表示懷疑,但儘管如此,最終決定權其實還是在於崆流身上。   「崆流,你決定吧,不管哪一個,我軍都會支持。』里昂對崆流這麼說著。   然而,崆流卻微微苦笑:「傷腦筋啊……你越是這麼說,我的壓力可越大啊!」   半開玩笑說著,但隨即又正色道:「在我看來,雖然光明魔導公會的作風讓人無法相信,可是就實際面上,我認為這的確很有可能。」   「這麼說的話,你是打算同意他們的提議羅?」深羽如此問著,但見崆流沉吟了幾秒之後,微微地點了點頭。         第九十九章 混淆的善惡     聽到了遙夜最後一個條件,潔露等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由柏恩斯帶頭怒道:「渾帳!你的意思是,對於你們的問題,我們都要一五一十地回答不成?」   「正是如此。」遙夜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答。   之所以有這個條件,主要是由深羽提議的。因為光明魔導公會與其他國家的武力,嚴格說來也不會相差太多,但是他們卻在技術上佔有優勢。但那也不一定是因為優異的技術,而是他們的研究成果跟其他國家都是截然的不同。   通常的情況,除非是有什麼特例,否則每個國家科技研發的路線與進度不會差別很懸殊。一個國家新開發出來的兵器,就算暫時得以領先群雄,但終究會被追上。就算可以持續保持,但是大體架構也很容易被摸清。   然而光明魔導公會卻非如此,長久的自我封閉,非但末使他們故步自封,反而創造出更多奇特的技術來,無論是結合了科技的魔導煉金術,重塑愛爾菲娜身體的特殊技術、製造鋼鐵士兵與其他怪物兵的工廠,那些都是現今一般國家的魔導研究無法想得到的。   也因此,深羽提出了這個條件來。也並非是期望對方能夠來個什麼技術轉移,但是只要知道了這些技術的大體架構與理論基礎,往後就算無法應用,至少也不會無計可施,如此一來,等於更加減少了對方破棄約定攻擊的危機。   只不過話雖如此,但是這條件聽在對方的耳裡,著實是相當無理且荒謬的。   「這個條件太過分了,我們實在無法接受。」不僅是柏恩斯,就連向來不發表意見的加雷多這時也說出了這句話來。   「不能接受就算了,畢竟現在是你們要求合作,又不是我們。」   遙夜冷冷地說著,雖然這句話實在有些謬誤,但是潔露等人卻也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反駁才好。其實現在的情況說來,合作確實是對兩方都有利,但是遙夜刻意這樣說,顯示出己方的強硬立場,讓他們無法不考慮讓步。   果然,半晌之後,潔露向崆流等人要求讓他們考慮一下。又過了約一刻,潔露等人再度回來時,竟然答應了這最後一項的條件。   這樣的改變,著實讓除了遙夜以外的眾人均感訝異。   原來潔露等人剛剛討論了片刻,雖然一開始柏恩斯與加雷多都是抱持著反對的立場,但是最後卻在潔露的勸說下回心轉意。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是奪回光明魔導公會的正統權,如果做不到這點,那就等於什麼都沒有。   而且嚴格說來,最後這個條件也只是對方想維持和平的狀態而開出的,他們三人早就已經答應了這個條件。所以換個角度想,第三個條件其實也不怎麼無理,只不過是思考的角度方向不同罷了。但所幸潔露等人雖然有著相當自傲的個性,卻不是愚昧之人,可以辨析利益得失,因而能夠同意這最後的要求。   只不過,由於對方答應得實在有些爽快,一旁不知內情的里昂不禁有些懷疑。   然而遙夜與崆流卻曉得,眼前這三名光明魔導公會的原使徒,在個性上最是心高氣傲,跟現在新一代的使徒不同,就像惡魔重視契約的個性是一樣的,他們既然答應了,就絕對不會反悔,因為違反契約對他們來說是很可恥的事情。   終於,這個有些荒謬誇張,但卻又十分有利的合作計畫,此時總算可以宣告成立了。   根據潔露原先的計畫,並非是一同攻向敵人本陣,而是讓自己與人類兵分兩路,由深羽及里昂領軍,其用意是在分散對方注意力,同時,崆流則在三人的帶領之下,直接攻入要塞——「命之輪」中與敵人決一死戰。   非常簡單的計策,但實際上,這也是最方便的戰術,因為沒有什麼特別複雜的計畫,唯一困難的只是潛入要塞之中,但是這項任務卻是由原光明魔導公會的三人負責,因此簡單說來,整個計畫的失敗率應該是不高的。   只不過現在卻有幾個技術性的小小問題:崆流這邊的軍力以目前而言著實是不足的,若是想要有足以分散敵人注意力的兵力,那麼至少必須再增加兩倍左右的兵力才行,否則的話,只怕不但達不到原先的目的,反而會無端耗損兵力。   然而,以目前的情勢看來,各國只求自保,並沒有很大的出兵打算,而這時最強的兵援,卻是遠在淵明,時間上有些過於急迫,除非動用最後剩餘的緊急魔導能源,啟動傳送用魔法陣將軍隊移動過來,否則只怕還要好一段時間。   不過雖然還有這個方法,可是實際上發生的機率極低,因為所謂的緊急魔導能源,就是在最緊急的時候才有可能用上,而以現在淵明國的情形看起來,雖然可能有些混亂,但卻絕不到所謂的緊急狀態。   正因為處在這樣的局勢之下,深羽最後只能做出一個不得已的計畫……   柏恩斯與加雷多兩人,分別前往颯若與圻加等國,對他們進行小型的恐嚇性攻擊……如此一來的話,這些國家應該會更加認清自己的處境,並且有更高的出兵意願。   雖然里昂與崆流等人對於這個計畫都覺得有些不妥,因為不管是多小的攻擊,多少都會造成一點損傷,就算真的能夠不傷人命,卻也必定會對那些國家造成混亂,而連帶的,當人民混亂的同時,就一定會引起諸多災難。   有著這一層的考慮,才使得崆流等人不贊同這個計畫,然而經過深羽的強力勸說之下,兩人終究還是勉強答應了。因為以目前的情勢看起來,若是不這麼去做,只怕有些國家一輩子都不會出兵,因為有的人甚至期待被奴役更勝於拚死一戰。   當這些都計劃好之後,動作就立即開始了。   因為時間已經迫在眉睫,而且這次的計劃實行機會只有一次,因此絕對不可以失敗。   光明魔導公會的三位叛將,兵分三路,以最快的速度朝看各自選定的國度移動,同一時間,深羽、里昂兩軍繼續前進。而以先前潔露等人所提供的情報看來,倘若彼此的速度都沒有太大的改變,那麼下次的月圓,就是兩軍正式交鋒的時間。   四日之後,距離預定的時間還有兩日,潔露與加雷多便已經先後回來了。   「盡力了,依照約定,盡可能的做到攻擊但不傷人」潔露對著崆流等人如此說著,而伯恩斯也是說出了相似的話來。   潔露與伯恩斯,此行分別前往了圻加與瘋若,依照原定的計劃,造成一些攻擊的假像來迫使對方試圖報復。   但由於先前早已與崆流等人說好,盡可能的不要去傷及無辜,因此潔露只是悄悄的潛入了圻加的皇都,並且將圻加的保守勢力最引以為傲的四座「大祈禱院」一把火燒個精光,並且在那裡留下了充滿挑釁意味的文字與光明魔導公會之名號。   不過由於潔露在進行攻擊之前,有先以如那晚的野獸吼叫聲催趕裡頭的祈禱師們,因此傷者並不多,更沒有人死亡。   若是由其他人的眼中看來,也許那只不過是一座稍微有點歷史價值的神殿,但是在圻加許多老一輩人的眼中,那卻是象徵著圻加優越於其他諸國的歷史驕傲,而如今那些老一輩的多半都掌握著相當的權力,如此一來,潔露的行為,想當然爾地會引起他們的憤慨,接著下來,只需一點時間的催化,應該會有些效果出來的。   當潔露述說著事情經過的時候,包括崆流在內的眾人都不禁往深羽的臉上看。因為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深羽的祖國,眾人擔心這個計劃會讓他的心中不好受。   但誰知,深羽的神情全然沒有一點點的惋惜,甚至在潔露說道:「祈禱院已經被燒成灰燼無法修復」這句話的時候,深羽的臉上竟然還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的態度,著實讓眾人有些訝異。   可是在場除了崆流以外的人卻不曉得,其實深羽個性上雖然有著圻加人的高敖,但是他卻一點也不為自己國家的歷史感到驕傲,甚至還覺得有些可悲。就是因為這份高傲,當圻加在第一次遭受到光明魔導公會攻擊時,主政勢力近八成都主張固守,有的人甚至還誇稱「我國的文化延續千年,不管什麼敵人,都無法將其毀滅!」   而深知此一想法的深羽,在潔露臨行之前,就悄悄交代了她這樣的一個法子。   因為他曉得,倘若潔露攻擊的是國家的邊陲地帶,那麼不論傷害的範圍多麼大,無法體會到事情嚴重性的皇都,永遠只會繼續閉關自守,然而如今一旦攻擊到他們附近,那麼就會讓他們感受到壓力。   而在另外一方面,前往瘋若的加雷多進行的工作就稍微複雜了些,因為瘋若是個多國集合的國家,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在伊芙的努力之下,已經漸漸有合一的傾向,但是整體卻還是分裂的,就算攻擊一個,其他也只會袖手旁觀,因此加雷多採取了較為特殊的方式。   加雷多真正的身份其實也是個煉金術士,尤其對於植物與草藥的使用格外拿手,他藉著此種能力,將毒藥放入各個國家皇都的飲用水之中,讓每個喝過水的人上吐下瀉。   雖然這種做法聽起來有些兒戲,但是對於皇族的人們而言,實在是奇恥大辱。同時也讓他們認真面對敵人的恐怖,試想,皇都已經算是全國的守衛最嚴的地區,但是光明魔導公會的一名使徒卻可以在此來去自如,今天所幸他放的毒藥只是讓人上吐下瀉個幾天,稍微休養便可以痊癒,但倘若哪天他放的是致命之毒……沒有人敢繼續想下去。   如此一來,讓皇都上下都緊張了起來,現在他們的飲用水,都得要從遠地取來,不僅如此,還要給下人試暍,數日之後確定安全無慮,方可以安心飲用。而加雷多這樣的方式用了幾國之後,他們已經準備集合起來召開會議,據說目前至少有七成的國家會出席,至於究竟出兵與否,就只有賭上一賭了。   然而,潔露與加雷多兩人雖然是平安歸來了,可是卻遲遲等不到伯恩斯的出現。   「難道失敗了嗎?」深羽不禁如此說著。   伯恩斯的目的地是槐斯,那裡算是深羽第二熟的國家。戒備是絕對的森嚴,而且威卡的力量只怕不輸於任何使徒。若要說起哪個國家的守備兵力最強,只怕就是此處了,但或許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伯恩斯才會刻意選擇此地。   「傷腦筋……你們有辦法連絡到他嗎?」   微一沉吟之後,崆流如此問著,然而潔露卻搖了搖頭,「我們可沒有那種能力,如果是萊因斯或者耐維爾的話或許可以。」   潔露如此說著,但這句話卻讓崆流等人感到有些訝異。   一般而言,眾人對於使徒的印象,都是有著各種能力的特異份子,卻沒想到,原來他們也沒有那麼神通廣大。尤其是其亞、沙羅等人,在這些日子中也漸漸察覺,其實使徒並沒那麼可怕,不僅是力量,就連他們的個性也是如此。   但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們也是人,只不過地位不同罷了。雖然在力量上如此卓越,可是還是逃不開人類的範疇,當認清了這些,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特別畏懼的了。   就在眾人沉默地等待著的同時,忽然之間,外頭傳來了騷動聲,不多時,滿身是血的伯恩斯從外頭衝了進來!   頓時之間,眾人都不禁愣住了,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使徒們,也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來。   「X的!那傢伙好樣的……下回遇到……老子一定……」   伯恩斯如此說著,但是聲音卻比以往虛弱許多,連話都還沒有說完,整個人便倒在地上。一見如此,眾人立即上前,潔露與加雷多將伯恩斯的身體轉了過來,一面查看他的情形,一面觀察傷勢。   只見伯恩斯的胸口上,有一道深且長的刀傷,腿部也有些傷口,生命跡象雖然無法說好,但是應該還不至於有立即的危險,畢竟是身為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在受傷的同時,似乎就已經主動做出了緊急的處理。   「是威卡……」突然之間,崆流說出了這個令人熟悉的名字來。   從傷口的位置判斷,攻擊的人,並非是使用詭計,而是堂堂正正的決一勝負。而以伯恩斯如此的實力看來,若想與他正大光明對決,並且能將他傷成如此的人,除了光明魔導公會的其他使徒之外,最有可能的就是槐斯的最強劍士威卡。   「真是的,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不要去跟那個人硬碰硬。」潔露一面說著,一面試圖為伯恩斯療傷。而他似乎是因為聽到了潔露的埋怨,微微張開了眼,但卻無法答話,顯然傷勢著實不輕。   而事實的確就如崆流等人所推測的,個性向來直來直往的伯恩斯,前往槐斯進行了挑釁式的攻擊動作。但卻沒想到,當他進入皇都傷了一群士兵之後,卻遇上了威卡。   威卡與伯恩斯,都算是以力量取勝的人物,兩方雖然都沒有強力的魔法為後盾,可是卻擁有著媲美魔法的恐怖實力。   在力量的形式上,伯恩斯的特點在於他可與鋼鐵相比的肌肉,在魔力強化保護之下,那堅硬的程度,甚至連魔法都抵擋得了。而威卡雖然沒有那種能力,但是無巧不巧的,手中的封魔刀卻正好是對方的剋星。   如此一來,兩方的實力算是相當,但是伯恩斯卻礙於先前答應過不傷人命的承諾,因此出招攻擊時多多少少有一點的猶豫,就這樣屈居於下風,等到他決定不出全力不行時,身上已經受到了不輕的傷。