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簡單慾望 作者:隨緣·珍重   工程師父親被國外恐怖分子綁架殺害,做兒子的難辭其咎,毅然棄文習武,整個人生因此變得精彩絕倫,演繹出了一段傳奇經歷......   一個少年的成長過程,他不是注定要震驚世界,可陰差陽錯間,他做到了,其實他只是想活得開心些,輕鬆些,順便能給朋友帶去些快樂而已......   作者簡介   隨緣·珍重 ,男,一個無所事事的閒人。   作家作品   [都市]簡單慾望、[都市]都市逍遙客   作品相關 楔子:蝴蝶扇動了她的翅膀 第一章 懵懂少年   一切的發生都起源於一個初中教師對他學生的提問,一個再不能普通的問題。   「楚雲飛,你到底是會不會啊?」執著教鞭的中年老師聲色俱歷地質問著講台上的楚雲飛。   可憐的楚雲飛手拿粉筆,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黑板上的題目——證明A角是B角度數的二分之一。他已經發呆3分鐘了,惹得老師非常的不痛快,早知道就不讓他上講台做示範了。   聽到老師的質問,楚雲飛的臉「刷」就紅了,要是他皮膚黑點倒也無所謂,遺憾的是——他的皮膚實在很白。在全班同學都看到紅暈擴大到脖頸範圍的時候,楚雲飛小聲回答了:「報告老師,我……不會」   趙老師心裡這個失望,就別提了——因為是這麼簡單的題目,我才把你叫上來做的,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居然連這種題都答不上來,我這個全市模範教師的臉都叫你丟光了,只好無奈的說:「看來你的感冒還沒好徹底,那你下去吧,張月望同學上來解答一下」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上來,一分鐘就寫完了答案。坐在後排觀摩教學的其他數學老師不禁交換了一下驚異的目光,這麼簡單的題目是不會引起老師們太大的興趣的,引起老師們興趣的是——這個張月望證明題目的過程太簡單了,很明顯是引用了高中數學的思路,但他目前只是初三學生啊,看來趙學工趙老師的弟子還真是有點真才實料的,雖然那個姓楚的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老師雖然也很滿意自己的得意弟子解答得這麼漂亮,但還是滿肚子的不舒服:觀摩教學是對自己工作的一項肯定,但也是對自己名譽的一項考驗,在觀摩教學過後被取消「模範教師」稱號的老師也不是沒有,偏偏這個楚雲飛給自己丟了這麼大一個人,要不是觀摩教學過程中每個學生都要上講台做示範;要不是因為自己觀摩教學「從不事先做準備」的名聲,要不是…………   說來這個楚雲飛實在算得上是16中的一個怪學生,偏科偏得一塌糊塗,語文、英語還有政治什麼的文科類的學習成績那叫個頂刮刮,在年初舉行的全市初中學生作文大獎賽中靠一篇「才情橫溢」的文言文一舉獲得冠軍,據說在該文中使用了幾個冷僻字居然難倒了閱卷老師,翻查資料後在驚訝該生掌握文字之海量之餘確定了此文的奪魁,又據說某閱卷老師專門前來找過他,想瞭解他的學習方法云云。   與之「相映成輝」的是:楚同學理科成績的「乏善可陳」,簡直不是乏善——根本就是白癡一個,再簡單的題目到他手裡都跟天書相仿,每次學校的理科考試基本上就是那麼幾分還是托了有選擇題的光,當然偶爾他也能做對那麼一道半道太簡單的題目。很顯然今天趙老師就是栽在了這個「偶爾」手上。   觀摩教學結束的第二天,下學路上,楚雲飛還是沒從噩夢中醒來,心情就像這天的天氣一樣陰沉,趙老師的話如炸雷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在耳邊響起:「我沒你這麼個學生,丟盡了我的人!以後我的課你在教室門口站著,不想站也由你,隨便鬼混去好了!!!」楚雲飛的心裡那個委屈就別提了,自己已經把學習時間的百分之九十花費在理科上了,誰也不能說自己沒用心啊,結果趙老師居然這樣說自己,再說這次觀摩教學結束的時候光看那些老師眼中羨慕的神情就知道雖然有自己這麼個「紕漏」,趙老師的地位肯定是又有提高啊。   回到家裡,做護士的母親一眼就發現了兒子的不對勁,「發生什麼事了?」「沒什麼,趙老師說我不用心學習」楚雲飛口是心非地說.   「那個數學老師?」   「恩」   「唉,不能怪人家說你,看看你每次都考什麼分回來呀,真是……,你不知道義務教育只有9年?明年你怎麼上高中啊?讀一輩子高一?」隨之而來的是沒有休止的嘮叨聲。…………   鬱悶啊!楚雲飛此時的心情再也沒辦法平靜了,腦袋裡面亂成一團,越來越亂越來越亂,亂得都有些頭疼的時候,老爸回來了。如果說有比母親不停的叨叨還痛苦的事,那就是在遭受到「地毯式轟炸」時再加上時不時冒出來的「重磅炸彈」,老爸雖然沒老媽口水多,但偶爾冒出來的兩句絕對是致命的打擊:諸如「你好好學學理科嘛」的懷疑論(我沒有學?)或者「我現在除了失望就是失望」的心碎論(我拿回來作文冠軍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失望啊?)   隨著頭越來越疼,晚飯也沒心思吃了,楚雲飛胡亂劃拉了兩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苦惱地躺在床上:要命啊,怎麼現在什麼都想不通暢,只有趙老師的惡形惡相、同學的幸災樂禍、老媽的口沫飛濺和老爸拉長的臉,一幕一幕在眼前不斷浮現,而且「屏幕」刷新越來越快,這幾張臉也湊得越來越近……終於「嗡」的一聲,楚雲飛昏了過去。他沒注意到的是:就在這時,窗外一道閃電掠過,隨著「喀啦啦」一聲巨雷,今年的第一場秋雨來了。   楚雲飛又開始做那個很久以前總做的夢了:一個白鬚白髮的老道在給自己講述丹道,最後還是那句總結的話,「徒兒啊,你是我玄青門自開派以來最有天賦的也是最博學的弟子,千萬記住,修道首先修身啊」,好了,夢做完了,能好好睡了——楚雲飛都夢出經驗來了,但好死不活的是:就在這時,窗外又是一聲巨雷,於是楚雲飛的命運掀開了新的一章。   「這是什麼?」楚雲飛茫然的望著手中長長短短不一的一把扁竹片,怎麼和算命的簽差不多?哦,對了,這不就是算籌麼?圓已經32切了,離祖沖之所得出的圓周率精度還差很多,要繼續下去麼?是驗證這個數據還是再對它的精確度進行提高?再下去就得耗費更多時間了,可還有那麼多有待證明的構思啊,思來想去,難以取捨之間,楚雲飛他——醒了。   「好奇怪的夢啊,算籌又是什麼東西?」楚雲飛昏昏沉沉地想著,「接著睡吧」   不幸的是:可憐的小楚同學再也睡不著了,無奈的他只好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才發現毛病的根源——睡覺的時候沒關燈!完了,這種狀態還睡個屁啊?   爬起來先翻《辭海》,這個「算籌」是什麼?哦,這樣啊,是古代算盤還沒發明以前的計算工具啊。那這個夢又是什麼意思呢?楚雲飛琢磨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算了,不想了!對了,作業還沒做呢,今天是怎麼回事啊?這麼早就睡著了。現在幾點了?不是吧?5點了?還有倆小時就得上學了,那只好把文科作業先放一邊了,反正老師們也不會為難這個高材生的,先做理科吧,由於昨天理科只有數學和物理課,先做這兩門吧。   不對,怎麼這麼快就能寫完數學作業啊?往常都得和參考書上的答案相對,慢慢的湊出數字來才成的啊,至於證明題,以前曾經做出來過麼?楚雲飛一邊嘀咕一邊翻著參考書對答案:暈啊,怎麼回事?這樣也可以?明天趙老師又該說我了,「不罵你就不會好好學啊?」懷著美不滋滋的心情,楚雲飛開始做物理作業了。   要說楚雲飛在物理和化學上一竅不通那是冤枉他了,可楚雲飛不得不面對的殘酷現實是:儘管他知道物理題和化學題該怎麼做,但是由於數學水平實在是太差,他依舊是得不出正確答案,所以在每次考試的時候,就算是做選擇題,他還是習慣優先把自己得出的答案排除掉(偶爾……選擇題中會有他算出的答案的),而且實踐證明這樣做能保證自己在選擇題上的正確性。但今天可是真正的邪門,和參考書的答案一比較,居然和數學一樣,楚雲飛把所有的題目都算對了,哦,不是,有道題是錯了,但是那是他沒審清楚題,重新列算式以後再一算就萬事OK了。   母親已經開始起來做飯了,收拾好作業,楚雲飛心情愉快的解決了早餐,加了件毛背心——一場秋雨一場寒嘛,向學校出發了。   昨天晚上的一場雨使得空氣格外的清新,城市中常見的粉塵也沒了蹤影,城郊的龍山和鳳山是那麼的清晰,唯有躺在城市片片污水中雜七雜八的黃葉帶給人三分蕭瑟的感覺。由於起得早,加之心情不錯,楚雲飛沒有像往常那樣帶著風走路,而是在慢慢品味或者說慢慢琢磨著早上發生的事情,晃晃悠悠的往學校走去。   一進教室,一個小眼睛,個子比楚雲飛略高的同學就衝了過來,「雲飛,聽說沒有?21冶要去沙特了,援建項目,去30個人呢」,這是王通,和楚雲飛是從小玩大的朋友,他的父母親和楚雲飛的父親都在中國第21冶金建築有限公司工作,他的父親是個處級幹部,所以在他們21冶子弟中,王通算是個消息靈通的。   「沒聽說,老爺子昨天收拾我半天,也許是沒他的份,心情不爽吧」楚雲飛說,「對了,張月望,給你我的作業,今天我可是都做完了」   張月望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直接打斷了楚雲飛的好心情:「楚雲飛,趙老師跟我說,以後不許收你的作業。」   ……   第三節課是數學課,趙老師站在講台上,瞪著能點著煙的眼睛對著楚雲飛:「我不是和你說了嘛?你現在給我出去,以後我的課你不許在教室」「趙老師,我……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說什麼也沒用,你不走我走,聽見沒有?」楚雲飛不語。   趙老師抬頭掃視一下教室,「大家都看到了,這個白癡不出去,那我只好對不起大家了,他不走我走。」說完作勢掉頭下講台。「哄」,教室裡一片笑聲,老師這樣罵人的還真少見,隨之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交頭接耳聲。   再不出去得被別的同學埋怨了,楚雲飛低頭向教室門走去,邊走邊嘀咕:「操,什麼模範教師,整個一個小心眼兒」,很顯然趙老師注意到了他的不情願,「楚雲飛,你嘴裡不乾不淨叨叨什麼呢?」楚雲飛的火氣一下被點燃:「我說有人這麼小心眼,怪不得趙東輝沒媽呢」   「哄」教室裡的響動比剛才大多了,趙東輝是趙學工的兒子,在隔壁3班,由於趙學工的不近人情,他的妻子和他離婚了,趙學工帶著兒子生活。   楚雲飛在說完話後直接竄出了教室,誰會傻乎乎等收拾?那可真成白癡了,至於在門口罰站?省省吧,反正以後也不用上數學課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由於楚雲飛所受懲罰實在有點誇張而且他在不上課的時間裡東遊西逛畢竟影響到了別人,學校裡都知道了4班有那麼個學生。所以楚雲飛的班主任劉雨影找楚雲飛談話了。   劉老師是教化學的,最近楚雲飛化學的作業完成的非常好,而且物理老師也對他的進步大跌眼鏡。開始劉老師並不是很在意楚雲飛受的處罰,但是由於事情一直沒有解決而且眼看著楚雲飛一天天的進步,劉老師決定幫幫這個「知恥而後勇」的學生。   「雲飛啊,我和趙老師說說,你呢,明天上數學課的時候在教室外面好好的站著,等下課了和趙老師道個歉,雖然趙老師的方式不太正確,但他也是恨你不爭氣啊,你是學生,總不能叫老師先跟你認錯吧?」 ∼楔子:蝴蝶扇動了她的翅膀 第二章 成長的煩惱∼     第二天,趙老師看都沒看在教室外面站得筆直的楚雲飛就進了教室,而楚雲飛也只好在那裡呆呆地站著,課間休息的時候,由於趙老師從來課間不休息,楚雲飛就站在那裡成了別的班同學的笑柄。   趙東輝上個廁所回來,看見了站在那裡的楚雲飛,「呦,這不是楚雲飛麼,你這個樣子好傻哦~」看見楚雲飛沒反應,趙東輝又不甘就這麼便宜了這個傳說中侮辱過自己的傢伙,可他也怕那個父親的嚴厲,這不,眼珠一轉,掉頭走了。   1分鐘以後,3班的劉凱、謝小亮晃悠過來了,劉凱是個壯實的傢伙,而謝小亮則是個小不丁點,劉凱的哥哥劉勇是16中附近的混混,和著幾個狐朋狗友號稱「七金剛」,成天在這一帶惹是生非。謝小亮以前因為個子小,經常被人欺負,於是費勁心機巴結上了劉凱,於是仗著劉勇的名氣在學校裡欺負了這個欺負那個。   「看這個傻B」說話的是謝小亮,「這樣子還真像個白癡,真他媽的好笑啊。」楚雲飛沒理他們,知道這才是個開始,自己要是答話,或者有什麼表情,麻煩會接踵而至。   但是看來劉凱和謝小亮並不想就這麼放過他,謝小亮又開始說話了:「傻B,老子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沒有反應,謝小亮有點惱了:「我操,挺拽啊,信不信老子抽你?」 ——還是沒有反應,在謝小亮故意變臉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又一節課下了,看到趙老師夾著講義走了出來,楚雲飛跑上去說:「趙老師,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學習」,趙老師好像沒聽見似的接著走他的路,楚雲飛跑到趙老師的前方,又說了一遍。   趙老師皺皺眉頭,「讓開」,然後就目不斜視地走了,留下楚雲飛呆呆地站在那裡,耳邊全是同學的哄笑聲,其中劉凱和謝小亮的笑聲格外刺耳。   帶著一肚子的不爽,楚雲飛和幾個同學走出了校門,抬頭卻看見了劉凱和謝小亮帶著幾個同年級的學生擋住了去路,再往旁邊一看,趙東輝遠遠的站在馬路另一頭,臉上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同班的同學看見劉凱和謝小亮這倆傢伙,知道沒什麼好事,遠遠的避開了,只剩下了王通站在楚雲飛旁邊。   「怎麼回事?」王通問劉凱,謝小亮搶著說:「王通,沒你的事,我們找他。」   王通一看架勢不對,大聲喊道:「操,差不多點,這可是我兄弟。」劉凱過來了,「王通,不是不給你面子,趙東輝要我們幫忙的,你也知道,我不想惹你,可你也別斷我財路。」   王通知道劉凱是忌憚自己的老子,畢竟是個中層幹部呢,可劉凱話都挑明了,似乎自己斷他財路也不太不上路,但不管楚雲飛怎麼可能?他想了想,「這樣,那給我個面子,單挑,挑完就事情就了結。」   楚雲飛知道王通本身不是個招搖的人,這樣的結果已經不錯了,畢竟劉凱的背後還有個劉勇,再說自己心裡正在不爽,打人一頓或者被打一頓而就此結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誰來?」那幾個跟著劉凱的學生相互看了看,還沒說什麼,劉凱跳了出來:「來,楚雲飛,試試老子的擒拿手。」   原來,「七金剛」曾經因勒索一個學生而被學生的哥哥——退役的特種兵陳群空手收拾了一頓,陳群看劉勇為人還可以,兩人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劉凱也就跟著陳群學了兩招擒拿手。   隨著倆人拳來腳往,兩分鐘後楚雲飛被劉凱把手臂扭到背後,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可劉凱沒打算這麼放過他,也許是謝永亮喋喋不休的咒罵讓他覺得懲罰必須繼續,也許是楚雲飛不卑不亢的神情刺激了他。在肚子上、胸上、頭上挨了若干拳後,楚雲飛不支倒地,他想就這麼樣吧,抱著頭再挨幾腳也該結束了,可隨著惡狠狠的幾腳踢來,一股莫名的倔強湧上心頭,一種不屈服的熱潮在胸中激盪,在謝小亮「操你媽,你再鳥(音同「吊」)呀,我日!」聲中,這種衝動到了頂點,楚雲飛……站起來了。   劉凱還真想的是再來幾腳就算了,自己的拳腳輕重自己還是知道的,別出什麼事情,可沒想到楚雲飛不給面子的站起來了,這不是說我打人的功夫不行麼?楚雲飛跟著來的「打完了?」一句又讓他有點躊躇,該不該這樣結束?可旁邊的謝小亮不幹了,「操你媽,白癡你真想找死啊?」   又一句這樣的話,楚雲飛真的受不了了,你罵我算了,你敢罵我媽?還一句接一句?「雜碎,你敢罵我媽?」他順手撿起一塊半磚,惡狠狠的朝謝小亮頭上砸去,隨著磚頭和謝小亮腦袋的親密接觸,謝小亮栽倒在地上不動了。   一股疼痛從肩上湧來,磚頭落地,楚雲飛回頭一看,紅眼的劉凱正捏著拳頭惡狠狠的看著他,「去你媽的」同樣紅眼的楚雲飛暴怒的一拳打去,在拳頭落在劉凱肩頭的同時,「咯」的一聲輕響,隨後就是劉凱痛苦吼叫——他的右臂脫臼了。   然後的結果就是劉凱和謝小亮由那幾個同學陪著去醫院,王通陪著楚雲飛回家,因為楚雲飛沒有遵守「單挑」的規矩,劉凱留下話來——這事兒沒完!   回到家裡,鼻青臉腫的楚雲飛睜著眼睛胡說半天才讓母親相信自己確實是沒有打架,雖然相對而言父親不容易被欺騙,但令人高興的是,父親要出國了——沙特的援建項目。作為一個普通工程師,出國掙外匯這種好事並不是人人都能輪上的,所以楚振中並沒有追究發生在兒子身上的事情,他只是一反常態的叮嚀兒子要認真學習,好好做人之類的,讓楚雲飛意外的發現父親的嘮叨其實完全可以媲美母親。   劉凱的哥哥劉勇不出意料的找到了楚雲飛,並向他收取了1000元的「醫療費」,沒有遭到毒打的楚雲飛本來以為這事就此結束了,沒想到後來的結果是謝小亮三天兩頭的帶著一兩個金剛向他勒索,沒錢就是一頓胖揍,搞得楚雲飛的壓歲錢金額急劇下降。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又是初三4班的數學課,楚雲飛躺在操場的草坪上,瞇著眼睛曬太陽,嘴裡叼著草棍,無聊的想著:這全市數學競賽明天要開始了,趙老師是肯定不能阻止自己參加的——他沒那個權利,這些日子辛苦的學習應該沒有白費,到時候可該好好出口鳥氣了。可鬱悶的是,這個被人勒索……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江海中最近日子過得十分不順心,電視台欄目又要整改了,辛苦工作快20年了,才是個《教育熱點》欄目的副主編,本來教育類的節目就沒什麼搞頭,無非播播教委的新聞,宣傳一下各個學校類似校慶啦什麼的活動,找兩個特級老師講講題老師還不會認真給你講,為什麼?因為沒報酬啊,誰不知道現在的老師隨便帶倆特長班都是按分鐘收費啊?何況是特級教師?可是,居然《教育熱點》欄目也要參加考評,這個欄目有收視率麼?怎麼現在人成這樣了?看我這個副主編礙事也不能這麼整啊,考評不過關恐怕這個副主編沒了還是小事,弄個待崗(下崗的另一種稱呼)也不是不可能啊。正在思索,「鈴~~~~~」電話鈴響,江副主編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下,提起話筒:「你好,哪位?」電話另一頭是個少年的聲音:「你好,江主編麼?我是您女兒江娜的同學,我叫楚雲飛,我作文競賽拿第一的時候《教育熱點》報道過我……」   三天後,數學競賽的預賽結束了,楚雲飛以89分的成績高居16中第一,比第二名張月望多出了11分,這麼個成績對趙學工老師實在是個沉重的打擊,頓時流言四起,尤其以嫉妒這個模範教師的老師和喜歡楚雲飛但又不好公開和同事唱對台戲的老師(例如楚雲飛的語文王老師和英語高老師,還有提出和解意見卻不被人尊重的班主任劉老師)為傳播主力:因為趙老師教得不好,所以楚雲飛同學每次只能考幾分,趙老師不好好反省自己,反而報復楚雲飛同學,不惜以全班同學為人質阻礙他上課,楚雲飛同學被逼無奈,辛苦自學,豁然發現其實趙老師真的是誤人子弟,種種現象令人反思——趙學工憑什麼當模範教師?自然其中也是不乏眼紅特級教師待遇的人,誰讓趙學工做人不成功呢?   而身為風頭人物的楚雲飛並沒有陷入種種流言之中去,雖然落井下石並不違背他做人的宗旨,和別的老師做個小配合整整趙老師是他做夢都想的事,但是目前的他正頭疼於應付來自學校外面的勒索——這個星期五下午他必須支付100元「第N次醫療費」,但是他堅決的要求從這次開始以後的繳費過程不能有謝小亮在場,他的要求得到了滿足。   星期五下午,從語文王老師那裡拿上王老師為他借的《奧林匹克數學習題集》,楚雲飛興沖沖的出了學校,根本看不出這是個即將遭到勒索的傢伙。果不出所料,門口謝小亮衝他輕蔑的一笑:「黃樓後面,五哥六哥等你呢」   謝小亮口中的五哥劉哥就是「七金剛」裡的老五黃強和老六遲志剛,長久以來,就是這倆人夥同謝小亮從楚雲飛這裡訛走不少錢,楚雲飛皺起眉頭,苦惱的輕歎一聲。   過不多久,楚雲飛灰頭土臉的出來了,他走到斜著眼睛看他的謝小亮面前,用很古怪的表情說:「你的壓歲錢有沒有3000塊錢?」說完,揚長而去。   回到家中,老媽已經在家,為他參加全市的數學競賽複賽,老媽這段時間天天好肉好菜的做著,還時不時來點補品什麼的,看著合不攏嘴的老媽,楚雲飛真的有點納悶,以前自己怎麼就學不好數學呢?   晚上9點50,市第二電視台《教育熱點》開播了,看著電視裡的標題《怎麼才能斬斷伸向學校的黑手?——16中某學生遭遇搶劫現場紀實》,楚雲飛的臉上漾起壓抑不住的微笑。心道:還好老媽夜班,要不還真有點麻煩。   電視上,一個身穿16中校服的學生被兩個明顯大他一號的青年圍在棟黃樓的牆角,那個學生佝僂著單薄的身體,縮著腦袋,時不時的搖搖頭,卻被那兩個青年在頭上左一下右一下的拍著,後來那兩個青年明顯的惱羞成怒,一頓拳腳把學生打倒在地,學生哆哆嗦嗦站起來,扭頭,然後一個青年向學生扭頭的方向的口袋中掏出什麼幾張類似鈔票的東西。最後就是兩個青年掉頭愕然地望向鏡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鏡頭切回演播室,漂亮的主持人滿臉都是正義:「這是我台記者在偶然間偷拍到的,為了真實的記錄這一切,我們沒有中止犯罪嫌疑人的行為………………最後,我們向廣大觀眾承諾:我們會對該事件進行跟蹤報道。」   回味了半天自己的作品,楚雲飛站起來關掉電視,得意的心情還是無法平靜:看來以後去演電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哈哈!該去做題了,不過明後天看來肯定不能休息了。 ∼楔子:蝴蝶扇動了她的翅膀 第三章 誰叫誰哥∼     第二天中午,就在楚雲飛等得都不耐煩了的時候,想像中的電話來了:「小楚麼?」劉勇的聲音有點軟,「是我,你誰呀?」「我是劉勇,找你有點事情商量,什麼時候方便?」,楚雲飛嘴角扯了一下,懶洋洋的說:「哦,勇哥不是總叫我姓楚的麼?今天怎麼這麼客氣啊?」劉勇無奈的說:「別開玩笑了,真找你有事。」   楚雲飛還是那種要死不活的聲音:「我媽等我吃飯呢,勇哥你有什麼事電話裡說不成麼?」「那出來吃吧,勇哥我請你」楚雲飛笑了笑,「呵呵,勇哥你請我?不敢當……這麼著,下午3點吧,什麼地方?」「那就3點心情酒吧,哥哥我請你」。   下午3點,楚雲飛準時出現在心情酒吧,其實這裡只是一個很簡陋小雪糕店,提供雪糕、冰激凌、小蛋糕還有啤酒什麼的,離16中不遠,離3中也很近,經常有3中的搞對象的學生在這裡,偶爾16中早戀的小混混們也來這裡請小女孩吃個冰激凌什麼的。不過,在16中的初中生和3中的高中生眼裡,這也算得上個酒吧了。   劉勇已經等了一陣了,他是中午聽別人說的,電視裡報道有倆勒索16中學生的青年被偷拍現行,而且定義是搶劫。講述的人還說拍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看模樣應該是老五黃強和老六遲志剛。劉勇很清楚:搶劫和勒索這區別可大了去了,他馬上聯繫老六和老五,這倆傢伙倒是也承認得乾脆,還說拿錢以後看見背後有個中年人鬼鬼祟祟在那裡不知道做什麼。劉勇馬上意識到問題嚴重了,仔細問了他倆半天,才決定約楚雲飛見面。   自然,為了這次見面劉勇想好了一套說詞,還偷偷的帶了個小錄音機,在談話中一定要說明這只是個勒索事件,實在不行,起碼可以通過錄音機的記錄證明倆兄弟的無辜。   「噢,勇哥來得早啊,不好意思」楚雲飛做了不好意思的樣子,「先別說正事,勇哥先讓酒吧放個迪曲成麼?」   劉勇一下沒反映過來,等回過味來,挫敗、自責、失落,種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看來自己的小錄音機是用不成了,這事恐怕不是一般的棘手,小傢伙不好對付啊。   楚雲飛可篤定的很,放迪曲雖然有點擾民,但別的客人根本不可能反對,誰不認識「七金剛」裡老二啊。   超重低音和打擊樂響起,隨著音箱的震動簡陋的酒吧一顫一顫,讓人有點房子會不會馬上坍塌的擔心。遞過一罐啤酒,劉勇把嘴湊到楚雲飛的耳邊大聲嚷嚷:「現在可以了吧?」楚雲飛點點頭,扯掉易拉罐的封口,大聲說:「謝謝勇哥」。   「昨天電視看了沒有?關於你和老五老六的事?」楚雲飛點點頭表示知道。   「我跟你要了1000塊錢,就沒再想找你的茬了,不過,和劉凱一起的那個小子總是攛掇老五老六去跟你要錢,我知道,但我也沒管,雖然他們這麼做有點不地道,不合規矩,可是我也不能擋弟兄們的財路,而且畢竟這事源頭在我身上,現在,弄出事來了,他們不該沒完沒了的跟你勒索……」   「是搶劫!」楚雲飛很不知好歹的打斷了劉勇的話,喝了口啤酒,「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不過好像聽說他們是什麼金剛裡面的人。」   劉勇瞪著楚雲飛楞了半天,皺著眉頭說:「這麼著,你說吧,你要什麼?怎麼樣才能證明他們是勒索?我喜歡痛快人。」說著說著劉勇眼睛有點紅了。   「本來就是搶劫,能說點別的麼?」楚雲飛又一口啤酒。開玩笑,說是勒索?江叔叔不殺了我才怪,新聞要的就是震撼,和江叔叔可是有約定的。   「你~~~」劉勇眼睛更紅了,腮幫子鼓起來了——他是在咬牙?   「勇哥聽我說,除開搶劫和勒索,還有別的事可以商量的。」   劉勇盯著楚雲飛看了半天,眼睛一點點變回原色,不過多了點憂慮,「小楚你是聰明人,有什麼想法跟勇哥說說?」   「我可以說從來不認識他們,偷拍的效果也不是很好,根本就是無頭案,我還可以不報案,就說我害怕報復,所謂民不舉官不究,雖然這事肯定要有點影響,但是媒體最終注意的重點就是學生的普遍生存環境,個別案例並不重要,你們又是玩社會的,找倆認識的警察打點一下,五哥六哥出去躲倆月不就成了?」   劉勇倒抽一口氣,操,劉凱怎麼惹了這麼個主?「還五哥六哥?讓他們管你叫哥好了」。想了想,劉勇問:「開出你不報案的條件吧,我掂量掂量。」   楚雲飛認真想了想:「我老子去國外了,家裡沒大人,以後有事就得勇哥你罩著我了。」劉勇一臉的誠意:「沒問題,從今天起雲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還有麼?」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楚雲飛道:「還有就是這事主要是謝小亮煽風點火,就是那個小個子,這一陣搞得我總是提心吊膽,躲著五哥六哥,壓力很大,又讓他們弄走不少錢,我想跟他要3000塊補償,我只收2500好了。」劉勇無奈:這是讓我替你勒索了,操,髒活我做,你拿大頭,不過你沒訛我封口費,弟兄們還有辛苦費拿。還算明白人。「好了,這事交給哥哥我了」「那就沒別的事了。」   劉勇心裡一下輕鬆起來:還是年輕啊,要是你讓我自己開條件,那你不是大發了?   看看楚雲飛已經走出酒吧,劉勇突然一個激靈,跑出去喊住楚雲飛:「雲飛,這事真的是偶然的?」楚雲飛回過頭一臉的茫然:「什麼偶然?」劉勇心裡歎口氣:看來就是這樣了,以你的聰明會不明白我的意思?「沒什麼,哥哥回去和老五老六打招呼去。」   看著楚雲飛越走越遠的身影,劉勇頭皮一陣發麻:這傢伙到底什麼人啊?聰明得過分還是背後有人?得告訴哥幾個,躲著他走為好。   …………   雖然是星期六,但是江海中今天可過得太充實了,一大早就被張副台長的電話騷擾,江副主編婉轉的向領導解釋了為什麼發這種比較敏感的內容:我們欄目也要考核啊,又是在教育的範疇內沒超出範圍,時間太倉促沒時間向領導請示畢竟新聞要講究個及時性……說來說去就那麼一個意思——收視率我是可以弄上去的,看你給不給政策了。隨後又忙著接待各路神仙,打發完了日報的記者,看著雪片一樣反饋回來的觀眾信息,江副主編幸福得臉皮發緊:怎麼從來沒發現居然有這麼多人看《教育熱點》?正在陶醉中,電話響起:「古田派出所?需要找我們瞭解情況?好的,我馬上派人過去協助調查」放下電話,有點小小的擔心:小楚你可得挺住啊!   楚雲飛剛吃完豐盛的晚餐,正在家裡練拉力器,他是典型的閒不住,吃完飯不能馬上學習,但是總得給自己弄點什麼事做吧。正在鍛煉,門鈴響起,打開門,一男一女倆警察走了進來,證件一晃:「古田派出所的,調查點事情。」楚雲飛老媽過來了:「什麼事?」「你是葉美,你是楚雲飛?」在得到肯定回答後,兩個警察對視一眼,「這樣的,我們有點事情需要找楚雲飛瞭解瞭解。」看到葉女士驚異的眼光,女警察話鋒一轉:「楚雲飛你出來一下」,心道:看來葉美還不知情,那就把小傢伙叫出來吧,省得有他媽在旁邊糾扯,半天弄不明白情況。楚雲飛衝著老媽笑笑:「沒事,你兒子你還不放心?」說完就晃悠著跟倆警察出去了,留下老媽一個人在家裡走來走去。   來到樓下,男警察一臉嚴肅:「昨天你遇到搶劫了?」楚雲飛挺無奈,「是啊!」「那好,你跟我們走一趟,回去做個記錄。」「等等,」楚雲飛有點著急,「是不是做個記錄就立案了?」「是。」「那我不去了,我怕報復,我還想正正常常上學呢。」男警察不樂意了,小傢伙還挺刺頭啊,「少廢話,你有配合警察調查的義務,走。」楚雲飛也有點火了,可是不敢發作,「我去過派出所好幾次了,報告說學校附近有社會青年搶劫,可根本沒人理我,」倆警察覺得好笑:廢話,就你個毛孩子,誰會理你。楚雲飛眼珠一轉「這可是事實,而且那幾個警察我也記得,你要我去,那就一定要把這話記錄上,要不我不去。」兩個警察有點頭大了,這樣恐怕會有同事涉及到失職了……現在孩子這麼聰明了?女警察看情形不對,微微一笑,「那我們就在這裡問問你好了,不過到時候抓住嫌疑人可是需要你指認的,這個沒問題吧?」   在兩個警察在確認楚雲飛確實不認識那倆人之後,詢問了兩個人的體貌特徵,楚雲飛以嚇昏頭為理由堅決不好好說,看著兩個警察悻悻的離去,回家接受老媽的審訊去了。   對付老媽也比較好辦,說明警察只是調查學校的治安,否則自己鐵定被帶走了,不讓你在場只是怕你問來問去耽誤時間,他們還要去別的同學家調查呢。警察也是人,也想早點休息啊。還有,數學競賽的複賽就要開始了。   葉美聽了琢磨半天,看樣子就是這麼回事了,競賽的事可是大事,孩子要能考好,不但能在自己的家人面前長臉,還能保送個好的學校,沒準能上市一中呢。想到這裡,揮揮手,示意楚雲飛回房間學習去。   謝小亮這個週末可是過得不太如意,自己個子小體力差,本來以前經常受別人欺負,自從跟上凱哥也是指點江山激揚嘴皮糞土同學的,怎麼揚眉吐氣的日子沒過多久凱哥的老大就給自己來一悶棍?五哥六哥平時拿錢的時候也是兄弟長兄弟短的,這一出事,不但得給那個楚王八3000,五哥六哥還刮了自己1000跑路費,自己的那點家當怎麼夠這麼折騰的?關鍵是以後跟誰混好呢?萬一凱哥不罩我了,我還不得被那些「翻身農奴」踩死啊?都是那個楚王八——?不對,這次收錢沒我,逃過了這一劫,這還是楚雲飛堅持的,不會這裡有什麼緣故吧?要不回頭和雲飛同學咨詢咨詢?似乎他來頭也不小,跟著他沒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楚雲飛心情愉快的來到學校,忙了整整一個週末,處理完了若幹事情,掙到2500的「精神損失費」,又做出幾道以前從來沒有做出的數學題,現在的心情是非常放鬆的。   不過中國的成語裡有個詞叫「好景不長」,楚同學很快就收到一個令他不太開心的消息,一直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班主任化學劉老師被調到了第一重點中學先陽市一中教高中去了,不過還好,接替的班主任是物理郭老師,要是趙學工的話楚雲飛恐怕就得考慮換班了。   還有就是謝小亮這個另人討厭的傢伙居然來找楚雲飛道歉,還說什麼以前雖然對不住你,但是沒想到雲飛一直把我當同學,現在才知道同學情誼是多麼的難得,搞的楚雲飛暗自忖思:這傢伙到底知道了多少?不過顯然楚雲飛不能直接告訴他:因為你在場的話就是勒索而構不成搶劫了。所以楚雲飛只能真誠的告誡這個才被自己勒索一大筆的傢伙,「其實真的沒什麼,我也知道你以前受的氣很多,所以有劉凱給你做主以後難免囂張了點,以後記得給別人留點餘地就好了,過分的事情做多了總是不好。」簡單的幾句話說得謝小亮感激涕零,拍胸脯保證記住雲飛同學的話了,請雲飛同學看他的實際表現。   最讓楚雲飛撓頭的還是紛紜而至的記者們,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識了記者的神通廣大,所有的記者都能夠肯定遭到搶劫的就是單薄的楚雲飛同學,但是楚同學打定主意咬緊牙關就是不承認,只有在私下裡才對兩個纏得他受不了太敬業的記者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個倒霉蛋,但是怕報復,怕影響正常的學習,母親說了,一旦有哪個記者捅出此事,那麼法庭是唯一的選擇。   而顯然楚某人目前只是個未成年的被監護人,監護人的警告在這些記者面前確實是道不好逾越的障礙。 ∼楔子:蝴蝶扇動了她的翅膀 第四章 金牌戰略∼     楚雲飛下學回家後,被母親葉美女士逮住又是一通盤問,很顯然母親大人遭到了部分記者的騷擾,聯想起警察上門的情景,母親覺得有必要好好和兒子溝通溝通,孩子父親遠在異國他鄉,做母親不是更該操點心麼?   不忍心讓母親再為自己擔心,鐵嘴鋼牙的楚雲飛沒有繼續否認下去,他告訴母親:搶劫已經結束,兒子沒遭到任何人身傷害,關鍵是警察說了,一定要控制傳聞的散播,一來是為你兒子的人身安全著想,你不想兒子被報復吧?二來是宣傳太厲害會影響警方破案,造成的後果不可想像,還有就是再有記者騷擾母親大人母親你可得記住用法庭去威脅啊。於是深為自己沒能完成好保護孩子重任而自責的母親成了兒子堅定的同盟。   三天後,全市數學競賽成績公佈,在總分為250分的考試中,楚雲飛以197分的成績笑傲全市,33中劉麗麗同學以194分緊隨其後,楚雲飛同學再次登上風口浪尖,如果說上次16中第一不足以說明任何問題的話,這次16中的師生們再也不能視而不見了。   《教育熱點》的記者們在一年內兩次踏入16中,為的是表彰同一個學生,在16中建校以來的歷史上,不能說絕後,但肯定是空前的。16中一把手藍校長忙著跑前跑後,無怨無悔地在深冬的寒風中汗流浹背,在做完類似上次的學校簡介和師資力量的誇大等工作後,有個漂亮的現場主持人完成了江副主編的授意:「我們想採訪一下楚雲飛同學,可以麼?」藍校長有點納悶:怎麼居然還有採訪學生一項,不是說為了保證學生的正常學習盡量不讓他們上鏡的麼?不過對於楚雲飛這個怪學生藍校長還是願意網開一面的,再說,隨隨便便拒絕市台的記者也對學校沒什麼好處。   主持人:「楚雲飛同學,你能講講你取得這麼好成績的經驗麼?」   楚雲飛:「天道酬勤,我想努力學習是最主要的原因。」   主持人:「在年初的的作文競賽和現在的數學競賽都取得全市的第一,你認為僅僅靠努力就能夠作到麼?」   楚雲飛(平淡狀):「年初?那是過去的事情了。」   …………………………   主持人:「最後一個問題,全國初中生奧林匹克競賽數學班暑假要開始集中培訓,咱們市就你一個名額,能說說你的目標麼?」   楚雲飛:「不去了,其實我有3個月沒上數學課了,我的基礎很差,老師都不願意教我。」   主持人驚訝得忘記了結束語,停頓一下,說了句不專業的話:「那先到這裡好了。」   藍校長回頭看看,趙學工老師也在發愣,悄悄過去耳語:「不准說話,回頭把你從那個班調走,還有,找塊毛巾把頭上汗擦擦,什麼樣子。」天知道就算允許趙老師講話他能講出什麼來,藍校長也算白操心了。   江海中看著錄像苦笑:這個小傢伙,膽子還真大,不過膽子小的也想不出上次那種嚇人的計劃。你隨隨便便挨頓揍,我這裡忙的電話都快炸了,幸虧跟教委、公安局、市政府的協調和解釋不用我負責,要不覺都沒法睡了。   編輯看著副主編在那裡發愣,大著膽子問了一聲:「要剪掉麼?」江海中給了他個「白癡,這還用問?」的眼神,編輯用無辜的眼神反駁「這可是你指定的人選」。   回到家裡,老媽已經知道了,並且積極的開通了家裡電話的國際長途,向遠在沙特的楚振中報喜,遺憾的是楚振中在工地現場不在辦公室,葉美10分鐘就打一次電話讓辦公室裡所有沒去現場的人都熟悉了她的聲音,在花費了120元長途電話費後才完成報喜的任務。後來交話費時葉美思索再三還是關閉了電話的國際長途權限。   第二天,葉美的妹妹葉麗來了,還帶著自己孩子陳小軍,陳小軍比楚雲飛小一歲上初二,是個調皮搗蛋的主兒,學習成績不是很好,尤其數學相當糟糕。   葉麗的來意很明確:首先恭喜姐姐養了個這麼出息的兒子,然後就是要求楚雲飛輔導他的表弟陳小軍,由於陳小軍上學的19中離16中比較近,所以以後陳小軍下午下學以後就到葉美家裡來學習,星期六星期天再回家,反正兄弟倆以前接觸也少,正好融洽融洽感情,再說楚振中也不在家,多一個人還熱鬧點。   葉美聽了覺得妹妹的要求很正常,但還是向妹妹表示楚雲飛已經初三正是關鍵時刻,會不會對孩子的學習造成影響?誰知道葉麗對楚雲飛的信心比葉美還足:雲飛願意的話估計現在就能被保送到3中或者1中。於是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冬去春來,街道兩旁的樹葉由淡綠變成濃綠,大半年時間就這麼匆匆過去了,楚雲飛在這段時間裡過得順風順水,先是放棄了參加奧林匹克競賽數學班的培訓資格,又在班主任郭老師的「關懷」下拿回一個物理競賽全省第三,得到了奧林匹克競賽物理班的培訓資格, 因為趙學工的緣故楚雲飛拒絕了被保送到數學教學力量雄厚的第一重點市一中,而聽從了郭老師的意見選擇了以偏重物理出名又離家比較近的第三中學。   在謝小亮的努力下,楚雲飛和他關係近了很多,不過這傢伙還是少不了惹是生非,只是沒那麼過分就是了,惹出了幾件不大不小麻煩,搞得劉凱都不好給他說話,還是楚雲飛托劉勇幫他擺平的,楚雲飛常笑他是要把「前10年受的欺負全找回來才罷休啊」?黃強和遲志剛也早回來了,不過每次遇到楚雲飛的時候倆人都是遠遠繞開,能不碰頭是堅決不碰頭的。王通開始動家屬院裡某個凶巴巴小姑娘的腦筋,在楚雲飛看來他的眼光實在不可恭維。陳小軍的學習在楚雲飛的幫助下也有所進步,他甚至和謝小亮也混的溜熟。   由於楚雲飛不用參加中考,在中考衝刺的階段他就不上學了。痛痛快快玩了幾天,在感到實在閒得無聊後,辦了個圖書館閱讀卡開始「泡館」。   中考結束了,王通和謝小亮拽著劉凱來找楚雲飛慶賀,經過陳小軍的指點在圖書館抓到了楚雲飛,謝小亮一把拎起他看的書:「誇張了點吧?《 道德經 》?裝神弄鬼的書?」 楚雲飛難得的臉紅了紅,「這種開放式的圖書館裡也沒什麼太好看的書,而且我總是做夢夢見老道,沒什麼可看的就隨便找幾本這種書看看,考得怎麼樣?」「不說考試,找個地方喝啤酒去,你又不玩電子遊戲。」王通插話了。   又瞎混了半個月,實在沒什麼可做的,楚雲飛就想要不早點去北京好了,隨便轉幾天培訓班報名的時間就該到了。於是收拾行李,向北京出發。   到了北京先去培訓班看看,這麼早還真有接待的人,一個比楚雲飛大不了幾歲的小姑娘在那裡負責登記, 楚雲飛有些懷疑她屬於勤工儉學的學生,不過再想想吹皺昆明湖的春水也不關自己的事啊。   不想到時候臨時找起來費手腳,楚雲飛去培訓的教室轉了一圈,卻意外的發現門是開著的,還有比自己來得更早的?探頭一看,一個滿頭白髮的中年人坐在那裡發呆,雖然這麼形容他有點不太厚道,但事實上確實這樣,滿頭白髮,可面色紅潤,極少皺紋,尤其是一雙眼睛既黑又大且亮,沒有老年人常見的那種渾濁的眼神。   楚雲飛正在琢磨這位的年齡,那中年人卻已經發現了他,沖楚雲飛微微一笑:「參加培訓的吧?你來的很早啊。」「是,我家是河東省先陽市的,沒來過北京,早點過來好熟悉熟悉。」。   「哈」,那中年人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你別就是那個沒參加數學培訓選了物理培訓的學生吧。」楚雲飛難免有點疑惑:「我就是楚雲飛,不過……我那麼有名麼?」   「唉,這你就不懂了,」中年人長歎一聲「咱們國家『金牌』戰略你總該是知道的吧?金牌是唯一的目標。」停頓了一下,「為了能保證奪取最多的獎牌,你們所有即將參加培訓的學生的考卷都被一一仔細的分析過,你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例子了,錯的都是比較基礎的內容,複雜的反而難不倒你,本來你是被比較看好的。」   說著說著中年人眼睛一亮:「不過你居然轉到了物理班。我們比較奇怪,數學競賽的獎項要遠遠多於物理競賽的獎項,所以物理競賽不是很受重視,每個省只有前3名可以參加培訓。——其實隔壁樓就是數學培訓班,要不我也不可能知道你。」   楚雲飛的好奇心一下被吊起來了,「那你對我的物理卷子肯定也研究過了,請問老師怎麼評價?」   老師也許想迴避什麼,和楚雲飛打起了太極拳:「其實你的思維存在個誤區,數學水平是可以評價的,物理怎麼能和數學相比?我不是說數學不重要,而是數學是手段,物理才是目的。」 說著說著,老師發現楚雲飛的眼中有異樣的亮光,老師的講話興致被鉤起來了,不自覺的就跑題了。   「數學是大部分學科的基礎,通過它來發展各個學科,比如說物理,你想瞭解結果,就要通過數學方程式計算;你想做出假設,就要擬訂理論來證明,也許還需要複雜的數學模型。就數學而言,對就是對的,錯就是錯的,暫時分不出對錯的就是猜想,但是猜想最終也只有對或者錯兩種可能,只要數學水平能達到解決那個猜想的高度就成了,所以我個人認為數學只是一門輔助學科。」   楚雲飛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還有一種說不出味道在心中慢慢綻放。   「物理就不一樣了,那是種全局性學科,我們對這個宇宙哪怕是這個這個小小的地球來說,未知的東西都太多了,太多的東西不能夠用簡單的對錯來解釋,因為我們知道的太少,甚至沒有權力去判斷它是對的還是錯的,比如說一代偉人牛頓會在生命的最後20多年裡試圖用方程式去證明上帝的存在。」   「所以,要想真正學好物理,就先選擇你的哲學吧。」   楚雲飛聽得目瞪口呆,腦中似乎有個阻礙思維的塞子在瞬間被拔去,天地間一片光明,以他的年齡和閱歷來說,這些理論還根本不可能接觸得到,書上也是沒有的,以至於楚雲飛覺得現在背上背包回家都可以了,真的沒有白來。其實也正因為他還年輕很多條條框框沒有定型,接觸得早,才能夠極大的拓展他的思維能力,不過這些就是後話了。   楚雲飛發現自己還不知道老師姓什麼,有點太沒禮貌了,「請問老師貴姓?」   老師確實有大家風範:「我就是王展強。」   楚雲飛打起了小算盤,和王老師套套近乎,沒準能弄點小灶充實自己呢:「您就是負責培訓我們的吧?」   王展強臉上表情奇怪,有點憤怒、有點尷尬、還有點哭笑不得:「我……呃,我的講課方式不太適合『金牌戰略』的精神。」   接下來的幾天,楚雲飛也沒興趣出去玩了,天天和王老師混在一起。其實楚雲飛對知識的渴求程度是相當變態的,尤其是他感興趣的東西。但遺憾的是,再也沒有了初聽王老師說話的那種震撼了。其實這也很好理解,王展強在初次演講的時候已經把總綱要說清楚了,後面那種類似「直線的終極表現就是圓」這種小小的有異議的理論已經引不起楚雲飛太大的熱情了。   同時楚雲飛也搞清楚了王老師才40歲,滿頭白髮屬於天生,屬於「海歸」派,教書的能力是有的,但是他的講課方式實在有點天馬行空,叛經離道,明顯不屬於中國風格;他本人也對中國的教育方式也不是很滿意。實在不好安排,就安排他在奧林匹克課題組做個審查教材的閒差事,其實那些全國篩選出來的優秀教師對教材的把握可比他要強。   培訓開始以後,楚雲飛才發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複雜,一開始講課的時間還多些,到後來做題的時間要遠遠的大於講課的時間,一個月時間在紙堆中飛快的逝去。   培訓結束,楚雲飛參加了考試,才知道決賽不僅僅是這次考試,還要綜合平常的習題完成情況。前七名是要參加國際競賽的,畢竟是「金牌戰略」,全國的奧林匹克競賽一定得是最強者,簡單的一兩次考試可不能作為全部標準,所以參賽成績在9月中旬才能出來。   楚雲飛背著沉重的資料回到了先陽市,開始了他的高中生活。王通也考進了3中,謝小亮考進了普通高中9中,劉凱上了鐵路建築學校。 ∼楔子:蝴蝶扇動了她的翅膀 第五章 難以承受∼     雖然只是高一新生,但在3中裡楚雲飛也是個小名人了,老師們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有個學生沒去1中來了3中還去北京接受了培訓,而那些不太安分的學生可是知道有「七金剛「罩著的楚雲飛來了,雖然他不怎麼惹人但絕對是不能招惹的。   9月15日,全國奧林匹克競賽的數學成績和化學成績公佈了,但是物理成績還沒出來,晚上迫不及待的楚振中從沙特打來電話詢問兒子成績,楚雲飛感覺和名次相比,父親更介意自己能不能代表國家出賽。   17日全國奧林匹克競賽的物理成績才公佈,楚雲飛名列第4,忘年交王展強以私人名義打電話祝賀楚雲飛,同時在楚雲飛的追問下洩露個小秘密,原來是因為第七名和第八成績極其接近,第七名是教育成績普通的河西省的劉陽,第八名是教育強省江南省的路菲菲。參加國際奧林匹克物理競賽的隊伍是由決賽前7名組成,由於河西省倆名額,而江南省一個名額都沒有,在教育界力量強大的江南省不甘心也有點掛不住,於是想通過一些途徑來變通一下,雖然沒有如願,但是耽誤兩天成績的公佈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晚上,楚雲飛坐在家裡美滋滋的等待父親的電話,想起昨天父親沒聽到自己成績後的那種語氣,一種濃濃的親情繞上心頭……遺憾的是,今天父親沒有來電話。   第二天中午,楚雲飛獨自在家吃飯,電話響起,楚雲飛拎起聽筒:「楚振中家麼?我是21冶沙特分公司的經理李林,通知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楚振中同志昨天在外出途中,被不明身份者綁架,目前我們正在積極地營救……」   楚雲飛木然地放下電話,呆呆地坐在那裡,大腦在整整1分鐘的時間裡是一片空白,接著就是千萬種感受翻江倒海一樣地在腦袋裡折騰起來,楚雲飛覺得自己根本無法進行正常的思考了,千萬個念頭慢慢地濃縮成一個:是我害了父親!是我害了父親!!!   楚振中所在的工地只有一部電話還沒有國際長途權,辦公室裡也只有經理李林的電話能打國際長途,這時手機並不是很普及,具備國際長途權的手機更是少有。所以當李林不在的時候,21冶想打國際長途的員工的只能選擇等李林回來或者去附近的小鎮打電話。   因為時差關係,楚振中在中午休息的時候給家中打電話是最合適的,家裡肯定有人而且絕對還沒有睡覺。由於中午休息時間辦公室沒人,楚振中只好去附近的小鎮打電話,很顯然因為15、16日一連兩天同一時間出去打電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所以17日在去小鎮途中被綁架。21冶的同事們因忙於工作,在晚上才發現楚振中不見了,尋找了一晚上才從目擊者那裡瞭解到了事情經過,現在正在聯繫相熟的當地人打探消息,相關情況也知會了當地政府並上報大使館。   下午,知道了消息的葉美也回家了,母子倆愁眉相對,呆在家裡等待著可能來的電話。21冶也派出了相關的人員專門照顧他們母子,親戚朋友同事們也紛紛來到家裡安慰。   壞消息終於在次日中午傳來,21冶沙特分公司得到確切消息:綁架者為巴基斯坦籍以阿卜杜拉·馬哈蘇德為首的恐怖分子,他們要求沙特政府釋放關押在獄中的恐怖組織「基天」的頭目阿卜拉欣·巴等11人,否則就處死人質:來自中國的工程師振中·楚和法國的女記者羅密·施奈德。   實在是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了,綁架者不是為錢來的。但是營救工作還是在努力進行著:通過巴基斯坦馬哈蘇德的部族施加壓力,請沙特當地家族從中斡旋,提供多種贖換方案供綁匪選擇……   兩天後,更壞的消息傳來,綁匪不耐煩了,限定48小時內沙特政府放人,否則殺害人質。綁匪聲稱:雖然人質所在國家中國和法國對巴基斯坦是很友好的,尤其是中國。但是為了追求的神聖目標目標,為了戰友,為了拯救苦難深重的伊斯蘭兄弟……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9月25日——楚雲飛永遠的記住了這個沉痛的日子,就在這一天,他永遠的失去了慈愛的父親,在當天中午,就在綁匪限定的最後期限到來之際,在沙特方面發動的解救人質的軍事行動中楚振中不幸遇難,而另一名人質羅密·施奈德在失去一條胳膊後獲救。   在得知綁匪的真正目的後,楚雲飛整個人就陷入了恍惚中,他清楚的知道父親可能會遭遇什麼,沙特政府不會為此釋放恐怖分子的,可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在他的腦中,只能拚命撈住那可憐的兩根救命稻草——中國和巴基斯坦關係很好,有關部門在積極營救。可看到每天以淚洗面,拚命燒香的母親,除了一遍又一遍地對母親說「中國和巴基斯坦關係很好,有關部門在積極營救」之外,他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因為——是自己害了父親!   當噩耗來臨,母親暈了過去,楚雲飛最後一根弦也徹底被繃斷,為什麼死的不是那個女人?為什麼???他不停喃喃自語:「爸爸,是我害了你……爸爸,是我害了你……爸爸,是我害了你……」   當楚雲飛從沉痛中略微清醒,心碎的母親已經到達了遙遠的沙特,然後,他開始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心情。3天後,母親攜帶著父親的遺體歸來,楚雲飛沉靜地陪著母親送走了父親。在那平靜的面孔下,也許只有王通能稍稍瞭解那裡埋藏著多少深深的自責……   父親「二七」過後,楚雲飛開始上學了,那出奇冷靜的面孔使得善良的老師和同學們都不忍心再去怎麼安慰他。然而,年少的無知使得同班的同學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忘記了有些東西需要避諱。就是當天,在楚雲飛聽到有個知道內情的同學在向另一個同學說:「……他爸爸想快點知道他考了第幾……」後,他立刻離開了學校。   那天晚上,楚雲飛做了個夢,夢見了自己在硝煙瀰漫的戰壕中,身邊的戰友被飛來的炮彈炸得身體四處飛濺,被飛機的子彈打成一攤一攤,離自己最近的依稀叫「黑蛋」的戰友大睜著眼睛,紅白相間的液體從他額頭正中的的洞中緩緩的向外瀰漫……抖掉身上的泥土、鐵屑和碎肉,望著遠遠在空中飄蕩紅色膏藥,胸中有種感覺似乎要把肝腸壓斷……   ············   江海中平靜地接待了越發蒼白的少年,發生在少年身上的事情他早已經知曉。正是因為這個少年的策劃,他犯了個理智的錯誤;少年的後期合作,使得錯誤越發美麗,這個美麗的錯誤給自己帶來了得到新的欄目和主編頭銜的機會。   楚雲飛向江主編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再在這個環境這樣的下去,他想參軍,也許沒有親手擊斃那些魔鬼的機會,但是這樣能讓他稍微地解脫一些,起碼能讓他向這個目標靠得近點。在天上的父親希望自己的孩子努力學習好好做人,可父親也絕對會願意讓兒子過得開心一點的。雖然他的年齡不夠參軍資格,可他也知道有很多有辦法的人能讓自己穿上軍裝,遺憾的是:這些有辦法的人裡只有眼前的江主編還熟悉點。   江主編不能再對楚雲飛做什麼說教,他充分相信眼前這個少年的智慧,也能理解少年心中的沉重,更不想少年因為自己的拒絕而產生什麼報復行為,那會影響自己前程的。雖然不認可楚雲飛把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的心態,但是他還是婉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我需要得到你的母親的認可才能夠幫助你。   母親無奈的看著兒子,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了,但是她太瞭解自己的兒子了,所以她感受到了兒子倔強和差到不能再差的狀態。她沒有哭天搶地,只是輕輕地勸說了幾句,看到低著頭的兒子一言不發,長長歎了口氣,沉吟半天,她拿起了電話。   ··············   楚雲飛甚至沒有記完全同班同學的名字就穿上了軍裝,只是為了逃離這個環境和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其實他的願望中還是希望母親或者江主編能給他個不參軍的好理由,不過很多年後談起此事,所有的人都懷疑給他個理由他真的會留下來麼?也許好的理由根本就不存在。   (本人沒有參過軍,只是對多年前大學軍訓的時候那首「雖然沒有戴上大學校徽,我為我的選擇高呼萬歲」記憶猶新,並深引以未能參軍為終身之憾,所以文中含混和錯誤之處請行家指正並包涵,要是以架空為理由掩飾自己的無知感覺有那麼點無恥)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六章 從連到團∼     一年過後,太行山深處。   帥子清連長看著筆直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楚雲飛,皺著眉頭長歎一口氣。   這個傢伙在初來時就顯得有點怪異,帶了10幾年兵的「帥哥」(大家都這麼稱呼帥連長)硬是沒見過這種類型的兵。   參軍的時候年紀才16歲,這很正常,不少城市兵還有個別農村兵都是這個年紀參軍的,不過那些主兒都進了軍分區、後勤機關或者部隊企業什麼的了,來野戰部隊的可沒幾個,這是一怪。   這傢伙剛來的時候身體單薄,臉色發白,一副站也站不住的模樣,可誰也沒想到那單薄的身體內竟蘊涵著那麼大的潛力,在訓練的時候拚命上量,還經常自己單練,一副不想活了的樣子,而且他還全都挺過來了。別人做3練習,他在暗處悄悄的做5練習6練習,想當殺手還是打手啊?和平年代這種訓練態度算是二怪。   在3小時內背會《新兵須知》並且考試第一;文采驚人,經常負責板報文章和連內書面材料書寫;汽車維修、通訊維護樣樣精通;聰明異常且從不提及參軍前的事情,大家總是納悶這個看來絕對能考上大學的傢伙為什麼會來參軍。這是三怪。   感覺極其敏銳,在對抗練習中總能發現潛在的危險,他一潛伏,找他比在大海裡找針容易不了多少。有人問起原因只會微笑,著急了就胡說是天性或者上輩子當過兵,比偵察兵還像偵察兵,這是四怪。   部隊裡有隻狗,大小和牛犢相仿,皮毛油光發亮,人稱「老油」,稟性善良但愛與人爭鬥,無聊者爭相空手與其格鬥,從來是人方輸,但在不久前,身高已竄至170厘米但依舊銷瘦的楚雲飛打贏了人犬大戰,並且成功的多次衛冕;同時他也是團內神槍之一,出槍奇快,槍感好,綜合實力強大,見過點世面的「帥哥」感覺這傢伙完全有能力參加參加全軍大比武甚至獲得名次。身手敏捷,實力超群姑且就算第五怪吧。   總之,除了年紀小點,天生的、絕對的優秀軍人啊。   一怪兩怪不算怪,不過有此5怪那絕對就是怪異了。   梁東民也是先陽兵,和楚雲飛同一年入伍,身寬體胖,性情鯁直。按說一個連隊裡100來號人有同省的老鄉都該好好珍惜,何況是同市的,所以梁東民剛開始雖然和大家一樣有點看不起這個比他小兩歲的瘦弱少年,但還是表示出了老鄉應有的熱情;楚雲飛倒是來者不拒,兩人關係很快融洽。後來由於楚雲飛的怪異逐漸表現出來,慢慢的贏得了梁東民的尊重,可是怪異越來越明顯,鯁直的梁東民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就追問起來。楚雲飛倒是也沒有把自己的身世看得過於珍重,實在頂不住就說了,梁東民「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先陽市著名不幸人士的後人,作為連裡少數幾個知情人之一他是經常開導楚雲飛的。   自從知道楚雲飛的遭遇,熱忱的梁東民總是琢磨怎麼才能幫幫不幸的老鄉,在他的鼓動下,他家裡不知道從哪裡找了本沒封皮的「武功秘籍」給他寄了過來,梁東民把這發黃的本本塞給楚雲飛,自己是堅決的不參與修煉,估計是他心裡也沒底吧。   來者不拒是楚雲飛最大的特點之一,何況是這種他最在意的物件兒?雖然沒有任何前輩的指點,自信心十足的他還是按照秘籍嘗試操作,修煉多日,居然沒練出什麼問題還隱隱感覺體內有「氣」了,於是楚雲飛熱情馬上高漲,拚命修煉,倒是把這本其實不怎麼樣的秘籍修煉到了一定高度。直接後果就是身體變敏捷,而且成了唯一能讓「老油」躲著走的人類。   這個連隊地處太行山區,周邊10里只有兩個小小的村落和其他部隊,離最近的小鎮義井都有60多里。   山民是比較貧窮的,來錢的地方不多,於是就有腦瓜靈活的村民想到低價收購部隊的「剩餘物資」 自己用或去鎮上倒賣,比如說戰士穿的大頭鞋、軍裝、帽子甚至軍大衣軍用被褥,憑良心說軍隊的「物資「質量是相當過硬的。同時戰士中也確實有比較節省的或者缺錢的,就把多餘的物資賣掉,甚至有個別戰士偷盜與自己合不來的戰友的「物資」去出售,不過後一種情況一旦被失主查獲當事人的下場會是極其悲慘的。   貧窮的村民一旦有了來錢或者說省錢的途徑,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安於貧窮的心態。於是問題就來了:永遠沒有人會嫌錢多,再於是就有眼紅的村民想到了「盜竊」並積極的操作起來,久而久之,部隊「失竊」現象就嚴重起來。於是只負責看軍械看豬的「老油」們兼起了「抓小偷」的任務。   可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有狗報警並不能杜絕盜竊。這天,連丟上衣和大頭鞋的梁東民居然看到了自己做了暗記的失物穿在某村民身上,怒火沖天的他根本沒想對方有5人而自己只是1人,直接衝上去就使用暴力。   村民成天勞作,身體肯定強壯,何況還是敢打狼和豹子的山民?彪悍的山民們在突來的咒罵聲中驚見一個「村友」 被打倒,血性發作,對肇事者進行了瘋狂的報復,很快將肇事者擊倒在地,而且並不因為梁東民已經躺在地上就終止對他的毆打。   恰好此時,楚雲飛做完「功課」回營路過,聽到異聲躡手躡腳趕來,見到這種情況那是絕對不可能忍受的。軍營一年,打架已是常事,何況以「老油」尚且迴避的強悍。於是強大的怪異立刻體現,擅長「潛行」的楚雲飛暴起一拳先擊暈一個看起來最壯實的村民,趁對方尚未從毆打的快意中清醒過來之間又踢飛一個村民,幾個回合過後,剩下的兩個彪悍在正面的對抗中被更彪悍擊倒。   楚雲飛本想扶起戰友就此回營,卻發現紅腫的「豬頭」居然……居然是梁東民,這還了得?於是那幾個村民下場之悲慘就不需要在這裡贅述了。   中國的村莊其實和非洲的部落相似,那個村子的村民看到同「部族」被毆打的慘樣,又知道人民的軍隊其實對人民下不了多黑的手這種常識,於是就有了相約而來,以全族之人力要求部隊嚴厲懲罰打人兇手的景象。   懲罰梁東民其實沒有任何說得過去的理由,何況他正躺在救護室裡,所以「帥哥」此時正在為如何處理楚雲飛給村民一個合理的交代而發愁。   楚雲飛見「帥哥」遲遲拿不出主意,哪裡知道首長正在回憶他的怪異,心情有一點點的不安,辯解道:「報告連長,雖然我做錯了事,但是絕對不後悔,如果重新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您不用再猶豫了,該怎麼處罰就怎麼處罰我好了。」這也算是以退為進吧。   「帥哥」的思路被打斷,點點頭,「林指導員不在,不用開會決定了,這樣吧,關三天禁閉,然後臨時調你去義井團部避避風頭,什麼時候回來就等通知吧。」   把楚雲飛當眾請進「小黑屋」,「帥哥」回頭對站在軍營門口村民交代:「破壞軍民團結,關他3天禁閉,然後送到團裡接受處理,怎麼樣?」村民們不依不饒,「帥哥」的臉色開始猙獰,丟下一句「我的兵現在還在搶救!」掉頭就走,有耳朵尖的村民隱約聽見首長轉身時嘀咕「偷東西還有理了。」   三天後,義井團部,楚雲飛拿著連裡的證明前來報到,負責接待的老兵王展翅挺奇怪這種待遇:「你是惹人了吧?」楚雲飛把情況一五一十做了說明,王展翅點點頭,「哦,是你呀,葛副團長說了,讓你來了去見他。」   在葛副團長的辦公室喊聲「報告」,首長正在洗臉,「進來」,頭也不回的喋喋不休,「解氣,今天摔了老耿一個馬趴,哈哈,——你是誰?」   楚雲飛大聲喊到:「報告首長,五連戰士楚雲飛向您報到!」   葛副團長點點頭,順手用毛巾擦乾淨臉,把毛巾搭起。拉開椅子坐下,抬頭很有興趣的看著站在桌前的戰士:「破壞軍民團結,你膽子不小啊。」   楚雲飛一個立正:「報告首長,地下躺著我的戰友,頭腦發熱,沒想那麼多。」   葛副團長的臉色變得好快:「這麼說你還有理了?」   楚雲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來個一聲不吭,就當是默認。   看著小戰士如此的冥頑不靈,葛副團長的臉色越發陰沉,「不吭氣?不吭氣就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你這種兵我見得多了,臉上一套,背後一套,是不是覺得該給你記功了?是不是感到很委屈啊?」   楚雲飛知道不說話不行了,「啪」又是個立正,「報告首長,我沒有。」   「沒有?沒有才怪?」葛副團長陰沉的臉上顯示出「不詳之兆」,「我們軍隊是人民的軍隊,人民是水,我們就是魚,離開了水的魚還能活麼?」   「戰友受傷?戰友受傷就能對支持我們的人民群眾下狠手麼?人家都躺在地下了你還不罷休,年紀輕輕,好狠的心腸啊!」   楚雲飛有點摸不著頭腦,但直覺上他覺得應該表個態,又一個立正,「我錯了,請首長處罰。」   葛副團長臉上慢慢陰轉多云:「我覺得好像還是委屈了你了。」   又是立正,「報告首長,絕對沒有。」   「恩」,葛副團長點點頭,「先暫時相信你。這樣吧,跟我來。」   葛副團長把楚雲飛帶到訓練室,地上鋪著厚厚的海綿墊子,「聽說你和村民的衝突中使用了木棍等器械?實在太不像話了。」   想想初見到葛副團長時聽到的話,楚雲飛要是還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就不是楚雲飛了。他立刻表態,「報告首長,我沒有用器械,——我可以證明。」   「哦?——怎麼證明啊?」   「我擅長空手搏鬥,我們帥連長可以證明,還有……還有就是您可以找個戰士,我為您演示一下,保證速戰速決。」試探的氣球放出去了。   「哦,找個戰士,——速戰速決?」,葛副團長抿著嘴似乎沉思一下,「這樣吧,臨時找也不好找,我來吧。」   楚雲飛決定配合一下葛副團長,同時再給自己弄點好處,做出一副遲疑的樣子:「可是您是首長啊,我不能這麼做。」   葛副團長大手一揮,「你不用顧忌。」   楚雲飛壓抑著自己的戰鬥慾望,堅決的搖搖頭,開玩笑,不給好處憑什麼跟你玩?   葛副團長的饞蟲被勾引上來,底牌被小狐狸引了出來——「別就練了一張嘴吧?你要是能放倒我,那就不處罰你了。」   瞌睡的人如願的收到倆枕頭!!!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七章 高手的判斷∼     格鬥開始了,為了盡快解決掉背上的包袱,楚雲飛決定全力以赴。   兩人的格鬥使用的並不完全是軍中流行的擒拿格鬥著數,楚雲飛有自己琢磨出的招數——秘籍上只有練氣沒有實戰招數;而葛副團長卻是正經科班——特種部隊出身,不但著數多而且還有實戰搏鬥中領略的小技巧。   楚雲飛越鬥越吃力,越吃力越鬥;葛副團長則是越鬥越強,把自己的實力發揮的淋漓盡致,同時為楚雲飛層出不斷的新招暗暗叫好。   十幾個回合過去了,楚雲飛制服了葛副團長三次,僵持一次,其他就是孔夫子搬家——全是輸(書),但第一個回合下來開始,兩人就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處罰,沉迷在男人的遊戲當中了。   半小時後,終於停下來了,年紀奔四十的葛副團長大口的喘著粗氣,「哈哈,過癮。」小戰士也拉著風箱討好領導:「首長,呼~呼~,什麼時候再來兩盤?」   葛副團長坐在海綿墊子上汗流浹背,「你小子還真不錯,帥子清沒白給你說好話啊,——回頭我閒了讓他們喊你。」   葛副團長是特種兵出身,休閒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和人比賽格鬥,其次是玩槍,屬於典型的軍人。愛好所至,本身條件也極佳,這樣一來葛副團長的格鬥術就是在特種兵裡也找不出幾個能跟他抗衡的。由於他酷愛比鬥而實力強大,在團部裡除了團長耿風是沒有對手的,而和士兵比鬥不但沒有對手,而且那些懂事的士兵連力都不好好的出。如此遭遇讓葛副團長時常惆悵的懷念起年輕時那些在特種兵營裡度過的日子。   這次帥子清打來電話,匯報了楚雲飛的怪異,也希望直率的葛副團長照顧好這個很有前途的士兵,沒想到愛兵的葛副團長壓根沒把處罰戰士當回事,第一個念頭想到的也不是「照顧」而是「伸量」。   團長耿風是「龍揚」門傳人,有練氣的功夫和祖傳的招式,在兒時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葛副團長實力雖然不錯又年輕兩歲但是遠遠不是耿團長的對手,只有在偷襲中偶爾能夠得手。尤其讓葛副團長鬱悶的是,由於實力相差懸殊,基本每次和耿風的格鬥中被壓制的死死的,根本發揮不出來自己該有的實力。   於是,現在在葛副團長的眼裡這個犯了錯誤的戰士就很值得珍貴了。首先,小傢伙確實有實力,制服他真的很不容易,要不是自己經驗豐富,說不定輸面更大些;其次,和小傢伙格鬥自己的實力能夠全面展現,那種痛快和酣暢,過癮;再次,小傢伙沒像別的戰士那樣縮手縮腳,不成個體統,幸虧自己先狠狠的唬他一下,要不真難說會不會有這個效果;還有就是,這傢伙經常弄點新的花樣,不但讓人開眼還叫人期盼更大的驚喜啊。   最後小戰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約戰讓葛副團長不但沒生氣,還頓生「知音」的感覺,那個「帥哥」嘴裡的「很有前途」的戰士也真正的被葛副團長認為「很有前途」了。   殊不知葛副團長已經掉入小狐狸的彀中,當事人沒有任何的覺悟,還在沾沾自喜。   「走吧,小……小……小楚」葛副團長還是記住了小戰士的名字,「回去洗洗。」   ·············   拿著楚雲飛剛剛寫好的檢查,葛玉林副團長琢磨起來。   該怎麼處置楚雲飛呢?就事情本身而言,楚雲飛並沒有犯多大的過失,畢竟事情起因是村民盜竊財物。要說楚雲飛當時沒有阻止打鬥是錯誤的話,那這個錯誤在相當程度上是可以理解的,誰不知道山民的彪悍啊?楚雲飛如果真的那麼腦袋不夠用,上去調解的結果可以肯定是陪著戰友一起躺在地上,只是他有可能不會像他的戰友那麼慘就是了。   那麼從理智和負責的角度上講,處罰楚雲飛唯一的理由就是不該在對方喪失抵抗力以後還加以毒打,但是楚雲飛的檢查上也說了,本來是想忍氣扶戰友回去的,但是在看到是同一個城市的「遠房表哥」(檢查上原文如此,懷疑已串供)後才情緒失去控制的。顯然,部隊雖然不認可「狹隘的地域和親情組成的小團體」那種關係,但是……也不能愚蠢到認為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開始培養戰友間的戰鬥友情吧?看到戰友受那麼重的傷害而熱血上頭不正是「戰友情深」的體現麼?畢竟是年輕人啊。   沒錯,這明顯是影響「軍民團結」的大事,不尊重人民的意見是不行的,雖然楚雲飛已經被關過禁閉也寫了檢查,雖然梁東民同志遭受的毒打沒人負責,但看來楚雲飛同志在短期內是不能回連隊那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想幫他的話只能讓他在團部住下,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嗯,就是這樣,到會上也這麼說好了。(老葛你真的沒點私心麼?)   事情一如葛副團長意料的發展,楚雲飛在團部營房裡搭起了床板被褥。他的入住其實並沒有引起什麼反應,畢竟是個團部,需要處理的人和事太多,他本身犯的事用「芝麻綠豆大小」來形容也不為過,所以雖然知道此事的人雖然不少,但是沒人去操心。   楚雲飛有點無奈的是:他雖然離開了連隊來到團部,但是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或者會再回去,於是在團部中短期內沒有屬於他的位置。就像一個來部隊探親的家屬一樣,除了作為編外人員參加參加訓練和時不時的跟葛副團長過過招外,他根本就無事可做。   於是,我們閒不住的年輕戰士就在休閒的時候東遊西逛,結識了不少領導和士兵。由於他喜歡琢磨新鮮東西,也有興趣幫助別人,能力強脾氣也不錯,漸漸地大家也習慣了他的存在,並且口碑居然還相當不錯。   ·········   簽完了汽車隊士兵的報銷條,耿風團長伸伸懶腰,嗯,還行,今天居然沒什麼事了,休閒的時光難得啊,做點什麼好呢?要不去山裡打打獵?叫誰一起去呢?高政委,鞏參謀,葛副團長?——算了,葛副團長就算了叫吧,別一去找他又被他纏住比武,那還怎麼去打獵?   這葛副團長還真是個讓人頭疼的主,對格鬥那叫個癡迷,比自己這個正宗「龍揚」門人還狂熱,自從知道了自己的實力,每天上午下午的來登門討教。自己也不是不喜歡比武,不過,這個頻率太誇張了點吧?