而就在他決定要逃離之際,卻又中了威卡的一下重擊,雖然後來勉強總算是逃出來了,可是也已經受到極大的傷害。   由於伯恩斯的肉體外層乃是以魔法防護,如今受到封魔刀的傷害,魔力大幅的下降,一時之間,潔露竟然無法治療他的傷口,加雷多這時也以藥物替他療傷,可是伯恩斯的身體似乎對藥物有相當程度的免疫,正當兩人感到棘手之際,崆流突然歎了口氣,隨即蹲下身來,將手放在對方的傷口上頭。   如此的行動,著實出乎兩人所料,當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際,崆流已經以守護天使——「存在合成」並以「逆」的力量強化形式使出,沒多久,就將伯恩斯的傷口給封了起來。   由於「存在合成」的能力並不是給予對方能量使其痊癒,而是用對方本來就有的能量加速痊癒,因此儘管伯恩斯全身都有魔法的保護,存在合成的恢復能力依舊還是可以作用,再加上「逆」的能源,自然可以瞬間治療對方的傷勢。   然而,跟崆流使用的力量相比之下,眾人更為他的行為感到訝異。   此時此地,在場的人一共九位,光明魔導公會的使徒三人,里昂、深羽、其亞、遙夜、蒂妲與崆流。但是除了其亞和蒂妲之外,大概沒有人會事先猜到崆流這樣的行為吧,事實上,其亞雖然有想過,但是卻認為不會發生。   因為嚴格說來,伯恩斯的利用價值已經不算高了。根據原本的計劃,想潛入要塞之中,只需要崆流與另外任何一位使徒就夠了,這也就表示,其實對方在計劃進行之中,死傷的越多,對自己是越有利。   畢竟這合作只是暫時性的,將來大家依舊還是敵人。但儘管是如此,卻也不可以動手攻擊他們,破壞雙方的合作關係。而剛剛的情況,無疑是個最佳的機會,只要不出手幫忙,對方就很可能會死亡,不僅是目的達到,而且也非自己出手之故。   這樣的想法雖然說是有些卑鄙,可是對於里昂、深羽、遙夜,甚至是其亞來說,非常時刻用非常手段,其實是無法避免的。只怕就連蒂妲在那一瞬間,也都有著如此的心情。   而潔露等人自然也曉得眾人可能的想法,因此儘管自己無法救得了伯恩斯,卻也從未說出任何求助之語。但她們壓根卻沒想到,崆流這時竟然會毫不猶豫且無條件地出手相助。   「我只是止血而已。」看著不知該說什麼話的潔露,崆流盡可能地淡然說著。轉回頭看了看眾人,只見深羽、其亞苦笑,里昂、遙夜微微搖頭,而蒂妲則像是早巳預料到似地用平靜的神情看著他。   面對眾人各種不同的態度,崆流也唯有聳聳肩苦笑了一下,顯露出莫可奈何的神情。   事實上,在剛剛那一瞬間,他還是有些猶豫的。一方面他的想法就與其亞等人一樣,而且他也曉得身為前使徒的伯恩斯,殺人的數目必定不少,就算現在死了,也足以稱為報應,自己沒有任何理由饒恕或制裁他,因此乍看之下,什麼都不做是最好的。   然而,儘管理性上崆流試圖如此告訴自己,可是他終究還是無法忍受眼睜睜看別人死亡的感覺,尤其是自己明明有餘力可以幫忙對方的時候。並非是無私或者寬容之類的神聖理由,崆流只曉得,他並不喜歡未來的日子裡不斷因這幾秒的猶豫而後悔。   當崆流將伯恩斯的傷口都復原了之後,加雷多拿出了相當份量的藥物來,讓伯恩斯吞下,由於他對藥物的抗藥性,加雷多只好下了猛藥。不多時,伯恩斯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呼吸也慢慢地穩定了下來。   另外一方面,潔露則是要求深羽準備個房間,並且自己抬起了伯恩斯的身體,將他安置到了裡頭。   整個急救的過程,自始至終,兩人從未對崆流說過一句感謝之語。   是日深夜,由於崆流的治療,再加上加雷多的藥物與伯恩斯自身的力量。短短的數個時辰之後,他的情況已經完全好轉了,但大概是消耗了太多的體力,使得他這時睡得很沉。   潔露與加雷多兩人,並沒有一直守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但是從他們兩人的神情看來,伯恩斯的事情,的確讓他們微感擔憂。   除了崆流以外的人,這時已經休息了,畢竟眾人已經將精神緊繃了一整日。此時唯一醒著的,似乎只有光明魔導公會的兩人、崆流以及一些負責守衛的士兵。   對於此時的崆流而言,睡眠已經沒那麼必要了,他雖然微感倦意,但是只要一想到接下來的艱難處境,他就覺得自己不該入睡。獨自待在臨時搭起的營帳之中,默默地思索著往後的計劃。   接下來的事情,說簡單也簡單得緊,還不就是打倒敵人,然而說困難卻也是異常的困難,尤其是伯恩斯行動失敗的現在。   槐斯、颯若、圻加三國,兵力最強的無疑就是槐斯。但是崆流曉得,威卡並不是個魯莽的人。雖然身為武將,卻有著相當敏銳的直覺,今天與伯恩斯正面交鋒後,他必然會發現到其中的疑點,縱然無法全然看透,可是單單這點疑慮,就已經難以使他出兵。   其實早先之前崆流曾經想過,如果以他來要求愛爾菲娜的話,憑著過去的一些交情,她多半會願意幫忙吧!可是崆流卻不願意如此,並非是什麼尊嚴問題,而是他不希望以友情這種事物作為壓力,尤其是要讓人無端犧牲自己士兵的時候。   如果是其亞等人,或許會認為這是個「非不得已」的情況而可以這麼做吧,但是崆流卻無法認同這種想法。   很遺憾的,崆流絕對不是個適合打仗的人。雖然以他的頭腦可以輕易地擬定許多計策,可是一想到實行的問題,他就不由自主地會把許多想法強制壓抑下去。   因為他是個平凡人,雖然遭遇很奇特,週遭也常常有奇事,但他終究還是個平凡人。可是也因為這個緣故,他試圖要用最平凡的方法來解決這一切的事情。而那就是萊因斯所說的……   突然之間,崆流打斷了自己遠離的思緒,因為他曉得,自己一旦往那裡想下去,那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消極。可是現在絕對不是消極的時候,與其擔憂最後的結局,還不如先想想要如何才能接近結局來得恰當。   或許是為了轉換心情吧,崆流站起身來,走出了此間。   但就在這同時,不知何時恢復意志的伯恩斯,突然出現在崆流的面前。   當兩人互相見到彼此的那—瞬間,只見得伯恩斯突然衝了過來,舉起拳頭便是朝著崆流的臉上揮去!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並不擅長應付這種突發善的崆流來不及迴避,當下只有舉起手來,以「靈魂閘門」的力量將他給擋下。   「為什麼?像你這種人,不是會像其他偽善的人一樣,刻意不反抗的嗎?」打了這一拳後,伯恩斯並沒有再追擊,而是停下了手來,如此問著崆流。   「你是認真的,我沒有必要要被你打,而且現在的我……絕對不能輸。」崆流如此說著,這回答讓伯恩斯著實感到意外。   根據以往的情報來看,伯恩斯一直認定崆流是個虛偽的人,號稱討厭戰鬥,卻不斷地解決掉對手。一面大喊著不想戰爭,卻一直不斷的身處在戰場之上。對於行事向來直來直往,毫不隱藏敵意的他來說,崆流是最令他厭惡的那類人。   而伯恩斯對於崆流的這份成見,在剛剛得知自己被他所救後到達了最高點。因為他認定,崆流即使不說,也必定為了自己那所謂的「無私行為」沾沾自喜,甚至自認為自己有恩於他。   而剛剛那一擊,他的確是想要攻擊崆流,因為那一肚子的火,原本就要在剛剛的瞬間爆發。   「我問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治好我的傷?」伯恩斯指著崆流如此地問著,可能是因為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彆扭吧!他並沒有用「救」這個字眼。   崆流這時自然多少能夠理解他的想法,於是說道:「什麼原因都沒有,我那時那麼想,所以就做了。而且……現在還有些後悔了。」   聽到這句話,伯恩斯先是一楞,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下一刻就趕緊掩飾起來。   這句話對於伯恩斯來說,就好像是界定了偽善者與一般人之間的差別似的。崆流這麼說的同時,讓伯恩斯的心情確實稍稍好轉了一些。他無法相信這世界上會有願意做出無私行為的聖人,也厭惡想要成為那種人的人,但是崆流的那句話,給人感覺到,他並沒有試圖將自己塑造成那樣的形象。   在三人之中,伯恩斯看起來是最討厭崆流的人,但實際上,他也是三人之中個性最直接的人,因此當他發現到崆流似乎跟自己原本想像的略有不同時,便不再追究下去,轉過身去,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此地。   望著伯恩斯的背影,崆流像是鬆了口氣似地緩緩的歎了一聲:「還好他走了……否則真的打起來……我可是不能在這時死的啊!」   如此想著的同時,心情微微激動了起來,週身蔓延著黑色的光芒與強大的力量,那股力量之強,絕對能夠在剛剛那瞬間反擊並且殺死伯恩斯……         第一百章 頂點之淵     全軍繼續向前,數日過去了,卻不見探子傳回任何對己方有利的消息。   無論是颯若、圻加、槐斯……甚至是應該已經有些消息的淵明那邊,都沒有新的消息傳來。   眼看著戰爭已經迫在眉睫,可是卻依然沒有其他援兵的到來,別說是里昂、其亞等人了,就連向來屬於冷靜派的深羽也不禁著急了起來。   相較之下,光明魔導公會的三人倒是較為冷靜。因為以計劃的本身來看,深羽與里昂的這些兵力已經足夠完成分散對方注意力的工作,接著下來,只要帶著崆流闖入要塞之中,那麼就等於完成了所有的必要前置工作。   只不過就算是這麼說,但是兵力若多一分,那麼人員的折損通常也會少一分。否則以目前的情況看來,縱然可以完成計劃,也會鬧個兩敗俱傷。目前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進行準備了,眼下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隨著決戰的預定日接近,碰到敵人的機率也減少了。原本一天至少會遇上幾次的游擊戰鬥,如今三天可能連一次都沒有。可是眾人並不會因此感到放心,因為他們都曉得敵人的用意並非是讓自己喘口氣,而是想要囤積兵力一次解決!   隨著那決定性的一日慢慢接近,每個人都開始不安了起來。不只是士兵們,還包括了深羽、里昂,甚至是蒂妲等人。   「這究竟是不是我們該做的事情?」——許多人都不禁有了此種的想法。   像這般的戰爭,卻想用這點兵力解決,似乎有些癡人說夢。而以身份來說,除了里昂以外,其餘似乎都是些不該參加戰爭的人,名不正言不順的,實在讓人難以安心。   正當整個軍隊開始因此而不安之際,終於忍不住的深羽,這日突然難得地命令所有人集合……   「想回去的,就回去啊!」開口就說出了這句話,眾人都不禁愣住了。   這個時候,只聽他又繼續說道:「回去啊,告訴大家,敵人有多麼可怕,告訴他們,一旦對方獲勝,自己可能沒有辦法保有任何的財富,沒有辦法保護任何想要保護的人,你們去說啊!我……一個王子的身份,他們都已經半信半疑了,而你們……」說到這兒,深羽並沒有繼續講下去,然而,結果卻是可想而知了。   「已經認清楚敵人的你們應該瞭解,這場戰鬥是非打不可的,因為那跟征服與被征服無關,而是身為人類……為了保有自己一點點的尊嚴而戰!沒有錯……我們的兵力實在不足,除了里昂之外,可能也沒有真正瞭解戰爭的人,但是……難道我們要在敵人把我們摯愛的人都殺光後,才大喊著要求援軍嗎?」   深羽的神情難得有些激動,而眾人也不禁被他的眼神與語氣所感染。那就是所謂的王者之風——許多人不禁都這麼想著。   跟以往曾經遇到過的那些空有野心的人不同,深羽的野心是處於心底深處。他有著王者的氣質,就算說話的語詞並不完美,可是那風範卻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現在……我可以說當初貿然出兵或許有一點點的愚蠢,然而……難道我們現在該後悔撤退,等敵人來追殺我們嗎?」說到這裡,只見許多士兵都微微顫抖了起來,想起這幾日來,自己戰死或重傷的少數夥伴,他們就難以忍住這股怒氣。   要知道,鐵爾人最好戰,凡是受到對方攻擊,往往就非打回來不可,否則絕對不罷休,當然更別提是撤退了。而受到了鐵爾人的感染,深羽帶的軍隊也不禁起了同仇敵愾的心情,每個人的情緒都異常高漲。   「現在我能告訴你們,我們的眼前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撤兵等待全國勢力的彙集,二是勇往直前,與敵人決一死戰。這兩邊……都有勝算。」說出這句話時,眾人不禁有些微微的訝異,但只聽他繼續說道:前者的勝算……叫做奇跡,只有奇跡到來,讓對方能夠安靜地等待我們的準備,並且在這段時間不再增加實力那才有可能。然而後者……是我們創造的奇跡!可能只有五成!但是卻遠遠高過命運帶來的奇跡,為了這個我們手中的希望,難道不值得用生命去賭嗎?」   深羽大喊著,接著深呼吸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向前也許是九死一生,但是向後就幾乎沒有任何生存的可能,難道明知如此,還有人會告訴我,他們寧可多苟活幾日嗎?難道還有人說,這場戰鬥不值得繼續打下去嗎?」   語罷,深羽大吼了一聲,而眾人也都同時吶喊了起來,就連最冷靜的蒂妲,也不禁輕輕地喊著。   於是,所有人的士氣都異常高漲,繼續向前,迎接這場可能是開始也可能是結束的戰鬥……   軍隊又行進了幾日,眼看著決戰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的接近。   這日中午,探子突然回報,在距離此地約有一日路程之處,有一個廣大的平原,在那裡有著如圓形城堡般的奇怪物體飄浮著。根據先前潔露等人的描述,深羽判斷,那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要塞——「命之輪」了。   由此看來,敵人似乎等待在那兒,想要用最簡單的戰鬥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其實仔細想想就可以知道,平原上沒有什麼特別的遮蔽物,由地形看來,除了一旁有條大川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點,像這種沒有辦法利用地形作戰的情況,最適合進行以壓倒性數量為主的作戰形式。   因為以現今的戰鬥方式來說,並沒有所謂「陣型」的概念,兩軍交鋒,往往都是比拚戰場的臨機應變。而敵人選擇的這個地點,就是進行最單純戰鬥的良好區域。可是明知如此,深羽等人也只有繼續向前,因為倘若只是等待著敵人的移動,在那些時間內,對方不知又會增加多少的戰力。   平原位在高山中,是周圍被高山環繞之處,地形有點類似盆地,若遠遠看去,就像是個地面上被挖出的洞似的,因此被人稱為「頂點之淵」。   根據傳說,「頂點之淵」其實本來也只是座山,但是由於古代的某場神之戰爭,使得此地被挖出了如此的大洞。雖然由於年代過久,且地點不屬於六國的勢力,詳細的情形早巳經不為人知,但是這名字卻不知怎麼地,就這樣一直流傳了下來。   早晨,軍隊來到了距離「頂點之淵」所在地最近的山上,從此地遠眺,就不難見到遠方的平原以及停留飄浮在上頭的命「之輪」了。   「真是的,這麼美麗的景色都被那個怪東西給破壞了啦!」   站在高處望著的沙羅忍不住如此說著,聽到這句話,一行人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仔細想想,這幾日來,眾人所經過的,無不是些美麗神奇的自然美景,可是因為心中有著不同的想法,因此草木皆兵,自然誰也沒心情欣賞那些事物了。   因此當眾人聽到沙羅這句話時,都不禁微微露出了笑容。可是隨即又有些人想到,這也許就是自己最後一次微笑了……   戰場之中,誰都可無畏生死,但之所以能這麼想,乃是因為一種超越生死局限的求生意志。事實上,沒有人是期待死亡的。因此坦白而言,這時候的每個人,大概都很難說他是一點都不緊張吧!甚至大家都會「害怕」,可是儘管如此,一種遠比恐懼更大的力量,驅使著他們不斷繼續向前。   但因為沙羅盤無意之中的這句話,讓崆流突然領悟到一件事情……   「現在的自己……真的有必要如此嚴肅嗎?」崆流不禁如此自問著。   數日以來,崆流每天所做的,不是跟深羽及里昂等人討論戰略,就是獨自思索著關於戰爭的事情。有意無意之間,跟自己原本的那些夥伴們竟然慢慢有些疏遠。而個性向來是自得其樂的他,最近也整日板著一張臉,一點兒都不像是「崆流」。   「……這裡,應該很適合野餐吧!」突然之間,崆流說出了這句話來。   只不過這句話在這種場合實在太過突兀,因此讓許多人都愣住了。   「你說野餐……是帶著食物到野外吃的那種嗎?」里昂忍不住用懷疑的語氣問著,卻見崆流用點頭來回應。   「當然是啊,不然還有哪種野餐呢?」說著,崆流盡可能地露出了原本應該很習慣的微笑來。   「我在想……打贏了之後,可以用這個地方來辦個慶功宴之類的活動吧!你看,這裡是草原,還有河流,風景很不錯不是嗎?」   崆流這句話,其他人一時之間還沒來得及回應,卻聽得跟在一旁的潔露等人,忍不住冷冷地說道:「哼,連會不會死都還不曉得,竟然在討論這種無聊的……」   話才說到一半,卻聽一旁的伯恩斯突然插嘴道:「這也真是有趣啊,如果贏的話,我可要抓頭龍來在這烤了吃。」   伯恩斯會如此附和,著實讓他的兩名同伴感到詫異。然而伯恩斯倒也不是幫崆流說話,他只是想到什麼就說罷了。順道一提,因為他提到了「烤龍」一事,因而讓龍音感到十分不悅,若不是一旁的橘等人將她拉住,只怕已經有場戰爭要開始了。   但也多虧了伯恩斯這麼說,其餘人也忍不住紛紛回應了起來,原本應該是殺氣騰騰的場面,頓時溫和熱鬧了起來。   許多人漸漸瞭解,就算是有著明日可能會死亡的覺悟,但人活著,就不該把自己局限在痛苦之中。   不需要去希冀奇跡,可是在最後一刻,也不能放棄自己可以創造奇跡的想法。   也許我們每個明天都會戰死,也許我們無法勝利,可是就算如此,我們難道不該懷抱希望嗎?相信著明日的同時,難道不能用微笑來度過這段時間嗎?有了這層的想法,每個人都覺得充滿了力量,再也不會感到緊張,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即將參加燦爛的一仗。   翌日清晨,經過了最後一晚的準備與休息,所有人精神抖擻地集合在一塊。不過這一回,深羽或里昂都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以目前的士氣看來,大家都已經到達了巔峰的狀態,這時候再說什麼,其實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各位……打一場絕對不會後悔的仗吧!」里昂對眾人這麼說著,隨即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喊著,而眾人們也跟著高喊了起來。   軍隊全面動員,包括深羽、里昂、其亞、蒂妲、沙羅、崆流……每一個人都向「頂點之淵」衝了過去,而潔露也悄悄尾隨在後,準備見機潛入要塞之中。   深羽與里昂等人,事前並沒有把跟光明魔導公會的合作計劃透露給其他人知道。為的就是要讓大家有「最後一戰」的感覺,因為倘若士兵們知道了這個計劃,那不僅容易洩漏,也容易讓大家產生依賴的心理,戰鬥之中,難免不會去等待計劃的成功,殺敵時自然會有所猶豫。   現在這時候,每個人都有了某種程度上視死如歸的心情,可以毫無猶豫地衝向敵陣。   這時,只見要塞緩緩降下了一點來,同時,周圍開啟了無數個孔道,從孔道之中不斷彈出奇形怪狀的敵人來。   除了以往在游擊戰中遭遇到的鋼鐵士兵與蜥蜴士兵之外,還有許多種沒見過的怪物充斥其中。不過這時人類這邊早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也來不及認清對方的模樣,看到奇怪的生物就是揮舞著武器猛砍,如此拚命的打法,一時之間,竟然還有些許佔上風的趨勢。   根據先前潔露等人給的情報,光明魔導公會要塞——「命之輪」一共有十二個出入口,也就是現在不斷彈射出新怪物的地方。但那些孔道實際上卻有著各自不同的起點,有的甚至只能出而無法進,但是相對的,其中也有個孔道,是可以直接通往眾人的目的地。   然而,由於整個要塞幾乎呈圓盤狀,因此即便是曾經身為光明魔導公會成員的潔露等人都無法立即分清,因此必須先讓人類軍隊攻擊,等待機會確認。   「命之輪」有個類似動力室的地方被人稱之為「核心」,那裡是供給所有能源的場所,並且可以在那裡掌握要塞的一切,因此受到最強的保護。但也因為那裡的能源最強,一旦命之輪產生了巨大的能源釋出,只要比較敏銳的人,應該就不難發現到哪個孔道是直接通往核心的路。   而想要讓命之輪產生巨大能源的方式非常多,無論是使用防禦用的結界、攻擊用的能源,或者是要加速產生製造怪物時的能量……這也就是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人類軍隊這邊以最大的力量出擊,讓命之輪不得不加快速度釋放能量,屆時就可以找出那條唯一的入口來了。   雖然正如先前所說的,在場大部分的人並不曉得這個計劃,可是現在每個人都有共同的想法……能殺幾個是幾個!   只見得戰場上頭,騎兵隊衝入敵陣,用長槍刺穿眼前見到的所有敵人。弓弩兵位於後方不斷地射出各種的箭矢,深羽帶的魔導隊有的負責治療,有的專司防禦輔助,也有的甚至站上前鋒去,在其他士兵的掩護之下念誦咒文,給予敵人大範圍的痛擊。   另外一方面,崆流、蒂妲等自然更是不落人後,每個人都用出了至今最大的力量加入戰局。只見整個戰場頓時充斥著令人眼花撩亂的光彩,紅色的是「天使之吻」的火焰,藍色的是「來自雪國的呼喚」的冰霜,灰色是其亞噬魔劍的威力,黑色是遙夜行動時留下的殘影,淡金色是龍音將力量全部釋放後的光輝……除此之外,橘與霧生負責支援,嘉兒於空中偵查敵情,莉莉姆擾亂敵人心神,輝夜則用不知名的武器一口氣將大範圍的敵人給毀滅。   乍看之下,局勢彷彿是人類這邊遠佔上風。然而真正領略過光明魔導公會力量的人都曉得,其實這場戰爭只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   雖然以單兵而言,這些人個個都算是菁英,一個人能一次對付兩、三個敵人沒有問題。可是那必須要在敵人有限的正常戰爭中才有效,而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對方製造出的敵人彷彿永無止境的增加,再加上每次力量的小幅度進化,實在讓人擔心,再戰過幾回,對方只怕會變得棘手無比。   而相對的,人類再怎麼強,體力終究還是有限,而且敵人的甲殼堅硬,除非是像其亞手中那樣的神兵利器,又或者是如龍音、遙夜般可以用空手與敵人搏鬥,否則只怕沒過多久,就算人類還有力氣,也只能用手中的鈍刀甚至是空手去抗敵了。   有鑒於此,崆流並不戀戰,一面隨手放出守護天使進行攻擊,一面卻又緊盯著「命之輪」的數個出入口不放,只希望早一點找到那入口的所在之地。   但是由於命之輪呈圓形狀,每個角度看過去都差不多,且不停的地轉動,潔露、伯恩斯、加雷多與崆流四人雖然站在不同方向看,卻始終找不出入口。   半個鐘頭過去了,人類這方已經微微顯露出了疲態,然而對方的怪物軍團卻依然源源不絕,而且絲毫沒有改變速度的趨勢,這不禁讓人感到有些氣餒。   「不能放棄!現在或許是最惡劣的狀況,但也可能是最好的機會,不要忘記……我們的生命可以創造奇跡!」深羽對著士兵們大聲喊著,同一時間,拿出了無數張的符咒灑滿了天空,使其化為無數龍形,紛紛朝著敵人打去。   而聽到了深羽的喊話,眾人也連忙打起精神來,各自盡最大的力量繼續攻擊。   但誰知,就在眾人以為情勢可以稍稍挽回之際,命之輪卻忽然停止了轉動,同一時間,原本總是開開閉閉的孔道,這次卻完全打開,下一刻,只見無數的怪物軍團從裡頭傾巢而出,其產生的速度,比原先幾乎快上了三倍!   頓時之間,人類軍隊就已經被遠超過自己數量的怪物軍團給團團包圍了起來。雖然在這同時,崆流等人也已經發現到入口的所在地,然而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就算是崆流真的潛入其中,也無法阻止己方遭到屠殺的命運。   「快點進去!」就在崆流猶豫著自己是否該離開之際,潔露已經不斷地催促著他。   「不要再猶豫了!這邊已經沒救了,如果你不進去,那麼就更不可能成功!」看透崆流心思的潔露如此說著,然而對於崆流來說,雖然明知道對方的話合理,感性的一面卻又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就在崆流陷入這兩難境地之際,一股強大的能量反應突然出現在這附近。   那股能量異常的巨大,就好像是各個國家的魔導主炮一齊發動似的,就連魔力較弱的士兵們也都可以輕易的察覺。   「……這是空間轉栘的能量!」突然之間,加雷多如此叫著。   所謂的「空間轉移」,有時也叫「傳送」。   簡單說來,就是用強大的魔力啟動魔法陣,讓他將某個範圍以內的人事物以極短的時間送到另外一個地點去。此法在遠古時常常被利用,可是後來由於魔導礦物與能源的不足,因而越來越沒有人使用。   而眾人之中,最年長的加雷多,以前曾經見識過這個技術的厲害,因此只有他可以瞬間發現到此時的情況。   果然,幾乎就在下一秒鐘,平原的另外一方,突然出現了一支又一支的人類部隊。每支部隊少說都有近萬,各支部隊的鎧甲與旗幟也不盡相同。   「淵明、鐵爾、圻加、槐斯、颯若……都來了?」數著各國的旗幟,其亞興奮地喊著。   而就在這同時,只聽橘開心地叫著:「不只!還有煉金術士……魔導學院……比齊尼思……」   越數,眾人的士氣越高,因為他們曉得,此刻出現的,乃是整個濕婆大陸所有的人類勢力,也就是說,人類世界最強的力量,此刻彙集於此!   原來當初深羽等人的計劃其實並沒有失敗,只不過各國擔心,即使那時候立即出兵,也沒有辦法達到出奇制勝的功效。而就在那時,颯若的女王伊芙、槐斯的聖女中愛爾菲娜、魔導學院的院長……無數個在今日具有極高地位的人連絡了各國,召開緊急會議。   而在各國代表過半數的同意之下,他們決定要孤注一擲,動用全國的緊急能源,開啟傳送魔法陣,將總數超過十萬的菁英部隊,一口氣全送到戰場!   雖然崆流等人並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見到了負責帶領各支軍隊的威卡、伊芙……還有許多以前曾經遇到過的朋友們,瞬間他們都已經明瞭了彼此的想法。   「奇跡……已經到來了!絕不能讓它輕易消失!」深羽大喊著。   同一時間,軍隊開始再度動作了,就好像剛剛的疲憊都已經忘掉似的,戰爭這時候再度開始!   不多時,奮力殺出重圍的軍隊已經與援軍會合。並且隨即重整軍勢,受傷的人被送往後方由一群煉金術士負責治療。里昂帶領的騎兵隊這時也跟鐵爾的援軍會合,他們一見到里昂平安無事,不禁高聲歡呼了起來。   