為了打擊他的信心,每次必須絕對壓制他的實力,要不他該倆小時來找一次了,要不是怕打擊過分弄的自己也沒對手玩,才不會偶爾的放他一馬呢。   收拾心情,耿團長走到門外,剛要喊通訊員,卻感覺到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會是什麼地方不對呢?苦思冥想半天,葛副團長,對,就是他,老葛,老葛他……好久沒來挑戰了啊,怎麼回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喊來了通訊員:「去看看高政委和鞏參謀有要緊事沒有,說我想叫他們去打獵,……對了,葛副團長這最近怎麼不來了?」   「聽說,葛副團長最近和一個士兵對上了,就是那個從五連來的打了人的那個。」通訊員明白耿團長指的是什麼。   「哦?」耿風有點意外,葛玉林的實力他還是清楚的,看來打人的那個傢伙真的身手不錯啊。會上說他一個人空手打倒4個山民救了他的表哥,與會者為了保護自己的戰士,並沒有追究這事的真假,不過任是誰也能想到裡面該是有貓膩的。莫非,這傢伙真的沒有用器械就打倒了4個山民?有功夫?   平常人是體會不到練武者對遭遇同行的那種喜悅的,尤其是水平差不多的同行,大家一見面一般就是先互相伸量伸量對手,倒不是非要爭個勝負,而是武者的本能。   「算了」耿團長制止了通訊員離開的的腳步,「和我去找葛副團長吧。」   楚雲飛剛剛和拿著圖書室鑰匙的老兵白為民說好一盒煙看5天書,正琢磨沒事就去買煙吧,迎面撞上了葛副團長,葛副團長眉毛一揚:「來兩盤?」   兩個職位和年齡有相當差距的選手對練已經十來天了,葛副團長覺得身體恢復良好,有直追以前最佳狀態的趨勢,當然楚雲飛收穫也極大,畢竟是年輕麼,水平上升得極快,十盤裡基本上能拿下3盤了,反正現在倆「武瘋子」一天不來那麼十幾二十多乃至三十來盤就渾身的不自在。   連輸兩盤以後,楚雲飛「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頭槌一晃,閃過首長閃電般伸來的右手,支撐腿倒至右腿,左腿佯動,竄至首長體側,一個非標準的鎖喉動作和反轉擒拿將首長制服在地,為了防止首長的滑脫甚至是反制,正如教科書上所說,小戰士極其敏捷地將膝蓋狠狠頂住了葛副團長的腰眼。   耿風團長和通訊員進入訓練室,一眼就看到了這令人髮指的一幕,通訊員看到堂堂的副團長的遭遇在楞了兩秒後飛快地跑了——當著首長們的面笑出來實在是有點不合適。   「繼續,你們繼續,別管我……」耿風樂呵呵的說——想不笑都難。   楚雲飛認出了是大老闆,想想平時葛副團長跟自己說的其人其事,料到了耿團長的用意,戰鬥繼續。   可鬱悶的是,儘管楚雲飛使出全勁依然抵擋不住葛副團長的進攻,老葛也許是猜中了年輕人著急取勝的急躁心思,也許是想挽回剛才的尷尬,也許是有高手在旁邊觀戰引起了他想充分顯示實力的念頭。總之,楚雲飛連輸3盤。   有領導兼高手在觀戰,兩人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所以3盤過後兩人已經沒力氣繼續戰鬥了,葛副團長堅持站立著,對耿風說:「老耿,怎麼樣,呼~呼~,這傢伙不錯吧?」,說完慢慢坐在地上。耿風搖搖頭:「奇怪啊。」   「奇怪什麼?」葛玉林問。   耿風轉向楚雲飛:「你練過氣吧?」楚雲飛點點頭,「是的,首長。」   「那就正常了,」耿風說:「我看你在格鬥過程中把握不住呼吸節奏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通過閉氣來調整,而葛副團長是通過急促的短呼吸來調整——只有經驗豐富的士兵才能有他這種敏感和這種調整技能。」   在擒拿格鬥中其實並不是很講究呼吸和動作的配合的,但是擒拿格鬥練得時間長了每個人就形成屬於自己的習慣,什麼動作吸氣,什麼動作呼氣,什麼時候呼吸轉換,因為大家練功的時候多是單練,而對練的時候,雙方也基本是按照套路來練的,所以這是久而久之下意識養成的節奏。而一旦節奏被打亂,練的時間短的人還感覺不到什麼,像那種練了十來八年的士兵就會下意識的受到影響,輕的動作節奏配合會受到輕微影響,動作力度也會受到影響,重的甚至會因為換氣不暢或者動作變形給對手以可乘之機。   而在實際的格鬥中,一切都不可預測,也許這個動作沒完就該變招另一個動作,呼吸節奏被打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是就是這個「正常」是絕對會影響招式威力的,大家可以想像一下讓你在正常情況下全力一拳和呼吸紊亂時全力一拳哪個效果可能更大就明白了。   再打個比方,就是剛才楚雲飛那很冒犯首長的一膝蓋,在訓練中,一般是要吸氣提膝的,因為那樣比較符合大多數人的習慣。一個習慣了這樣訓練的人在格鬥中忽然在要吐氣的時候有了這麼個制服對手的機會,那是肯定會影響動作的敏捷和延續而使對手增加反制機會的,或者說動作強度不夠而不能夠徹底制服對手。   雖然在力量強弱分明的情況下這個問題絕對不是問題,但是在旗鼓相當的對戰中它是絕對會帶來變數的。   能注意到這個問題那絕對就是很高明的了,起碼也得是練拳多年加身經百戰,所以葛副團長居然能在打鬥中著意調整某些比較離譜的頻率就足以說明他實力的雄厚了。   而楚雲飛能隨時閉氣則證明他具備了格鬥過程中對全局把握的前瞻性——這點對如此年輕的人來說很不容易,並且對於明顯經常格鬥的人來說,養成閉氣而不是換氣的習慣者有可能是練過氣的人,最重要的是,楚雲飛的閉氣是下意識的——這就證明這個年輕人不但可能練過氣,資質好,而且發展潛力是絕對驚人的。   證明了自己的判斷,耿風肯定的告誡葛副團長:小傢伙用不了幾天就會超過你,尤其是在現在你拚命陪練的情況下。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八章 有本秘籍∼     首長之間的交流完畢後,耿風很感興趣的看著楚雲飛:「你練的是誰家的氣?」   楚雲飛很尷尬,「這個……我是從一本手寫書上學來的,沒有名字,那書是梁東民——就是我那個表哥送我的。」這傢伙還真會利用形勢。   「哦,書上沒有招數,是吧?」   楚雲飛臉有點紅:「首長連這也看出來了,是,除了那幾手擒拿格鬥,我用的那些招式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最近也從葛副團長那裡學了點。」   有現在這個機會,楚雲飛其實還想跟耿團長說說看能不能從他那裡學點「龍揚」門的功夫,但轉念一想,好多書上都寫著多數門派的功夫是不外傳的,雖然不知道這傳說是真假,但是貿貿然向首長提這麼個要求總是不太合適的。   現在的楚雲飛明顯還不是耿風的對手,所以耿風也沒有了和楚雲飛交手的興趣,隨便說了兩句,帶著一肚子的不自在就準備空手而歸了。   眼看好容易有這麼個機會就要眼睜睜在自己手裡溜走,楚雲飛可太不甘心了,「耿團長,我對那本書還有些不太瞭解的地方,你是高手,能不能給幫忙看看,要是方便的話就再指點指點我。」   楚雲飛的算盤打得很快,練氣者誰會對這東西不動心呢?先孝敬首長試試,反正這連名字都沒有的東西是無主之物,現在歸自己那就由自己做主了。至於團長那裡要是不能教自己點「龍揚」門的東西,那這書他也不能白看吧?他可也算是覬覦了別家的東西了呢,指點指點自己一直不明白的東西不是也不錯?唯一冒險的地方就是:萬一團長對此書沒太大興趣的話那自己就冒失了。   其實耿風心裡也在為難呢,看著這麼一塊好材料,自己卻恪於祖訓不能對他指教,遺憾是難免的。更讓人難受就是這傢伙居然有本關於練氣的書,雖然心癢難耐很想看看,但是這個小戰士自己連名字都不記得了,貿貿然張口總不合適自己堂堂團長身份,別人會怎麼想啊?   驚訝的聽到楚雲飛如此一說,耿風差點笑出聲來,好小子,懂事。不過,首長的矜持還是要有的,「方便麼?」   楚雲飛全明白了,抓緊機會弄好處啊:「報告首長,我表哥說這書是撿的,也沒封皮和名字,我一直在拿著瞎練也沒人教我,就當物主是我好了,應該沒什麼吧?」。   話裡面有話呢,「報告首長,我表哥說這書是撿的,」——先把老鄉繞進來再說,「也沒封皮和名字,我一直在拿著瞎練也沒人教我,」——起碼你還不隨便指點我一下?「就當物主是我好了,應該沒什麼吧?」——我「表哥」也算物主不是?首長你能關照就關照一下吧。   耿團長倒是沒想那麼多,反正事情是怎麼回事剛才就知道了,只是要這小鬼肯主動拿出來那東西就是了,「哦,那我看看吧,書在你這裡麼?」   等等,楚雲飛盤算得細得過分,還是先給梁東民抄一份吧,他前幾天也想要來的,不過是因為繁體字太多實在看不懂才沒當時拿走,萬一……萬一有個閃失對不住東民。想歸想,話可沒落下:「是啊,不過前幾天表哥挨打以後說想看看,我就給他留下了,改天我要來給您送去好麼?」   壓抑,耿風有點老饕的感覺,聞得到吃不著還真難受,嘴裡還得說「哦,不著急,有了你拿過來就行了。」回頭邊走邊想:回去得安排通訊員問問這傢伙叫什麼名字,要不說不過去。   意外的是葛副團長對此書也有興趣,雖然不合適搶在團長前面動手,但是「團長看完讓我看看,反正是你的東西。」   三天後,楚雲飛拿著秘籍去找耿團長,通訊員孟慶東已經知道這傢伙是誰了,也知道團長對他有興趣,倒是沒難為他,「耿團長在接待人呢,先別進去。」楚雲飛楞了一下:「那這個孟班長拿著吧,耿團長要的書,——來首長了?」「不是,是礦上的人。」楚雲飛點點頭走了   孟慶東口裡所說的「礦上」是團裡的兩個煤礦,關於這煤礦,情況還是真的是有點複雜。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軍隊就有了辦企業這種情況,前題肯定是因為軍費常年的緊張這個緣故。13579團所在的地方土地貧瘠,交通不暢,商業、工業什麼的也不發達,沒什麼太好的經營項目來辦企業,但是這裡有煤,部隊就開了兩個礦。   煤炭在那時並不是什麼緊俏物資,附近小煤窯比比皆是競爭激烈,甚至有的小煤窯挖著挖著就跟別的煤窯挖通了,但部隊辦的礦附近還是很少有人敢於染指的,畢竟是軍辦礦,破壞「軍隊生產」是個可大可小的罪名呢。   部隊辦企業的優勢是很多的:首先,不用上稅;其次,在運輸過程中軍車是免檢也是免費的;再次,不需要理睬那些工商、安檢、環保、政府等各方面的閒雜人等,只要部隊內部審查過了就成了;當然還有其他的優勢這裡就不一一說明了。   可部隊畢竟是部隊,不可能像企業管理那樣方方面面全部管理到位,全面參與,因為那樣我們的戰士也不用訓練下去挖煤好了,必須要有相關地方上的人打著部隊的旗號來處理大部分事務,所以其實這些企業也就是打著部隊的旗號來節省相當的費用而已,說白了就和承包相似。當然能承包了部隊企業的人物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必須指出的是:部隊辦企業是個壞得不能再壞的現象。簡單說說吧:軍隊經商會改變軍隊的行為邏輯;可能造成軍內關係不和諧、軍民關係不和諧、軍政關係不和諧;會打斷軍隊職業化的進程,破壞軍隊應有的專業性、責任性和統一性;使軍隊干政的可能性增加。試圖用軍隊經商的方式解決軍費不足問題雖能解燃眉之急,但會腐蝕國家柱石。   隨著種種不合理現象逐漸表現出來,國內高層關於「中止軍辦企業」的方案已經開始研討並實施在即。現在耿風正在接待的客人就是那些信息靈通的「不一般的人物」,這些人期盼能在軍辦企業終止前盡可能的獲得最大的利益,很多人甚至謀劃著利用這次全國性的「軍辦轉民辦」的機會為自己撈取更大的利益。   對於象耿風這種中級幹部,這些人原則上是可以忽略他的存在的,不過這裡畢竟是耿風的地盤,煤礦也是這個團名義下的產業,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做人嘛。   對於應付這種主兒耿風也是比較矛盾的,明知道有些東西似乎不太合適,但自己還不能明確拒絕,還得多方試探和打聽那些不合適的東西是上級的意思還是這些傢伙狐假虎威自己加上的;話又說回來,如果能處理好和這些傢伙的關係,對自己也是絕對沒有壞處的。   好容易打發走了客人。耿風鬆一口氣,拿起那本書,信手翻了起來,看著看著就看進去了。為什麼這麼容易就能看進去?原因其實很簡單,整本書就是個初級練氣入門,是個練家子就能懂個八九不離十,可是話說回來,這本書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因為現在真正的練氣者雖然不多,但門派可是不少,為了能在林林總總的門派中佔有一席之地,各門派總是力求鑽研自己門派的那點東西,精益求精,反而像這種練氣的基礎不是那麼很受重視,久而久之,這種基礎的練氣方式反而在各個門派中沒保留下多少,這也基本算是中國的特色了吧。   對於耿風來說,這本書肯定會讓他受益的,但更重要的是讓他開闊了眼界,原來,對於練氣還有那麼多的基礎是被自己忽略了的,哈,確實是開眼了。總之一句話,基本上滿足了耿風對這本書的期待,本來麼,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驚天動地的武功秘籍啊?   楚雲飛懷揣著剛從白班長那裡弄來的《曼思坦因其人與閃電戰》,正興沖沖的往小花園走去,打算找片草地邊曬太陽邊看書,春光明媚,剛鍛煉完身體躺在那裡看看書絕對是愜意的事情。   可天不隨人願,迎面作訓參謀柴旭東走了過來,「哈,小楚啊,這麼巧,來,幫我把電話線接一下。」   柴旭東參謀才28、9歲,軍銜是上尉,因為是普通的作訓參謀,手下沒有直屬的兵,所以有事的時候只能喊別的士兵來幫忙。可這裡是團部,參謀滿天飛,就是老兵們嘴裡所說「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再說團部裡的兵刺頭也多,新兵還好點,老兵們可都是油子,比如說幾個老兵在聊天打牌,只要有人來喊幫忙,保準在一分鐘內兵毛也找不到了,更有甚者會直接頂撞領導「忙著呢。」所以眾參謀們需要幫小忙的時候,總是得看士兵的臉色。   不過楚雲飛是比較好說話的,軍營實在枯燥無聊而他又格外悠閒,和參謀們來往來往多少也能學點什麼或者說弄兩本書來看。這不,柴參謀一有事情就想到小楚了。柴參謀宿舍的電話線年久失修,接頭眾多,昨天又不通了,今天索性弄了兩盤新線,叫楚雲飛幫忙徹底消除隱患。   楚雲飛的眉毛不引人注目的微微皺了一下,曼思坦因可是眾多參謀的偶像,今天好容易弄到了這本仰慕已久的書,春光又是如此的明媚,自己還剛參加完對抗又洗了洗頭和臉,而且來的人居然……又是老柴。難怪善良如楚雲飛者也有點稍稍的不滿。   不過也沒太當成回事,楚雲飛還是爽快的幫柴參謀放線拉線,爬高上低的,可能柴參謀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楚雲飛又不抽煙,就沒話找話的和楚雲飛聊天,「小楚啊,安置下來沒有?」   「沒有呢,沒地方想要我,要了我的話,萬一我很快回去那裡就缺員了,再要人就不知道啥時候了,反正一直在精簡,人總是不夠,可就沒人要我。」   「哦,我聽說礦上要有變動,可能需要抽點人去那裡,不行你和老葛說說去那裡吧,」柴參謀神秘的笑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那裡可是個好地方哦」   楚雲飛有一點點感動,好人總不會白做的,去企業肯定是個好差事,有外快可拿的,雖然自己未必介意但柴參謀無疑是真想告訴自己點事情的,「呵呵,我就是和葛副團長練練手,他可未必願意幫我呢。」心道:去企業可和自己參軍的目標越離越遠了,我還想多在部隊呆幾年呢,再說,能幫的話到時候老葛肯定會問自己,不方便幫又何必去跟他張那個嘴。   又是一身的土,接完電話線楚雲飛不得不再次去洗澡,正洗著呢,孟慶東來了,「小楚,團長讓你現在去找他。」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九章 團長的徒弟∼     耿風看著面前的小戰士,有種說不出的歡喜,最近讓小孟幫著打聽了打聽,這小傢伙還不錯,人聰明,為人也好。雖然祖訓是不能違背的,但從一個武者的身份上講,提點一個懂事的後輩他本門的功夫,那是一個前輩應該有的風範。   「小楚啊,你這本書不錯,我看了看,都是些入門的東西,簡單易懂,對你應該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也知道你自己是摸索著練的,還好是這樣的東西,要不你不出問題才怪,你倒是敢練。」   「可能你聽說過,我們練內家功夫的一般來說是不能收外門弟子,也不能把本門的東西隨便教人,這是規矩,我也沒辦法。不過你這本書雖然說是入門功夫,其實裡面也不少東西和術語是普通人理解不了的,要是你想知道我倒是能跟你說說。」   楚雲飛聽得有點莫名其妙:「團長,既然是入門功夫,那還能說不錯?」   耿風笑了笑:「比較正宗,自然不錯了,你現在氣感是什麼樣子的?」   遇到耿風楚雲飛也算倒霉了,動不動就得臉紅:「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就是……就是打坐的時候隱約能感受到有氣勁在十二主脈裡流動,在格鬥中能冷靜點的話,也能感受到它們的流動,不過是快了點。奇經八脈裡沒什麼感覺,脈和脈都通不了,和書上寫的不太一樣,我也不敢使勁通它們,怕走火入魔或者書上沒寫對。您上次說我自己下意識閉氣,我故意試了試,發現閉氣的時候似乎皮膚能直接和外面的氣交換,有點涼嗖嗖的感覺,一進身體就化開了。……還有就是開始每次練完放屁,現在是每次練完身體往外放氣,也是涼嗖嗖的。」   哦,這就是沒人指點的結果了,耿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內氣尚未通就已經能吸收外氣了,有點本末倒置啊,等到外氣凝實,再通內脈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了,——等等,不對,也有門派……似乎「松濤」一派就是這麼練的啊,不過,他們也會是用這樣練氣方式入門麼?嘖,會是怎麼回事?   想想半天想不通,耿風就在那裡呆住了。楚雲飛看見首長半天沒吭氣,實在忍不住了,「團長?」   想來想去耿風覺得還是直說的好,「這個,我們『龍揚』門和你的練氣功夫類似,但是效果卻是不一樣的,別的門派裡倒是有和你這情況類似的。可他們一般是從外氣開始練的,先外後內,我們一直認為他們是先練六陽後練六陰的,——各家有各家的練法,這也就是門派為什麼這麼多的緣故。可是現在看來他們也可能是陰陽同練,先內後外的,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別呢?」   楚雲飛也楞了楞,然後提出自己的看法:「會不會是每個門派的創始人稟賦不一樣的原因?」   「哦?」耿風相當意外:「你怎麼會這麼想?」   一種明悟在楚雲飛心中油然而生,品味著這種異樣的感覺,楚雲飛緩緩的說道:「因為……因為每個人長得都差不多,可是每個人長得都不一樣,肯定每個人的經脈多少和別人也不相同。就比如說 『大極』,大家都知道『大極』其實只是一門功夫,總綱是一樣的,可現在也分了陳、楊、吳、武、孫五大支派」   順應著那種感悟,楚雲飛在心中緩緩的放飛自己的思維「我想每個門派的理論是相對固定的,人和人總是有差別的,就決定了一種練氣方式可能適用於張三但是未必適用於李四。對一個練氣的人而言,也許最重要是怎麼去選擇適用於自己的修煉方式而不是選擇門派的名氣。」   看了看耿風,團長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今天能有這麼多的門派出現,我認為並不全是出師的門生想自立門戶造成的。也許是每當有傑出人物出現的時候,他就會發現師門的理論未必全適合他,也許有些不適合他的內容他認為是沒用或者基本沒用的,而在某些方面因為自身條件比別人好或者機緣巧合他又會認為師門在這一方面發掘的不是很夠。經過他發掘並完善後,再擯棄一些內容,那一個門派誕生就是早晚的事了。——這就是老話說的『去蕪存精』,但可以肯定的是,沒準最合適修煉這個門派功法的只是他的創始人。」   厥詞放完,感受著那種心靈的飛翔,好留戀……,猛然間,楚雲飛才發現面對的是一臉木訥的耿風,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放肆了?   耿風沉吟半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說的有你的道理,照這樣說來一些門派發展到今天形成了有些對立的理論也可能是因為長久以來人為改動的原因,這些談不攏的門派沒準也是親戚,只不過血緣關係比較遠而已,是吧,哈哈。」   反應過來看著楚雲飛,耿風才想起這是個如此年輕的戰士,自己剛才的感覺有點像在和某個有自己觀點的高手討論呢。不過再回頭想想這個傢伙剛才講述的練氣感受,什麼「放屁出氣」的不專業用詞,這兩種感覺合在一起還真讓人感覺有點滑稽和怪誕。   點點頭,耿風決定了,「小楚,如果你的想像成立的話,那我就沒辦法怎麼教你練了,參考上我的經驗的話,沒準教了你反而是害了你。看來只能把你不懂的術語跟你解說解說,……要不這樣,再教你點招式好了,我也是跟別人學來的。」   享受著那種莫名感覺的餘韻,楚雲飛身心皆醉,對於學不到「龍揚」門功夫的那一點點芥蒂早飛到了九霄雲外,何況還能從團長大人那裡弄點拳腳上的功夫。   然後,全團部的官兵們都知道了團長收徒弟的消息,有心人甚至知道那人叫楚雲飛是地方上打了架又經常和葛副團長對練的主兒。而當事的兩個人並沒有澄清謠言的自覺性,楚雲飛那是不用說,做團長的名義上徒弟只會給自己增加方便而謠言反正又不是從自己這裡傳出去的;而團長大人不做聲明的態度就有點耐人尋味了,尤其是這件事傳出以後他不得不推掉幾個抱著各種心態聞風來拜師的傢伙。   ·········   「楚雲飛,快出來。」有人在院子外面喊。   楚雲飛正在屋裡看著媽媽來的信發呆,一年多來,心情好了一些,那些如噩夢般的往事似乎也在自己心靈深處的越行越遠。但是每當看到母親的來信,自己才能清楚的意識到那些東西從未離自己遠去,僅僅是一時的蟄伏……對,蟄伏,不需要想起,但永遠都不可能忘記……,可是,我現在能做些什麼呢?   整理了一下情緒,楚雲飛走出屋外,看到白為民在向自己招手。   在一開始白為民和楚雲飛相處的並不是很好,這個老兵對楚雲飛的態度一直是平淡中帶點冷漠。慢慢的楚雲飛才能感覺出並不是白為民對自己有什麼意見,而是整個團部裡士兵的關係基本上都是這樣的。也許身居高處的人總是冷漠一些吧,在這裡楚雲飛確實感受不到在連隊裡習以為常的戰友間那種真摯火熱的情感。   其實原因很簡單,楚雲飛也明白,在這裡的士兵大多數不是有自己的特長,就是有自己的關係,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背景,都不是普通士兵,而且基本都是聰明人。正是因為都不普通,所以每個人都不願意為自己帶來什麼麻煩,每個人也不願意給別人找自己麻煩的機會,畢竟平淡的生活是人人都嚮往的。所以冷淡只是對自己的保護,對自己能力的珍惜,對自己身後關係的一種交代,或者還對他人還有種小小的看不起吧。戰士們在平淡的忙碌中相互表面尊重、相互冷漠、相互提防、相互的心裡看不起。   比如說在連隊裡,戰士們可以為針頭線腦大的事大打出手,還可能再招呼上老鄉朋友相約到隱蔽之處來玩場大的。但是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不影響過幾天兩個對頭繼續坐在一起吹牛打牌,除了個別民憤極大的基本上人人如此,年輕嘛,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可是在團部很難想像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不得不發生了爭鬥,那麼這兩個對頭以後和睦相處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   在這種環境裡能交成真正的朋友那就很不容易了,比如楚雲飛和白為民。楚雲飛愛看書,而且無所事事的日子實在苦惱,那以圖書室管理員白為民作為自己刻意交往的目標就很正常了。而白為民又不想多事,所以在楚雲飛提出進貢點物品後就比較痛快的答應了,畢竟是在他的權力範圍內的事。   時間一長,兩個都比較愛書的人就有了一些共同的語言,隨著共同的語言越來越多,白為民不出意外的也被楚雲飛的聰明和鑽研精神所打動,真心實意的佩服起他來,兩人的關係迅速的升溫。   「哦,白班長,什麼事啊?」楚雲飛照軍中的慣例稱呼那些老兵為「班長」。   「這樣的,現在有批彈藥要報廢,大家都到靶場去了,你不是總嫌打靶的機會少麼?一起去吧。」   「哈」,楚雲飛開心起來,「是啊,總是撿別人剩下的子彈打太不過癮了,謝謝你通知我啊,不是又想從我這裡勒索點什麼吧?哈哈」楚雲飛開著玩笑,打著哈哈,卻意外的感受到白為民有點輕微的不自在。   靶場裡人頭攢動,人不少啊,團部裡原來有這麼多人啊?楚雲飛知道現在這時候還輪不到自己這個「編外」上場,就老老實實站在遠處看著。要銷毀的彈藥看來數量不少,型號也多,機槍步槍手榴彈,實彈空包彈曳光彈信號彈,什麼都有。   看著人一輪一輪的上去,隨著體力的不支,又一輪一輪的下去,楚雲飛意外的發現葛副團長居然一直在場上,玩的還是班用機槍,牛人就是牛人啊。   時間一點點推移,太陽要落山了,看樣子今天是輪不到楚雲飛了,他搖搖頭,遺憾的「嘖」了一聲,正要離開,卻看見剛下場的白為民找過來了,「怎麼不上去玩玩?」   「算了」,楚雲飛苦笑,「你看輪得上我麼?」   「那你和首長說說不就成了?」白為民道。   這不像是白為民啊,楚雲飛有點狐疑地看著對方,白為民平時很少說及自己和倆團長的事情——這也是團部風氣使然,「哦,不用了,改天打也一樣,——白班長你有什麼事想說就說吧。」   白為民有點尷尬,「咱們回去說吧。」   ······   白為民來自黃土高原的一個小山村,父母是徹徹底底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家裡有個妹妹,還有個因為中風半癱在床上的奶奶,日子過得很苦。   因為沒錢上高中,白為民17歲參軍,他深知自身條件,人又聰明,在部隊裡積極學習,刻苦訓練,在3年服役期滿後,沒有按期退役——退役不能在地方安排工作,轉了合同兵,按照規定合同兵可以干5年,合同期滿必須復員。   在合同兵期間,戰士也可以報考軍校,但是因為種種眾所周知的原因,野戰部隊的考試指標很少。當然野戰部隊也有野戰部隊的好處,因為野戰部隊的戰士接受的是正規訓練,基礎經驗比較多知道如何治軍,再加上作風硬朗什麼的,一般都是進入野戰系,所以這樣的學生在畢業後得到指揮權的幾率遠遠大於其他學生。而在知情人看來,在臃腫的機構中,做個連長也比做個普通的團參謀要強啊。   白為民因為是初中畢業又沒什麼背景,就算大家都承認他是有可能考上軍校的,但是需要照顧的人太多而本身考試名額又有限,所以他一直沒有報考軍校的機會。他已經25歲了,今年就是他在部隊裡的最後一年。白為民是不甘心就此回去的,以他的情況就算回到原籍也得不到什麼好的工作,而且他的家鄉本身還是那麼的落後。   白為民的計劃是由合同兵轉為士官,五年期滿的合同兵轉為士官的話還可以在部隊裡呆七年,前前後後就是總共當兵十五年,十五年期滿可以得到一大筆遣散費,而且同樣有得到工作的可能。期間士官還是可以考軍校的,但是由於能考的早就考了而不能考的恐怕還是不能考,尤其是士官考軍校就算考上了等畢業後年紀也大了沒什麼發展前途。   雖然合同兵轉士官也需要考試,但是那只是走走過場,基本上能獲得推薦就能批准了,何況以白為民的能力那幾張試卷也不在話下。——現在的問題是,和報考軍校一樣,推薦名額也有限制!   白為民自家知道自家事,找不到人幫忙的話想得到推薦名額無異於白日做夢,可自己又實在沒有可以倚靠的對象,就連處得還將就的那幾個士兵也不會幫這個忙的——人情是用一次少一次的,人家憑什麼白幫自己啊?   後來,從連隊上來了個楚雲飛,自己是眼看著他一天天的和葛副團長越走越近,本來這時候就該跟楚雲飛套套近乎的,不過城市兵——都是滑頭啊,這年頭農村兵都學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呢。再後來,他居然又成了耿團長的徒弟,不簡單啊。再往後,才發現這個小傢伙真的很聰明,又愛看書,倒是不知不覺關係近了很多,本來想關係再近點再試探試探看他肯不肯幫忙,可是時間,時間不等人了啊。   聽完了白為民這番話,楚雲飛先是有種被利用的感覺,不過轉念一想,每個人都有追求上進的權利,誰也想讓自己生活好點呀,人之常情嘛,再說以白為民的處事風格,他也不會深謀遠慮或者心機深沉到這樣的地步。可話又說回來,自己和兩個團長的交往純粹屬於武術上的溝通,自己也沒張嘴要求過什麼東西,頭一次張嘴就是這種別人的事明顯手伸得長了點。說嚴重些就是不知自愛啊。   幫是肯定要幫的,但是怎麼個幫法呢,楚雲飛琢磨起來,發覺忽略了個情況,張嘴問:「這個推薦是六月吧?現在才三月啊。」   「六月倒是六月,可是我昨天聽見王展翅的老鄉說,他們團裡大家都開始活動了,未雨綢繆啊。」白為民有點酸溜溜的感歎。   「哦」,這樣啊,那還有段時間麼。想起時間,楚雲飛才發現快吹熄燈號了:「那我想想怎麼幫你,你回去吧。」白為民忐忑不安的走了,雙方卻都沒注意到小戰士對老兵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夠恭敬。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章 寫作高手∼     第二天,小雨,也許是下雨的原因,耿風難得的沒什麼事情,一個人在團部的院裡靜靜的慢慢的走著,享受著絲絲春雨落在肩頭的愜意,心情出奇的平靜,通訊員也識趣的遠遠躲開。   耿風並不是個喜歡詩情畫意的人,但是他喜歡下雨,更喜歡在這種細雨中品味那種細細的「沙沙」聲中的靜謚。   耿風「龍揚」門的功夫似乎聽起來是比較威猛,有著一種動感極強的味道,但實際上並不是那樣的。「龍揚」門還是比較注意練氣裡面的「練心」的,就是說講究性情的冶煉,講究中庸之道,門中開言大義中就有關於「養心」的說法。意思是如果不注意性情的冶煉,所練之氣就會失於偏頗,性情急燥者氣會偏陽,而性格懦弱者氣會偏陰,陰陽失衡的結果就是練氣者會難於進取獲得更大發展,如果過分偏執強行修煉的話,所修內氣會反過來影響修煉者的性格,這樣發展下去的結果可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耿風喜歡在雨裡散步的意思就很明顯了,這樣的清新,這樣的沉寂,這樣平和,這樣的空靈,自然會有助於他的修煉。   一邊品味著這綿綿的春雨,一邊體會著自己修煉狀況。真的有了點進展,沒有壓抑自己的念頭,任思緒信馬由韁。看來是又有突破了,這可得感謝那個小傢伙的話讓自己開了竅,看來修煉中確實不必刻意去追求「按圖索驥」,不影響大意的情況下又何必苛求自己去盡善盡美,練心如是,練氣亦如是啊。——這個小傢伙確實有意思,想想那天比試後小傢伙不服氣的樣子,呵呵~   楚雲飛和耿風交手以後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高手,什麼才叫高手的風範。團長大人往那裡一站,楚雲飛就感到一種壓抑的感覺迎面向自己撲來,自己往常的那些靈動跳脫不翼而飛,而一向在格鬥中運轉異常迅速的大腦也慢得像鍾上的時針,本來確定沒有問題的四肢甚至軀幹也有遲滯的感覺,而抬眼看看對方,僅僅是個小小的弓箭步微傾的身體和略揚的雙手卻給人一種「天動我不動,地搖我不搖」的感覺。   ——不是對手!!!這就是楚雲飛全部的感受。   然而年輕的牛犢怎麼也不會被老虎嚇住的,估計這就是內氣外放吧,一種狀態而已——必要的打氣是應該的。   於是牛犢採用慣常使用的側向出步——雖然有些示弱但在葛副團長身上無數次測試的結果證明那是一種理智,右手閃電般探出!虛招被識破!略收再出防招老!左向滑步!空間被阻!落地小跳步轉身踢腿!踢空漏破綻!虛晃右肩右衝!屁股好疼!前翻!雙腿不絞反踹,右翻滾!沒人!鯉魚打挺!封架!又有拳頭!側頭!右肩好疼!左手探喉!右臂擋格!左手無法摔脫繼續!臉著地!   這就是牛犢和老虎的頭一戰。   耿風笑嘻嘻的看著楚雲飛,「不錯,比我想像得好得多,尤其是反應不但快,而且出招不拘一格,很有全身都能用的味道,經驗也不錯,不過還是浮躁了點。」   打靶歸來的軍官們的喧囂聲入耳,打斷了耿風的思路,要不去看看小傢伙最近又有什麼長進吧。   ·;·;·;·;·;·;·;·;·;·;   楚雲飛還是氣喘吁吁的坐在墊子上,「葛副團長,看來耿團長教的這幾下也沒什麼用啊。」   「還沒什麼用?別太不知足了,來10盤你能都贏4盤啦,這才幾天?」   「照這麼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呃,以您為目標,我想趕超的話很不容易啊。」   「哈,已經很不錯了,贏我?」葛副團長眉頭一揚,「再等10年吧,小毛孩子。」   是啊,楚雲飛心想,自己優勢是年輕,可最大的劣勢是……太年輕,有些東西真的,真的是急不來的。   葛副團長能感覺到楚雲飛的失落,但沒往心裡去:「耿團長就教了你這麼幾下?不至於吧?」   「除了這些倒是還有幾招,可是不是軍體拳和擒拿格鬥的範圍,不合適練習的時候用。」楚雲飛的意思是不敢冒犯首長。   「好你個小鬼」,葛副團長非常生氣對方小看自己,不就是些擊打檔部、喉部、太陽穴、膻中穴(俗稱胸口,一擊可致命)等致命部位的招數麼?自己見得還少了?對練的時候能輕觸就算對方輸了,怎麼不適合?「敢小看我?來,你來,要是這些動作能難住我,我讓你連打3天槍」。開玩笑,是個高手就知道保護這些部位,很危險麼?   楚雲飛看葛副團長生氣了,也不再保留,兩人拉開架勢繼續,幾個照面過後,楚雲飛伸右手鎖肩,葛副團長出左手成鷹爪外崩帶擒拿,右腿作勢前出,身子準備前傾,正是個過肩摔的預備,卻沒想對方收掌握拳,右拳重重擊中了自己的右眼,正愕然間對方右拳化掌,輕輕掠過頸側,宣告了比賽的結束。   無法抑制的怒意!「犯規」——這是葛副團長頭一個概念,可是戰場上怎麼能有「犯規」這種事情存在?那就是作弊了,可是,生死相搏間,這作弊也正常啊。還有,他在哪裡「犯規」或者「作弊」了?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老葛是不是感覺有點不對勁的地方?」門口一個笑嘻嘻的聲音。   耿風來的時候,兩人正在酣戰中,沒有注意到不速之客的到來。看到楚雲飛出神入化的最後一拳,點點頭,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看到葛副團長瞇著一隻眼睛,耿風實在憋不住笑意,四次了,雖然老葛現在的實力比楚雲飛高,怎麼每次見到他倆對練葛副團長都是一副吃蹩十足的樣子。   看著葛副團長欲言又止的樣子,耿風向他解說:「其實小楚這一拳你防不住是正常的,因為它已經超出了軍中格鬥的範疇,屬於武術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嚴格意義上講,軍中的格鬥和普通的武術是有差別的。軍中格鬥術應該說是一種制人術或者殺人術,追求的是一種一擊斃命的手段,招數簡單而且實用,像你倆每次能練這麼久已經是很奇怪的事情了。老葛你是特種兵出身,應該知道很多場合甚至不能給對方做出反應的機會,在戰場上也是,必須盡可能快的去戰勝對手才能對其他戰友做出有效支援,確保勝利。」   「而武術就不一樣了,最開始是原始社會……咳,扯遠了。武術本身是對人體能力能夠發展到什麼程度的一種詮釋,一種追求。哦,這是本意,可能後來有點變味——也不說這個,總之吧,武術追求的雖然也是制人,但是本身並不是以效率見長的。」   「而小楚這一拳,它的本意是激怒你,當然也算消耗你,這種效果對練軍體格鬥的人而言是十分顯著的。因為軍體格鬥中不可能出現這種套路,就開始抓肩講,在受到反擊時應該選擇收掌、變線握拳擊打你的胸口或脖頸——這樣容易受反擊、與你的左臂對絞,但是不可能費勁變招那麼遠去打鼻子或眼睛——因為沒效率,都不是致命的部位。你太習慣軍體格鬥了,這種沒致命效果的招數自然不在你計算範圍,所以很容易因為這意外的襲擊而被制,其實你不去管這一拳而反擊,小楚就被動了。」   看著忿忿不平的副團長,耿風的笑容又浮了上來:「其實你也不用太介意,小楚本來打你的鼻子效果會更好,估計是他沒那個膽子。——奇怪,怎麼你倆能練成這樣?不是一直練的是軍體格鬥麼?」   「超出範圍」!這次葛副團長的蹩是吃的足又足,這滿腔苦水還沒法倒——自找的。   還好武人大都是比較直爽的,也算是楚雲飛運氣,葛副團長沒在意:「這副樣子讓我怎麼見人?小兔崽子下手還真狠,領導也敢打,哈」話鋒一轉,「這麼說來,這武術也就是個花架子。」——這話恐怕是衝著一直讓他鬱悶的某些人了。   ·;·;·;·;·;·;   楚雲飛找到了白為民:「白班長,這個給你,你抄一份拿給我,原稿就不要了。」   「這是……」,白為民看著手裡的稿紙,紙上赫然是「淺析『電子戰』在高技術條件下局部戰爭中的應用」幾個大字和密密麻麻的小字,好傢伙,有20多頁吧?   「我這幾天加班寫的,你看看還有什麼不懂的去查書,省得別人懷疑不是你寫的,抄好了交給我,爭取弄得轟動點,事情就好辦了。」楚雲飛一點都沒有懷疑自己的眼光,這種比較「時髦」的東西應該是有市場的吧?   感激歸感激,白為民還是有點疑惑,「可是我從來沒寫過這種東西啊?會有用麼?」   「戰士沒事誰會寫這種東西?」楚雲飛也是戰士,自然知道,「所以我怕你遞不上去,我來想辦法好了。——你總不是懷疑我的寫作能力吧?」   「關鍵是你得弄清楚裡面的內容,別到時候說起來出了差錯,有時間的話最好再多看看這些方面的書。當然你也可以多抄一份讓自己好好熟悉熟悉。」   感動——白為民的感覺,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想到找楚雲飛幫忙的,雖然楚雲飛看來並沒有為他向首長說什麼,但是還是通過這一疊稿紙感受到了楚雲飛的真誠——其實他還是看低了楚雲飛的寫作能力,反正已經沒有什麼選擇了,而且楚雲飛的計劃看來還說得過去。   越抄白為民越驚奇,初中畢業的他並不是個自卑的人,不過看看這文章裡犀利的觀點,細緻的分析,翔實的論據,渾若天成的結構,不服不行啊!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楚雲飛啊,轉念再想想楚雲飛在舉手投足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那種顧盼自若……搖搖頭,還是快抄吧。看看原稿上眾多的圈圈,還有那麼多不懂的東西要去消化呢。   …………   接過白為民遞來的手稿,翻了翻,楚雲飛笑笑,呵呵,還註明了「作者:白為民」,不錯,想得周到。估計到了楚雲飛在笑什麼,白為民還是顯示出了他質樸的一面:臉紅了紅,提都沒好意思提注名的事,「那個,雲飛,我回去查書了,事情就拜託你了。」說完老兵逃也似的跑了。   是啊,事情就拜託我了,楚雲飛把稿件放在床上攤開,弄亂點,擺出正在看的樣子,坐在板凳上開始琢磨起耿團長和葛副團長功夫的差異來。   「小楚,小楚」,葛副團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楚雲飛趕緊收拾心情,開始裝模做樣。   葛副團長走進屋來,看到楚雲飛正在拿著一疊紙看得「全神貫注」,他也知道楚雲飛愛看書,「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哦」,楚雲飛「發現」首長來了,站了起來,「是白為民寫的一篇稿件,他想投稿,讓我幫他審審文字有什麼不通的地方,不過他寫得不錯,看著看著就入神了。」   「是麼?咱們團裡還有這種高手?」葛副團長半信半疑,從床上拿起稿件,「想弄點反映軍營生活的稿子都得往部隊裡下任務呀。」   本來是想隨便看看,結果看著看著葛副團長眼睛就發直了,嗯,好,不錯,軍人出身的首長雖然不能完全看明白裡面的內容,但是也知道確實寫得不錯,「別是抄的吧?」   心說不是抄的才怪,嘴上卻回答:「這個我也不清楚,反正他是要往雜誌投稿,這些事我也懶得操心。」   「嗯,估計不會是抄的,要不讓你幫他審什麼?」葛副團長還是明白的,「雜誌投稿,——雜誌投稿?不是往咱們師部投稿?怎麼回事?」   葛副團長的疑惑是有理由的,本來就是,為了抓好部隊裡的「精神文明建設」,各級首長都是把戰士的投稿當作政治任務來完成的。通常是下發到每個連隊相應的稿件數量,讓連隊的戰士寫寫軍營生活,抒發些理想什麼的,多數屬於湊字數的作品。像他手裡的這種又有數量又有質量的稿子根本就見也沒見過。   「這個我聽他說來著」,楚雲飛又開始信口開河,「好像是這種學術論文性質的稿子一般是咱們團部裡參謀們寫的,他估計戰士就算寫了也送不上去,好不容易有了這種思路,還不如拿出去投稿試試運氣。」   這番話弄得葛副團長是又好氣又好笑。   好笑的是:楚雲飛翻過來的話基本上是正確的,參謀們做什麼吃的?就是負責研究技戰術配合,戰略戰術應用,分析軍事動態那些事的。一個普通士兵冒冒失失弄這麼個長篇大論出來確實是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也不能這麼簡單的認識問題啊。這就是葛副團長生氣的地方了,我們的部隊是什麼部隊?戰士們完全可以暢所欲言的嘛,這麼長的稿子,哪怕是裡面有什麼寫的不對的地方又怕什麼?戰士是用心去寫了的,這種自學精神本來就該提倡和發揚的。   「行了」,葛副團長把稿件疊巴疊巴塞進自己的口袋,「回頭告訴他,就說我給他投了,想掙稿費自己再寫一遍。——走,訓練室。」首長沒忘記來的意圖。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一章 初到蘭山∼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天氣越來越暖和了,楚雲飛做完練習,靠在單槓上懶洋洋的想著:又快清明了,得抽空悄悄出去買點紙了——心裡又是一陣揪疼。   遠遠的孟慶東走了過來,「楚雲飛,耿團長有事找你。」   跟著孟慶東走進團長辦公室,「報告」,耿團長從文件中抬起頭來,態度很親切,「哦,小楚來了?」指指桌旁的椅子,「坐下說話。」又扭頭對著通訊員說:「小孟,有人找的話就說我不在。」孟慶東乖覺的出去了。   「不錯,又長壯了點,」上下打量著戰士,團長流露出慈愛的目光。——對於楚雲飛,耿風是真的有點喜歡,不過這樣的小伙子誰又能不喜歡呢?真是個好苗子,人聰明,身手好,又肯鑽研,要不把他調團部裡來吧……算了,想什麼呢,說正經的吧。   「最近你們五連有什麼消息沒有?」耿風指的是打人的事情。   「沒有,」楚雲飛有點鬱悶,倒不是非要回連隊,是總覺得有個事情掛在屁股上太不自在。   「哦,那這樣吧,你在團部也沒什麼事情,安排你去個地方怎麼樣?不過可能有點危險。」耿風很嚴肅的說。   「報告首長,」楚雲飛站起來了個立正,「我會堅決完成任務。」   「坐,坐」,耿風示意楚雲飛坐下,「不用那麼嚴肅。這事呢,不完全算團裡的事,還關係到點私人交情。」   「請首長放心,」楚雲飛又站起來了,不站不行啊,「我會堅決完成任務並保守秘密。」說完主動坐下。   小伙子就是聰明,耿風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團裡有兩個煤礦,現在軍委限期轉制,軍辦轉民辦。其中光華礦已經上交師部處理了——其實以前也是師部的攤子,咱們團不過掛個名就是了。現在是蘭山礦要咱們團裡配合辦好移交。」   看看楚雲飛沒什麼反應,耿風接著說:「所有軍辦企業轉制要在五月底以前完成,現在正在做前期工作,時間還是比較緊迫的。礦上有咱們團一個排在那兒值守,排長叫楊首義,現在調你去主要是加強礦上的力量,保護咱們的軍需物資。一定——要保證劃分給咱們的物資不丟失,嚴防有人渾水摸魚。……具體物資是怎麼劃分的你可以跟楊排長咨詢。」   頓了頓,耿風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次去,你找一個叫張志華的人,地方上的。跟他說是我要你找他的,然後聽他的安排就行了,你的任務就是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這是我的……朋友,必要時,」耿風停了半天,細長的鳳眼瞇了起來,「……可以不聽楊排長的指揮!」   這次事情可不小,楚雲飛感覺到了壓力,團長這樣慎重絕對不會是一時的心血來潮,看來「保護物資」只是個幌子或者是次要的。不過,問題還是要問清楚的,「要是有可能不聽楊排長的話,那我用什麼名義去呀?起碼他也是個少尉吧?」——自己軍銜低又在對方轄區。   耿風早就為他想好了,笑了笑說:「這不是問題,寫證明的時候就說你是團部派去負責聯絡的,直接對團部負責,不過該出力的時候還是出出力為好。」感覺氣氛有點沉悶,耿風打趣道「這下你可是欽差大臣了,不過謝主龍恩就免啦,哈哈。」   楚雲飛也開心的笑了,不過心裡可沒當回事——當保鏢的欽差大臣?   其實這次的事情大倒是沒那麼大,不過確實是非常複雜的。   這次軍辦企業的轉制時間是軍委決定的,為了防止時間一長軍企人心渙散導致軍隊物資的流失,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是採取雷厲風行的措施。同時配合的還有當地各級政府,政府配合的目標主要是相關接手軍辦企業的公司和部門,為他們順利接收軍辦企業而在相關的政策上開綠燈,在相關的手續辦理上設綠色通道。當然關於軍辦企業裡的當地員工的安置和協調工作也是要做的。   耿風所說的「軍用物資」是在各企業中軍隊本身帶去的物資,像軍車、軍需等就屬於此類。有爭議的是生產中所用的一些物資,像鐵掀、水泵、電鑽什麼的這種本來部隊能用得著的東西。還有就是一些專用器械,像吊車、氣泵、採掘機這些本來是生產上用但不合適部隊用的東西。   因為轉制時間短,準備不是很充分,相關物資的分配雙方得邊干邊談,尤其還可能涉及到資金增減的問題,不可能所有物資一下劃分清楚,而需要看管好的物資正是這沒定下來的物資。但是很可能出現的情況是轉讓合同簽了,還有相關物資沒劃分清楚,而接手方的人員並沒有全部到位,那這沒定下來的物資被盜搶的話軍隊處理起來就有點棘手了。   楚雲飛的任務重點顯然不在這些問題上,不過他甚至連上面說的這些情況都不瞭解,那就看年輕戰士怎麼表現吧。   ·;·;·;·;·;·;   當楚雲飛坐車來到蘭山礦的時候,頭一個感覺就是「真髒」,是啊,真髒,山路上厚厚的一層煤灰,空氣中飄蕩著煤粉,整個礦區籠罩在沉沉的黑霧中讓人有陰天的感覺,甚至連路邊的樹葉都是——黑色的。   皺皺眉頭,楚雲飛下車走向站在門口的士兵,行個軍禮,把證明遞了過去。士兵瞄了一眼——團部的,回個軍禮,「楊排長在路東那排紅房子第二個房間裡。」   進入黑忽忽的房間,一個壯實的少尉正在打盹,欽差大臣的「報告」聲吵醒了少尉。   看完證明,楊首義黑油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困惑,估計是以前沒接觸到過類似的接待任務吧,不過他似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而眼睛裡又換上了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哦,楚雲飛,你就是那個團長的徒弟吧?」   沒想到這事都傳到這裡了,楚雲飛暗想,不過在這個時候可不能否認,「那是團長一時高興,他可沒教我幾招。」這也算是實話吧。   楊排長站了起來,很高興的伸出了手,「那歡迎你來到蘭山礦,走吧,先把你住的地方安頓了,晚上給你接風,行李帶了沒有?」   楊排長帶著楚雲飛穿過煤粉飛揚的小路,繞過七八間小屋,還不停的跟路上遭遇到的人們打打招呼。楚雲飛盯著少尉的背影,不但壯實而且個頭很高,以楚雲飛的個頭才打到他的眼睛,看來有1米86、87的模樣,估計手上功夫也可以吧?楚雲飛暗自揣測著。楊排長在個小院門口停了下來,手一指院子,「喏,這裡面就是咱們礦招待客人的地方,裡面設施還是相當不錯的。現在泉陽市政府和接手企業的工作人員都在裡面住著呢。走,進去給你安排個房間。」   房間是個標準間,裡面設施還真的不錯,兩張床,還有桌子,幾張椅子,還有個很老舊的小電視,居然還有單獨的衛生間,看樣子不用去院子裡擠公用水管和廁所。比楚雲飛想像中的房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楊排長介紹完了說:「小楚你先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過會兒我叫他們喊你來吃飯。」說完就走了。   楚雲飛用了五分鐘把行李搬進屋子,各歸其位。看看沒什麼事可做,打開電視,才發現居然能收20多個台,看來這裡也是安了衛星接收器的(俗稱「鍋」)。站起來關掉電視,走出房間。   站在院子裡仔細打量,才發現這個院子其實不算小,只是那種狹長的佈局而已,院子中間有長得很粗的一排柳樹,樹下還有一叢叢的冬青,樹兩側還有停車的地方,停著兩輛白色的小麵包車和一輛6缸的「華夏」轎車,底盤比較高的那種。整個院子靜悄悄的,沒有楊排長說的那些人,看來都在辦公區辦理相關手續吧。   楚雲飛也喜歡車,不但開得不錯修車也拿手,不過在部隊沒機會接觸什麼好車。眼前這輛Ⅱ型的6缸「華夏」他就僅僅限於聽說,只知道這車相當貴,大概有七八十萬的樣子,是內海市二汽生產的,曾經風靡一時,個頭大,油耗高,馬力強勁,內部設施也好,由於底盤偏高,舒適性稍微差點,近兩年興起「高速公路」的熱潮,全國路況都在好轉,這種款式車已經不多見了。   楚雲飛正繞著車轉來轉去,背後有個帶點南方口音的聲音傳來:「怎麼樣,這車挺酷吧?」楚雲飛轉頭一看,一個中年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背後,這人個子不高,微胖,頭有點禿,臉上掛著一種職業性的微笑。楚雲飛心裡有點納悶,怎麼這人用「酷」來形容車?點點頭,「是啊,現在出的『華夏』雖然舒適性強多了,但是玩車的話,還是這種Ⅱ型的過癮。」   中年人有點意外,剛才自己看見一個士兵在自己車前轉來轉去,以為又是個看稀罕的,就出來隨便和這個士兵聊兩句,沒想到這個士兵居然對車挺瞭解。「哦?你對車挺瞭解啊,是汽車兵麼?我怎麼沒見過你呀?」楚雲飛笑了笑,「我不是汽車兵,只是喜歡,我是剛調來的,你確實沒見過我。」   兩人就這麼東一句西一句開始聊了起來,聊著聊著楚雲飛就弄清楚了這人是接手企業的負責人,中年人也搞清楚了對方是團部派來這裡負責聯絡的,看不出來啊,年紀輕輕,只是個小兵就能負責這個工作,別是有什麼後台吧?   楚雲飛因為知道的實在太少,所以總想打聽打聽這裡目前的狀況,包括各種台前幕後的消息;可中年人更介意的是這個士兵究竟有什麼背景,來這裡還有什麼別的動機沒有,畢竟是非常時期。所以兩人漸漸的就說不到一塊了,這互相猜忌的心一起,再溝通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了,可雙方又不想就這麼放棄,只好在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中期待對方能在不經意間洩露點什麼有用的信息出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二章 身份微妙∼     時間過得飛快,聊著聊著就見有人三三兩兩的從院子外面進來。過不多久,一個矮胖的中士從院子外面進來,向楚雲飛走了過來,「你好,是楚雲飛吧?我是3班班長許西林,楊排長讓我來喊你吃飯,跟我來吧。」楚雲飛向中年人打個招呼就掉頭而去,同時留意到中年人笑意常存的臉上泛起了一股沉思。   「坐、坐、坐」楊排長站起身來,熱情的招呼著楚雲飛,「馬上菜就來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是小楚,楚雲飛,團裡派來配合我們工作的;這個是侯副排長,侯喜才,這個是一班武班長,武濤,這三班長不用我介紹了吧?」   瘦瘦的武班長是個挺爽快的人,他先給大家散一圈煙,看到楚雲飛擺手,一邊把煙收回來,一邊問:「小楚,喝點什麼?白酒吧?平常我們這裡可沒人喝啤酒啊,男人嘛。」   楚雲飛笑了笑,沒說什麼,看這架勢就有種回到連隊的感覺,大家在一起聚餐的時候也是這樣使勁折騰,灌了這個灌那個,最後再把自己灌倒,沒來由的一種親切感升起。喝酒雖然不是他的強項,但是他有兩個特點:一就是怎麼都喝不倒,這話雖說有點誇張,但是可能由於他身體好的緣故,每次不管喝多少都不會影響頭腦的清醒,也許身子已經不怎麼聽指揮了,但他總是能咬牙挺著回宿舍,至於多久能醒過酒來那就看喝了多少了;另一個就是自從他練氣以後就只要願意的話喝多少都不會吐了,一旦肚子裡翻江倒海,只要默默的放鬆,身體內的氣慢慢的運轉一周,就能壓制住那種噁心的感覺。除非是感覺喝太多了怕第二天難受,必須吐吐他才放任自己不去控制。   酒過三圈,男人間的距離自然的拉近,桌子上開始熱鬧起來。   「小楚啊,」說話的是武班長,「既然來了就是弟兄們有緣,反正這兒工作也停了,轉制的事情跟咱們又沒相干,沒事多歇歇,看看電視,打打撲克,實在沒意思咱們進山裡面打兔子去。」   「喂,你這話說得不對,」侯副排長插話了,「最近事也不少,還是把該看的東西看好,別弄點紕漏就麻煩了,小楚還要跟團部匯報工作呢。」   武班長根本不理副排長的碴兒,「別聽他的,反正都是咱管不了的,咱管得了的也沒人敢動——部隊的東西誰動動試試?用不著咱操心。」   看著倆人就要掐起來了,楊排長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你們兩個,讓自家兄弟看笑話——這樣,小楚,明天讓小許陪你到四處走走,瞭解瞭解情況,」頓了一下,「現在不說這個——不許談工作,喝酒……」   楚雲飛看看桌子上擺的煙,全是10來塊錢的——屬於那種能看10天書的煙,心想看來這裡的戰士就是過得滋潤啊,不過這話不能說,就隨便扯點別的吧,「怎麼就咱們這幾個喝酒,別的戰士呢?二班長也不見啊。」   「牛班長現在帶崗呢,」武班長接話,「那個人脾氣怪,沒事就喜歡吹笛子,要不就是鍛煉和睡覺,不愛跟人來往,不合群。戰士們打上飯回去吃了,要不就是去門口小賣部吃飯,今天給你接風,不叫他們了。」   「聽說你功夫不錯,因為打人才調到團部的?說說怎麼回事……」侯副排長兩隻眼睛喝的通紅。   ·;·;·;·;·;·;   五個人喝了六瓶白酒,楚雲飛晃晃悠悠的回去了。電視除了新聞以外他是不喜歡看的,在家的時候他就不愛看電視,因為他總覺得用電視消遣和瞭解東西都太慢,一本80萬字的書他8個小時就能看完,可是要改拍成電視劇那怎麼也得二十來個小時吧?而且還不能一鼓作氣看完,實在是沒意思。所以他沒開電視,躺在床上琢磨著今天收集到的信息,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許西林就來找楚雲飛,帶著他吃了早飯,出去轉了一圈介紹了一些情況,楚雲飛又主動瞭解了一些,才基本上弄清楚了現在的物資存放及保管情況。可是楚雲飛現在著急的還有怎麼才能找到「張志華」這個人,但自己接觸的這幾個人裡沒有任何一個願意提到現在蘭山礦的具體情況。難道是真的事不關己沒人操心?   想想耿團長總不會害自己,眼前的這個許班長感覺也是個比較謹慎話不多的人,楚雲飛打算直接問問,「許班長,這裡有個叫張志華的人麼?」   許班長的臉上升起了一種很驚訝的表情:「你還不認識他?昨天和你說話的那個禿頂就是呀。不過……」許班長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他們這些事情跟咱們不相關,最好離他們遠點,尤其是張志華。」   看來其中就是有點問題,要不許西林不會直接警告自己,不過這些也在楚雲飛的意料之中。耿團長的話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自己想保護好張志華的話說不准還會和楊首義他們起些糾紛,就算沒有糾紛但指望不了他們的幫助那是基本上可以肯定的事了。轉頭回來想想,自己這「耿團長徒弟」的身份起碼還是能讓自己這一方面的人稍微有所顧慮的,看來這個徒弟也不是白當的啊。   打發走了許西林,回到小院裡,「華夏」車還在那裡,楚雲飛又繞著車轉悠開了,反正自己不知道張志華住哪個屋子,還不如等他來找自己。   張志華正在屋裡閒得無聊呢,本來這裡轉制的事跟他是毫不相關的,但是集團裡負責的人家中出了事情,他的哥哥——也就是宏達集團的董事長最近也遇到了一些麻煩一時抽不出人手,於是委派他來這裡負責辦理轉制。他本來對這事情就不是很感興趣,身份又在那裡放著,不可能去和那些具體辦事的人去處理那些瑣碎事情,於是總是呆在院子附近轉悠。   看到又是那個戰士在自己車那裡,張志華感覺有點不對勁,昨天你看車還可以說是對車感興趣,今天又在那裡轉悠是什麼意思?   走上前去,張志華臉上還是那種職業性的微笑,話可是就不那麼客氣了,「怎麼,昨天沒有看夠?是不是想開開啊?」   楚雲飛看到正主來了,根本沒管他說什麼,直接說自己的話,「你就是張志華先生吧?」張志華一楞,什麼意思?看到他的表情,楚雲飛肯定就是他了,乾脆利落的說:「我是13579團耿風團長派來的,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我叫楚雲飛,有什麼要我做的麼?」   張志華楞了一下,馬上熱情起來,「哦,耿團長派來的,走,屋裡談,屋裡談……」   在屋裡坐下,楚雲飛直接向張志華表示,耿團長派我來是保護你的,讓我聽你的安排,可是我根本就不熟悉這裡的情況,也不知道你可能遭遇到來自什麼方面的危險,你能不能把整個事情跟我講述得清楚點,如果能夠用其他手段解決了可能有的危險那不是更好?起碼你也得讓我知道該提防什麼人吧?   張志華苦笑,「怎麼說呢?這危險倒是未必,開始不過是我的老哥關心我,萬事小心點總是沒錯的——所以專門托人和耿團長打個招呼,不過現在看來事情確實是有點麻煩。」   原來蘭山礦在以前是由兩股勢力把持的,一股是集團軍後勤某首長戰友的兒子,他具體負責的就是生產,包括物資的採購,人員工資的發放,基礎設施的投資等;另一股是軍分區某副政委的侄子,他主要負責的是煤炭的銷售和回款。兩方由於各有各的背景、勢力範圍和來錢途徑,多年以來,也是相安無事的。   可煤礦現在軍辦要轉民辦了,兩方各使各的絕招,都想把蘭山礦拿到自己的手裡,沒想到半路上殺出個宏達集團。   敢攬瓷器活,自然有金剛鑽,宏達雖然是港資背景,但是由於很早就在大陸投資,並在香港回歸時出了大力,所以在北京擁有雄厚的勢力和人氣。宏達一出手,在這次全國性的整改中就席捲了相當數量待轉制的軍辦企業,由於怕樹大招風也怕樹敵太多,宏達吐出了不少屬於雞肋的企業,就是這樣,目前還是得罪了屬於北京的另兩股勢力,所以宏達集團在全力應付北京兩股勢力發難的時候,藍山礦就只能拜託地方勢力來支撐了。   蘭山礦現有的兩股地方勢力是絕對不甘心就這麼把多年經營的攤子拱手讓人的,但實在是沒實力和宏達集團斗的。既然不能正面對抗,只好在辦理轉制的時候多設置點障礙。讓宏達不能那麼順利的接收,如果能達到讓宏達不戰而退的目的那是最好的,實在不行也要盡量搜刮蘭山礦現有的物資和設備,在部隊和宏達集團之間弄出大量不屬於雙方任何一方的物資來中飽私囊。   在礦上值守的楊首義排長期以來不但領取部隊上的津貼,還有礦上給他們的補助,而且有時候拉煤的車來了為了出門的時候多拉那麼一噸兩噸甚至是偷過整輛車(某勢力默許下的)也會對他們做些孝敬,所以日子還是過得滿愜意的,自然對礦上的相關人等是抱有好感的。再加上天長日久,人和人之間總要有那麼些點感情培養出來的。所以在這場宏達集團和地方勢力的角逐中,指望他們排能對宏達集團做出什麼有利的舉動那是不可能的。反正企業轉了民辦以後這個排也不可能再留在這裡了。   就這樣,現在本來能夠順利辦理的事情總是辦得磕磕絆絆的,在計劃中這個礦的轉制的手續是該上個星期就辦的差不多了,可是礦上的工作人員總是找各種理由來搪塞和刁難。剛剛把相關物資的劃分辦差不多了,最近又在轉制後員工待遇上掀起了風浪,非要宏達集團滿足他們的種種離譜的要求。可宏達集團就算不是本地的企業,但本地企業基本上員工待遇的情況還是瞭解的,這些所謂的「員工」的要求也離譜得太過分了,這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雖說集團財大氣粗花幾個錢不在乎,但是那些種種不合理的要求背後明顯有一股野心太大的暗潮在湧動。   宏達集團在轉制中計劃買斷的企業有二十多家,在手續辦理過程中遇到些明的暗的勢力背後阻撓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還有明明白白和他們抗衡的呢,像北京那兩股勢力其中一股和宏達結怨就是在地方上開始的。可是,由於宏達集團的背景相當雄厚,做事也比較靈活,付出一定代價後基本上就能擺平或者正在擺平那些小股勢力了。於是,在蘭山礦發生的種種不合理情況越來越引起了集團裡的重視——畢竟是董事長的弟弟在這裡呢。   其實正是因為張志華是董事長的弟弟,他才必須要起到表率作用,這就導致他不能在很多方面做出太大的讓步——整個集團的員工都在看著他如何為公司爭取權益呢,所以因為他的緣故引起了地方勢力的強力抵抗那就很正常。可正常歸正常,必要的心張志中還是要為自己的弟弟操的,於是就有了通過渠道給耿風打招呼的事情。   按說耿風是完全不想介入這麼複雜的事情當中的,但是由於一來打招呼的是自己在軍校學習時候的戰友——不但關係不錯,而且有點能力願意向同學顯示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二來就是和宏達集團這種在地方和軍隊都有相當實力的勢力掛上鉤的話,對耿風是絕對會有所幫助的——這也是耿風同學的本意,對同學誰不想求人幫忙的時候順便為同學謀求點利益?所以,耿風團長的「徒弟」就在情況有些失控的時候代表另一股勢力出現了。   以上的前因後果張志華肯定是不能完完全全告訴楚雲飛的,但是楚雲飛在瞭解了他該瞭解的東西以後也能意識到:這次事情很不簡單,而自己能幫上的忙並不多,也只能扮演個保鏢的角色了。不過自己似乎是被耿團長狠狠的算計了一下,估計他不否認自己的「徒弟」身份緣由就在此了。團長的意思很明確:不想在這淌混水裡趟多深,但是絕對要保證張志華的安全,看來自己的身份還是很微妙的。   既然身份微妙,那就製造插手的理由吧,「張總,你的車能給我開開麼?」   張志華看著他楞了一會兒,「真想開你就拿去開吧,喏,這是鑰匙。小心點啊。」張志華從一個真皮手包裡拎出鑰匙遞給楚雲飛。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三章 蘭山的反擊∼     且不說小戰士在這裡怎麼玩車,先說說礦上現在的情況吧,當事人之一魏翔也在為礦上的局面發愁。他本來是個鄉鎮企業的工人,因為家裡窮,好容易娶的媳婦跟別人跑了,實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拚命慫恿父親把他介紹給軍裡的陸戰輝,陸叔叔倒是也沒有虧待他,要他來這個礦上負責生產,幾年下來,經濟情況迅速改善,跨入了「成功人士」的門檻,當然,知恩必報是中國人的傳統美德,在魏翔邁向成功的同時,他的謝意也在源源不斷的向陸叔叔表達著。   這次改制對魏翔來說肯定是個機會,但是把握不好也可能就此滑入深淵,在他東奔西跑釋放能量的同時,陶子輝找上門來。陶子輝的二叔在省軍區做副政委,他在這個礦上負責銷售,平時兩個人的關係實在是說不上好,但是彼此也都知道對方身後的背景。雖說陶子輝平時不怎麼看得起這個外地來的工人,同時也在為把蘭山礦據為己有拚命活動,但是聽到宏達集團有意插手蘭山礦的時候,還是抱著「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的理念來尋找魏翔做盟友。   現在困擾魏翔的是:陸叔叔並不贊成自己和陶子輝的計劃,陸叔叔的意思是,反正宏達是抗不過的,適可而止就夠了,別折騰的太厲害;而陶子輝是絕對不甘心就這麼放棄的,信息靈通的他甚至已經知道宏達目前日子似乎也不好過。可目前的情況是轉制手續已經沒辦法再拖了,員工待遇這最後一招還不知道能抵擋幾天,要不和陶子輝再去計劃一下?   陶子輝和魏翔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半天沒說話了,「要不,」魏翔還是有點心虛,「就這麼算了,這事做起來實在成算不大。」   「那怎麼行?」陶子輝的勢力比魏翔大,膽子自然也大些,「做成現在這樣,和宏達示好也來不及了,還不如弄個魚死網破,宏達也未必願意跟咱們死磕吧?」   「那事兒也不能弄得太大,萬一楊首義他們插手怎麼辦?」   「他們?」陶子輝輕蔑的一笑,「他們有那個膽子麼?還有,你虧待過他們還是我虧待過他們?再說他們插手我也不怕,他們又不能開槍,我找了兩個高手,真要動起手來夠他們招架的。」   ······   楚雲飛來到礦上已經五天了,除了定時給團部打個電話匯報一下工作,時不時的把「華夏」車弄出來兜兜風外,就是和張志華聊天侃大山,落在別人眼裡的印象自然是「新來的小楚和張志華張總的關係不錯」。   午覺醒來,楚雲飛又在戰士的營房前練了練單雙槓,實在是無聊,正打算去給團部打個電話報報平安,卻聽見礦上辦公樓處嘈雜聲響起。   楚雲飛走過去一看,卻是有20餘人圍在辦公樓的出口,在大聲喧嘩。楚雲飛仔細辨認,認出有幾個是礦上的工作人員,其他的估計也是只不過自己不認識就是了。站在那裡仔細聽聽,大都喊著「強烈要求保證職工權益」,「把侵害軍隊財產的蠹蟲趕出去」,「宏達集團,我們不歡迎你」之類的。市政府派來的幾個工作人員手忙腳亂的在維持秩序。遠遠的有幾個戰士在看熱鬧。   看來有人要下手了,楚雲飛趕緊扭頭向招待所的小院走去。   張志華也得知了消息,正躲在屋子裡坐臥不安,團團亂轉。張志華的司機林海峰一根煙接著一根煙抽著,勸著張志華,「張總,要不咱們先回市裡避避,安全第一……」張志華沒好氣的揮手打斷林海峰的話,「怎麼可能,先別說現在出得了出不了這個礦,只要咱一走,這裡還不定鬧成什麼樣子,後天,後天就是轉制最後期限了,搞不定這裡,有人要看笑話的。」   林海峰也知道張總說的對,剛收到蘭山礦轉制期限的通知,就有人鬧事,而且鬧事的居然都是礦上的中層幹部,這些中層幹部自然是以那兩家的裙帶居多,「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利益團體。看來是有人執意要破壞遊戲規則了。   楚雲飛敲門進來了,「張總,看情況有點棘手,估計鬧到你這裡來也是時間問題了。」張志華擰著眉頭回答說:「是啊,可現在走也走不得,也沒什麼好辦法,總不能讓我答應他們那些不合理的要求吧?」   楚雲飛笑笑,「為什麼不能答應他們的要求呢?」   張志華有點惱怒的看著楚雲飛,楚雲飛則像什麼話也沒說的樣子笑瞇瞇的和他對視著。慢慢的,張志華有點回過味來,「對呀,他們是以群眾自發的形式來鬧事的,主使人肯定不會露面的,……那麼,就算答應他們什麼也算不了數的,只要抓緊時間把合同定了,那以後……哈哈,好主意,好主意,小楚你看問題倒是很透徹啊。」   楚雲飛笑笑沒吭聲,心說:知道你這老滑頭肯定能反應過來,可你就沒想想人家要是不理睬你的答覆,執意鬧事又該怎麼辦?自己還真是命苦,不出手恐怕都是不行的了。可話還不能這麼說,你自己慢慢體會吧,該來的遲早都要來的。想到這裡,楚雲飛來了一句,「要是萬一有什麼事情,張總可是要記得首先保障我的安全啊。」   張志華楞了一下,是呀,事情萬一不能順利解決的話,別人是指望不上了,恐怕還得靠這個會武功的戰士來保護了。既然小楚要出手對付那麼多人,弄個手腳沒輕重那是正常的了,後帳難免是會有的。人家畢竟是為自己幫忙的,這點要求實在不過分。想到這裡,張志華點點頭:「這個沒問題,你是為了我們宏達嘛,別出人命就成。」他可沒想到楚雲飛的話裡還有別的意思。   三個人正在這裡商量不說,楊首義那裡可是遇到了新的情況,陶子輝中午通知他,因為轉制的事最近要告一段落了,很可能有部分「不安分」的職工會對軍用物資等礦上的財產動歪腦筋,要求他們排合理安排好工作重點,配合地方站好「你們排最後一班崗」。這是楊首義排責無旁貸的事,所以他們「本來」,也是「應該」的脫離開了目前的混亂場面。   ······   鬧事的員工們遠遠沒有張志華等想像的那麼有耐心,沒折騰了半小時,人群中就傳出某人的聲音:「跟這些小崽子說沒用,找張禿頂去!」立刻就有人隨聲附和,「對,對,找張禿頂去。」「他肯定還在小院,走,大家都去。」於是鬧烘烘的一群人向小院湧去,政府人員也緊跟在人群周圍,嚴密的注視著事態的發展。   一群人湧進小院,「張禿頂」正和兩個年輕人站在院中聊天,看到一下冒出這麼多的人,張志華 「意外」的皺起了眉頭,做慣領導的大聲說話還是很有氣勢的,「怎麼回事?現在不是上班時間麼?這麼多人來小院搞什麼?」   看到張志華態度悠閒,胸有成竹的模樣,喧鬧的人群有點意外,腳步停了下來,聲音也小了下來,那幾個年輕的政府工作人員趕緊跑上前,把張志華等三人和鬧事的職工分隔開來。   一個粗壯的中年人說話了,「我們為什麼你不知道麼?我們是為了我們的合理待遇來的,你們宏達太過分了,我們要求屬於自己的權益!」隨之而來的就是一片響應:「我們要求合理待遇,」「宏達太黑心了」……喧嘩之聲又起。   「吵什麼吵?」張志華一臉的凜然正氣,他用手一指剛才說話那粗壯漢子,「你說怎麼回事?」   那粗壯漢子看來也是很有經驗的樣子,並沒有為張志華的氣勢壓制住,以氣憤填膺的表情回應著,「你們宏達!