而蒂妲等人則是到淵明軍隊那邊見自己的父親,順道一提,可能是因為兩個公主的關係吧,淵明這邊是派兵最多,且由國王親自出征的國家。   只不過由於這時的情況並不適合上演親人相會的戲碼,眾人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朋友與親人,也只是點了點頭,頂多交談兩句,隨即轉向敵軍,準備再度攻擊。   「崆流!你這小子還沒死啊!」正當崆流盯著前方的同時,突然之間,他聽到了一個令人熟悉的聲音……   「老師……您怎麼也……」轉身看著聲音的來源,頓時之間,崆流不禁愣住了。   「你想問我怎麼會來的對不對?哈哈哈∼∼我的人脈關係可多了!只要躲在補給物資中,不就可以一塊被傳過來了嗎?」   「……那應該跟您的人脈無關吧!」崆流說著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此時此刻,以往的朋友們再度出現,無論是在淵明時的熟人,亦或是以前旅行中遇到的,都在此時出現,成為強大的助力。崆流在感動之餘,同時也領悟到,這或許就是代表著,此時的情況,就如自己所預期的,為了想要保護的人而犧牲……   「對了,崆流,我這次可不是空手來的喔,待會兒你就會見到我最新發明威力!」老師說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   但就在他還想拉著崆流說話的時候,突然之間,潔露等人都來到崆流的身旁。   「現在你應該不需要猶豫了吧!」潔露淡淡地說著,但語句之間,似乎對於他剛剛的行為有些不滿。   崆流點了點頭,沒有回話,轉身又跟老師以及其他朋友們聊了幾句後,便走向軍隊的正前方。   由於身份的關係,蒂妲等人必須待在淵明軍的中鋒,因此當崆流來到最前鋒時,他的身旁是威卡與深羽兩人。   一見到威卡,崆流就覺得有些不安。畢竟先前的事情,到現在都還沒有跟他解釋。   但誰知,不等崆流說話,威卡便率先說道:「有事情,等打贏之後再說,不過如果真的贏了……我也懶得追究了。」   威卡淡淡地說著,隨即突然舉刀吶喊了一聲,朝著前方敵人的方向奔了過去!   跟其他前鋒不同,威卡並沒有座騎,然而他的速度絕對不遜於里昂座下的快馬,片刻之間,大軍便已經再度回到戰場之上與敵人決一死戰。   雖然以這時候的數量來說,比先前的還要多出了五倍不止,可是人類這邊卻也增飛了無數人。而這些人又多半是挑選出來的菁英分子,其中各有似威卡、里昂、深羽等這些一等一的好手,因此兩軍交戰之時,人類再度佔了上風。   只不過崆流曉得,這就好比是寶刀與凡鐵的交戰一般,雖然一對一甚至一對多,寶刀都是可以遠勝對手,然而時間一久,刀終究還是會鈍,但是對方的攻勢卻依舊源源不絕。因此這回崆流不再猶豫,打了個信號給潔露、伯恩斯與加雷多三人,四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從四個方向朝著通往核心的孔道奔去。   一見到崆流的行動,原本諸如龍音與沙羅等人都想上前幫忙的,可是這動作卻被一旁的其他人給阻止了。   「那場戰鬥,不是我們可以介入的。」遙夜對龍音如此說著。   而另外一方面,蒂妲則是對沙羅緩緩地說道:「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在這裡奮戰。」   語罷,蒂妲卻忍不住望向了遠方崆流等人消失的地點,心中再度如此告訴著自己。雖然有著不安,雖然也有股衝動想跟上前去,然而她與其他人卻也明瞭,那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可以涉入的範圍了,就算真的跟上去了,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真正想要做點事情,就必須在屬於自己的戰場之上,只要不斷努力地奮戰下去,那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祈禱了。         第一百零一章 影子封閉的國度     幸虧有了援軍的到來,要塞「命之輪」似乎已經無法承受其猛烈的攻擊而開始加速生產怪物軍團。但就在這同時,卻也讓崆流等人看清楚了入口的位置。再加上這個時候整個場面混亂至極,無數魔法與弓箭的攻擊直接打向了要塞的本體,使得敵人根本無法發現到崆流等人的入侵。   而另外一方面,發現到崆流即將進入的深羽等人,雖然無法前去支援他,但是每個人卻也更加打起精神來奮戰,無形之間,便間接地替他掩護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崆流與潔露等人這才總算順利進入了孔道之中。   當四人全都到齊後,他們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繼續向前!   有了如此同樣信念的四人,繼續往裡頭衝去。   光明魔導公會要塞——命之輪,其內部結構就彷彿是個被奇怪神經線路爬滿的金屬建築。孔道中的牆壁似乎都是以極堅硬的金屬構成,給人感覺與輝夜先前所在的基地頗為相似,但是在鋼鐵製造的牆壁上,卻又攀爬著如籐蔓般的血肉,就像是血管或神經線路一類的,不停閃爍著規律性的光芒。   「如果我們進錯了入口,那麼牆壁上的寄生生物就會攻擊我們,並且吸收養分。」這是臨行之前潔露曾經說過的話。   整體而言,命之輪有些類似生物的身體,整個要塞佈滿了類似免疫系統之類的東西,一旦有人從錯誤的地方侵入,就會不分敵我產生攻擊,並且將闖入者的屍體拿來當作糧食。但若是走進正確的入口,就不會有這些顧慮。   但其實一般的時候,正常人出入命之輪,是從另外一個正式的入口,因此並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繼續向前,周圍的一切並沒有什麼大改變,儘管在路途的岔路上,偶爾有守備的怪物士兵對崆流進行攻擊,但是面對實力極強的四人,全都是一擊即倒。   又向前栘動了約有數分鐘的時間,算一算,以這時的速度看來,應當是該到接近中央核心的位置了。   果不其然,就在崆流心中剛有此念頭之際,前方不遠處便見到了四扇門……   「怎麼回事?」一時之間,潔露等人猛然停下了腳步。   雖然崆流並不清楚他們的顧慮,但是察覺到三入神色有異,他也停下了身來。   「照理說來,應該只有一扇門才對啊!」   一面說著,潔露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門前,仔細看著那四扇外觀完全相同的門。   「四個人……四道門……」加雷多喃喃地說著。   「傷腦筋……看樣子,我們可能已經被對方發覺了吧!』崆流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著。   其實他早就已經料到事情會有類似的發展,畢竟敵人的首領是她……以她的能力,絕對不會毫無察覺地讓自己攻入。只不過崆流卻也有種感覺,他知道她……自己的母親想要將計就計,將自己引入其中,崆流……也有著同樣的打算。   「怕什麼啊?四道門,大家就進四次,找到正確的為止,她要我們分開走,難道我們就非得乖乖聽話不成嗎?」   伯恩斯如此說完,便毫不猶豫地上前打開了最右邊的一扇門。   然而,就在他要眾人一塊走近之際,門的那邊卻有股強大的力量將伯恩斯給吸入,隨即門就這麼關上並且消失了。   「伯恩斯!」潔露大喊著,並且想要追上前,然而卻已經來不及了。   「看樣子……是非得分開進去不可了。」加雷多用頗為冷靜的語氣說著。看來,他也應該與崆流相同,對於這時的情況,其實早已有了某種程度的預料。   「傷腦筋……其實這樣也是最好的吧!」崆流不禁如此苦笑說著,「反正除了我之外,你們也無法與她正面交鋒,與其白白犧牲,倒不如像這樣還更好。」   崆流如此解釋著,倘若這時伯恩斯還在的話,或許會提出強烈的反駁吧!然而潔露與加雷多卻瞭解,他說的話一點也沒錯。   眼前的四扇門,無法讓所有人一次全進去,這就意味著,對方是想要讓眾人散開來。而且倘若對方能夠在此地多加三道門,那麼也就表示,每扇門與每個人即將前往的地點,其實都已經被控制好的。想當然爾,崆流不管選了那扇門,即將面對的,也必定會是光明魔導公會此時的實權統治者……也就是他母親。   「雖然我覺得這樣說很奇怪,不過……祝你好運。」潔露對崆流這麼說著,雖然彼此都曾經是敵人,往後可能也依舊是敵人,可是潔露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期望崆流能夠勝利並且活下來。說完這句話後,潔露打開了其中一扇門,就像先前伯恩斯那樣,瞬間被吸了進去。   當潔露的背影完全消失,剩下的加雷多看了崆流一眼,沒有說任何話,轉過身去,打開了另外一扇門。   此時此刻,就只剩下最後一人與最後一道門。最後一人是崆流,最後一道門則是矛盾諷刺的命運。其實崆流甚至想過,倘若就此轉身,也未嘗不是個方法。然而,最後他卻選擇了去面對……   打開了那道門之後,崆流瞬間被送到了另外一個地點。   那是個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來自於腳底。崆流低頭一看,卻見到世界上的一切,就像是被完整記錄著似的,完全在他的腳下上演。   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照理說來,這個世界每個角落發生的事情應該多到無法數記,但是在這裡的崆流,卻能夠超越時間與空間,見到自己想見到的一切。   就像是神……這時的情況不禁讓人有這種感覺,只要一動念,他就可以在自己的腳底下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切。   淵明、鐵爾、比齊尼思、槐斯、颯若……甚至是美杜莎居住的小島,女孩和族人們當初隱居的島……所有崆流曾經見過的地點,都在此一一浮現。但那卻又並非是單純的記憶重現,因為只要崆流去想,那麼腳下的那些影像就會自然變換時間與空間,崆流甚至可以看到世界未來的景致。   只不過,崆流能見到的未來,卻是相當的詭異。街道上人來人往,市集之中人潮洶湧……明明看起來那麼正常的世界,崆流卻總覺得少了一點生命力,看著他們,就好像是看著不斷重複的畫面似的,一點都沒有讓人期待的感覺,就好像每個人今天、明天、後天……甚至是一輩子的命運都被決定好似的。   看著看著,崆流突然有種極度噁心的感覺,但就在他撇過頭去的同時,忽然之間,他發現到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位女性。   那女性外表看起來不到三十歲,十分的美麗,也有著相當的氣質,但是眉宇之間卻讓人沒來由的害怕,就好像……靈魂與身體並非同一個人似的。   一瞬間,崆流認出,眼前的人就是他的「母親」……或者該說是奪走他母親身體的靈魂,不過那個靈魂卻才是他真正的母親。一想起其間錯綜複雜難為外人道的關聯性,崆流忍不住露出了苦笑來。   「傷腦筋呢,仔細想想……我好像連你的名字都還不曉得呢!」崆流說著,微微苦笑了一下。   而聽到這句話,只見崆流的母親笑了一笑,隨即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奧嘉』……這是我的人類名字,也只有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兒子。」   「……帶來光明的女神。」聽到了這名字,崆流不禁如此喃喃說著。   濕婆大陸基本上屬於多神的信仰,而在其中,各國也都有著各自的傳說存在。其中,「奧嘉」一名,乃是取自於圻加,也就是崆流母親故鄉中,被視為帶來光明的女神之名,根據傳說,遠古時代是只有黑暗的世界,毫無秩序,也沒有統治者,因為沒有光明的存在,人們甚至無法看清楚彼此的行為,而為了改善那樣的世界,女神奧嘉點亮了世界,並且在人間界找出了一個王者來統治……   「曾經有人相信,名字跟他的命運息息相關……」奧嘉說著,並且朝著崆流緩緩走來。   「我相信這個說法,我的名字是奧嘉,也就是說……我會為這個已經黑暗的世界找出新的秩序,還有……新的國王……就是你啊!崆流……我的兒子。」   聽到這句話,崆流只是歎了口氣,用平靜的語氣回答道:「不好意思,我的母親早就死了,至於當國王什麼的……我可沒興趣。」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自己父親的封地被人給奪走,而自己又以人質的身份留在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受人歧視,你甘心嗎?」奧嘉說著,又走近了幾步來,「想想看吧,這個世界有多麼的令人厭惡,每個人的思想不同,所以互相攻擊,產生戰端,彼此殘害對方,你難道不打算改變這一切嗎?」   當奧嘉如此說著的同時,腳底下的畫面不斷地變動著,出現的總是充滿死亡、戰爭、疾病、痛苦、背叛……之類全然負面的景象。   「就算你告訴自己不要去恨人,但是難道你不想改變這世界嗎?有了我的幫助,你可以保護任何想要保護的人,也可以讓任何不公平的事情變得公平。這難道不是你心中所想要的嗎?」奧嘉的語氣異常溫柔,而那些話也的確微微打動了崆流的心。   