你們宏達太過份了,連我們的基本工資和福利待遇都滿足不了,轉制以後我們喝西北風去麼?」   看著喧鬧之聲漸漸又起,張志華立刻彈壓,「怎麼可能?我們宏達的員工待遇怎麼樣你們還不清楚?怎麼會連你們的基本工資和福利待遇都滿足不了?」   這話說出來是相當有份量的,這20多人中明顯有幾個已經出現的遲疑的表情,是啊,看看宏達前來辦談判和交接的員工,掙多少未必人人清楚,但是光看人家身上行頭、抽的煙還有隨身物品就能夠感到那種大公司的優越感,要是能享受上類似員工待遇,沒準比現在情況還要好,自己還折騰什麼勁呢。   不溫不火的場面,讓粗壯漢子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團體有分化的趨勢,那自然是不允許現在的場面就這麼冷下去,「話都由你說了,我們可不知道宏達對員工是什麼待遇,我們要求宏達滿足我們自己提出來的要求。」於是跟風之聲又起,「就是,誰知道你們宏達是怎麼回事,還不是你們自己說的?」「宏達必須滿足我們的條件。」……   張志華雖然早有準備,但心中怒火還是「騰」的冒了起來,好,好,既然這麼給臉不要,以後自己也不用為出爾反爾自責了,怒歸怒,臉上可不是那麼回事,一臉和藹,「滿足你們的要求?好啊,你們畢竟是軍辦企業的老員工,滿足你們的要求,也是我們應該做的——支持人民軍隊嘛。」說完,微微一笑,「我們正好可以參考參考你們的待遇要求,看看宏達集團有什麼可以借鑒的,可以向咱們整個宏達推廣才好呢。」   話一出口,場面當時就平靜下來了,是啊,人家老總都答應了,還折騰個什麼勁啊?總不能直接告訴人家「我們就是不想要你宏達接手蘭山礦」。再說鬧事的雖然以那兩家的人為主,但是並不代表這些「內部人」在礦上以前能有多好的待遇,獲利大的人永遠是不可能多的。   張志華很滿意現在這個靜悄悄的場面,看到本來躲在辦公樓裡的員工得到消息後趕了過來,他甚至想和員工交代兩句,做個明顯的姿態出來——「看,我都吩咐他們答應你們的要求了」,但他深知現在的場面氣氛來之不易,一旦說兩句話打破這個微妙的局面,那就又增加變數了,也許內心深處他也不想表現得太過份省得事情結束後有人說他太無恥吧。   沒人領導鬧事行為的弊端這就充分體現出來了,張志華這突如神來的一手,遠遠超越了主謀者計劃的範圍。主使人早就安排了各種情況的應對方式:張志華躲避該如何應對,張志華拖延該如何,張志華態度強硬該如何,張志華耍賴該如何……獨獨沒有想到的就是張志華全部答應了該如何應對。那主事的漢子更是楞在了當地:完全答應了!該怎麼辦?就此打住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繼續鬧事就失去了鬧事的理由,自己也是個做不得數的人,說話算話的主可又不合適出頭,怎麼辦?怎麼辦?   憋來憋去,那粗壯漢子終於想出了一個可以說得過的理由——其實也是張志華本來的意圖:「別聽他的,他到時候說話不算數怎麼辦?」這一句話說出,人群終於有了反應,但他接下來的話又讓所有在場的政府工作人員和宏達員工大跌眼鏡:「把宏達趕出去,我們不需要它!」   事情可以這麼想,話也可以背後這麼說,但是,在這種場合這種氣氛 這麼說就不合適了,畢竟人家的老總(副總?)已經答應了你們的全部條件,你再這麼說不是明明白白說明今天這事本來就是對人不對事的麼?不過,這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本來麼,這世上有急智的人也並不是很多。這漢子能在短短時間內找出借口業已很不易,既然見招拆招有點困難,接下來彰顯目的也就在所難免了。   蘭山礦的員工們並沒有多大驚奇,也許因為本身就抱著這種目的,所以沒覺得粗壯漢子的話有什麼不合適的,紛紛響應起來,一來二去,這喧鬧就演化成了騷動,就有不冷靜的員工衝上前來試圖揪住張志華做個了斷。當然在場的政府工作人員和宏達員工不會讓他們就這麼如意,雙方就此撕扯了起來。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四章 初逢高手∼     由於蘭山礦一方佔了人數的優勢,保護張志華的人就感覺吃力了,漸漸的,人牆吃不住衝擊了,一個瘦高的小伙子衝了過來,緊跟著豁口處又鑽過來幾個中年人。   楚雲飛一直站在張志華身邊,看情形不妙,張開雙臂擋在了張志華身前,「有話好好說,你們要幹什麼?」那幾人卻是根本不理他,直逼過來,嘴裡還說著「沒你事,走開。」揪扯間,只聽張志華「哎呦」一聲,回頭一看,卻是那個瘦高的小伙繞到了後面,張志華正痛苦的揉著肩膀,瘦高小伙卻是滿頭霧水,用一種看見了外星人的眼神楞楞的看著他。   楚雲飛明白該動手了,根本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就大喊起來:「你們怎麼打人?」   一邊說著話一邊順手叼住個小個中年人的胳膊直接把人扔了出去,跟著一個閃身晃到那個瘦高小伙面前,乾淨利落的卸開了他的肩關節。   瘦高小伙痛苦的彎著腰大叫,淒厲的喊聲震懾了全場,所有人都是一楞,過後就是蘭山礦職工滔天的怒火,「太過分了,打他們!」於是撕扯成了毆鬥,連政府派駐職員也不可避免的捲入了混戰。   既然遭到眾多拳頭的襲擊,楚雲飛也不再有所保留,招招都直指要害,指東打西,縱橫群眾,很快張志華面前就倒下了七八個人在那裡哼哼,鬥毆也進入了相持階段。   看看沒什麼危險了,楚雲飛就想按計劃躺在地上裝暈,可沒人上來給他「致命一擊」,正躑躅呢,又一個人衝了過來,動手吧,——女人?一個中年胖女人。不能打女人呀,還沒等楚雲飛想好該怎麼處置,那個胖女人就伸出了保養得白皙細膩的粗壯十指,被染的紅得發亮的指甲惡狠狠的抓向張志華的面部,楚雲飛下意識的一個鎖肩反扭,等到反應過來時忙不疊的順勢一送,鬆手,那女人就狼狽不堪的坐到了地上,又帶起了一層淡淡的黑色灰塵。   淡淡的黑灰還沒散去,黑塵中憑空冒出了兩個身影,一個矮胖,一個瘦小,都四十多歲五十歲的模樣,那瘦小者聲音冰冷,一開口好像空氣都被凍得錚錚作響:「我們本不願多事,可一個武人居然對婦孺下手,小兄弟你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   楚雲飛開始沒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這兩人出現的方式太令人震驚了,以楚雲飛的眼神,也就是看到兩人從院子的角落劃過兩條細線,帶著風聲和兩溜殘影掠了過來,卻沒有帶起什麼灰塵,這速度去奧運會參加短跑多好?高手,絕對是高手!   這種「浮光掠影」身法楚雲飛聽耿風說過,能練氣的人才可以修煉的,不過會的人似乎不多,而且「浮光掠影」的速度跟使用這內外氣修為程度有關,看著兩人的速度,恐怕這一身功夫跟「團長師傅」有得一比了,天下練氣的人這麼多麼?   那瘦小者名叫蘇明亮,矮胖者名叫蘇明輝,弟兄倆,蘇明亮是哥哥,滇華省人,修煉的是家傳的功夫。兩人多年前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殺了7個越南特工,當時陶子輝二叔陶政委正在被襲擊的野戰醫院養傷,也因為兩人的出手逃過一劫,後來就和陶政委結下了交情,時不時的互相走動探訪一下。這次蘇明輝正好過來找陶政委辦事,卻被陶子輝意外發現,知道屬於難得一見的高人,刻意巴結,然後就要蘇明輝幫忙來蘭山礦坐鎮,畢竟這種高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蘇家兄弟本來就和陶政委交好,這次來求陶政委辦事人家又很給面子,所以就答應了這個晚輩的要求,蘇明輝還怕不牢靠,把自己的哥哥也拽過來了。   不過坐鎮歸坐鎮,蘇明亮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能對平常人出手——反正大侄子你在這裡人手足夠了,如果楊首義排的戰士介入此事,那倒是可以出手制止他們,關鍵是保證陶子輝別在這次風波中受到什麼傷害。   所以鬧事一開始,蘇家兄弟只是站在遠處觀望,並沒有插手的意思,後來張志華假裝被打,弟兄倆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既然陶子輝發難在先,對方用點自衛的手段也很正常,並不是什麼說不過去的事。再後來發現張總的「忘年交」——小戰士楚雲飛居然很能打,看來事情要黃,蘇明輝就有點著急了,就跟哥哥說:「這個小戰士也有功夫啊,咱們該出手了吧?這麼看下去不是個事啊。」蘇明亮卻是有點為難,「咱們用什麼借口出手呢?」正猶豫間,楚雲飛給了他們可以出手的理由。   楚雲飛反應過來對方說的話後,知道對方是高手,很恭敬的說:「兩位前輩,我一下收不住手了,看到她要抓張總的臉,本能的做出來的反應,不是有意的。」蘇明輝哪裡肯就此放手,也是用那種冷冰冰的語氣說:「本能?本能的殺人就不判死刑了?也別說那麼多了,今天我代你師門教育教育你吧。」說罷,一拳帶著風聲擊出。   楚雲飛感覺又回到了和團長交手時的光景,對方逼人的氣勢讓他處處感到凝滯,勉力招架了幾招,被蘇明亮一拳重重的擊中頭部,打著轉飛出去了兩米多,「撲通」一聲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同樣的帶起了一團輕輕的黑霧。   蘭山礦職工們士氣大震,剛才這個削瘦小戰士的強悍已經讓很多人暗自心驚,甚至有人已經打算逃跑了呢。看到這個傢伙被個矮胖的「自己人」擊倒,就有人大喊「別放過張禿頂,打他!」   楚雲飛被這一拳擊得腦袋發暈,無數顆星星在腦中環繞,難得的是他的頭腦居然還很冷靜,正琢磨著這下該「暈過去」了吧?卻又聽見有人不加掩飾的叫囂著要打張志華,群眾的情緒要被帶起來這還了得?咬咬牙,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起,「誰敢!想打張總的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吧。」一時卻沒發現自己是在背對大家。   雖然楚雲飛的站相有點不知所謂,但還是給了蘭山礦的員工們很大壓力,這傢伙還真的彪悍啊,被打成這樣還嘴硬,真不清楚這麼削瘦的身體怎麼能有這麼強的抗打擊能力。   蘇明輝可是有點吃驚了,自己的功夫自己當然瞭解,剛才在旁觀的時候已經琢磨出了這個戰士的大致水平——練氣時間看來不是很長,也沒什麼固定的門派招式,偶爾能看到一半招還算正經的架勢,卻是那種大雜燴,多的看來還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野路子,整個就是個江湖上所說的沒門戶的「浪人」。所以蘇明輝才敢肆無忌憚的「替師門教育教育」楚雲飛,也才敢不顧身份的下些重手。   蘇明輝這一拳裡隱含了他祖傳功夫裡的「震」字訣,他既不想打壞楚雲飛,又不想讓楚雲飛再多生事端,所以只想用這個氣訣把楚雲飛震暈過去就算了,因為交手中感受到了小戰士所練之氣的水平,這有十足把握的一拳應當讓這個戰士爬不起來了,卻沒想到這個戰士雖然看起來一時有點迷糊了,卻還能生龍活虎的跳起來。   想歸想,蘇明輝可沒放任楚雲飛繼續影響現場形勢,嘴上還挺冠冕堂皇:「想不到你這傢伙還是如此的冥頑不靈,還要恃強凌弱呀?只好再給你點教訓了。」話音落下,不給楚雲飛回話的機會,又是一腿彈出,矮矮的個頭飛腿直接襲向楚雲飛頭部——給誰也看得出來此人是偏幫定了。   楚雲飛這次是有點心理準備了,但是有準備是一回事,能不能卻是另一回事,最多是多招架了幾招而已,終於又被蘇明輝的肩頭重重的撞在胸部,整個人飛出去3米多遠,又倒在了地上。還是老樣子——又一團黑霧。   這次蘇明輝用的是「彈」字訣,先卸後彈,而且籍著肩膀送了一股內氣,楚雲飛登時感到全身酸軟無力,整個四肢和軀幹就像要散開一樣痛苦,五臟六腑也是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想要繼續跳起卻是不能夠了,爬都爬不起來了!   蘇明輝看到楚雲飛倒在地上果真起不來了,可就悠閒啦,背著雙手站在場外,不管哥哥站在那裡微微搖頭,嘴裡還辯解著:「你們繼續,我不管你們打架,我只是替武林教訓個敗類,別多心。」卻是由於所修煉功法的原因,聲音依舊是那麼冰冷。   他說的倒是實話,可是在場的人怎麼可能分辨出話裡的真假?何況他的語氣又是那麼冰冷。想到這個胖子可能插手這場打架,和蘭山礦員工們對抗的這些人心裡都是涼冰冰的:反正這個胖子是來打偏架的,自己打輸還好,打贏了這個厲害得離譜的傢伙估計還是要伸手,自己可是沒有那個小戰士耐打呢。心裡這麼想,手上自然不自覺的就緩了下來;反觀蘭山礦那幫傢伙下手可就更狠了。本來五五分的局面居然又倒向了蘭山礦一方。   楚雲飛躺在地上不能動,可眼珠還是能轉的,場上形勢看在眼裡是乾著急沒辦法,看著3、4個人慢慢圍上了張總,本來還不是敢直接出手(誰也沒打昏頭),可張總的司機一著急,居然馬上把張總的腦袋護在胸口死死的抱著,司機的忠心是可嘉的,但是這樣一示弱,圍著的人順理成章的就拳腳相加了。   看著局面漸漸的惡化,直到張志華開始被人毆打,想想自己的責任,楚雲飛急怒交加,不停的大口喘氣,使勁掙扎著要起來,卻沒發現自己身體的內外氣在急促的交換著,侵入自己體的內氣也在內外氣交換中慢慢的被淡化、同化著。   越看越氣,越看越急,越看換氣越快,越看越無法忍受,雖然只是短短的那麼幾分鐘,在楚雲飛眼中就像過了好幾年一樣的漫長,在他感覺再也無法忍受的時候,腦中「轟」的傳來一聲巨響,他居然又站起來了!   內氣歡快的在體中循環著,流動著,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統統連貫串了起來,以一種不同往常流動方式的次序急速循環著。可楚雲飛壓根就沒想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一站起來就向那圍毆張志華的人衝去。   那幾個圍毆者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覺得一種陰森森、冷冰冰的感覺鋪天蓋地般的壓了過來, 「刷」的一下從頭到腳身上雞皮疙瘩全起來了,扭頭往來源一看,那個小戰士居然紅著眼睛爬了起來惡狠狠的衝了過來。   這下就該這幾位品嚐那種楚雲飛經歷過的懾人氣勢的味道了,這些少經戰陣的人竟然就那麼呆住了,有個機靈點的腿快,反應了過來,往後連退好幾步,剩下的就沒那麼好命了,在楚雲飛衝過來的時候活生生被他體外的強大氣場撞了開來,怪的卻是場中央的張志華和他的司機卻沒受到什麼影響。   蘇明輝可真是有點頭大了,這小傢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這麼抗打,自己給他的那一下夠他在床上躺3天的,畢竟是六成功力的一撞呢,可他怎麼能這麼快又爬起來?不過惡人做都已經做了,這次蘇明輝話都懶得說了,衝過去對著楚雲飛又是一拳擊出,順手還帶住個將要跌倒的蘭山礦員工。   這拳頭一出手,蘇明輝馬上就覺出來不對了,跟換了個人似的,對方的氣勢太強大了,這種感覺自己從未面對過,依稀就是記得年少時跟父親過招的時候有過類似感受,這傢伙、這傢伙怎麼能眨眼間變成這樣?   看到拳頭擊來,楚雲飛卻是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不過最近頻繁的跟「武瘋子」葛副團長過招,擒拿手下意識的全力迎了上去,可沒注意那速度不知比往常快了多少倍。   一招被制!蘇明輝既震驚又慚愧,實在是無地自容,這都哪一出跟哪一出啊?剛才在自己眼中的兔子突然就變成了雄獅,擒拿格鬥自己見的多了,剛才和這個傢伙交手自己也領教了幾招,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蘇明輝自怨自艾的念頭剛剛閃起,還有點迷糊的楚雲飛卻是根本沒手軟,擒住的對方右臂「咯啦」一聲被他扭轉,肩關節肘關節同時脫臼。   這下就不止是驚怒交加了,更添加了份痛苦在裡面,蘇明輝「啊~」的大喊一聲,聲音中卻沒有那份慣常的冰冷,不過還算不錯,他到底是修煉之人,關節柔韌性很好的,平時也練過自行接卸關節的功夫,但是楚雲飛這飽含內氣的霸道一扭,卻也是他無法忍受的,換個人早就暈過去了。   這「啊」的一聲把楚雲飛又叫清醒了幾分,才發現自己居然用了全力扭斷了對方手臂,沒有絲毫的留手,還是這種真刀真槍的比試過癮啊。   空中一個身影淡淡掠過,卻是蘇明亮出手了,看到弟弟不斷的以大欺小,恃強凌弱,比楚雲飛對女人出手還惡了幾分,心下頗有些不以為然。以他的意思,略微懲罰一下,警告對方別插手這事就是了,諒來對方也不能反對,卻沒想弟弟居然把事情弄到了這一步,萬一……萬一對方身後真有什麼人物支持,豈不是有損武林公義?壞了自家名聲?憑空惹出許多事來?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看到弟弟被對方扭斷手臂痛苦的大叫,那點理智可就全跑到天外去了,也是沒有出聲警告就毫無保留的全力擊出。   楚雲飛雖然身體內外氣怪異無比,但是基本的拳腳功夫還不是蘇明亮的對手,更何況還有幾分不清醒。蘇明亮一晃而來,全力一腳踢出,等他反應過來想躲就來不及了,「通」的一腳重重擊在他的右胸,由於兩人都有強大的外氣護身,這下相撞聲音可是大得驚人,場中頓時沉靜下來。   大家往聲音傳來處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個小戰士搞的鬼,只見那戰士站在地上,身前兩道兩米多長的劃痕,該是被人硬生生的撞出那麼遠時在地上劃出的「剎車印」了,「車印」週遭卻是一大灘的鮮紅,在一色的黑灰中分外刺眼,再看看小戰士,嘴角邊掛著的血漬說明了地上鮮紅的來源,戰士白皙的面孔因為那一抹紅線顯得越發的白皙和孱弱,那憤怒的眼神也由於臉色不佳而顯得不是那麼有力。   給了戰士沉重一擊的人呢?大家掉頭一看,一個瘦小的身子正抱著右腿在地上來回的翻滾著,那矮胖卻在旁邊扶著他用冰冷的語氣大叫:「哥,哥,怎麼了?你沒事吧?」   蘇明亮這下可是有苦自知了,沒想到這個戰士練氣功夫如此高深,自己那一腳就是3、4厘米厚的鋼板也要變形的,居然踢他不倒,自己卻被對方強勁反彈,因為是全力一擊沒有留手,犯了武者的大忌,足趾、足踝、腿關節全部脫臼,強力反彈下的痛苦和自己接卸關節的痛苦程度那純粹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五章 回到團部∼     大家還沒從驚詫中清醒過來,那削瘦的小戰士又惡狠狠的說話了:「來,你們誰再來?」說話間,嚥了口唾沫和血,不讓那抹鮮紅繼續擴散。   蘇家兄弟自顧不暇,哪裡還有心思應付他的挑戰,做哥哥覺得自家平空弄出了對頭來,正在劇痛並且鬱悶著;做弟弟的卻是被那早已忘卻的嚇人氣勢震懾得不願意再多事了。兄弟倆雖說並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卻也明白這事情怪不得人家。   蘭山礦的員工們可是不願意再鬥下去了,他們此時的心理參照前一時對手的心理即可,誰願意和這瘋狂的傢伙交手?於是就有人說話了:「算了,再鬧事情更大了,要不這樣,張總你給大家做個保證吧,保證以後會按照我們提的待遇要求來執行,我們今天就散了。」   張志華何許人也?就算比張志中相差一些,但蘭山礦職工那點心思怎麼可能和他玩?再說,對方那倆好手已經被驍勇的小戰士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場面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想想剛才被人狠狠的在背上來了幾拳,這樣吃虧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遇到過了,一股怒氣自然生出,一貫笑嘻嘻的臉上笑容不再:「媽的,剛才打我的時候怎麼沒人叫我張總?還要保證?我張志華還需要對人做什麼保證?」扭頭對著宏達的員工說:「把這幫人弄出去,你們該看病的看病,能堅持工作的繼續工作。」 說罷,不再吭聲,束手而立,神情肅然。眼睛一直在人群中掃視,那粗壯漢子和瘦高小伙他自然是已經記住了,他正找那幾個圍毆他的人呢。打定主意肉體上的報復雖說未必要進行,但是怎麼可能讓他們繼續在這裡工作下去?   ······   看著人群散去,院子裡又剩下了剛開始的三個人,張志華皺著眉頭扭頭對司機說道:「小林子,你……」卻看到林海峰蹲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腮幫子,還在不停的抹著眼淚,想說的話全憋回肚子了,搖搖頭,怒其不爭的長歎一聲,他什麼時候能有小楚這機靈勁就好了。   看看楚雲飛還在怒視已經遠得看不清的人群,張志華心生感動:多好的小伙子啊,能把他弄進公司就好了,哥哥這次沒找錯人啊,回頭得專門找耿風好好謝謝他。   想罷,張志華向楚雲飛走去:「雲飛,這次可是多虧你了,不用看他們了,走,咱進屋好好聊聊。」邊說邊把手搭在了楚雲飛的肩頭,沒想到,小戰士順著張總的手臂就倒了下去,這次楚雲飛可真的是「如願以償」的暈了過去。   「小林子,還蹲在那裡哭什麼哭?是不是男人,快幫我把小楚弄進屋去。」   「絲……絲……,張總,我不是哭,是鼻子上挨了一拳。」   把楚雲飛弄進屋裡,張志華讓林海峰洗洗臉馬上開車去找醫生上礦來,自己卻跑到辦公樓去打電話給耿風和自己的哥哥。   打給耿風的電話很簡單,這裡出了點小事,謝謝耿團長派來的戰士,回頭必當面謝,還有就是這個戰士拚命保衛了宏達公司的尊嚴,現在卻被兩個不知道來歷的好手弄得人事不醒,因為戰士身份特殊,這個情況有必要讓耿團長知道。   打給張志中的電話就詳細得多了,把情況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還有就是還是老大有眼光,居然能弄個不錯的人來保護自己,此人現下正在昏迷中,再有就是弄個新的衛星電話來,這破山溝連手機都沒信號,有個事情聯繫起來還真不方便。   在林海峰重金的許諾下,一位資深中年大夫帶著簡單的醫療器械很快的來到了礦上,仔細檢查了楚雲飛的情況,搖搖頭,「奇怪,怎麼大量運動肌體沒產生多少乳酸,血沒吐多少,可是血壓已經跌到休克值以下了?心肺功能還算正常,身體也沒什麼不良反應,要是胸腔、腦或者脊髓內出血就麻煩了,現在過了多長時間了?」得到確切回答後,大夫決定暫時先別移動患者,10分鐘檢查一次,如果情況穩定就不會有太大問題,如果情況有惡化的趨勢,那就得馬上下山,為了觀察方便,保險起見,先給患者輸點葡萄糖,激素類地塞米松什麼的就別先用了。   小林子在張總的催促下,先想辦法在縣醫院預定了房間,又拜託那位大夫跟自己相熟的醫護人員先打好招呼,到時候萬一情況有變能用最高的效率治療楚雲飛。   忙完了這一切,楚雲飛的狀況還是那樣,沒什麼顯著的變化,看來暫時是沒什麼危險的。林海峰就想讓大夫去看看自己的那些同事去,卻被張志華兜頭一頓罵:「人家小楚都這樣了,你還不操操心,耽誤了他怎麼辦?不是我說你,你要有小楚一半聰明就好了,再說,」下意識的看看四周,張志華小聲說,「沒準還會有什麼事,咱們都得靠小楚呢,哪怕是個花架子也能唬人呀,張揚什麼。」   蘇家兄弟和陶子輝坐在一起,誰也不吭聲,兩人身上的傷都不是很要緊,接好關節休息一下就沒什麼事了,不過短時期內要動手的話怕是不太方便了。最後蘇明輝還是開口了:「子輝,叔叔們對不住你,沒給你把事辦好,誰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個戰士出現,要不今天晚上我哥倆去給他下個重手?」陶子輝沉吟半晌,苦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命裡注定沒有也不能強求,你們還不知道,耿風一個連的戰士正在來這裡的路上,地方上也有壓力過來了,上面有什麼動靜還不知道呢,過了,這次做得過了。其實我根本沒讓他們打張志華,我又不傻。這幫笨蛋!唉~」又呆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麼,「現在把柄全讓人家抓住了,蘇大叔,蘇二叔,不是我攆你們,現在這情況你們再呆在這裡會有麻煩,我馬上安排人送你們走,這次你們為幫侄兒我已經付出很多了,回頭我去滇華看你們去,有事記得聯繫我啊。」   楚雲飛又在做那個已經伴隨自己很久的夢了,依舊是那個白鬍子老道,依舊是什麼「玄青門」的事情,不過這次夢得比以往多得多,他夢到了自己在丹爐前煉丹,夢到了自己出山為山下村民把脈、開藥,夢到了自己站在一座山峰,抬頭仰望藍天白雲,任獵獵山風吹得自己的破道袍「嘩嘩」作響,任那種體察天地的明悟在心中升騰。   在第二天的上午,楚雲飛終於甦醒了過來,其實這次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只是作為一個練氣時間不長的普通人,因為種種的機緣巧合,初次進入一種很微妙的一般人也不可能理解的境界,脆弱的身體不能馬上適應而已。加之他自己也不能很好的領悟和使用那種能力,硬生生的受了蘇明亮的全力一腳,雖說下意識的保護了自己反擊了對方。但受點輕傷那就難免了。   醒來的楚雲飛一眼就看到了在他床前的林海峰,原來林海峰一晚上都在標準間的另一張床上呆著,時刻準備著開車送他兼陪視。早晨起來看沒什麼問題,還給他弄了幾罐八寶粥放在桌上。   「張總沒事吧?」楚雲飛完全清醒過來頭一句就是這話,林海峰聽了心就有點發酸,雖然他不明白楚雲飛和張總確切的關係,卻也知道小戰士是受人之托來保護張總的,這一點在楚雲飛頭一天開華夏車的時候他就清楚了。忠人所托,昏迷這麼久開口就是這句話,這小楚也算條漢子了。「沒什麼,你昏過去的時候他們就散了。」   「好餓,現在什麼時候了?」楚雲飛放下心來,「哦,你昏迷是昨天的事了,現在是上午十點多,喏,這裡是八寶粥,先墊墊吧,大夫說你醒了先吃點流食的好,我餵你吧。」   「什麼話,我自己來就好了。」   看看楚雲飛開始吃東西,「你先吃著,我去告訴張總你醒了。」   ······   由於耿風派了一個連的戰士來維持轉制的秩序,又沒有人再繼續搗亂,所以在當天就辦理完了所有該辦的手續。張志華也明白這次物資流失了不少,但是這些事情都是蘭山礦暗箱操作的,沒幾個人知道,說起來也不會對自己的名聲造成什麼損失,也就不多事了,商人麼,本來就是以逐利為目的的,這點一次性的小損失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不過,他可是深深記恨住了某些人,現在形勢不錯,沒必要節外生枝,只好暗自念叨以後別叫這些人撞在宏達的手裡。   楚雲飛坐著張志華的華夏回到了團部,張志華在耿風面前好好的誇了誇楚雲飛,並且對耿風做出了承諾:耿團長的事就是我們宏達的事,以後耿團長用得著的地方儘管開口,千萬別客氣。弄的一向苛於笑怒的耿風也是笑聲不斷,很有些得遇知己的味道,只是在張志華走的時候還是沒有送出門去,原因大家自然都是閉口不提的。   楚雲飛送走張志華,又被耿風叫了去,這次卻是很有些師傅的味道了。他問的自然是蘇家兄弟的事,楚雲飛把記得的過程和後來聽說的事情逐一細細的說了一遍,聽得耿風兩眼發直:這樣的高手?沒見見還真可惜了,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就算以後再見面那也肯定不會愉快了。   詳細的問了過招的情況,耿風終於判斷出,這兄弟倆應該出身於道門的某個分支,按照他們說話的聲音應該是主修六陰經的,六陰經分佈於四肢內側和胸腹。所修煉功法自然是偏重練內氣的,這樣兩個前輩居然能被小楚放倒那可也算異事了。   好奇心起,耿風抓起楚雲飛的手腕,送入一股內氣,細細體察了一下他的經脈狀況,沒發現什麼異常,內氣倒確實是比以往充沛了很多,只是還是在那裡各自運行各自的,互不干擾。   琢磨了半天,耿風楞是弄不清楚在楚雲飛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既然弄不清楚,就只好認為是如同很多書上所說,楚雲飛在危難關頭爆發出了身體內的潛能而已。不過這潛能確實也厲害得有些離譜就是了。   由於楚雲飛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回來以後葛副團長並沒有著急和他過招,倒是常去找他聊天,尤其是對那天楚雲飛與蘇家兄弟的一戰分外的感興趣,問了三四次了還是興致不減,搞得楚雲飛頭大無比。   白為民聽說楚雲飛在地方上受了傷,也來看了楚雲飛幾次,還一反往常的節儉買了些昂貴的補品。等楚雲飛問起他文章的事情,才知道這篇文章獲得了團裡和師裡的好評,要上送軍部了,如果能被軍裡選為戰士作品代表上送的話,那一個三等功就穩拿了。不過因為這,現在已經有戰士視他為轉士官的最大對手了,甚至已經有人也開始學他找槍手寫文章了,不過效果會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六章 絕版走私∼     過得七八天,楚雲飛又開始與葛副團長對練,葛副團長驚訝的發現楚雲飛在體力、力量上有了明顯的進步,尤其是已經很不錯的反應速度又有提高,自己已經隱隱的不是對手了。失落的副團長決定認真的練練楚雲飛手抄的「秘籍」副本,自己畢竟還沒有老,不是麼?   ······   這天,耿風又把楚雲飛叫了去,隨便問了問他最近的生活狀況和鍛煉情況,拉了拉家常,然後一本正經的說:「小楚,你是個辦事認真的戰士,現在,我又需要你幫個忙了。」   因為自從蘭山礦事件以來,耿風處處對楚雲飛都非常的照顧,楚雲飛也沒有猶豫,「沒什麼,有什麼事團長你說吧。」   「說這個事前,我先給你介紹個人,」耿風抬頭對通訊員吩咐:「小孟,把他叫進來,你就不用進來了。」   楚雲飛心裡隱隱的興奮起來,看來又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一個瘦長臉的高瘦男人走了進來,三十多歲的樣子,膚色黝黑,張了雙很帥氣的丹鳳眼,楚雲飛卻模糊的感覺到這個男人日子過得未必是很如意,也許是他手臂間偶爾露出的白皙說明了一些問題吧。   耿風先向楚雲飛介紹:「認識一下,這是我家屬的弟弟,也就是小舅子,沈文彬。」楚雲飛趕緊伸出雙手,「沈哥你好。」   耿風又掉頭向沈文彬介紹,「這是楚雲飛,小楚,一個辦事能力很強的戰士,這次讓他配合你好了,不過你記住,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饒是楚雲飛再聰明過人,也沒想到這次耿團長要他幫忙的竟然是——走私。   原本軍車走私也是經濟大潮中一種附屬產物,因為軍車運輸的貨物除了軍隊的稽查隊別人是無權檢查的,又有免費油料可加,如此保險的走私途逕自然是令趨者若騖的。   而部隊的稽查一般只是檢驗軍車相關手續,如出車證、士兵證(軍官證)、行車證等,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查處掛軍隊牌照的地方車輛及防止軍車私用等,如果手續健全而貨物上再撂倆空炮彈箱子,一般稽查隊才不會管你箱子下面還有什麼東西。   可軍車走私也是有一定風險的,當然相當規模和相當級別的走私除外,因為一般都是由地方上私人通過種種途徑僱傭軍車跑單幫的居多。由於是單幫,人手自然不會多,否則稽查一關也不好過;又由於是走私,押運者一般是沒有槍支或者有槍支無彈藥的——就算荷槍實彈也不敢開槍;而軍車走私的安全性又注定了貨物的高價值,所以就有深明底細者垂涎,專門打這種走私軍車的主意,只要別去搶槍就成了,不把事情弄大,失主財物損失了也不可能聲張,姑且算是黑吃黑吧,當然搶劫者眼光是不敢出錯的。   沈文彬是個眼光很高的人,辦事能力也不差,在上大學時也是一方才子,人長得帥氣,學習也好,還是學生會的骨幹,交際能力很強,最後成功的俘獲了校花的芳心,兩人畢業後就結了婚。   本來沈文彬也分到了一個不錯的單位,但隨著經商大潮的湧現,小家庭的生活也受到了衝擊,比上不足的生活就讓他的妻子不能滿足了,夫妻二人都是很傑出很優秀的,為什麼不能比別人過得好點?他本來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再受到妻子的慫恿,就決定抽出部分時間和精力做點「小買賣」。先用夫妻倆幾年的積蓄開了個飯店,卻是因為經營不善轉讓給了別人,做妻子的一著急就參加了「安益」的傳銷,可結果比開飯店賠的還厲害還搭進去了本職工作,丈夫也是忙於補窟窿,這心態一不好那是做什麼賠什麼,最後乾脆被人狠狠騙了一筆預付款,搞得債台高築。   耿風的妻子沈娟娟其實也是很疼這個弟弟的,但是卻看不慣弟媳婦,她覺得弟弟走到現在這一步,他那個一直煙視媚行的妻子脫不了干係。   沈文彬的外債大頭是他們單位的隋永義,那傢伙人很聰明,最早是被沈文彬妻子的傳銷所惑,也加入了一支傳銷隊伍,由於嘴皮靈光,敢於騙人,短短時間就積累了相當的財富,後來念及給自己灌輸這一觀念的恩人,在沈文彬張嘴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借給他15萬。   當這錢連同沈文彬的老底全部打了水漂的時候,隋永義的腦筋就動到了耿風的身上,但是由於耿風做人一直恪守操節,沈娟娟因為弟媳婦的緣故也從不為弟弟吹什麼風,所以儘管沈文彬向耿風提過好幾次想用軍車走私的事,耿風卻根本沒有理會。   這次軍辦企業的改革,讓所有人都看到了軍車走私的末日不遠了,過了五月份肯定這事就沒法再做下去了,沈文彬在隋永義的再三催促下,硬著頭皮找到姐姐哭訴一番,姐姐也知道再不幫弟弟一把以後就沒機會了,終於心軟,枕頭風於是刮起。   沒當過兵的人是領會不到軍人對家屬的那份歉疚的,雖然這事性質嚴重,但是「憶往昔,榜樣數量稠。」耿風還是答應了沈文彬的要求——只不過下不為例就是了。   這次沈文彬計劃走私的是外國香煙,只要從桂龍省某沿海港能夠接到貨,即使賣給煙草批發商也有百分之一百五的利潤,為了這次行動,隋永義準備了五十萬的現金,沈文彬也砸鍋賣鐵的弄到了差不多十萬,其中就有三萬是姐姐的。   楚雲飛和沈文彬坐在個小酒店聽著他的絮叨,因為姐夫終於鬆口,沈文彬高興的喝了不少,黑乎乎的臉上居然也能看到紅光的閃耀。   楚雲飛心下卻有絲絲的感慨:人和人真的差很多啊,看張志華從沒為百萬以下的款項皺過眉頭,可是自命不凡如斯的沈文彬眼中之「成功人士」隋永義一次也最多只能拿出五十萬,怪不得人都說「官商」「官商」的,靠了「官」的才能真的算「商」啊。   沈文彬發現楚雲飛半天沒附和自己了,「小楚,想什麼呢?」   楚雲飛自然不能告訴沈文彬自己正在琢磨什麼,而是提了一個細節:「可是現在我沒有駕駛證呀,會不會耽誤時間呢?」   沈文彬笑笑,一種萬事在手的雍容浮現臉上:「這不是問題,我姐夫說一兩天就辦好了,以他的身份辦這種小事還不簡單?」   果不其然,耿風兩天內就辦好了楚雲飛的駕駛證,出車證明也開了出來,給沈文彬和隋永義一人弄了身軍服和相關證件,因為兩人年紀明顯偏大,居然還是搞了一個少尉,一個中尉的頭銜。   第三天一清早,楚雲飛開著「拉練」的軍車載著兩名走私者上路了,由於手續齊全,一路上雖然有過兩次稽查的檢查,卻也沒什麼事情發生,只是第一次檢查的時候稽查人員提示兩位尉官注意扣好風紀扣而已。   經過辛苦的跋涉,終於在四天後的中午到達了桂龍省的防風市,理論上就是該在這裡接貨了。三人先找個旅館住了下來,簡單的休息了一下,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換了便裝出來轉轉防風市。   隋永義很方便的就聯繫上了他某個傳銷下線的親戚,此人名叫杜愛國,也是個頭腦精明的人,當時發展他做傳銷想開拓桂龍市場時,他很堅決的拒絕了,後來隋永義親自出馬也不行。兩人見面談話後隋永義才知道沿海城市和內地城市人們眼光和信息差距有多大,任他口舌生花,此人連「安益」的東西都沒興趣做,自然也不會接受他所做的這個小牌子了,用他的話就是「你騙我,我騙你的,有什麼意思?太小兒科了。」   也正是因為那次談話,隋永義才知道小小防風市四五十萬人裡居然有一半以上是做走私的,或者是做跟走私配套的服務。這個暴利的行業自然引起了隋永義的注意,結果隋永義沒做成對方傳銷的上線,對方反而成了他走私的上線,兩人約好,如果隋永義有興趣做,杜愛國為他尋找上家。   杜愛國聽到隋永義來了,很高興,放下手頭的活計,熱情的引導三人在城市裡轉悠了起來,還介紹了不少當地不錯的風味小吃給客人們品嚐,賓主之間交談甚歡。楚雲飛三人也深深的體會到了有個當地人做嚮導的便利,這裡的人雖然以走私為主業,但同其他佔據了地勢資源優勢的地區一樣,還是對外地人敵視得很厲害,也許正是一種明智的自我保護措施吧。   第二天將近中午的時候,杜愛國來找三人,他的理由很簡單:上午是給過慣夜生活的人休息用的,不是用來辦事的。不過關於上家昨晚已經搞定了,是個叫「牛哥」的二手販子,以他們要的這點量最多也只能接受這種接待了,和「頭家」打交道可不是普通的主可以享受的待遇。搞定的意思是「牛哥」願意屈尊為這點量和他們交易,起碼數量、質量和安全性上都不會出問題,不會被人「曬了鹹魚」。   三人和「牛哥」見面是在一家茶樓的雅座,牛哥長得粗壯得很,雖然個頭低了點,但一看就是那種孔武有力的人,下頜處一道刀疤延伸到頸側,看那架勢不但身經百戰而且命也很大。他身後還跟著四個大漢,卻都是普通漁戶的打扮,沒有楚雲飛想像的那麼招搖。   茶點擺放了上來,這裡的茶樓沿襲蜀山省一脈的風格,沒什麼小點心和小葷食,基本上就是一些瓜子花生、干鮮果品而已。   相互介紹完畢,幾句客套話說過,話題轉入正事,本來「牛哥」也沒有興趣在這種小事上耽誤太多時間的。   「聽說幾位要辦點貨,不知道想要些什麼蓋子的?量好像不是很大的哦。」開始話「牛哥」講得還是滿客氣的。   這種場面自然是隋永義來應對:「是啊,小弟頭一次來防風辦貨,初次合作,數量是少了點,不過,來日方長麼,哈哈。」這話很有水平,不說自己以前做過沒有,只是說沒在防風做過,既誠懇又含混。   「至於這蓋子,只想要點白萬和黃三,軟硬各半就好了,不要專供的。」為了這趟走私,隋永義也是下了辛苦的,相關市場調查了一些,相應的行話也瞭解了一些,以求說出來不至於讓行家笑話。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七章 防風和牛哥∼     萬寶路和三五都是內地的暢銷煙,尤其是白萬寶路和黃三五,至於專供那是煙盒上印有「向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口」的標記,表示是從正式渠道進入中國的正牌香煙。最近內地香煙市場上有傳聞專供的湮沒有走私來的煙味道純正,所以非專供的煙銷量更好些。當然也有地方因假煙猖獗更認可專供煙,各省行情不同而已,但是對於眼前這些走私者來說只是香煙的包裝問題而已。   「牛哥」很痛快的開出了價碼,自然還是按件來說的——一件香煙五十條。「嗯,黃三二十四,白萬二十三,軟硬各半。」這麼算下來就是三五是四塊八,萬寶路四塊六。   隋永義和沈文彬細細一算,不由得暗吸口氣,開口的還是隋永義,「這個,牛哥,這價錢不太對吧?好歹我們也是要辦幾十個的貨(意為幾十萬),這價錢太高了。」   「哦」?「牛哥」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你覺得該是什麼樣的價位啊?」   面對態度曖昧的走私者,隋永義畢竟是個做過生意的,雖然心臟不爭氣的急劇跳動了兩下,還是定下心神,「總也在十大幾上吧?哪裡能上了二十呀?」   行情是杜愛國早就透露過的,這倆牌子基本上一盒就在三塊多,當然了,價格是會隨著國際市場的行情和海關對走私的打擊力度以及國家相關政策和文件的影響下略微浮動一些,一般也就在三塊五到三塊九的模樣。   「牛哥」不屑的一笑:「行情是你們說的這樣,不過,內地外煙的價錢漲了呀,你們還能不知道?」   內地煙價格漲不漲關你什麼事呀?就算漲了你這裡略微提一提也就好了,隋永義和沈文彬對望一眼,心裡都是這個念頭。   「牛哥」見兩人如此的不開竅,只好挑明點,「本來說內地煙漲價跟我沒關係,最多提一點價格,漲價畢竟說明風險大了,我這裡沒風險,那就說明你們運輸上有風險了。」   看兩人還是無動於衷,「牛哥」一點臉面也不留了,「風險出在哪裡?因為馬上軍車就不能走私了。隋老弟,我知道你們是開著軍車來的,這小小的防風有點風吹草動還有我不知道的?你以為我們做什麼吃的?」   既然話全挑明了,「牛哥」也就不客氣了,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我不知道你以前做過沒有,我只知道你是第一次來防風做,量不大,還有可能再也不能來做了,我給你的這個價格已經很公道了,不信你可以去找別人做,除了曬你鹹魚的,你最多也就這個價錢拿。」   這下隋永義和沈文彬可有點傻眼了,自己的底細被人一下戳穿,人家說得也沒錯呀,對你這種明顯的一錘子買賣,人家憑什麼讓你享受那種老客戶待遇?   杜愛國本來在一旁靜悄悄的,按規矩像他這種靠中介掙點小錢的主早就該在介紹完雙方領頭人物後就離場的,不過因為隋永義一方需要他在場偶爾翻譯一下個別防風俗語才得以列席的。現在杜愛國也跳了出來勸戒二人:「對呀,牛哥這話直了點,不過也是事實,做這行買賣很講究的,他要是這麼說,那肯定是大家都商量過認可的。」   這筆錢該出多少,能掙多少,該在什麼地方打點多少,機動費用多少等等這一系列的問題是隋永義和沈文彬早就盤算好的。眼睜睜的看著要損失四分之一以上的利潤誰會就這麼甘心啊?那損失的可是純粹的利潤啊,二人自是不甘心就這麼損失一大筆,「牛哥,一盒差了有一塊啊,你就高高手,讓讓好麼?」   走私者看來也不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也許他們的兇惡也只是展現在特定的場合吧,「牛哥」還是很和藹的回應兩人的要求,「可以呀,給我一個讓讓的理由,不過——我可沒多少時間。」   「讓讓還需要什麼理由,不就是牛哥一句話麼?」 沈文彬確實是個書獃子,這話說得實在有點不上路,拍馬也要分分場合啊。   「不需要麼?」牛哥覺得好笑,他已經有九成的把握眼前這倆人是「初哥」了,不過自己現在左右是沒什麼事,就陪他們玩玩好了,「沒理由我怎麼跟同行解釋?」   「需要跟他們解釋麼?這麼小的買賣。」 沈文彬微笑著繼續書獃子式的拍馬。   「不需要麼?」牛哥似乎在學周星星,逗弄著眼前二位。   「牛哥,我能說句話麼?」楚雲飛隱隱的感覺出牛哥在逗弄自己的同伴。   「哦?」牛哥在心裡納悶了一聲,這個年輕人一直不出聲,看坐姿和走路是真正的軍人,該是護車的汽車兵,所以牛哥一直沒注意這個無關的傢伙。不過,既然你這麼恭敬的請示我,不讓你說兩句也不上路,看你能玩出什麼花哨,如果你真的陪別的老客戶來這裡做過,適當給你個面子也無所謂,「小兄弟有話就說吧,你挺懂禮貌啊。」   「牛哥大人有大量,冒昧之處讓您見笑了。」 楚雲飛笑笑,「我聽說過個關於防風港的傳聞,這次正好來了,想請教一下牛哥這事是不是真的。」   哦,也是新手,牛哥心裡有點不屑,不過,玩得有點上癮,就看看你能說些什麼吧,「哦,說說看,這裡我不知道的事還真不多。」這話說得站在牛哥身後的四位都有點搞不清楚大哥到底在想做什麼了。   楚雲飛臉上還是那種無害的笑容,「我聽說防風港這個名字是這麼來的,有人說咱們沿海地區深受颱風之害,這裡做為個能讓漁船避風的港口,大家就叫它防風;也有人說人風的災害遠大於颱風,這人風就是在海上傷天害理無惡不作的海盜,為了消滅他們,這裡的漁民匯合各地來做生意的商人和天下豪傑,狠狠的清剿了海盜,為表彰這個義舉,有個皇帝欽命這個港口為『防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牛哥心裡對楚雲飛有點好感了,國人對自己所在的地方總有種認同感的,防風港作為個小城市,知道它名字來歷的人並不多,難得這麼年輕的小伙居然能知道自己家鄉名字的由來,一種微微自豪感在牛哥心裡升起,「呵呵,沒想到小哥你也知道我們這裡名字的由來,沒錯,後來很有段時間海盜再不敢在附近生事了,我們這裡人一直是很團結的。」這裡一高興,「小兄弟」升級成「小哥」了。   「是啊,就現在都能感覺到你們的團結。」楚雲飛笑得越發燦爛,「不過,要成大事,也要天下豪傑的支持呀,人在江湖走,哪能不碰頭,牛哥你說呢?」   牛哥又笑了,沒想到玩了半天叫這個年輕人把自己繞進去了。不過,牛哥的心情還是不錯的,身後那四位跟班也覺出了年輕戰士做事的巧妙,既捧了防風人又為自己爭取了好感,最後還反過來爭取優惠。   「哈,這個小兄弟很會說話嘛,衝著你對我們防風這麼瞭解,可以給你們讓讓,讓大家好知道防風人是講情誼的,不過——天下豪傑,是任誰都可以當的麼?」   楚雲飛知道不能再一味的軟弱下去了,正好問題來了,現在的楚雲飛又正好最不怕這樣的事,「那牛哥的意思是?」   牛哥看著笑瞇瞇的年輕人,沒由來的心中有點發悸:這傢伙真是有點莫測高深啊,不過,牛哥自然也不會怕什麼事,看了看那兩個忐忑不安卻強做鎮定的買家,緩緩說道:「我的意思簡單呀,你們可以跟我的人比比身手,身手好自然當得豪傑,」不對,牛哥看到兩個買家明顯的鬆了口氣,面對的年輕人笑容中卻摻雜了絲詭異,雖然只是若有若無的感受,見慣江湖險惡的牛哥眼裡可沒沙子,不等對方接話,口風立變,「不過遠來是客,做買賣呢求個人氣,大家就比比酒量好了。」   比酒量那就不太好分出勝負了,於是晚上隋永義買單,請大家痛飲了一翻,牛哥有事沒參加,他的跟班來了三個,三對三,隋永義雖然不能喝,沈文彬喝酒卻不含糊,再加上楚雲飛這個無底洞,搞得最後杜愛國也加入了防風人的陣營,才是個皆大歡喜的場面。三跟班都喝了不少,卻也沒有過分。因為最近買賣太多,面臨軍車的最後一班輝煌,大家都是得加班加點拚命幹的。   到末了,一個高姓的跟班拉住沈文彬嘀咕了兩句,高跟班本來是想和隋永義說的,但是酒桌上發現楚雲飛似乎和沈文彬比較慣,而隋永義和杜愛國的關係似乎更近點。   高跟班說的話是:你們這次來找杜愛國是個錯誤,嚴格講他連走私團伙的外圍都算不上,還好他是本地人,溝通還方便點,但是由於他沒有固定的陣營,找上家的時候亂找了一氣,這事就難免扎眼了點,怕是有那些專吃新手的人已經惦記上你們了,我們是做大買賣的,不可能曬你們鹹魚,但這一路上卻是也未必太平了,不過,出了桂龍省應該就問題不大了。總之,路上小心吧。下次,如果有下次的話,來了讓杜愛國直接找我們好了,或者你們直接來找,談好甩他倆小錢就是了。   回到旅店,三人就合計了起來,牛哥這裡看來讓讓是沒什麼問題的了,讓多讓少也就是人家操心的事了,反正內地的煙也漲了一些,不至於吃虧太厲害。現在的問題是,路上恐怕要有些困難了,在桂龍省要防吃新手的,出了省要防劫軍車的,只能盡量走大路,上高速了,實在不行別去到處找軍車加油站,自己加油好了。   第二天接貨,牛哥還真是給了個好價錢:都是二十,昨天喝酒時大家也都知道了,最近接貨的實在太多都趕這最後一茬呢,所以牛哥給出這麼一個價錢也真是賣面子給他們了。   說點廢話:這本書也上傳一周多快兩周了,7W多字無奈才不到40的推薦,這個……不是一般的傷心,俺有什麼錯誤或者要改進的大家倒是說啊,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你說什麼?沒廣告?哦,這書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樣,如果可能的話,俺是不太想換個馬甲拿他插標弄首的,好像沒人要似的。迂腐?沒錯,就是迂腐,可俺真不忍心拿著它到處晃呀,再說,自家的孩子總覺得是好的,唉~~(要不,誰幫忙去做個廣告?)   不過,說到底,還是俺寫的少哇,賊痛心的說,要是等20W還沒啥起色,咱這當作者的只好厚著臉皮去吆喝了,還沒反應就只好練葵花了。一點廢話,希望沒影響大家心情,真要影響了,你在書評區罵吧。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八章 新手的運氣∼     財貨兩訖,三人直接上路,一點都沒有耽擱,軍車一路飛馳,從中午十二點一直到晚上九點,三人連車都沒下,逃命般的衝出了桂龍省。十一點,開出離桂龍有100多公里了,三人才在個縣城找了個旅店住下,第二天早上六點就又起來趕路,趕到晚上,才鬆了口氣,找了個大點的城市住下洗洗澡吃點熱乎東西。   一旦離桂龍遠了,三人就又弄不到一起了,隋永義的想法很功利:按照來時的計劃,外煙沿途出售,等回去的時候,也就沒多少存貨了,當地市場馬上就可以消化掉,至於軍車被搶劫的可能,那什麼時候都存在的,小心點就是了;沈文彬是跟頭栽得太多了,覺得還是趕路回去的好,畢竟這麼多的貨物,閃失一下擔當不起,回去以後煙可以慢慢賣,囤積一下沒準還能再趕上什麼好行情;楚雲飛的想法是支持後者的,早趕回去早好,畢竟幹的是很陌生的一行,變數太多了。   可楚雲飛的任務是配合他們,他也不想給沈文彬下不來台,所以只好不吭氣;沈文彬又欠著隋永義人情,這次走私隋永義早答應好:只要能弄來軍車走私,那舊帳一筆勾銷,沿途產生意外後果由他自負。   所以三人想法雖不同,卻是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就按隋永義說的辦。   就這麼著,軍車一路走一路拋售走私煙,價錢是九塊五左右,利潤還是在百分之一百三十大幾的模樣。等到了秦嶺附近,這煙也賣了差不多有一半了,本錢也都收了回來,剩下的自然就都屬於純利潤了。   要過秦嶺了,卻發生了點小事,一個批發煙草的老闆願意出九塊三的價格,一定要買下他們所有的煙。按說這煙零售十二三塊,對方給的這包圓價錢也不能說很低,隋永義有點納悶:你吃下這麼多的貨,不怕賣不動麼?畢竟香煙是不能長時間囤積的。   對方卻是笑話軍人們不知道行情,這秦嶺是什麼地方?是汽車運輸的交通樞紐中心,跑南北運輸的車是都要從這裡過的,貨運量是遠非其他地方可以比的,來上三五百萬的煙幾天就能出完。   談到這裡,隋永義他們自然更不願意就這樣出手了,既然別人從這小老闆手裡拿上貨都能賺錢,那為什麼自己不再多賺上點呢?   他們卻不知道這個老闆是兼賣假煙的,想要這批正經貨也是用來裝幌子充門面的,他的煙草批發量遠遠大於所說的那點,光靠賣正經煙能掙幾個錢?   到最後,雙方可想而知的沒有談出什麼結果出來,看著老闆那悻悻然的樣子,三人心裡都泛起點不安的念頭,不過再想一想,這是什麼地方?秦嶺啊,車比螞蟻還多的情況下,誰敢亂來?   沒有塞車,軍車很容易的翻過了秦嶺,下山路上,隋永義興致勃勃的和沈文彬商量著:「文彬,我覺得你的想法也不錯,實在不行咱們把煙都拉回去吧,這沿路賣快是快了,可是掙的太少啦。泉陽市六十多萬人,咱剩下這幾萬盒煙消化起來還不是輕輕鬆鬆的?再說還可以往周邊賣呀,——咦?稽查?」   可不是,前方路上站著兩個戴紅箍的士兵,手拿小紅旗,馬路邊還站著一個,看到楚雲飛他們到了,小旗搖動,旗語指示:靠邊,接受檢查。   這次的稽查檢查得格外詳細,居然連炮彈箱子都翻起來檢查,三個稽查很輕易的發現了大量的外國香煙:「中尉,你能解釋一下這香煙是怎麼回事麼?」   隋永義的嘴皮還真不是蓋的:「是這樣,這次拉練,因為我們部隊上的廠子馬上要轉制移交地方了,部隊領導的意思是弄點東西回去發給大家做福利,也算是對職工和家屬們的一番心意。」順手又拿起煙來,「同志們都辛苦了,來來來,一人兩條,是我們的小意思。」   楚雲飛在旁邊暗自點頭:話說得不錯,士兵也是人,只要你對他們的尊重到位了,很少有人專門找你茬的;再說了,軍車走私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起碼目前不是。士兵們也很少為這種犯不著的事無故去得罪同僚。   可三個稽查的態度耐人尋味:「少來這套,走,跟我們回分區去。」   於是,楚雲飛駕車,副駕駛上是沈文彬和一個稽查,隋永義在車後座那半排上斜躺著,另兩個稽查抓著門把手站在腳踏板上,向山下開去。   開了一個多小時,還沒下山,副駕駛上的稽查示意:「前面那個路口,右拐。」楚雲飛剛拐進去還不覺得怎麼,走了二里來地:不對勁,一輛車不見,越走路越窄,這麼小的路會是去軍分區的?   一腳剎車踩了下去,楚雲飛說話了:「班長,這是去分區的路麼?不太像吧?軍分區我是來過的。」——後一句自然是楚雲飛詐人的。   「嘿嘿」中士稽查皮笑肉不笑,「這是小路,走著近,你不認識很正常。」   衝他這說話語氣,楚雲飛就知道上當了,稽查是什麼樣的人啊?怎麼會跟你這待處理的士兵嬉皮笑臉?不再多說話,猛甩方向盤,想掉頭回大路,不過這條路實在是太小了點,掉起頭來太費事了。   至於這三個稽查,楚雲飛可也沒放在心上,心道:你們要是給我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我才懶得理你們,要是動手就來吧,就算你們是真的稽查,為了保護「部隊福利」,動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可三個稽查跟沒事人一樣看著楚雲飛,同樣感覺不對勁的沈文彬和隋永義正在納悶這仨傢伙怎麼不制止楚雲飛,謎底就在眼前呈現了出來。   由軍車來的路上開來了一輛沒牌子白色小麵包車,車一停,裡面跳下了七、八條漢子,手裡都拎著鐵棍。這麼小的車,他們在裡面擠著也不舒服吧?   一個看似領頭的漢子喊道:「朋友,出門在外,求個平安,啥也別說了,東西放下,你們走你們的。」說完,一干人等就直接衝了過來。   這種假設過的情況一出現,楚雲飛作為應對計劃中的主力立刻出手,一個肘錘擊中正要動手的假稽查腹部,那傢伙當時就翻江倒海的吐了起來。   軍車此時正橫在路當中,楚雲飛一側的那個稽查接了根鐵棍,惡狠狠的向車窗戶砸來。   一下、兩下,玻璃被砸穿,楚雲飛出手如電,抓住了鐵棍,腕子一扭,鐵棍就來到了他的手上,順手一棍敲暈了正在狂吐的假稽查,丟下鐵棍,一邊開車門一邊說:「看好你們那邊。」   車門開得很有技巧,先拽住把手開了,加速向外推去,那丟失鐵棍的假稽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狂甩到車頭,得,又是個動不了的。   楚雲飛才跳下車,三、四根鐵棍兜頭就砸了過來,沒辦法,楚雲飛背靠汽車,對方雖然人多卻也派不上用場。   躲開兩根鐵棍,輕抓一根順勢一擋,四根鐵棍同時落空,趁兩根鐵棍碰撞時的震動楚雲飛又奪一根鐵棍,狠狠砸在那個手尚在發麻的漢子肩膀,那漢子再也把持不住,鐵棍落地。   楚雲飛一個前滾,躲過兩根鐵棍的襲擊,手中鐵棍又架住了一擊,左手順勢又撿起一根鐵棍。   雙棍在手,楚雲飛在人群中橫衝直撞,人全去圍攻他了,沈文彬和隋永義倒是沒什麼事情做了,兩三分鐘後,二人下車撿漏,把被打得七昏八素者敲暈,沈文彬居然還有心思評論呢:「他怎麼只拿腳踢人呢?用棍子打多直接。」廢話,手是兩扇門,全憑腳打人啊,再說,鐵棍直接打人,打殘無所謂,打死人那麻煩可是大了。   沈文彬話音沒落,就聽見「砰」的一聲悶響,正在激鬥的楚雲飛覺得右臂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手中鐵棍「咚」的落地,冷靜的他沒受太大影響,趁身體側傾,飛左腳又踢倒一個,順勢又是個前翻,回頭一看,卻是沈文彬和隋永義正揮舞鐵棍和兩搶劫者對打,那兩個搶劫者的身後,是那個看似領頭的漢子,那漢子手中赫然拿著一把——一把傳說中鐵道游擊隊使用的駁殼槍!   一團混戰中,那漢子其實是不敢隨意開槍的,這槍也是平常搶劫時的道具而已,威懾的作用遠遠大於使用的作用,不過楚雲飛實在是神勇得有些過分,那漢子一著急,就顧不了許多了。   手中槍還在指指點點,可是領頭者再發現不了什麼開槍機會,實在是太亂了,正猶豫間,楚雲飛左手鐵棒到了他的肩膀上,接著又是一腳,他也暈了過去。   等到領頭的人甦醒過來的時候,實在是哭都哭不出來了,駁殼槍遠遠的在地上扔著,不過槍管已經被折成了「V」的形狀,自己的人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衣服全被剝得精光,所有人的手腳關節全部被卸掉,遠處被開到山崖邊的白色麵包車正在熊熊燃燒著,下巴也被卸掉,他們連喊「救命」的份都沒了,多久才能有人路過這條廢棄的山路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山區的春天,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對了,是「春寒料峭」。   不知道是算楚雲飛命大,還是老天爺不忍心再折磨沈文彬了,子彈只是擦傷了楚雲飛的右臂,沒傷到筋骨,用軍車上的急救包簡單包紮了一下,三人匆匆上路。沈文彬還不停絮絮叨叨:「可惜了,好好的車燒了做什麼?」   對沈文彬,楚雲飛一點都不客氣,自己人嘛,「不燒?不燒等他們叫人開車攆咱們啊?」   「再說,他們雖然該死,但不能死在咱們手上,那路不定多久才有人路過呢,車一燒,起碼有黑煙,沒準就有人去看看怎麼回事。」   果不出所料,有巡山的人發現黑煙,以為是山火,前去查探,結果發現那麼多人躺在地上瑟瑟發抖著。發現的人不敢多事,報警了,警察來了一看,卻發現兩個榜上有名的搶劫犯,其他人也是這附近的游手好閒之輩,雖然是鄉親,但這事難免有點過大——那麼多人傷筋動骨不說,居然還有槍支,更別說通緝犯了。嚴查之下,卻破獲了一系列的無頭搶劫案,最後某批發煙草的大老闆也被牽扯進去,花了好些錢才被取保候審。至於肇事軍車,那是部隊上的事,地方上是無權處理的,再說,如果把軍車牽扯進來,這麼大的案子功勞可就落不在這些警察身上了,於是,有關該軍車的審訊記錄後來不知道被弄到哪裡去了。   三個走私者可猜不到是這種結果,只有楚雲飛隱約猜出這事到了部隊上應該不會產生太大的問題,他已經有過類似的經歷了。   再也不敢耽擱了,三人如喪家之犬一般,一天一夜的時間,趕到了楚雲飛所在師的轄區,才敢去修理修理打碎的車窗戶,正規的給楚雲飛包紮一下傷口。過意不去的沈文彬執意要仔細處理楚雲飛的傷口,縫針居然沒在外科而是去五官科縫的,雖然時間有點晚了,但是大把鈔票花出去,自然有人願意為他處理傷口。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十九章 團長的人情∼     經此一事,耿風和楚雲飛的關係就更好了,在楚雲飛看來,團長把這麼隱秘的事情交給自己處理,自然是對自己的信任,耿風卻是因為「徒弟」兩次為自己的事情負傷,不好好對他實在是說不過去。   一樁買賣下來,沈文彬不僅還清了欠款,還弄了十萬塊錢的贏餘,心情自然不錯,本來他還想重新老實做人,本分工作。可他的妻子卻不願意:這點錢夠幹什麼的?還是花點錢自己重新回去上班,老公你就在外面闖蕩吧。人心一旦放開了,再收回來確實不容易,沈文彬也喜歡上了這種充滿挑戰的經商生活,妻子一勸,自己就答應了。   楚雲飛養傷期間,很多人前來探望:有自己連隊的戰友;有沈文彬和隋永義;有宏達集團的人……最讓楚雲飛難受的是:白為民又破費來看自己了。   楚雲飛這次一出去就是小二十天,白為民來過之後才知道:那篇文章已經上送到軍裡了,三等功雖然看來是沒跑了,但是這次轉士官的人很多,關係硬的大有人在,據說名單已經內定,沒有白為民的份。   躊躇了半晌,楚雲飛答應白為民在時機允許的情況下為他說說情,至於效果怎麼樣是不敢保證的,畢竟不是他自己的事,不過,要是實在不行的情況下,自己可以為他找個還將就的工作,說到這裡,楚雲飛似乎又看到了張志華禿頂下胖乎乎的笑臉。   在白為民的催促下,這天,楚雲飛和葛副團長練完之後,去找耿風。   小孟見來的是楚雲飛,通報都免了,直接就讓他進去了,進屋一看,沈文彬也在,耿風正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見是楚雲飛來了,「哈,小楚來的正好,正有事想找你呢。」   「什麼事?」   「這樣的,小楚你的文化課好像學得不錯,我給你弄了個考軍校的指標,你該好好準備準備了。」耿風根本沒考慮楚雲飛的想法就為他做主了。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帶兵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誰不願意上軍校的。   楚雲飛可不這麼想,他來軍隊其實只是為了躲開那個傷心的環境,或者還想學點格鬥技巧去暗殺了那個殺害自己父親的兇手,不過這個想法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會成為現實,不過人活著總得有點希望的不是?   要是想在軍隊出人頭地,楚雲飛大可以多寫點那些給白為民寫的東西,或者報名參加軍事比武什麼的,但是就算在軍隊混好了,那能怎麼樣?總不能混成個團長就帶上自己的團出兵巴基斯坦或者沙特吧?要是混成軍委主席還有那個可能,不過……這個想法現實麼?   楚雲飛笑笑,「團長,我是有個事想跟您說說。」   「你說吧。」   「是這樣的,管圖書室的小白您知道吧?」   「嗯,我知道,他不是最近還寫了篇稿子麼?挺轟動的,也算是咱們團的人才呀。」   「他那篇稿子是我和他一起寫的。」楚雲飛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他不能說這個稿子全是出自自己的手,因為在部隊裡,由於戰爭年代的理念一脈相傳,冒他人之功是大不韙的事情,雖然是他自己願意這麼做,但會嚴重影響團長對白為民的觀感的:貪他人之功的不是好人,更不是好士兵。   但是楚雲飛還必須要在這件事裡摻上一腳,一方面是說明自己和白為民關係好,早就在幫助他了;再說了,文章本來就是自己的寫的,人總是有個虛榮心的,何況像他這樣的年輕人,說的對象又是他的團長師傅。   可耿風明顯的誤解了楚雲飛的意思,「這還了得?你現在把他給我叫來,我的團裡不許有這種兵,還欺負到你頭上了,我早覺得這傢伙不是寫那篇稿子的料。」   「我不是那個意思,」楚雲飛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倆挺合的來的,經常在一起看書,所以才合作寫了那篇稿子,因為他想轉士官,我就讓他拿那篇文章發表了。」   「哦,」團長師傅現在明白了,感情自己「徒弟」是來求情來了,「你想讓我幫他轉士官?」   就算和團長關係再熟,楚雲飛還是滿不好意思的,畢竟是手伸長了點,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個……」耿風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不好辦,要是你的事我就給你辦了,我真要辦點小事誰還不給個面子?」看著楚雲飛失落的表情,團長進一步的解釋,「擱在往年,根本不是個事,可今年不行啊,今年軍委的大動作你也清楚不是?」   楚雲飛知道團長在晦澀的指出軍辦企業的轉制以及後來帶出的一系列影響,點點頭。   「這麼多人裁撤下來了,總要安置啊,現在師裡那點可憐的名額早讓人爭得快打破頭了。你知道我給你爭取這麼個考軍校的指標有多不容易麼?」   聽到軍校指標,楚雲飛又冒出了了希冀的眼光:要不讓白為民去考軍校?   耿風這人精哪裡會不知道這小傢伙在想什麼,手一揮,「你想也別想,給他指標我不如去送人情呢,考軍校指標可比士官指標難弄多了,要不是看你是前年兵,今年考軍校最合適,我才不去費那個勁呢。」   「再說了,考軍校的話小白的年紀也太大了點。」   雖然很失落,但楚雲飛明白團長說的確實是實話:今年是不比往年,大家都能感覺到,而考軍校的話先不說能不能考上,白為民的年紀確實大了點。   「你好像有點不願意考軍校?」團長的感覺很敏銳,「怕考不上?」   「不是的,考軍校我還是有把握的,可是……」楚雲飛真的有點迷茫了,考上軍校以後呢?在部隊裡呆一輩子?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呢?向軍委主席的位置奮鬥這個念頭他可是想也沒想。   「可是什麼?難道你來部隊只是想混上三年然後回家?那麼不求上進?」耿風可是有點生氣了,當兵頭年考軍校是不可能的,再往後又可能年紀大了畢業後在部隊裡不好發展,畢竟有個「四十歲一刀切」在那裡擺著,再往後還有「五十一刀切」。楚雲飛今年考軍校是最合適的了,況且他素質好又年輕,前途可是一片光明的,為了小伙子的事團長師傅可費老勁了,如今自己的勞動成果不被人領情,耿風能不生氣麼?   知道團長生氣了,楚雲飛低頭尋思半天,終於決定實話實說,「團長,其實……其實我不是為了當兵而參軍的。」   不是為了當兵而參軍?什麼狗屁不通的話?耿風更生氣了,換個小兵他早罵上了,不過師傅畢竟還是對自己的徒弟有點瞭解的:徒弟有心事,還是那種不太合適說的事,「哦,感情你是為了當官才參軍的?」   「有什麼話就說吧,這裡也沒外人,就是我和你沈大哥,還扭扭捏捏的。」   楚雲飛苦笑一下,「我倒不是扭捏,主要這話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起,事情是這樣的………………」   楚雲飛把自己參軍的原因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所以我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往哪裡走,心裡背這麼個包袱總不是滋味,想到那個馬哈蘇德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吃香的喝辣的我就……」   說著說著戰士的眼睛就紅了,沉默半晌,又接著說道:「我離那傢伙太遠了,根本夠不著他,我不知道是不是該考軍校,就算考上軍校我又該做什麼,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   就是耿風和沈文彬比楚雲飛多出若干的閱歷和經驗,初次聽到這事還是呆了半天,楚振中的事情當時轟動全國,兩人是聽說過的也咒罵過的,但是那是離他們比較遙遠的,那件事的發生給兩人震撼甚至遠遠趕不上同在先陽的梁東民,更別說那大事的幕後內容了。   耿風和沈文彬對視半天,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和濃濃的同情。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可憐的小傢伙,一直背負著厚重的心理負擔在躑躅獨行,甚至放棄了自己的似錦前程,全國競賽的優勝者啊。還好沈文彬雖然是書生意氣,卻也還算性情中人,沒去想責備楚雲飛這種把事情全攬到自己頭上的想法。   至於楚雲飛快意恩仇的觀點,耿風更是強烈的支持,雖然崢嶸歲月磨平了團長不少的稜角,雖然有時候甚至可以用狡猾來形容他的為人處事,但不代表就不是個血性男兒,何況他還是個武者,更是個軍人。   設身處地的想了想,耿風承認自己也拿不出什麼更好的建議給對方,不過,軍校還要他考麼?軍校,對了!軍校!!!   「咳,」團長一聲咳嗽打破室內的靜謚,「這個,小楚,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我有個建議,你可以考慮考慮。」   「還是要考軍校,為什麼呢?我們國家也有藍盔部隊的,你知道吧?」   做軍人的自然知道藍盔,聯合國維和部隊嘛,楚雲飛點點頭。   「咱們師是乙種師,藍盔裡是不會有咱們這種師的成員的,要不就是甲種師,要不就是特種部隊,還有軍校生,起碼這三種你是有希望的,你明白麼?至於能派到哪個國家維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不過,也算個希望不是?再說了你還年輕,去軍校對自己畢竟是個提高。」好嘛,耿風的口氣,根本就是楚雲飛已經考上軍校了,只是上不上的問題,不過事情似乎確實是如此,全國競賽的優勝者呢。   「對啊,」沈文彬只是書生氣濃,腦瓜可是絕對聰明的,最多算不太會為人處事就是了,「小楚你要是在軍校表現優異,真沒準能進入藍盔,哪怕你在學校這幾年藍盔不招人,你畢業也可以選擇去甲種師或者特種部隊啊,以後還會有機會……」   耿風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小舅子的話,「軍校生分配原則上是從哪裡來回哪裡去的。」   沈文彬也不客氣的回敬:「分配是有分配的原則,那只是個原則,怎麼爭取還是看小楚的努力了,我們分配那會兒要不是我爭取怎麼能和家慧分到一起?」   「那倒也是,」耿風點點頭,「不過,想進甲種師那可是真不容易,進特種部隊還容易點。」   「反正軍校生想參加藍盔也不容易,這就都要看小楚自己的了,怕就怕到時候藍盔要招人了,結果小楚還在咱乙種師混或者已經復員了,那可就錯過機會了。」沈文彬也知道姐夫這次弄個考軍校指標不容易,楚雲飛進來前倆人還在說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楚雲飛坐在那裡仔細琢磨,反覆思考以後決定了:考軍校。   既然已經決定考軍校,楚雲飛肯定是要通知葉美一聲的,順便聽聽母親的意見,「團長、沈哥,我回去給我媽寫信去了,告她一聲。」   「還寫什麼信啊?」說話的是沈文彬,「你團長這裡有電話,想打多長時間還不由你?是不是,姐夫?」   「對對對,我還一直沒想到這事呢,以後小楚有什麼事就來我這裡打電話吧,方便多了,別不好意思啊。」   團長既然這麼說,楚雲飛也不客氣,拿起聽筒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居然是陳小軍。   「表哥是你啊,我姨不在家,明天這會兒吧,你現在部隊裡呆著怎麼樣?能天天打槍麼?