對他而言,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真的非常多,且不論自己,光是這些日子的旅程之中,他就見到了許多痛苦的人,雖然有些他可以幫上一點點的忙,但是大多數的情形,也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切發生罷了。   如果真的有了那種力量,可以改變世界決定一切的力量,那麼老師的研究將不再受到排擠,各國間不再有戰爭,也不會有當初像愛爾菲娜那樣的痛苦情形,女孩與他們的族人可以平安活在一般世界中,人與其他種族甚至可以共存……許許多多如夢想般的可能性,將會成真,只要崆流接受……   而就在崆流心中動念的同時,腳下的畫面再度轉變,這次出現了他少時被其他正統貴族小孩欺負的畫面。崆流依稀記得,那是小時候自己剛到淵明時,被其他幾個貴族小孩欺負的事情,其實他並不會刻意去記恨,只不過這種事情卻也絕對不是說忘便能忘的。   「很討厭對吧?很痛苦對吧?其實這一切你都可以選擇要或不要的,不只是現在,還包括了未來……甚至是過去!」漸漸地,隨著奧嘉的話,崆流所見到的畫面開始扭曲了起來。   「這一切其實你都可以決定的不是嗎?只要你接受我為你準備的禮物,那麼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會被你所控制,要他們消失?還是成為受盡折磨的奴隸?一切都是由你選擇的。」   崆流知道,奧嘉所說的並非是誇大,因為只要真正擁有了這種凌駕於現世因果之上的力量,那麼世間所有的一切,的確都有可能被掌握的。其實那也並非是超越因果,因為所謂的因果是永遠存在的。   奧嘉擁有的,是一種可以自由操控現世因果的力量,這就好像是人可以在圖畫紙上自由畫出事物一樣,雖然看起來自由,但其實還是受限於做畫的用品與紙的本身。而奧嘉就好像是個畫家,世界則為她的畫布。她可以選擇這張畫的模樣,覺得不滿意也可以毀掉它卻不會傷害到自己,因為畫家雖然掌控著畫布,但他卻不屬於那張畫布。   「傷腦筋……你的提議真的不錯……可是……我並不會去恨他們啊!」突然之間,就像是想通什麼事情似的,崆流猛然抬起頭來。   「你說的對,原本屬於我的國家被奪走、父親被殺、被瞧不起我的人欺負……沒有人會高興的吧!我也是,身為一個平凡人的我,根本不可能捨棄那些悲傷的往事,可是……我可以選擇不去恨啊!」   「想要復仇,那是堅強且不凡的人會去做的,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力量,也無法狠下那個心來,雖然同樣我也無法像個聖人那樣放掉,但是……我卻可以繼續猶豫下去不是嗎?猶豫……一直猶豫,可能到我死的那一天,都還無法選擇自己究竟是要諒解還是要繼續恨下去……這樣對我而言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我會怕……怕失去一切……」   聽到崆流這些話,奧嘉終於忍不住大叫道:「懦夫!孬種!什麼叫做會怕!什麼叫做最好的選擇?你應該要去恨的!你要滿腦子只有復仇!你要用這份心情,成為這世界的王!」   奧嘉一面說著,一面像是逼迫著崆流似地走了過來,而崆流這時卻選擇退後,一直保持著某種程度的距離。   「你辦不到的事情,我難道一定得完成嗎?我說過了……我並不把你當成母親。」   崆流用極為平靜的語氣說著這些話,卻見奧嘉原本美麗的臉龐,開始扭曲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把我當成你母親呢?我生下了你!還要把這世界當成禮物給你啊!」   「那只是一廂情願罷了,我並不喜歡這種禮物,甚至……我也有些後悔活在這世界上……」崆流說著,臉上露出了自嘲性的苦笑來。   「我的結局……早已經決定好了不是嗎?」   說著,崆流緩緩舉起那只拿著「淡夢」的手,同時,「淡夢」轉化成了一把銑的形體。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早已經有了覺悟的崆流,突然感覺到「淡夢」的力量,同一時間,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它的使用方式。原來「淡夢」是個究極的武器。就與所有武器一樣,都是為了殺人而存在,而它的能力就是,會轉變成適合使用者使用,並且能夠消滅掉對手的武器,所以它沒有基礎武器型態,一切都是隨著使用者的命運而有所改變。   「你這是幹什麼?想要殺死你的母親嗎?」   奧嘉大喊著,她的臉上充滿訝異。看來就算是野心勃勃的她,也無法料想得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打算殺死自己。   「你不也是嗎?殺死了我真正的母親……還害死我的父親。」   崆流如此說著,在他的心中,雖然對於眼前這個母親存在著些許矛盾的心情,然而一想到真正被自己視為母親的女人,還有那個被奧嘉害死的父親,崆流些許猶豫的心情,自然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你死了……一切都會結束,包括這場戰爭……還有我。」   話才說到這裡,卻聽奧嘉突然笑了起來:「結束?呵呵……你以為那麼簡單嗎?得到影神的力量,可以操控因果律的我,就算是死,只要在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不改變心意,你就算殺了我,也改變不了這一切!該發生的事情,不會憑空消失!」   說話的同時,崆流腳底下的畫面轉到了這時候外頭的戰場上。   只見得怪物軍團比剛剛多出了十倍不止,而且力量都已經有了顯著的提升。相對的,由於體力的消耗過度,再加上敵人人數過多使得士氣不振,人類這邊是節節敗退,而且就算想逃,卻早已經被團團包圍住了。   「殺了我……的確會讓要塞停止,但是你的同伴們,你想保護的人……也救不回來了。」   崆流很清楚,奧嘉的話是真的。因為只要殺了她,崆流自己也會死,那麼根本不可能去幫忙那些戰場上的夥伴。而以現在的局勢看來,就算命之輪停止製造怪物,對於情況,也不會好轉到哪去。也就是說……沒有人能逃。   「現在你還想殺我嗎?只有我能夠讓你救他們喔!」重新得到優勢的奧嘉,再度恢復了平靜的神色。   誠如她所說的,只要她讓崆流得到力量,那麼能夠改變一切的崆流,想要拯救蒂妲等人,簡直是輕而易舉。   「靜下心來想想吧,我是在做壞事嗎?得到力量的你,難道不會為這世界帶來秩序嗎?不想恨別人也無所謂,那就製造出一個人人和樂的世界啊!只要你接受了這力量,要我消失也可以啊!」   不同於先前的話,奧嘉採取了理性且溫柔的方式,而這些話也的確打動了崆流的心。仔細想想,接受這力量難道真的不對嗎?可以拯救自己的朋友們,而且也不會有什麼負面的影響,只要自己能夠約束自己的行為,那麼或許這並非是個不好的選擇……   察覺到崆流心中的動搖,奧嘉又進一步地說道:「我是不會害你的啊!就算你不承認我,我還是把你當作我唯一的兒子。所以你更應該接受我的禮物……管理這個世界……」   就在奧嘉一面說著,一面走上前來,並且即將要碰觸到崆流的瞬間。突然,崆流的腳底下出現了一個少女的身影……是夕姬!   崆流並不認識夕姬,而沙羅也不曾把那天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但儘管如此,崆流卻覺得眼前的女孩是可以相信的。   「請不要相信她!她並不純粹是你的母親,只要你答應她,那麼這個大陸就……」   還不等夕姬的話說完,奧嘉突然用腳一跺,夕姬的身影頓時就消失了。   然而,就在奧嘉似乎想要解釋什麼之際,崆流突然問道:「世界……你所說的世界有多小呢?」   突如其來的奇怪問題,卻讓奧嘉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來,而崆流這時更進一步說道:「一切都是你計畫好的,要我踏上解除封國的旅行,並不只是要我的力量加強,而是讓你的計劃成功……將這整個大陸拖入你的世界之中……影子的世界。」   一瞬間,崆流理解了奧嘉的心思。奧嘉想做的,其實是把崆流當成自己與這個影子世界的橋樑,將整個濕婆大陸拉入這時兩人所在的世界,如此一來,雖然可以控制這世界的一切,但是其他的人,也都等於永遠被囚困於這個地獄之中……   「就算被你發現了,那又怎麼樣呢?情況還是沒有改變啊!你只有兩個選擇,讓大家都死亡……或者在影子中得到永生。」   外面的戰局越來越慘烈,不僅人類這邊已經有了死傷,里昂,橘與其亞等人都已經負傷,由此看來,倘若這樣的局勢再持續半個時辰,只怕就會……   「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夥伴死亡嗎?想想看,就算是在這個被封閉起來的影子世界中,難道又與一般世界有什麼不同嗎?」   「……就是不同。」崆流回答著奧嘉的問題,「一切都已經控制好的世界,根本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什麼都已經決定好的話,沒有人會抱有夢想,也不會有人努力。」   「可是卻有著永遠的和平啊!只要你願意,那麼這個世界就不再會有戰爭。」   有些諷刺的,當奧嘉說出「不再有戰爭」這句話的同時,兩人腳底下卻是慘痛的戰爭。不僅如此,彷彿是要讓崆流更加痙似的,同伴們受傷的景象,不斷重複出現在崆流眼前!   蒂妲、沙羅、橘、莉莉姆、其亞、霧生、龍音、嘉兒、里昂、威卡、深羽……他所有夥伴們臉上都已經呈現出了極度的疲憊狀態,就連應該沒有疲倦感的輝夜,這時似乎都為了眼前的局勢而感到絕望。   滿身是血的他們,雖然似乎還沒有致命的創傷,但是從那神情看來,崆流卻能夠感受到他們距離死亡竟然是如此的靠近。   不僅如此,底下堆積如山的屍體中,人類的士兵也參雜於其中,有的人甚至還曾經與崆流等人熟識,但如今……   「你還想見到其他的人死嗎?再這樣下去,一個人都逃不了的……不如讓他們停止吧,只要你願意,他們都能來到一個美好的世界……只要你願意,他們的世界可以是個沒有戰亂痛苦的天堂……」   「那只是一種自我欺騙!這世界就是因為不完美才顯得美好,有戰爭,有死亡,有痛苦和疾病,可是卻也有很多值得活下去的事物……我會相信……我要繼續相信下去!」   崆流突然放聲大吼著,而幾乎就在這同時,他腳底下的戰況開始產生了改變……   另外一批新的勢力同樣用傳送的方式出現在這個戰場之上,但這次卻不是屬於任何一國的軍隊。   卡密拉率領著以女性組成的菁英部隊,愛爾菲娜帶著幾具巨大的兵神飛來,天空中傳來了龍吟般的長嘯,那是當年曾經受過崆流幫助的焰氣狂龍與她的族人們,女孩帶著她的族人們現身,須倫佐爾的亞人類軍團也從另一邊登陸,而帶隊者竟然是凱。琳絲也出現在戰場附近,土地上冒出了巨大的蛇,而蛇的頭上則站著美杜莎,河的另外一頭出現了消失已久的利貝亞森,其中還不乏有一些是被其他勢力影響而出戰的人種與組織。   而在崆流無法看見的一處角落,聖月等人也正觀望著……遠方一座同樣飄浮於空中的建築物緩緩移動過來,那正是聖光十二眾所在的約定之都!   原來不僅是人類的各國度,包括其他無數領域的生命,似乎也都已經瞭解到這次戰爭的巨大影響,再加上琳絲從中的勸誘以及許多勢力以前與崆流等人的關係,因此他們集結起來,準備參與這場戰鬥。   這也就是說,此時出現在崆流眼前的軍團,不僅是最強的人類世界軍隊,同時也是整個濕婆大陸上所有力量的彙集!   「怎麼可能?他們竟然……」面對此一轉變,奧嘉似乎顯得十分訝異。   然而,這對於崆流來說,雖然充滿著喜悅,但卻並不感到驚訝。   「當然有可能啊……因為我們都願意繼續相信……相信這個痛苦的世界,還是有值得活下去的地方。」   這時候的崆流,彷彿能感受到每一個人的想法一般。這場戰鬥之後,也許並不會帶來什麼樣的和平與繁榮,戰爭還是存在,痛苦並不會減少,可是相對的,快樂也不會消失,希望也能夠繼續延續,這對於每一個想要繼續活下去的人來說,已經十分足夠了。   理所當然,每個人都期盼著完美的世界,一個天堂,一個樂園。   然而天堂與樂園的定義究竟該由誰來賦予呢?每個人喜歡的世界並不相同,沒有人的意見是絕對該被忽視的。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也許會被認為沒有什麼進步,但是維持現狀,卻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革命,一切都只是改變,人心的改變,時代的改變,政權的改變,雖然無法逃避,但卻也不需要去強求。   此時聚集在這裡的所有人,也許想法都不盡相同,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並不希望奧嘉的那種改變,就算那改變或許可以很美好,可是比起那樣,大家更希望未來是可以未知且懷抱希望的。   「戰爭……已經結束了!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一個決定一切的王!」   崆流大吼著,隨即,高舉起了「淡夢」,扣下了將世界歸於正常的機括,霎時之間,只見得「淡夢」發出了一道幾乎無法以肉眼跟上其速度的光芒,瞬間貫穿了奧嘉的胸膛……         結局 之一     淵明城,一如以往的晴空烈日。   皇城後方的草原,平素都沒有什麼人會來此,偶爾有些貴族會來這兒打獵,但是這時卻不是旺季。   一個青年,坐在小丘上的大樹下,正在閱讀著他手中那本看似頗有年代的書籍。   風徐徐地吹著,翻亂了書中的頁數,青年微微歎口氣之後,索性闔上了書本,抬頭看向遠方的同時,卻見另外一位女性正從小丘的另外一頭以輕快的腳步走來。   「又跑來偷偷看書啦?真是個奇怪的人呢!」走上前來後,女性劈頭就是這麼一句,隨即也不管自己身上那襲華美的服飾,就這麼毫無顧忌地坐到了草地上來。   「如果見到我在看書的話,父親他的病情大概會更惡劣吧!」將書擱到一旁後,青年笑著說道:「他對於那次我輸給崆流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吧!若不是崆流已經不在了,大概又會逼我跟他決鬥之類的。」   「決鬥啊,似乎挺好玩的呢!不過我可不希望你贏……要叫你姐夫這種事情,光是想都覺得很奇怪。」女性說著,格格地笑了起來,「但是話說回來了,為什麼其亞你現在會想去看書呢?是因為崆流的關係嗎?」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其亞說著,晃了晃手邊的書本,「以前我讀書,都是因為父親要我有那個成績而去讀的。但是在崆流身上我卻慢慢察覺到,原來……書本中的知識其實也是種工具,就像是我手中的劍一樣。」   一面說著,其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那是以往的他絕對不可能有的。   「……我看你還是別再讀下去的好,否則的話……真的會變得像崆流那樣喔!」   「這點倒請沙羅公主你放心,再怎麼樣……我還是不可能像崆流的,至少……我可受不了那種正正經經的男女關係啊!」   「真的是這樣嗎?聽別人說,你光是對付家中兩個太太就已經快忙不過來了耶!」   聽到這句話,其亞的神情不由得一楞,由此看來,沙羅這小道消息應該是正確的。   「……算了,不提這個了,今天你為什麼會跑到這兒來?該不會是為了我吧?」   「你想得美呢!人家只是突然想來這邊看看罷了,而且……」   說到這兒,沙羅的話突然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卻見十來個宮女從遠方一面大叫著「沙羅公主」,一面跑了過來。   「原來如此啊……又有哪個國家的王子來求親了。我看你就別再躲了,答應算了。」   其亞說著,忍不住大笑了幾聲,然而,卻換來了沙羅的狠狠一瞪,隨即往另外一頭跑去。   「……崆流啊,你所期待的世界,的確是很有趣呢!」看著沙羅離開,一群宮女在後方追趕,其亞忍不住如此望天說著,同一時間,他拿起了放在另一邊的噬魔劍,用力往前方一擲,頓時,一股劇烈的爆炸將眾人全都擋了下來。   「好像太過火了點……算了,反正目的達到了,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其亞說著笑了笑,隨即繼續看著自己的書。   一如往常,平凡的一日。那日的戰爭,對於大多數的人,甚至是曾經參與過的人來說,都只不過是個單純的回憶罷了,並沒有什麼人因為那天而有了截然不同的一生。   世界沒有什麼改變,戰爭並未明顯減少,快樂的事情還是有可能發生,英雄的事跡照樣流傳。   一切都如往常,只有平凡,依舊還是繼續延續著……         結局 之二     為了躲避宮女與求親者的追趕,沙羅索性換上了普通的簡便衣服,跑到皇城的外頭。   距離「頂點之淵」的決戰已經有十五個月之久,原本淵明皇城就沒有受到什麼波擊,因此如今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改變,然而,真正改變這裡的,卻是封國結束之後的交流。   原本受到相當程度限制的進口貿易,在那日之後沒多久就正式解禁,使得其他大陸各國的商品一口氣都湧入了淵明城來,一時之間,還真讓許多保守的人感到不大習慣。   而且由於其他國家的許多產品都涉及到科學的成分,因此也帶給原本將科學視為禁學的魔導學院相當大的迷思。   然而,儘管傳統是如此,可是現實的壓力卻又往往高於人的習慣,在魔導礦物已經極為匱乏的今日,以其他動力發光發熱彷彿已經成為了必然的趨勢,而許多人也漸漸瞭解到這是無法避免的,因此開始學會去接受。   想當然爾,在那之後又產生了許許多多的問題,例如學術上的改革風氣、商業上受到的衝擊、文化方面的迷思,許許多多令人困擾的難題接二連三的產生,但可以確定的是,幾乎沒有人因為想逃避這種改變,而希望回到從前的世界。   今日的市集,還是如往常那般的熱鬧,雖然攤販之中已經有了相當的改變,原本販售著魔法道具的小攤子,改賣一些齒輪製造出來的小工具,雕刻著傳統圖騰的護身符,如今也成了紀念品般的事物。   可是這種改變並不讓沙羅覺得無法適應,畢竟此地還是如此的熱鬧。   走過了幾條巷子,她來到了老師所在的商店,只不過半年前老師因為追求更深的學問去旅行了,如今留下來看店的,是莉莉姆與橘兩人,也因此,商店的生意似乎比往常更好了。   「啊,沙羅,午安。」才剛走入店裡,雙手各拿著一支撣子的莉莉姆便立即迎上前來。   今日的她,依舊還是充滿著活力,事實上……從那日決戰之後,她還真的沒有再見到過莉莉姆垂頭喪氣的模樣。   想起那日的決戰,或許對莉莉姆來說真的是惡夢也不一定吧!橘受傷之後,莉莉姆為了保護她卻使得自己傷得更重,結果戰爭雖然在眾人的合力之下結束了,可是莉莉姆幾乎也已經失去了意識,若不是在場有許多如琳絲、愛爾菲娜、霧生……等擅長以魔法治療外傷的人在,否則只怕真的是要回天乏術了。   「時間過的真快呢……總覺得以前聽別人說這句話時都沒有什麼感覺,但如今……卻好像終於瞭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將三杯剛泡好的花茶端過來的橘,對著同樣坐在桌前的沙羅與莉莉姆這麼說著。   「對啊、對啊,以前聽到那些老先生說這種話都覺得太誇張了呢!」莉莉姆一面說著,一面習慣性地搖晃著手中的茶杯。   三人像這樣一同喝著茶,不知不覺,已經是延續半年多的習慣了。差不多就是從老師留了封信偷偷跑走的那時候開始吧!沙羅、橘與莉莉姆三人,也漸漸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仔細想想,感覺起來什麼改變都沒有的世界,其實一直有著相當多的改變呢!」就像是頗有感觸的,橘說出了這句話來,「其亞結婚了……雖然是一次娶兩個。霧生小姐脫離苦修教士。蕾娜小姐竟然捨棄了她的身份去其他大陸旅行,甚至連蒂妲公主也……就連我,好像也在不知不覺中有所改變。」   「莉莉姆可是一點改變都沒有喔!」   聽到橘這麼說,莉莉姆不禁如此反駁著。然而,卻聽沙羅半開玩笑地說道:「對啊,身材沒有變好,頭腦依舊幼稚。』此言一出,橘與沙羅都不禁笑了起來,而莉莉姆則是嘟起了小嘴,漲紅著臉不發一語。   三人嬉鬧一番後,橘緩緩停下了笑聲,接著又說道:「改變……究竟是好是壞呢?前陣子聽我們的常客說,魔導學院那邊,似乎分成了兩派,一方想要維護傳統,一方則是想引進科學作為研究,聽說吵的很凶。」   「這我也有聽說,自從前任院長提斯先生下台後,新任的院長並沒有受到所有人認同,如今兩派的紛爭,都已經快要打起來了。」沙羅用頗為嚴肅的語氣說著。   不可思議的,若是以往的她,大概絕對不可能去理會那些事情吧!可是如今的沙羅,似乎已經漸漸明瞭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背負的責任,也許就如那日與伊芙見面之後所下定的決心一樣吧!她正在為了成為一個好的女王而努力當中。   「如果是崆流的話……如果是他,會如何處理這種事情呢?」突然之間,橘不禁喃喃說著這個可能性。   然而,無意之間提到的話,卻讓場面頓時有些冷卻,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得莉莉姆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若是院長給那種人當的話,一定會很亂的!搞不好……大家都會……恩……總之很慘就是了啦!」   聽到莉莉姆這樣說,兩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算了……怎麼改變都必然會發生了,與其想這是否是好事,不如試著把它變成一件好事吧!」   「對啊,只要這麼想,或許就可以了呢!要是姊姊的話……一定也會這麼說的吧!」沙羅說著,露出了微笑來。   雖然說日子還會很遠,但是有一天,沙羅會拿著屬於王的軍刀,登上王座,成為新的女王吧!橘有著這種感覺,同時她也相信,那是代表著希望的明日……         結局 之三     另外一個人,同樣曾經在那場戰鬥中出現,卻在那場戰役之後消失……遙夜。   在沒有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遙夜就這麼消失在那場戰爭之中。   有些殘酷的,對於大部分的人而言,他的存在與否,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因為他並不是誰的親人、誰的兒女,只是個行動總是特別匆忙,卻不易讓普通人察覺他存在的人罷了。   在那場戰鬥之後,橘等人也曾經四處探訪過遙夜的下落,可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或許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遙夜這麼樣的一個人存在,也或許對他來說,並不希望其他人認可他的存在也未可知。   然而,嚴格說來他也沒有刻意的躲避,沒有到深山隱居,沒有到小島上躲藏,他只不過是找了一個位於淵明荒郊的小小村落之中定居了下來……就在廢棄的墳場附近。   如果是一般的吸血鬼,居住在這種地方,個性又這麼孤僻,大概早就被村民給察覺了吧!然而遙夜卻不同,即使擁有著那種力量,卻可以在白天活動,因此他只需要偶爾到市集逛逛,買一點普通的食物,大家也就漸漸習慣了這個奇怪的鄰居。   他所在的都市,雖然距離港口的城市並不算遠,可是卻也因此而使得大多數的青年都到外地去工作,也因為這個緣故,城市之中絕大多數都是老人與小孩,所幸戰爭早巳經過去了,因而此地雖然不富庶,人民生活倒也不至於貧困。   近幾日來,有一批類似圻加祈禱師的傳道者來到了這個村落,根據他們的說法,這群人是來自於濕婆大陸以外的國度,為了宏揚他們的神而來的,不過來了這許多天,村民得到的物資補給是不少,但就是搞不懂他們的神到底是哪一位。   隨著那些傳道者來此的,還有各式各樣的人,有學者、醫生、甚至類似於貴族之類的階級。他們彷彿都已經決定好了各自的工作,有的研究當地的古物,有的替村民治病,還有的開始教導孩童一此一異於往日的新知識。   對於這種改變,村民們大多採取觀望或者單純接受的態度,畢竟突然有一群人來到這裡,說要給大家免費的食物與補給,正常情況下,想來應該是沒有人會拒絕的。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全都看在遙夜的眼中。只不過對於他來說,並無法體會這群人的用意。他無法理解,用食物與物資吸引大家,然後讓那些人為了得到這些東西,認可對方信仰的這種心態究竟有啥意義可言。   因為在濕婆大陸上,信仰這種東西是沒有什麼特別強制力的。只要不去影響到別人,信仰什麼樣的神祇都沒有關係。可是這群人所帶來的信仰卻似乎有些不同。   他們排斥其他的信仰,雖然目前的手段並不激烈,但是他們似乎並不願意見到其他信仰的存在。但是這種心態縱然無法讓遙夜或者其他村民理會,可是卻也還不至於造成困擾……直到某日。   毫無特別的一日,就像過去無數個日子般的不值一提。遙夜那形如廢墟家中,突然跑來了幾個奇怪的客人。   他們幾個全都是傳道者,為了某個理由,跑到了遙夜居住的地方來。簡單來說,那個理由其實只不過就是要遙夜承認他們的神罷了,拿著糧食與布料的他們,雖然沒有直言,但語氣之中彷彿告訴遙夜:「只要你認同了我們的神,這些物資全都是屬於你的」一般。   「神?我不信那種東西。」這也是遙夜最客氣的回應方式了吧!只不過對方似乎並不打算立即放棄。   接下來的許多日子,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找遙夜傳達那些信仰。他們似乎覺得,遙夜的存在是神給予他們的一個必須克服的難關。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遙夜終究沒有被改變。   然而,沒有改變的他,卻見證到了村子裡頭的改變。   也許是因為物資的補給,也許是因為那誘人的教義吧!村子中著實有不少年輕人開始信奉起那些信仰來。   於是,村子開始改變了。那群傳道者搭建起奇怪的建築物,讓人在裡頭禱告或者懺悔。但不可思議的是,不管是任何人犯下了任何的罪,只要去懺悔與禱告一下,他就可以免於良心的譴責,並且深信自己不會遭到報應。   這或許是個非常划算的事情吧!想要得到寬恕的信眾日益增加,漸漸地,他們開始排斥其他人的信仰。村子裡原本有幾個幫人治病占卜的老魔導師與煉金術士,似乎察覺到了一股不祥的氣息,因此悄悄地離開了。   而他們的預感也的確應驗了,村子裡興起了一股排斥異端信仰的風氣,他們將不認可他們的人一一驅逐,任何行為較為怪異孤僻的人,也都常常被視為他們的敵人,當然,遙夜自然是其中之一。   遙夜漸漸發現到,這個村子其實已經被「佔領」了,被一種封閉的信仰給佔領了,那種佔領的方式遠遠勝過了任何的武器與力量,而是直接將人的心給俘虜了。   