……」   回到宿舍,楚雲飛斜靠在床上仔細尋思:看來考軍校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就算沒有維和部隊這檔子事,自己也要繼續成長、生活下去的,不是麼?何況還有可能加入這個出國維和的行列。   那麼,該報個什麼專業呢?楚雲飛想來想去,還是報特種作戰專業吧,因為藍盔的組成裡特種作戰部隊是肯定少不了的,至於軍校生、甲種部隊什麼的都是未必一定有的;再說,學了哪個專業也未必能去相應的部隊,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去那裡應該把握更大點;而且去特種部隊更能磨練自己,應該能多學點什麼東西的吧?   給葉美打通了電話,母親為孩子走出了情緒低谷而欣喜,更為孩子能重新上學而高興,所以毫不猶豫的支持了。在做母親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是天下最聰明的,能重回校園,不但對孩子的將來好,也對得起那早逝的丈夫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章 業餘保安∼     聽到不能留部隊的消息,白為民還是楞了半天,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對這個已經在部隊呆了八年的老兵來說,還是有點不能讓人接受的。   就這樣離開麼?離開我的部隊,離開這呆了八年熟悉的軍營?離開這自己生活了如此長時間的地方?離開自己拋灑了青春和汗水,留下了無數悲喜回憶的地方????   與普通士兵不一樣的是,一般志願兵總是對軍營充滿了感情,白為民也不例外,想到這裡,白為民甚至對楚雲飛產生了一點點的嫉妒和怨懟。   不過,大家都是當兵的,部隊裡改天換日的大動作是誰也知道的,這種情況下楚雲飛幫不上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軍隊企業轉制對部隊的衝擊太大了。   白為民的苦惱楚雲飛怎麼能不瞭解,看著發呆的老兵,他甚至在有點惡作劇的想:這傢伙會不會對送了我那麼多東西肉疼?不過他還是很看不下去一個朋友這麼痛苦的,「白班長,這樣回去你能找到什麼工作?」   得,又是一把鹽撒在了正在巨痛的傷口上,白為民看上去快哭出來了,「能找到什麼好工作?能找到好工作我早退伍了,我在老家根本就不認識幾個人,聽天由命吧,估計也就是個半死不活的小集體或者鄉鎮企業。」   「那我幫你想想辦法吧,看能不能去礦上。」   去礦上?那感情好啊,白為民一下來了精神,「那可太好了,礦上現在可是歸了宏達集團了,是個有前景的地方啊,雲飛你上次去見過他們,是吧?」   楚雲飛在蘭山礦受傷的真正原因沒幾個人知道,大家也就是知道這傢伙又和人打架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有消息靈通點的知道楚雲飛站在了宏達集團這邊,可那也絕對應該是個偶然,沒人去琢磨這件事背後的內容。   楚雲飛點點頭:「是,我和他們的副總關係不錯,他說我有事可以去找他,你這事他該幫得上忙的。」   想到就做,楚雲飛跑到團長那裡就給張志華打電話,手機卻是打不通,打到宏達總部,接電話的小姐卻死活不肯告訴他「張總」在哪裡,只留下了楚雲飛的地址和耿風的電話。   兩天後的早晨,楚雲飛剛攤開新買來的參考書,打算惡補文化課的時候,小孟又來找他了:「小楚,團部有你的電話,團長讓你快去。」   跑到團部,卻看見嚴肅的團長大人正拿著電話眉開眼笑,「呵呵,張總不用客氣,看你說的……」   看到楚雲飛進來,團長點點頭示意一下,然後對扎聽筒說:「他來了,你等等啊。」   楚雲飛上前接過聽筒,「張總麼?你好。」   「你好啊,小楚,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謝謝張總,早沒事了。」   「真是對不住你了,還好你年輕啊,對了,前兩天給我打電話了?」   「是啊,我打您手機不開機,打到宏達也不在。」   「哦,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楚雲飛扭頭看看團長,團長正歪著腦袋看著他,可不說也不行啊,難道把團長攆出去不成?「我有個戰友今年復員,想看看您那裡有什麼地方缺人,蘭山礦就行。」   團長師傅皺著眉頭搖搖腦袋,這傻小子,人情是用一次少一次,何況是宏達這樣的大企業,你以為是求蹲在馬路邊下象棋的老頭?   「哦,是這樣啊,我們集團今年還負擔著50個復員名額呢,可你張嘴了,那我還能說什麼?」不過,該打的官腔那是還要打的,「人品沒什麼問題吧?」   老滑頭,無非要我領情就是了,你那宏達那麼大,哪裡安排不下幾個人?「他人不錯,肯學習,就是學歷低點,主要是他家裡挺苦的,我有點不忍心,怎麼也是朋友一場。」   電話那頭的張志華沉吟了一下,挺苦的?不忍心?自己多久沒聽到過這種話了?見慣了商場的勾心鬥角,看厭了政壇的跌宕起伏,那都是血淋淋赤裸裸的弱肉強食,這話聽起來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不,三十年前。   「嗯,小楚你的事我還能說什麼?是現在來麼?」   「不,先跟您打個招呼,他按期復員。」   「哦,那我給他留個位置,到時候你聯繫我就行了。」   「那謝謝張總了,您跟耿團長還有什麼話說麼?」   「跟他沒什麼話了,跟你還有事說呢。」   「請講。」   「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最近遇到了點小麻煩,保安部門人手少了點,本來也沒想麻煩你和耿團長,誰知道你正好打過電話來,那就只好抓你壯丁了,哈。」   「那您跟我們團長說了沒?」抬頭看看耿風,團長點點頭,說:「跟我說了,你去吧。」   「說過了,你們耿團長說你馬上要考軍校,反正在哪裡複習都一樣的,你帶上書來我這裡吧。」   …………   放下電話,耿風看了楚雲飛半天,搖了搖頭,「唉,你總惦記著個白為民做什麼,有這心思還不如幫幫你那個表哥呢,團部裡的兵……」長歎一聲。   耿風居然能用一聲歎息清楚的表達出「值得不值得啊?」這個意思。   「表哥?」楚雲飛下意識的反問一聲,卻看見團長瞇著眼睛,笑嘻嘻的看著他,慈愛的眼神表達出「小子,露餡了吧?」的意思。   楚雲飛明白團長的意思,白為民嚴格的說還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戰友,那些連隊裡的才是,以你楚雲飛的那點能力,也不可能廣灑甘霖,普渡眾生不是?要幫也要幫最近的人,耿風都不想多管閒事,你憑什麼管那麼多啊?   楚雲飛也不好多做解釋,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表哥就請團長費心了,對了,這次我去北京——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看著辦唄,不過我感覺……」沉吟一下,耿風眼裡的責怪沒有變少,不過該提的建議還是要提的,「反正不會有什麼太好的事,去了北京還是老實點,好好學學文化課,能不管的事盡量少管。——還不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   耿風心裡基本上能猜出來宏達發生了些什麼事,但是,以楚雲飛的地位,還是少知道點的好,上層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是個小兵該操心的。事情總是要過去的,以楚雲飛愛多管閒事的性格,什麼都不知道更好,還是安心做個打手吧,省得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   楚雲飛一身牛仔,腳踩白色冒牌「耐克」旅遊鞋,一手拖著可折疊的旅遊包,一手搭涼棚掃視著眼前的「宏達大廈」,五月的北京已經有點燥熱了,時不時還刮過一陣熱辣辣的風,可這風裡的土未免多了點吧?   宏達集團不是一般的牛氣啊,看這眼前20多層的金碧輝煌,耀眼的玻璃幕牆,樓側的「宏達大廈」四個大字隨便掉下一個來都能砸到十幾個人,這是在北京,天子腳下啊!!!要是有這麼個公司……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打量半天,楚雲飛剛要往樓裡走,卻突然的感到一陣的不舒服,那是一種悸動,就是練武人常說的「氣機浮動」吧,一種在野戰訓練中,被槍瞄準的感覺。   楚雲飛停下了腳,四處看看,沒什麼異常呀,怎麼回事?   正納悶中,大樓裡施施然走出兩個中年高個瘦子,高不是很高,比楚雲飛高點,胖瘦和楚雲飛倒是差不多。   兩個練過氣的!兩人身上外放的氣明顯的在告訴同類:別理我,現在我很危險。   有情況?看樣子是有點不對,內氣外放是很費體力的,通常武者只有在比鬥時才用的,這就意味著這二人隨時在準備出手。   鬧事的?楚雲飛正在琢磨,卻見張志華一手拿著有半塊磚大的手機在說著什麼,慌張的從樓裡面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三個人。   看到楚雲飛,張志華明顯的楞了一下,他楞了一下不要緊,那倆高個瘦子的眼光刷就轉了過來,兩股氣勢直衝楚雲飛而來。雖然不是很強,只是一種戒備的味道,但楚雲飛明顯的感覺到了兩人體內蘊藏的排山倒海的威壓在一觸即發。   也許是快想不起來了,張志華半天才反應過來:「小……小……小楚是吧?穿上這身衣服差點認不出來了,呵呵。」向後一回頭,「阿強,這個是新來的保安,你安排一下。」再回頭衝著楚雲飛指指那巨大的手機,抱歉的笑笑,「小楚,我現在正忙呢,不好意思啊。」   張志華身後三人有倆比較年輕,大概是30歲出頭的模樣,還有一個就看不清歲數了,怎麼也將近五十了吧,不過三人都很精神,楚雲飛敏銳的感覺到這三人都不簡單,應該跟前兩個一樣,都有功夫在身的。   那倆年輕人裡過來一個比較矮壯的,濃眉大眼,寸頭,皮膚很黑,眼角有顆豆大的黑痣,上下打量楚雲飛一下,「跟我來,快點。」   黑痣年輕人把楚雲飛領到地下室的保安部,衝著一個精瘦的漢子喊道:「黃經理,新來的保安,你安排吧,張總還等我出去呢。」說罷掉頭就衝了出去。   黃經理打量楚雲飛的時候楚雲飛也在觀察他,四十歲出頭,個子不高,但是很結實,大額頭,厚嘴唇,看上去像個厚道人,可兩隻小眼睛顯得很精明。   黃經理拿出一張紙,「喏,填了它。」   楚雲飛拿過來一看——聯繫冊,聯繫冊?要這個東西做什麼?   管他,該怎麼怎麼辦唄,楚雲飛麻利的添好了聯繫冊,黃經理拿過來看看:「嘖,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就不知道好好練練字呢?外地人,才來北京啊?——還不到18歲?」   黃經理又抬頭看看年輕人,個頭還可以,有1米73、74吧?身子骨可夠單薄的,做保安?誇張了點吧?要不是阿強親自領來的,還真有點不相信呢。不過這肯定不是公司的關係戶,要是關係戶就該讓自己去人事部領人了,哪輪到這傢伙自己跑下來找保安部——感情黃經理以為是阿強下樓順便帶個新手認路呢。   算,管他呢,反正最近一直在招保安,也不差多個混飯的,不過這身板安排安排在大廈裡顯然沒什麼威懾力,雖然長相還是很排場的。   那去哪裡呢?不行去「盛世年華」工地吧,那裡最近不太平,建國這小子一直嚷嚷缺人呢。   ······   北京郊區,「盛世年華」住宅小區工地,幾個穿保安制服的年輕人蹲在地上抽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一個嘴上留小鬍子的保安指著遠處的一個美妙身姿,「哇靠,美女耶~~」   可美女離眾保安過於遙遠,於是有一個眉毛很淡的保安恥笑小鬍子,「扯淡,那是大媽,二胡你什麼眼神?」那小鬍子姓胡,再加上他的小鬍子,於是人稱「二胡」。   最旁邊坐在地上的突眼睛壯實保安開口了,聽口氣還是有點文化的,「我干,老子2.0的眼睛都看不清楚,你倆吹雞巴的牛逼,都給我華麗的~」兩根手指成「V」字向外一甩「爬開。」   其他保安哄起而鬧之,在眾人的注視下,「美女」越走越近。   等到大家都能看清,確認「美女」的確是美女的時候,就像有人突然關掉了滿是噪音的電視一樣,眾人啞口無言。   一個穿著嶄新保安制服,頭上黃一綹,黑一綹的保安疑惑地左右看看,「兄弟們,這美女沒那麼漂亮吧?咋你們都抽抽了?」受氣氛影響,這話聲音不大。   「兄弟們」根本就沒理他,等到那女子從遠走近,又漸漸走遠的時候,眾保安才長出口氣。   淡眉毛斜視黑黃毛一眼:「斑馬你懂個屁,這是東三營村村長家閨女,她上下嘴唇一碰你起碼住醫院倆禮拜。」   「斑馬」自然很不服氣,「東三營不就是咱這裡麼?一個小小的村長閨女把你們嚇成這樣?咱這兒好歹也二十幾號弟兄,再加上工人,丫的那點農民還敢鬧事?不是找死麼?」   眾保安無言,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二胡」皺著眉頭,邊琢磨邊說,「其實……我覺得斑馬這話也沒錯啊,東三營的這些農民是太狠了點,別的地方拉土方六塊一方,他們跟咱們要十二還不叫外邊人拉,欠揍不是?」   淡眉毛也搭腔,「誰說不是?在你的地盤你高高手,要個八、九塊錢就是了,能照顧你本村人誰願意生事去外面找車?這事情做得有點過,咱這宏達簡直就是吃乾飯的,是吧,黃哥?」   突眼睛的「黃哥」掃視大家一圈,伸倆手指出來做「V」狀,還不停的勾動著。   老資格的「黃哥」又要開吹了,眾保安都下意識的往跟前湊湊,「斑馬」早把一根煙遞到了「V」字開口處。   黃哥先點著煙愜意的深吸一口,又拎起身邊的罐頭瓶抿口茶水,把眾人的胃口吊得足了又足,才慢吞吞的說了句比較讓人意外的話:「東三營村算個球。」   掃視大家一眼,「黃哥」很滿意大家的反應,「咳咳」兩聲開始白活,「以前都是東三營來求咱宏達的,求咱給他們點活,跟外邊一樣就行,可大家也知道,這東三營已經快算是城裡了,給他們活他們幹的太慢吶。」   「是啊,」淡眉毛在旁邊附和,「他們已經算城中村了,閒慣的人幹起活來那是慢點。」   「後來呢,這幫傢伙招集了三、四百人來堵咱盛世年華的門,就跟前幾天那陣勢一樣樣的,」「黃哥」又喝口茶,清清嗓子「咱宏達能怕了這個?領導一個電話,來了五百多警察,干,那幫傢伙跑得叫了個快,門口拉下的鞋都不下二十隻。」   「後來啊,還是咱宏達好說話,咱總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不是?咱主動提出土方活都給他們了,還算九塊一方,他們幹不完才六塊一方往外包,這價錢你們就都知道了。」   「那後來他們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沒事找事?」「二胡」替大家問了,「尤其是上禮拜又堵咱門,哇靠,不是我跑得快,腦袋差點讓鐵鍬劃拉半個下來。」   淡眉毛跟著搭腔,「是啊,也沒見個警察,還不讓還手,光知道答應人家條件,我他媽的都覺得丟人。」   黃哥左右瞅瞅,小聲說:「現在東三營還是個球,咱現在這孫子樣啊,因為……」手指指天,「上頭有人整咱們。」   端人飯碗的自然希望鍋結實點,淡眉毛也壓低聲音,「黃哥你的意思是?」   「意思?干,有屁的意思,」黃哥聲音又大了起來,「咱宏達啥事沒見過,這屁大的事能難了?我在宏達這麼多年,大事見得多了,要咱真頂不住早撤球的了,誰還在這兒干挺?」   黃哥聲音確實大了點,剛在門口下車的楚雲飛都聽見了,不過他不知道那些人在說什麼,可跟他一起的高工聽到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一章 不服水土∼     楚雲飛被安排到「盛世年華」工地,可他不認識路,而工地的總工高世傑正好在集團辦事,就在回工地的時候順路捎上他了。   高工看到保安在門口扎堆,眉毛一皺,「建國,不是讓你們沒事在屋裡呆著麼?又往外跑,操心劉經理再告你一狀。」   這個黃建國就是保安部黃經理的侄子,若干年前甩開鋤頭來找他叔叔混進了宏達,有把子力氣又沒什麼文化,就做保安做到了現在,人倒是不壞,只是沒事愛佔個小便宜,再順便擺擺老資格。因為是老員工了,本職工作一直做得不錯,又多少有點背景,所以宏達上上下下的人對他也是睜隻眼閉只眼。   「高工,劉茂林說的是別出去亂晃,我們只在門口啊」,黃建國笑嘻嘻的說,上下打量了楚雲飛一翻,看看楚雲飛的行李包,「這是新來的保安吧?」   「嗯,小伙子,這是保安黃隊長,跟他去,讓他給你安排吧。」   楚雲飛跟著黃建國去了門口保安室,黃建國從一個破木頭箱子裡拿出來套舊的保安服,「喏,現在沒新衣服了,這衣服別人穿了也沒幾天,洗洗還是新的,其他缺什麼去門口小賣部買。」   大概楚雲飛瘦瘦的身板讓黃建國不太滿意,他領著楚雲飛站在院子裡隨便的指點了一下食堂廁所宿舍什麼的,交代了開飯時間和值班時間就又去找人吹牛了。   楚雲飛可是有點點失落,自己好歹也是以「特邀嘉賓」的名義來的,似乎待遇有點低吧?給件衣服居然還是別人穿過的?   不過,一路風塵僕僕趕來,確實是有些累了,看看表快到吃飯時間了,楚雲飛甩開那些不愉快的念頭,去小賣部買了飯盆和勺子,其他的東西沒有買,他憋著勁下午好好問問黃隊長怎麼回事呢。   走進食堂,打飯的人很多,楚雲飛懶得去擠,找個「小凳子」坐下——三塊磚中間加了點水泥摞成的,周圍打好飯的民工三三兩兩的走來,坐到類似的「小凳子」上,很快為數不多的「小凳子」就坐滿了人,晚來的只好蹲在地上吃,不過看得出來保安的地位似乎比民工高點,總有民工主動為保安讓座。   看看打飯的人少了一些,楚雲飛正打算也去打飯,麻煩就找他來了。   淡眉毛保安走進了食堂,看樣子很不屑和眾多民工去擠著打飯,眼睛四下一掃,看到了坐在那裡的楚雲飛,就沖楚雲飛走了過去。   楚雲飛和淡眉毛打了個招呼,「來了?」淡眉毛卻根本沒有任何的禮貌可言,「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楚雲飛點點頭,「有事?」   「去,」淡眉毛把手裡的飯盆往楚雲飛面前一遞,「給我打一份。」   楚雲飛有點發懵,看這位的腿腳很利索,不像有什麼問題的,眉毛雖然淡了點,可這不影響他去打飯吧?   「去啊,」淡眉毛很不滿意楚雲飛的無動於衷,「還不把座位給我讓開?」   哦,感情是自己坐了他的座位,楚雲飛如是想,怪不得總見有人讓座位,原來是來工地早的人早把這幾個座位劃分好了,後來的就只好蹲著吃了。   按理說楚雲飛根本就不吃這套的,這座位又不是你家的。不過新來乍到,貿然挑戰舊勢力顯然也不是什麼好主意,最關鍵的是:是張志華叫自己來的,而背後還有個白為民的事要求人,為了朋友,也不能多事。   不過楚雲飛的涵養肯定是不怎麼到家,他氣沖沖站起來,二話不說接過了淡眉毛的飯盆。   接過楚雲飛遞過來飯盆,淡眉毛以很專業的眼光掃視了一下內容,「操,全是白肉。」   楚雲飛可懶得去想這話是對他說的還是對食堂打飯的師傅說的,他端著自己的飯盆溜躂到個人少的地方就開動了,確實是有點餓了。   其實楚雲飛把淡眉毛想得還是好了點,這傢伙根本就是專門去欺負他的。   保安其實和警察差不多,都是欺軟怕硬的主,而且以底層的保安尤甚,他們的欺軟怕硬不但對外人是這樣,內部也是這樣。這點又有點類似監獄裡的犯人,拳頭大的就是爺爺,如果你夠強,夠狠或者後台夠硬,那自然是沒什麼,否則你只好忍受「牛人」、「大神」的壓搾,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混。   楚雲飛今天的遭遇,那就是大家習慣性的對新人的打壓,換在監獄裡那叫「服水土」,新人必過的一關。   尤其是楚雲飛身材偏瘦,膚色白皙,又是一身的牛仔加旅遊鞋,這樣的學生崽那絕對是人見人踩,鬼見鬼害,掃帚見了都敢拍。   以楚雲飛的博覽群書,「服水土」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以他的閱歷,卻想不到自己正在「服」保安版的「水土」。   當過兵的人吃飯是很快的,雖然楚雲飛連打兩次飯,但他吃完的時候大多數人還沒有吃完,旁邊的民工有兩三個很詫異的看著他:這學生崽吃飯好快。   飯吃完了,一路的疲倦和滿腹的怨氣似乎也少了不少,看旁邊有個有座位的吃完走了,楚雲飛坐了過去,放鬆一下自己。   淡眉毛也吃得很快,吃完巡視一周,又看到了楚雲飛。   楚雲飛眼睜睜的看著淡眉毛走過來,心裡的火氣似乎又被勾起一些。   淡眉毛走到楚雲飛面前,飯盆一伸,「給我洗碗去。」   楚雲飛這次可沒理他,過分了吧?眼睛瞇起來了,放鬆的肌肉也在緩緩繃緊。   「去啊,」淡眉毛有點火了,「座位讓開。」   楚雲飛這下全明白了,火「騰」就起來了,操,原來讓座位是這麼個意思,你活膩歪了?   不過,楚雲飛的性格是:越到緊要關頭越冷靜。他緩緩掃視了一下四周,發現有不少人在興致勃勃的看著這邊,更有幾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主在衝自己走來:是想離得近點看得清楚些麼?   冷笑一下,楚雲飛斜視一眼淡眉毛:「讓我洗碗?咱倆很熟麼?」先佔住理再說。   淡眉毛根本無視楚雲飛的表情,學生崽也會裝酷?古惑仔看多了吧?   「老子認識你是個球,就是讓你洗了。」   楚雲飛慢慢站起來了,「欺負人?」   「切,」淡眉毛臉上一副「你很好笑」的表情,「老子就是欺負……」   「你了」兩個字還沒說完,楚雲飛的飯盆兜頭就砸了下去,接著飯盆一個橫掃,淡眉毛就栽倒在地,因為被打到耳朵根部,直接暈了過去。   低頭看看臉上掛著片菜葉的淡眉毛,再看看四周聚攏過來的人群,楚雲飛手一鬆,「噹啷」一聲,已經成煎鍋形狀的飯盆掉地,貓腰撿起了淡眉毛的飯盆,對著飯盆「呼呼」的兩口,吹去上面沾著浮土,衝著地上昏迷不醒的淡眉毛說,「這個算賠我了。」   楚雲飛本來就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從不認為一般場合下雙方應該拉開架勢再打,雖然他很能打,但先下手為強嘛,能省點事為什麼不省點事?再說他自己也有被偷襲的準備:話那麼多,你不先動手怪得誰來?   尤其是楚雲飛原來所在的五連裡,剛開始的時候很有那麼幾個戰友就習慣「罵架」,雙方站在那裡什麼「有本事你動動我」之類的話能對喊兩三個小時,那種情況不先下手的話根本打不起來而且還得讓人笑話。   所以楚雲飛一般打架就是先讓大家弄明白「事情是這樣的」,然後直接開打,甚至有時候場面話都沒有。   本來有幾個保安在旁邊打算看淡眉毛蹂躪新人的,可楚雲飛的出手實在是太快了點,搞得周圍的保安拉偏架都沒來得及,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只看見楚雲飛端著搶來的飯盆施施然走了出去。   楚雲飛走了,食堂裡可炸了鍋,人聲鼎沸,喧鬧中幾個保安把淡眉毛抬回了宿舍。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保安們雖然架打得不少,可並沒有職業的系統的學習過人體解剖。倒是有倆退伍回來的保安,可他倆也沒楚雲飛那麼瞭解人體結構,眾保安你掐人中我屈膝蓋他推後背,好半天才把淡眉毛弄醒。   黃建國中午是在小賣部吃小灶的,以他的「老人」身份是不屑去和大家擠食堂的,買單的自然是才來幾天的新人「斑馬」。等黃建國知道消息趕到宿舍的時候,淡眉毛已經悠悠醒轉。   「黃哥,你可要給大家做主啊。」保安們七嘴八舌的向領導要求。   黃建國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經過,淡眉毛想打壓新人卻沒達到目的,這還了得?就算你是個狠人也要先躺下一回,這是規矩。   「服水土」確實是這樣的規矩,你是狠人?你囂張?以後的日子也許你大,不過就算以後你最大,「水土」你是必須服的,要不以後弟兄們不是隨便你揉搓了?   「誰知道那小白臉現在在哪兒?干,弟兄們都帶上傢伙。」黃建國是老大,自然要負擔起策劃、組織和善後的工作,這小白臉看來不是善茬,你下手那麼狠也別怪老子不給你留面子了。   楚雲飛卻是因為剛打了架,全身的興奮勁兒還沒過去,趕路的疲倦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午覺也不想睡,在院子裡轉悠半天,覺得太陽太毒,找了個陰涼地坐著。   遠遠看見七、八保安擼胳膊挽袖子的走了過來,手裡還拎著凳子腿、鐵鍬把、墩布什麼,淡眉毛最狠,居然雙手握著一根一米多長的螺紋鋼,報仇的迫切之心顯而易見。楚雲飛沒怎麼當回事——反正已經這樣了,慢慢的站了起來。   這情況給誰也會覺得這小白臉要撒丫子開溜,保安們嘴裡罵罵咧咧地就衝了過來,結果跑到跟前發現楚雲飛沒動,又訕訕的把舉著傢伙的胳膊放下,卻是已經把楚雲飛包圍了,眼睛都看著黃建國。   黃建國斜著眼睛問楚雲飛,「人是你打的?」   楚雲飛本來還有點希望黃隊長主持個公道,一聽這話:明白了。他沒回答黃建國的話卻是把頭扭向了淡眉毛,「咦,你臉上的菜葉子哪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話肯定是在類似場合發明的,楚雲飛話音未落,眾保安手裡的傢伙紛紛落下。   既然已經被圍住了,楚雲飛就不想先動手了,那樣太被動,這樣亂哄哄的場合才合適他衝出人群,一腳踢開淡眉毛旁邊的斑馬,衝到淡眉毛身邊狠狠一個肘錘,先衝出去再說。   先衝到身後的屋旁,楚雲飛背靠牆壁開始左右移動,手腳並用,很快的的把一干保安打倒在地,只剩下了站在人群後面赤手空拳的黃建國。   黃建國自然是看得心驚膽戰,干,好厲害的後生,是把好手!卻看到後生把人挨個放倒以後又盯住了自己,「干,看個球,你還想打我?」   他要是好言相說,以楚雲飛吃軟不吃硬的脾氣還真懶得動他:人家好歹是隊長,也沒拿著什麼武器。   「你算什麼東西!」楚雲飛一個假動作,飛起一腳就把黃建國踢飛了。用非常不屑的口氣說,「想找事兒的直說,玩兒陰的我也奉陪。」說完甩頭故做瀟灑的揚長而去。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二章 保安變保鏢∼     整人自然要有被人整的心理,可這楚雲飛居然連隊長也敢打,如此奇恥大辱,黃建國自然是不肯輕易罷休,否則他還怎麼在工地混下去?   糾集所有保安再來一次群架?這似乎不合適,看看那小白臉,赤手空拳就放翻了七、八個人,不是一般的能打,要是人家拿個棍子什麼的,所有保安加在一起恐怕也未必是對手。   話說回來,這樣就算能把小白臉放倒,付出的代價也是可想而知的,鬧成那樣局面的話,宏達集團斷然不會置之不理的,「服水土」畢竟是一種潛在規則,拿不到桌面上的。那到最後追究起來,於情於理肯定都是黃建國的責任。   玩陰的更不行,首先小白臉就不怕這個,看那樣子還有點歡迎似的;其次黃建國知道自己做不出太陰的事來,可只要整不死人,後患必定是無窮的。   想來想去,也只有把楚雲飛弄走,才能把面子維持下去,於是黃建國給叔叔打了個電話。   黃經理自然要為侄子做這個主的,於是打人事部的分機,「人力資源部麼?我黃易啊,我這裡有個新來的保安人品不好,我要開除他……好,等等我看一下他的名字……恩,楚雲飛,對,沒錯,清楚的楚,雲彩的雲,飛機的飛。」   說完,黃經理把手裡的聯繫冊撕得粉碎,扔進了紙簍。   半小時後,人事部打來了電話:人事部電腦檔案裡沒這麼個人。   黃經理拿著聽筒有點納悶,「不是吧?你們上午才招的保安呀……對對對,應該是這名字,我確定……保安,沒問題,怎麼可能是文員呢?……那好,我再確認一下是楚雲飛還是楚飛雲。」   聯繫冊已經撕了,算,再去紙簍翻吧,沒人在?那只有自己去翻了。   翻著翻著黃經理一甩手,「孫彪,你給我滾進來!干,說你多少回了,怎麼還往紙簍裡吐痰?扣你兩百獎金!!!」   高高壯壯的孫彪苦著臉把拼好的聯繫冊遞給了黃經理,於是黃經理又跟人事部聯繫,確定了不是文員楚飛雲,要為侄子做主的叔叔才想起來,是張總的助理阿強把這個人帶來的,為穩妥起見他必須要聯繫下阿強。   「阿強?我黃易啊,你上午帶來的那個保安記得麼?……我要開除他,怎麼人事部沒他的檔案……好,我等等。」   放下電話,黃經理撇撇嘴,干,怪不得連建國也敢打,原來這小子認識張總,抬頭看看孫彪還在,「干,建國這頓打怕是白挨了。」   阿強正和張志華一起趕路,汽車上也沒外人,「張總,黃經理想開除你介紹的那個保安。」   張志華正躺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實在是太累了,聽到這話懶洋洋的問:「哪個保安?保安,哎,我忘記交代了。」   「告訴黃易,人不許他動,那可是救過我的人,小林子也知道,」張志華睜開眼睛,「小林子,楚雲飛來了。對了,問問黃易為什麼要開除楚雲飛。」   沒人的時候小林子話還是很多的,「小楚年紀不大,人可是挺仗義,功夫也好,強哥,你未必能打過他。」   阿強聽見「楚雲飛」這三個字就明白了,「哦,我知道了,蘭山礦那個傢伙呀,他能打過我?上次要不是我有事估計用不著他出手吧?」說著拿起手機。   「黃經理,張總說了,人你不能動,還有,你為什麼要開除人家?」   黃易自然是要訴訴苦的,「我看他的身板沒什麼威懾力,就讓他去盛世年華了,結果他一去就把建國他們十來個保安打了一頓,建國也挨打了,這樣的人還能不開除?」   阿強會功夫,底下的這點事他還能不明白?「呵呵,我知道了,肯定是想讓人家服水土,結果讓人給菜了,那傢伙可是會功夫的,還救過張總呢,你那親戚可撞釘子上了。」   黃經理這才明白侄子惹了什麼人,身為宏達的中層幹部,自然知道這樣的人才是宏達目前最需要的,「那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還當是個普通保安呢。」   「我也不知道啊,那小子剛來的時候張總在接電話,還要馬上趕出去辦事,隨便和我說了下,我肯定是聽到什麼就怎麼交代啊。」   「你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算,我把他喊回總部吧。」黃易恨恨的說。   掛掉手機,阿強和張總交代:「黃易把他安排到盛世年華了,他不是有個親戚在那裡?想給新來的下馬威,呵呵,結果讓人給菜了,打了十幾個呢。」   下面亂七八糟的事張志華還是知道一些的,不過他可不像他的董事長哥哥,沒精力管那麼多,也懶得管,每個階層和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規矩,在不危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潛規則的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何必去因為自己的好惡去強行干預?再說,什麼都要管自己還活不活了?「活該,誰讓他們不長眼?欺負別人自然也要有被人欺負的覺悟,哈哈。」   小林子也在旁邊湊熱鬧,「我說麼,小楚很明白事的人,怎麼黃經理會開除他呢?」   「哦?」阿強在副駕駛座上瞥一眼林海峰,「你也算宏達的人呢,不覺得他這麼做囂張了點?」   「阿強,」張志華聽出阿強似乎有點不服氣,「我可告你啊,別亂來,那傢伙好歹救過我呢,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張志華又刺激了阿強一句,「我是怕你也被菜了,那多沒面子。」   阿強讓這話刺激得哭笑不得,張總你怎麼說話呢?純粹給我找鬱悶呢。「不過這傢伙算是把黃易得罪了,現在怎麼安排他?」   張志華也想到這點了,「唉,都是這些破事鬧的,我本來想的是讓他給老黃當副手,隨便掛個助理或者教練什麼的,當保鏢我怕他夠戧,算,讓我想想怎麼安排他吧。不花錢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阿強聽到向林海峰一揚眉毛,「聽到沒?當保鏢都沒資格,還和我比?」   林海峰也算是張志華的心腹,當私人司機的自然和老闆關係好,所以他和阿強啥話也敢說,「切,那是以前,現在咱們這麼多保鏢裡你能打過哪個?我看是小楚太年輕,也沒啥名氣,所以張總不太放心。你可沒見著,那傢伙發起狠來絕對是玩命的主,你想啊,打人能打到自己暈過去,佩服!」   狠人——因為打人能打到自己暈過去?好高深的觀點,阿強正要反駁呢,張志華又說話了,「你倆還有完沒完了?不錯,就是小林子說的那個意思,現在住嘴,我要養養精神了,快累死了。」   ······   違規者很快的被調回了總部,不但是黃哥保持住了自己的臉面,楚雲飛也不用再去洗別人的衣服,該是皆大歡喜的場面了。可黃易還是比較鬱悶的,因為他實在不想讓這個打了自己侄子的傢伙呆在保安部,由於黃經理是宏達從羊城市帶來的老人,所以仗著多年苦勞,強烈要求把楚雲飛安排在他視線之外。張志華也懶得和他計較,在百忙之中給楚雲飛安排了個輕鬆活:為張志中的女兒張玉珊做保鏢。   楚雲飛十分不滿意這樣的安排,「張總,我給你侄女做保鏢不太方便吧?」   張志華故意逗他,「不是吧?我們這些女方家長都沒說什麼,你居然還牢騷這麼多?」   「行啦行啦,別苦著個臉,這不是也是為了你好麼?我侄女一般不怎麼出門的,你正好可以安下心好好複習一下,不是要考軍校了麼?要怪也只能怪你,不是你把黃經理的侄子打了,我還能沒地方安排你?」   同一時間,北京城內著名會所「今夕何夕」的某包間內,一場重量級的談判正在進行中。   一方是開國元勳張克誠的孫子張豐亞,一方是張志中的兒子張玉虎,兩方正在為一個水利樞紐的工程承包內容僵持不下。   雙方結怨起因就是軍隊企業的改制,在西北盛產棉花的「三線」中,有個軍隊被服廠也在改制企業名單裡。最初是被宏達看上了,看上的原因很簡單:這個企業運營狀態良好,而且該企業常年接的是軍隊的定單,就算轉制了,在一段時間中有巨大的慣性會繼續承接軍隊定單,對於經營企業的高手來說,繼續把它辦成「二線軍辦企業」還是很有可能的,哪怕接手搭不上軍隊的線,也可以在慣性期內從容的對企業進行整合,另覓經營重點。   本來宏達接手這個企業就夠不順利的了,當地政府中很有些人對這個廠子有覬覦之心,好不容易藉著軍隊的壓力把干擾因素全排除了,可這個企業的一個副廠長不知道用什麼路子聯繫上了張豐亞,於是張豐亞通過部隊打招呼表示要讓這個副廠長接手被服廠。   太子們雖然是很囂張的,但是一般來說還是很少為類似的事開口的,這是當權者很忌諱的事:我們尊重老一輩革命家,也為你們的後代開闢了自留地,你們就不要隨便插手到國家機構的管理項目中了。張太子也有自己的經營項目,按理說實在是犯不著橫插一手,而且對手還是宏達這種企業。   所以張太子打招呼的時候,力度是非常大的,因為他知道宏達如果能聽到這個聲音,這個面子還是會給他的。他和宏達交情不深,為了保持身為太子的尊嚴,不合適專門托人去向宏達傳話,再說了,一個外來的宏達,用得著麼?   張太子想的不錯,可宏達這裡出了紕漏,紕漏出得也很能讓人理解,好不容易把當地政府的一干人等排除了出去,剩下些不知死活的小螳螂宏達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於是工作重點就轉移了。幾個回合下來,當事情再次弄大的時候,宏達終於發現了來自北京的味道,但是張太子已經很不高興了——給你臉了你居然不要?於是通過元勳的老部下強行將那個廠子拿下了。   負責西北這一塊的就是張玉虎張公子,張公子是在哈佛讀過MBA的,參加工作時間不長,雖然學歷很高而且能力也有一些,但身為富豪子弟有點紈褲作風那是很正常的,人又年輕難免氣度有點不足,董事長父親才向他移交了一點點權利,他居然就稀里糊塗丟了其中一個廠子還惹了太子,太沒面子了,張公子的自尊心嚴重受傷。   張太子你要做什麼直接說一聲就好了,雖然你招呼打的力度很大,可你不知道我們宏達工作重點已經轉移了麼?早不說話晚不說話,偏偏這個時候說,早點說的話,當地政府我都懶得應付,直接就走人了,這麼做太不給我面子了吧?張公子顯然沒考慮到一個區區的副廠長要把事求到太子門下需要費多大的周折。   張公子生氣了,後果自然很嚴重,同為京城上層,他自然知道張太子的一些東西。張太子家的自留地張公子是沒能力也不敢去伸手的,可張太子還有些通過政府部門的過手油水,張公子就惦記上了,你惹我?那我回敬你。   張公子智商很高,自然做事也考慮周全,他也沒明目張膽去打劫張太子,而是很隱秘的去拉張太子的後腿。聽說張太子要包個水利工程然後轉包,張公子就利用個外資公司去虎口奪食,由於張太子不便出頭,自然張公子穩居上風。   可世界上的事確實沒有絕對一說,張公子雖然事情做得高明,可由於屬於私人恩怨(公子這麼認為),不敢讓他的張董父親知道,年輕人做事不穩重,難免就有絲差池。   京城高明人眾多,張太子感覺事情不對,大力去調查,這種局面下,恐怕就算是張志中出手也得露餡,何況小小的年輕張公子?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三章 談判進行中∼     張太子很輕易的就發現了是張公子在背後搞鬼,甚至太子都能打聽出來這事根本就是公子的個人行為。   於是張太子真的生氣了:面子是別人給的,可絕對是自己丟的。你不仁在前,就別怪我不義了。於是張太子動用各種能量,黑道、白道、紅道、無間道一起出馬,務必要給宏達一個慘痛的教訓:太子,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之流就能惹的。   於是宏達集團在各方面都受到了相當打壓,雖然宏達海外的基業基本上沒受到什麼影響,雖然宏達根深葉茂家大業大,還支持得住,不過疲於奔命那是理所應當的。尤其是大多數的中間勢力趁機拚命從宏達那裡搾取油水:平時不方便怎麼招惹你,現在可是該你出血的時候了。   事情於是就越發展越大,最後大到張太子也必須為某些事買單的時候,兩敗俱傷的結局就初現端倪了,太子和公子都不得不痛苦的承認:對手比想像中的難纏,事情不能再繼續下去,否則就是白白便宜了看笑話的人。   不就是個小小的意氣之爭麼?又不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張志中張董的強烈建議下,兩個年輕俊傑開始坐下來談判。   既然雙方都有和解的誠意,那和解就是個時間問題了。自然該有的步驟還是要有的,該做的工夫也是要做的,現在就是張公子和張太子的第三次談判了。   張公子手裡把玩著一個前清某親王留下來的玉扳指,笑嘻嘻的說,「豐亞哥,其實我真的還是比較喜歡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你都不知道我上學時候怎麼熬過來的,居然還說我黃皮白心。」溫文爾雅的舉止,盡顯一代儒商風範。   張太子端起小茶壺,抿一口極品雨前雀舌,「呵呵,老虎,就算蔣介石帶走了故宮的大部分文物,帶走了那麼多的名流高士,可大陸他是帶不走的,中國五千年的文化底蘊,嘖嘖,哪兒是幾條船幾架飛機就能運得走的?所以我覺得你最多也就算得上喜愛,說精通可就不行了啊。」儒雅中透出絲絲豪氣,端的不愧太子的形象。   「對於成功的商人來說,有喜歡的理由就可以做好,」儒商絲毫不為被懷疑而介意,「遺憾的是,小弟現在還算不上成功的商人,要不也不至於惹惱豐亞哥,自己找倒霉了。」   太子們衣食無缺,能量過人,講的就是個面子,「哈哈,這件事哥哥我也有錯,主要是咱們溝通不順,溝通不順,不許再說了啊。」   於是談判一如既往的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兩俊傑從倫敦的天氣談到賽馬的配種,雖然圈子和經歷不同,但所處階級相同,共同語言確實是不少。   談判的中心自然是那個水利樞紐工程,張公子已經下了大工夫和大價錢在上面了,自然不能輕易讓出,那不是明白的告訴別人宏達惹不起張太子麼?可張太子也不可能讓宏達就這麼把活拿走,要不太子的臉面何在?   不過兩俊傑顯然不能拿這個來討論,討價還價那是街頭小販做的事,如此高檔的場合怎麼能有這麼粗俗的事發生?再說了,古人都說了——「功夫在棋外」,兄弟倆趁此機會交流一下感情才是重點,雖然沒人說得清楚這裡面的感情究竟是什麼味道。   但是事情也不能這麼一直拖著不談,宏達那裡不斷的在雞飛狗跳,太子這裡不斷的在受人恥笑。   談到了賽馬,儒商就稍微有了點咄咄逼人的味道,「豐亞哥,這就跟你說我的一樣,賽馬這東西,的確是西方的玩意,哥你作為個大陸人,說實在的肯定不夠精通。」   張太子明顯的收到了信號,「看看,書念多了不是?老虎,人家都喊我們太子呢,你真不知道太子的能量啊,哥哥又愛玩個馬,你養的馬絕對沒哥哥的好,不服氣麼?」   確實不能小看任何人啊,儒商心裡感歎,這麼個花花公子這麼敏銳的就收到信號回敬了回來,「那還真得看看哥的馬了,要不咱們弟兄倆都把馬拉出來比比?」   回過來個正確的反應!只要不做對手,張太子也願意和聰明人打交道,「好啊,比比就比比,千萬小心啊,到時候別說哥哥欺負你。」   儒商似乎為這句話說得傷了自尊,「哥你要這麼說,咱們來點綵頭?」   「綵頭?」張太子似乎有點意外,「咱哥倆還說什麼綵頭,哥哥有的你看上了儘管開口好了,再這麼說話就見外了啊。」   滑頭,儒商顯然吃了年輕和經驗不足的虧,隱隱被太子壓著一頭,不過,強龍和地頭蛇角力,那確實是有點束手束腳,「哥你別這麼說啊,前些日子不是有點小誤會來著?哥你要萬一輸了可得讓讓兄弟啊。」   「哦」,張太子做恍然大悟狀,「對對對,嘖,咱哥倆都忘了談這檔子事了,嗯,不過確實是個小事,好,老虎你準備哭著回家吧。」   「不過我覺得還是有點占哥的便宜,咱大陸養馬、馴馬、配種這方面確實不行,騎師也是個問題,咱們再比兩場國粹吧,三場定輸贏好不?反正是個玩。」儒商覺得一場定輸贏偶然性大了點,三場比較保險。   擱給個智商不夠的太子估計就要生氣了:你那麼想贏啊?但是張太子看上去氣度是絕對大的,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的介意,「呵呵,咱哥倆誰跟誰,老虎你這麼愛玩,哥哥怎麼能掃你的興?」   玩,不但要玩得高雅,還要玩大點,這是上層人物的通病——不如此怎麼能彰顯自己的身份?於是兩隻高貴的狐狸就定下了三場比試:   賽馬——都拿出自己最好的馬來,只比一場5000米,速度快的勝,馬術就不用比了。   象棋——各邀高手一名,三局兩勝,象棋愛好者眾多,隱世高人也有,同時又便於觀眾參與和議論。   武術——各方出高手五人,五局定勝負,這就類似於門客的對抗了。   至於兩主角高爾夫對決之類的項目,對抗味道太濃,觀眾的指指點點難免又和二人身份不合,自然不合適這個場合。   ······   開著張志華的寶馬車,林海峰把楚雲飛送到了張志中家,那是棟別墅,院子有三百多平米,院中種滿了花花草草的,還有草坪和一個小的噴水池,池子裡還有個撒尿的小男孩雕像,類似於西方傳說中的某個人物,可惜不是銅的是石頭的,典型的歐式風格。   門口一個小屋子,裡面是門衛,林海峰跟門衛打個招呼,「小亮,這是小楚,給小姐做保鏢來的,張總安排的。」   「哦,歡迎歡迎,這麼一來,兄弟我就能輕鬆點了。」可小亮上下打量楚雲飛的眼神裡,怎麼也看不出「歡迎」的味道,這傢伙能做保鏢?   「曹媽,」小亮沖屋裡輕喊一聲,「有人來了。」   一個50多歲的微胖婦女應聲而出,衣著乾淨整潔,氣質也不錯,不像個傭人老媽子之流,倒像個家政服務中心的老闆娘。   「小兔崽子你再叫我曹媽我扒了你的皮,」曹媽微笑著威脅小亮,「告你多少回了要叫曹嬸。」   楚雲飛在旁邊看得直想笑,「曹媽」這叫法聽起來確實不怎麼地道,嗯,有歧義。   曹嬸看到了來的兩個客人,「呦,這不是二爺的司機麼?小……小林子是吧?有事麼?」   小林子在曹嬸面前非常規矩,「曹嬸,這是張總給小姐安排的保鏢,楚雲飛,人我帶到了,後面你安排吧,我走了。」   曹嬸上下看看楚雲飛,「好靦腆個小伙子,像個學生,可不像個保鏢。」   其實最近張家一直在招高手做保鏢,也網羅到幾個高人,不過曹嬸敢當面這麼評論的估計也就是楚雲飛,可見他的形象確實屬於「人見人踩」型。   「跟我進來吧,先放了東西,」曹嬸扭頭往屋裡走,「小聲些,小姐在睡覺,她一直神經衰弱,覺很輕,吵醒她可是要挨罵的。」   楚雲飛下意識的抬頭看看天,沒錯,是10點多了,小姐還在睡覺?   曹嬸看見了楚雲飛的動作,「沒錯,小姐是作家,睡得晚,起得也晚。」說著話就把楚雲飛領進了別墅裡。   「大爺打電話來了,知道你要來,地方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你看,」曹嬸指著一層門側的一個房間,「那就是你的房間了,先把東西放進去吧。」   楚雲飛帶得東西其實很少,行李箱裡光書就佔了一大半位置,雖然北京買書方便,但買書也要花時間的,不如把要用的書帶上,也能節省點錢。   看楚雲飛擺放好了帶來的東西,曹嬸又帶著楚雲飛轉了轉房間,指點了洗手間、餐廳、書房、客房的位置,然後指點著二樓向楚雲飛介紹:「那裡是小姐的房間,那裡是老爺的房間,小姐房間對面的這個是少爺的房間,那裡是健身房,那裡是小餐廳,反正二樓沒事的話你最好少上去。」   三樓就是老爺和少爺的書房,小姐的寫作室也在三樓,三樓另一半是陽台。   楚雲飛看得自然是目瞪口呆,嘴裡喃喃自語:「果然是大富之家,厲害,真厲害。」   也許是因為楚雲飛人畜無害的長相吧,曹嬸好像很喜愛楚雲飛,忍不住透漏點小秘密,「這算什麼呀,老爺在羊城的房子比這大得多得多了,還有游泳池、假山、小橋流水呢,吃的魚有很多都是從自家湖裡釣上來的呢。」   「好了,你都知道了,先熟悉熟悉吧,我去收拾屋子了。」   很奇怪,楚雲飛並沒有那麼強烈的羨慕,年輕人在想的是:這麼大的房子就這幾個人住,不會覺得空蕩蕩的麼?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四章 追根溯源∼     等楚雲飛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看來是太累了點。昨天從工地回到宏達大廈,逛街逛得太晚了,結果不得不在保安室湊和了一晚上,沒休息好。   推門而出,卻看到沙發上有個長髮披肩的年輕女孩在吃東西,茶几上一個盤子裡裝有半盤子水果沙拉,那女孩手裡拿個很精美的小瓷碗,一個小勺,很優雅很認真吃的樣子讓人不禁想起「大家閨秀」四字。   聽到楚雲飛出來的聲音,那女孩慢慢放下手中的小碗,抬頭看看,「你好,你就是小楚麼?」   聲音細膩甜美,卻帶有些很自然的鼻音,給人一股很慵懶的味道。   女孩很漂亮,其實在楚雲飛的眼中,審美標準已經很自然的嚴重降低,當兵一年多了,接觸的除了男人就是動物,已經沒有剛入伍時眼光那麼挑剔了。   不過就算以楚雲飛剛入伍時的眼光,眼前的女孩也算得上漂亮:膚色白皙,頭髮烏亮,長睫毛,雙眼皮,嘴巴雖然大了點,但別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哦,張小姐?」   「對,是我,家裡情況曹嬸都和你說過了吧?」   楚雲飛點點頭,「才起來?」   張小姐笑笑,眼角帶起一點點的魚尾紋,「不,起來一陣了,有個朋友要來,在這裡等等她。」   面對富家子弟,楚雲飛可不像一般人那麼縮手縮腳,很自然的問,「你平時就吃這個?」   「是啊,」張小姐似乎很驚訝楚雲飛這麼說話,「吃這個不好麼?」   「倒不是不好,」楚雲飛老實的說,「我覺得這東西熱量不是很夠吧?」   「熱量?」女孩更驚訝了,「我平時不怎麼活動的,我是作家,需要的是營養,充分的營養。」   「切,」楚雲飛很不以為然,「腦袋構思文章不需要熱量麼?光有營養有什麼用?」   女孩白他一眼,「我還是女士啊,身材總得保持吧?你個小毛孩知道什麼?」   「那倒也是,」楚雲飛顯然沒多少和女孩打交道的經驗,「那你在這裡等人,我去看書了,有事叫我啊。」   英語書還沒看幾頁,就聽見門開的聲音,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了進來,「玉珊姐姐,我來了。」   有人來了,於情於理楚雲飛都必須過來看看,於是把書放下。   一個短頭髮的女孩雙手環著張小姐的脖子,高興的跳著,不過楚雲飛的心思卻全放在了她身後的漢子身上。   軍人!肯定是軍人,楚雲飛馬上就嗅出了同類的味道,而且從站姿和氣勢上,隱隱感覺出了彪悍的味道,保鏢!楚雲飛很快判明了對方身份,又是一個身份不普通的女孩!   不過楚雲飛很快就釋然了,周敦頤不是說過麼?「往來無白丁」,大富人家交往的對象——簡單得了麼?   那漢子在第一時間也注意到了楚雲飛,而且很敏銳的察覺到了楚雲飛的危險性,兩保鏢就這麼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對方。   兩個女孩子可沒注意到倆保鏢的異常,張玉珊甚至沒有發現楚雲飛已經走到了客廳,對她來說,那個小毛孩只是一個很陌生的人,陌生到她還沒有習慣接受對方的存在。   「琳琳又漂亮了好多啊,大美人了,江南的水土好養人,姐姐也想去住兩天呢。」   大美人?楚雲飛自然要回頭看看,嗯,確實不錯,高挑個頭,娃娃臉,大眼睛,和張小姐不相上下。   大美人高興得快合不攏嘴了,可嘴上還在謙虛,「姐姐你少笑話人家了,哪兒趕得上姐姐呀?你才是大美人,我……我最多也就是個小美人。」   楚雲飛聽得啼笑皆非,這小丫頭,別是智商有什麼問題吧?   不過張小姐顯然很習慣對方這麼說話,繼續打趣小美人。   大小美人寒暄半天,小美人才注意到客廳裡的陌生男人,「這位是?」   看周琳琳擠眉弄眼的樣子,張玉珊自然知道小丫頭在想什麼,微微一笑,「來的時候迷眼了?這是我爸給我找的保鏢。」   周琳琳沒想到這個常年在家裡呆著的才女姐姐居然也有了專職保鏢,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不過張玉珊可不想提現在家裡遇到困境。「琳琳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到六月的麼?」扭頭對楚雲飛吩咐,「小楚,都是熟人,你回去吧。」   楚雲飛掉頭往房間裡走,卻聽見周琳琳說,「嗯,有個低我一年級的路菲菲被保送清華了,她在北京不認識人,我就陪她來了。」   路菲菲!!!毫無準備的楚雲飛當時就處於石化狀態了!!!   大小美人可都沒防備,被低沉的吼聲嚇了一跳。彼此對視了一眼,還是張玉珊走到了石化的楚雲飛身邊,「小楚你怎麼了?」   楚雲飛半天才解除石化狀態,卻看見張玉珊站在自己面前怒視著自己,「張小姐?你怎麼了?」   大家閨秀的氣度絕對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雖然很生氣,但張玉珊的舉止還是很優雅的,「你為什麼學我們說話?」   「學你們說話?我有麼?」楚雲飛很莫名其妙,扭頭看看,卻看到周琳琳詫異的眼神和周家保鏢戒備的神色。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失神狀態下,咬牙切齒的喊了聲「路菲菲」。   這個保鏢該辭退了,張玉珊心裡暗歎一聲,可說話的聲音卻越發的輕柔,「哦,沒有就算了,你下去吧。」   周琳琳可沒這份顧忌,反正丟人的不是自己的人,「哎,這個保鏢,你認識路菲菲?」   路菲菲?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沒她的話父親也死不了!!!   不過楚雲飛已經恢復正常了,「你說的是不是那個江南省的,全國物理競賽排名第八的路菲菲?」   周琳琳驚訝的張大了嘴,「你真的認識她?」驚訝自然是難免的,一個小保鏢會認識個小才女?   楚雲飛努力的笑了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我只是知道她。」   周琳琳可就更詫異了:「你居然知道她?她那麼有名麼?」   楚雲飛真的懶得再說什麼了,父親的死路菲菲是絕對脫不了干係的,沒她物理競賽排名不會晚兩天才出來,沒有晚兩天父親又怎麼會被綁架?不過這事怨也只能怨江南省教育系統那幫傢伙,難道自己找路菲菲報仇去不成?   不過不回答客人的問題是不禮貌的,何況又是個美女,楚雲飛無奈的笑笑,「好像她確實沒那麼有名。」   周琳琳可是越發的感興趣了,「那你怎麼知道她的?居然知道她排第八?你也是十中畢業的?」   楚雲飛偷眼看一下張玉珊,大小姐臉上雖然微笑依舊,但小保鏢已經感覺到了絲絲寒氣,於是不再和小美人糾纏,「沒什麼,因為我排第四,沒事我就回去了啊。」後面這句話是對張玉珊說的。   楚雲飛對周琳琳抱歉的笑著點點頭,算是招呼過了,扭頭就走,背後傳來小美人清脆的聲音:「玉珊姐,這個人居然……是你的保鏢?」   回到房間裡,楚雲飛的心情實在是難以平靜,這天下的事,真是要多巧有多巧了,居然在這裡能聽到路菲菲的消息。其實這個人應該算是跟他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可楚雲飛在這兩年裡仔細回味了父親遇難前前後後的關係,不但路菲菲和劉陽的名字被牢牢的記住了,趙學工更是被楚雲飛定義為災難源頭,不是他的話楚雲飛至於去參加物理競賽麼?當然恩師物理郭老師被楚雲飛有選擇性的忽略了。   對了,來北京了,要不要去見見王展強老師?楚雲飛仔細琢磨了琢磨,雖然現在自己這副樣子不合適去見老師,不過現在死活是學不進去了,就當出去散散心吧,估計王老師也很關心自己的近況。   於是楚雲飛再次走出房間,咳嗽一聲,等周琳琳停止說話的時候,對張玉珊說了聲:「張小姐,現在既然有客人,我想請個假出去一趟見見我的老師,你看行麼?」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五章 大小美人∼     看著楚雲飛放下電話,走出屋門,周琳琳納悶的問張玉珊:「你真不知道這傢伙叫什麼?」   張玉珊似笑非笑的看著周琳琳,「是不知道,就知道他姓楚,連是清楚的楚還是褚遂良的褚我都不知道,你這是問我第二遍了哦。」   周琳琳的臉刷的就紅了,「姐你的笑……怎麼那麼古怪啊?我可沒有別的意思。」   「哦?」張玉珊很詫異的樣子,「是麼?那你剛才衝我擠什麼的眼睛?」周家保鏢也出去找小亮聊天去了,兩姐妹自然就放肆多了。   「那人家不是不知道麼?」周琳琳倚小賣小,「我是真的很好奇那傢伙,全國第四?他在吹牛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就聽說這個保鏢是請來的,不是雇的,也不用花錢,不用白不用的那種,要不你以為我有必要弄個專職保鏢?」張玉珊說話條理非常清晰,不愧是作家,「不過聽說這傢伙今年好像也要考大學。」   「哦?那他不用在學校學習麼?」周琳琳實在是個好奇寶寶,不過這種情況下似乎也不能怪她,楚雲飛實在是怪異了點。   「這我就不知道了,」其實張玉珊對楚雲飛的好奇心比周琳琳還大,以她作為一個作家所養成的敏銳觀察力,再加上剛才楚雲飛咬牙切齒的一聲,小保鏢身上應該有不少的故事,這無疑是她收集大量素材的好機會,可面對周琳琳,雖然很熟悉,卻也不能太忽略自身的形象,「你回頭問問羅菲菲,沒準她知道呢,人都是分圈子的,他們之間沒準也有個圈子。」   「姐你什麼耳朵啊?是路菲菲,道路的路,不是羅菲菲。」   「好了好了,路菲菲,」這時候的張玉珊真的很像個大姐姐,「對了,第八能保送到清華,第四需要考大學?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不是那樣啦,路菲菲在全世界奧林匹克物理競賽上拿了銀牌的,」周琳琳反駁說,「雖然幾塊金牌沒她的份,可也是銀牌呢。」   「那這個小楚不是起碼也是塊銀牌?」張玉珊問道,「第四應該比第八強點吧?你想想印象中有沒有這麼個人。」   「哎呀~」周琳琳拉長聲音,顯然對這個姐姐有點頭疼,「路菲菲是我們學校的,其他人我們怎麼會清楚?我都不知道有哪些人拿了金牌!」   「呵呵,」張玉珊笑了笑,「也是,學校宣傳自己的學生還忙不過來呢,不過,這麼說來路菲菲更該清楚他了,一起參加奧林匹克競賽還能不知道?」   「好了,姐咱們不說她了,你最近寫些什麼東西啊?」   「隨便寫點雜文唄,另外在構思個中篇,想寫兩個大家族之間的恩怨,主要想寫兩對情人的感情糾葛,唉,沒辦法,現在閉門造車,只能寫些自己熟悉的背景了。」   「姐你也該出去多走走了,」上下打量著張玉珊,「你快成宮廷文人了。」   「臭丫頭,」張玉珊嫣然一笑,「宮廷文人是那麼好當的麼?出去採風我不是沒想過,可是看來還要等等……」   話沒說完,周琳琳就大驚小怪起來:「姐,你笑起來眼角有皺紋了啊!」   「什麼?」張玉珊再也保持不住淑女形象了,尖叫一聲,站了起來,「我要去照鏡子!」   ………………   周琳琳沒坐多長時間就走了,雖然姐妹倆有說不完的話,但她剛回來一天,自然是不能回家太晚,再說她還面臨著今年的高考,雖然以她的家庭條件隨便去哪裡都沒什麼問題,但總歸還是要考試的,分數自然是能高還是高點好。   等到楚雲飛回來的時候有八點鐘了,曹嬸很熱情的問楚雲飛吃過沒有,沒吃的話她再去做點。這顯然不是客氣話,楚雲飛剛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楚雲飛笑著解釋老師請他吃過了,不過由於爭執,最後採用的是AA制。   等張志中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快十點了,還好楚雲飛忙著學習還沒睡下,終於見識到了這個自己聽聞了無數次的傳奇人物。   張志中跟他的弟弟長得一點也不像,瘦高的個子,三角眼,染過的頭髮烏亮茂密,行走、站立間很有氣勢,楚雲飛甚至暗暗猜測他是不是當過兵。   張志中對楚雲飛非常的熱情,熱情到楚雲飛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雖然總共也沒說幾句話,但張董的厲害之處豈可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   張玉虎是在十點剛過回來的,他回家的時候張志中還在和楚雲飛寒暄,張公子和戰士打了個招呼就拉著他的張董父親商量事去了,楚雲飛也很識相的回他的房間繼續學習。   第二天一大早,楚雲飛在院子裡鍛煉的時候,張志中的菲亞特坐駕已經在院子外面等著了,看來浮華的背後總有各種的壓力在驅策著。   接下來的日子,楚雲飛複習他的文化課練他的功,張玉珊爬她的格子碼她的字,倒也是兩不相擾。   沒事的時候,尤其是晚餐的時候,因為張家父子從不回家吃飯,而張家女主人在香港坐鎮,總是兩女一男的局面。   雖然張小姐恪守「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但飯後總有閒來無事消食的時間。雖然身份有些差異,但面對「采風」對象,張玉珊也沒有計較太多,所以慢慢的楚雲飛和張玉珊之間還是相互增加了不少的瞭解。   從聊天中楚雲飛瞭解到了張玉珊今年24了,因高中時期估計遇到一場變故,沒有念完,然後就在家中呆了幾年,跟隨家庭教師學習,後來去歐洲、美洲轉了將近一年,回來把沿途所寫的隨想、心得和見聞寫了一些出來,很是引起了一些關注,甚至在女性雜誌《評文論梳》上開了個專欄成為版主。再後來就越發的收拾不住,名聲鵲起,隱隱然有成為具備一代女「驢友」(愛好自助旅遊的朋友)和「冷眼紅顏」雙重身份的高人,因身份尊崇,不堪受人騷擾,近年隱居家中。偶爾有兩三張稿紙流露出去,卻也維護了名聲,沒有被世人遺忘。   楚雲飛自家的事自然也是交代了不少,可每當張玉珊問起來關於有關他父親的這一系列的事時候他就不認真說了。沒別的原因,只是楚雲飛覺得這個女人對這件事過於執著,隱隱有讓他不安或者說不爽的感覺。以至於張小姐一旦在這件事上進行試探,楚雲飛就馬上表示出對張小姐中學遭遇的事情有濃厚興趣。   既然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張玉珊又是氣質雍容的大家閨秀,那話題自然就會轉向別處了。   於是楚雲飛就知道了那天來的周琳琳,是京城某高官的女兒,和張家誼屬世交,感情自然很好。因為京城紈褲眾多,衙內橫行,不利於孩子的成長,周琳琳又是女孩子,於是就被送到了外婆家。在江南省上了三年高中,這次轉學回來,應付即將到來的高考。   周琳琳還有兩個哥哥,也是屬於衙內系列的,也許正因為倆衙內的惡劣表現,才讓周琳琳受那背井離鄉之災吧。   等到週末的時候,周琳琳又來了。   這次楚雲飛就連出來的必要都沒有了,探頭一看是小美人,又縮頭回去繼續念他的英語。   大小美人繼續女兒家的私語,可是很奇怪,若干話題過後,居然又談到了楚雲飛身上。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六章 好奇心過重∼     「姐你那個小保鏢確實挺有意思的,我問過路菲菲了。」周琳琳說這些話臉一點也不紅。   「哦?」當姐姐自然要有個做姐姐的樣子,只是應了一聲表示感興趣,沒做太多的表示。   不過這一聲已經足以讓小美人繼續說下去了,「路菲菲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有個姓楚的,我還以為你的保鏢吹牛呢,後來我一說他排第四,菲菲才想起來,這個人沒去參加競賽。」   「嗯,這個我知道,」張玉珊點頭,「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參加競賽,這傢伙也不告我。」   「路菲菲說他爸死了,」周琳琳因為比姐姐知道得多點,居然臉上有點興奮,「好像他爸的死和他有點關係,他一氣就不再上學了。」   好題材啊!張玉珊一下激動起來,不過想想不太適合自己的風格,難免又有點失落,「真的?你那同學是怎麼說的?」   「她說她排第八本來沒有參加競賽的資格,和第七隻差半分,就算去也是替補,氣得她還哭了好幾天。誰知道後來學校接到通知讓她去參賽,等她去了才知道第四名去不了啦,老師們還去小楚的學校找過他,聽說是他爸爸死了,因為跟他有關,他也退學了,其他的事老師們就不說了。」   「哦。」張玉珊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這一聲充滿了遺憾。   「不過我挺好奇的,」周琳琳忽閃著大眼睛,「我琢磨了好幾天,也問過路菲菲,她說楚雲飛應該不認識她,就算可能在培訓班見過,也肯定互相叫不來名字,不知道那傢伙聽到路菲菲的名字怎麼反應那麼大。」   「路菲菲長得好看麼?」張玉珊又開始構想了,作家的想像力還不是一般的驚人。   「好看什麼呀,」以周琳琳的資本,評論別人絕對不會客氣,「站起來和躺下差不多高,眼睛上還有副大圈套小圈的眼鏡。」   「算,你也別琢磨了,你的保鏢不是在麼?我問他。楚雲飛,你給我出來!」   聲音挺大,先是曹嬸在二樓扶手處閃了一下,看沒什麼事又馬上消失,跟著才是楚雲飛不緊不慢的從房間裡出來。   「周小姐,有什麼事?」聲音那麼清脆,絕對是小美女在喊。   「沒啥,我回去問路菲菲了,她說根本不認識你。」   「嗯,沒錯,是我知道她。」楚雲飛臉上毫無表情。   「那我就奇怪了,你學習比她好,她長的也不好看,怎麼上次說他你那麼大反應?」   楚雲飛笑笑沒說什麼,他能說什麼?   周琳琳很不滿意楚雲飛的反應,眼珠一轉,撒手鑭飛出,「聽說你爸的死和你有關?」好奇心上來,周小姐才不管別人的感受。   這種情況出現也在楚雲飛意料之中,他已經聽王展強老師說過了:老師們專門去找過他。   「是路菲菲說的麼?」   「是啊,她還以為沒準你是進監獄了。」這個猜想實在是不能怪路菲菲,競賽當頭,老師們自然不會就太多無關信息和學生們交流。   「操,」楚雲飛口吐髒字,一點也不因為面前是倆女士而收斂,「不是她我爸爸會死?說我進監獄?」   哦?大小美人對視一眼,很默契的選擇性的忽略了那個髒字。   「是麼?怪不得上次你那麼大反應。」周琳琳顯然是因為遇到個好聽的故事而激動,「那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完沒完?楚雲飛還真的有點煩了,合著大小美女輪番上陣啊?「憑什麼跟你說啊?那可不公平,除非你能告訴張小姐高中的時候怎麼不上了,那我就告訴你究竟怎麼回事。」   「你!」周琳琳氣得差點跳起來,自己這天之嬌女什麼時候被這樣拒絕過?「憑什麼?信不信我有十種以上的辦法讓你說出來?」囂張——不僅僅是男人的專利。   「琳琳!」張玉珊發話了,雖然很欣慰周琳琳維護自己的隱私,也惱怒楚雲飛的不識抬舉,但是畢竟不能坐看形勢惡化,「注意點形象。」   楚雲飛既然心情不好,自然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可也沒想到周琳琳這麼大的反應,不過再想想,也只不過就是個會投胎的傢伙而已。囂張?你那小樣也敢到處囂張,看在是個美女的份上,懶得跟你計較了。   想來想去,楚雲飛居然覺得周琳琳實在很好笑,不由得嘴角露出了絲笑容,為了掩蓋自己的笑意,馬上向張玉珊請示,「張小姐,還有事麼?」   大家都是人,誰又能比誰高明多少?楚雲飛自覺掩飾得不錯,周琳琳可全看在眼裡了,氣得小手直指楚雲飛,「你,你敢笑話我?」   楚雲飛臉上已經是波瀾不驚了,周琳琳只好扭頭向張玉珊,「玉珊姐,這個……我……你……你能不能把這個保鏢送給我啊?」   雖然已經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了,但是在上層,相互之間以下屬做為交換和贈送的禮物這一現象也很常見,特權階級自然是有自己的特權的,不過禮物自身有很大的自主權就是了。   「胡說什麼呢?」經過幾天接觸,張玉珊也知道了楚雲飛跟她家的關係。「他也算我們家的客人呢,兩個小孩子,別瞎胡鬧了。」   看著周玉珊氣呼呼的樣子,張玉珊衝著楚雲飛微微抬下下巴,楚雲飛就回房間了。   等到楚雲飛進了房間,張玉珊悄悄的安慰周琳琳,「別說我沒權力把他送你,就算送了你也拿不走。」   「他不走?由得了他?」周琳琳自然是不信的,「就這種小毛孩子,老劉一隻手就能對付倆。」   「琳琳,你不小了,做事要動動腦子,」張玉珊佯怒,「他憑什麼能做保鏢的?」   看周琳琳要張嘴分辨,張玉珊趕緊打斷,「好啦好啦,我知道老劉厲害,這傢伙也厲害著呢。別看乾瘦乾瘦的,人家會內家氣功,救過我二叔的。」   周琳琳還真是嚇了一跳,這小白臉真有這麼厲害?不過玉珊姐是不可能騙自己的,可自己也不能就這麼讓個小男孩恥笑吧?   小美女懷著這麼個心思,心不在焉的和張玉珊聊著天,聊著聊著,張玉珊又問起周琳琳,「你看我現在眼角的皺紋還能看出來麼?」   周琳琳裝模做樣的看了半天,雖然已經看不見皺紋了,還是來了句,「基本上是沒了,好像還有點輕微的紋路哎。」   「是麼?最近我也沒熬夜了呀,還天天保養,」張玉珊天天看自己的眼角,感覺正常以後才敢這麼問琳琳的,聽到這回答,又是有點緊張,拿出小鏡子照半天,「光線不好,你先坐坐,我回房間再看看。」   楚雲飛剛念了沒幾個單詞,周琳琳就進了他的房間,「很刻苦啊。」   楚雲飛笑著點點頭,繼續念他的英語,小美女也沒介意,湊到他身邊悄悄的說,「我告訴你玉珊姐的事,你也把你的事告訴我好不好?」   楚雲飛停了下來,「好啊,你說吧。」   「剛才不是我不說,當著玉珊姐,我怎麼能那麼不夠意思?」周琳琳解釋下自己的苦衷,「其實事情也很簡單,玉珊姐得了白血病,白血病分很多種,她得的是那種需要保養的,保養好了就能基本康復的,不過這病不能受刺激,大家才不說。」   是這樣麼?楚雲飛疑惑的看了周琳琳一眼,不過這事顯然沒辦法求證;而自己的這點事情雖然說不說無關緊要,可對方處心積慮的要想知道真還讓人有點接受不了。   再看看小美女忽閃的大眼睛,又有點心軟,算了,自己還得學習呢,真個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唉。   就在同一時間,張玉珊照了半天鏡子,還是看不出皺紋來,從房間出來了。隔著扶手向下一看,周琳琳不在大廳,思考了下,搖搖頭,又進房間去了。   楚雲飛把自己和路菲菲的恩怨源源本本的講了出來,按周琳琳的計劃就該拍手嘲笑他:哈哈,剛才我是騙你的。   不過小美女雖然有點點蠻橫,畢竟不冷血,基本上就處於垂淚欲滴的狀態了,「不好意思,說到了你的傷心事,都是我不好,不該這麼逼你。」   楚雲飛心裡已經夠煩的了,又看著美人大眼睛紅紅的,實在有點無奈了,「大姐,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你能不能出去哭啊?」   「大姐?我有那麼老麼?」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七章 戲演全章∼     楚雲飛有點後悔當時用「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來腹誹某個美麗的雌性「小鬼」。   因為在那以後的的日子裡,周琳琳大小姐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確實難纏。   開始自然是找他請教物理問題,有求於人態度自然要好,於是那個囂張的小姐不見了,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請教完問題還順便和楚雲飛隨便聊聊,因為兩人年紀相當,還是有點共同語言的。而面對笑容可掬的美女,楚雲飛也願意多聊那麼兩句。   這麼請教了幾天後,周琳琳忽然良心發現:好像不能白請教老師。鑒於楚雲飛在京城舉目無親,收入單薄,周小姐給楚雲飛送來了大量的參考資料。   這些資料當然不是周琳琳專門給楚雲飛買的,那都是周大小姐用過的,只是保養得比較好而看似新書就是了。