後來遙夜離開了這個村子,據說在那之後,這個村子因為拒絕繳交稅金給淵明政府而被下令攻擊,他們似乎也打算要反抗到底,因此發生了幾場小規模的戰爭,至於接下來的情形,遙夜知道的就不是那麼詳細了。   他又開始繼續旅行,跟從前不同,這次他似乎找到了一點點的理由。   擁有那特殊生命的他,也許還能活上數個百年不止,他準備要到每個地方看看,確認一下,究竟如今的改變是好是壞。         結局 之四     封國結束之後,若說起受到改變最大的,應該就屬海上貿易都市——比齊尼思吧!   由於此地原本就是以貿易轉運作為最大的收入,各地商旅往來頻繁,封國的限制解除之後,自然也更加熱鬧了許多。   只不過近來除了商人之外,還有另外一群人也常常彙集於此地。   比齊尼思附近的無名小島,相傳就是「蛇發女妖美杜莎」所沉睡的地方,這原本就是許多人都曉得的傳說,可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沒有什麼人會為了證實這個傳說的可信度,而特地冒死前往那個充滿了毒蛇的遺跡之中。   畢竟就算那島上真的有美杜莎的存在,可是她既然不會醒來攻擊人類,那麼大家也就不會去冒險打擾她。   然而,原本還算相安無事的情況,卻在最近被打破了……   從其他國家來的一群學者們,似乎是想研究失傳已久的煉金術中對於魔物與生物創造的技巧,因而花高價搜購各種魔物以及亞人類等特殊生物作為實驗體。   由於他們的背後有數個國家聯合起來的龐大財力撐腰,因此對於實驗體的收購價都異常高昂,於是乎,許許多多的賞金獵人又再度做起了捕捉魔物的工作。   只不過,實驗體所需的數量有限,同一個種類越抓價格自然越低,到現在,普通的魔物都已經不值錢了。於是,在重賞之下,有許多不怕死的賞金獵人們,將目標轉向了諸如龍、龍神、吸血鬼、妖精之類的高等亞人身上,而傳說中的蛇發女妖自然也在其中。   根據那些學者們訂出來的價格判斷,越是具有高度智商與力量的實驗體,就有越高的研究價值,換言之,也就是賣得越貴。也是因為這個緣故,賞金獵人們開始追捕那些向來被視為極為珍貴的亞人類。   因此從大約三個月前開始,比齊尼思這邊除了商人之外,還多了一大群賞金獵人暫居於此。   他們大多數都是四到五人一組,每個月都會來來去去十多組的人馬。他們往往都會先花錢買些有用的情報與工具,隨即搭船登上那個小島,只不過有三成的人會在進入遺跡前離開,其餘六成的人會在遺跡中迷路幾天無功而返,最後一成的人則是自稱自己找到了美杜莎沉睡的棺木,可是卻什麼也沒看到。   對於那一成的人所說的話,絕大多數的人都不予以採信,認為他們只是迷路不願意承認罷了。也因為這個緣故,大家至今依舊還是不斷嘗試進入遺跡中,希望能找出美杜莎的蹤跡。   其實他們之所以會如此深信不疑,主要還是有其原因的。因為在傳聞之中,一年多以前人類聯合軍與光明魔導公會的決戰之時,有不少人都宣稱他看到了一個操控著蛇並且包著雙眼的女性,而在戰爭的現場,也的確找到了不少被石化的怪獸屍體,因此許多人都深信著,那個傳說之中的女妖,的的確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然而,或許沒有任何人能夠猜到吧!其實他們要找的人,很可能曾經與他們擦肩而過……   美杜莎……從那一天決戰結束之後就隨即消失,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她的蹤跡,因此眾人都以為她又回到了島上。   但實際上,她並沒有回到那個整天都會有人想跑來叫醒她、抓她換錢的小島上。她選擇了與遙夜有些類似的方式,在比齊尼思的某處定居,假裝自己是個很平凡的人類。   就連名字都沒有改,依舊還是叫做美杜莎,但好玩的卻是,人類似乎都自以為聰明,當答案已經被人放置在眼前時,他們反而不願意去相信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簡單。   這時的她,經營著一間小小的診所。說診所似乎已經過於誇大了,總而言之,是一個供應民眾藥草的小地方。因為總是有很多人會為了各種原因跑去她原來居住的那個小島上,一個不小心被毒蛇給咬傷了,常常會有生命的危險,美杜莎不希望這種事情繼續發生,但卻也無法阻止,因而只有如此,希望能減低犧牲者的數量。   只不過,她這樣的心意卻沒有什麼人曉得,到頭來,反而是那些想要進入遺跡的人,為了以防萬一,在出發之前,都會來購買一點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今天傍晚,美杜莎剛好把最後一瓶解蛇毒的藥賣出。一般來說,這種情形很難發生。因為一旦中了蛇毒,就要在最快的時間解毒才是上策,所以美杜莎總是會一次製作很多瓶的解毒劑以免需要的時候不夠,但是沒想到今日來了一組二十來人的隊伍,一口氣把她庫存的藥部買走了。   正當她打算要離去之際,一個青年猛然推開了大門。   「有人中毒了,可以麻煩你治療一下嗎?」   青年用著不同於一般賞金獵人的禮貌語氣問著,不過那平淡的語氣,讓人有些懷疑這件事情的急迫性。   而也因為這個緣故,美杜莎以為青年所謂「中毒」只不過是很輕微的情況,於是便說道:「對不起,今天的藥剛好都已經賣光了,如果你同伴的情況不嚴重的話……」   話才剛說到這兒,美杜莎突然聽到了「咚」的一聲,她立時察覺到,剛剛跟他對話的青年,已經倒在地上。   美杜莎將他拉了起來,同時也發現到,原來中蛇毒的人就是他,不僅如此,毒素蔓延的情況已經非常嚴重,甚至讓人懷疑,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樣能在沒有人幫忙的情況下跑到這裡來的。   美杜莎心裡很清楚,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青年不立即服用解毒劑就會死,可是解毒劑早已經賣光了。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卻對自己十分凶險,因為若是用了那種力量,那麼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被人看穿……   縱然如此,她也沒有猶豫太久,當發現青年的呼吸已經開始減弱後,美杜莎就立即用了自己的力量來替他治療。   可是治療之後她才發現到,青年身上中的蛇毒,少說也有十來條,今日若非是自己出手,就算真的有解毒劑,只怕功效也不大。可是儘管如此,由於中毒的時間拖得太長,青年就算解了毒,也必須安靜修養好一段時間。   就這樣,美杜莎理所當然地接下了照顧他的責任。因為對她來說,這些其實都是自己的錯,若非因為自己,這些人也就不會想要進入遺跡,當然更不可能中到蛇毒了。   幾天過去了,青年總算可以意志清醒地回答美杜莎的問題。而這時美杜莎才曉得,青年原本只是附近村落的普通人,父親是做小買賣的,原本家境還算尚可,但卻因為封國解除後的影響,而使得他家的生活日益困難,也因為這個緣故,才使得根本就沒有太高本領的他,走上賞金獵人的這條路。   「美杜莎小姐,你認為,這個世界真的變好了嗎?」某日,青年突然對她這麼問著,只不過不等到美杜莎回答,卻聽青年繼續說道:「早已經忘了是誰說過的,一旦封國解除,人們的生活可以過得更好,世界會改變,而且是朝著正面去改變,我其實也一直相信著的。」青年說著,露出一絲悲傷的神情,當然,美杜莎並沒有辦法見到。   那日的戰爭之後,象徵著拘束的解除,也就是說,整個大陸再也沒有限制,每個人都可以自由的往來進出。   光是衝著「自由」兩個字,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都會認定這必定是好的。然而,自由的同時,卻也同樣有著相對的負擔。這一點,卻是當初沒有多少人能夠預先料想得到的。   那一日,美杜莎終究還是沒有回應青年的問題。因為就連她也不曉得,到底那一日的改變是好是壞。   因為那日的她,並沒有多考慮什麼,只是覺得想要幫助崆流、想要幫助人類,所以就出現了。可是到頭來,她卻又不得不去懷疑,這些事情究竟是對是錯,到底改變……是好?是壞?   又過了幾日,青年的身體幾乎已經完全復原了。告知他此事之後的美杜莎,有些好奇地詢問了青年往後的打算。   「往後啊……賞金獵人大概是當不成了吧!或許回到老家,繼承父親的事業也說不定,總之……未來的事情誰也不曉得。」說著,青年露出了微笑,只不過隨即又因為想起美杜莎無法看見,而將笑容收了起來。   「對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要跟你說聲抱歉。」   聽到這句話,美杜莎沒有立即回應,只是露出了「?」的神情來。   「上次我問了那個奇怪的問題……在那之後,你似乎很困擾,真的很抱歉。雖然我不曉得原因,但我也真的不該說那種話的。」青年說這些話時,語氣似乎頗因那時而後悔。   「其實……那時我只是想找些話說,但怎麼曉得,一開口就是在抱怨自己的生活。」   「找些話說?」重複了青年的話後,美杜莎還是無法體會對方的想法。   只不過,面對美杜莎如此切中重點的詢問方式,青年似乎不敢再說得更清楚些,支支吾吾了幾聲後,最後說道:「總而言之,其實我也想了很久,也許……這個世界的改變好壞根本就不是重點,我一開始總覺得這些改變應該是要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但是現在想想……就好像是鳥兒從籠中放出來的那樣,它要飛到哪,是它的自由,可是相對的……生存也是它自己的責任。」   講完這些話後,青年道別了美杜莎,離開了這裡。   雖然這時,他早已經離去,但是那些話,卻依舊深深地記在美杜莎的腦海之中。   「也許改變之後不見得是好的……」美杜莎喃喃地說著,並且微微露出了笑容來。   「可是也許……改變的本身,就帶著一些正面的意義也說不定。」如此告訴著自己,美杜莎站起身來走出門外。   今天,她要如往常般,早上去採點草藥,中午回來製造解毒劑,繼續提供給那些為了追求更好生活而冒險進入遺跡的人們。         結局 之五     說起那日在頂點之淵的決戰,正如以往許多形如傳說的戰爭一般,往往都有著許許多多的傳言。   有的是真實,有的是假造,有的是親身體驗的人所流傳,有的則是不知從何處,不知不覺產生的。   在那場戰爭中,曾經流傳過或真或假的傳言很多,除非真的親身體驗,否則誰也沒有辦法非常的確定。就好像許多人都說,在那場決戰中,曾經出現過龍神族、惡魔族與不像人類的女子與人類並肩作戰一樣……   當然,誰也不曉得那傳說竟然是真的,更不曉得龍音、嘉兒與輝夜這三個人的名字和她們的來歷……   其實從那日之後,原本眾人是受邀留在淵明的,因為無論龍音、嘉兒或者是輝夜,其實都算是相當特別的人物,只要有她們在,相信可以幫助淵明的魔導與古代科技的技術有相當的突破。   在魔導學院的人眼中,這三人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貴賓與研究對象。然而,他們的如意算盤終究還是打錯了。儘管對她們三人禮遇有加,又派了許多下人伺候,但是龍音等人實在不習慣這種生活,恰好那時霧生剛剛申請脫離苦修教士,打算出去旅行,於是他們一行四人,就在某天突然從皇城之中消失了。   再度開始旅行後的四人,其實除了霧生之外,並沒有一個非常特定的目標。龍音只是不喜歡長久待在一處,旅行之中順道還可以找找看凱的下落。嘉兒到哪都沒有意見,而輝夜則是想多看看這個世界。唯一有特定目標的人,就是想要找尋自己父母下落的霧生,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她至少可以為這個目標盡點力。   於是,這四個人就以霧生的目標為中心,再次開始了繞行整個濕婆大陸的旅行。   不知不覺的,一行人已經旅行了將近半年。這六個月的日子以來,她們到過許多地方,多半都是輝夜記憶之中,曾經同樣有著古代遺跡的地點,而在這同時,也順道拜訪了以前的朋友們。   里昂已經與麗蓮完婚,據說當日沙羅與深羽等人都有出現,只不過當她們後來打聽深羽的消息時,這才曉得這位王子已經消失了,雖然曾有人傳言他曾經出現在圻加郊外某處,與光明魔導公會以前的使徒決鬥,但是誰輸誰贏,甚至是事實真相,卻沒有人知悉。   槐斯國的威卡自從上次戰役之後沒多久就退休了,接替他職位的,是他所訓練的新人。   被人稱為窺視命運的魔女——琳絲,雖然眾人此行中並未見到她的面,但是根據其他人的說法,她似乎也到外地去了。   其實此行除了尋找霧生雙親的下落之外,大家同時也在尋找另外一個女孩——靈心。那次海難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她,照常理說來應該早已經遭遇不測了,但不知為何,眾人就是有種「她還活著,甚至就在自己附近」的感覺。   「這已經是第四處遺跡了,怎麼還是連一點鬼影子都沒有啊?」龍音不禁如此抱怨著。   此時的四人,身在一處靠近於圻加領土的古代遺跡之中。由於遺跡本身藏得十分隱密,若不是輝夜有資料依據,否則只怕沒有任何人能夠料到,原來在這形同廢墟的村落下方,竟然還有這樣規模的遺跡。   只不過,雖然好不容易進入了遺跡之中,此次卻依舊沒有什麼收穫,從周圍的環境看來,實在沒有近期中曾有人來過的跡象。   