不過楚雲飛後來還是弄了把小刀,一邊裁開「舊書」中偶爾沒有被切割開的書頁,一邊感歎周琳琳讀書的不求甚解。   單物理一門自然費不了楚雲飛多大的事,很不幸的是:周琳琳又不小心發現了楚雲飛在其他幾門學科上造詣也很深刻,那麼,有現成的老師能不用麼?   謝師禮的內容自然也因之擴充了不少:老師英語發音似乎不太標準,那學生弄上一百來盤英語磁帶總不是問題吧?什麼?老師沒有錄音機?那正好,周小姐剛要淘汰個小錄音機,借給老師用用算了,那台錄音機碰巧也是保護得比較好的。   後來周小姐居然想學功夫了,因為她覺得楚老師肯定會答應,而老師的衣著恐怕不便指導她,於是周小姐又弄了兩套衣服來。衣服當然是她兩個哥哥買的,而買後才發現尺寸似乎有點不太合適。不過鑒於此禮出自他人,做老師的還是婉拒了。   楚雲飛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了這種「你來我往」的煩惱中,鑒於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句老話,做老師的自然也要加倍努力學習,一來被學生的問題難住的話似乎沒有面子,二來就是學生經常佔用老師大量的時間,時間不抓緊是不行的。   張玉珊小姐似乎就有點小氣了,周琳琳這麼好的姐妹,不過在她家多吃了幾頓飯而已,她好像就不太開心了,話也不怎麼和楚雲飛說了,倒是經常在周小姐在的時候還能記起自己有個保鏢,指派她的保鏢做點基本上沒有什麼意義的活。她似乎忘記了,周琳琳最近可給她提供了不少素材呢。   曹嬸對楚雲飛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老人家還經常勸告楚雲飛:沒事的話白天可以多出去走動走動,熟悉熟悉北京城,反正深夜沒人的時候學習效率高。   ······   張玉虎一向給人的感覺是溫文爾雅,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生氣。   現在的張公子就很生氣,完全沒有了一代儒商氣質,手拍椅子扶手大聲謾罵:「什麼東西,這種貨色也敢號稱高人?氣死我了!下棋就下棋吧,還端個紫砂壺,穿個小馬甲?以為是演戲啊?海濤這就是你們找了倆禮拜的高人?純粹一江湖騙子!」   實在是不能怪張公子生氣,自從哥倆定下三場的賭局,張太子那裡就開始宣傳開了,也沒別的意思,無非借個消遣的機會大家聚聚,圖個熱鬧而已。   娛樂內容自然是:張太子與張公子的友誼切磋!其實知道有賭注的早就知道了賭的是什麼,不知道賭注的那永遠也沒資格知道。   等到倆人的賽馬休整好要比賽的時候,起碼來了六、七個號稱「同好」的太子們觀戰,那些圈內混飯吃的閒人夠資格的也基本上來全了,把個「英皇馬術」的賽場填了一小半。   主菜也沒那麼快就上來,自然有飯前甜點和飯後水果的。   不出張公子所料:賽馬確實是西方的玩意兒,公子的「黑傑克」以四、五個馬身的巨大優勢跑贏了太子的「野火」,眾太子的嘲笑惹得張太子差一點點就掏出槍來幹掉「野火」。當然大家也只是鬧著玩的成分居多。   接下來象棋比賽按計劃進行,這場比賽其實有眾多人已經料到張公子必然放水。沒別的原因:已經說好了三場比賽,張公子要是贏張太子個2:0的話,不但張太子的面子上實在難看,也是對眾多觀眾的不負責任,尤其觀眾裡還有個把口碑不太好的主,再說張太子還邀到了全國冠軍、南國第一高手劉欽坐鎮。   自然也紛紛有高人到張公子門下引見相與之人或者自薦,尤其全國亞軍楊大華更是不請自來,可見虛名確實害人。   張公子卻對這些人不感冒,紛紛好言勸說走了。不需要過多的解釋:你能拿什麼來保證贏棋?   劉欽擺明了是全國已知高人中的翹楚,想制他只能從不世出的高人中尋覓。最後終於在西南部山區某個小鎮上找到個「讓車無敵」的超級高手,經眾多候補高手鑒定確實厲害。   大家都在認真的演戲,也都在認真的看戲,「傳說中的高人」就是戲肉,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世界哪裡來的那麼多「隱世高人」——商業化了的可不只圍棋,就算有這種人,沒個十年八年也是撞不到的。不過張公子執意這樣,眾多龍套也只能認為該主角無愧儒商稱號——有點迂腐和異想天開。   那這場比賽結果肯定可想而知了,第一盤「讓車無敵」似乎還沒習慣「突然多出個車」來,左車未出就被兵臨城下了,再往後只能稀里糊塗的繳械。   這麼拙劣的棋局自然會引起幾個真正高手的不滿,經過他們一散佈消息,張公子只能到處微笑著解釋:「讓慣車了,讓慣車了,不是還有兩盤麼?」   張太子自然知道張公子的想法,委婉的勸說劉欽:下盤能讓就讓讓,第三盤往死裡掐丫的,大家不就圖個熱鬧麼?   於是第二天劉欽就存了讓讓的心思,可實在沒想到「讓車無敵」居然敢祭起「仙人指路」這種難以駕御的佈局,下意識的攻擊幾招,高人已經潰不成軍了,就剩下抱著紫砂壺一口一口灌水的份了,這種情況下劉欽就算想讓都不行了,他還得要臉呢。   觀棋室裡的觀眾們剛為有個精彩開頭而感到高興,沒想到戰鬥還沒開始就已經接近尾聲了。   0:2輸了還是小事,更拙劣的棋局出現才是大事,張公子一盤沒贏已經不太高興了,再想想那些像棋愛好者,不發火實在是沒辦法了。   因為不是一個圈子的,眾太子沒有為難張公子的意思,而是再次聚攏在張太子面前繼續嘲笑,「豐亞,你這戲演的實在太蹩腳了,要不哥哥給你介紹倆好演員吧?女明星也成啊,不過哥哥認識的好像還沒你認識的多呢。」「張哥,打假球的可比你敬業多了。」   張太子可是心情不爽了,居然贏了也高興不起來,上次不舒服還可以作勢拔槍,這次連發洩都找不見對象,張玉虎啊張玉虎,虧我看你還算個人物,拜託你演戲也演得敬業點好不好?於是張太子雖然是笑著接受張公子的恭賀,可眼睛深處卻有點只能讓一人感受到的微怒。他可沒想到張公子寧可自損形象也萬萬不敢出點什麼紕漏。   雖然比賽有點缺陷,但畢竟是結束了。張公子的助手錢海濤背著沉重黑鍋和太子的手下定下了下場比賽的日期。   至於張公子和張太子,想的都是:既然戲演砸了,下回唱出大的好了,爭取演好吧。   ===========================================================================================   PS:很久沒下象棋了,依稀記得「仙人指路」是胡宗師所創,屬以柔克剛手段,不見於古譜,精通者不多,如有謬誤請達者指正並請眾看官海涵。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八章 外行看熱鬧∼     今天就是比賽武術的日期了,張豐亞已經憋足了勁今天要好好的幹上一場,雖然這三場比賽的結果已經早在談判那天定下了。   因為上場比賽實在是太沒面子了,贏得差點吐血,張太子回家稍微一琢磨,就反應過來了:張公子實在是太慎重了。   下棋雖然有名次排名,但是同等級裡的高手相遇,誰也不能說就能穩贏,小河翻船的例子都多得很,既然張公子暗示了三場比賽一定要輸給自己,那自然最有把握的就是找個誰也沒聽說過的貌似高手來濫竽充數。只不過這「芋」有點過於「濫」就是了,自己實在有點冤枉張公子了。   既然「演戲」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這次說什麼也要真刀實槍的大幹一場,一來挽回點名聲,二來也叫張公子見識見識太子的威力,讓他明白太子不需要誰來讓。   於是張豐亞放棄了使用手裡軍隊資源的設想,托爺爺的同輩人物色了三個真正的武林高手,再加上手裡的倆軍中高手,打造出一支超豪華的隊伍。   張玉虎也有類似想法,上次丟人丟得自損形象,可沒辦法啊:輸贏只是默契的承諾,拿不到桌面上,串通的機會都不可能有,要扳回形象也只能這次大打一場了。希望張豐亞能有如此默契,別隨便找倆人湊個隊伍就想拿走那麼大個項目。不過以張太子的聰明這次應該遍尋天下,精英盡出了。   按照這樣的推理,張公子這裡也只能全力以赴了。否則又是極其不對等的話,贏的人輸的人面子上都不好看。贏的還好說,畢竟只要是個高手就能弄兩下花架子滿足觀眾的,輸的……那不是自找沒趣麼?   因為有張公子的承諾,起碼在賭局結束前,張太子短期內壓制了大部分方面對宏達的打壓——確實有些方面也不是張太子說開始就能開始說結束就能結束的。既然宏達這裡壓力驟然減輕,張公子就有閒暇從容的調度高手來參賽。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張公子還是動用家族的力量找來了兩個世外高人。   不過,既然這場比賽的勝利者注定是屬於張太子的,那張太子只需要安排最強陣容就可以了,而張公子則需要精打細算務求不出差錯。所以張公子組建的隊伍居然有八人之多。   人太多了,怎麼辦?那好說,張公子在前兩場比賽中沒有約幾個人來觀看,這次多約幾個同為紈褲的前來助陣就好了,誰能知道裡面有張公子多少人?再說雖然紈褲子弟的素質也是參差不齊,但是誰都會明白這種場合還是能結交不少值得結交的朋友的,能被邀請到這種檔次的場面來插一腳湊湊趣,實在也是一大樂事。於是接受張公子邀請的紈褲也不著實少。   其實張公子心頭還有另一翻心思:上兩次都是張太子被人圍住恥笑,雖說不關自己什麼事,但太子臉上多少是有點不好看的。這次如果效果不是很理想的話,自然也會有類似紈褲們來笑話自己,那樣就不會讓張太子專「丑」於前了。兩人成為難兄難弟的話,誰還會介意這點無傷大雅的玩笑?   於是一大早來到張家的人實在是不少,不光有打手隊伍,還有張公子幾個處得很好的知交,大家寒暄一翻就要動身了。   有這麼多高手來到張家,楚雲飛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雖然晚上熬夜學習睡得很晚,但是軍營養成的作息習慣還是讓他早早的起來了。   看到這麼多高手,楚雲飛自然要在旁邊觀察觀察,卻沒想到被張公子一眼看到了。張公子想起來這傢伙似乎也很能打,雖然肯定不能算高手,但聽二叔說挨打的功夫不錯,要不把他也叫上?「雲飛,你有什麼事沒有?」   楚雲飛可沒想到張公子這麼客氣的問他,說實話張公子不記得楚雲飛姓什麼了,不過能記住名字效果不是更好?楞了一下楚雲飛才說,「也沒什麼事,就是複習唄,時間太緊張了。」   張玉虎也知道他要考軍校,「天天學習不悶麼?跟我出去玩玩吧,花不了多長時間的。」   楚雲飛還沒說話張玉珊就接上話了,「也是,小楚來這麼長時間還沒怎麼出去過呢,哥你帶他去走走吧。」得,已經有人做主,那楚雲飛也沒什麼選擇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賽場:黑鬱金香拳擊俱樂部。   沒過多久,張太子一干人等也來了,倒是一眼能看出來:後面除了常年跟隨的倆之外,還有五位,自然就是參賽的了。他一眼看到張公子就是爽朗的一笑,「哈哈,老虎,你這次來的人可是不少啊,別叫做哥哥的失望啊。」   來的人確實不少,而且還有不把場子擠滿不罷休的架勢。其實這個很容易理解:賽馬,那是很高雅的西方玩意兒,愛好者實在說不上多;至於象棋,確實有點文了,造詣高的人也沒幾個,還有各種比賽可看;武術可不同了,基本上帶點血性的男兒誰不喜歡看?再說,那都是貨真價實的高手,可不是一般什麼武術表演或者散打比賽可以比的。   規矩定的很簡單:赤手相搏,穿布鞋,全身不能有鐵器,兵器之類就更不允許有了。輸贏判斷參照拳擊規則:出台者和倒地十數內不起者判輸。   第一場自然是誰都無須考慮給誰留面子,於是張公子和張太子都派出了臨時請來的高手,「先聲奪人」那是必須的。   所以在觀眾的眼中,第一場是最沒意思的,根本看不到什麼精彩的招式,同為「大極」派的倆高手居然只是在一起推了推手,沒見誰倒地也沒見誰出台,戰鬥就結束了,張公子請來的「吳氏太極」的高手王大鵬獲勝。   第二場自然也是無需什麼顧忌,張太子這裡還是世外高人,張公子那裡可就是早些時候網羅來的好手。但是兩人的差距並不是很明顯,在觀眾的眼中也精彩了很多,戰了多個回合,張公子這方舉手認輸。1:1   第三和第四場雙方出場都是平時網羅到的人才,雖然比鬥質量不是特別的高,卻是非常的好看,觀眾們看得更是大呼精彩。尤其張太子這裡的兩軍中高手,不只多會些既漂亮又實用的武功招數,還都練過氣,雖然局面上不太佔優勢,可兩人非常的經打。第三場張太子方的高手就這麼憑著不屈的鬥志活生生把對方磨敗了。   四場下來,2:2平。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二十九章 高手是廢人∼     形式明朗化了,張公子只能輸不能贏了。   雙方都很有默契的留了個最強的高手壓陣,張太子方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瘦子,碰巧的是王大鵬認識他,「隴西的三才派高手『廢人關』,這傢伙厲害。」   張公子這方要出場的是蜀山劍門的嚴向東,一聽到這話楞了下,「什麼?他是『廢人關』?」   張公子很好奇,「怎麼叫這麼個名字?他不是很厲害麼?」   嚴向東臉泛潮紅,似乎有些激動,「厲害,這傢伙名氣很大,聽說他手提不起三十斤的東西,所以大家說他是廢人,可他散步的時候,能把靠近他的兩百多斤的石頭彈飛,你說厲害不?」   張公子肯定是聽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心可就放下了,「沒什麼,嚴叔,你盡力好了,小心別受什麼傷就好。」   嚴向東臉更紅了,不過這次是因為生氣,「受傷?就憑他?要是有劍在手,他根本不夠看的。我空手他也未必能撈到好處。」看來「武無第二」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聽說自己能贏,張公子的頭「嗡」的就大了,不是吧?家裡都給自己找了些什麼人啊?想到這裡,張公子都有點結巴了,「嚴、嚴叔,他打不過你?」   嚴向東以為張公子在為自己擔心,「嗯,我有劍的話他絕對不行,不過只比拳腳和氣功的話,勝負該是六四分,我六他四。」   按理說嚴向東說話可能有一定的水分,不過就算把水分拋去的話,這場比賽的前景似乎也不是很樂觀,張公子有點頭疼了,可面對高人,也不方便要人家讓呀。   思來想去,張公子一咬牙還是小聲說了實話,「嚴叔,不瞞你說,這場比賽咱……不能贏。」   嚴向東緊緊盯著張公子,過了半天才長歎口氣,「玉虎,不是做叔叔的不幫你,實在是我和他比輸不起呀!你們有你們的圈子,我們也有我們的圈子,……要不你換個人上吧,唉。」說完口氣中竟是那麼的遺憾。有高手在前竟然不能切磋兩下,對武人來說確實是比較痛苦的事情。   張公子也比較痛苦,看來只能換人上了,還好後備選手也有,換誰呢?左邊看看,右邊看看,到底該換誰上呢?   趙一飛麼?這傢伙是野路子出身,都說他下手陰,會不會不太好看?陶永盛?身法倒是不錯,不過似乎不太經打;蔣元?年紀是不是有點大?雲飛?太單薄了,也不耐打,——等等,他好像很耐打?   想來想去,張公子沖楚雲飛招招手,「雲飛,你來,……這場比賽你上怎麼樣?」   楚雲飛楞了一下,讓我上?思索一下,明白了,小聲問了句:「我上是沒問題,輸快點還是輸慢點?要挺多長時間?」   張玉虎沒想到楚雲飛一下就弄明白他的意思了,至於時間?那自然要照顧觀眾的情緒,「時間越長越好。」   越長越好?說話當然容易了,你去試試?楚雲飛很不情願聽到這個答案,「那……虎哥,我可是還要考試的。」   「考試?」張玉虎沉吟一下,「沒問題,你事我包了。」估計這許諾裡還包含這次的治療費吧?   話說到這個地步,楚雲飛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到時候他兌不了現,大不了逼著他弄張去沙特的護照吧。   雙方往場上一站,門戶一亮,彼此心裡就有數了:不是一個數量級的。面對這種情況,楚雲飛只能把得失的心態全部放下,什麼都不去想,盡力使自己達到一種「空靈」的狀態來減緩對方氣勢帶來的壓力。   他的這點變化對方立刻就捕捉到了,廢人關對著他微笑著搖搖頭,意思很明顯:小伙子,沒用的。然後就真的象散步一樣慢慢向楚雲飛踱來。   欺人太甚!楚雲飛真的有點進入狀態了,不顧重重壓力,衝上去左腿就是一記橫掃。   對方卻只是微微一動,這腳的力氣就不知道去了哪裡,掃是掃住對方了,可就像清風掠過一樣,沒一絲力氣,而且事情還沒完,一股奇大的勁道順著左腿送了回來,等到楚雲飛感覺到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反應了,在跌出去之前只有一個念頭:這才是真正的「借力打力」麼?   雖然勁道不是很足,但楚雲飛還是摔出去有兩米多遠,雖沒受到有什麼嚴重的傷害,可戰士心頭還是泛起絲絲悲哀:這,才是我真正的實力?   楚雲飛一個魚躍,跳了起來,活動活動左腿,有些酸麻,髖關節更是有點漲漲的感覺。不過這點輕微的痛楚反而更加速了楚雲飛大腦皮層的活動:攻擊四肢看來效果不大,軀幹部分似乎也就側面效果好點,不過頭部可能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右腿前跨,左腿佯動,轉小跳步左拳直擊對方肩部,不等招式用老,右腿飛起直踢頭部。好漂亮的一組動作!   可有時候僅有漂亮是不夠的,楚雲飛眼睜睜看著對方用肩部卸掉這一拳,因為沒反作用力的支撐,右腳力度就有點欠缺,而對方的頭部似乎確實是個有機可趁的所在,只可惜對方左手一攬,又不知道怎麼一推,自己又不得不打著滾飛出。   看來對方在「力」的運用上已經相當高明了,楚雲飛意識到這個問題後,放慢節奏,輕拍兩掌出去試探,可對方反擊回來的力道兇猛依舊。   廢人關已經收到張太子的叮囑:如果對手不是很強勁,可以適當放放水多來兩個回合,增強比賽的娛樂性。雖然廢人關的自身情況不允許長時間交手,但對這種檔次的對手的話,他確實可以放出相當的水分。   於是觀眾們就有眼福了,大家看到一個瘦高的小伙子在不斷的繞著一個同樣瘦的中年人在不停的進攻,花樣百出,非常的好看,但那中年人有如那堅實的錢塘大堤,任潮水洶湧而至,驚濤拍岸,卻始終巍然不動。這就是「大巧若拙」了吧?   張太子的人那是不用說了,張公子的人也是看得不住的搖頭,唉,沒辦法,差距確實太大了,還好這個小伙子真耐打,換個人早該撐不住了,不過換個人是不是場面不會這麼難看?   時間慢慢的推移,打鬥中的二人也漸漸的支持不住了,楚雲飛實在是被摔的全身發麻,也沒多少力氣了,琢磨著這時間該差不多了吧?那就最後來一下吧。而廢人關因為自身條件的原因,也不能再這麼持續的耗費體力了,也想著是該給他下狠的了吧?   於是等楚雲飛再次爬起的時候,雙方不約而同的使出了狠招,楚雲飛一個箭步上去,竟不是普通的武功招數,左手叼對方右手,右手也跟了過去,同時右腿抬起一個狠狠的膝撞,純粹是不計後果拚命的招式。而廢人關則是一如平常的後發制人,右手滑出對方擒拿,左手順勢一撥,右手狠狠一掌擊在了了楚雲飛的右後肩上,楚雲飛直接的就飛出了檯子,重重摔倒在地。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章 貌似高人∼     「要結束了麼?」恍惚中,楚雲飛居然又品味到了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全身泛起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身體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可又偏偏能感受到身體內洶湧沸騰的內氣,充盈到噴薄欲出,隱隱然覺得兩肋涼風習習,頭腦中也越發的空靈,竟有一種想要飛翔的感覺。   久違了,這種想要御風起舞的感受,楚雲飛沒想到自己在被百般摧殘之後竟能再次登臨這種境界,這不是人們常說的「潛能」,不是的,絕對不是,沒有什麼潛能能夠給人如此清晰的感受,觸摸得著,把握得住的感受。   真的不想讓這種感覺在瞬間溜走,楚雲飛小心翼翼的品味著,享受著,這次能不能從裡面找到些什麼規律?   謹慎地保持著這種狀態,楚雲飛慢慢的來到台上。雖然他可以確定自己是走上去的,但是竟然沒有日常走動時的那種步伐頻率,恍惚間竟有種自己是飄上台去的錯覺。   楚雲飛抬眼看去,卻見廢人關一臉驚駭的神色,嘴裡還不停的嘟囔著什麼,雖然聲音很小,在觀眾如潮的喊聲中卻被楚雲飛聽得清清楚楚,「先天境界?會是先天境界?」   這個狀態叫先天境界?那是什麼意思?楚雲飛正在考慮這個問題,卻見裁判從一旁走來,把廢人關的右手舉起向周圍示意,廢人關神色也恢復正常微微向四周點頭。   楚雲飛這才想起:自己飛出台了,比賽結束了。心神微微悸動之下,頭腦中不再空靈,那種令人癡迷的感受終於又如潮水般退去,不再出現。   奇怪的是,在楚雲飛恢復正常的時候,廢人關再次遞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比賽結束了,張太子一方獲得了武術比賽的勝利,更難得的是,雙方為在場的觀眾們獻上了非常精彩、值得回味的一出爭鬥。   可這一切的一切,在張太子來看,可以品味的內容就太多了。自然前四場的比鬥沒什麼可以琢磨的地方,最後一場的味道才古怪。   首先是蜀山高手嚴向東的問題,張太子這邊也有人認出了這位高手,為了自己佔據主動,張太子安排廢人關先出場,意思就是告訴對方:你看著辦吧。而對方顯然也夠謹慎,怕嚴向東這位能和廢人關打成勝負五五開(引自廢人關)的高手出什麼閃失,終於沒把這可怕的主安排上來。   可是另安排的這年輕人就更厲害得離譜了,居然可能已經達到無數武學大家夢寐以求的「先天境界」,而且居然還是這麼的年輕!   然後這個年輕人採用相當笨拙和古怪的方式不停的被廢人關擊倒,這裡面的良苦用心大家就都知道了,那比賽結束後年輕人終於顯露高手真容的意思也就更明顯了:我張玉虎確實遵守了許諾,你可千萬別以為是真的比不過你。   想到這裡,張太子搖頭微笑:呵呵,終歸是年輕氣盛呀,有必要做得這麼露骨麼?光看那年輕人打不死的勁頭,是個人就知道那是不露相的真人!!!   看著張太子笑容滿面的向自己走來,張公子微笑著迎了上去,「還是豐亞哥厲害,小弟是服了。」   張太子回來的話也很中聽,「哈哈,哪裡哪裡,做哥哥的才真是承讓呢。」其中「承讓」二字裡的真誠誰也體會得到。   張公子終於輕鬆了,塵埃落定,「哥你可太客氣了。」   張太子爽朗一笑,「哈哈,好了,過幾天來哥哥家裡坐坐,給老爺子引見引見我的好兄弟,對了,你這裡最後出來的那位是?」   張公子楞了一下,這個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微笑著回答,「哦,那是臨時喊來的,小妹的保鏢,本來是那個中年人,嚴叔上場的,不過他突然有點不舒服,呵呵。」   這話聽到張太子耳朵裡,味道可就太多了:討好?賣弄?示威?似乎都有那麼一點點。還好兩人已經真正說開,張太子也不再介意,「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讚賞之意表露無疑。   張公子也是一楞,是在誇我麼?估計不是,可……會是在說楚雲飛?不可能吧???   於是張公子含混的一記馬屁拍了過去,肯定是嚴絲合縫,「哪裡哪裡,像豐亞哥這樣才是真正的人中龍鳳啊。」——管你在誇誰呢。   同時哈哈一笑,兩俊傑頓時仇泯怨消,取而代之的是惺惺相惜。   等到張公子回到自己這方,眾紈褲一擁而上,少許嘲弄那是少不了的,更多的卻是無謂的寒暄和套近乎。   只是宏達集團的名聲就已經足以使眾紈褲趨之若騖了,再加上這場比賽,是個人就知道張公子又結交下了眾多太子,大家同在京城,相互間多點照應那絕對是應該的。   寒暄過後,張公子登車之際,卻被嚴向東拽到一邊,「剛才他們是不是認出我來了?」   張公子楞了一下,「他們沒說,不過沒準。」   「哦,」嚴向東有點遺憾,「那就算了,我還說認出我來的話,我和廢人關再定上一場切磋呢。」   真搞不懂這些武人,把切磋看得那麼重要?張公子笑笑,「那估計得過些日子了,現在要是你們說點什麼,咱們可就成了打假球的了。」   嚴向東也早就想到了,黯然的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對了,那個最後上場的什麼飛,他最後的樣子很奇怪,不過離得遠了點,我說不出來那是怎麼回事。」   比賽結束的第二天,楚雲飛一大早就醒了,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痛不欲生」,全身酸疼,沒有一處舒服的地方,而且不是那種鍛煉過度的肌肉酸痛,而是深入骨髓甚至是內臟的疼。抬抬手說起床吧,卻是連抬胳膊的動作都差點沒能實現。   會是怎麼回事?楚雲飛費盡力氣邊穿衣服邊琢磨,想來想去,想起了團長師傅和他講過的「陰勁」,所謂陰勁其實也是內氣使用的一種效果,在對手體內存留時間極長。一般只有極不對等的比鬥中才能產生這樣的後果。楚雲飛不由得搖搖頭,唉,煩惱只因強出頭,不過,自己推得掉麼?   沒練過氣的人只能等陰勁自然消去,一般時間是5天到15天不等,要是有那20天以上的,絕對是下手的人存心要取對方命。不過練氣的人可以通過自身內氣調理來把這股外來的氣煉化。   於是楚雲飛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每天打坐練氣,本來他還以為每天打坐上三兩個小時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廢人關的內氣太厲害,每天不打坐12小時以上根本沒什麼明顯效果,只能暫時把學習的事放下了。不過他也想通了,實在不能怪廢人關下手狠,而是自己做事太勉強了,又沒什麼經驗,那肯定是「強極則辱」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一章 關濤的煩惱∼     廢人關本名關濤,其父就是三才派的高手,可謂家學淵源。他從小身體條件就不是很好,雖然沒什麼大災大病的,體質卻是比不上別人。他天性很高,本身也喜歡習武,又不願丟了家裡的名聲,於是痛下苦功,終於取長補短練成一套極具特點的功夫。以此在武林中闖下很大的名頭。   可他的這套功夫不但要善用全身各處的肌肉,而且內氣也需要能通暢的運至全身以做支持,所以對內氣的精純和渾厚方面的需求也遠超其他人。也正因為是這樣,楚雲飛才吃盡了苦頭。   現在的廢人關內氣修煉又到了一個瓶頸處,因為他的內氣造詣本來就已經非常高深,在這個境界上再加以突破是相當不容易的。以他的能力,這輩子再難有所寸進也是正常的,於是就有了廢人關遍尋天下尋找對手。可他找來找去,雖然也找到了幾個對手,不過對方總是敝帚自珍,終於遇到個高手願意指點,但很遺憾:修煉的方式並不適用於他。這個高手感歎現今武林門派駁雜,精髓缺失之餘,給關濤指點了個方向,如果真想提升境界,只有找到修為臻達「先天境界」的高手,才能對他進行無視修煉方式的點撥,而且對那種境界的人來說,根本不存在門戶之見一說了,因為他把你自身的東西幫忙修整下就可以了。   可找這種高人那就不是一般的費事了,有沒有這種存在都是一個問題,指點廢人關的高人也就知道似乎有兩人可能已經達到這種境界,其中一人還是該高人見過,從那人外放的氣勢上判斷出來的。   「先天境界」廢人關自然是知道的,幾乎所有門派的書中對這種境界都有詳細的闡述,可也僅僅是闡述,現實中沒幾個人說得清楚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   於是,當廢人關驚奇的發現居然有個年輕人能發散出符合門中書上所記載的「先天境界」種種徵象,他沒當場欣喜若狂,完全是仰仗了他那深厚的練氣功底。   後來楚雲飛對「先天境界」不著痕跡的收放自如更是讓廢人關心癢難耐了,要不是那種場合那種氣氛,沒準關濤當下就要向楚雲飛請教了。   楚雲飛從打坐中悠悠的回過神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面前的周琳琳,小美女正捧著一本參考資料發呆呢,發呆就發呆吧,怎麼臉上還掛著那麼一種曖昧的微笑?再看看桌上小鬧鐘,已經下午六點了。   「大姐,來了?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楚雲飛一嗓子就把正走神的周琳琳喊了回來。   「要死了你,都告訴你不許這麼喊了。」周琳琳反應過來,「怎麼這兩天一直在練功?傷得重麼?」   「呵呵,」楚雲飛笑笑,「重倒是不重,不過有內傷,不調理一下會很麻煩的。」   「哦?」周琳琳緊張起來,「要不要吃藥?我……家好藥可多呢。」   「這個……」楚雲飛皺著眉頭考慮半天,「現在這情況,沒印象說該吃什麼藥,應該不用吧?」   周琳琳似乎想湊得近些仔細看看,可又停住了,「又是這個張豐亞,要不要我幫你收拾一下打你的那個人?」   楚雲飛咧著嘴笑了,「絲~~,不用了,光明正大的輸了,還找人家什麼麻煩?」   兩人正聊著,曹嬸敲敲門進來了,「小楚,外面有個姓關的找你,說你認識他。」   姓關的?還是我認識的?楚雲飛真想不起有這麼個人來,扭頭對周琳琳說,「你去找張小姐玩吧,我去看看。」   出門一看,這姓關的果然認識,不過這兩天楚雲飛都是咬牙切齒的咒他是「姓費的」,不是廢人關又是誰?   廢人關見到楚雲飛,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隔著老遠就招呼上了,「楚師傅,在下關濤看你來了。」廢人關在這稱呼上很是琢磨了一陣,叫「楚兄弟」的話,不但冒昧,兩人年紀差異也有點大;叫「小楚」自己又有點托大,叫「楚前輩」吧,雖然對方確實厲害,可年紀太小了點;叫「雲飛」兩人關係可還沒到這份,又是剛惡鬥過一場。於是依著江湖規矩叫了聲「楚師傅」   雖然楚雲飛是個不太愛計較的人,也明白這次比鬥錯不在廢人關身上,可隨便給誰「痛不欲生」的煎熬上幾天,又見元兇出現的時候也難免有點抱怨的心思。   於是楚雲飛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哦,關師傅,不知道這次來有什麼見教?」   廢人關還以為楚雲飛依舊對那場比賽耿耿於懷,不過這也能理解,觀看的人那麼多,小伙子還要故意輸給自己,心裡自然憋屈。換了自己肯定也是一肚子不自在,他可沒想到楚雲飛是因為事後陰勁發作疼痛難忍的緣故,一拱手,「前幾天關某得罪了,還望楚師傅萬萬不要見怪。」   這種局面楚雲飛也不能再計較了,微微一笑,「關師傅不用客氣,大家各為其主,都能互相理解的。不知道關師傅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廢人關四下看看,楚雲飛自然明白,「怠慢了,怠慢了,屋裡請。」   把廢人關領進了房間,楚雲飛又喊曹嬸拿來壺茶水來,兩人才正式開始交流。   廢人關說話還是很直接的,「楚師傅年紀輕輕,身手不凡,不知道師出何門?」   看上我的資質了?要收我做徒弟?楚雲飛書看得多難免胡思亂想了一下,「說來慚愧,我實在是沒什麼師傅,自己胡亂練的,哪裡算得上什麼身手不凡?還有,關師傅可不敢這麼叫,我擔當不起,不嫌棄的話,叫我小楚好了。」   「哦,」廢人關心裡微微的有點失望,年輕人心胸還是不夠開闊呀,不就是小小的一場比賽麼,這次怕是又要空手而回了,「那就叫你小楚了,敢問你練氣有多少年了?」   「練氣?」楚雲飛算算日子,「有十一、二個月了吧。」   廢人關小時候是被人看不起,可他成名以後還真沒見過有人如此的輕視他,敢在他面前這樣的胡言亂語,當下臉一沉,「楚師傅,我是敬你的修為,但是做人還是厚重些的好,過分輕薄對修煉可實在不利的。」   楚雲飛自然是滿頭的霧水,但馬上反應了過來,「哦,你是說我那個『先天境界』吧?」   這麼直接了當的話,廢人關的心思馬上被勾起,那點小小的芥蒂也就不太在意了,「對,就是它,想你練氣時間這麼短怎麼可能達到『先天境界』的可能?」   楚雲飛坐著沉思了半天,想想張公子既然和張太子已經化解了怨氣,實話實說想來也沒事,組織了下語言,緩緩的解釋,「其實我也不明白那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境界,我也是聽你說才知道那叫『先天境界』的。不過那是誤打誤撞出來的。」   廢人關居然還能穩穩的坐在那裡忍受這匪夷所思的話,不能不讓人佩服他的養氣功夫,可他的話裡明白無誤的表示出了懷疑:「練氣十個月誤打誤撞到『先天境界』?小楚你的命不是一般的好啊。」   楚雲飛說了實話還被這樣的懷疑,先前的那點怨恨不由得又被勾了起來,「『先天境界』很厲害麼?我還不是讓你的陰勁折騰得好幾天沒睡好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二章 閒話江湖∼     廢人關更摸不著頭腦了,「你……你中了我的陰勁?」   「這個,」楚雲飛其實也只是猜測而已,對練氣這行他實在是不夠精通的,「我覺得是陰勁,因為咱倆之間差距太大,不過到底是不是我也拿不準。」   「不可能吧?」廢人關的心情已經不能簡單的用驚訝來形容了,「我幫你看看行麼?」   「看吧,」楚雲飛把手伸了出來,廢人關一把抓過他的手腕,疼的楚雲飛直喊,「輕點輕點。」   廢人關把了半天脈,眉毛都快擰到一起了,終於在沉寂半天後喃喃自語,「不是『先天境界』,不是『先天境界』……」   確實不是「先天境界」,楚雲飛體內各脈將通未通,脈絡也不是很寬闊,瓶頸眾多,還積滯了好多廢人關存留下的內氣,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比同齡的練氣者似乎脈絡寬了點而已。   楚雲飛好不容易遇到個高手願意和他探討下自身情況,自然要問個明白,「不是?那是怎麼回事?」   廢人關的希望本已破滅,卻又被楚雲飛這一問提起了興趣,「是啊,那又是怎麼回事?你再把那天的氣勢運出來我看看。」   楚雲飛只能苦笑,「我平常也運不出那種氣勢,只在偶然間能達到這個效果,再說我現在實在是全身疼痛啊。」   廢人關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我倒是把這茬事給忘了,來,我給你敲打敲打,你配合著平時的方式運氣就行,被打斷也不要緊,繼續運氣就行。」說罷,真的在楚雲飛身上敲打了起來。   這麼敲打了有十來分鐘,楚雲飛越來越放鬆,又有點感覺要進入那種「偽先天境界」了,於是繼續細細品味,空明身心,終於在廢人關一次敲打中,「轟」的進入了那種狀態。   每次都是來得那麼突然,這次也不例外,楚雲飛還真沒感覺出這種狀態是怎麼來的,只是隱約地感受到不是單純的氣出丹田,似乎這些氣一直在全身各處隱藏著,突然間就那麼爆發了,丹田處不過藏得多了些而已。而且也許是因為太突然,腦袋沒反應過來,楚雲飛甚至覺得頭部的氣比全身的氣加起來還要雄厚精純得多。   感覺到廢人關已經停止了敲打,楚雲飛慢慢張開眼睛,卻見廢人關又是那麼一臉驚訝,人在房門口站著,他坐的椅子和桌上的茶杯卻已經都倒在了地上。   廢人關終於有了反應,「對,對,對,就是這種狀態,你保持住,我……」   話還沒說完,曹嬸推門進來了,「小楚你怎麼了?丁零噹啷的?」   這句話就像一針紮在了充滿氣的氣球上,姓楚的氣球馬上就洩氣了,還不能埋怨別人,「沒事,曹嬸,我們研究點功夫。」   曹嬸看看楚雲飛,又扭頭看看廢人關,搖搖頭,歎口氣,「你們小心點兒啊,別再弄出這麼大動靜。」說完掉頭出去了。   廢人關可沒有被訓斥的懊惱,滿臉的興奮,「你怎麼做到的?這就是『先天境界』啊,直接就能把我彈出去那麼遠。」   長歎一口氣,楚雲飛愣了半天,然後搖搖頭,「不知道,就是你剛才敲打我的時候,突然來了感覺。」說完還伸伸胳膊踢踢腿,「不錯,現在感覺好多了。」   「繼續,」廢人關也沒多說,走上前去又開始敲打,楚雲飛也只好配合。   這次就沒那麼靈了,廢人關一直敲打了半個小時,楚雲飛也沒什麼反應,只把個廢人累得臉刷白。   「今天不行了,改天吧。」廢人關終於明智地停止了無謂的工作。   楚雲飛站起來走走,隨便晃動晃動身體,居然感覺好了個八九分,「不錯,關前輩確實功力深厚,你這隨便推拿兩下,居然沒什麼事了。」   廢人關看看桌上鬧鐘,「時間不早了,出去吃飯吧,算我賠禮了。」他真捨不得就這麼放過楚雲飛。   楚雲飛自然不肯接受,這算什麼事啊?結果二人你爭我讓,聲音難免就又大了點,等到曹嬸推門進來,楚雲飛立刻就下了決定,「好好好,關師傅,這頓就算你的了,下頓是我的。」   二人找個酒店,還特意要了個包間坐下,按道理兩人並不怎麼熟絡,又都是練武之人,所以話題自然是離不開功夫。   一來二去,雙方彼此的底細就知道得差不多了,於是兩人又說到了共同關心的「先天境界」上。   雖然是練武的人,但廢人關不喝酒,沒被這些閒話把思考的中心轉移,所以一直在琢磨楚雲飛這種奇怪的狀態「小楚,你能不能把你那本書,隨便跟我說說?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買單的不喝酒,楚雲飛自然也不方便喝,可有菜無酒氣氛似乎不太熱鬧,就點了瓶啤酒,一邊品著啤酒一邊回答,「其實也是本很普通的書,我師傅說是練氣入門,比較正宗就是了,可我練的比較邪門,內氣沒通就通外氣了,師傅說和他練的效果不一樣。」   「你師傅?」廢人關奇怪了,「你不是沒師傅麼?」   「我說我沒師門,」楚雲飛耐心解釋,「不是沒師傅,雖然也算不上真正的師傅,可在練氣上指點過我的。」   於是楚雲飛又把他和耿風在練氣上探討過的東西,又拿出來說了半天。   當廢人關聽到「沒準最合適修煉某個門派功法的只是他的創始人」這論調的時候不住地點頭,深有一種「於我心有慼慼然」的感受,是啊,這麼多年來,自己不是走出了條自己的路?可要說誰都能這麼練,那怎麼可能?起碼是達不到自己這種高度的。   有了這麼通領悟,廢人關覺得自己沒白來找這個小伙一趟,「好了,小楚,我也決定了,繼續混跡江湖,遍訪高人,力爭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楚雲飛聽了這話,不由得羨慕起眼前這個人來,好逍遙啊,不過有個問題還是要問的,「那你這錢從哪來呀?打秋風麼?」   廢人關實在有點哭笑不得,「你這都說的什麼呀?小說看多了吧?實際上,隨便到哪裡訪個人,大家交流交流,我再指點一下他的門下弟子,自然就有人送上錢來,學武的哪裡有窮人?像我這種身份,只會有人怕我不指點,不會有人學了捨不得出錢。」停頓一下,「再說,如果有人邀請管點什麼閒事——只要不違背江湖道義,那錢就來得更快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三章 嚴重不對等∼     接下來的日子裡,楚雲飛又和廢人關接觸了幾次,最後廢人關離開京城的時候,楚雲飛也混在張太子送行的隊伍裡盡了份後輩的心意。因為廢人關並沒有把自己走眼的事情說出去,所以張太子看到楚雲飛難免又有點想入非非,但想想已經和張公子結為至交,資源是可以共享的,於是也沒去理會這個年輕人。   周琳琳去張家是越發的勤快了。由於宏達集團的煩惱期已過,張家的人也都沒那麼忙了,張公子都撞到了幾次周小姐的來訪。   張公子很奇怪這小丫頭不安心學習,不過鑒於小丫頭已經在向大姑娘過渡了,也不好多張嘴。   終於到了楚雲飛打背包回去考試的時候了,晚上張志華特意備酒席算是餞別,張玉珊說身體不舒服沒去,周琳琳倒是參加了。   第二天,楚雲飛一大早起來收拾好了行裝,看看沒什麼事了,就在院子裡打拳,拳打到一半,卻被張玉珊叫進了屋。   「這陣子辛苦你了,又是幫我操心,又是幫我哥操心,還得輔導琳琳。」張玉珊輕抿一口果汁,一如往常的優雅。   「呵呵,」楚雲飛笑笑,他真有點受不了張玉珊說話,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別總是這麼扭扭捏捏的,「沒什麼,其實我挺空閒的,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既然你不說是什麼事,我堅決不問,看你以後再這麼說話,楚雲飛帶點惡意的想。   「這次回去,考上軍校以後有什麼打算?」張玉珊也知道她哥哥給對方承諾了點東西。   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兩人沒什麼內容的話說了半個多小時,楚雲飛有幾次已經受不了啦,不過想想正可以通過這來修煉自己的養氣功夫,居然又活生生的忍住了,到最後終於磨得張玉珊憋不住了。   「琳琳給你留她家電話和地址了吧?」   「是啊,」楚雲飛回答的時候居然有點心虛,「她要我保持聯繫,有什麼事也好交流。」   「是麼?」張玉珊盯著楚雲飛,「你倆除去功課還有什麼交流麼?」   「嗯,」看來情況不太對,楚雲飛若無其事的笑笑,「朋友麼,有高興的事說說,有煩心的事也可以聊聊。」   「就這麼簡單?」張玉珊笑了笑,「琳琳可是我看著長大,看看你房間裡的東西,她從來沒對普通朋友這麼大方過。」   「這……」楚雲飛呆住了,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了,可是每次都是強迫自己不去想下去。不是他不喜歡周琳琳,而是覺得有點害怕,至於在怕什麼他也不知道,是怕打破這份朦朧以後面對的尷尬?是怕周琳琳只是一時的熱情而自己自作多情被拒絕?還是怕自己從此沉溺於其中,淡忘了心中的仇恨而導致終生都有個遺憾?反正他總覺得目前這個樣子保持下去就不錯。   可張玉珊這話也提醒了他,首先可以肯定周琳琳確實是對他有意思的,不是自己的錯覺;再有就是,兩人從此就要天各一方,有必要認真的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否則就是真對不住那小美人如水的情意了。   想歸想,楚雲飛可沒有馬上承認的打算,是想再從張玉珊那裡再套些話出來麼?「這個,怎麼說呢?我好歹也是放棄了自己的複習時間輔導她啊,再說,她也就是借給我,昨天都說了等我走了她就把東西拿走。」   「哼,」張玉珊很罕見的從鼻子裡發出一聲笑,「你是個明白人,知道我在跟你說什麼,你覺得裝那個糊塗有必要麼?」   「這個……」楚雲飛實在有點受不了張玉珊的咄咄逼人,「你說的這個問題我還真沒仔細考慮過,等我回家好好想想吧。」   「是啊,」張玉珊長歎一聲,好像是有什麼感觸,「你是該好好想想,認真的想想。」   楚雲飛是什麼人?這話哪裡會聽不明白?「玉珊姐你好像有點什麼想法?方便的話說說成不?」   「好吧,」張玉珊等的就是這句話,「我早就覺得該和你認真說說了,我先問你個問題,你覺得,你倆……可能麼?」   「可不可能這事誰也不能擔保,」不知道為什麼,楚雲飛一說到感情方面就習慣性的犯迷糊,「相互瞭解總要有個過程的。」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張玉珊自認作為個作家,言語的條理性和清晰性還是有的,看對方如此回答,只好再解釋清楚點,「拋開你倆的感情因素不說,你覺得你和琳琳最終能走到一起麼?」   這不是廢話麼?楚雲飛不吭聲,盯著張玉珊等她的解釋。   「唉,」張玉珊見對方如此冥頑不靈,搖搖頭,「身份、地位,從這兩方面講,你不覺得你倆差得太多麼?」   聽著如此不留情面的話,楚雲飛閉住眼睛,考慮了一下,張開眼睛堅定的回答,「我不認為這會是問題,關鍵還是得看兩人的感情,有感情什麼都好說,沒感情說什麼都沒用。」   「哼,」張玉珊又從鼻子裡發出一聲笑,「感情?感情這東西又算得上什麼東西?你以為琳琳的家人會同意你倆在一起麼?不可能的,因為你沒那個資格,沒那個地位!」   楚雲飛是絕對不吃這一套的,但他也只是笑了笑,「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真正的感情存在的,也許是我年輕,但是我真的相信這世界上肯定還有些東西是真實的。」   張玉珊長歎一聲,又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會這麼說的,其實我早該阻止琳琳和你接觸下去的,可我又不忍心,不忍心看著琳琳不開心,女人,有的時候心確實太軟。」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你確實是年輕,年輕到甚至想不到這個社會究竟有多麼殘酷。真情,我也不得不承認它可能是存在的,但是它只存在在對等的個體或者群體中,你明白麼?」   「你倆的差距太大了,嚴重不對等的雙方,怎麼可能有什麼結果?」   楚雲飛知道張玉珊是作家,但是沒想到這個氣質雍容的小姐居然這麼能說,而且漸漸的拋開了優雅的外套,露出了作家該有的銳利。不由得疑惑是不是每個人都必須這麼偽裝,他們不累麼?   「我知道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是有些東西不是只靠聰明就能想到的,就算周家同意你倆來往,同意你倆結婚,他們難道不用考慮同一個圈子裡的人會怎麼看待、怎麼評論這事麼?他們不是生活在真空裡的!」   楚雲飛有點不耐煩了,「張小姐,你能告訴為什麼和我說這個麼?我倆好像還沒什麼呢。」   張玉珊笑了笑,穩定了一下心情,「為什麼和你說?我還後悔沒早說呢,像這種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本來就該扼殺在搖籃裡的。你倆都是很優秀的,實在不該在這件事上浪費你們青春。」   楚雲飛實在有點想罵人的衝動,不過他內心深處也覺得張玉珊的話不是危言聳聽,人畢竟不是生活在理想社會裡的,「我沒有這麼做,怎麼會知道結果一定是這樣?不過,我不會因為別人的勸告就貿然放棄可能對我很珍貴的東西的。我會努力的去爭取的。」   張玉珊沒有生氣,而是很平靜的看著楚雲飛,「我沒有別的意思,」歎口氣,又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只是把將來的可能告訴你了,當然我也希望你能珍惜你該珍惜的東西,也希望琳琳能一直快樂下去,不過……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如果硬要說我有什麼意思的話,可能只有那麼兩點,一個是將來你想到我說的話的時候,仔細思考一下,可能就不會那麼痛苦了;當然我更希望在這短短的幾年裡,你能有大的突破,如果你倆的差距能被縮小很多,那可能還來得及。總之一句話,願你好自為之。」   楚雲飛仔細的咀嚼著這些話,字裡行間品不出任何的惡意,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認同了對方,「謝謝玉珊姐,我會認真對待你的建議的,真的非常感謝。」   就這樣,楚雲飛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份牽掛,又增加了一份偌大的壓力,可憐的小伙子背負著這自己找來的麻煩回家見久別的母親去了。當然,肯定是要從首都給母親捎點東西回去的。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四章 人算和天算∼     楚雲飛在本省當兵,考試就是在先陽市進行的,雖然這個城市留給了他不快的回憶,但畢竟是家鄉,負面情緒被「遊子回鄉」的感覺抵消了不少。   於是雖然複習時間很短,楚雲飛還是沒有麻煩到張玉虎,憑借自己的力量考上了建業軍事學院特種作戰系。   建業是九朝古都,位於長江之畔,民風淳樸。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冠絕天下的鍾靈之氣,更滋潤出一代代的如水佳人,養育出一輩輩的絕世天驕。   楚雲飛是北方人,初來時有點不太適應這裡潮濕的氣候,對這裡淮揚口味的飲食也有點不太能接受,不過日子一長,也就習慣了,後來吃飯的時候要是沒點甜味還真覺得嗓子有點癢。   楚雲飛入學的成績不是很好,剛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在准軍事化管理的學院中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兵。但在新生進行的軍訓中,他就以優秀的表現獲得教官的高度讚揚。   當同學們都把這個瘦瘦的傢伙定義為「頭腦簡單,四肢將就」的彪悍型的軍人時,接下來的文化課學習楚雲飛又表現出了他那超乎常人的水準,於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還是很正常的鋒芒畢露了。   楚雲飛所在系的學生基本上是以現役中的軍人為主,能考進軍校的軍人一般還是很有點能力的,而且也有些軍人世家的子弟通過正常或者非正常手段進來的,用「藏龍臥虎」這個詞來形容這個系是不算誇張的。   一直以來,都有相當數量的好崗位提供給這個系的畢業生,所以這個系的競爭也是相當激烈的,當然也有那些不怎麼求上進的主,反正只要畢業那鐵飯碗是基本上可以保證了。   以楚雲飛的能力和表現,他很正常的進入了「第一方陣」,雖然頭上還有大二和大三的戰友的壓力,但軍隊裡就是這樣,只認能力。在學校能力的表現範圍太小,只能用學習成績和訓練成績做標準來衡量。   出乎楚雲飛意料的是:純以能力而言,同在「第一方陣」的居然還有兩個出身軍人世家的子弟。兩人的所有成績都不比他遜色多少,可要是再加上背景,楚雲飛最多也只能和人家持平而論。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了,楚雲飛和周琳琳的感情也在不斷往來的書信中昇華,他意外的發現,其實很多的話說出來未免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寫到信裡卻很正常,這就算「鴻雁傳情」了吧?   到了大二的時候,學校裡選修第二外語,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楚雲飛選了號稱「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阿拉伯語。也是在這個學年,第一個學期結束後,楚雲飛並沒有回家,而是跑到了北京,浪漫地陪著周琳琳度過春節和情人節。雖然大部分時間周琳琳並不方便外出,楚雲飛也不得不長時間呆在周家大小姐借來的屋子裡看電視,但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兩個熱戀中的情人為對方付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也是在大二,藍盔部隊確實來學校招人了,但只要大四的學生,這段海外的軍營生活將成為他們的實習內容。不過除了特種作戰系要了三個英語好的學生,步兵指揮系也要了兩個。   到了大三的時候,純粹從個人能力上講,楚雲飛已經成為系裡名副其實的No.1,雖然上面還有大四的師兄,但大學最後一年大部分的學生都是在全國各地跑來跑去,不停的實習,對學校而言,基本上算是已經畢業了。   樹大了自然要招風,雖然大部分的同學只是位於後幾批方陣,對楚雲飛只能仰視而動不起什麼腦筋,可那幾個同樣和楚雲飛位於第一方陣的同學卻是從不肯停止追趕的腳步。   楚雲飛開始大四生涯的時候,就有喜歡這個學生的老師跑來預定自己的研究生,系裡也有老師來和楚雲飛打招呼,想讓他留校。楚雲飛又一次面臨人生的重大選擇。   他先是和周琳琳寫信商量,周大小姐自然知道這個傢伙心裡想的是什麼,這也是楚雲飛當時吸引她的原因之一。為父報仇這個情節雖然老套了點,但在現代社會這種悲情人物還是不容易見到的。可像這種事情周大小姐只是熱衷於做個觀眾被感動一下,當她也成為劇中的人物參與演出時她還是希望能夠改下劇本。   並不是說周琳琳就那麼容易放下民族氣節,雖然事實上女性對民族氣節的敏感程度遠遠趕不上男性,而是她更關心的是這個自己願意守侯一生的男人的安全,尤其是這個男人和她還有了親密關係和相守一生的承諾。   但楚雲飛肯定不願意就這麼放棄自己醞釀已久的計劃,而且他真的不願意讓這重重的自責陪著自己走過一生,其實他寫信給周琳琳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他更多的是因為尊重而想給對方個通知。於是戀人間頭一次有了重大的分歧。   有分歧自然會有爭執,兩人最後相互妥協的內容就是:暫時不去考慮考研究生,也不去想留校,而是看看還有參加藍盔的可能沒有,如果有,楚雲飛可以參加,畢竟在哪裡也是實習。可如果沒有,楚雲飛以後也不能削尖腦袋到處去找機會,畢竟將來家裡會有老婆和孩子等他,他總不能年復一年的在國外出生入死吧?   於是楚雲飛婉言推辭了老師們的厚愛,其實這並不奇怪,以他現在的成績,只要能順利保持,畢業時會有大量好的位置供他挑選。   可好的位置畢竟不會很多,而楚雲飛也只是個人能力突出點,在軍校這個注重出身和背景的大環境裡,真要論起來他還真算不上具有絕對優勢。   幸好對這一點,楚雲飛也有清醒的認識,所以他去找那兩個出身軍人世家的佼佼者以求達成同盟,結盟的內容就是:如果大四有參加藍盔的實習機會,希望對方能支持他,而作為回報,楚雲飛將在畢業時為對方想得到的崗位讓步。   兩佼佼者一個叫成樹國,一個叫楊華,楊華倒是很痛快的答應了,在他看來楚雲飛實在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但是在幫助同學的同時能夠給自己多留點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成樹國的態度就有點曖昧了,他二話不說先把楚雲飛弄到軍校外的小酒店裡,乾掉一瓶白酒以後兩人才開始正經交流。   楚雲飛這時候才明白:成樹國也很渴望參加藍盔,不為別的,而是這傢伙有點過於熱血,總是想著既然有機會出去走走,那就一定要揚我國威於異域,痛快的展示一下中華雄風給外人看看。而成樹國的實力真的很強,從小家裡的教育也是「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他有這般想法確實是再正常不過了。   楚雲飛當然不能因此而指責對方擋了他的道,這本來就是很飄渺的事情,楚雲飛也不過是想讓可能會來的事情變得更有點把握而已。   既然達不到目的,多個同盟也是不錯的選擇,反正名額應該不止一個吧?於是楚雲飛和成樹國結盟的內容就變成了:如果大四有參加藍盔的實習機會,成樹國在達到目的以後大力支持他,而作為回報,楚雲飛同樣將在畢業時為對方想得到的崗位讓步。   機會總是會留給有準備的人,沒過幾天,藍盔部隊真的來招人了,楚雲飛和成樹國還有其他兩個同學如願以償的加入了進去,不過去的地方可實在讓倆人吐血:剛卡——中非東部的國家。   兩人走了沒多久,藍盔又來招人了,楊華加入了這支部隊,這支部隊的駐紮地是:沙特!!!   大部分時候人算真的趕不上天算!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五章 初到剛卡∼     全副武裝的楚雲飛從運輸機上走下,撲面而來的風沙使戰士的眼睛下意識的瞇成了一條線:這沙土可比北京大多了,不是說撒哈拉沙漠在非洲北部麼?   撒哈拉沙漠確實在非洲北部,但不是說有那麼大的沙漠叫撒哈拉,它是由若干個大大小小的沙漠組成的,其中索度國的索度沙漠就和剛卡離得很近,嚴重的影響著剛卡的氣候環境,這些是楚雲飛後來才知道的。   中國藍盔部隊是在剛卡的首都摩沙下的飛機,摩沙的機場很簡陋,感覺就像中國某個縣的軍用機場一樣。雖然面積很大,但是整個機場就沒有三層的建築,而且所有的建築物外牆都是蝕跡斑斑,唯一的高一點的空地勤指揮塔稍微好點,不過楚雲飛感覺它像在團部附近所見過的抗日戰爭期間使用過現已遺棄的炮樓。   不過這還不算什麼,當戰士們坐上汽車往駐地行駛的時候,坑坑窪窪的地面和路邊低矮的草房在使勁提醒著大家:這才叫落後!從機場到駐地兩百公里的距離讓大家在車上整整呆了八個小時。   看著路邊隨時躥出的一群群孩子,楚雲飛掉頭問成樹國,「你說這些傢伙不知道計劃生育也就算了,可他們怎麼就弄不明白根本養活不了那麼多孩子呢?」   成樹國沒有理他,他在不停地向一群孩子微笑著揮手,因為那些孩子在不停地衝著他喊:「KONG FULL!KONG FULL,CHINESE KONG FULL。」等孩子們不再追隨汽車的時候,才掉頭向一個戰士故作嚴肅地說,「我發現我越來越佩服李小龍了。」   那個戰士狠狠瞪他一眼,「你不是沒事找事麼?現在流行的是成龍。」   楚雲飛笑了,「李大龍,你這名字在這裡一亮,絕對會有黑人妹妹排隊和你約會的,不過,嘖嘖,就你那功夫我怕會給你本家抹黑。」   李大龍的功夫顯然比不上正和他開玩笑的這二位,恨恨的說,「笑吧,使勁笑,多吃點沙子有助於消化。」   按說一群人在車上吹牛聊天,時間會過得很快的,可等到到了駐地,強悍如楚雲飛者也有點感覺受不了,天氣實在是太熱了,路又極其的難走。   以女士為主的衛生隊那幫人就更慘了,有七八個已經吐得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就剩下扶著汽車在那裡乾嘔了。   營地也很簡陋,剛蓋起的一排排磚房還散發著泥土的香味,鐵絲網圍著的院子裡更是雜草叢生,不過顯然是因為氣候原因,雜草沒什麼寬大的綠油油的葉子,居然以針狀的居多,所有人都在疑惑:這就是聯合國維和部隊的駐地?   院子裡站著三個人,那是先頭部隊,其中一個招呼大家,「大家辛苦了,進來吧,不管怎麼說是到地方了,晚飯給你們準備好了。」   晚飯以罐頭居多,都是「MADE IN CHINA」的那種,水是礦泉水,酒是中國產啤酒,主食是方便麵,關起門來沒人會覺得是在國外。再有就是滿身塵土的部隊每人只有3升水來洗漱,廁所也是簡易的露天廁所,條件實在不能說好。   第二天一大早,部隊正在出早操,軍營外逐漸圍了三四百當地人,楚雲飛望著名副其實的「黑鴉鴉一片」,很是納悶發生了什麼事情。有消息靈通的戰友已經打聽到清楚了:原來這些本地人都是來找工作的。   原來早有人惦記上這裡了,因為營地顯然沒有完工,房子需要粉刷,院子需要平整,道路需要硬化,圍牆也需要重新建設,而其他維和部隊類似這樣的活都是僱傭當地人來做的。   中國的維和部隊來的時間晚,所選的位置也比較偏僻。前些日子營房施工的時候是政府的施工隊來做的,當地人插不進手,可眼紅那是肯定的。現在好容易駐軍來了,後續工程即將開始,自然有消息靈通的想在這裡掙點錢補貼家用。   看看外面的人群,楚雲飛又有新問題了,「來幹活就幹活吧,怎麼來的全是女人?男人都哪裡去了?打仗去了?」   旁邊就有戰士答話了,「不懂了吧?這就是非洲,幹活就是女人的專利,男人只管打獵和打仗,其他時候寧可睡覺喝酒也不能幫女人幹活。」   楚雲飛掉頭一看,是高建軍,這傢伙是公安系統選送出來的,「呵呵,老高你倒是什麼都知道啊。」   「那是,」高建軍有點得意,「憑什麼是哥哥我來這裡啊?還不是咱對非洲這裡瞭解點?」   楚雲飛興趣馬上就來了,「那像那些非洲神話裡說的,這裡的男人有糧食先釀酒,要是女人想先給孩子做飯要挨打是不是真的啊?」   高建軍還真知道這個,「你知道的也不少啊,以前就是這麼回事,不過現在這裡的人觀念也有點改變了,多少還能留給孩子點糧食當飯吃,因為不能再亂吃了人嘛。」   大家正七嘴八舌的聊天,駐地的集合號響了,所有駐地官兵接到了來到非洲的第一個指令:完善駐地設施。   完善駐地設施就包括了以上所有當地人所攬的活,還包括架設工作設備、生活設備等等。這倒不是說中國的維和部隊出不起那點錢僱傭當地人,主要是要發揚軍隊的優良傳統:自力更生,艱苦奮鬥。   當然中國藍盔也有別的顧忌,所有的藍盔部隊都接到過類似的命令:盡量和駐地百姓保持一定的距離,一來可以防範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對部隊進行滲透;二來畢竟部隊的性質是維和,保持公正性是很重要的,和當地百姓過於接近的話,難免會有失去公正的可能;還有就是軍民關係處得過於接近的話難免會有什麼磕磕碰碰的事情發生,會嚴重影響中國軍隊的國際形象。   這些東西都在出國時的短期培訓中提到過,大家也都做好了來這裡艱苦奮鬥的準備,估計要是僱傭當地人才會讓大家大吃一驚吧?所以部隊開始了熱火朝天的建設。   簡易駐地休整起來其實很方便,大家都是年輕人,又有當地政府提供一些設備和材料,所以整個營地在短短兩周內煥然一新:營房刷了,院子裡和門口的路硬化了,通訊天線、衛星收發器都架了起來,連機井都打了一口,甚至還引進了當地很少見的一些灌木和花草對營地進行了綠化。   在建設的日子裡,各種裝備也先後運到,兩星期後軍營就開始了正常的運作。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六章 剛卡的禍源∼     在這裡先簡單的介紹一下這支維和部隊的組成結構:總人數有186人,其中隸屬後勤部門的有17人,負責營房維護、設備維修、庫房管理和炊事等工作。   還有支31人的衛生隊,一如中國所有藍盔部隊一樣,衛生隊的人數比例極高,這不僅僅是因為維和部隊的高危險性需要大量醫護人員,衛生隊還肩負著為當地群眾看病和救治的工作,因為既然要維和,駐紮的地方總是不太平的,這種情況下當地群眾的的治療環境當然不會好到那裡,所以衛生隊就有了表現中國軍隊人性化一面的任務。   剩下的138人裡有大隊長和副大隊長兩人,其他就是三支分隊,分隊又分三支小隊,另外每個分隊還有機械小隊,每個機械小隊主要裝備63C裝甲運兵兩輛,北京吉普大切諾基三輛。從人數上看基本上一個小隊就是一個班的編制。   楚雲飛和成樹國都分到了第二分隊裡,由於來的軍校生都是服現役的,語言交流上也有優勢,所以比普通挑選來的士兵和警察級別稍高點,兩人分別任第一和第三小隊的副隊長。   這部分行動部隊肩負著保衛營房和駐地維和的任務,另外營地中還有大使館派來的聯絡員一名。   駐地維和有多種方式,現在剛卡藍盔的主要任務是監督停火協議和處理各方小規模衝突,像附近方圓將近兩萬平方公里的地區就交給了這三支分隊。   剛卡是個資源極其匱乏的國家,不過鋁的儲藏量相當大,而且品質相當高,雖說有鋁的地方一定有鐵,但那些鐵礦石的品質實在不敢恭維,基本上屬於剛卡想賣但沒國家想買的那種超級貧礦。   剛卡主要是由胡圖族、西瓦族和圖西族三個民族組成,還有少數的阿拉伯裔人,其中西瓦族占20%,是本地土生土長的種族;胡圖族占65%,圖西族占10%,兩族都是在持續近二百年的民族大戰中遷徙來剛卡的。   胡圖族和圖西族都是很大的民族集團,下面眾多分支,覆蓋了中非和北非好幾個國家,但兩族約兩百年前由於不同的殖民者的支持,爆發了殘酷的民族大戰,每次戰敗一方都遭到殘酷的屠殺和滅絕,這場週期性戰爭時至今日已經超過兩百年,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打到現在,兩族已經忘記戰爭開始的原因了,只能用一個詞來解釋持續的仇恨:世仇。   在非洲獨立運動開始後,兩族也曾經有過短暫的合作,等到非洲大地各自勢力範圍、國家邊界大局已定後,兩族在各地的衝突又有愈演愈烈的苗頭,其中更是有個中非小國因此分裂為兩個國家。   本來那些高尚的文明國家是不屑去管這些黑人的死活的,更有戰爭販子從中出售軍火漁利,更絕的是為了長久的發財,這些戰爭販子們居然想方設法的控制戰爭的規模,兩族的衝突也因此限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不能不說是個絕妙的諷刺。   這一切都在索度國發現世界上第三大油田後發生了巨大變化,巨大的油田吸引了眾多文明國家的注意,甚至屬於第三世界的中國也參與進了對索度的開發中。   索度國的圖西族和胡圖族人數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占總人口的20%左右,由於油田的發現,當地人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人們都把一般的勇武說成「窮橫」是有道理的,起碼索度國內兩族因為生活質量的提升,相互的敵意減少了不少。   可剛卡實在是太窮,又因為剛卡與索度相鄰的地段是控制在胡圖族手中,就有相當數量渴望幸福生活的胡圖族人越界去討生活。   這樣一來,利益被分薄的圖西人自然不肯答應,又因為兩族在索度人口數量上的相對平衡被打破,於是戰火又起,本來戰爭先開始是控制在剛卡國境,可隨著戰事的蔓延,漸漸就燒進了索度。   這種情況諸文明國家自然是不能接受,尤其在索度既得利益最大的是世界頭號強國美國,於是聯合國終於注意到了:在剛卡這麼個貧瘠國家居然存在殘酷的種族屠殺和種族滅絕。   經過聯合國的正規表決,眾多國家出兵索度和剛卡進行維和,其中駐剛卡的的維和部隊目的就很明確了: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以西瓦族為各級政府骨幹,盡量幫扶人數不佔優勢的圖西族。於是圖西族的武器裝備有了大幅提升,生活也開始變得穩定。   中國藍盔的駐地就是在個西瓦族、胡圖族和圖西族三族交錯居住的地段,巡邏任務就是在胡圖族和圖西族的交界處每天走走過場,當然如果有人真不給面子進行武裝衝突那就地將雙方繳械。   可這個地段也實在太複雜了點,三族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到兩萬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有十幾個大型部落居住點,還好唯一的中心城市坎塔卡的軍營駐守著剛卡政府的一個正規團維護治安,要不中國軍隊絕對忙不過來。   在駐地完善之後,中國藍盔就該執行維和任務了,當地政府派來了工作人員,經過仔細研討,確定下了定期巡邏路線和不定期抽查範圍。不過作為維和部隊最高指揮官,商成鋼少校覺得可用人手實在少了點:三個分隊各負責一條路線,不捉襟見肘才怪,還好只是維和不是打仗。   第一次巡邏,在嚮導引領下,三個分隊全是精英盡出,只留了少量的人員駐守營地,一來是要讓大家熟悉線路,二來就是頭次巡邏,不容有失。   在一比一百萬的地圖上隨便劃劃是件很容易的事,可真要把這將近兩百公里的路巡邏一遍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除去幾個小鎮的附近有所謂的公路,基本上部隊巡邏時是不需要詳細考慮怎麼走的,方向對了就行了。   巡邏到一半部隊開始向駐地折返的時候,楚雲飛暗自慶幸:還好第二分隊巡邏的路線不是三條線裡最長的。可二分隊第三小隊副隊長的慶幸還沒持續多久,就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在這裡他又一次遭遇了「服水土」,不過是剛卡版的。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七章 運氣真好∼     二分隊是從早上八點開始巡邏的,等到了中午十二點多,剛好巡邏到了折返點,由於剛卡接近赤道,十月的天氣還是非常的熱,大家吃了點隨車帶的東西,分隊長吳海濤就吩咐大家找個陰涼地休息一陣。   等到了下午兩點半的時候,休整過的隊伍又開拔了,來回程的路線不同,還是成樹國帶輛吉普前面開路。   走到三點多的時候,二分隊路過一個西瓦族的部落領地,塵土飛揚中一片黑忽忽的人群向二分隊湧來,足有上千人,這次來的可全是男人,巡邏車隊不得不停下了。   人群最前面站著五、六個看似領頭的人,有老人也有中年人,後面是精壯的黑色漢子,他們手持各種各樣的冷兵器:木棍、長矛、弓箭。而且在最外圍還有四五十個拿著自動步槍的武裝分子。   要說成樹國的膽子還不是一般的大,帶著嚮導和一個戰士直接就上前去和對方交涉。西瓦族和他交涉的是個非常壯實的黑人,幾個人烏裡哇啦的說了一通,成樹國回來向商分隊長匯報。   原來這些西瓦人說這麼大宗的武裝車隊要從這裡路過,必須留下些見面禮,日後也好再相見,至於應該留下什麼?自然所有的車輛和裝備都要留下,看在是不同種族的份上,對隨隊的幾個女軍人就不做要求了。   吳分隊長一聽,頭馬上就大了,他扭頭問帶路的西瓦嚮導:「你們族有這麼個風俗麼?」   帶路的嚮導是政府派來的工作人員,自然知道這個事件的惡劣性,「絲,按道理說是這樣,絲,因為我們是正宗的剛卡本地人,絲,外族人總給我們帶來大量的人口和戰爭,絲,所以我們一定要讓外族人弄明白我們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絲,交過禮物會給我們個他們部落的黑木杖,絲,有了這個以後見到大部分的西瓦部落都不用繼續交了。」   吳海濤被他一口一個「絲」弄的頭暈眼花,聽到這個令人沮喪的回答,更是怒從心頭起,「那你出來的時候怎麼不提醒我們?」   那嚮導臉上就多了幾分委屈出來,「絲,這是很古老的風俗了,絲,誰知道哪個部落還在用哪個部落沒在用?絲,再說你們都那麼有錢,東西給了他們不就完了?絲,美國人還給了呢。」   吳分隊長被「絲」得快吐血了,掉頭和圍過來的指揮官們交代,「你們先商量商量,我去請示隊長。」   第一小隊長劉寧正熱得虛火上頭,脾氣就不太好了,衝著嚮導就是一嗓子,「我說你說話能不能別『絲絲』的?」   高建軍也在這個分隊,雖然他沒有什麼級別,不過和劉寧處得不錯,扯了他一把「別說他了,這應該是部落間正規場合表示善意的附著音,估計他是用習慣了,這嚮導身份不低呢。」   成樹國雖然職位低了點,可這傢伙說起話來也很沖,「我們還就不給了,他們能怎麼樣?」   劉寧和楚雲飛馬上附議,不過第三小隊的小隊長孔繁茂是公安系統出身,考慮的出發點又不太相同,「要從大局考慮,事情激化了怎麼收拾?」   第二小隊的小隊長韓斌也是軍人出身,「操,那是你們警察,我們當兵的怎麼能把武器交出去?」   