當那日崆流對奧嘉開槍並且毀掉要塞動力之後,曾有一批軍隊攻入要塞之中,而霧生也跟在裡頭。只不過那時由於奧嘉的死亡,使得絕大多數的光明魔導公會成員甚至使徒全都逃竄了,剩下的,也被潔露等人以及人類聯軍給殲滅。   然而在那之後,許多人花了相當多的時間進入要塞之中察探,卻是什麼也無法見到,當然,更別提霧生的父母了。   後來霧生聽說,光明魔導公會把俘虜來的煉金術士部分派在各個遺跡與小要塞中監控,因此霧生才決定要再度旅行。但是從目前的狀況看來,她想找到父母的機會實在是十分的渺茫。   離開遺跡之後,四人來到了附近的村落,那是個看似平凡無奇的小村落,可是眼尖的輝夜卻發現到,此處似乎放置了許多從古代遺跡中挖掘出來的物品。   不但如此,因為身份的緣故暫時待在村外的嘉兒以及陪著她的龍音,也發現到這村落的周圍,似乎曾經設置過強而有力的保護結界,就好像此地曾經被人封閉過似的。   剛開始,霧生與輝夜向村中的人詢問,但卻什麼也探聽下到,對方不是裝聾作啞,就是一個勁地說不曉得。   「這個村子的人,好像試圖隱瞞著自己的過去。」有些不可思議的,說出這句話的人竟然是輝夜。   「不過我不懂,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過就是記憶與資料,為什麼人會去害怕它?」   「因為躲避不了吧!」霧生如此回答著。   「即將發生的事情,在眼前發生的狀況,總是可以選擇的。可是一旦選擇的機會過去,就會化成回憶,那就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無法改變……那隱瞞了也沒有用啊!」   正當輝夜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龍音與嘉兒從遠方跑了過來。   原來剛剛她們待在村落外的時候,嘉兒無意間發現一條小路,是通往村子後方的,而在那裡……她們見到了一座墳場。   當霧生等人前往那裡的時候,果然正如龍音與嘉兒所描述的一般,那兒的確有座墳場。不過並不是陰森恐怖的那種,而是莊嚴肅穆,讓人覺得充滿對死者敬畏的地方。   一座座墓碑立在草地上頭,有些碑前,還放著已經乾枯的花朵,碑上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彷彿傳達了什麼訊息。   看到了這樣的景象,霧生突然楞了一下,隨即推論出這村莊的過去……   「這裡應該足以前光明魔導公會的小型要塞吧,裡頭的人……可能足以前的成員,也可能有被囚禁於其中的人吧!他們大概是那次決戰之後獲得釋放的,不過也許是畏懼改變後的世界……所以就住在這裡了!而這些墓碑……也許是那些被囚禁到死的人。」   跟其他許多曾經被公會統治過的地方一樣,這兒也曾經是那樣的世界,不過在那場戰役後,原本駐守於此的人或許是因為害怕被攻擊而逃走了,剩下的人,有的也許是公會成員,有的是原本被囚禁的人,就這麼待在這兒繼續生活。   知道了對方想隱藏的過去,但是四人卻也不打算要停留,因為想要繼續安靜地待在這兒是村人的願望,他們並沒有想要干涉的打算。畢竟面對改變與自由,誰也沒資格說別人或自己的選擇對錯。   也許是感覺到此處的莊嚴吧,就連龍音都在很安靜的狀況下離去。當嘉兒與龍音先後離開了此墓園時,輝夜轉頭看了霧生一眼,似乎是想詢問什麼、但卻終究沒說出口,最後轉身離去。   現場只剩下霧生,她並沒有立即走開。轉身來到她早已經注意到的兩座墓碑前,深呼吸一口氣後,緩緩說道:「想不到,再次見面竟然是這樣……或者說其實我早就該猜到了。」   語罷,霧生出神了好半晌,隨即竟微微笑了起來:「再見了,我該走了,還有人在等著我……」   颯若的「斯雷亞港」,那是個因為封國的解除而熱絡起來的新興港口,幾乎每天都有數十艘固定的船隻通往外大陸,跟其他地方相比,船價相當低廉,因此也成為每個想要到其他大陸的旅者們的不二選擇。   港口附近,總是聚集了一群孩童們,他們喜歡聽旅者們說著一些不知是否為真實的故事,也有的時候,會有些外大陸的傳教士過來,只要他們能夠容忍聽完冗長乏味的寓言故事,往往就可以分到糖果吃。   正如以往一樣,將近十位的孩童們,此時正在港口附近的樹下,圍繞著一個男子聽著故事。   男子年紀似乎二十來歲,有著平凡的相貌與平凡的氣質,給人的感覺很平常,甚至可以用「人畜無害」之類的字眼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與其他平凡旅人不同的是,當他被孩子們要求說故事的時候,他所說的跟旅行沒啥關聯,卻是一年多以前的那場傳說之戰……   頂點之淵的決戰,雖然大家都知道它的發生,也都曉得它的結束,更知道最後誰輸誰贏,可是有關其間的經過由來,卻是每個人都有一套版本。只不過青年所說的版本似缺乏了英雄的故事並不精采,孩童們聽到後來早已經興趣缺缺,當青年說完之後,他們更加抱怨了起來。   「你說的好奇怪唷!」這算是最中肯的一句心得了吧!   「我爸爸說他聽人說,那場戰爭有很多英雄的,才不是小小的士兵打贏戰爭!」   「我哥哥說他的朋友也聽別人說過,打贏這場戰爭的人,都是些英雄才對!」   小孩子爭先恐後地糾正青年故事中的錯誤,那語氣就彷彿他們親自參與了那場決戰一樣。有的人說某個劍士降服了龍群來戰鬥,根本不是龍自願過來幫忙。有個小孩堅持最後解決光明魔導公會首領的人,應該是英雄亞雷文才對。   當然,在眾多的謬誤之中,也有些許與青年所說的相符合,例如淵明的兩位公主、鐵血騎士團的里昂、圻加國王子深羽……這些英雄的傳說倒是受到孩子們的認同。   「傷腦筋呢……看來你們知道的比我還多!」被指正的青年露出了苦笑,「不過士兵們的努力也是該嘉許的喔!其實戰爭中所謂的英雄只不過是比較有名的士兵罷了,沒有其他人,英雄也無法產生。」   青年這麼說著,不過孩子們似乎還是堅持著只要有英雄,戰爭就可以獲勝的想法。對此,青年也只是苦笑,不打算繼續爭辯下去。   放過了青年,孩童們纏上了一個年邁的老者,似乎是不滿剛剛的故事吧!他們要求他說些「真正的」英雄事跡。   當老者開始述說另外一種版本的頂點之淵決戰時,青年也站在一旁,不多時,一名女性緩緩走到了他的身旁。   「真是精采啊……」青年喃喃說著,「我還真不曉得,原來那日的戰鬥竟然是這麼有趣的故事。」   「一點都不有趣。」女性冷冷地答道:「不過你該覺得有趣吧……讓大家擔心成那樣。」   「傷腦筋呢……我不是道歉過很多次了嗎?」青年又露出了苦笑,「雖然晚了一點,不過我還是活著回來了啊!」   在場的眾人之中,沒有人會去注意兩人的對話,當然,這是在不知兩人身份的情況之下。   青年名叫崆流,女性名為蒂妲,這會是在往後成為傳說的名字,不過兩人都不在意就是了。   那一日,崆流用淡夢毀滅了奧嘉的野心,原本以為自己也會就此消失,但誰知最後竟然活了下來,不過當他再度現身,卻已經是數日之後。   接著下來,發生了許多事情,若是詳細敘述,可以說上幾天幾夜,但是最後的結果卻很簡單,就是如現在看來的這樣。崆流與蒂妲兩人都離開了他們原本的國度與身份,這時即將搭船前往其他的大陸展開旅程。   兩人預計搭乘的船來了,孩子們被老者的故事吸引,沒有人注意到崆流的離開。兩人上了船,等待著它的再次離開。   「每次看到這樣的景色都覺得奇妙呢!」看著大海,崆流不禁如此感歎著。   「我總覺得……那天自己死定了呢,不可思議的是,當發現結局會如此時,心中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種緊張……消失到底是什麼感覺,其實會有種想要知道的衝動。」   崆流用著極為平靜的語氣訴說著那日只有他知道的真相。   「當淡夢穿過了她身體的瞬間,我的確有種感覺,自己的某個部分被抽離,接著漸漸開始消失。那大概就是因果吧!沒有因就沒有果,她的消失,也能當作我的結束……可是我終究沒有,為什麼呢?這個問題我一直等到最近,才有了模糊的答案。當初奧嘉……她告訴我,即使她死了,她也可以決定她所造成的一切是否會消失,也就是說,當她死前,並沒有打算要把所有的事物回歸於無,而是讓他們自由……但這又讓我產生了另外一個疑問,她為的是什麼?」   「可能是種陰謀,可能她留下了某個陷阱,不過……你似乎已經排除了這個答案對吧?」一蒂妲說著,緩緩地走上前來,將手輕輕放在崆流的肩膀上,這樣溫柔的舉動,是以前的她難以做到的,而崆流也伸手按住了她的手。   「如果仔細想,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傷害過我……至少她沒有這麼想,方法雖然錯了,可是她心裡其實或許……」說著,崆流的神情顯得有些悲傷,「可是我選擇了將她給……為什麼我就不能信任她呢?」   「那種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吧?」   「也許吧……』崆流淡淡地說著,不過似乎並不是很認同這句話。   但就在這時,蒂妲卻突然走上前,正對著崆流說道:「後悔、懊惱、悲傷……這些無所謂,可是你真的要迫使自己這麼想嗎?還是說……你期待那日你就這麼死去?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跟你的這趟旅行還有什麼意義?」   蒂妲語氣有些許的激動,這讓崆流不禁楞了一下。   再度回過神來之時,崆流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不期待……我不想死!你以前不是說過嗎……」彼此望了一眼之後,兩人同時說道:「活著的我比死掉的我還要順眼一點。」   船開了,航向另外一個國度,蒂妲與崆流的旅行依舊繼續下去,但這次……應該可以順利一點了吧!   全書完         後 記     漫長的十五集,讓人想自殘的一百餘萬字,如今總算畫上了一個類似句點的符號。   很感謝看完這整部書的人,雖然我很懷疑你們的毅力已經超過了正常人類,但是真的非常感謝。   這算是我目前最長的一部作品吧,坦白說,我希望往後也是。簡單來說,我下次大概不會考慮寫超過十集的長篇小說了。   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可以讓人思考很多事情,我曾經困惑過,也曾經自以為毫無疑惑過,當然灰心的次數也實在不少。寫這本小說的感覺,就像是上素描課時,明明是要畫出老師要求的花瓶與花,結果我總是畫出水桶與樹枝的感覺一樣。總覺得很多想表達,但寫出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吧,在這一部書中,我曾經嘗試許多種新的寫法,因為自己實在不喜歡太過理所當然的事物。   理所當然的主角變強,理所當然的與魔王決戰,總覺得有時候故事寫得好累,因為必須寫這麼多理所當然的事物來,讓人有種無力感。   而在這份無力感之下,我曾經逼著自己照某個速度去寫,但最後,終究不得不去停筆思考。   自己寫小說的目的其實很單純,只不過是想寫罷了。只可惜,當我把寫書當成一種義務後,心中卻產生了一股排斥。但那並非是不想寫,而是希望想寫自己想寫的。   有些矛盾的是,當一本作品變成商品時,到底創作的意圖該偏向哪邊?寫讀者喜歡看的?或者是寫自己想寫的?這似乎是一個早巳存在許久的問題。   在這種想法上,我迷惑了很久。甚至不知道自己平時是站在哪一邊?   然而,其實仔細想想,難道我自己不是讀者嗎?我難道不是自己作品的觀眾嗎?雖然有些牽強,也可能有些單純。但是我覺得,與其決定自己站在某一邊,我要試著去兼顧,讓讀者喜歡看的就是自己想寫的,讓讀者們喜歡看自己想寫的,聽起來很難,但往好處想,至少這麼想的同時就代表這並非是個無解的問題。   奇怪的牢騷到此,來說一下往後的計畫吧!   我還會繼續寫下去,不過不會是大長篇,我希望寫出可以讓讀者們沒有期待的小說。說到這……主編可能會想砍我,不過請聽我解釋一下),我不希望寫出一本看完之後會讓人大喊「下一集呢?怎麼還沒出?作者死了嗎?」的書。而是希望寫出一本看了之後會很開心地說一句「好好看」的書。   我希望自己不是毒品的供應者,整天讓人心懷期盼地等待著續集的出現,我希望自己是個帶來驚喜的人。   看完書的人,並不會整天耿耿於懷地想著接下來的可能劇情,但是當他來到書店見到新書時,可以有種驚喜的感覺,閱讀之後有種充實的感覺,而不是繼續等待下集的出現,並且預備繼續等待。   很多人喜歡拿「小說只是娛樂」這句話來解釋許多事情,但是仔細想想,一個會讓你整日心神不寧的事物,那會是種好的娛樂嗎?但是一本好看的長篇小說,在看完之後卻總是會讓人整日思索著接下來的可能劇情,主角的生死下落、又練成了什麼能力、最後一行寫的謎樣人物究竟是誰?很是吸引人,只不過總覺得好像又有點令人生氣,就好像每次電視演到關鍵劇情時,總是喜歡進廣告一樣,讓人不得不等待之餘,又想破口大罵。   正如我先前所說的,我把自己也當成了讀者,所以當然也不喜歡那種感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虐待自己呢?這樣說也許很多喜愛長篇的朋友們會抗議吧!不過其實我並非是在非議長篇,而是希望能寫個讓人不去執著的故事,同時,故事也能夠當成長篇或短篇來閱讀,就好像是歷史故事一樣,數部斷代史其實可以相互串連起來的,可以自在消遙的閱讀,能看則看,看不到時,也能輕易的放開。讓看小說的感覺更加令人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