劉寧馬上大聲贊成,「就是,要這麼把武器交出去我家老頭子知道了非槍斃了我不可。」感情這傢伙也是軍人世家出身   大家用漢語正討論得不可開交,「絲絲」的英語聲又起,那嚮導有點著急了,「絲,你們快點商量,絲,等那個恰恰枝燒完他們就要動手了。」   大家聽了,扭頭一看,雙方人群交界處,一條長有一米左右的灰色灌木枝正在陰燃,正像中國寺廟裡燒的大香一樣,不過燒的速度可是不慢。   楚雲飛又動起了歪腦筋,跟嚮導請教,「我要是把那個樹枝……恰恰枝弄滅了會怎麼樣?」   嚮導一著急,連「絲」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又是高建軍快速搶答,「部落間交往是很重大的事,你要隨便破壞人家的示意,我估計……你會很慘。」   嚮導頻頻搖頭表示贊同,「絲」的聲音終於又出來了,「絲,他說得很對,絲,那樣的話你就是他們全族的敵人,絲,交黃金都不行。」   吳海濤一臉嚴肅的走了過來,古副分隊長迎上前去,「怎麼樣?」   吳分隊長左右看看,盡量散發出種凜人的氣勢,「駐地正在和大使館聯繫,商隊長要我們見機行事,雙方溝通時盡量做到言之有物、言之有理、言之有節,盡量避免過激行為,控制好事態發展的同時隨時和駐地保持聯繫。其他兩支分隊還沒遇到這樣情況,正在迅速按原路返回,這次我們真是……」凜人的氣勢不見了,「我們真是太他媽的走運了。」   這時就顯示出中國軍人的素質了,竟然是全場鴉雀無聲,大家眼睛都看著吳分隊長,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領導指示吧,打還是不打?只有嚮導還在好心的提醒,「絲,恰恰枝燒得很快,絲,你們快點決定吧。」他不著急不行,一旦恰恰枝燒完,他也是被攻擊的對象。   吳分隊長是武警部隊出來的,既明白中國軍人對武器的重視,也明白控制大局的重要性,急切間顯然拿不出特別好的主意,「別傻了一樣,上面是指望不上了,那個樹枝還能燒十分鐘左右,咱們四分鐘時間自由討論,兩分鐘集中意見和表決,剩下的時間機動備用。」   大家三五成堆議論紛紛,李大龍跟楚雲飛嘀咕了句,「還好當兵的多,要是警察多就直接交槍了。」楚雲飛瞪他一眼沒說話,也沒去找上級孔繁茂,而是拉住了高建軍,「老高,你說要是兩個部落一個要收禮物,一個不交禮物,那一定能打起來麼?」   高建軍也正在琢磨這個問題,不過肯定沒楚雲飛想得這麼遠,愣了半天才猶猶豫豫的說,「好像不一定,應該還有什麼變通的方式吧?要不去找絲絲問問?」在這麼緊張的場合下高建軍居然能有心思給別人起外號,可見心理素質不差。   嚮導正被一堆人的奇怪問題弄得不耐煩呢。   「要是隨便送他們點中國神藥(清涼油)行不行?」——這是有經營頭腦型的,「絲,淒涼有?那是好東西,絲,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得聽主人的話。」   「你就不能和他們解釋下我們是維和部隊麼?」——這是說話不經過大腦型的,「絲,他們早知道了,絲,現在裝不知道呢,絲,恰恰枝都點著說什麼也晚了。」   「我們要是跑他們應該追不上,會有什麼後果?」——這是以智取力型的,「絲,要跑可以,絲,不過你不尊重西瓦人的風俗,絲,以後是所有西瓦人的敵人,絲,別看,不算我。」   「不給我們面子,武力鎮壓他們行不行?」——這是……沒大腦型的,「絲,別和我說這個,絲,我沒聽見。」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八章 勇士第一程∼     楚雲飛的英語很標準,又使用了西瓦人的風俗,所以雖然人多口雜,但他一說話嚮導就注意到了,「絲,要是兩個部落一個要收禮物,一個不交禮物,絲,那一定能打起來麼?」   在大家的笑聲中西瓦嚮導明顯的愣了一下,考慮半天才說,「絲,很久以前,絲,還有個折中的辦法,絲,不過好久沒人用了,絲,你可以替主人殺指定部落的人,絲,拿人頭和人肉當禮物,絲,或者說走勇士旅程,絲,你可以別學我說話麼?」   聽到有別的解決方法,大家都不做聲了,看著副小隊長和西瓦人交流。   去殺人弄人頭和人肉肯定是不現實的,楚雲飛關心的自然是另一項,「勇士旅程怎麼走?簡單點說,哦,絲,我不是嘲笑你,絲,我是尊重你們的習俗。」   嚮導也知道時間不等人,馬上解釋,「絲,就是你們出三個勇士,絲,主人出十八個人拿弓箭射你,絲,四十八箭後還有勇士能繼續戰鬥,絲,那就交一半禮物,絲,然後勇士和主人部落裡的勇士打鬥一場,絲,贏了就不用交禮物了。」   吳海濤也被楚雲飛談話吸引過來了,聽完馬上拍板,「那就選這個,大家表決一下吧。」   中國的部隊裡最不缺的就是熱血男兒,當即大家就一致通過了這個決定,然後就是吳分隊長向駐地匯報。   嚮導看大家決定了,也不再說什麼,偷偷把楚雲飛拉到一邊,「絲,現在你要去把恰恰枝空手弄滅,絲,表示你們要走勇士旅程。」   楚雲飛有點疑惑,「絲,為什麼是我去?」   嚮導比他還疑惑,「絲,難道你不想做勇士麼?絲,你又這麼尊重我,絲,弄滅恰恰枝的肯定要走勇士旅程,絲,一般是最勇敢的勇士才有資格弄滅它。」   看著恰恰枝不弄都快滅了,楚雲飛顧不上再說什麼,飛跑過去,忍受著灼熱,拇指和食指一用力,樹枝滅了。   兩邊全被楚雲飛這個動作弄呆了,中國藍盔部隊經過嚮導解釋才明白這是個選擇勇士旅程的示意;而西瓦族人卻根本沒想到以前的風俗,直覺就是想追殺這個蔑視他們的黃種人,幸虧有長者終於想起族中流傳已久的傳說,才壓制住了蠢蠢欲動的人群。   怕引起對方誤會,楚雲飛弄滅恰恰枝後就站在原地,西瓦族人中走出個老者,英語可是非常標準,「勇士旅程?」   楚雲飛點點頭,「絲,勇士旅程。」想想動作不對,又馬上搖搖頭,「絲,抱歉,我們點頭表示肯定,絲,我們選擇勇士旅程。」   老者搖搖頭,「絲,好的,絲,我們各自回去安排一下,絲,勇士你的尊重我收到了,絲,不過你不要再用絲了,絲,我和英國人打交道習慣了,絲,你那不標準的發音讓我很難受。」   回到隊伍裡,經過嚮導的回憶,大家大致明白了勇士旅程的具體步驟。   先是自己這方出三人,每人只穿一條短褲以保證身上沒有護具,然後對方出十八人以這三人為中心圍成個直徑約70米的圓,每人射三箭一共48枝箭,呃,不,是54枝。自己這方可以躲避,但只能在圓心附近很小的範圍活動。   這關過後,三人中要有人還能繼續戰鬥,就和對方選派的勇士徒手相搏,誰被壓在地上起不來誰輸。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下面要面對的是什麼,那就是選派選手了,楚雲飛自動出線,還有兩人派誰去?   還好維和部隊在來剛卡前經過了短暫的磨合和培訓,相互之間也算知根知底,本來就實力很強的楚雲飛自動入選了,那剩下的就是特種兵部隊出來的楊國慶和郭平平了,成樹國肯定是有點不服氣的,不過他的身手確實和這三人有點差距,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雖然隊伍裡還有女軍人,只穿短褲給人的感覺有點侮辱人,但是天氣本身就相當熱,又是西瓦族傳統對事不對人的,再說西瓦族人也全是光著上身,所以這個小麻煩也就不算什麼事了。   西瓦族的已經選出了他們的十八個射手,弓都不是很大的弓,一看五花八門的就知道不是什麼制式兵器,地方也選好了,給三人劃了一個直徑5米左右的圓,「你們的勇士站這裡。」   楚雲飛和楊國慶、郭平平咬了咬耳朵,站進了圈子,又一條恰恰枝被西瓦老者點燃:戰鬥開始。   按道理說,西瓦射手們弓箭的最具殺傷力範圍在20-25米,再近容易被獵物發現,太遠的話不易瞄準,而且弓箭的威力也大大降低,再說也沒那麼好的製作材料。將近35米的距離就算是遠的了,幸虧射手多,要不真不好射。   可看看對方的姿勢,西瓦射手們更頭疼了:恰恰枝一點燃,三人居然立刻都趴在了地上!   想想傳說中的西瓦英雄舒雲淡鷹,在同伴都被射倒的時候,咬牙從胸脯上拔下拔下利箭擋開了剩下的攻擊,再看看這可惡的黃種人,這樣的人也能叫做勇士?射手們抬頭看看西瓦老者,老者搖頭示意屬於規則允許範圍:看多了英國人打仗,他自然知道這種縮小被攻擊面積的作戰方式是大勢所趨,自己的族人實在有點太不思進取了。   箭枝紛紛落下,西瓦射手們發現對方做出了更卑鄙的舉動:他們不但在地上滾動,而且居然用手在地上攪拌起了大量灰塵!這叫人怎麼瞄得準?老者也有點看不下去了,大聲喊:「不許拋土!」   不許就不許吧,三人都這麼想,反正不堅持讓站著自己已經佔大便宜了。於是三人不再揚土,邊滾動邊撿起掉落在四周的箭枝擋格起來。當西瓦射手們把箭射完的時候,只有楊國慶的肩頭中了一箭,楚雲飛和郭平平都完好無損!   西瓦人不但痛恨三人的卑鄙,而且更為自己射手的準頭而惱怒不已:太丟人了!   於是西瓦人開始喧鬧起來,那老者也覺得非常沒面子,壓壓雙手示意人群安靜,然後一指楚雲飛,「你,你和我們的勇士狂風比賽。」   因為大家都看出三人剛才的反應全是這個傢伙出的主意,再說,郭平平比楚雲飛的塊頭也大多了,肉搏的勝負可是需要壓住對手才能取勝,老者自然想的是看你這個小瘦子怎麼壓住我們的狂風。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三十九章 狂風勇士∼     出於對楚雲飛實力的信任,大家自然對老者的意見沒什麼異議,事實上連絲絲嚮導也不清楚如果還有兩個勇士倖存的話接下來的旅程該怎麼走,儘管說三個勇士都倖存也不為過。   楚雲飛自然也不例外,他個人如其他兩人一樣,覺得由自己出手那是最符合藍盔實力的。   可自信歸自信,該核實的還是要核實的,所以楚雲飛謹慎的問了一句,「輸贏的標準就是壓住對方,爬不起來的就算輸麼?還有其他講究沒有?」   老者對自己的族人還是滿有信心的,不過他對現代高科技的裝備也有點戒心,「對,雙方不得使用任何器械,只有真正不靠裝備的男人才能算勇士。」   那就好辦了,楚雲飛對自己說。   儘管維和部隊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狂風慢慢從人群中踱出時還是嚇了大家一跳,不僅僅是因為他慢吞吞的出場方式擺足了威風,還有就是光憑他的身材也有足夠的資格讓大家揉揉眼睛了。   黑人裡也有相撲運動員?這是在場所有黃種人腦中的疑問。   雖然可以肯定狂風不會是肯尼亞長跑運動員那種瘦小的體格,但是軍人們的想法最多也就是按照拳王泰森那個級別來想像西瓦的勇士,沒想到出來的居然是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足有300斤的大號超級人型動物。   還好看起來比較笨拙,這個想法在軍人們的腦筋中停留了還沒有10秒種,就被對方的動作打破了:狂風全身上下扭曲了幾下,傳來了幾聲輕微的「啪啪」聲,那是骨節的脆響。有經驗的軍人們都不由得抽了口冷氣:好厲害的傢伙。   看上去楚雲飛的心理素質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只見他很自然的擺開門戶,低眉順目,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只有相對知道他多點的成樹國才明白那是怎麼回事:這傢伙把打架得來的經驗運用到這裡還是不錯的,表面看上去還算冷靜。   老者從唇間發出一聲怪嘯,宣告了比賽的開始。   狂風先是看似隨意的晃了晃身子,然後一個前跳衝到楚雲飛面前,抬手就是一記左直拳,那敏捷的動作讓人無法相信竟然是出自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楚雲飛先向左一躲,然後不見腿部有什麼動作就向後飄開兩步,躲過了狂風合攏過來的雙臂。開玩笑,和我比敏捷?   然後雙方就這麼你來我去的鬥了起來,狂風始終想把和楚雲飛的距離拉近,而楚雲飛則是刻意保持距離。雖說狂風的手臂比楚雲飛的長出一截,但保持距離基本就保證了楚雲飛安全性。   為什麼呢?因為狂風根本就不會用腿部進行攻擊,楚雲飛擅長用腿攻擊,雖說他玩飛腿的技巧未必能趕得上楊國慶,可對付狂風那是足夠了。飛腿也不需要用,就一些彈腿、橫掃和側踹就已經足夠逼得狂風「哇哇」直叫了,沒辦法,誰叫他的胳膊沒人家腿長呢?   於是大家就看到一座肉山在拚命追逐自己的獵物,而獵物無比靈活的左閃右躲,時不時再抽冷子敲打肉山兩下,算是一場精彩而且各有所長的比鬥了。   楚雲飛在看到狂風體型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肯定壓不住這麼大個傢伙,一旦近身纏鬥,自己還未必能穩佔上風,所以「各打各的」就成了他的應對方式。   可對手的強悍也很出楚雲飛的意料,打鬥這麼長時間,那傢伙不知道挨了多少腳了,居然和沒事人一樣,看來黑人就是比黃種人體格好啊,他可沒想到對方全身都快被踢得渾身發麻了,只是出於維持面子的心理才咬牙撐著。   打鬥了有5分鐘左右,狂風心裡很清楚,自己的體力快支持不下去了,開玩笑,這麼大的體格要保持那種敏捷,還要應變,得消耗多少熱量啊?   不能再拖下去了,豁出去了,狂風一咬牙,一個虎跳,大張著雙臂,整個身子象座山似的壓向楚雲飛:卑鄙的小瘦子!千萬別讓我挨到你,要不你就死定了!   楚雲飛有點意外,他可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居然會在這時候捨命一博,於是馬上後閃,可是慢了點,對方在驚天動地的倒地聲中抓住了他的右腳腕子,於是他也被拖倒在地。   狂風心內狂喜,順勢把對方腳脖子一擰就想站起來先甩對手幾圈,可他還沒來得及站起就見對方的左腳踹向自己的頭部,只好下意識的一歪頭,另一隻手也來幫忙招架。   是招假踹!等狂風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楚雲飛左腳變向踢向了他的太陽穴,雖然倉促架起的胳膊已經觸到了對方的左小腿,但一切都太晚了,在昏迷前狂風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不是我想要的戰鬥方式!   看到肉山口吐白沫昏倒在地,大家都明白已經走完了勇士旅程,那麼,下步該怎麼交涉呢?各走各的路?   但接下來無數黑人看到了一幕令人髮指的場景:那個卑鄙的黃種瘦子,他站起來以後,居然又趴在了狂風勇士的身上,裝模做樣的壓制著昏迷的的勇士!居然還能微笑地問老者,「算我贏麼?」   太過分了!西瓦人又騷動了起來,可在老者的示意下,騷動被控制在一定的程度。老者很清楚:瘦子是出於謹慎,因為勇士打鬥勝負判斷的依據就是壓制住對手,看來對方是存心不想給自己任何漏洞來鑽。   雖然也很痛恨對方侮辱勇士的舉止,但是老者還是不得不宣佈,「好了,你贏了,現在可以放手了。」   楚雲飛一站起身,就有幾個西瓦人過來救護昏迷的狂風,其中一個西瓦人向楚雲飛伸出大拇指,「中國功夫,厲害,厲害!」楚雲飛不好多說什麼,微笑著向對方點頭示意,想想不合適又馬上搖頭,可搖頭也似乎不太合適,他就這麼微笑地愣了一下。   楚雲飛發愣不要緊,關鍵是他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這抹微笑落在西瓦人眼裡,經受太多刺激的心靈絕對認為那是赤裸裸的嘲笑,於是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一個很壯實的黑人跳了出來,「你,中國勇士,我要和你打!」   楚雲飛看看他,身高也有一米八五的模樣,全身肌肉墳起,可又不臃腫,絕對是個敏捷型的好手。   掉頭看向老者,「你們這又是什麼說法?一定要打麼?」   還沒等老者答話,那黑人搶先說了,「我是岩石勇士,你只有打贏我,才能拿到黑木杖。」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章 岩石勇士∼     「黑木杖?」楚雲飛這才想起來似乎部隊真需要有這麼個東西,回頭看看吳分隊長,看隊長向他微微點頭示意,看來也是同意他的想法。   那老者先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先前並沒有約定走完勇士旅程就要交給對方黑木杖,現在看來似乎是個不錯的挑戰借口,於是衝著絲絲嚮導很隱秘的把左手中指和拇指捏了捏。   這是西瓦族的約定暗語,通常在陰人的時候使用,大意就是:咱們是一起的,雙方不要開口,協力幹掉對方。自然這個手勢現在的意思只是要求絲絲嚮導不戳穿謊話。   絲絲嚮導雖然做文明人多年了,但面對自己的同族人不起點偏袒之心確實是很難的,於是暗暗回了個中指和拇指緊捏的動作,意為我不參與但絕對會閉嘴不說話。   現在場上誰最苦惱?那個跳出來的岩石勇士最苦惱,因為他才是真正的狂風勇士。   狂風和岩石都是西瓦族勇士的頭銜,本來像這種打鬥應該就是狂風勇士出面的,岩石勇士一般是比賽力氣的情況下才會出場的。由於楚雲飛先前的表現有點過分,西瓦人出於強烈的報復心理才點名要他出戰,結果等他站到那裡西瓦人才想起來這傢伙就是那個捏滅了恰恰枝的勇士。   既然這個瘦子是中國人裡的第一勇士,那西瓦人出於保險的目的,自然不合適再讓真正的狂風勇士出戰了,於是老者顯示他陰險的一面,讓看來能克制對方的岩石勇士冒名出戰。   可沒想到打鬥應了《地道戰》裡那句老話:「各村有各村的地道,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岩石勇士被楚雲飛克制得死死的,終於不幸落敗。狂風勇士自然為有人替他糟蹋狂風的名聲而氣憤,待到見了楚雲飛的微笑那就實在忍不住了,有樣學樣的冒充岩石出頭挑戰,值得幸運的是:他居然找了個不錯的漏洞出來。   老者自然知道真狂風勇士心裡想的是什麼,反正再打一場自己這方也不會再輸什麼,沒準狂風還真能把對方幹掉。那不但能不給黑木杖,而且也能為族人出口憋了半天的悶氣,於是沖楚雲飛微笑,「你接受岩石勇士的挑戰麼?還是制服對手的人贏。」   楚雲飛搖搖頭,「好吧,我接受,不過我贏了真能拿到黑木杖麼?」   老者還真有點受不了楚雲飛西瓦式的表達方式,「你還是點頭好了,如果你能取勝,我保證會給你們黑木杖。」   楚雲飛還是要敲定一下,「這就是最後一場了吧?不會再有別的勇士和我比了吧?」   老者讓楚雲飛說得臉有點發熱,「絲,那是自然。」   老者正待宣佈戰鬥開始,卻發現那個卑鄙的傢伙又開始卑鄙了:他居然從西瓦人那裡拿了根恰恰枝點了起來,盤腿往地上一坐。   這意思半天西瓦人才弄明白:這傢伙要休息一會兒!所有西瓦人都快被他弄瘋了,做為個勇士怎麼可以這麼斤斤計較?這是在破壞勇士的名聲,可惡的中國人!   如果腹誹可以殺人的話相信楚雲飛就在這前後半小時已經被人殺了5000多次了,可當事人卻是毫不理會,若無其事的在地上打坐休息到恰恰枝熄滅。   中國勇士直到恰恰枝燒完還是一副精疲力竭、萎靡不振的樣子,於是老者心情暢快的抓緊機會宣告了戰鬥的開始。   但是這傢伙實在是太狡猾了,就在西瓦人都認為他還會像先前那樣先守後攻的時候,卻沒想到楚雲飛已經展開了兇猛的攻擊,被他的偽裝迷惑了的狂風勇士更是差點直接翻船。   楚雲飛在休息的時間裡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這場戰鬥,在他的意識裡,剛才那個肉山才是真正的麻煩,還好最終被他擊敗了,像眼前這個岩石勇士,楚雲飛最擅長的擒拿格鬥足以對付了。   西瓦人自然也聽說過,起碼是在電影裡看到過中國功夫,但中國眾多好手在中外對抗中取得勝利卻不在拳腳上,而大部分是在抱摔上獲得優勢的。當然,像那種檔次的對抗真正的高人是不屑一顧的。   雖然楚雲飛也不太擅長抱摔,但他擅長擒拿,兩者相加就給西瓦人造成了相當深刻的印象:殘忍!   楚雲飛先是和岩石(為方便起見,我們還是叫他岩石吧)勇士纏鬥在一起,按理說雙方都是敏捷型的選手,誰想完全壓制對手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可岩石勇士先被楚雲飛的偽裝迷惑了一下,結結實實的被楚雲飛摔了兩跤。   摔倒岩石後,楚雲飛嘗試著壓制對手,卻發現對手身手實在是過於敏捷,非常滑溜,力氣也相當的大,那就只好對不起了。   於是又一幕令西瓦人發指的景象出現了:黃種勇士先是在纏鬥中去扭動岩石的手臂,卻被矯健的岩石勇士滑脫,岩石勇士趁機反扭對方手臂,卻被卑鄙的黃種勇士狠狠一拳擊在鼻樑上,岩石的鼻血和眼淚當時就流了下來,更讓人氣憤的是,卑鄙的勇士趁岩石的眼淚擋住視線之際,卸開了岩石勇士的左臂關節!   卸掉對方左臂,居然人家連哼都沒哼一聲,楚雲飛在佩服之餘更下了狠心,不服輸是吧?左手叼腕子右手肘狠命發力,「喀啦啦」一聲,岩石的右手手肘和右肩同時被拽脫臼!   就在岩石痛得死去活來,西瓦眾人眥目欲裂的時候,楚雲飛毫不手軟,趁勢一個抱摔,把岩石牢牢的壓在了地上,還沒等他說話,就聽見老者急切的聲音,「你贏了,鬆手吧。」   整場比賽居然用了還不到兩分鐘。   黑色人種雖說身體的延展性和靈活性都很強,但是西瓦族在漫長的和自然的抗爭中還是經常面對眼下這種情況的,當時就有擅長治療的西瓦人上來止住岩石的鼻血,但是似乎沒有擅長接骨的人在場。   楚雲飛看岩石咬著牙,渾身顫抖著被人往回扶,心下泛起一絲的不忍,「等等。」   岩石勇士現在心裡那個悔恨就別提了:還怨人家糟蹋狂風的名聲呢,自己這兩下子不是更丟人?以後還會有人尊敬的叫自己勇士麼?再加上關節脫臼那份鑽心的痛楚,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聽到楚雲飛的聲音,岩石勇士眼含無盡的怨恨向對方望去,卻見那卑鄙勇士向自己微笑,「我能幫你把骨頭接好麼?」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一章 驚人一怒∼     和普通的西瓦人一樣,岩石勇士很討厭那些廉價的同情,可他身體傳來的劇痛卻在提醒他:你快支持不住了,你的對手是個比你強大的勇士。   當岩石勇士低下眼皮,打算婉言拒絕對方的好意時,卻不留神注意到了楚雲飛的野戰靴,他終於意識到了:對方是維和部隊,有著強大的實力和背景!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於是明智的岩石勇士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看來有點屈辱的建議,「那好吧,謝謝你。」   黑人的骨骼結構和中國人的沒什麼兩樣,但不同人種間還是有小小的差異的,他們的關節部位要比中國人的密實,骨節大點,彈性也大點。所以楚雲飛必須靜下心來,仔細揣摩肌肉紋理和骨關節的位置,他可不想「丟臉丟到國外」。   幾聲輕響伴隨著岩石勇士的低沉的吼聲傳出,楚雲飛直起身欣慰地搓搓手,「好了,活動活動吧。」   岩石勇士從地上站起來,活動了兩下,感覺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剛想說點什麼,卻聽到對方陣營裡穿來一聲怒吼。「箭上有毒,楊國慶昏倒了!」   楚雲飛不由得勃然大怒,一股驚人的氣勢迸發開來,順手一拳擊向地面,「砰」的一聲悶響,激起一大片塵土,等到煙塵散去,西瓦人才發現這個瘦子就那麼活生生的空手凌空把地面打出個直徑超過半米的坑來。   這一拳把所有人都鎮住了,場上一片寂靜,只聽見陰沉的聲音從楚雲飛牙縫間傳出,「誰幹的?給我站出來!」   一個瘦小的黑人從西瓦人中走了出來,就是他,剛才射出了為西瓦人挽回面子的唯一一箭。由於心急,他的話聽起來有點結巴,「那是卡巴的種子,沒有毒。」   被揚塵弄得灰頭土臉的老者一聽就明白了,馬上給楚雲飛和趕來的嚮導解釋,「卡巴的種子,那個東西塗到箭上是為了麻醉獵物,是催眠,嗯,對,就是催眠。」   嚮導也聽明白了,「絲,卡巴草的種子啊,絲,那只是麻醉藥,絲,我確定。」   西瓦人也紛紛上來解釋:沒辦法,眼前這人有點過於恐怖,先前還可以說他是卑鄙的小人,可那嚇人的一拳可是實實在在的,來不得什麼含糊。   於是維和部隊就知道了,原來楊國慶只是被麻醉了,本來早該昏迷過去了,但估計是這傢伙為了形象一直在硬挺,看到事情結束終於鬆了口氣,於是就順理成章的昏了過去。   等到所有事情塵埃落定,那根黑木杖終於到手的時候,大家都忍不住跑過來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看清楚以後楚雲飛撇撇嘴,拉倒吧,就為這麼個破木棍弄成這個樣子?看起來也不是很難偽造的嘛。   由於在這裡耽擱了近一個小時,等到二分隊終於回到駐地的時候就快到晚上八點鐘了,其他兩支分隊也早就回來了。   一分隊回來得最早,接到回駐地的命令以後急忙往回趕,不到6點就回來了。   三分隊回來得稍微晚點,在回來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起小事:二十幾個圖西族的人正在搶幾個胡圖族人的獵物。雙方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三分隊來了,於是兩邊停下開始對峙,三分隊開路的副小隊長按規定向天鳴槍,圖西族人撒腿就跑了,剩下的胡圖族人自然是心存感激,就想把他們打到的那頭瞪羚送給三分隊。   可維和部隊有嚴格的紀律約束,三分隊自然是不能收他們的禮物,再說,就算沒有什麼紀律,三分隊善良的中國人也不忍心從幾個只裹塊破布的窮人那裡接受那點食物。   當事的胡圖族人可不這麼想,在他們看來,如果沒有這支隊伍出現,自己幾個能不能活都是個問題,把這唯一大點的獵物送出去自然就算不得什麼了。   一個要送,一個不收,最後還是在西瓦嚮導的撮合下,三分隊花錢買下了這只瞪羚,至於價錢是不是公道那就實在說不清楚了。   於是當天晚上整個駐地就有了野味可享用,鮮美的味道讓大家回味無窮,當然小遺憾也難免有點,後來商隊長居然就因為這個還向大使館報告,希望下次送來的物資裡能有些花椒和醋之類的調味品。   無疑二分隊遇到的事情是當天最嚴重的,晚飯後駐地領導開會時,楚雲飛作為當事人居然被暫時提拔半級,列席了這個會議。   針對這天的巡邏遇到的問題和因準備不足可能出現的情況,駐地向上級詳細的做了匯報。相關的取證和論證又進行了將近一天,等到相應的應對措施頒布下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很顯然最新的應對措施和以前宣佈的有些許小的衝突,像以前頒布「駐地部隊對突發事件經匯報後有自主應對的權力」,改成了「駐地部隊需嚴格執行上級命令,臨時決斷也必須經過上級部門的許可才能實施。」   還有「駐地部隊在維護自身形象的同時,執行駐地任務時應做到有理、有據、有節」,也被改成了「在駐地執行任務時,盡量做到以大局為重,嚴禁義氣用事,違者視情節輕重給予相應的處分。」這句話明顯說的就是二分隊了。   還有就是「駐剛卡相關部門有為駐地部隊提供盡可能詳盡的信息的義務,盡量為駐地部隊在執行任務時提供較全面的資料。」這就是人們說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了。   當然還有其他的改動這裡就不一一說明了,不過還好針對頭次巡邏發生的些小事也沒任何人受到什麼獎懲。   遠在非洲的部隊自然不會知道,這些都是國內對外政策有不同理念的陣營交鋒的結果,當然,就算知道了,也沒人說得清楚到底哪個陣營的理念更為正確。   像在國內一樣,駐地部隊內部自然也有熱衷於向上發展,長於揣摩政策的人,顯然這些人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風向的變化。   楚雲飛雖然腦瓜夠機靈,卻沒把這事往心裡去,在他看來,頒布的命令是用來指導行動的,至於為什麼做改動他既不想也沒興趣知道。他在第一時間裡考慮的是楊國慶的傷勢,看過以後他實在有點哭笑不得:原來那箭是從楊國慶背後射進去的,估計本來的目標是他或者郭平平,還好射得不深。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二章 剛卡的風情∼     隨著新政策的頒布,駐地部隊省去了很多事情,只要把相關的情況收集上去,自然有人來拿主意。於是楚雲飛不由得又想起了張玉珊:自己現在幹的這個工作恐怕也和「采風」類似了吧?   一個月的時間就在熟悉環境中度過了,現在駐地部隊已經形成了相對固定的維和風格:三支分隊各負責一條線路,每天有一個小隊輪流巡邏。甚至到後來胡圖人和圖西人都熟悉了維和部隊的巡邏時間表,於是兩族又在巡邏隊伍不會出現的時間製造些小衝突。   這種情況很快被維和部隊探知,但是為了不犯原則錯誤,下情充分上傳。而在上情尚未下達之前,駐地部隊不會因此改變巡邏的方式和時間。畢竟都是小衝突,在巡邏隊到達之前那兩族人必須結束戰鬥,事實上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傷亡,再說反正別人家的孩子是死不完的。   上頭也很快傳達命令下來:三支分隊分別不定時的增派一支小隊對可能發生衝突的地帶進行巡邏。畢竟是在執行維和任務,不但要把握好微妙的平衡,也要考慮到維和的效果,不能讓別國笑話。   既然不定時,執行抽查任務的小隊就可能面臨大點的風險,那63C裝甲運兵車就有點不夠用了,一個分隊才兩輛,經過緊急協調,大隊又補充了兩輛運兵車專門用來執行抽查任務。   駐地附近的百姓也逐漸習慣了維和部隊的存在,還有個別人得到了為部隊提供蔬菜水果的生意;當然來衛生隊看病救治的也不少,居然還有不少人遭到的就是暴力傷害;更多的人是想和部隊套套近乎,以謀得什麼好處:眼光淺的就盯住了近在咫尺的水源、糖果、清涼油什麼的小東西,眼光遠的那想法就多了,居然還有相當數量的黑人少女想嫁個中國戰士!   高建軍就遇到了這樣的麻煩,一個西瓦少女纏住了他非他不嫁,這少女倒是胸豐腿長,面容也還算嬌好,皮膚黑點和嘴唇厚點那實在怪不得她。為什麼纏的就是高建軍呢?倒不是說他有多麼高大英俊,那實在要歸咎於這傢伙對非洲的瞭解了。   高建軍瞭解非洲那純粹是個人行為,是多年養成的愛好。雖然作為維和戰士他要嚴格遵守相關規定,但既然有興趣,工作之餘難免就願意多接觸兩個當地人;再說他本身對非洲有相當的瞭解,對當地的風俗習慣要比其他人適應得多,反應也相當夠水準,強烈的表現出了對駐地群眾風俗的尊重。   這樣的話蒂娜被高建軍吸引那就很正常了,但部隊有嚴格規定:不許和駐地群眾談戀愛!這不但為了維和部隊的形象和公平性,也怕這事會為賣淫嫖娼開綠燈,那樣的話可就和美國軍隊差勁的名聲有得一比了。   所以高建軍很明確的告訴蒂娜:我在中國有對象了,是個很漂亮的黃種人,當然高某人的意思並不是說黑種人就不漂亮,但作為個有紳士風度的男人只能非常遺憾地對西瓦少女說:抱歉,你確實是遲到了。   可非洲少女的熱情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泯滅?蒂娜依舊是天天來軍營報到,部隊也就漸漸的習慣了她的存在,哪天她要是沒來,那一定是高建軍巡邏的日子。高建軍開始實在是有點招架不住,還專門去和著名的聰明人楚雲飛討教過應對手段,卻意外的發現聰明人的情商似乎還低於普通人的水準。   隨著日子的增長,高建軍發現西瓦少女只會溫柔的廝纏,實在是做不出什麼過激的行動,慢慢的也就放下了防範的心思。是人都會有點虛榮心的,被少女糾纏並不會讓男人丟人,再說又是具備了無害兼美麗的異國情調。   三個分隊裡沒有巡邏任務的兩個小隊一般都駐守在駐地裡,職守的職守,訓練的訓練,有時候還要應地方政府的要求幫助維持一下治安,當然大本營總是要保證相當數量的留守人員,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突發事件出現?   所以,來到剛卡四十多天以後楚雲飛才有個出去逛逛的機會。二分隊第三小隊和駐地其他崗位的工作人員開著五輛大切諾基去十公里外的坎塔卡採購點日常用品。   車隊到達坎塔卡以後先去市政府做了必要的聯繫,接下來採購了些日常用品,帶隊的副大隊長難得的發了發慈悲,給了大家倆小時自由活動的時間,但是必須三人以上組隊才行。本來象楚雲飛這樣人緣不錯的高手應該是被優先邀請組隊的,但是很不幸,他被呂副大隊長指定留下來看護車輛,同他一樣倒霉的還有三小隊的戰士秦三寶。   這就是中心城市?楚雲飛狐疑地看著四周低矮的建築,也就是中國普通小鎮的規格吧?還是不太發達那種,不過規模倒確實不小,看來能有20萬人吧。   秦三寶撇著嘴,「女人就了不起啊?必須去逛街?」難怪他生氣,本來是衛生隊的石婷留下來看車的,但呂副隊長耐不住小姑娘的死纏濫打,在人事安排上做了改動,秦三寶不得不服從命令。雖說女士絕對應該優先,但做人情的不是本人的話有點火氣那是可以理解的。   楚雲飛倒無所謂,揮手攆開兩個試圖靠近汽車的小孩,「跟女人計較什麼?以後有的機會來這裡,咱三小隊算是最後來過這裡的了吧?下次沒準還是咱們。」   秦三寶點點頭,「倒是,別人來過也沒幾個想再來的,實在沒啥意思,不過,高建軍除外。」說著說著就有點想笑,「我是氣不過有人拿我做人情,呵呵。」   兩人正在那裡閒聊,走過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看脖子上的飾物該是圖西人,手裡拎著兩串捆著的「露露」,看起來是要賣的樣子。   「露露」是種當地的植物,楚雲飛也不知道學名叫什麼,這東西地表上面部分沒什麼用,似乎還對人有點輕微的麻痺作用,牛羊什麼的也不是很愛吃它,但它的地下的塊莖裡面有大量的水分,一般當地人走遠路的時候總愛帶上兩個,不但削皮以後嚼嚼能止渴,著急的時候還能當乾糧吃,雖然略微帶點腥味。   露露分黃棕兩個品種,棕色的不但味道不好還有一定的毒性,吃多了會讓人腹瀉。而通過地表上面部分觀察兩個品種實在不容易分出來,只有挖出來才知道,更由於黃色露露由於挖得人多,基本上不太好遇到,所以這野生的東西就成了商品,但是價格非常低廉。   當然這些商品兜售的對象絕對不會維和部隊,因為那瓶裝的礦泉水比露露可是好用多了。   這小女孩也沒有跟楚雲飛他們說話,就呆呆的站在離汽車不遠的地方。沒過多久,就有兩人先後過去問價錢,但似乎談不太攏,其中一人似乎有點惱怒,但是看了看楚雲飛他倆,悻悻的走了。   又過了一陣,來了三個跌得東倒西歪的醉漢,看到了女孩,其中一個估計有點口渴,上前和女孩談價錢。但是那女孩大概價格定得稍高,三人就和女孩吵了起來。吵著吵著,三人就把那兩串露露強行搶了過去,小女孩掉頭用求助的目光看著兩個維和士兵,但楚雲飛不確定那三人是不是胡圖族的,實在不方便干涉。   那三人也看到了這倆士兵,但是似乎沒什麼顧忌,其中一個壯實的更是斜著眼睛用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倆,然後重重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   秦三寶本來就不太高興,看見這場面,掉頭向楚雲飛請示,「楚隊長,要不要教訓教訓他們?」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三章 中國人好欺負?∼     教訓?憑什麼教訓人家?就為了人家離老遠吐了自己一口?楚雲飛無奈的搖搖頭,「沒借口啊,現在隊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讓咱們亂惹事。」   秦三寶自然是很窩火的,「操,這不是挑釁麼?咱又沒招惹他們。」   楚雲飛只能苦笑,這事擱在新條例下來前自然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不過,現在就只好裝沒看見了,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   楚雲飛一直緊盯著那三個男人,希望他們因不忿來和自己理論,自己當然就可以用「保護軍車」的名義教訓一下對方,但那三人雖然喝醉了,卻沒有主動來招惹這倆不懷好意的士兵,而是拎著搶來的物品罵罵咧咧地揚長而去。而那女孩也是站在那裡哭了一陣,又坐下發了陣呆,也委屈地走了。   等到回到駐地,秦三寶把這事向分隊長吳海濤做了匯報,吳分隊長肯定了楚雲飛的應對方式,「楚隊長做得不錯,就該這樣啊,別整天就想無事生非的,上次頒布的條例你不記得了?」   秦三寶卻是愛認個死理,「那他們朝我們吐唾沫呢,不是沒事找事麼?我們這也算丟臉丟到國外了吧?」不知道為什麼,「丟臉丟到國外」這話現在在駐地很流行。   吳分隊長很不滿意秦三寶的覺悟,「這不是你丟不丟臉的問題,而是命令執行得徹底不徹底的事,別沒事找事,小心以後不讓你出去。」   秦三寶實在有點氣憤難耐,又和別的戰友說起了這事。才知道去過坎塔卡的維和部隊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中國人這麼招人恨麼?   其實秦三寶的疑惑是有道理的,這裡面確實出了點小問題。自從維和部隊接到新條例以後,大家就減少了和當地群眾的接觸,畢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接觸一減少,部隊表示善意的機會就少了,小東西也不怎麼送人了,幫忙的事也做得少了,現在也就駐地周圍的群眾和部隊還融洽些。   再有就是既然部隊不怎麼出頭管那些小事了,自然在當地的威望就難免降低,很多人就發現對這支頭戴藍盔的部隊可以採用無視的態度,再後來就有人發現在這些秉性內斂的中國人面前出點小格也招不來什麼麻煩。於是就有愛賣弄的年輕人在適當距離上偶爾對部隊小小挑釁一下以表現自己的勇敢。   當然駐地裡的中國人並不知道這些,而剛卡人更沒有義務去通知這些外國人,雖然當地政府的一些官員終於也知道了這些事,但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是和中國人天性愛忍讓的特點有關——連電影上都那麼演呢,再說像美國和英國那麼囂張的維和部隊實在引不起當地官員的好感,他們自然不會希望中國人有樣學樣。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轉冷,楚雲飛依舊隔三差五的去巡邏,蒂娜也是日復一日的來駐地,當地群眾慢慢習慣了在規定的時間裡來看病和打水。當兩族衝突再起的消息從維和總部傳到中國藍盔的時候,成樹國的那個小隊居然成功阻止了將近500人參與的小規模衝突,獲得了嘉獎。   這天,三小隊去執行抽查任務,由於這次抽查範圍比較大,很晚才回來。駐地門口聚了一堆人,蒂娜也在裡面,楚雲飛看看手錶:五點二十,正是群眾打水和看病的時間啊,發生什麼事了?   原來這天有一分隊二小隊和其他工作人員去坎塔卡辦事,辦完事照例給了大家兩個小時的活動時間,二小隊的戰士同時也是建業軍事學院步兵指揮系的尤偉和兩個女兵湊成了一組。   他們一行三人逛來逛去,終於在一個出售各種小裝飾品的攤位前看好了幾樣小玩意,當打算掏錢購買的時候才發現價錢貴得離譜。買不起那只好走人了。   磨刀霍霍的攤主自然不肯就這麼放三人離開,再說是人都知道中國人膽子小,威脅謾罵了半天才悻悻作罷。   麻煩的是其中一個女兵向朝霞長得相當漂亮又有點非洲人的特點:嘴唇很厚,眼睛很大,身材也非常好。三人又是面對攤主的侮辱沒表現出什麼火氣,就有四、五個黑人盯上了他們。   等到他們三人走到人少的地段,這幫人就圍上來調戲那兩個女兵,尤其是向朝霞,被三人圍住笑嘻嘻的打轉,雖然黑人們還不敢對女戰士進行直接的身體接觸,但那股噁心勁是個人就受不了。   作為三人裡唯一的男人,尤偉是肯定不能坐視女同胞被人欺負的,可又不敢開槍,於是和眾黑人扭打起來,但他是步兵指揮專業的,雖說身手也不錯但還是有所不足,向朝霞是公安系統選送的女警察,也能打兩下,但最終尤偉還是被打了個鼻青臉腫,虧得向朝霞拿出小手槍向天鳴槍才沒有更嚴重的後果發生。   無疑這是件很嚴重的事件,帶隊的呂副大隊長也不敢自行做主,立刻把隊伍帶回了駐地。和吳大隊長商量一番,幾個領導都覺得現在部隊有些過於忍讓了,馬上向上級做了匯報,等待指示的同時暫時中止和當地居民的頻繁接觸。   同個學校的戰友受傷,楚雲飛自然要去看看,雖然他跟尤偉不是特別熟悉,但看了尤偉的傷勢還是恨得牙根直癢:那幫傢伙下手實在太狠,打得尤偉兩眼充血鼻樑下陷,兩顆後槽牙也鬆動了。   一時間,駐地裡群情激憤,一致要求領導們必須有所表示,當領導們把部隊裡存在的不穩定情緒再次向上報告後,沒過多久,處理建議就下達了:當戰士們受到人身攻擊時,有反擊的權利,但是禁止採取過激行為把事情激化。   操,這不是和沒說一樣?當吳大隊長在骨幹會議上一宣佈上級指示,在座的都是這個反應。就有幾個人把眼珠轉向了以點子多出名的楚雲飛。   楚雲飛也不滿意上級這麼不鹹不淡的指示,眼珠一轉,有了!   當吳隊長徵求骨幹們的意見時,楚雲飛喊聲「報告」開始發言,「我覺得我們可以合理的運用上級的指示,我們不主動惹事,但是可以誘使對我們不懷好意的當地人主動攻擊我們。」   這主意其實很有幾個人想到了,但建議是由楚雲飛提出來的,這「好戰份子」的帽子他可就戴定了,不過以楚雲飛的性格,他才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呢。   吳大隊長很滿意有人出頭提出這樣的建議,「這個……合理運用上級的指示,這個建議我看可以考慮一下,雖然我個人認為不太合適,但每個同志的意見我們都要尊重,大家表決一下吧。」   其實表決的話,誰都不會有什麼風險,風險最大的反而是提出表決倡議的吳大隊長,所以他必須認為這個建議「不太合適」。   表決的結果那自然就是楚雲飛的建議被通過,畢竟是在部隊,熱血男兒實在是不少的。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四章 成功的反擊∼     其實大部分的事情總是第一步難走,既然有了應對的策略,具體細節就很好計劃了。   經過維和部隊骨幹們的策劃,若干執行方案就出台了,倒不是一定要抓住那幾個行兇的傢伙,而是要給所有人一個警示:千萬不要招惹中國人。   主體思想就是示敵以弱。把部隊裡有數的幾個絕對好手合理分配一下,讓他們分別帶個漂亮女兵單獨行動,在遇到挑釁時先發制人,同時保持和大部隊的聯繫。   也有人提出可以適當的利用下本地人,例如經常纏著高建軍的蒂娜,找機會讓他倆出去走走,同種的美少女被懦弱的中國人得手,肯定會有人看不順眼的,不過這個建議似乎有點觸犯其他紀律而被否決了。   成樹國更離譜的建議居然會被大家採納:鑒於高手楚雲飛同志身材偏瘦,皮膚白皙,喉結也不明顯,強烈希望他能喬裝改扮,單獨行動,以顯我中華巾幗英雄形象,也為以後難保會落單的中國女軍人多提供點安全保障。楚雲飛不由暗自琢磨什麼時候得罪了自己的校友。   不過某些人的便宜天生就不是好占的,楚雲飛立刻就想起有個給部隊賣菜的胡圖人的小女孩很喜歡跟成樹國一起玩耍,還騙去成樹國不少小東西。於是他馬上建議可以讓成樹國帶女孩一起出去玩耍,女孩才5、6歲自然不會有什麼惡劣影響。當然成某人身手稍微欠佳是以保護小女孩為主,同時需要再來個戰士配合。最關鍵的是小女孩必須時常的哭哭啼啼以顯示無助,這下看你成樹國再琢磨著害人!   不過這次楚雲飛倒是低估了成樹國的覺悟,這傢伙的「大漢沙文主義」傾向實在是很嚴重,居然很愉快的接受了這個建議,還表示自己有若干保證女孩持續哭泣的竅門。既然成副小隊長都認可了,這個建議自然也就通過了,不過還是有人嚴正告誡成樹國必須保證女孩的安全。   本來有人提議給這個行動起個「反擊」之類的名稱,但是大家都以看白癡的眼光看著他:這事方便聲張麼?你丫居然還要起個代號?   會議結束後,楚雲飛悄悄的問成樹國,「要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捨得麼?」對方狠狠瞪他一眼,回答卻是:「要是我的孩子就更好說了。」楚雲飛無言,軍人世家果然是夠鐵血的。   於是再次進入坎塔卡的時候,維和部隊的人去的就多了那麼幾個,當然開始要辦的事情照舊辦理,然後就是殺氣騰騰的倆小時自由活動時間。   雖然坎塔卡的居民很多,但是這將近二十個黃種人還是掀起了驚天的動靜。其實參照我們國家的現狀就可以知道:當有事情發生時,看熱鬧的絕對比參與的人要多得多。更何況剛卡人這種心態比起國人來還要嚴重很多。   這裡在打個驚天動地。打完沒多久另一處又打起來了,此起彼伏,叫一干閒人大呼過癮。   自然也有那些有民族氣節的黑人看不順眼黃種人的囂張,不過一打問總是自家人無理在先,再考慮考慮動手的是維和部隊而不是中國遊客,那肯伸手相助一同挨打的可就屈指可數了。   又有一些有心的剛卡人注意到:A處部隊打的是胡圖人,B處被打的是圖西人,C處挨打的居然是西瓦族某官員的公子,絕對沒有任何的厚此薄彼。居然就有人考慮如果中國藍盔保持這種狀態,是不是該誘導他們對某些地方重點照顧一下?   自由活動了一個來小時,行動就進行不下去了,當地只會敲詐勒索的警察實在是不能無動於衷,紛紛將戰士們勸解回來,雖然有些警察也打著歪心思,但是吃公家飯的一般還是知道個輕重的,這事只能上報而自己實在做不得主。   市政府的一眾黑人官僚自然知道自己對維和部隊說的話份量有限,但大事化小的能力還是有的。於是夠份量的官僚紛紛消失不見:他們實在是怕維和部隊借題發揮,像那些臭名昭著的部隊一樣索取些什麼特權。只有個類似副秘書長什麼的官員來安慰「受到不公平待遇」的維和士兵。   在雞飛狗跳中,中國維和部隊度過了愉快的一天。而坎塔卡人這天中談論最多的就是:中國功夫果然是名不虛傳。   部隊回到駐地,相關的領導自然還是要有相應的擔心,既然戰士沒有遭到什麼傷害,那剩下擔心的就是剛卡政府的反應了。過得一天,坎塔卡反饋過來的信息一如所料:在為市民道歉的同時,還順帶慰問了駐地部隊。那駐地向上匯報的時候自然也就知道該偏重什麼方向了。   雖然駐地有個別人還是對部隊目前的思想傾向不太贊同,也暗自向上級反應了真實情況以求得洗刷自己。但是維和部隊的組成成分實在是有點複雜,對任何人而言,用微妙的平衡以求得中庸實在是個不錯的選擇。   令坎塔卡官員嚴重不安的是:中國維和部隊似乎忽然間物資嚴重的短缺了起來,本來四五天才來一次的藍盔部隊現在基本上是隔天就來一回。過得幾天,坎塔卡市無論是沒長眼的白癡,還是為錯過給黑人同胞出氣的壯士,還有那些摸不清楚狀況的外地人,都在經歷了痛苦的親身體驗後得出了明智的結論:對於中國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當然這還是不能滿足不了憤怒的士兵的胃口,用他們的話說就是毛主席都說過「打個五十年的和平出來」,實在是「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於是第二階段的計劃開始執行,楚雲飛開始化裝後獨立行動,而坎塔卡又似乎突然間多了幾個喜愛拐賣黑人女孩的中國士兵。   這一試還真見效果,楚雲飛的化裝證實了部隊的擔心:還是有不少當地人對黃種人抱有敵意,甚至不排除是因為前一階段的行動導致的報復心理的可能。對這種欺負單身女同胞的雜碎楚雲飛自然不會留情,下手是相當狠的。而黑種男人的劣根性此時卻顯現無疑,居然大部分人是因為挨了女人的打而不好意思聲張,只有在被人瞧見的時候才能使消息傳開。等到大家都知道中國女人也會功夫的時候,那個假女士已經遭遇了五十多起「突發事件」了,而他的行動直接導致維和部隊的女兵在人多的地段擁有充分的安全保證。   而成樹國的行動效果就不算完美了,開始的時候還有眾多黑人來管這「不平事」,成副隊長一夥也不能下太重的手,雖然這裡面肯定有借此洩憤的傢伙。   日子久了大家才發現:什麼時候總有正義感過剩的傢伙。儘管每次小女孩都聲明「黃叔叔」是自己認識的,但是成樹國每次出現還是能「成樹敵」——成功樹立敵人。經過大家討論,他們這一行實在已經沒有繼續「誘導」下去的必要了,因為沒準會壞了部隊名聲呢。   又沒過多久,楚雲飛的任務也執行不下去了,儘管他每次化不同的妝,還經常的再拉上個很能打的女警察混淆別人的視線,但是終於有一天一個攤位的老闆拽住他,要「她」幫忙教訓幾個人,「錢不是問題,我知道你很厲害。」   黃種人在黑人眼中實在是不容易分辨出張三李四的,但居然有人能認出「化不同妝」的楚雲飛,那他的任務實在沒有繼續執行下去的必要了,當然該老闆的請求楚雲飛也沒有答應,雖然存在是陷阱的可能,但楚雲飛只是很不屑的斜視了他一眼掉頭走了,他裝女人自然不方便說話,但那一眼已經充分的表明了意思,「你以為維和部隊是你能指使得動的麼?」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五章 殘酷的鎮壓∼     為期將近一個月的「反擊」行動結束了,換來的是當地人對中國軍人無與倫比的尊重,從這點上來說,其實在很多地方「仁義之師」未必就能獲得真正的尊敬。   行動帶來的另一個效果就是很有些人跑來駐地拜師學藝,其中以少年居多,但也不乏年紀大點的,居然還有幾個女人,那些女人學習功夫的理由卻都是因為被丈夫打得忍受不了。   當駐地負責人好言解釋之後,大部分人失望之餘紛紛垂頭而去,可依舊有那執著的在附近找到住的地方天天上門來騷擾,這種風潮一直持續到了維和部隊的離開。人心都是肉長的,其中果真有那苦心人真的學到了一招半式。   成樹國的任務結束得早些,所以等楚雲飛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又開始了日常的巡邏任務,就在楚雲飛結束任務的當天,成樹國又遇到了立功的機會。   二分隊巡邏的區域內有兩個分別屬於胡圖和圖西族的小部落結怨很深,兩部族經常在隱秘之處爆發點小的衝突,雖然這些衝突大多是無心之舉,也導致了雙方各自縮小了各自的控制範圍,但還是難免偶爾相遇。相遇之後最好的結果也是一方暴打另一方一頓,至於死人也是家常便飯。   這天胡圖族的勇士勒勒瓦跟自己的新婚妻子大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是勒勒瓦把自己妻子從娘家帶來的一條精美項鏈換酒請朋友喝了。勒勒瓦的妻子是另一個小部落裡有名的美女,家境也不錯,還去剛卡的首都摩沙上過學,受環境影響,就多少有點女權的意識。   而勒勒瓦則是典型的胡圖男人,雖說這對夫妻很有點郎才女貌,但意識不同,過日子就難免磕磕碰碰。今天的事真的把妻子氣壞了,執意給丈夫點顏色,就賭氣向族人說的「危險地段」走去,指望勒勒瓦能去喊她回來。   但勒勒瓦作為個勇士,怎麼可能做這麼沒面子的事?自然是說了些「有種你真的過去」那樣的氣頭話。等天色漸暗,勇士的氣也消了,卻依然不見妻子回轉,那自然是要著急的。   勇士的嘴依然硬氣,但是架不住同族人相勸,終於放下面子喊上一票人帶上武器去尋找妻子。在尋找半天後終於尋到了妻子的屍體:美麗的妻子全身赤裸的躺在堅實的土地上早已沒了氣息,放火趕開妻子身上的螞蟻,卻見她身上還存有多個男人留下的斑斑印記和乾涸了的液體,胸脯和眼睛被人殘忍的挖去。   勒勒瓦是真心愛著自己的妻子的,如此奇恥大辱也不能就這麼罷休的。至於是誰幹的那是估計連狒狒都猜得出來:除了他們圖西人誰還幹的出來?   於是勇士帶著一票人手持武器日夜不停在危險地帶尋找機會,危險的地方自然是人跡罕至,但從而也有了值得冒險的價值,終於被胡圖人抓住機會逮住了一個落單來偷打瞪羚的圖西人。當然敢在這裡單混的人也不是普通人,勒勒瓦因為追他差點被帶麻醉的箭射住喉嚨,還好帶得人多沒叫對方跑掉。   沒有經過什麼拷打,圖西人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因為勒勒瓦答應痛快地殺死他。   原來勒勒瓦的妻子是被經常來打獵的一大幫圖西人做掉的,領頭的是勇士阿魯達,阿魯達的父母死於二十年前的兩族衝突,從小就是孤兒的勇士阿魯達實在是對胡圖人有著刻骨的怨恨,否則的話勒勒瓦的妻子那麼漂亮,真還未必會死。   事情發生就發生了,對阿魯達來說,他殺了也不止一兩個胡圖人了,至於勒勒瓦妻子臨死前的威脅他也沒當回事:老子早就賺夠了,勒勒瓦又能怎麼樣?我這一大幫人還怕他不成?阿魯達根本就不相信對方敢在維和部隊經常出沒的危險地帶搞大規模衝突。   勒勒瓦自然也聽說過阿魯達的惡名,同樣也不服氣他,但是勒勒瓦可是知道那一大幫人真的不少,起碼有四十多號人。本來阿魯達有意的話完全能組織上六七十個朋友來襲擊他,但是在這一大片的平原上,又有隨時可能出現主持公道的維和部隊這種劣勢方的希望,對於有豐富戰鬥經驗的兩族人來說,戰鬥絕對不會在五個小時內結束的,時間要是再長點都夠維和部隊來兩次了。   於是勒勒瓦就去找自己的岳父借兵,兩個大兄哥差點撕了他,還好脾氣最壞的小舅子去摩沙上學去了。最終看在他是為妻子報仇的份上,兩個大兄哥收下他的禮物,又喊了二十多個親戚朋友前去助陣。   經過多天孜孜不倦的等候,勒勒瓦終於等到了阿魯達一行人,雙方就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子彈橫飛,箭枝亂舞,等到眼看阿魯達一方只剩下七、八個能活動的人的時候,劉寧和成樹國帶領的第一小隊出現了。   按理說這時候雙方能放下槍的話,雙方只需要把武器上繳就可以了,除非接下來幾天這裡還有類似規模的戰鬥發生。可勒勒瓦的人死了七八個,一個大兄哥也胸部中彈,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雙方都停止射擊的時候衝著阿魯達又連開幾槍,這幾槍立刻吸引來了維和部隊的注意:幾顆子彈打得他腳前塵土飛揚。   其實勒勒瓦不打那幾槍,地上二十多人的屍體和四十多的傷者也足以讓維和部隊的人把他們中間的帶頭者拘回去了,但中國維和部隊一向是能中止的衝突就不加深雙方的怨氣,因為拘回去的話,肯定有人是會掉腦袋的。但勒勒瓦這槍開得太囂張了,中國藍盔想忽視都不行了,於是不得不把雙方繳械,並且通過吉普車上的電台呼叫駐地的支援。等到支援部隊到達,全部人都押回軍營,第二天全部押解到坎塔卡,輕傷的都送去了,只留下十幾個重傷員在駐地治療。   由於很久沒發生這麼厲害的衝突了,坎塔卡政府處理得極其嚴厲,所有被押解過去的參與者七十多人均以「破壞和平」的罪名被槍斃,只有在中國軍隊駐地養傷的那十幾個僥倖躲過了劫數。   雖然大家執行的是維和任務,但一次性這麼多人的人頭落地,還是讓大部分中國士兵感到了現實的殘酷。但是沒辦法,非洲很多國家都是這麼對待種族衝突的,如果不採取如此的高壓政策,很難想像現在的非洲究竟是什麼樣子。   ======================================================================   現實中非洲是有胡圖等族的,也確實存在很嚴重的種族屠殺和種族滅絕一事,但是本書只是借用若干名稱,並無對非洲兄弟們的不敬之處,如有巧合,純屬意外。若有懂得中文的非洲兄弟看到此文,萬萬不可對號入座,作者在這裡先賠不是了。   註:關於綁架楚雲飛父的馬哈蘇德其人之來歷在《作品相關》中做了解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另:舊友「寒風中的落葉」修真小說《天玄錄》很爽,情節不錯,希望大家有空去支持一下。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六章 情報員蒂娜∼     當然,作為士兵的中國人是不能為他們的職責抱怨什麼的,再說他們的任務也只是制止衝突,具體應該怎麼善後是不由他們負責的。   但是,該做的防範還是要做的,畢竟死了這麼多人,雖說不是維和部隊殺的,但是有人遷怒到中國人頭上那也不算意外。   所以,在事情發生後的幾天裡,不但駐地全面警戒,派出去的巡邏隊伍人數也驟然增加。本來每個分隊都有裝甲車和吉普車輪流休整和保養的,現在也全部派了出去,二分隊還多派了輛裝甲車,所有巡邏隊伍電台也都是帶了兩台以備萬一。   但是幾天過後那兩個部落並沒有什麼特別過分的舉動,看來這次又如往常被撲滅的星星之火一樣,可能產生的大規模衝突被殘酷的鎮壓澆滅了。   於是巡邏隊伍的人數又回到了以往的規模,但是做出這個決定的商大隊長很快就後悔了。   這天又是一小隊巡邏的日子,將近中午時分,營地裡開始自由活動了,楚雲飛剛想去洗衣服,卻意外的發現蒂娜站在駐地門口焦急地東張西望。楚雲飛有點納悶,高建軍是一小隊的,蒂娜應該知道他不在呀。於是他走到門口問,「有什麼事麼?高建軍今天巡邏。」   蒂娜卻是眼睛一亮,慢慢湊到楚雲飛跟前,「我想要兩盒清涼油。」說著拉起楚雲飛的手懇求著,卻趁機把個小東西遞到了楚雲飛的手裡。   儘管楚雲飛知道她肯定有事,還是被少女的親熱勁弄得有點招架不住,不過心思馬上又被手裡那個小東西吸引住了:是個紙團,有問題!   驚愕只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楚雲飛馬上恢復了正常,很自然的向四周看看:附近的幾個黑人沒人注意到這裡。於是雙手借摸口袋的功夫把紙團藏起,又笑嘻嘻的衝著西瓦少女攤開雙手,「我身上沒了,你在這裡這裡等我,我回去拿。」   走進營房,楚雲飛拿出紙團,是打印紙,搖搖頭:肯定是蒂娜跟高建軍勒索的,這個老高還真是夠悶騷的。   攤開那一小塊紙,紙上只有三個歪歪扭扭的英文單詞,內容卻是驚天動地:hutoo army fight!!!   鎮靜!楚雲飛先暗自對自己喊了聲,然後大腦飛快的轉動:胡圖族的,還是有武裝的,要打仗。   首先可以確定這個戰鬥是對中國軍隊而言,否則求救的話也輪不到蒂娜來張羅這事,其次,蒂娜這麼神秘兮兮的來傳送這個消息,肯定是怕別人知道,換句話說,也就是很有可能營地門口就有人知道這事。至於他們為什麼不說,肯定是怕別人傳出去對報信者不利——算,先不考慮這事。   胡圖人的軍隊?現在剛卡軍隊都是掌握在西瓦人手裡的,胡圖和圖西兩族在部隊的地位還不如阿拉伯人。外國胡圖軍隊打來也不可能,那駐地早就該知道了,那就應該是胡圖人的武裝!   胡圖人的武裝要和中國軍隊戰鬥!襲擊駐地還是襲擊巡邏隊?要是襲擊駐地門口不可能還有那麼多本地人,三族的都有,尤其還有可能不止一個人知道這事,誰會跑到不安全的地方送死?那肯定就是襲擊巡邏隊了。   再想想蒂娜的表情,聯繫一下前些日子發生的鎮壓,楚雲飛再笨也弄明白了:胡圖人要報復一小隊!   楚雲飛哪敢猶豫,也不走門,從窗戶裡就翻了出去,順著營房後牆跑到商成鋼的辦公室下,剛要敲窗戶,卻想起來商大隊長一大早就去坎塔卡了,於是又趕緊跑到馮副大隊長辦公室,探頭一看,還好人在,趕緊敲窗戶。   馮副隊長正坐那裡寫著什麼東西,聽見窗戶響,抬頭一看是楚雲飛,自然納悶這傢伙怎麼不走門口喊「報告」進來,卻看見楚副隊長還在執著的敲著窗戶。   這傢伙,有急事也要講究禮數才對,馮愛華抱怨著打開窗戶,訓斥的話還沒開口,楚雲飛已經搶先說話了,「報告馮大隊,緊急情況。」說著就把手裡的紙條遞了過去。順勢翻進了馮愛華的房間。   馮愛華被他的話震得顧不上訓人了,拿來紙條仔細一看,沉吟一下,馬上反應了過來,「這東西哪裡來的?」難道眼前這傢伙在這裡還建立了情報系統?   高建軍和蒂娜的事整個駐地的人都知道,楚雲飛很直接的匯報,「剛才溫柔偷偷遞給我的。」——「溫柔」是駐地部隊給蒂娜起的綽號,她的真名反而知道的人不多。   馮副隊長主要負責的是政工方面的事情,思考了一下,「這商大隊出去的還真是時候,說說你的想法。」   楚雲飛的答覆很利落,「我認為極大可能是胡圖人要報復一小隊。」   馮愛華有點手足無措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有心把「溫柔」喊進營地問問,卻被楚雲飛阻止了,「這樣不好,她似乎很忌諱別人知道。」   馮愛華想想也是,平時除了做買賣的,沒什麼人會主動被叫進營房,出去找人家談又不合適,「要不讓衛生隊偷偷問個病人,小楚你去衛生隊找游隊長進來。」   「不行,我怕別人看見我來你這裡才沒敢從門走。」   馮愛華馬上跑到門口喊了個人過來,「你去把游隊長喊來,快點。」楚雲飛在屋裡補充,「通訊站也喊個人來。」他卻不知道門口站的是他的領導吳分隊長。   衛生隊游隊長反饋的情況更說明了問題的嚴重:今天居然沒病人來看病!不過通訊員倒是順利地聯繫上了一小隊,警報馬上發了出去。   楚雲飛從房間裡出來,手裡一上一下的拋著兩盒清涼油,笑嘻嘻的走到蒂娜面前,少女伸手去拿,楚雲飛卻把手往身後一背,微笑著探頭過去低聲問,「是今天麼?」   蒂娜明顯地慌亂起來,「給我。」這情況看在別的黑人眼裡卻是中國人似乎在勒索蒂娜,中國人什麼時候也開始占美女便宜了?   楚雲飛又問了一遍,蒂娜看到四周黑人有人注意到了她,更慌亂了,語氣變得生硬,聲音也大了起來,「快把清涼油給我!」   楚雲飛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馬上把清涼油遞了過去,「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說完掉頭就往回走,至於他開了什麼玩笑,讓西瓦少女自己去編吧,反正不會有人來問他。   事情其實很簡單,前一天晚上,蒂娜不小心聽到族裡男人在喝酒時議論胡圖族請了他們的游擊隊「哈倫」來報復中國人,西瓦少女敏感的意識到她心愛的人參與了上次的鎮壓,於是就悄悄的多聽了幾句,知道第二天游擊隊就要下手了,胡圖人的消息確實準確:正是輪到第一小隊巡邏了。   蒂娜很早就知道巡邏隊是一早出發,她是見不到高建軍本人的,也不敢那麼赤裸裸的去通知中國人。西瓦少女心繫心上人的安危,思來想去,少女的癡情還是戰勝了對未知報復的恐懼。   蒂娜打好主意,卻由於英文水平有限,只會說不會寫,費勁了心機才寫了三個單詞,指望在門口能遇到兩個熟悉點的人遞進去,最好是那個「滑頭瘦子」能注意到(語出高建軍),沒想到真的如願以償。   這裡要說說「哈倫」游擊隊,這支胡圖武裝裝備比較精良,人數將近10000,又各個都是心狠手辣之徒,是歷次圖西族大慘案的製造者之一,是剛卡當局嚴厲打擊的非法武裝之一。自從胡圖族、西瓦族和政府三方宣佈停火後,又因為會有維和部隊相繼進入剛卡,該游擊隊在上繳了部分武器後就消失了,大部分成員「藏兵於民」,只剩下少許精英分子藏匿了起來。由於行事變得低調,又有眾多胡圖部落為其做掩護,再者也沒繼續製造慘案,居然就再沒人注意他們的行蹤了。   至於為什麼西瓦族能知道這些事,那就要從胡圖族的人數說起了,自從胡圖族在剛卡的人口數上佔據絕對上風後,西瓦族就不得不與胡圖人交好了,中立只是表面現象。雖然也有圖西部落和西瓦族交好,但誰也不是傻瓜,去自找麻煩的招惹強大的一方。   這種傾向哪怕維和部隊來了都不會因此而改變,原因沒別的,維和部隊遲早是要走的,而西瓦族還是要繼續在剛卡生存的。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七章 豬頭小隊長∼     主事的商少校去參加個西瓦高官的婚禮,陪同他去的還有5、6個戰士。本來這種事情是應該馮副大隊長出馬的,可西瓦高官不是納妾,是正妻死後的續娶,很正式的場合,又盛情邀請商大隊長,不去似乎也不合適,起碼不利於團結。   所以扮演「政委」角色的馮愛民就成了駐地的軍事最高決策人,但此人搞搞思想工作,寫寫總結,做做匯報什麼的還算拿手,可真要把偌大個隊伍操練起來就有些勉為其難了,更別說遇到這種即使商少校在也要頭疼的事了。   馮大隊沒什麼決斷力,但博采眾家之長的能力還是有的,不但馬上向上級匯報,同時持續的聯繫商少校,而且還招來了幾個分隊長和小隊長火線開會。   這會不開還好,一開肯定是更不知道怎麼辦了,大家自然是眾說紛紜:首先情報的來源就很值得懷疑,其次有那個新規定更制約了大家的主觀能動性,再次就是到底這個襲擊的重點是駐地還是巡邏隊?重點是駐地的話出兵增援劉寧小隊自然是自尋死路;重點是巡邏隊的話,那該出多少人增援?人少的話顯然不合適,逐次增兵更是軍中大忌,要是出動人多了,誰能保證駐地不受襲擊?   上級的指令顯然是不太可能那麼及時的傳來,當然更不排除有人在更高的級別開會的可能。最後還是通訊員聯繫上了那個正在結婚的西瓦官員的隨從,才得以聯繫上駐地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商成鋼,而專門帶了台電台去找領導的三個士兵也在那時踏進了婚禮現場。   商少校驚聞此訊,自然馬上做了安排:先安排第二分隊第三小隊先行出動向第一小隊靠攏,剩下的問題等他回去解決。   貴客匆匆向主人請辭,自然引起主人的不快,想到該事很可能升級為更嚴重的事件,商成鋼很痛快的向主人坦承了遇到的問題,沒想到主人也跟著一驚一乍起來。   接到命令的孔繁茂小隊幾乎在同時就出發了:大家已經等了有半個小時了!他們帶了兩部電台,一部在前面的吉普車上和一小隊保持聯絡,一部在後面壓陣的吉普車上與駐地保持聯繫,吳分隊長在中間裝甲車中,整個小隊自然還是通過步話機聯繫。   三小隊走了半個小時,電台裡傳來成樹國的聲音,「313,24這裡又發現了小規模的衝突,人數30人左右,全是輕武器,我們要干預了。」   楚雲飛是三小隊的先鋒,馬上就罵了起來,「豬頭,你要找死換個時間行不行?」這個成樹國腦子進水了不成?人家是怕大平原上,你不路過那裡專門勾你過去的,這都想不到?   成樹國自然沒那麼白癡,「這件事我和劉寧已經溝通過了,決定不能因為不確定的情報就自動放棄軍人的職責,夾著尾巴逃跑不是我們中國軍隊的傳統,再說他們就在我們的正前方,難道你要我們拐彎不成?」   楚雲飛氣得大罵,「操,這麼重要的事你們自己就做了決定?和駐地請示沒有?」   成樹國也罵起來,「操,就你有腦子啊?不請示我們敢麼?懶得理你。」   成樹國確實向駐地請示了,但以他和劉寧那惟恐天下不亂的性格,自然是把對方貶低了一通,又把遠在自己北側三百餘米的人群挪到了「正前方」,兩個隊長都是軍人世家出身,深知和平年代沒那麼多立功的機會。   而駐地商大隊長那裡也有自己的考慮,縱然情報屬實,但和對方三十人左右的小部隊接觸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一是可以獲知對方的攻擊重點來從容調整兵力,二是對方的裝備、作戰能力、來頭都是必須要弄清的,既然這倆刺頭執意要立功,那就由他們去吧,能弄到幾個活口就更好了。反正按照人數來說,這支武裝應該撼動不了一支小隊,何況三小隊也在支援途中。同時為保險起見,商少校還是下了「先輕微接觸一下,如果情況不對馬上撤退」的命令。   一切就在這陰差陽錯中進行著,一小隊為了保險起見,由裝甲車帶頭趕到現場,向天鳴槍後對方果然沒有繳械,所有黑人立刻趴到了地上,做出了戰鬥姿勢,成樹國馬上呼叫三小隊的支援,開著吉普車衝了過去。   「嗒嗒嗒」吉普車的車載機槍把地下打得塵土亂飛,對方不但沒有接受這最後通牒,居然開始了還擊,而且頭一聲沉悶的「通」聲更說明了對方還有重武器。「槍榴彈」——成樹國馬上判斷了出來,大喊一聲,「跳車!」:這東西打不動裝甲車,自然是沖吉普車來的。   不過對方的準頭實在是欠佳,隔著不到一百米居然把槍榴彈打飛,在爆炸聲中卻有人「嗷嗷」直喊,中國軍隊的還擊中,成樹國回頭看看是誰那麼倒霉,卻意外的發現中彈的居然是黑人:身後四十多米處,冒出了十來個黑人,從他們一身的塵土就可以斷定是藏在土坑中的。   裝甲車內的劉寧馬上發現對方多了二十來人出來,果斷的命令:「撤退,保持隊形,我斷後。」   等到成樹國重新跳上車,卻發現另一輛吉普車已經被另一顆槍榴彈的爆炸掀翻了,三個戰士正在從車內往外爬,看來沒人陣亡。成樹國馬上命令吉普車去救援,期間還要注意槍榴彈的聲音。   裝甲車不但用車載機槍進行火力壓制,車內的戰士也紛紛通過射擊孔向外射擊,以保證成樹國的救援行動。   等到成樹國把那三人拽到車上,卻發現那些埋伏在土坑裡的黑人紛紛擁了過來,於是一邊機槍掃射一邊觀察突圍路線,卻發現黑人們揚手扔出了十來個圓盤,就落在了他們的退路四周:反坦克地雷!   怪不得看到有裝甲車還敢襲擊,原來是有這東西,成樹國馬上判斷退路是走不得了,正想匯報,卻聽見劉隊長的聲音在步話機裡響起,「操,反坦克地雷,居然扔我前面?是不是後面也有了?」成樹國馬上回答,「嗯,看來我們立功的機會到了,大家該努力了!」   以兩輛吉普車和裝甲車為支撐點,第一小隊開始了艱苦的抵抗,很快有輛吉普車被槍榴彈擊中,吉普車油箱也爆炸了,連環爆炸中,雖然一個衝在最前面的黑人掛綵,對一小隊一方卻造成一死兩傷的傷害。   成樹國馬上命令車外的兩個戰士把傷員拉到裝甲車內,自己掩護。沒辦法,裝甲車外必須有人,電台一進裝甲車就會被屏蔽,那裝甲車的天線是給步話機用的!再說,裝甲車裡射擊孔的死角實在多了點。後來劉寧也意識到了這點,又有兩個戰士被派出來支援成樹國,其中高建軍爬到了成樹國旁邊,另一個基本上是以扔手雷准著稱的,看來戰鬥真的能促使人成長的。   沒過多久,裝甲車頂的機槍手也中彈了,劉寧露出身體接替了機槍手的位置:這挺雙管機槍太重要了,現在可全靠它壓制對方火力呢,成樹國有樣學樣,把吉普車的機槍拆了下來,時不時的掃射一下,雖然地面不太平整,但強勁的火力還是不容對方質疑的,後來高建軍專管為成樹國壓子彈。   車內的狙擊手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雖然找不出哪個是對方重要人員,還是清除了胡圖人隊伍中不少有威脅的火力點,其中還有兩個試圖投擲燃燒瓶的。   但是對方足足有6、70號人,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必須保持強勁的火力壓制,否則被胡圖人靠近大家只有死路一條。於是打著打著大家就發現:子彈不太夠了。   本來維和部隊巡邏慣例是帶一個基數的彈藥,後來發生了那件事後,駐地命令所有巡邏隊伍必須帶兩個以上基數的彈藥出巡。只是到了最近大家才又帶成一個基數了,一小隊兩個隊長都嫌麻煩,想跟大家看齊,可架不住高建軍苦苦勸戒,目前攜彈量還是兩個基數,可目前這彈藥消耗實在太厲害了。   成樹國拿出手雷,對高建軍說,「你別壓子彈了,先幫忙看著。」說著丟下手雷拿起電台耳機,「快點快點,子彈不多了,再有半小時我他媽的只能喊『向我開炮』了。」   電台裡傳來令人高興的回答:「馬上就到,我們都聽到槍聲了。」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八章 小酋長死了∼     「哈倫」游擊隊的戰術佈置得很合理:由於巡邏隊在平原上沒有固定的出巡路線,不便於埋伏,就先用部分戰士喬裝成部落武裝偽做衝突。等車隊被吸引過來,用槍榴彈打掉兩輛吉普車,打掉吉普車中國人就不能通過電台求援了。然後埋伏在附近的戰士投擲反坦克地雷,困住裝甲車。雖然游擊隊近期銷聲匿跡,並沒有能擊穿裝甲車的重型武器,但是一旦困住了對方,就可以從容的用燃燒瓶等土製武器來消滅裝甲車了。不過裝甲車的射擊死角雖然多,但真能構成火力網的話,那就通過不斷的衝擊一邊消耗對方的彈藥,一邊衝到裝甲車附近,看能不能用手雷炸藥包什麼幹掉它,哪怕是只炸掉履帶也是 好的,卻沒想由於彈藥匱乏和準頭欠佳,帶來的槍榴彈用完也才只擊毀對方一輛吉普車,還好大致的戰術設計還是實現了。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講,中國士兵的素質也是很讓「哈倫」游擊隊吃驚的。在一年多以前,同樣是維和部隊,孟加拉國的15名士兵被包圍後雖然也沒有舉手投降,但是低劣的戰鬥素質讓游擊隊很快就結束了戰鬥,有一輛吉普車載著六名士兵逃跑了,剩下的戰士包括領隊的排長被殘忍的游擊隊虐殺了。可今天的中國士兵居然還有膽量在裝甲車外策應,形成了嚴密的火力網,並不因為游擊隊人多就躲進「烏龜殼」裡,都是黃種人,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不過還好消耗對方彈藥的計劃基本上已經達到了,聽著逐漸稀落的槍聲,游擊隊又組織了一次小衝鋒,結果對方的射擊又密集了起來:不管怎麼說,看來對方的彈藥是不多了。   游擊隊正在為中國人的命運進行倒計時數數,遠處矮樹上的瞭望哨卻傳來了不好的消息:「自西面和西南面來了兩支機械化部隊,西面部隊不多,看來是中國人的部隊,西南面人數很多,像是政府軍。」   現在這樣子哪怕再來支中國巡邏隊,游擊隊也難逃被擊潰的厄運,何況還有大部隊?看著包圍圈裡的裝甲車,帶隊的游擊隊長歎一聲:好運的中國人!阿羅神在上,要是能多給我點彈藥,一定能弄死這些可惡的黃種人!   隊長不再猶豫,「我們撤,把那倆西瓦人留下,其他的戰士能走的馬上走,不能走的就讓他們為阿羅神獻身吧。」   於是等到第三小隊趕到的時候,本來要在外圍偵察一下的,卻只見第一小隊在收殮犧牲的那個戰士的屍體,還有兩個黑人在中國士兵的槍口下瑟瑟發抖,四周殘留著將近二十具胡圖人的屍體,遍地的彈殼和彈頭,還有爆炸留下的彈坑、冒著裊裊黑煙的草根和吉普車。   劉寧頭部被顆子彈擦過,流淌下的鮮血已經在臉上干結,坐在那裡抽著煙,看著戰士們救護傷員,裝甲車的那個機槍手此刻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成樹國倒是活蹦亂跳的帶著高建軍和另一個戰士在四周收集著那些地雷。   孔繁茂走過去,從劉寧口袋掏出煙來,給自己點上,深吸一口,「人呢?都跑了?」   劉寧點點頭,本來他的脾氣就不能說好,現在自己的戰士犧牲,自然更沒好氣了,「這些雜碎跑得真快,現在追沒準來不及了。」   孔繁茂很驚訝的看著他,「你現在還想去追?」這話意思很明白,你能保證不是個更大的陷阱?   劉寧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動著,「我遲早要收拾這些雜碎們。」   楚雲飛走了過來,「剛卡政府軍到了,來了一個連。」   這支政府軍的出現不是偶然的,他們就是駐守坎塔卡那個團的部隊,雖說裡面肯定也有人知道游擊隊要襲擊中國維和部隊,但怎麼可能聲張?當舉辦婚禮的那個西瓦官員把中國部隊可能遇到襲擊的事情匯報上去的時候,坎塔卡駐軍就被調動了起來,進入緊急戰備狀態。同時又派出了一支機動能力較強的部隊來支援中國人。   帶隊的西瓦連長上來和吳分隊長打了個招呼,熱情的問起了中國軍隊的損失,還詢問需要有什麼幫忙的地方沒有,於是心急火燎的吳分隊不但要張羅部隊打掃戰場、詢問情況和匯報駐地,還要心不在焉地應付西瓦人。   西瓦連長呆了一陣,看到幫不上什麼忙,剛要打個招呼帶部隊回轉,卻聽見有人喊,「連長,這裡還有倆西瓦人。」   這倆西瓦人是陪著自己的主人來的,他們的主人是個西瓦部落酋長的兒子,年紀只有11歲,很得酋長的喜愛。小男孩聽說了「哈倫」游擊隊要偷襲中國人,仗著自己部族和胡圖人的良好關係,一定要來看看,酋長怎麼攔也攔不住。   倒不是酋長不疼自己的孩子,實在是由於長年的戰爭,很多部落裡十一、二歲的孩子已經能抗著沉重的AK47上戰場作戰了,所以深受寵愛的酋長公子有這個念頭倒也能被大人接受。   可酋長的孩子年紀小了點,又嬌生慣養的沒有什麼作戰經驗,拿著一支步槍趴在那裡傻乎乎射擊。被一顆飛來的機槍子彈命中頭部,大半個腦袋都炸得不見了,兩陪同當時就傻眼了。   等到游擊隊要撤退的時候,實在是不放心那倆陪同跟著,這年頭要沒有防人之心死了也是活該,怎麼可能帶著他們去游擊隊的營地。殺了他倆吧,知道他們來的人不少,似乎也不合適,於是游擊隊和兩人交代了一番說辭,拿走了兩人隨身攜帶的槍支任他們留下做俘虜。這兩人也不敢亂跑,要這麼直接跑回部落,下場不問可知,比較起來,還是做俘虜划算些。   等到剛卡政府軍一來,兩人就趕緊吆喝起來,指望能有人來拯救。當然會有政府軍戰士聽到喊聲來瞭解情況,中國維和部隊又不像美國人一樣那麼霸道的自己劃定禁區,於是俘虜就和政府軍進行了溝通。   那倆俘虜自然是強調自己和襲擊事件無關,只說自己路過,甚至為了掩蓋自己部族和游擊隊溝通的事,居然來倒打一耙,說是維和部隊是襲擊胡圖人在先。事實上負責溝通的政府軍戰士本不想多事,但是聽到有酋長公子死亡卻也不敢無動於衷了:大家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知道那個部落人數不少。   西瓦連長驚聞此訊,先是應俘虜要求向中國人提出了移交俘虜的請求,吳分隊長向駐地請示後同意了。該連長請示上級後,因除去俘虜再沒有活口,又以「事實認定不清」為由,提出要請一小隊的負責人跟著回去調查的要求。   這個要求本來西瓦人也沒指望能夠實現,誰想駐地向上級請示後,馬上就同意了。   這個兆頭就有點不妙了,該讓誰去?劉寧和成樹國為此爭了起來,副手一點都不把正職放在眼裡,最後爭吵的結果就是兩人都去,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還是吳分隊長心思細,想兩人都是有犯錯誤嫌疑的:起碼目前說不太清楚——儘管有槍榴彈發射的痕跡和眾多的反坦克地雷作證。那再安排個負責聯絡的人吧,該誰去?想來想去,吳海濤決定讓綜合素質超強的楚雲飛跟隨剛卡軍隊出發,還讓他帶了部電台。   ==========================================================================   關於孟加拉國維和部隊遭受襲擊的事件是真實的,大家可以自己搜索下,要是有人找不到,請短信我我會貼出來的。   不過游擊隊自然不是這支。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四十九章 酋長要報仇∼     剛卡政府軍回去的時候帶上了三個中國士兵,對非洲軍隊而言,這個連隊機械化程度是相當高的,有兩輛吉普車,還有兩輛三輪摩托車,其他都是卡車,大部分的士兵都坐在卡車的車斗裡。   楚雲飛三人坐進了一輛破舊些的吉普車裡,由於車裡還有個排長,三人只能擠坐在後排,還好車裡比較寬敞,中國軍人也沒有很肥胖的,舒適度還算不錯,不過那台電台卻被剛卡連長帶進了他自己的車內。   楚雲飛本不想那麼輕易就給對方拿走電台的,但對方說部隊裡不允許有別的軍隊的電台,想要的話,等到了坎塔卡就移交給他,現在是暫時保管,而楚雲飛的身份是聯絡員,自然不合適跟對方動手強行留下。   與中國軍人同車的剛卡排長是個混血兒,除了非洲人的特點,似乎還有些白人和黃種人相貌的徵兆。不過同其他剛卡人一樣,排長也非常的健談,與三人的溝通中,不但表示了對遙遠中國的嚮往、對同在第三世界陣營的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羨慕,還很驕傲的介紹了自己一下。   原來這個排是剛卡的一個什麼「閃電排」,有著比較悠久的名聲和良好的軍事素養,所以做排長的才能有輛吉普車座駕,雖然這車名義上是連裡的東西,不過該排長把它當做自家物資倒也沒人反對。   正說著,一輛摩托趕了過來,吉普車就停了下來,一個通訊兵向排長傳來命令,「連長說城裡出了點問題,要你帶個班先把三位客人送回去,然後馬上回軍營。」通訊兵說完瞟了三人一眼。   排長很不解的看了通訊兵一眼,然後對三人說,「你們等等,我下去一下。」說完下車走到通訊兵跟前,通訊兵把張紙片交給了排長,估計是什麼命令。   看完紙片,排長又回頭警戒地看了一下中國軍人,估計涉及軍事機密,三名有教養的軍人自然收回了好奇的目光,目不轉睛的直視前方。   看到中國人不再向這裡觀看,排長低聲和通訊兵交談起來,用的卻不再是英語。   阿拉伯語!楚雲飛一下就注意到了,暗做個手勢要成劉二人別吱聲,自己卻樹起耳朵開始偷聽。   前文說過,剛卡境內有少量的阿拉伯人,但由於人數太少,阿拉伯語又過於晦澀難學不好掌握,所以在剛卡是很少有人使用的。但這個排長本身是阿拉伯人和本地人的混血兒,從小就學會了阿拉伯語,而這個前來傳信的通訊兵本來就是阿拉伯人,兩人現在有阿拉伯語交談的那自然就是秘密了,不過任他倆打破頭也想不到這三個中國人中居然會有人精通阿拉伯語。   楚雲飛從小就在語言方面有異常突出的天賦,後來阿拉伯語也學得非常好,當他知道巴基斯坦流行的是烏爾都語[注1]後,不但又去學了烏爾都語,還把能收集到的阿拉伯語的各種地方俚語都研究過了,所以這兩人的談話雖然口音很重、俚語眾多,擱給個正宗阿拉伯人都未必聽得懂,但還是讓楚雲飛弄明白了個大概。   怪不得要用阿拉伯語交談,倆人正商量怎麼殺死這三個中國人呢。   原來一小隊殺的那個酋長公子來頭非常大,該酋長所在部落歷史悠久,人數也相當多,不少西瓦部落從理論上說起來都是從這個部落衍生出去的。這個酋長為人不錯,和坎塔卡眾多官員關係親密,在西瓦人中的威望也相當高。   當該酋長知道自己心愛的小兒子死得那麼慘,就強烈要求殺死兇手給兒子報仇。西瓦官員受不了壓力,就試探性的要求中國藍盔留下相關人員配合調查,沒想到怕事的中國人那麼痛快就答應了。   按這個酋長的要求,剛卡政府軍要把犯人交到他手裡,讓兇手受盡折磨以後,再活祭自己的兒子。但坎塔卡的官員還沒有白癡到那種程度,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於是楚雲飛聽到的就是:連長命令排長把三人送到駐地附近,放三人回去,從背後開槍射殺三人,再給三人安個「搶劫槍支,試圖逃跑」的罪名。那排長倒是心存不忍,辯解說有個人是聯絡員,似乎沒有逃跑的理由,通訊員卻回答他,「塔費拉酋長殺你全家也不需要理由。」   那排長無奈,只好喊了一個帶班的班長過來,暗暗交代了事情,自己攔了輛卡車坐進了駕駛室,還和三個中國人交代,「我要趕回軍營了,這個班送你們回去。」   看著那個不懷好意的班長坐進吉普車內,楚雲飛裝模做樣的地喊,「我的電台,我的電台呢?」   排長自然不可能把電台交給楚雲飛,再說那東西也不在他手上,「連長帶走了,回頭你們去坎塔卡找市政府要吧。」   吉普車重新啟動,領著一卡車的剛卡士兵向中國維和部隊駛去,那個班長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   劉寧和成樹國看著楚雲飛笑嘻嘻的樣子,很是奇怪,成樹國就問,「你怎麼那麼高興啊?」   楚雲飛笑著回答,「要回駐地了還不高興?」一邊說一邊偷偷的指了指前排二人。這是楚雲飛才考慮到的,剛卡人沒想到自己會阿拉伯語,結果讓自己知道了他們的計劃,這個教訓值得吸取,誰知道前面這倆會不會漢語?   劉寧正為自己的小隊慘重的傷亡而憤恨、自責著,沒注意到楚雲飛的動作。可成樹國卻注意到了,他知道這個花樣百出的傢伙又有什麼事了,想想剛才的情況,好像那個排長走以前說了一大通話,雖然聽不懂,但似乎是阿拉伯語,阿拉伯語?楚雲飛會啊!真是有事了!   想到這裡成樹國暗暗掐了劉寧一下,卻沒想劉寧「啊」了一聲,雖然他隨後馬上反應過來不對了,卻是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   [注1]:烏爾都語是巴基斯坦國語。它還通行於印度、孟加拉國的一些地區。烏爾都語是在印度地方語言的基礎上吸收了阿拉伯語。波斯語等多種語言的詞彙形成的。近現代,它還吸收了很多英語詞彙。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五十章 雪上又加霜∼     劉寧不自然的喊聲引起了坐在前排的班長的注意,他回頭看了一下,發現三人沒什麼問題又掉回頭去。   楚雲飛把嘴湊在劉寧的耳朵邊把前因後果說了清清楚楚,最後提出自己的建議:三人在下車後脅持對方班長做人質,能把副班長喊來一起劫持是最好的,然後盡快回到駐地,以後就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聽完楚雲飛的話,劉寧按照楚雲飛的吩咐「淫蕩」的笑起來,彷彿剛聽完一個成人笑話,不過襯托上頭部的繃帶,再加上滿是血痂的煙熏火燎的臉,這個笑容似乎用「猙獰」來形容更恰當些。   三人閒聊一陣,劉寧找個借口和楚雲飛吵了起來,又掉頭把這話悄悄傳給了成樹國,然後通過漫長、複雜的秘密交流,三人一致同意劫持人質。管他呢,反正對方有槍在手,指望「後發制人」還不如指望對方突然愛滋病發作來得現實些。   按照維和部隊的規定,是不能隨意激化各種矛盾的,三人的計劃絕對是嚴重地違反了紀律。但此三人都不是循規蹈矩的主,再說,事關自己的生死,誰也沒那麼崇高,可以為了什麼所謂的榮譽就白白的犧牲自己。要擱在以前,沒準劉寧或者成樹國的父親會教訓這幾個人沒組織性紀律性什麼的,不過天長日久,環境在變,人也總是在變的。   所以,在這個信仰缺失的年代,我們實在不能指責這三個人不顧大局的計劃,估計換誰也會這樣的吧?   一個半小時後,吉普車開到了離駐地大約一公里的附近,剛卡班長叫幾個中國人下車,「就這裡吧,我們不能進你們營地了,部隊有事,還要趕回去的。」   要是楚雲飛沒說過,成劉二人沒準還真會有點摸不著頭腦:在這裡下車?不過,現在黑人班長的行為只會增加二人的殺心:看來實在是沒有冤枉你們,人命關天,說不得也只好影響大局了。   於是劉寧依依不捨的同對方道別,成樹國卻似乎又突然想起來一事,「對了,你們副班長呢?也喊來嘛,我們中國有句古話,有運氣的五百公里以外都能成為知己(有緣千里來相會),我一定要見見,大家以後就是朋友了嘛。」   剛卡班長拗不過他,只好把副班長也喊來,一幫士兵紛紛從遠處走來「觀摩」送別的景象。   剛卡人確實沒想到「熱情」的中國客人馬上就變了臉,成樹過和楚雲飛一人一個制服了兩個班長,居中的劉寧臉色也變了,下了兩人的步槍,交給楚雲飛一把,自己拿一把,成樹國因為槍法和身手都略微差點,就拿個手雷專心控制人質好了,三人在大喊中一步一步的向後退,「不許開槍,要不你們班長就沒命了。」   可三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剛卡士兵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回答他們的竟然是激烈的槍聲,兩個班長看來人緣不是太好,當時就被打成了馬蜂窩。7.62毫米口徑的AK47穿透能力很強,楚雲飛就被一顆透體的子彈擦傷了肋部。   楚雲飛頭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一個活人瞬間變成死人,但他根本沒有感慨或者嘔吐的心思和機會,儘管此人溫熱的鮮血甚至迸濺到了他的嘴唇上一滴。三人馬上就地臥倒,兩支步槍開始還擊。   中國維和部隊是從千軍萬馬中選出來的,個人素質那絕對是沒得說的,劉寧和楚雲飛的槍法相當準。   當剛卡部隊裡四人中彈後,剛卡人終於發現這是場不對稱的戰鬥,儘管自己這方人數上佔著優勢,但戰鬥力遠弱於對方。意識到這一點後,剛卡軍隊頓時做鳥獸狀跑了。   看著遠遁的剛卡士兵,三人並沒有追殺的慾望。站起來簡單包紮一下,楚雲飛傷在肋下,沒法包紮,拿了件衣服裹住,劉寧在戰鬥時因動作劇烈,頭部傷口又裂開了,還好出血不太多。再看看前方還在呻吟的剛卡傷兵,三人也沒有前去報復的心思,更沒有俘虜他們的興趣,掉頭向駐地走去。   駐地因可能遭遇來自外界的偷襲,派出了幾個偵察兵在查探,聽到槍聲很快趕來,迎面撞上了三人。偵察兵先是被他們渾身的鮮血嚇了一大跳,仔細問問,才知道大部分的血液來自於剛卡人,趕緊帶他們回去,那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本來商大隊長已經在為部隊出現了兩名烈士而苦惱萬分了,結果這三人回來讓商成鋼的腦袋又大了一號:情況是越來越糟糕了。   傷員先去了衛生隊,劉寧的傷口重新包下就可以了,楚雲飛的傷口居然還要縫針。等到他的傷口縫合好後,又被商大隊長喊去瞭解情況。雖說一小隊兩個隊長已經把情況匯報完了,但楚雲飛作為聯絡人員陳述的過程應該是更客觀的,何況他又是唯一聽懂陰謀的的當事人。   商大隊長聽完楚雲飛的陳述,又抓住重點詢問了幾句,又讓三人在書記員的記錄上簽了字,就讓他們回房間寫材料去了,相關情況馬上上報,茲事體大,來不得半點猶豫,和這事相比,死了兩個戰士都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了。   楚雲飛也覺得事情不妙,暗暗找來高建軍和李大龍吩咐了幾句,卻是在為可能出現情況做些準備。果然不出所料,當三人寫完材料後,雖然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商大隊長還在和駐地領導們開會,而當事的三人已經被限制不許隨便外出走動了。   當天夜裡,整個營地就把戰備狀態提升到了最高的紅色三級(作者杜撰)。第二天,所有駐地部隊都取消了巡邏任務,全部集中在營地以防範可能發生的惡意襲擊。   十點鐘的時候,剛卡部隊就興師問罪來了,當然對於維和部隊他們也不敢過分的囂張。來了一營的人馬,全部駐紮在駐地的正前方,帶隊的營長和坎塔卡派來的官員一同進入營地,在表示對巡邏隊遭遇襲擊事件的遺憾後,嚴令中國維和部隊交出殺害剛卡軍隊兩名班長和一名士兵的兇手。 ∼第一卷 無心處淡看雲起 第五十一章 罪名是叛國∼     當剛卡軍隊的汽車在遠方出現的時候,楚雲飛三人就接到了命令:在房間內呆著,不許出門,也不許其他戰士和他們說話。   但這臨時的措施怎麼擋得住有心人的算計?我們的戰士也是人,面對戰友的無辜,誰又能不睜隻眼閉只眼呢?所以談判現場最新進展還是能傳到楚雲飛等三人耳朵裡。   以商大隊長為首的駐地領導自然是不肯承認自己的戰士是殺人兇手,肯定要據理力爭,可這事情各說各的理,中國部隊又不能提出詢問當事的剛卡士兵這種無理要求。由於事發當時在場的只有雙方士兵而絕無第三者,在剛卡政府無理取鬧的情況下,事件的性質實在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   於是商少校悄悄的向負責政委職能的馮副大隊長抱怨:他們昨天要是能帶回倆俘虜就好了。馮愛華卻對商成鋼的想法嗤之以鼻:切,人嘴兩片皮,是非全在人說呢,有俘虜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後來剛卡方退而求其次,不再強調三人是殺人兇手,可又提出帶走中國戰士「配合調查」的要求。當然駐地領導誰也不肯答應,前車之鑒就在那裡擺著,這樣把三人交出去,有死無生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於是駐地部隊以向上級匯報的借口把事情往後拖,同時又按照上級的指示,建議雙方組成個合議庭共同審理此案,自然西瓦人為什麼要參與胡圖人對中國部隊的襲擊也應該在審理範圍之內。   剛卡政府在不斷的討價還價中逐漸的摸清了中國人的態度,在崇尚「叢林法則」的剛卡人看來:強者有權利通過暴力決定一切,而不是所謂的什麼狗屁「仁義禮智信」和「溫良恭儉讓」。   所以剛卡人的理解就是:中國人是怯懦的,不敢像美國人一樣肆無忌憚地胡作非為,甚至不惜他們自己受點委屈,也要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們卻不知道駐地領導的態度實在是被那個狗屁的新規定影響了不少。   既然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那不欺負你一下都對不起自己了,於是剛卡政府的態度水漲船高的強硬了起來,一定要中國軍隊交出兇手,至於雙方共同審理的建議,剛卡政府會在向兇手取證後酌情考慮此事。   營地裡,雖然中國軍隊也在劍拔弩張,卻還沒有走到與剛卡軍隊對峙的地步,於是就有有心的士兵發現三小隊的李大龍一直在拿著塊紅手絹把玩,是怕衝突一起,再也見不到國內的對象麼?不過這種場合也沒誰有心思去取笑他。   維和部隊是國內眾多部門中選送的精英份子,無論是從思想覺悟還是軍事素養上講都是非常過硬的,所以除了相關人員,根本沒有人想到有人會不服從組織紀律的,因此三個殺人嫌疑犯門口並沒有人值守。於是當楚雲飛聽說領導不讓他們在軍營裡和剛卡人對質的時候,馬上就從窗戶偷跑了出去,悄悄地聯絡上劉寧和成樹國,三人一起商定出去躲躲,大不了回頭一人背個處分,又死不了人。   本來成樹國是不太贊同的,可情況實在是太不妙了,昨天要不是楚雲飛自己的小命就被人陰了,而且估計連個「烈士」都混不上,現在還是對自己的小命負責點好。   劉寧的覺悟更高:做戰士的自當是血染沙場,但要是窩窩囊囊地死得不明不白?對不起,門兒都沒有!所以他自從昨天聽到好友高建軍傳來的聰明人的建議時,馬上認可了這個方案,甚至連躲藏的地方都讓高建國選好了。   在駐地領導的一拖再拖中,三個肇事者早已遠離了駐地,正在軍營外將近兩公里的地方拿著望遠鏡觀看軍營裡「內應」李大龍發出的信號。   談判還在持續著,情況在一次次地上報,上級部門終於做出了決定:人可以暫時交給剛卡政府,但是一定要剛卡政府保證士兵的安全,而且駐地要有副大隊長以上級別的領導隨行以確保士兵的安全。   既然上級有了指示,那隨後的事情就好辦了,剛卡人和駐地領導一同去房間帶那肇事者,領頭的正是這次指定的隨行人選馮副大隊長,待到進入房間,人們才發現:三個士兵跑了!   馮副大隊長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不過恐怕是為戰士擔心的比例還要小些,他自己不用再走昨天楚雲飛的老路才是最重要的吧?   楚雲飛和李大龍約定的暗號其實很簡單,總共就是四種信號:情況好、較好、差、很差。現在的情況應該算是「很差」了,李大龍發出了信號。   遠處的楚雲飛看到令他心碎的信號傳來,一股深入骨髓的涼意湧遍全身,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洇得望遠鏡裡一片模糊,真的是這樣麼?我們……就這麼被放棄了?被生我養我的祖國放棄了?與此同時,成樹國也淚流滿面,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   劉寧可比二人堅強得多,看來做正職是有做正職的道理的,「哭什麼哭,扯淡,天下大了去了,就憑咱哥仨還能怕了誰不成,操,虎行千里吃肉,老子們就是老虎。」說到最後一句時,正職的語氣中也出現了一絲絲的哽咽。   營地裡可亂了套了,各個地方都被駐地官兵翻遍了,也沒找到三人的下落。商大隊長多了個心眼,悄悄要孔繁茂清點槍支彈藥和物資,果然不出所料:丟失步手槍各三支,子彈和手雷若干,還有望遠鏡等軍需品。不過當孔繁茂把情況報告給商大隊長的時候,少校嚴令他不得將此事聲張,違者軍法處置!   剛卡部隊不能進入駐地,也在駐地四周搜查了起來,不過黑種男人的耐心實在是有限得很,他們很快就意識到:要是兇手昨天就開溜,恐怕再來十個營也搜不到人。於是他們斷定兇手已經遠遁了。   找不到人!剛卡官員這下可不答應了,一定要中國人給個說法,經過和上級的火速溝通,商大隊長宣佈:中國維和部隊指戰員劉寧、成樹國、楚雲飛被革去一切職務,同時對此三人進行無限期通緝!!!   楚雲飛三人並沒有走遠,而是學著襲擊一小隊的胡圖人的樣子,找個隱秘地方挖了個土坑躲了起來。   而商大隊長也沒料到,軍營裡不但丟失了軍用物資,民用物資也丟了一些,比如說藥品和食物、淡水什麼的,而且後來還在一直丟失,甚至有個別人清楚地知道了這些也當沒看見。誰都知道這三人是冤枉的,所以連衛生隊游隊長都對藥品統計結果睜隻眼閉只眼。直到五天後整個維和部隊因為這次事件和兩名士兵的犧牲而全體撤回國去。   楚雲飛三人在頭次接受高建軍帶來的補給時才知道了自己被國家通緝,再也不能歸隊。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面對殘酷的現實,三人的茫然心情不問可知。   更讓高建軍不忿的是:因為三人是不服從上級安排,沒有顧全大局,嚴重地褻瀆了中國維和部隊的形象,自然也坐實了三人「殺人」的罪名。更因為也許是要給剛卡政府一個交代,所以罪名不是「逃兵」,而是:「叛國」!!!   奇怪的是,楚雲飛聽到這個消息,不但沒有更加失落,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媽的,我的命是自己的,不是被別人拿來送人情的,叛國——那就叛國好了。   ================================================================   本書目前算是又告一段落了,下步主角該怎麼辦?有人願意參加設計,一起來決定他的命運麼?   緊急聲明:書友「李宏偉」提出了個很重要的問題,二十一冶總部是在甘肅白銀,我書中寫的是不是這個公司。本人在此鄭重聲明:本書純屬虛構,沒有任何的含沙射影的意思!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五十二章 吃肉的蒼蠅∼     黃沙漫漫,幾棵矮小的櫟樹下,扔著一具小角馬的屍體,從脖子上汩汩冒出的鮮血已經不再強勁外湧,接近凝固的血液吸引來眾多的非洲綠蠅來爭著享受。三隻鬣狗遠遠地繞著角馬的屍體轉悠著,偶爾向近處湊湊卻馬上又拚命地跑開。   樹下坐著兩個黃種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有氣無力地聊著天,樹枝上還坐著一個,脖子上掛個望遠鏡,時不時地拿起來向四周望望。   中國駐剛卡的維和部隊已經撤走七八天了,這留下的三人無疑就是楚雲飛、成樹國和劉寧了。   他們從軍營裡偷跑出來有20天了,楚雲飛和劉寧的傷口早就好了,其中楚雲飛傷口縫的線是成樹國給拆的,也不知道這傢伙從哪裡學的這一手。   在維和部隊撤離的過程中,高建軍又送來了不少東西,其中以藥品居多,這時就沒什麼人過問了。因為部隊走得倉促,很多東西沒必要一定帶走的,既然駐地四周的本地人都實落了不少好處,為什麼不給自己的戰友多弄點呢?   高建軍走得比較早,但在他走後,約定的補給點上還總是有物資出現,一開始三人很謹慎的接近那些東西,卻沒發現任何的陷阱,於是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了。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駐地的人走完才結束,最後一次送來的東西居然是英文版的非洲地圖一箱,嶄新的那種,箱裡附有紙條一張,上面只有兩個字:保重。卻看不出是誰寫的。   這期間剛卡軍隊來過兩次搜索三人,三人的厲害他們早有耳聞,所以一來總是四、五十號人扎堆。   但黑種男人的耐心實在沒有什麼值得誇獎的地方,每次都是草草地篩上一遍就走。上次來的時候,一支搜索隊甚至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距離他們藏身的土坑只有5米的地方,當三人都下定決心多拉幾個墊背的時候,對方卻留下兩泡尿走路了。   劉寧懶洋洋地伸手趕趕角馬身上越來越多的綠蠅,遠處的鬣狗也因為這個動作觸電般地散開,「雲飛,你覺得他們還會來麼?」   樹上的楚雲飛放下望遠鏡,「我覺得不會了吧?每次來這麼多人,費用不少啊,再說了,他們這樣也能和別人交代了,難道非要找出我們不可?這年頭殺人的人多了去了,只不過咱剛好殺了幾個大點的就是了。」   成樹國看他倆說得熱鬧,也插嘴了,「我也覺得他們不會來了,操,多大點事啊?就咱們巡邏這片,哪天還不死他十來八個的?」   劉寧咬咬牙,「我是怕他們再來,我控制不住自己,要跟他們拚命了。」   三人都不說話了,是啊,這種孤寂的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過了半天,楚雲飛才說,「要不咱們再往北走走吧,那裡是三族勢力交錯的地方,看看有什麼機會沒有,再說咱們總在駐地附近目標有點太大了。」   成樹國跳了起來,「總算天黑了,開灶開灶,餓死我了。」   劉寧紋絲不動,「再等等,等天大黑了,再順便看能不能弄死只鬣狗,角馬肉沒那個香。」   成樹國又坐了下來,「拉倒吧,這幾隻一看就是老狗,你以為他們是閹過的?肉太騷,肯定不好吃。」   楚雲飛苦笑起來,「就算你們不同意,也不用這麼明顯地轉移話題吧?」   成樹國笑了,「我不是不同意,問題是咱們這麼多東西,怎麼拿呀?」   劉寧說話了,「有什麼不同意的?我同意,該換個地方了,東西怎麼拿,我想辦法。」   說話間天就大黑了,三人把小角馬拖到一個土坑內,劉寧和成樹國剝皮,楚雲飛張羅著生火、準備調料、吊架和順便放哨。   三人白天是不敢起火做飯的,煙一起,十幾里以外都能看見,很難說會招來些什麼東西。可剝皮也在黑夜那就是上次的教訓導致的。那次是三人第一次狩獵,光吃壓縮餅乾和方便面實在讓人反胃,而且調料也齊全,三人就打了只小角馬,到不是說打不動大角馬,實在是成樹國堅持要打小的,雖然肉少,但是好吃,他說大的因為沒騸過,肯定是騷的。   因為沒經驗,他們就在白天剝皮了,這下可壞了,招來了鋪天蓋地的綠蠅,而且濃烈的血腥味引了一大群鬣狗來,雖然那些鬣狗都聰明得很,一看三人舉槍就四散逃命,但那些綠蠅就不同了,基本上在快打到它們的時候才肯飛起,而且這些通體綠色的蒼蠅是吃肉的,居然有鋒利的牙,把肉啃得坑坑窪窪不說,攆得它們急了還想咬人呢。而它們的天敵,一種小體型的隼卻是因為周圍有人而不是獅子什麼的不敢飛下來用餐。   雖然知道這些綠蠅不是以食用排泄物為生,但是難保它們不吃腐肉什麼的,再說它們所屬種類實在不能讓人有什麼好感。所以,上次一隻角馬大家只吃了一條沒來得剝皮的後腿。   夜裡剝皮該沒什麼問題了吧?成樹國和劉寧正在嘀咕,卻聽見楚雲飛開始發牢騷,「操,還讓不讓人吃飯了?這麼多的狒狒?」   兩人聞言一愣,站起來扭頭一看:可不是,足足有20多只,這是非洲唯一不怎麼害怕火的動物,而且是群居的,不但智力超群,武力也很強大,單個的成年狒狒就敢在豹子口下奪食,有這麼一群,就算獅子都是只有跑的份。   成樹國拿起一旁的步槍,「咯啦」就上了膛,「要打麼?」這種情況下,配合是很重要的,成樹國並不是熱血上頭的衝動,而是群體中必須有人在這種情況下保持相應的支持火力以防萬一,而這「小隊長三人組」目前的配合正在越來越默契。   看著楚雲飛緩緩地放下扎吊架的鐵絲站起來,劉寧搖搖頭,拿起剝皮用的軍用匕首,「不能打,太費子彈。」   「費子彈?」   「是,費子彈,別以為咱們有六千多的子彈就夠,誰知道咱們要在這鬼地方呆多長時間?」劉寧表情嚴肅起來,「而且,狒狒是很記仇的,惹了它們很不好過,建軍和我說過。」劉寧和高建軍的關係確實非常好,好到他恨不得當初逃跑的時候拉上高建軍。   「我來,」楚雲飛眼盯前方,向劉、成二人身後的狒狒慢慢走去,雖然事關重大,但他有種直覺:這群傢伙對自己構不成什麼威脅。   「等等,」成樹國接過劉寧的匕首,三五下就把角馬的四條腿卸了下來,「把角馬身子給了它們吧,裡面有幾隻小狒狒呢。」   狒狒們明顯地被匕首的鋒利嚇了一跳,不過看到楚雲飛手裡沒拿什麼武器,又拖著角馬的身子,就慢慢地圍了上來,有兩隻健壯的狒狒還挑釁似向楚雲飛躥來,看到對方沒什麼反應又急速的向後蹦。   用角馬身子把狒狒們引得離開火堆五十米左右,楚雲飛扔下角馬,掉頭就回去了,狒狒們卻沒一擁而上搶食,而是看著楚雲飛的背影蠢蠢欲動,但似乎又在考慮收拾下這麼大個傢伙會不會得不償失。   楚雲飛慢慢地走近了大坑,成樹國竄出來一拍他的肩膀,「牛,還是你牛,居然敢背對它們走回來,哥哥今天是服你了。」   楚雲飛剛想說什麼,一直觀察楚雲飛背後情況的劉寧「咯啦」把槍上膛,「操,沒完了?」   楚雲飛回頭一看,四、五隻健壯的狒狒正向他們一蹦一蹦的跑來,跑到坑跟前停住了腳。熊熊的篝火照耀映射到它們眼內,竟然反射出一種金色偏紅的詭異光芒,可那詭異卻絲毫掩飾不住赤裸裸的貪婪之色。   成樹國可不管那套,看到有兩人警戒,他又拿起匕首,想剝最後一條沒剝的馬腿。那狒狒們看到他拿起了食物,同時發出了低沉的吼聲。   人類和狒狒肯定是沒有共同語言的,但狒狒們發出的聲音三人可都聽懂了:那是赤裸裸的威脅,別動我們的食物!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五十三章 兇猛的狒狒∼     三個年輕人都火了,劉寧發話了,「雲飛也拿把匕首,你倆一起上,我掩護。」他知道自己的身手沒這倆特種兵專業的好。   楚雲飛制止了成樹國放下槍的動作,「你別上了,交給我了,不用刀也沒問題。」   楚雲飛調理著內息,慢慢走上去。自從和周琳琳歡好後,他那種「偽先天境界」似乎上了一個台階,很容易出現了,雖說想用的時候不是次次都靈,但十次中總能成功個七、八次。   但是知道他有這個功夫的人卻不是很多,因為耿風和廢人關都跟他說過,由於練氣者要比普通人厲害很多,所以以強凌弱是武者大忌,雖然並沒有明確的條款規定,但卻是大家公認的準則。   而且,以楚雲飛的身手,絕大部分時候也不需要非到達那種境界才可以打架,事實上,自從上軍校以後他打架就沒有吃虧過,自然就沒幾個人知道他這個秘密。其中有個舍友知道了他這功夫,因為也是特種兵專業,所以就纏著他教授,雖然事實上連楚雲飛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練成的。   可楚雲飛這話說出來他的舍友自然是不信的,而楚雲飛雖然腦瓜夠用,實在又不習慣用謊話拒絕戰友,後來兩人還因此鬧了一陣的彆扭,他就更不願意沒事就顯示這功夫了。這次來剛卡整個部隊也就是郭平平知道楚雲飛的這套,這還是因為郭某人自認功夫好稍微囂張了點,才被楚雲飛悄悄喊出去「談了談心」。   感受著那份空靈和明晰,楚雲飛腳步輕快地向五隻狒狒走過去,那些狒狒們卻是嚇了一跳,向後蹦去,而楚雲飛再不肯放過它們了,一步一步的逼去。終於,在離開戰友10米左右的位置,看到楚雲飛已經失去了支援,離得最遠、體格最大、貌似首領的狒狒低沉「嗚嗚」地喊了兩聲,其餘四隻就圍了上來。   就在一隻狒狒又躥到楚雲飛面前挑釁時,楚雲飛出手了,迅疾如風的一拳出去,那狒狒雖然極其敏捷地後蹦,但楚雲飛的拳頭依然是後發先制,「砰」的一聲響,那狒狒胸部中拳,直接被擊出有五、六米遠,其他狒狒嚇了一跳,火速蹦開。   因為那只狒狒在中拳時已經後退,而狒狒本身的筋骨也是非常結實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以後,那傢伙站了起來。很顯然它已經被打得怒火中燒,雖然頭暈眼花,卻是發出一聲怪叫,又撲了過來。其餘三隻也是如「黔之驢」裡的老虎一般,看到楚雲飛「技止此耳」,同時撲了上來。   楚雲飛頭腦越發的空靈,左手閃電般探出抓住一隻狒狒的前臂,蹲身滑步,躲開另一隻的下撲,同時藉著對方的衝勢,把手裡的狒狒悠起狠狠地砸在另一隻狒狒身上,兩隻狒狒還沒來得及跌倒,楚雲飛左腳前出,右腳結結實實地踢在最後撲來的一隻狒狒身上,這只體重接近兩百斤狒狒飛出去足足有十米遠,那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那只唯一沒受傷的狒狒撲過頭以後,敏捷的一掉頭,才發現三個同伴已經倒地不起了,看到楚雲飛盯著它,一時間居然再不敢衝上來了。   就在這時,那只領頭的狒狒動了,從楚雲飛的側後方撲了上來,兩臂前伸,巨大的嘴巴張開,露出攝人的獠牙,前方這只也不敢再發呆,同樣張著嘴撲了上來。   就這兩下?楚雲飛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右腿一個後踢,先把狒狒首領踹倒,左拳擊出,目標正前方的狒狒,卻沒想到那狒狒首領前衝勁太大,踹是踹倒了,可左拳這落點就未免有了點偏差,沒打到前方狒狒鼻子上,而是一拳擊入那血盆大口中。   那狒狒看到首領被擊倒,顧不得拳頭帶的勁風差點打落滿口的牙齒,狠狠地就是一口,卻意外發現平時連野牛皮都能輕易咬穿的牙齒居然咬不動這細皮嫩肉。它正在加勁努力,卻發現手的主人在收回拳頭,鬆口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於是這只體重近兩百斤就一個踉蹌被帶到了楚雲飛面前。   這狒狒倒也算個狠的,嘴裡還叼著對方的手,兩臂卻又衝著楚雲飛的面門抓了過去,楚雲飛急切間也懶得掙脫,頭一偏,左臂一使勁,就把這二百斤悠了起來,在頭上悠了幾圈,狠狠地又把它砸到了又撲過來的狒狒首領的身上。   那狒狒剛用雙爪抓住楚雲飛的左臂,想鬆開牙根已經鬆動的大嘴,卻沒想整個身子重重地冒犯到了首領身上,「砰」的一聲響,背脊處傳來的劇痛使它不由得鬆開了緊抓的雙爪,然後就是專心地在地上翻來滾去。   那首領兩次被擊退,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放棄爭鬥,卻見楚雲飛雙腿連環踢出,剛站起的狒狒們又紛紛倒地。   楚雲飛狠狠地盯著狼狽的狒狒們,考慮要不要再給它們幾下狠的,卻感覺嘴唇有點發乾,不由得伸出舌頭舔舔嘴唇。   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動作使得狒狒首領驚駭欲絕,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嚎叫,頭也不回地風馳電掣而去,聽到這遇到獅群也未必會有的警告聲,那地上的狒狒們也顧不得身體的不適,踉蹌地爬起,沒命地四散奔逃。   楚雲飛愣了一下,馬上反應了過來,感情它們以為舔嘴唇是自己要用餐呢。至於麼?好歹你們也是靈長目的近親,咱哥們像是個沒事對你們下手的主麼?   楚雲飛趾高氣揚地走回土坑,迎接他的果然是兩道極其欽佩的目光。劉寧走上來重重地一拍他肩膀:「兄弟,你拽呀,這就是武功吧?」   成樹國的話裡可就夾槍帶棒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麼多年的同學,還不知道你有這麼一手,狒狒都咬不動你,以後遇到獅子也歸你對付了啊,我們哥倆給你壓陣。」   楚雲飛衝著成樹國微微一笑,「咱做人厚道,先聲明了,功夫用來跑路的話,那是能上奧運會的,你們哥倆到時候可是別怪我沒提前打招呼啊。」   接下來的回答肯定是讓楚雲飛頭疼的,劉寧果然說了,「有功夫還藏著掖著,這可不能算是兄弟吧?」   楚雲飛早想好答案了,「操,都這地步了,你們要不好好學就等挨揍吧,先叫個『師傅』來聽聽。」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五十四章 人比獅子毒∼     楚雲飛和狒狒一戰之後,黃色人種的厲害給狒狒群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雖然黑種人也很厲害,但是在狒狒們的眼中,那些黑不溜丟的兩腿動物也就是敢仗著數量多來欺負自己,這黃顏色的兩腿動物那才叫厲害,一個就能把群中的所有壯勞力幹掉,對這種領地王者還是離得遠點的好。   然而三人實在閒得無聊,每天除去打坐練功,倒有一大半時間在閒逛打盹。成樹國看到成年狒狒每每搶奪小狒狒的口糧,總是攛掇楚雲飛去教訓它們。   楚雲飛實在懶得管那些動物界的事:人家自有人家的生存法則,要咱這些等同是外星人的物種插什麼的手?可有一天,一隻小狒狒偷吃了一隻成年狒狒的食物,在追打之下慌不擇路地跑向了三人。那追打者知道這幾隻黃色肉食動物的恐怖,沒敢再追,而是幸災樂禍地想看到偷食者被獵食的場面,但很遺憾,那幾隻黃色的動物居然沒理會那小傢伙。   就這麼一來二去幾次過後,整個狒狒群都知道這幾個王者對它們不感興趣,或許是自己的肉不合對方口味吧?而且王者在食物充裕時,還能救濟那些小狒狒們點。   雖然成年狒狒後來因為搶食被那個最瘦的王者痛打過,後來也不敢再在王者面前欺負弱小,但是當一群六隻的獅子出現在領地時,狒狒們還是指望王者為它們出頭,守護一方平安。   有獅子出沒實在是很糟糕的事情,楚雲飛三人晚上連睡覺都不敢睡塌實了。而據劉寧說,獅子也是種很記仇的動物,所以在沒有完全殲滅獅群的可能時,最好不要去招惹它們,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這點是劉寧記錯了,高建軍雖然當時是這麼說的,但特指的是雄獅,實際上母獅子沒那麼強的報復心的。而這片土地上新來的獅群裡,只有一隻雄性獅子,其它是四隻母獅子和一隻小獅子。只要把公獅子殺死,這個獅群就會立刻解散的。   「小隊長三人組」正在為殲滅獅子做準備的時候,當地人也發現了新來的獅群。他們對獅子可就瞭解得太多了,這種東西絕對不能讓它存在,要不吃人那是遲早的事情,而且獅子一旦開始吃人,那就不會再對其他動物感興趣了。一百年前「食人獅」造成的慘狀大家還記憶猶新[注1]。   再說,剛卡這麼落後的地方,是沒有「動物保護協會」的,就算有,獅子也絕對不會是被保護的對象。   於是,當地離獅群最近的圖西族一個部落派出了將近二十人的狩獵隊,對獅群進行了圍剿,自然公獅子是他們的首要打擊目標。   當狩獵隊開始圍剿的時候,「小隊長三人組」也悄悄出現了,以劉寧的意思,就是配合圖西人把獅子幹掉。這些圖西人裡應該有去過駐地的人的,而駐地對當地居民的態度實在是不錯的,有情義在先,現在幫忙在後,雙方溝通起來應該是不難的吧?   狩獵隊亂槍齊發,當場打傷了公獅子,然後經過孜孜不倦的圍獵,終於將公獅子殺死。就在同時,中國人的槍聲也響了起來,打死了那隻小獅子和看護它的母獅子,另三隻母獅子看到「國王」、「王后」和「王子」被一鍋端掉(姑且這麼稱呼那三隻獅子),立刻逃逸得無影無蹤了。   楚雲飛三人很納悶圖西人為什麼不把那三隻獅子也打死,難道他們不怕報復麼?卻沒想過這狩獵隊不但瞭解獅群的真實情況,而且也實在是沒能力同時消滅那麼多獅子,他們哪裡能和萬里挑一的中國維和部隊相比?   圖西人立刻就發現了有人也在打獅子,經過偵察,才知道不是胡圖人的大部隊,是那三個大名鼎鼎的「中國兇手」。   劉寧笑嘻嘻地向遠處走來的圖西人招招手,指指地上的獅子屍體,然後指指對方,這動作是個人就能明白:地上的獅子送你們了。在中國人想來,獅子肉雖說不太好吃,但總歸是肉,而且獅子皮等東西也能賣點錢的。這應該能表達自己這方的善意了吧?   沒想到回答中國人好意的竟然是密集的子彈,還好「小隊長三人組」有過類似教訓,都在小心戒備著,三人馬上利落的滾倒,成樹國和劉寧同時開口,「打這幫孫子。」而楚雲飛的子彈已經開始發射了。   圖西人為什麼開槍?三人已經懶得去想了,年輕人本來就容易偏激,再加上所受的不公正待遇,所以憤懣的心裡自然想的是:找死,那成全你們!   戰鬥中三人也很默契,雖然沒有商量,但都是以殺傷為主,沒有想去消滅對方。然而打仗畢竟不是玩過家家,子彈不長眼的,就算小隊長們千小心萬小心還是殺死了對方四人,其中有三人是成樹國干的。   圖西狩獵隊比想像中的要頑強得多,二十人打得直到剩下兩人才結束了戰鬥。那兩人自然是溜了,可地上躺著十幾個傷號呢,而且由於八一式自動步槍也是7.62毫米口徑的,殺傷力極大,傷員的傷勢應該都很嚴重。   撥開擋路的雜草,三人一邊小心翼翼地前進,一邊大喊,「把槍交出來,饒你們不死。」可對方除了傷員痛苦的呻吟,居然沒什麼別的反應。   走著走著,楚雲飛忽然感到一陣的毛骨悚然:危險!來不及多說,一個側撲,帶著身旁的成樹國一起撲倒,還沒顧得上解釋,就看到一枚手雷自天而降,「轟」地炸了開來。   二人掉頭看看劉寧,還好他也沒受傷,小隊長們真的不幹了:操,玩陰的?   當下三人分做兩組,成樹國、劉寧一組點射繼續殺傷對手,楚雲飛特種作戰的水平高,一個人摸上去殺傷對手。   十分鐘內,兩個圖西傷號被成、劉二人的點射擊斃,又有兩人被飄忽不定的楚雲飛點殺,圖西人終於忍受不住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   楚雲飛「呸」了一口,「操,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真是犯賤。」   劉寧命令那些傷號出來到開闊地集合,否則「殺無赦」,圖西人站出來兩個,等了一陣,看看中國人沒有馬上殺害他們的跡象,剩下的傷號也相互攙扶著走了出來,槍支和手雷什麼的都老老實實地放到了一邊。   最前面站的圖西人年紀大點,成樹國走上去就是一槍托,「操,我們又不是胡圖人,為什麼開槍?說!」   =================================================================   [注1]:食人獅在非洲真實地存在過,那些獅子專門以食人為生,而且有傳言食人獅的後代都沾染了食人的可怕習慣。後來當地人大規模地殺戮獅子,為的就是消滅那些有食人可能的獅子族群。   昨天被同學喊去喝酒,喝得太多了,所以沒更新,請大家諒解。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五十五章 愚蠢的角馬∼     那圖西人一手捂著肩膀處的傷口,另一隻手向上舉著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著槍托砸中自己,卻不敢露出任何的不愉神色,任另一個膀子劇痛再起,惟有咬牙承受。   已經繳槍了,那就只能任打任殺,這是圖西族和胡圖族衝突多年認識到的鐵的律條:槍不能隨便放下,一旦放下,就越老實越好,那樣起碼理論上還有活下去的可能。雖然眼前這幾人不是胡圖人,但是圖西人想想是自己這方要殺死對方在先,那對方自然就有權力屠戮自己。至於「繳槍不殺」這種騙人的把戲絕對是沒人肯去相信的,但總歸還是給了圖西人一點理論上的希望。   成樹國自然不知道圖西人已經放棄了對生的留戀,看到對方默不作聲,火氣更大了,掄起槍托照著對方腦袋又是狠狠地一下,登時圖西人的頭上就開了個一寸多長的口子,鮮血泉湧而出,「操,說話!」   那圖西人想的是既然死都要死了,自然是來得痛快點的好,但對方現在這架勢恐怕打的是虐殺的主意。既然這樣,那還是配合點,少受點活罪的好。要是回答好問題,沒準還真的能撿回條小命,儘管答案惹怒對方的可能性更大。   「大人,政府在緝拿你們,雖然錢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強呀,至於你們給我們獅子,殺了大人們我們連你們的槍都能拿到,不是比只拿兩隻獅子划算得多麼?」   成樹國雖然心理上有所準備,但還是被對方這話氣得七竅生煙,「操,這就叫人心沒盡啊!你們知道什麼叫知恩圖報麼?」可氣歸氣,他也沒有因此而遷怒對方,而是指指對方,「你、你、你,還有你,一人一個,互相包紮一下。」   那幾個圖西人面面相覷,互相包紮?那看來真的是放過自己了?馬上就有個膽大的來得寸進尺了,「大人,我們……我們沒有藥啊,你們中國人有藥,還經常給我們看病呢,把藥給我們點吧?」   這倒是實話,其實別說坎塔卡,就是剛卡首都摩沙都沒有一家醫院的治療條件趕得上駐地衛生隊的水平,連個瘧疾都治不了。成樹國剛想答應下來,楚雲飛不幹了,「活該,你們自己找的,不是你們這些渣滓,衛生隊能走麼?現在還想要藥?做夢去吧。」   其實小隊長們的小倉庫裡藥品還是不少的,但在楚雲飛看來,對於妄圖通過殺人來提高生活水平的人,還是少給他們點仁慈的好,而且想殺的居然還是自己,再給他們藥那不是太迂腐了麼?再說話又說回來,誰知道自己三人要靠這點藥支持多久?   圖西人也不敢申辯,相互間惶惶然包紮完畢,其間有倆人因為過於疼痛或者失血過多已經暈過去了。   楚雲飛繃著臉,「剛才你們逃走了幾個人?」   幾個圖西人對望一眼,「逃走兩個人。」   「哦,」楚雲飛沉吟一下,「那援兵什麼時候能來?會不會有政府軍?」   「援兵?」幾個圖西人對視一眼,苦笑了起來,回話的依舊是那個被成樹國砸了兩槍托的人,「援兵是不可能有了,更不可能喊政府軍來。政府軍要來,會把咱們都殺了的,然後說我們和大人們勾結,那樣能多領幾個賞錢的。」   楚雲飛真的無語了,人命被如此的漠視,奴顏卑乞只是為了簡單地苟延殘喘,血淋淋的事實無情地展現出了人性的貪婪,當然還有赤裸裸的無奈和麻木,這一切……僅僅是因為落後麼?   誰說中國最大的問題是農民問題?相對這些非洲人來說,中國的農民那都是大學本科以上的水準了。   當然,憐憫歸憐憫,震撼歸震撼,這絲毫影響不了楚雲飛冷靜地思維。事實上,剛才楚雲飛在近距離內一槍打飛一個圖西人半個腦袋,而他面對飛濺的腦漿和噴湧的血液,居然沒有絲毫的噁心和罪惡感,那時候楚雲飛就在想: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冷酷了?   逆境中,人的成長速度會快得不可想像,自然,前提是當局者必須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   楚雲飛不是個愛發呆的人,他沒有沉溺在思索中,而是馬上提出了下一個問題,「那你們族人就不管你們了麼?」   那圖西人思維倒也算清晰,「他們可以去別的部落求救,不過那需要太長時間了,還要交禮物,這個不太可能。估計就是晚上族裡會來些人,把我們的屍體抬回去,關鍵是我們手裡還有武器,為了武器他們也得來。」   劉寧一直在旁邊想著什麼,聽到這裡插話了,「你們族裡人來收屍體,會開著車來麼?」   那圖西人聽到這話,不敢隨意答腔,他實在搞不懂劉寧問這話的意思。   其實劉寧這麼問,只是想看能不能從他們手裡弄到車,有車的話轉移物資自然就方便多了,那樣他們就可以順利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轉移到個不那麼引人注目的地方。   可那圖西人不這麼認為,在他看來,汽車實在是個很奢侈、非常奢侈的物品。以眼前這幾個人的能力,搶奪輛汽車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們是想從我們手裡搶車麼?可部落裡就那一輛車,酋長是不會用他的寶貝來搬運死人的。要說族裡不會來車,那自己這幾個人是不是就再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他在這裡盤盤算算,成樹國可不樂意了,日了,剛才差點炸死老子的手雷就是你們扔的,現在問個問題你們都不說?這樣想著,成樹國拎著槍就走過來了。   有個圖西人被成樹國嚇住了,馬上大聲喊,「不會的,不會的!族裡只有一輛車是酋長的,來找我們的人是不會開車來的!」   成樹國眼珠一轉就知道那個總說話的圖西人為什麼不回答了,憤懣之心未去,惡作劇的心情又起,「喀啦」一拉槍栓,做出個猙獰的表情,「哈哈,那留你們實在是沒什麼價值了。」   所有的圖西人都嚇住了,實在是「從容就義易,慷慨赴死難」,先前本來是存了必死的心的,沒想到死不了啦,這欣喜勁還沒過去,居然又要馬上被槍殺了,這人生的起起落落……未免太快了點吧?   只有那像是頭領的圖西人,抱著自己的腦袋,不停地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天哪,他說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樣,連單詞都沒錯一個,你們,你們這幫愚蠢的角馬!」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五十六章 有了新轉機∼     楚雲飛發現成樹國有變得發狂的趨向,「不是吧?這麼惡劣的玩笑?」走上前去,一腳踹倒那個還在叨叨的圖西人,「滾,垃圾,殺你們都浪費子彈。」   成樹國還沒玩過癮,舔舔嘴唇,「那好吧,我拿刀子慢慢放完他們的血。」   楚雲飛實在懶得看成樹國那副故做猙獰的樣子,「拉倒吧,這幾個垃圾不好玩,想玩咱們可以找些好玩的去,這麼下去,你小心心理變態吧。」   成樹國臉色一變,楚雲飛這話真說到他心裡去了,三人在這裡孤魂野鬼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了,實在是夠無聊的,而且頭上還戴著一個沉重的大帽子,持續下去別真把人憋出什麼毛病吧?想到這裡,玩笑也懶得開了,「你們,都給我滾開,你、還有你,你倆傷不重,從地上給我爬走,聽好,是爬!要是敢起身,你們就死定了。」   劉寧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看到圖西人漸次地離開,猶豫半天還是喊了一聲,「等等。」   那些圖西人非但沒等等,反而加快了腳步,地上爬的也站起來就跑,四散逃開,劉寧搖搖頭,歎口氣,一槍打在一個傷了胳膊的圖西人前方不足半米處,塵土揚起,其他人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樣沒命地跑開了,只有那位站在那裡掉過頭來,一動也不敢動。   劉寧招招手,那位哆裡哆嗦地走了過來,劉寧衝著繳獲的武器一撅嘴,「那裡,我會給你們留兩支槍的,還有三隻獅子沒死呢。」   那圖西人眼淚當時就出來了,也不知道是感激的眼淚,還是死裡逃生的驚喜,反正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種亞瘋狂的境界,雙膝一軟就跪下來泣不成聲,「謝謝,謝謝大人們,謝謝大人們,謝謝大人們。」   成樹國心裡更煩了,上去就要打人,楚雲飛攔住了他,這個人連驚帶嚇的,吃了不少的苦了,看現在這個光景,威逼再加上點利誘,應該是不難收服的吧?   等到那人情緒穩定點了,楚雲飛走上前,「想不想掙錢?多多的錢?」   那人剛從驚喜中安定下來,聽楚雲飛這麼一問,肺部的氧氣似乎又有點不夠用了,著急得拚命搖頭,等了半天,才說出話來,「想、想、非常想、多多的錢。」   「那好,」楚雲飛點點頭,順手從作戰服裡拿出一小瓶礦泉水,「渴了吧,先喝點水。」   圖西人哆嗦著接過晶瑩剔透的塑料瓶,感覺到鼻子發酸,這是大人們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啊,想把這東西收起來,又不敢違背眼前這人的意願,顫抖著擰開瓶蓋,輕輕地抿了一口,好甜,抬頭看了楚雲飛一眼,又抿了一小口,卻是說什麼都不喝了。   楚雲飛很滿意這個圖西漢子的表現,起碼他眼裡的敬畏之色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既然這樣,楚雲飛也懶得理會這圖西人把水瓶放來放去的動作,張嘴直奔主題,「我們現在需要輛汽車,哪裡能搞到?」   圖西人又被嚇了一跳,他們要搶酋長的車麼?這主意自己哪裡敢亂出?   不過人總歸是智慧動物的,聰明和愚蠢之間是沒有太大的鴻溝,這不,圖西人腦瓜一轉,就有了條「禍水東移」的主意,雖然他肯定是不知道這個中國成語的,「我們部落旁邊,有個胡圖人的部落,他們,他們有汽車。」   「哦,」楚雲飛差點被他逗得笑起來,「是麼?你們放著自己的汽車不說,讓我去打胡圖人汽車的主意?你當我們都是白癡?」   那圖西哥們當時就急了,指手畫腳地說了半天,大家才明白,原來那個胡圖部落比他們部落大點,前幾年兩部落發生過些小衝突,胡圖人佔了上風,在地域裡佔了優勢後,胡圖人就設卡抽稅,期間搶劫了好幾輛汽車。後來停火協議簽定後,他們向政府陸續交還了幾輛破損的汽車,現在部落裡卻還留了三輛,性能都還不錯。   三個小隊長聽了都大感興趣,三輛?搶他一輛就行了,劉寧就細問了起來,「這三輛車都是敞棚吉普車麼?」   圖西人開始沒聽懂是什麼意思,明白過來以後馬上點頭,「不,有一輛是卡車,他們最喜歡卡車,因為能拉很多人,打起架來方便。」   成樹國懶得再繼續問了,直接說起了重點,「把他們車出來的時間和地點告訴我們,我們搶到車就給你錢。」   那圖西人卻沒想到這些人打的是這個主意,又被嚇了一跳,「要我出賣情報?那我不是成了奸細了?奸細可是三族大敵,會死全家的。」停頓了一下,他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哦,忘記了,現在獨立戰爭早過去了,沒有奸細這個說法了,不過我真不知道他們的汽車什麼時候出來呀。」   楚雲飛又發問了,「你們兩個部落最近還發生過衝突沒有?」   「沒有,早停火了誰還願意打仗?再說,有你們維和部隊在,想打也打不起來呀。」   這麼一來二去一問,三人才知道那胡圖人也很寶貝他們那三輛車,等閒是不拿出來使用的,剛卡人實在太窮,經常使用汽車不但要保養,光汽油費對他們來說也實在是不小的開支。   於是楚雲飛就有了挑撥兩族再發生衝突,他們潛藏暗處,趁機偷襲運兵卡車的想法。可再細一打聽,眼前這族圖西人竟是貪圖眼前的安逸,確實沒有什麼再打仗的興趣。再說眼前這幫剛剛被自己人重創,不但人員傷亡大,而且實在很難說會不會對自己這方有什麼芥蒂,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剛卡人不讓人放心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前些日子,總是三個小隊長相互做伴,為避風頭見到外人他們也是遠遠就躲開了。既然少了和外界的接觸,自然也沒辦法做下步的打算,所以楚雲飛從沒有仔細地計劃過如何轉移他們的營地,可現在被眼前這圖西人勾起了心思,竟然再也不能攔住嚮往自由生活的渴望,儘管回帶來太多的危險。   「那他們胡圖人去坎塔卡也不用開車的麼?」   圖西人臉有點發白,一副搖搖欲墜地樣子,楚雲飛一看,卻是他胳膊的傷處不斷地冒出血來,成樹國馬上也注意到了,麻利地拿出個戰地急救包,把那人包傷口的破衣服扯掉,重新包紮了一下,開玩笑,難得眼前有這麼個能打聽點東西的活口,可不能讓他出什麼意外。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五十七章 關於初夜權∼     還好那圖西人只是暫時失血過多和過快,等包紮好後,又坐到地上歇了歇就緩過了點勁,不過他的胳膊是穿透傷,疼痛那是肯定難免的。   遠處四散逃逸的圖西人沒有聽到想像中的槍聲和喊叫,在遠處聚集起來張頭張腦,卻是不敢過來救護那昏倒的兩個族人。   看到那圖西人被中國人重新包紮,眾圖西人不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自己身上的傷口也變得越發地疼痛起來。其中有位大腿部受傷的漢子,看著自己包紮的扭七扭八的傷口,就有想下去求對方救治的心思,可卻被眾人死活勸住,「你以為還能像剛才跑那麼快麼?還是看看噶達會怎麼樣吧。」   那個圖西人口中的「噶達」又嚼了塊成樹國遞給他的壓縮餅乾,精神逐漸地恢復了過來,「大人剛才問我什麼?」   楚雲飛又重複了一遍問題,「他們胡圖人去坎塔卡也不用開車的麼?」   噶達想了半天,「嗯,很少開車,他們只有酋長一家用偶爾用那兩輛……那兩輛吉普車出門,卡車出來就是打架或者打獵,對了,還有就是保鏢。」   「保鏢,」成樹國一上心,就抓住了重點,「做誰的保鏢?」   噶達看到成樹國說話,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做尊貴客人的保鏢啊,像其他的酋長們,坎塔卡的官員們,還有商人們。」   「商人?」劉寧和楚雲飛異口同聲地問。   「對,商人,」噶達看到劉寧張嘴了,又開始哀求起來,沒辦法,誰叫劉寧看起來是最仁慈,最好說話的呢?「賣東西的那種。還有,大人,能讓我們族人來救護那兩個暈倒的麼?」   「嗯,叫他們過來吧,」劉寧又拿出兩個急救包來,「看誰需要給誰用,會用不會?」   噶達千恩萬謝地接過急救包,「會,多西在部隊裡學的過救人的。」說完,走到那倆暈倒的圖西人面前把急救包放下,「你們快來,把寇卡和笛樂救一下,再看住他們,別讓毒蜥蜴來咬死他們。」   楚雲飛和成樹國戒備地看著躲躲藏藏地走來的圖西眾人,剩下劉寧繼續問那個噶達,「那這麼說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的話,也會開車來和我們打仗麼?」   這種情況噶達可是不敢保證,他猶豫地囁嚅著,「這我可不敢亂說,既然已經和平了,他們也應該不是很喜歡打仗吧?不過大人們的賞金不高,他們不會為那點錢來,除非……除非……」他「除非」了半天也沒「除非」出個所以然來,卻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馬上又跪倒在地上,「大人們饒命,我們絕對不會把大人們在這裡的消息傳出去的。」   看著嚇作一攤的圖西人,劉寧搖搖頭,歎了口氣,滅口的重要性自己也知道,就別說那倆玩特種專業的戰友了。不過,他們三人在附近藏身的事應該有人能猜到的,滅口實在是沒有必要的,何況還跑了倆;如果這一隊人全死在這裡,激起民憤可就不好收拾了;再說,要逃離這裡或者生存下去,不和外界打交道也是不行的。   「起來吧,你們說出去我們也不怕,你看我們像是怕事的麼?」   圖西人拿起急救包,給一個暈倒的包紮起來,看看另一個傷勢嚴重,又由於此人在族裡地位不高,就把急救包用在了一個清醒的人身上,成樹國看見了,雖然有點不高興,卻是實在懶得去理會。   楚雲飛雖然在戒備著,可耳朵並沒有閒著,聽到劉寧問來問去,總是得不到像樣的線索,就順口問了一句,「什麼樣的商人值得讓胡圖人護送?」   噶達想了一下,「有賣藥的,還有賣武器的,以前還有很多買俘虜的,現在不打仗,沒俘虜了,來得也少多了。」   「哦?」楚雲飛他們都知道這裡有軍火販子活動,但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人,「賣武器的商人多麼,是白人麼?」   「賣武器的很多,有的便宜,有的貴,有白人也有黑人,不過他們都是從阿拉伯人手裡弄到的。」   小隊長們一下來了精神,和軍火販子掛上鉤的話,是不是意味著能從走私的渠道離開剛卡?可追問下來,那個噶達知道的實在太少,他就知道軍火販子們都在坎塔卡居住,其他的情況就再說不出什麼了。   那是不是在坎塔卡附近能搶到汽車呢?楚雲飛又開始琢磨了,雖然他在那個城市執行過多次的特殊任務,不過都是跟隨車隊進去的,在市郊的時候實在不多,雖然坎塔卡城裡汽車不多見,但絕對數量還是可觀的,就是不知道這出城的汽車多不多。不過這話實在是不方便問圖西人的,這傢伙的可靠度實在值得懷疑,萬一他一個嘴不嚴,那裡可是駐紮著一個政府軍的整團呢。楚雲飛就算偶爾會囂張點,但絕對沒有瘋狂到不把那一團士兵放在眼裡。   看到實在問不出什麼了,楚雲飛「咯啦」一下把槍重新上了下膛,一顆油汪汪的子彈跳了出來,也懶得看遠處由此雞飛狗跳的圖西人,「你確定你沒有說謊麼?」   那噶達又慌亂起來,「我怎麼敢欺騙大人們?我不想死啊,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呢。」   暈,怎麼這剛卡人求饒命的理由和中國人差不多呢?成樹國在旁邊冷笑一聲,「是麼?你有沒有八十歲的母親?」   「是的,是的,」噶達不住地分辨,「我老婆很漂亮,孩子也很可愛,對了,我老婆的初夜還是酋長大人的呢,我的母親?我的母親在二十年前就被食人族抓走了。」   「初夜權?」劉寧皺皺眉頭,他倒是聽高建軍說過這裡有的部落還存在這種現象,「你們酋長好可惡。」   噶達卻是很不解,「酋長大人很好啊,怎麼可惡了?」   劉寧懶得和他多說,「在部落裡享有初夜權還不可惡?這裡是十美圓,你先拿著,回頭有什麼汽車的消息來這裡找我們,我們會多給你錢的。」   那噶達千恩萬謝地接過錢藏起來,嘴上卻是有點不服氣,「酋長大人不喜歡拿走別人的初夜的。」   成樹國接話了,「那為什麼拿走你老婆的初夜?」   噶達臉上露出自豪的神情,「那是因為我老婆的確很漂亮,所以我很感激酋長大人拿走了我老婆的初夜,大家都很羨慕我的。」   小隊長們面面相覷:這個事情居然可以這麼理解?剛卡確實……確實是充滿了異域風情。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五十八章 叛國引發的風波∼     圖西狩獵隊帶的槍支不少,有AK47、也有M16,還有3個手雷,小隊長們對M16沒有多大興趣,因為不但威力小,故障率高,而且這傢伙太能吃子彈了,雖然後坐力小便於連發,但三人都屬於那種比較彪悍的軍人,還是更喜歡與81式相同口徑的AK47。   於是三人又拿走了4枝AK47和所有7.62毫米的子彈,子彈不多,有兩百來發,但也足以補充今天戰鬥帶來的損耗了,手雷自然要全帶走,因為小隊長們的庫房裡只有十來顆手雷,屬於緊俏物資。   自然獅子還是給圖西人留下了,因為小隊長們實在不知道那些剩下的獅子再不會回來了,而且沒人說得清楚獅子肉到底好吃不好吃,何必去惹那個麻煩?其實,楚雲飛已隱隱想到,以祖國人民什麼都敢吃,什麼都勇於嘗試的性格,再加上海外遍佈全球的四千萬華人足跡,絕對有不少的人已經吃過獅子肉了,既然大家現在還不能斷定獅子肉好吃不好吃,只能說明獅子肉不會是特別的美味。   再說,以成樹國的邏輯來說,小獅子的肉也許好吃些,但如果會引來它母親的報復的話,那代價未免是有點太大了。包括圖西在內,沒人知道小獅子的父母已經全死了。   這天對楚雲飛他們來說,雖然不是個很有收穫的日子,卻點起了大家對外部世界嚮往的心火,既然懸賞的吸引力還趕不上一支八一自動步槍,那再在這裡貓著躲著是不是有點憋屈自己?   於是三人就正式計劃起了搬遷這件重大的事情,時隔多日,篝火旁再次響起了小隊長們爽朗的笑聲。   楚雲飛正式地提出了自己的設想:三人完全可以跑到坎塔卡附近,搶上一輛汽車,當地的通訊並不是特別發達,當下能夠跑掉的話,基本上不用考慮當地駐軍的追擊。   成樹國完全支持楚雲飛的建議,大家都知道,因為他也是執行「報復」行動中較晚撤出的組員,所以,他對坎塔卡這個城市的認識是遠遠超過劉寧的。   劉寧的建議比較冷血:突襲胡圖人的駐地,搶輛汽車,然後順手綁架兩個重要點的胡圖人。這樣不但可以阻止胡圖人的追擊,還有免費的倉庫搬運工人,而且到達新地點以後,連挖掘庫房的工人也有了,當然,物盡其用以後,知道太多秘密的胡圖工人是絕對沒有繼續生存的必要的。   本著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冷血的建議被否定了,並不是說持否定態度的倆特種兵有多麼的仁慈,實在是襲擊胡圖人部落的話,不確定因素實在太多了點。   於是,大家就聚在一起完善楚雲飛的建議,這時就要充分考慮「小隊長三人組」各人的特長了。   劉寧在三人中年紀是最大的,22歲,脾氣也是最火暴的,但由於已經有過幾個月的帶兵經驗,所以長於決斷,謀略略微不足。戰鬥技巧方面:與其它二人相比槍法好,格鬥技巧不是很好。   成樹國也是22歲,比劉寧小幾個月,脾氣本來不是很火暴,但由於近來事不順心,現在他倒算得上最急燥的,謀略和決斷能力都不錯。戰鬥技巧方面:比較平衡,手雷扔得準。   楚雲飛21歲,和另二人相比,手雷沒有成樹國扔得準,決斷時愛計較,所以有時沒劉寧那麼果斷。   根據各人的特點,大家做了相對比較嚴謹的計劃就開始準備行動了。   ===========================================================   於此同時,國內的葉美女士也接到了河東省軍分區的通知函,上面很遺憾地告訴她:她的兒子楚雲飛在非洲維和過程中,目無組織紀律性,犯了極其嚴重的錯誤,導致了非常惡劣的後果,而且犯罪嫌疑人最後叛逃部隊,目前因叛國罪受到國家無限期的通緝。   葉美女士當時差一點點就要暈過去了,還好外甥也在家中,幫她穩定了下來。等到葉美女士發現通知上除了罪名,所有內容都語焉不詳的時候,自然要拉住送通知的上尉問個明白。   那上尉因為部隊裡出了這樣的叛徒,對罪犯母親的詢問很是不耐煩:這事情事關重大,你沒資格知道。   陳小軍拿過通知看了看,也有點摸不著頭腦,「大姨,給咱們這通知是不是說我哥回來以後咱們得報告,不能包庇?」   葉美的眼淚又下來了,「還用得著麼?雲飛怕是想回都回不來了,那是非洲啊。」   那上尉也覺得有點蹊蹺,接過通知來看了下,納悶得不由得說了出來,「奇怪,真是沒說要家屬舉報啊,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啊?」   事情的終結是來自一封信,楚雲飛托李大龍捎的一封信,信是楚雲飛在逃離軍營的時候為防萬一寫的,很簡潔,除了對母親的問候,就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相信你的兒子,不管可能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讓你丟臉的。」這封信雖說是更讓葉美擔心兒子的處境了,但做母親的也明白自己的兒子真是沒做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沒準……是個誤會吧?   楚雲飛自然也寫信給周琳琳了,同樣是李大龍轉的,信上除了對情人的一片思念之情,還略微胡說八道了幾句,說自己「因為表現優秀,可能會接到部隊的秘密任務,所以有可能在以後的日子裡不方便繼續寫信,也有推遲回國的可能性,但對琳琳的思念不可能因為一時溝通不上而有任何的減少,離別只會加重我的思念。」這信比寫給葉美的長了十倍還有餘,不知道做母親的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熱戀當中的女人心思是非常細膩的,洋洋長篇的情話怎麼也遮不住那幾句杜撰的疑雲。周琳琳仔細品味半天,不得不承認品不出任何「第三者」存在的味道,於是失望之餘,美女的心中又多了層對遠方戀人淡淡的擔憂。   成樹國和劉寧的家裡根本用不著通知,部隊裡的內參上早有這事的前因後果了,普通級別的內參同官方的口徑是統一的,但那高級內參上可是寫得明明白白的,成樹國的父親雖然級別稍微有點欠缺,但誰又沒有幾個老戰友、老上級之類的關係,事關自己的兒子,成解放最終還是瞭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成解放很欣喜地發現劉群的兒子也在「叛國」之列,於是兩人自然地聯繫了起來,倆老軍人異口同聲地表示了對自己兒子的失望,但事情也「絕對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算了」。   這件事雖然不為外人所知道,而且有關人員也被下了「禁口令」,但實際上已經引發了很大的理念衝突。大到對外政策、對外部隊形象,小到部隊精神文明的建設,不同陣營的成員爭論不休。所以,成解放和劉群商量的結果就是:風大浪高,做為當事人的親屬,暫時不宜輕舉妄動,還是等等再說的好。至於遠方的兩人的兒子,做父親的手實在伸不過去,只求那倆……不,那三個年輕人相互支持,同心戮力地闖過那道難關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五十九章 搶劫汽車∼     坎塔卡城西三公里處。   從這裡開始,公路已經被土路所代替,路兩邊也沒什麼建築物,事實上,出城的車輛早在前面一公里左右的地方開始亂跑,怎麼走方便怎麼來。   楚雲飛三人在這裡埋伏已經是第三天了,前兩天根本沒落單的車輛經過,僅僅有過個六輛車組成的車隊在第一天從這裡走過,劉寧為了謹慎起見,沒有出來攔截,然後就再沒任何車從這裡出去過了。   進城的車倒是出現過四輛,但小隊長們早就商量好了,回城的車有個油料足不足的問題,所以三人也沒對那幾輛車下手。   可這麼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雖然三人隱蔽得比較好,但公路總歸是公路,偶爾還是有那麼兩三個行人出現的,這時間一長,還真難說會不會被人發現,所以今天出來三人就商量好了,如果當天還不能得手,那麼把埋伏地點再向前推進五百米左右,也就是說明天凌晨又得起個大早來這裡選地形了。   眼看中午已過,已經到了接近下午兩點,三人就開始犯嘀咕了:今天怕是夠戧了。因為本地人大多是一天兩頓飯的飲食習慣,這看著就到了吃下午飯的點鐘,怕是不會再有人出城了。等到吃完下午飯,就更沒有什麼出城了。因為停火協議剛執行沒多久,路又不好走,所以就算是往各個部落的回程車也總是在早晨出發。   小隊長們正在抱怨,老天就像馬上聽到了他們的嘮叨似的,從坎塔卡方向遠遠開來了兩輛吉普車,楚雲飛認得前面一輛是悍馬,不是敞篷的那種,後面一輛因為揚起的灰塵太大,看不出來。   兩輛車,怎麼辦,搶是不搶?三人正在盤算,那車就已經開到了跟前,雖說因為走上了土路車速有所減緩,但好車畢竟是好車,速度並沒有減低多少,時速還是有個七十公里左右的模樣。   在那打頭的悍馬開到距離三人藏身的地方還有八十米左右的地方時,劉寧直接衝到了路上,AK47衝著地面就是個三連發,「噠、噠、噠」三聲沉悶的槍聲響起,地上騰起小小的三朵土花。   悍馬的司機先是一個點剎,看到攔路的人把槍口指向了自己,馬上意識到遭遇到了劫匪。看看離對方已經不到五十米,順手就甩了把方向,自然不是衝著劉寧跳出來的方向,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衝去。   這點小小的伎倆早在小隊長們的計算之中,楚雲飛就埋伏在土路的另一側,當悍馬衝到離他最近的距離時,直起身子,像陣旋風一樣刮了過去。   悍馬的司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從來沒見過跑得這麼快的人,發現對方時人還在十米開外,一眨眼對方已經攀住了悍馬的倒車鏡,跳上了車外的腳踏板。   司機正要一個急轉彎甩落對方,卻見一個拳頭迎面而來,他下意識地一閃,腳下就是個急剎。   等到司機反應過來自己和拳頭間還隔著一扇玻璃時,那鋼化過的厚厚的汽車玻璃卻在瞬間就佈滿了蛛網,「砰」的一聲傳來,整個駕駛室裡都是飛濺的圓形玻璃碎片。   副駕駛上坐著的是一個精悍的黑人,司機的急剎車沒甩落楚雲飛,倒把他的腦袋重重地甩到了汽車前擋風玻璃上,等他平衡好身子,要從腰裡拔槍的時候,卻聽到劫匪標準的英語:「停車,看看這是什麼?」   既然對方要讓自己看,那車裡人自然要看看,只有司機不需要看了,他已經知道了:對方把銜在嘴裡的手雷拿到了手上,手伸進了車裡,還按住了壓發引信。   悍馬車乖乖地站住了,幾個中國人才看清楚,後面跟的那輛居然……居然是北京吉普切諾基,那切諾基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已經有人從車裡探出槍來向劉寧的方向開始掃射了。   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幾十秒內發生的,當北京吉普內的人發現悍馬已經停了下來,不知所措的人們正考慮要不要再繼續射擊的時候,劉寧一側的成樹國已經把手雷扔到了吉普車前,爆炸聲中,劉寧一槍就把司機一側的倒車鏡打了個粉碎,「停車!」   切諾基內的人也乖乖地停下了車,車內的人怕流彈飛來,都趴在座位上不敢隨意亂動,最多也就是轉轉腦袋,琢磨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伏擊打得非常成功,小隊長們在短短的兩分鐘內就制服了兩輛車,又用了兩分鐘把兩輛車集合到一起,並把所有人繳械。然後三人押著兩輛車,在眾多圍觀者聽到槍聲到來之前揚長而去。   兩輛車裡原本就有十個人,其中悍馬內四人,切諾基內六人,現在又加了三個人中國人,車內小小的空間實在是擁擠不堪,可在槍口下誰又敢說什麼。   車內有倆西瓦人才叫個倒霉,本來是仗著與車主人熟識,才順路搭車的,結果旁人羨慕的目光還沒回味夠,就峰迴路轉,平白地攤上了這檔無妄之災。他倆在車上哆哆嗦嗦地提出下車的建議,並極力申辯自己只是搭車的,大人們實在沒必要和可憐的自己一般見識。   這樣的哀求肯定不會被允許的,把這兩人一放還怎麼保密啊?可倆人不斷的嘮叨實在叫人心煩,成樹國因為搶劫成功,心情很是不錯,狠狠地一拳擊在了切諾基的車門上。他本身的功夫就非常的厲害,又運起剛學了不久的內氣,車門登時變形,凹下去碗大一塊。倆西瓦人看得目瞪口呆,很自覺地閉嘴不再嘮叨。   這十個人原以為只是搶劫,既然還要帶上人走,那恐怕就是綁架了,沒準還有被滅口的可能性,所以也不是說沒人起這反抗的心思。可一前一後兩輛車裡的人都見識了中國人駭人的功夫,武器又都沒收走,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很快地,兩輛車就被開到了個隱秘的地方,這地方已經離小隊長們的庫房不遠了,算是楚雲飛等人選擇的一處躲避的場所,四周都是矮矮的櫟樹,中間是幾個小土丘,最裡面是個被三人利用地勢加工過的小坑,不過坑雖小,把開進來的兩輛車開走的話,埋十來號人也足夠了。   帶來的人太多了,三個小隊長碰了下頭,覺得還是篩選幾個人算了,多餘的直接幹掉了事,不過審問一下還是有必要的,誰知道這十個人裡面有些什麼人物,還是操心點的好。   至於觀察哨,劉寧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審訊人的水平實在不如這倆小弟,「我去放哨吧,有雲飛在我也懶得操心了,你倆覺得誰沒用直接幹掉算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章 中國留學生∼     劉寧話說完了剛想走,還沒等他轉過身去就聽見一聲高亢入雲的尖叫,「救命啊,救命啊~~~」小隊長們下意識地把槍端了起來。   漢語!居然是漢語?三人死死盯住那出聲的黑人,成樹國直接用漢語問了句,「你怎麼會漢語?」   那黑人約有將近四十歲的模樣,個子不高,有個1.68米左右,可長得確是著實的富態,從頭到腳沒有不胖的地方,怎麼也有兩百斤種,這種體型在剛卡的黑人裡非常少見。   他明顯地聽懂了成樹國的問話,可回答起來卻是嗑磕巴巴的,「我,我過到……中國,用……留學。」然後還想說點什麼,卻是張口結舌表達不出了,一著急用上了英語,才說明白來頭。   原來這傢伙到中國留過學,不過是人都知道能到中國留學的非洲學生總是非富即貴的,楚雲飛也聽周琳琳說過類似「白人留學生無所謂,黑人最好別招惹」之類的話。這傢伙家裡條件不錯,去中國也沒認真地學習,所以幾年下來,漢語也就是聽聽沒問題,說說的話那就差太多了,他從中國回來也有幾年了,漢語說起來自然就更不利索了。   自從小隊長們把他們拉到這裡,剛卡人的心裡就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這傢伙也不例外,所以耳朵一直支稜著注意中國人的談話。雖然他漢語的聽力也有所下降,但既然存了心,還是敏感地注意到了「幹掉」這個字眼,這還了得?當下就想喊「饒命」,可他的漢語實在是夠糟糕的,一著急就喊成了「救命」。   這人叫剛貝拉,不是剛卡人,是索度國多特族一個部落酋長的兒子。因為剛卡已經停火,胡圖人也不再因為與圖西族的戰爭而遷怒於其他種族,所以對於多特人來說,剛卡已經安全了很多。   既然安全了很多,那剛卡戰後重建的商機就顯得非常誘惑人了,索度國本身的經濟發展就強於剛卡,多特人的經濟意識自然也不會很差,剛貝拉作為本部落被重點培養的人才,就在這時派到了剛卡來考察商機,搶那頭啖湯或者說圈地。   這剛貝拉漢語不怎麼樣,可用英語說起話來抑揚頓挫,滔滔不絕,很是吸引人,劉寧聽得哨都不去放了,直接就站土丘上一邊隨便看看一邊聽他說話。   楚雲飛和成樹國也不言語,任他一個人在那裡講,成樹國臉上倒還顯示出了三分感興趣的神色,楚雲飛卻是一直繃著臉沒好臉色,槍口始終也沒放下。   半個小時過去了,剛貝拉也說得口乾舌燥了,看看楚雲飛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一生氣,公子的脾氣就上來了,衝著楚雲飛來了一句,「你能不能聽懂英語?」   楚雲飛不冷不淡地用英語回答了他,「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剛貝拉的火氣更大了,也顧不得亂說話嚇著自己人了,這次不只是衝著楚雲飛了,三個小隊長全罵進去了,「我好歹也在中國念過幾年書的,我印象中的中國人善良、勤勞、樂於助人,也不歧視我們黑人,你們三個算不算是中國人?不但搶我們的車,還要把我們殺死?我們哪裡得罪你們了?」   他這句話不要緊,剛卡人頓時就炸了窩了,楚雲飛和劉寧立刻開槍彈壓,前後左右幾聲槍響,人群又老實了。   三個小隊長交換了一下眼色,遲疑的目光表明三個人都動搖了,是啊,誰能想到在這裡能遇到和中國有香火情的索度人呢?三人雖然被判「叛國」,可內心深處對祖國的眷戀又何曾動搖過?眼前這個黑人又觸到了三人的痛處。不就是想弄幾個免費勞力麼?算了,倉庫自己挖吧。   看到戰友們默契的樣子,楚雲飛點點頭,「我來說。」   楚雲飛掉頭面對剛貝拉,用流利的英語表示自己的不滿,「你冒犯我了,我很生氣,不過看在你去過中國的份上,我仁慈地寬恕你的冒失。」   他說完又面向全體黑人,「你們裡面肯定是有剛卡人的,那麼你們也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沒錯,我們就是讓你們剛卡人害得失去祖國的中國人,更重要的是,我們是冤枉的!」   楚雲飛轉過頭去問剛貝拉,「現在我有殺人的理由了吧?以剛卡的規矩來說。」   剛貝拉悻悻地撅撅嘴,還是嘟囔了一句,「可你們是中國人啊。」   「中國人?」楚雲飛輕蔑地一笑,「中國人就不會報復人麼?中國人就好欺負?」   他不再理會多特人,頭又轉向了人群,「雖然剛貝拉去過中國,我們也願意因為這個放你們一條生路,可是我們不會愚蠢得讓你們把政府軍引來的,所以只好對不起了。」   唯一沒舉槍的成樹國也把槍舉了起來。   那些黑人馬上就喧嘩起來,反抗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只能聲嘶力竭地在那裡賭咒發誓不會洩露秘密,眾多厚厚的嘴唇上下翻飛,身子卻是動都不敢動。   看到中國人遲遲不開槍,有門!黑人們的聲音自然是越提越高。   「夠了,」劉寧發話了,「這次饒了你們,你們去感謝剛貝拉吧,你、你,你們倆跟我來。」既然不能讓他們挖庫房,騰空庫房總不能放過這樣的苦力吧?   「算了,」楚雲飛攔住了劉寧,上去小聲說了一句,「別讓他們知道咱們要走了。」   劉寧想了想,確實是,如果對方有人存心報復,多製造個假象也是好的。就像楚雲飛剛才一樣,明明要放過對方了,還要嚇唬一下,雖然剛卡人辦事不能用常情來揣度,但是做個姿態總比不做強。   想到這裡,劉寧拉上成樹國,一人一輛車,走了,沒辦法,既然要做好人,那只能自己受累了。   楚雲飛目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人群,「等天黑了你們就可以走了,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了,你們可以嘗試著反抗。」   剛貝拉生怕有人經不住這誘惑,惹得對方凶性大發就慘了,那擊碎車玻璃的一拳可是他親眼所見,他馬上發話了,「你們別自找死路,要跑能跑過汽車麼?連累了大家我要他的好看。」   可這世上的事真的不能以常情來揣度,楚雲飛不但要看著俘虜,還要時不時地觀察一下四周。他早想好了,真要附近出現什麼人的話,那除了剛貝拉,其餘的人都要殺掉,要是出現的是政府軍,那對剛貝拉也只好說個對不起了。   就在楚雲飛又一次拿起望遠鏡向四處觀察時,一個搭順車的西瓦人實在受不了對自由的渴望了,站起來撒腿就跑,剛卡人自私的本性在此刻暴露無疑:跑的只是我一個,中國人怎麼可能追?再說那個能打壞車門的厲害中國人也不在。   可歎的是,他還沒跑出五米,一顆子彈無情地打在他面前不到二十厘米的地上,他不得不站住腳,乖乖地回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一章 借刀殺人∼     剛貝拉真的生氣了,既然已經有言在先,那這無疑是對自己權威的赤裸裸的挑釁,實在顧不得以前這傢伙怎麼巴結自己了,「打斷他的腿,讓他再跑。」   除了另一個搭車的,其他七個人一擁而上,辟里啪啦就是一頓痛打,看來剛貝拉還是這群人的首領。   等到這群人打完散開的時候,那西瓦人早躺在地上成了一攤泥,腿斷沒斷不好說,氣倒斷了一小半。   楚雲飛看到完事後的眾人眼光都向自己瞟來,面無表情地在地上頓了頓槍托,「他是想害死你們大家。」說完,從腰裡摸出一把軍用匕首,丟到了剛貝拉面前的地上。   剛貝拉本來對楚雲飛就沒什麼好感,亮閃閃的匕首往自己面前一丟,那印象自然就更惡劣了。   誰也不會認為剛才楚雲飛那槍是打不到逃跑者,那一槍的警告意味很濃,大家都看得出來這個黃皮膚的士兵並不想傷害那個西瓦人。剛貝拉也是因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所以才命令人痛打那傢伙一番,可沒想到楚雲飛臉變得這麼快,一下給他來了頂「想害死大家」的帽子。   想害死大家?這個論斷其實理論上是正確的,西瓦人的逃跑確實會導致不可估量的一些後果。但誰都沒想到看似沒心殺人的楚雲飛丟把匕首在剛貝拉面前,意思那自然很明白:要剛貝拉自己解決這個給大家帶來麻煩的人。   狡猾的中國人!剛貝拉心裡一邊咒罵一邊撿起了匕首,這下西瓦人想恨都恨不到中國人身上了,哎,算了,人在矮牆下,怎能不低頭?話又說回來,要是真因為西瓦人逃跑而導致自己這些人被滅口那才划不來。想到這裡,剛貝拉對西瓦人的怨恨不由得又增加幾分,你的命是命,我們這麼多人的命就不是命?人家都答應天黑就放人了,你沒事瞎跑個什麼?   可該叫誰殺了這個西瓦人?另一個搭車的要不要幹掉?這剛貝拉不愧是在中國呆過幾年的,本來就有幾分謀算策劃的能力,又多學了幾分中國式的陰險,沉吟一下,他馬上就想出個既能討好楚雲飛,又能把所有人都綁到一起的主意,「他差點害死我們大家,來,我們一人給他一刀,別扎要害,能活下來算他命好。我先來,那個庫卡,你扎最後一刀。」——庫卡,就是另一個搭車的。   楚雲飛有點賞識眼前這個傢伙了,看來聰明人哪裡都有,剛貝拉這麼一做,把所有人都綁到了一起,同是兇手,誰舉報誰去?同時所有人都交了投名狀那他們生存的幾率就更大了。至於同謀殺人的理由也很明瞭——誰也覺得自己的命比別人值錢。   剛貝拉這麼一說,那要死的傢伙居然又掙扎著爬了起來,不過他能看到的也就是今天的太陽了,眾人一頓亂拳將他再次打倒,這次連庫卡都出手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利了,西瓦人身上九個刀口像一個泉水群一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著鮮紅的血水,聞到血腥味的非洲綠蠅鋪天蓋地擁了過來,這次楚雲飛可真有點想吐的感覺了。   遠處隱隱有聲音傳來,因為要看著現場的眾人,楚雲飛不能趴到地上去聽,又拿起望遠鏡向傳來聲音的方向望去,卻見一輛吉普車帶著滾滾的煙塵向這裡疾馳而來。   來的是成樹國,他和劉寧正在搬東西,卻隱約聽到了槍聲,雖然兩人對楚雲飛的信心都很足,但要說一點擔心都沒有那是假的。於是成樹國就開車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從車來的方向,楚雲飛基本上可以斷定來的是自己的戰友:肯定是槍聲把他們引來的。等到他能看清楚成樹國的相貌時車已經停了下來,楚雲飛向他揮揮手示意這裡不需要他。成樹國拿起槍向天上兩個二連射,然後吉普車又帶著漫天的煙塵疾馳而去,楚雲飛知道,那槍聲該是像《平原游擊隊》裡的梆子聲一樣,在向劉寧表示「平安無事」吧?   看到中國人配合得如此默契,眾「肉票」相互看看,徹底地死了僥倖的心思,剛貝拉也慢慢地挪著身子,想退到人群裡,他實在不想給楚雲飛任何可能誤會他的機會。   他們那點心思哪裡能瞞過楚雲飛?他一反常態地微笑了起來,指指剛貝拉,「你,不用再退了,陪我聊聊。」   聽到這話,剛貝拉自然是不敢再退了。   楚雲飛笑嘻嘻地問剛貝拉,「你來剛卡做什麼生意啊?」   不知道為什麼,剛貝拉看到楚雲飛微笑的樣反而子更覺得害怕,從這開心的笑容裡實在想像不到笑臉的主人剛剛做完個「借刀殺人」的遊戲,是的,真正的「借刀殺人」。   強忍著心裡的恐懼感受,剛貝拉哆哆嗦嗦地開始回答,「我……我是來這裡看看鋁礦石的,就是鋁礬土,剛卡的鋁礬土很多,我想登記一下礦的分佈和品質,然後回國分析分析,看看哪裡合適我們收購。」   楚雲飛點點頭,「鋁礬土」這個單詞很冷僻,還好他的詞彙量很大,能聽得懂,「你是要倒賣鋁礬土還是要把它加工成氧化鋁呢?」   剛貝拉沒想到楚雲飛也懂這個,說起專業,話也利索多了,「加工成氧化鋁,那個設備很費錢的;不過要是長途運輸鋁礬土,成本也很貴,要是能佔上合適的礦,我還是想先弄點錢建個氧化鋁廠。」   聽到這裡,楚雲飛已經沒有繼續聽下去的興趣了,不過左右是沒事,多瞭解點情況總不是壞事。   剛貝拉還在滔滔不絕地繼續說,「等到我的鋁廠建起來,也可以收別人的礦石,低買高賣。這樣下去,過不了幾年,我就可以再弄個廠子來電解生產鋁錠了,那時索度的電力供應應該完善很多了,錢還不是隨便我賺?」   說著說著剛貝拉突然一個冷顫,不敢繼續說了,老天,再說下去,中國人該有綁架自己的心思了吧?   楚雲飛關心的可不是這個,「別怕,你好歹也在中國留過學,人不親土還親呢,我不會綁架你的。對了,你想在索度建廠?不是在剛卡?」   剛貝拉點點頭,「誰知道剛卡這破地方能和平多久?我可沒那麼愚蠢,將來廠子建好以後倒是可以雇點剛卡人,他們便宜,我還可以……」   楚雲飛懶得聽他嘮叨,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那你鋁礬土怎麼運過國境?」   剛貝拉早就算過這個帳,「邊境那麼大,哪裡不能過?將來剛卡就算再打起來,只要有人想賣鋁礬土,自然還是要找我,有勢力的就能過邊境,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楚雲飛用眼角瞟瞟其他人,探過身子低聲問剛貝拉,「要是把我們三個弄過國境,你想得到什麼樣的報酬?」   剛貝拉被楚雲飛探過來的身子嚇了一跳,聽清楚楚雲飛的問話,又嚇了一跳,居然當場就愣住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二章 恐怖的慣性∼     剛貝拉現在的心情實在是……五味雜陳。   首先可以確定,目前「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話是不能亂說的,要盡量說實話,有技巧地說。   其次,這事實在沒辦法答應,起碼眼下是不行的,可不行的話,又該怎麼拒絕呢?   再想想的話,倒是可以把他們騙到關卡處然後再出賣,他們強到頭也就三個人,難道還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不成。不過這個……要是萬一逃脫個把人?那自己的危險可就大了去啦,所得遠大於所失,不划算。再說他們又都是那種有功夫的,看剛才借刀殺人的殘忍勁頭,也不像自己以前的中國同學那麼寬容。   不過真要能幫助他們一下的話,這就意味著這三人擁有的強大武力能被自己所使用,那將來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都可以成為自己手裡相當有威力的牌,做明牌有利於提高自己的震懾力,做暗牌那絕對是陰人的好手段。   這麼左思右想著,剛貝拉居然在那裡發起了呆。   楚雲飛知道他是在那裡天人交戰,權衡利弊,雖然自己能夠理解他的心情,可警惕的心不由得又多加了幾分。   等剛貝拉稍微回過點神來,看到楚雲飛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猛然泛起一種赤身裸體的感覺,也不敢再繼續考慮得失了,戰兢兢地實話實說,「這個事情……」回頭看看自己這方人,把嘴湊到楚雲飛耳朵前小聲說,「我這裡還有三個剛卡人,他們該都是知道你們的吧?」   楚雲飛點點頭,「嗯,我想是這樣的。」   剛貝拉又解釋了,「有一個是外人(庫卡)咱們倒不用管他,不過另外兩個突然失蹤的話,我也不好交待我的合作夥伴,要讓他們忘記今天的事好說,可要帶你們過國境,我怕路上萬一這倆傢伙使壞就不好了。」   楚雲飛笑了,這次可真是開心地笑了,剛貝拉的拒絕正說明他沒有陰人的打算,自己也算沒白放他一馬,「那錯過今天,你以後能不能想辦法把我們弄出國境?」   剛貝拉毫不猶豫地搖頭,「可以,沒問題的,其實國境上沒人看管的地段很多,只是你們不熟悉就是了。」   楚雲飛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哪個國家的國境不是這樣呢?「那你能和我們約定個日子麼?對了,你還沒說你想要什麼報酬。」   利益在前,剛貝拉忘記了害怕,開始表現得像個商人了,不過他還是需要先向楚雲飛解釋一下,「我這次在剛卡還要呆三天,車你們也拿走了,估計又要多呆兩天,這次是絕對不方便帶你們走了,下次來我也說不定是什麼日子,不敢跟你們保證的。」   聽到這裡,楚雲飛淡淡地說了一句,「要是我們能離開剛卡,要你的車有什麼用?自然還是要還你的。」   聽到這話剛貝拉更高興了,「那謝謝你們了,我自己的人雖然也有認識路的,可實在不方便留下來,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使壞,再說還有剛卡人看著呢,下次吧,衝你的這份情誼,我保證把你們帶出去。」   楚雲飛笑了笑,對方越這麼謹慎,證明可信程度越高,雖然不排除這傢伙目前只是為了脫身採取的權宜之計,起碼戰友和自己的安全係數並沒有因此而降低,這就足夠了,「先謝謝了,不知道你想得到什麼?」   剛貝拉也知道自己的回答得到了對方的認可,於是站在那裡認真地想了起來,可急切之間腦子有點混亂,判斷不出來要求個什麼對自己最有利,還是等等再說吧,於是非常漂亮地回答,「中國是我的第二故鄉,幫助中國人是我該做的,不過你說了三次了,那我也不客氣了,你們將來能幫我做件事就行。」   楚雲飛笑了笑,「好吧,難得你對中國人的一片盛情,」,抬頭看看天,大聲說,「好了,天快黑了,你們走吧。」   眾多黑人就要掉頭而去,剛貝拉卻喊道,「等等,我話沒說完呢。」然後又掉頭小聲對楚雲飛說,「那我下次來怎麼聯繫你們呢?」   這就對了,楚雲飛心裡說,不過他臉上倒沒表現出什麼來,還是一臉的平靜,「哦,你說說你的建議吧。」   剛貝拉不由得對楚雲飛略微地輕視了起來,這就是聰明的中國人?不說好下次怎麼見面就放人?頭腦不太夠用吧?他可沒想到這是楚雲飛的又一次試探,聰明人最愛犯的錯誤就是偶爾會覺得自己是最聰明的。   「這麼著吧,」剛貝拉又沉思了片刻,趴到楚雲飛耳朵上說起來,意思大致是還在這個地方,來的人持他寫的信來取信於楚雲飛,至於剛貝拉自己那是無論如何不願意再冒這個險了。   楚雲飛仔細地想了想,還是沒有答應剛貝拉的建議。他選了個離計劃中新營地不遠的地方,要不新營地離這裡實在是遠了點,別的不說,只說汽油用完了都沒地方去加。而且那新營地還在約定地點和坎塔卡中間,政府軍有個風吹草動也便於發現。現在自己這方只有三個人,謹慎點是沒有壞處的。   剛貝拉自然要納悶一下跑那麼遠做什麼,不過自由在即,實在是不願意再多出點什麼差池,於是匆匆答應了。   看看眾人要走,楚雲飛指指地上的那位,「我看他已經沒氣了,你們怎麼說也算是同伴,他的錯誤已經受到了懲罰,是不是該幫他收拾收拾,把人埋了?」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想的都是「沒工具,我們怎麼挖坑埋人?」,不過想歸想,卻也沒人說出來。因為不但楚雲飛提的建議很有人情味,而且這個緊要關頭沒人願意給自己找不自在。   於是眾人用手、皮帶頭、皮鞋、樹枝之類五花八門的工具在地上扒了個淺淺的坑,把人抬了進去,再把挖出來的土蓋上,也就僅僅將就能把人掩住而已,只是地上似乎多了個小土丘。   楚雲飛自然不會因為這個和他們計較,他也知道,這裡的地除了上面的一層浮土,下面的土質還是比較硬的,不太好挖呢。   剛貝拉正要跟楚雲飛道別,卻見對方走過來拍拍自己肩膀,「我們會為你做三件事,只要你能把我們弄出國境。」   增加了兩件?那好啊,剛貝拉下意識地搖搖頭表示贊同,不對!他猛然反應了過來,剛才我們要走他怎麼沒這麼說?仔細看看對方那莫測高深的笑容,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想越可怕,一瞬間從頭到腳一陣發麻。   想想自己居然還懷疑過對方的智商,剛貝拉恨不得狠狠地給自己一耳光,還好自己是真的想幫助他們,要不很難想像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其實,剛貝拉早要走也就走了,楚雲飛最多也就是失望而已,他再聰明也沒想到自己給對方的印象會是如此地恐怖,不過還好事情的結局總還是不錯的。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三章 建造新營地∼     楚雲飛他們的新營地離原來的藏身之地有將近六十公里,中間還夾雜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各個種族的部落,再加上各個部落有自己的種植地和默認範圍,所以轉移倉庫並不是那麼順利的事,還好有兩輛吉普車,而且悍馬的載重量很大,足夠一次性把不多的物資拉走了。   這裡已經接近一條不知名的小山脈,楚雲飛翻了下地圖,這山脈意譯的意思大致是「守護者」,只是不知道這高不過三百來米的岩石帶守護著什麼?   選擇地點也很費了小隊長們一番勁,合適的地方不是少,而是太多了,劉寧最終選擇了一塊林木相當茂盛的土丘做為三人的新家。他正在同成樹國評價這個地方,楚雲飛也回來了。   楚雲飛也找了個類似的地方,不過那裡的林木遠沒有這裡茂盛。可最關鍵的是距離那個土丘500米處的岩石下有塊很古怪的地方,以成樹國和楚雲飛接受的特種兵常識教育,一眼就可以斷定地下不深處就有水源。   照常情講,生長著香蒲、沙柳、馬蓮、金針(也稱黃花)、木芥的地方,水位比較高,且水質也好;生長著灰菜、蓬篙、沙裡旺的地方,也有地下水,但水質不好,有苦味或澀味,或帶鐵蛂C不過非洲有沒有類似的植物還真的不好說。   當然水源還有其他尋找方式,有一條就絕對適合形容這裡:有羊齒類和苔蘚類植物的地方,附近會有水源。   成樹國這次可真的是服氣了楚雲飛了:能分析出下面有水源這很正常,畢竟大家都接受過訓練的,不過匆忙之中,在偌大一片地方找尋出來這麼個小地方——而且很有可能是唯一的水源,要不早該被當地人發現了。如此毒辣的眼力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怎麼找到這裡的?」   楚雲飛用食指捋捋自己的鼻子,這是他無聊時的一個下意識動作,似乎是來非洲才養成的,據他說這樣能保持眼睛的濕潤,雖然可能難受了點,「沒什麼,有種直覺,這裡讓我感到清涼,而且忽然想洗澡了,就認真找了找。」   找到個好地方,大家以後不用再繼續用塑料袋收集水了,也不用滿世界地去尋找那腥澀的「露露」和仙人掌了,成樹國的心情自然會很好,「你小子就宣傳迷信吧,不但要練那個什麼鳥功,居然還有成為神棍的天賦啊。」   於是新營地就設在了楚雲飛選定的地方。雖然林木不多,但夠藏人就可以了,植物生長太茂盛的地方也同樣會是人們注意的焦點,從這點上講,林木少點反而安全係數沒準會大點。   土丘不高,還不到三米,說是個小坡也不為過,不過那土質可是比較糟糕,雖然鬆軟,但是裡面夾雜著大量的石塊,很是難挖。而小隊長們只有一把不大的工兵鍬,三個人輪流上陣,挖了足足有三天,才清理出來個能夠睡覺和貯藏東西的地方,而那把鐵鍬因為小伙子們玩命的勞動磨損已經得相當厲害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在岩石下方不到一米處發現了滲水的石層,雖說每天出的水不是很多,但足夠三人每天洗兩回澡了,位置離營地也不遠不近剛剛好,於是小隊長們加了把勁,順勢在那裡挖了個口小肚子大的小水窖,自然出口要嚴密偽裝的,不僅僅是防人,連動物也要防。   不過那出的水有些怪異,無機鹽含量高味道有點鹹,雖然喝起來口感不是很好,但那屬於岩石層內的藏水,所以劉寧和成書國覺得還算正常,起碼比那些植物的汁液好喝多了。   但對楚雲飛來說,絕對是種非常怪異的感覺:這水居然有助於他自身修煉!自從開始喝這水,楚雲飛突破了困繞他很長時間的瓶頸狀態,如果願意,那種「偽先天境界」的境地會很容易地達到,成功率百分之百。而且日復一日下來,他甚至能明顯地感覺到那「先天境界」的威力和氣勢在大幅提升,這樣下去,會不會很快地臻達真正的「先天境界」?   對於楚雲飛偶爾顯露出來的氣勁,倆同伴已經見怪不怪了,誰知道這傢伙還藏著多少不被人知的秘密?不過,想歸想,兩人也在辛勤地修煉楚雲飛傳給他們的無名氣功,也許是因為心無旁騖的原因,劉寧的進境要快於成樹國。   楚雲飛自然要懷疑這石層滲出的水是不是有什麼奇特的效果,也許是傳說中的「靈石鐘乳」或者別的什麼的?不過那倆徒弟很明確地告訴師傅:他們沒覺得這水有於煉氣,就算有也沒那麼明顯!   出於對楚雲飛智力的信任,小隊長們眼巴巴地等著剛貝拉來人。等待的日子裡,閒著也是閒著,在熟悉環境的同時,三人又多挖了兩個小倉庫和隱藏汽車的地方,安全措施做得足點總是沒錯的。   新一年的春節就在小隊長們進行土木工程建設時到來了,三個遊子在對親人的思念中捱過了整個正月,遺憾的是,倉庫裡的物資中並沒有用來麻醉人的酒類飲料,含乙醇的只有消毒用的酒精。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而做出承諾的多特人並沒有出現,小隊長們實在沒有耐心再繼續等下去了,最關鍵的是:鹽也不多了,而他們是不能出去採購生活必需品的。   「該出去和本地人接觸一下了,」成樹國懶洋洋地斜靠著草堆對劉寧說,「再這麼下去非憋出毛病不可。」   劉寧點點頭,「嗯,鹽也不多了,早讓你醃肉的時候少放點兒鹽,你小子就是不聽。」   「扯淡,鹽放少了肉臭了怎麼辦?自打水有了保障,每次還不是你吃得最多?」成樹國很不以為然,「就是沒有鹽的問題也該和本地人接觸一下了,我看那些索度人根本不會再來了,也怪雲飛,好端端的把個人活生生放血放死,估計是嚇住人家了吧?」   劉寧瞟他一眼,手裡拿著把乾草瞎編著,「換了你更狠,還說雲飛?你說怎麼才能編個籃子出來?」   成樹國直起身子一把扯掉劉寧手裡的乾草,「省省吧你,做手藝人也不能在非洲做吧?還是琢磨一下怎麼偷渡出境吧。」   劉寧把手指縫裡殘留的乾草拈出來,狠狠地摔在地上,「偷渡絕對不是問題,邊境那麼大,問題是咱們就三個人,有個損失擔當不起啊,媽的,這鬼日子你以為我願意過?」   兩人正在鬥嘴,楚雲飛從石頭邊轉了出來,「那就多抓幾個本地人,願意給咱們帶路的就留下,不願意的殺了算了。」   「你怎麼跑進來了?」劉寧皺皺眉頭,「還沒到換班的時候啊,快出去。」   楚雲飛搖搖頭,「沒事,我仔細地看過了,一時半會兒很安全的,不過……我發現了挺奇怪的兩個人,要不咱們別躲了,抓住他們?」   「奇怪?」成樹國站了起來,「你要說奇怪,那肯定有問題,走,劉寧,咱們一起去看看。」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四章 私奔的男女∼     那倆人是一男一女,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因為就小隊長們所知,在剛卡,一般是家務和田里的勞動歸女人,外出打獵、打仗的事情歸男人,像這種男女在一起搭檔同行的情況確實很少見,他們要做什麼呢?   反正只有兩個人,三人也懶得多想,繞了個圈子,埋伏在二人前進的方向上。因為那倆人的組合確實有點奇怪,三人盡量遠地離開他們的新居,事有古怪,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給他們一個不滅口的理由呢?   那二人似乎在躲避著什麼東西,不但走得飛快,還時不時地回頭看看。沒等多久他們就走到了小隊長們埋伏的地段。   楚雲飛先輕輕走了出來,兩個輕柔的大步從兩人身後掩了上去,輕快的腳步沒有引起對方任何的警覺。   接著成樹國從這兩人前方跳了出來,猛然多出個人來!著實把兩個黑人嚇了一跳。   還沒等那男人反應過來,楚雲飛就從背後撲了上去,反擰住對方右臂,左臂緊箍對方粗大的脖頸,那男人極力扭動身體想要掙扎,空出的左手居然想去腰間拔刀,楚雲飛馬上用左手送過去股內氣,那男子登時全身酸軟,連手中掉下來的步槍地砸在自己的腳上都沒注意到。   成樹國的目標是那個女的,可那個女人一開始就被嚇得癱在了地上,連出手的機會都沒給成樹國。   兩人制服了對方,劉寧也從隱蔽處出來,順手關掉手上QSZ92手槍的保險。   只不過是兩隻菜鳥!小隊長們也懶得去摧殘他們,只是把那男人身下的步槍拿了過來,腰裡那把刀也沒收了,然後就地開始了審問。   原來那男人是附近一個胡圖族部落的,那女人卻是圖西人。在前幾年兩族交戰時,這個叫「琳娜」的女人所屬的部落被滅族,而琳娜因為相貌出眾僅僅得以身免,從此成了該部落一個小家長的玩物,日子久了,眾多的胡圖男子無聊時也來找她發洩一番,在胡圖人看來,反正是俘虜,留她條命已經是很仁慈的事了。   這琳娜本來也有做俘虜該有的覺悟:對於女人而言,那是天生為男人服務的,絕不該有任何的主見。換在圖西族部落裡,她也未必就能少干了活,少吃了苦,地位也不見得能比現在高出多少。對女人來說,種族的問題是不屬於她們考慮範圍的。正因為有這樣的傳統非洲女人的美德,琳娜在異族的部落裡也沒受多少罪。   這個叫「塔塔」的男人也是沒事時就找她來洩火的男人之一,不過塔塔是個很善良的男人,對任何人都很和氣,雖然他也很勇敢善戰。   塔塔在琳娜身上發洩完後也偶爾地會給她一些吃的或者是別人送他的小飾物,而且此人腰間傢伙巨大,而持久力有所不足,正合適琳娜受用,又不用擔心時間太長琳娜的耐久度下降被後續的別人弄出事來。   如此一來,琳娜對塔塔就未免多了份體貼的心思,天長日久,兩人之間竟然擦出了愛情的火花,不過這種「先做愛後戀愛」的感情成長模式在剛卡實在是常有的事。   近來,圖西人在政府和各國維和部隊的干涉下,勢力急劇膨脹。他們以停戰為借口,向胡圖人發起了「還我族人」的運動,當然,在前幾年的戰爭中,圖西人是弱勢一方,手裡自然沒有多少胡圖人的俘虜來表示自己這方的誠意。   塔塔所在的胡圖部落雖然在戰爭中擋住了圖西人的攻擊,可也有不少婦女兒童在戰爭中失蹤了,其中很有那麼幾個人據說就生活在不遠的某個大的圖西部落裡。可這個圖西部落拒不交人,還說根本沒有這麼回事,而塔塔的部落又沒有足夠的證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說瞎話。   所以塔塔他們族的人自然也不想把琳娜等圖西人交出去,別的不說,單單就為出那口惡氣也不能把人交出去。   可胡圖人以前一向橫行慣了,從不懂掩飾之道,所以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胡圖部落裡有圖西俘虜存在,現在想抵死不認帳那是不可能了,於是酋長下了道殘忍的命令:把部落裡所有圖西人全都殺了滅口,讓他們再要人!   於是塔塔族內現存的八個圖西族女人被殺了七個,而琳娜因為平時結得露水姻緣多了些,就有人去跟酋長求情,要求族裡放過她。可平時一向順從的琳娜並不笨,她知道就算酋長能放過她,那個總給酋長出主意的獨眼小人也不可能答應。至於原因,琳娜雖然不知道滅口必須要徹底這麼高深的道理,卻有種女人天生就有的敏感提醒她:危險,再不跑就沒命了。   一個單身女人要逃跑那是很不可能的,動亂方止的剛卡大地上猛獸橫行、危險重重,再說琳娜也捨不得心愛的人塔塔,就跑去慫恿塔塔和她一併離開,「從此王子和公主就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塔塔自然是答應了,結果沒想到跑出還沒有二十公里就被莫名其妙冒出的中國人抓住了。   聽到這剛卡國的私奔故事,楚雲飛轉過頭來又看了看琳娜,實在看不出來這女人有什麼迷人的地方,難道是說床上功夫好?不過他還是很敏銳地抓住了問題的核心,「你們打算去哪裡?」   「去那裡?」塔塔和琳娜對視一眼,「自然是去索度,在剛卡圖西族和胡圖族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劉寧湊了過來,「你們認識路麼」   琳娜點點頭,塔塔搖搖頭。   楚雲飛想起來在連隊時,有農村來的戰友說過,他們村裡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一輩子都沒有去過六十里外的縣城,不由得多問了塔塔一句,「你怎麼會認識路?」在楚雲飛眼裡,遠在100公里之外的國境線對於住在這裡的剛卡人而言實在是太遠了。   那個塔塔是個不太愛說話的人,剛才就是琳娜一直在說話,對於楚雲飛的問題,他只說了簡單的兩個單詞,「那是因為戰爭」——Just Fight。   楚雲飛又問塔塔,「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塔塔搖搖頭,他是個不擅長用心眼的人,這次他說的不少,「知道,中國人,以前你們在這裡維和,後來走了。現在你們三個是殺人犯,大家都說你們很厲害,我以前就是哈倫游擊隊的。」   「那你能不能帶我們三個一起過國境?我們能保護你們的安全,我們還有汽車。」楚雲飛還有句話沒說:告訴你們這麼多,你們要不帶路,那也只好對不起了。   塔塔不說話了,他掉頭看看琳娜,琳娜卻真的是很有女人味,「你是我的男人,你決定吧,死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的。」   塔塔坐在那裡躊躇起來:人多自然力量大,但是目標也大!怎麼辦?不過楚雲飛緊接著的一句話讓他下了決心,「我們會給你們錢,一百美圓。」——關鍵時候,金錢的力量真的是太大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五章 國境線上∼     終於找到有共同語言的嚮導了,楚雲飛他們馬上忙碌了起來,直接把兩個小埋藏點的物資起了出來,又去中心倉庫挑揀一番。   雖然是要走了,但誰也不能保證這次的行動絕對地成功,所以楚雲飛他們帶夠了可能用到的物資以後,把剩餘的物資全部集中到了主要倉庫裡,然後把庫房和水源徹底地偽裝好,當然這些都是背著剛卡人幹的。   北京吉普用不著了,那也藏起來,然後大家美美地休息了一天,等天大黑了,成樹國駕車,開始了五人的偷渡之旅。   開始的時候不用塔塔指點,畢竟這裡也曾經屬於中國維和部隊的的巡邏區域,雖然不屬於楚雲飛他們二分隊的巡邏範圍,但大致怎麼走成樹國是知道的。   一個半小時以後,悍馬開出了中國維和部隊曾經的巡邏範圍,這時離邊界尚有七十公里左右,塔塔靠著自己的印象指點著行進方向。   一路上總的來說還算安全,只是月朗星稀下,有一大片本來沒人的地段出現了百十來間小草房,看建築風格該是有個小的胡圖部落搬了過來。沒等那些人反應過來,楚雲飛喊了一聲「衝過去」,等到胡圖人聽到異聲去找尋聲音來源的時候,悍馬車早走得老遠了,給摸不著頭腦的人們留下一縷煙塵和一絲疑惑。   靠近邊界時就不好走了,不但地面高低不平,而且關卡重重,悍馬車雖然機動性能良好,但左躲右閃,還是費了將近四個小時才抵達邊境。   塔塔瞪大眼睛,張大了嘴巴,望著五百米外邊境線上兩米多高的鐵絲網,「怎麼回事?以前沒有這個……這個……鐵網的。」   楚雲飛瞟他一眼沒做聲,廢話,現在能和那時候比麼?索度恨不得和你們剛卡隔上一萬里呢。   眼前的國境線上,不但有兩米多高的鐵絲網,剛卡這邊緊挨著鐵絲網還有一米多寬的壕溝,還好這壕溝的工程似乎尚未完工,溝沿上還有各種形狀的突起,一看就是沒來得運走的虛土。   「怎麼辦?」劉寧也覺得有點意外,「棄車吧,從鐵絲網鑽過去?」   成樹國沒有說話,轉頭望向楚雲飛。   三人中雖然楚雲飛年紀最小,但現在卻是隱隱以他為中心。因為在這逃離軍營的幾個月裡,受惡劣的環境影響,楚雲飛展現出了他不為戰友所熟知的一面:強健的體魄、超人的身手以及驚人的智慧和毅力。所以現在的三人組倒是以他的話最有權威性。   楚雲飛抿了抿嘴,「能不棄車最好,索度那邊附近應該沒有哨所,因為咱們看不見燈光……再說,邊境上這麼大的隔離工程不是一年兩年能完成的,那這麼說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裡是該優先完工的地段,二就是這裡是必須這麼隔離的地段。」   成樹國點點頭,「不錯,不論是一二哪種情況,足以說明這裡絕對是重要地段,不是重要關口就是偷渡的重點地區,既然對面沒有哨所,那就說明這裡是能偷渡的重要地區。」   劉寧有點不解,「那咱們快點過去啊,還磨蹭什麼,還不能棄車?」   楚雲飛搖搖頭,「不急,都到這裡了,好好計劃一下,要是對面沒人,咱們得多長時間才能趕到有人煙的地方?這車要就這麼扔了有點可惜。樹國開車直接飛過去撞倒鐵絲網好像也可以……」   說著說著,楚雲飛的臉色嚴肅了起來,「算了,現在怕是想走也走不了啦。」   成樹國和劉寧當時就緊張了起來,雲飛從來不是個愛虛張聲勢的人,他既然這麼說,自然會有他的道理。   兩人立刻跳下車,成樹國在車前,劉寧在車後,左右觀望一下,極力壓低的聲音傳來,「雲飛,沒人啊。」「是呀,我這裡也沒人。」   楚雲飛搖搖頭,不可能,這種發自內心的悸動從來沒有欺騙過自己的,一定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別說話,埋伏好。」說完他對著塔塔和琳娜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也跳下了車,腳步十分地輕柔。   至於車裡那倆人會不會拿起車裡的武器攻擊自己,楚雲飛實在是懶得去考慮了,都是偷渡的,要內訌也得過了邊境再說吧?   到了車外,月光的照耀下,楚雲飛看到劉寧和成樹國都趴在地上用耳朵貼著地在聽,聽到楚雲飛下車,劉寧衝他搖了搖頭,成樹國卻沒有改變姿勢,繼續在地上聽著。   既然成樹國還在聽,楚雲飛就懶得也把身子貼到地上了,他靜靜地站在那裡,雙眼微閉,平心靜氣,空明靈台,細細地品味著那種感覺,危險,會是來自哪裡呢?   前方右側,楚雲飛漸漸地把握了讓自己感到不安的方向,應該是那裡。他向兩個戰友做了個「在這裡等待」的手勢,貓著身子向那危險的地方慢慢挪了過去。   越往前走,那種不安的感覺越明顯,楚雲飛只能盡量地保持頭腦的空明,腳步也越發地輕柔。半個小時過去了,他才走了一百米。   忽然,楚雲飛的腳尖似乎踩到了浮土,有彈性的那種,陷阱!絕對是個陷坑,他越發地小心起來,既然有陷坑,那後面沒準還有雷區吧?   小心地繞過那個不大的陷阱,楚雲飛又花了半個小時走了一百米,雖然沒再遇到陷阱和地雷什麼的,不過那種不安的感覺越發地強烈了起來,敵人位置不明,不能再走了!楚雲飛趴在了地上聽了起來。   前方大約三百米處有輕微的震動,至於是什麼,那就不聽太清楚了。   楚雲飛看看自己手上廉價的電子錶:剛卡時間凌晨兩點半,時間還夠,不過要抓緊了。於是他躡手躡腳地繼續前行,又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潛行了一百多米,能夠聽到人聲了。   媽的,這好久不鍛煉,一時還有點不適應了,楚雲飛暗罵自己一聲。然後改變姿勢,手肘膝腳並用地匍匐潛行。行不多遠就聽到身側不遠處有輕微的呼吸聲,操,潛伏哨。   繞過潛伏哨,楚雲飛又花了將近二十分鐘,走到了離那人聲大約三十米的地段,悄悄地傾聽了起來。   「庫卡,精神點,馬上到你們換班了。」   「換個屁,你不知道我很困麼?和他們說下,誰能替我我給他一瓶羅倫酒,別打擾我。」   「你們兩隻角馬能不能安靜點?還有你,坎達,別老講黃色笑話,笑聲很容易暴露目標的。」   「操,你們都住嘴,沒聽『鋼筆』說剛才可能有汽車麼?今天鐵絲網再被破壞的話,這個月的薪水大家都不要想拿了。」   「不用那麼緊張,都是潛伏哨,誰能跑到咱們跟前來?別太大聲就好了。」   楚雲飛聽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這裡埋伏著一個連的軍隊,守護著附近一公里的邊境,這裡就是一個排的潛伏點。倒不是剛卡國部隊太多,關鍵這裡實在是偷渡的熱點,尤其近兩天總有鐵絲網被大段地破壞,每次跑過索度去的剛卡人估計能有幾百人,這種情況持續下去的話,索度國又要抗議了。   惦記著戰友的安全,楚雲飛悄然折返,操,今天來偷渡可真不是時候。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六十六章 戰友情重∼     五個人坐在那裡面面相覷,邊境上佈滿了軍隊,怎麼辦?   回去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先別說時間夠不夠,就說汽油,悍馬實在是油老虎,剩下的油夠不夠開回去那都是個問題,就別說下次再來了。   成樹國看看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四點了,很隱秘地向兩個戰友努了努嘴。   那意思很明顯,帶著那倆剛卡人實在是不方便,如果把他倆幹掉的話,剩下的三個中國軍人畢竟有專業水準,想無聲地過去就會容易很多。   楚雲飛心中也在天人交戰:要帶上兩人過境,風險確實大了很多;可今天一路上的情況說明,沒這兩人,要順利來到這裡也實在是不太可能,這樣地卸磨殺驢過河拆橋,擱給自己還真的是不太能做得出來;何況塔塔和琳娜也是逃亡者,處境和自己人是類似的。   要是殺了這倆人呢,那自己這三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不被剛卡軍隊發現,只要謹慎點,有三個來小時基本上就夠用了。三個來小時?三個來小時!楚雲飛終於為自己找到個不殺人的理由:再有兩個半小時天就該亮了!   再說,塔塔和琳娜一路上表現得很親暱,給了他倆一塊「成家醃肉」,兩人也是你一口我一口地相互謙讓著,無形中勾起了楚雲飛對遠方戀人的思念,雖然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回國去和自己的琳琳相會,但……天下有情人,終歸還是能成為眷屬的好吧?   楚雲飛先用漢語表示了自己的態度,「這兩人算了殺吧,畢竟還有兩個來小時天就亮了,五百米,咱們沒太長時間悄悄潛伏過去的,多少是會有點響動的,叫這倆人注意點應該影響不大,起碼人家光著腳總比咱們穿著鞋響動要小點吧?」   「再說,這種恩將仇報的手段,想想還是不太好做得出來的,畢竟咱們還沒到生死關頭,你們說呢?」   劉寧點點頭,「行,我無所謂,就這麼幹掉他們我還真覺得有點不地道,媽的,自身難保了還心腸這麼軟,操!」   兩人同意了,成樹國同不同意都無所謂了,不過他當時就著急了,「媽的,我還不是為了咱弟兄三個,我倒無所謂,要是傷了你倆我才難受,雲飛更是,稀里糊塗就讓咱倆連累了……」   「好了,咱沒時間說這個,」楚雲飛中止了成樹國的話,轉頭用英語問道:「我們要過境了,你們和我們一起走還是分開走?」   這種情況白癡也知道怎麼選擇,「我們一起走。」   「一起走也行,你倆把衣服脫了包到腳上。」   五人收拾停當,帶好東西,楚雲飛就要帶路前行,成樹國轉身走向悍馬,「我開車衝過去,引開他們,要能撞開鐵絲網就更好了。」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兄弟的誤會。   楚雲飛皺皺眉頭,一把拉住了成樹國,「算了,何必這樣?一起走吧,那樣太危險。」   成樹國卻不理他,使勁想甩開楚雲飛的手,「別,我的身手也不差,別忘了我也是特種兵。」   劉寧看不過了,上來低聲喝道,「樹國你再亂來小心我收拾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倆好,置什麼氣?兄弟同心才好,鬧雞巴的彆扭!」   楚雲飛輕歎一聲,他也知道問題的源頭在哪裡,拍拍成樹國的肩膀,「一世人,兩兄弟,我給你陪不是了,我現在就去殺了那倆。」說完掉頭就走。   這次是成樹國一把拉住了楚雲飛,眼淚也刷地下來了,「算了,我知道你倆不忍心殺他們,你當我心就那麼狠麼?我錯了,走,咱不開車了。」   「哭個雞巴,別跟個女人似的,雲飛,你帶路。」劉寧發話了。   楚雲飛帶著他們小心地前行,走的還是剛才走過的地段,那自然就快了很多,沒用十分鐘就繞過了那個陷阱,走了將近三百米,就要到潛伏哨的時候才慢了下來。   又想了想,楚雲飛終於放棄了在那個排值守點附近過境的念頭,雖然那裡人集中,而且潛伏哨肯定會很少,相對會安全些,但一旦被發現,對方的反應會是相當迅速的,留給自己的機會絕對不會很多。   還是離這裡稍遠點過境吧,不過是一個排,能潛伏的也就最多是一個半班,他們總要倒換休息吧?於是楚雲飛向大家做個小心的手勢,向著二百米開外的國境線筆直地摸了過去。   時間有限,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慢慢地摸索了,再說活動了半天,楚雲飛已經進入了狀態,居然走得快了很多。   細微的呼吸聲,又是一個潛伏哨!在離國境線八十餘米處,居然又冒出個潛伏哨!楚雲飛停下了腳步,做個讓大家等待的手勢,成劉二人自然是心領神會,塔塔和琳娜居然也相當精明地伏下了身子。   楚雲飛悄悄地從側翼繞了過去,對於這個項目,成樹國根本沒有跟他競爭的資格。   刀過!血出!   二月份的初春,夜裡是非常寧靜的,靜到能聽到被割斷氣管的「呼嚕」聲,還有頸動脈向外噴射血液的聲音,「嘶~~~~~~~~~~」   楚雲飛撩起屍體的衣服就蓋住了對方頭臉,寂靜的夜裡,這樣的聲音也許傳不了多遠,但人聽了絕對不會舒服。   然後五人又花了二十分鐘,到達了國境線的壕溝旁,再沒有遇到新的麻煩。   從挖出的土看來,壕溝絕對不深,威懾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況且只有兩米寬不到,看來遠處看和近處看還是有點視覺誤差的,不過這點寬度給誰也能跳過去,塔塔倒是回頭看了下琳娜,琳娜衝他一笑,小聲說「我能跳過去。」   楚雲飛的耳朵不是一般的好用,他馬上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大家一愣,卻聽見遠處隱約有腳步聲響起。   劉寧馬上反應了過來,「流動哨?都趴下!」大家趕緊就地臥倒。   楚雲飛趴在那裡聽得腳步聲在繼續,卻隱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壞了!楚雲飛終於知道是什麼東西一直讓他惴惴不安了,這傢伙,這傢伙別是來換崗的吧?   實戰經驗到底是在實戰中才能獲得的!   「別是換崗的吧?」楚雲飛小聲說,「操,該在那裡埋伏個人的,你們準備好東西,我去看看到底是做什麼的。」   說畢,楚雲飛半直起身子,悄無聲息地向那崗哨所在地摸去。   但他反應得還是晚了,還沒走到一半,那邊已經傳來了「砰」的一聲槍響,然後是響徹夜空的嚎叫,「勒多死了!勒多死了!有人越境!有人越境!」   一時間,人聲四起,燈火齊明,老天,居然還有幾盞探照燈!   不能再等了!楚雲飛飛一般地往回跑,「你們快跳過去,快剪鐵絲網!」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七章 混亂的戰鬥∼     燈光猛然亮起,不但偷渡的人一下適應不了明暗的忽然轉換,剛卡軍隊也一樣沒法接受那強烈的視覺反差,過了足足有半分鐘,才有凌亂的槍聲響起。   半分鐘就足夠了,時間充裕得很,留在原地的四人已經反應過來,帶著裝備和武器跳過了壕溝,至於楚雲飛,他跳過去的時間似乎比別人還早點。   槍聲越響越密集,雖然五人都放低了身子,但在明亮的燈光的照射下,剛卡人還是輕易地發現了他們,子彈也像長了眼一樣不再四處亂飛,五人當時就陷入了困境,只能死死地趴在地上。   楚雲飛惱怒得要命,怎麼還不趕快剪鐵絲網啊?不過,現在顯然顧不上說這個事情,「樹國火力牽制,劉寧,你打左邊的那個探照燈,我打右邊的的,樹國一開槍咱們等5秒一起動手。」   這種場合下,只要有人做出合理的安排,執行的人絕對是不會猶豫的,何況楚雲飛早已隱隱是三人之首。成樹國一個側滾,手中八一自動步槍就開火了。   「噠噠噠」,八一步槍槍口冒出暗紅的光焰,在光明和黑暗並存的這個詭異場合裡,顯得分外地引人注目,至於成樹國在向哪裡瞄準,那只有天知道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當剛卡人的火力都被成樹國吸引過去的時候,楚雲飛和劉寧動了,他倆的槍法本來就不是開玩笑的,部隊裡普通三練習就是夜裡打燈泡,何況是這麼大的探照燈?「噠」、「噠」兩個點射,一百米內的兩個探照燈登時熄滅,隱約還有人的慘叫,7.62毫米的子彈在這個距離內是相當有殺傷力的。對方的火力馬上就分散了開來。   終於能抬起頭來對射一下了,雖然剛卡政府軍還有若干強力手電筒,隱約中也能看到紛雜的光柱在胡亂晃動,應該是有臨近作戰單位來支援了。楚雲飛和劉寧屏息瞄準,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多久就殺傷對方五六個人。   楚雲飛實在有點忍受不住了,抽空回頭看看,卻是驚訝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原來那鐵絲網並不是部隊裡常見的那種真正意義上的鐵絲網,倒有幾分國內高速公路上隔離網的味道,網眼非常地小,網格非常地密集,而且幾個網格組成個大點的菱形,又有加粗的大的菱形。這種結構,雖然沒有傷人的鐵刺,卻是不易攀爬,而且剪起來也非常地麻煩。不過這種鐵網該是非常昂貴的,剛卡人什麼時候這麼有錢了?   成樹國早退了回來,正藉著時有時無的燈光,趴在地上和塔塔拚命地剪著鐵絲網,不過,這東西剪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而且還要注意躲避子彈,兩人現在剪掉的部分加起來最多也就是能鑽過去隻兔子,還得是那種毛厚不怕刺扎的。   雖然知道二人已經盡力了,楚雲飛還是在射擊的空餘再度強調一下,「盡量快點,沒準還有照明彈呢。」   成樹國忙得滿頭是汗,「已經盡力了,不過,我看他們未必能有照明彈,有的話早用了。」   烏鴉嘴的話音還沒落下,一顆照明彈從空中緩緩落下,天地間一片光明,纖毫畢現。   楚雲飛正在一個稍高的地方準備射擊,一時間暴露無疑,當下就有子彈呼嘯著飛來,急切中一個側滾向下翻去,登時覺得腰間一震,卻是倉促中顧不得那許多了。   琳娜也在這時發出了「啊」的一聲尖叫,可形勢極其混亂,沒人去注意了。   劉寧打得正興起,卻也被逐漸轉移過來的子彈壓得抬不起了頭,至於成樹國和塔塔,卻是還在堅持不懈地剪著鐵絲網。   劉寧看著實在抬不起頭,就回頭看看成塔二人的工作進度,不看還好,一看不由得念叨起來,「操,地上還要剪?不是貼地鋪的網?」他可不知道這全是前幾天有人不斷破壞鐵絲網,剛卡政府不得已而為之的。   成樹國被子彈打得鬱悶極了,也沒什麼好氣,「日了,這鐵絲網土裡還埋了一截,什麼雞巴玩意兒?你也別總看了,火力壓制啊,這他媽還讓不讓人偷渡了?」偷渡歷史上,能這麼理直氣壯地抱怨,成樹國也算開了個先河。   楚雲飛一如既往地狡猾,探頭出去就是一槍,然後迅疾縮頭,一溜子彈打得他頭上塵土飛揚的同時,聽到近處傳來一聲慘叫,該是趁亂摸過來的剛卡士兵。   劉寧可真的納悶了,這雲飛……未免彪悍得有些離譜了吧?這樣也能發現對方,而且還能打中?本來他就很著急了,好強心一起,再也顧不得那麼謹慎了,就探頭出去觀察。   對面的剛卡士兵早就發現了,偷渡的人一共有兩個火力點,雖然位置飄忽不定,但基本上就是那一片,早有有心的人盯住了劉寧的活動範圍。等到劉寧在明晃晃的照明彈下探出頭來,雨點般的子彈瞬間掃了過來。劉寧當場頭部中彈!   劉寧下意識地晃晃腦袋,又伸手摸摸頭,還好,又是一次擦傷,而且就在才長好的那塊附近,「操,這下頭髮怕是長不起來了。」   雖說傷不嚴重,但頭部是人血管集中的地方,大量的鮮血還是順著劉寧的臉頰淌了下來,糊住了他的眼睛,「樹國你來幫我包下頭,血流得我看不見東西了」   楚雲飛聞言回頭一看,真的有點惱火了,成樹國和塔塔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點,剛才那口子能鑽過隻兔子,現在這口子能鑽過只……呃,大點的兔子!   雖然知道責任不在二人,但這種危急情況下,脾氣再好的人怕也是免不了焦躁,何況楚雲飛也不是脾氣特別好的主,「塔塔你快點剪,磨蹭什麼?」可說話間,剛卡軍陣地上又陸續降下來幾顆照明彈,楚雲飛大怒,「操,還讓不讓人活了?」   其實楚雲飛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但現在這擔心怕是已經成了現實:對方其他兩個排放棄了其他地段的守衛,調過來增援了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八章 逃離剛卡∼     這點楚雲飛倒是高估了剛卡軍部隊的覺悟,反正是一片漆黑,就算聽到了激烈的槍聲,也接到了友軍的通知,但相鄰的那個排也就是象徵性地派了九個士兵過來,不過照明彈是帶了幾發。   因為交戰的這個排位於連指東側,雖然中間連指所在的排兵力還是夠用的,但為保證大局,中間的這個排其實是不宜妄動的,要不萬一西側那個排再有點什麼事情就不好協調了,而且又在夜間,部隊調動不便。   最重要的還是:交戰這個排報告的是對方人數不多,雖然看上去作戰經驗豐富,單兵素質也能從探照燈的熄滅上分析出來是比較強的,但強煞了也就是那麼幾個人,這個功勞既然是跑不掉的了,何必邀請別人來分一杯羹?排長倒是小心地提醒兄弟排小心戒備,別落入偷渡者「聲東擊西」的陷阱。   這樣一來,雖說兄弟排看著別人大吃「肥肉」而眼紅,卻不宜再橫插一手,待到後來這排接連有士兵中彈,排長發現這「肥肉」著實難啃時,雖然馬上邀請兄弟排來「共患難」,那些傷了自尊的「兄弟」卻在慢慢調整隊伍,根本不理會連長的催促:我們還怕「偷渡者聲東擊西」呢!   中間連指所在的排比較倒霉,在連長大人大發的雷霆下,勉強抽出了一個班睡眼惺忪的士兵來支援「鄰居」。   楚雲飛是不可能知道對面剛卡軍隊的扯皮的,不過他是真著急了,「樹國,你快點包紮,他們援兵來了就麻煩了。」   成樹國是什麼項目都能拿出手的,包紮傷口也異常地熟練,何況這種緊急情況下,也只能簡單地包紮下了。等他把劉寧的傷口包好,側頭一看,卻見楚雲飛才剛把步槍縮回來,然後是報復的子彈雨點般飛來,打得楚雲飛滿臉都是子彈飛濺起的半干的泥土。   楚雲飛感覺到了成樹國的眼光,側過頭來,「完了?你倆牽制他們,我來剪鐵絲網。」說話間,楚雲飛覺得腰裡涼颼颼的,一股液體順著褲腿在往下流,掛綵了?怎麼不是熱的?他伸手一摸,才知道一瓶用來裝「神奇鹹水」的瓶子被打爛了,媽的,還好。   楚雲飛剛結束的幾槍連發連中,打得對方是膽戰心驚,,尤其是一槍打得一個士兵端槍的左手斷二傷二,「十指連心」啊,那士兵連滾帶爬地往回跑著,嘴裡也是哀號連天,實在是影響軍心得很。   於是成劉二人兩槍齊發的時候,對面士兵也是忙不迭地尋找掩體,等發現這兩個火力點威力不大的時候,才又逐漸組織起了壓制的火網,那排長嚴令機槍手:「別怕費子彈,要打得他們抬不起頭,天亮再圍殲他們。」   楚雲飛已滾到了鐵絲網旁,塔塔還在努力地剪著,在他的努力下,鐵絲網的缺口又大了點,但是這速度實在太慢了點吧?   楚雲飛拿起匕首上所帶的夾剪,一下一下地剪了起來,才剪了三剪他就受不了了,靠,這要剪到什麼時候?抬頭觀察了一下空中的彈道,「樹國,東邊機槍手,扔手雷。」   成樹國聞言二話不說就是兩顆手雷扔了出去,機槍距離他們有一百多米,趴在地上,給誰也扔不了那麼遠,不過能起到掩護的作用就夠了。   手雷爆炸聲傳來,楚雲飛半跪起身子,手持匕首,氣運全身,意存右臂,盡力向鐵絲網劃去,成了!火星四濺中,鐵絲網如豆腐般順手而開,出現個大大的一橫。   有門!楚雲飛不敢耽擱,刷刷又是兩匕首,鐵絲網上頓時出現個「Π」形劃痕,左手順勢用力一推,鐵絲網倒,一個大洞出來了!   看到楚雲飛那神勇的一刀,塔塔不由得發出一聲低低地歡呼,引得幾人紛紛掉頭觀看,看到楚雲飛輕鬆地手起網斷,成樹國搖搖頭,一聲長長的感歎:「操~」   這下用不著楚雲飛說了,成樹國又摸出兩顆手雷,扔了出去。   由於楚雲飛沒把最下面的鐵絲網劃開,鑽洞的時候,根本不用擔心下方會有鐵刺,五個人幾乎在瞬間就穿越了國界!   非洲女人的忍耐力確實驚人,琳娜的後肩胛被子彈擦傷,而且沒有人給她包紮,但她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掛綵來著。進入了索度這個想像中的天堂,逃得生天和獲得自由的雙重驚喜讓她雀躍了起來,「自由了!太好了!」   塔塔一個前撲就壓倒了琳娜,他久經戰爭,自然知道現在實在不是歡呼的好時候,果不其然,他還沒來得及解釋,長串的機槍子彈就飛了過來。   這時遲鈍的塔塔才反應過來,「琳娜,你受傷了?」   琳娜滿眼都是欣喜,臉上掛滿了微笑,「塔塔,你的琳娜沒事,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   三個中國軍人自然不會犯非洲女人那樣愚蠢的錯誤,在他們的印象中,剛卡人……也許是非洲人實在是不可忖度的,別說過了國境還要被子彈追擊,哪怕剛卡人跟著鑽過來都不會讓小隊長們太吃驚的。   塔塔看到小隊長們趴在地上低姿匍匐前進,也有樣學樣地拉著琳娜跟著向前爬去,嘴裡還不停地喊著:「快包紮,琳娜受傷了。」   小隊長們沒理他,一直快速地爬著,直到離開鐵絲網有七八十米的時候,才回頭等著他倆,塔塔的體力還真不是吹的,剪了半天鐵絲網,又拉著琳娜爬半天,居然還沒落下眾人幾米,雖說匍匐前進的姿勢不太標準,卻也沒受傷。   等到塔塔趕上眾人,自然要問問,「你們怎麼不理我們了?她受傷了!」小隊長們卻沒理他,急著用槍托在地上劃拉出個小坑。   還是劉寧厚道些,「你沒看見?我們還要預備他們追擊呢,在那裡包紮不是找死?」說完拿個急救包出來遞給了塔塔。   塔塔回頭看看那鐵絲網上的窟窿,點點頭,「我不會用這個,你們包一下吧,他們不敢過來的。再往前走走我們就安全了。」   小隊長們知道塔塔在這裡打過仗,緊張的心就鬆懈了點,成樹國貓腰跑過來看看琳娜的傷口,「沒事,小擦傷,咱們再走遠點再包紮。」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六十九章 綁住的嚮導∼     被「肥肉」硌掉滿嘴牙的剛卡排長惡狠狠地看著黑忽忽的索度國境,雖然天開始有放亮的意思了,但那偷渡者已經都看不到了。事關國家主權之分,他自然也不敢往對面發照明彈了,「我操,別讓我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這時副排長向他努努嘴,「你看看那個鐵絲網是怎麼被弄開的。」   排長仔細看看,那鑽兔子的口子上參差不齊,自然是用夾剪剪開的,可那鑽人的窟窿可是整齊地裂開的!其中還有三根小手指粗細的鋼筋啊!他吸了口涼氣,「用銳器劃開的?好鋒利的刀!」不錯,這證明偷渡者裝備太精良了,那麼這次失利,差錯也不全在自己身上了。   楚雲飛自然不知道身後的剛卡軍人在杜撰一把以地球上現有工藝都未必能加工出來的武器,他正在淡淡地威脅塔塔,「你們要是不同我們一起走的話,水、食物和武器都不能交給你。」   原來偷渡隊伍走到安全的距離,把劉寧和琳娜的傷口好好地包紮了起來,然後雙方就開始討論下一步該去哪裡。塔塔和琳娜對中國人實在沒有什麼太好的印象,而楚雲飛那霸道的幾刀也給他倆留下了非常恐怖的感覺。所以塔塔接受了一百美圓的酬勞後就提出了分道揚鑣的要求。   楚雲飛他們對索度的瞭解非常少,自然不願意答應他們離開,開什麼玩笑,最危險的時候沒有殺你們,帶著你們這倆包袱拚命地闖了出來,劉寧還為此受了傷,你們居然要過河抽板?   小隊長們做如是想是很正常的,畢竟要是沒有他倆,三個軍人是能夠比較容易地潛伏過來的,根本沒有殺那個潛伏哨的必要。自然,要是再沒有劉寧,光楚雲飛和成樹國兩個特種兵的話,悄無聲息地過境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百分之百了。   可楚雲飛也不想強迫對方留下來,怎麼說自己三人也在逃亡中,雖然索度肯定沒人來專門追殺自己三人,環境業已經有所改善,可危險還是有點的。過於強迫二人難免又會在逃亡途中增加一些變數,所以只能在對方要求歸還武器時做出刁難。   塔塔是很講道理的,再說這種情況下也由不得他不講道理,「我們說好的,你怎麼能變卦?不給我們武器,讓我們怎麼自衛?而且沒刀的話,我們找水都很難。」   楚雲飛依舊是那麼冷漠,「給你們武器你們就有能力自衛了?沒準你們還會因為這些武器喪命呢,再說,我們要你帶我們過境,可也沒說要還你們武器的,還想要水和食物?開什麼玩笑?」   琳娜其實要比塔塔聰明得多,她已經感覺到三個中國人不想放他們走了,不過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其實對方沒什麼惡意。於是她拽拽塔塔,「要不一起走吧,聽說索度國的人對剛卡人很凶的。」   一個富翁對經常給他帶去點麻煩的窮鄰居自然不會很友好,塔塔也知道琳娜說的是實話,「那好吧,你們確實很厲害,一起走吧。」   既然要一起走,大家就計劃起了行程,這方面塔塔是最有發言權的,「這裡本來有幾個胡圖和圖西部落的,不過後來好像被索度國政府遷走了,只有多特人了。」   「多特」這個單詞讓楚雲飛又想起了那個中國留學生,那人不像是騙子啊,算了,還是暫時不用去想他了,「你們打算去哪裡?」   塔塔和琳娜對視一眼,「我們想先去多特人那裡,多特人愛用偷渡者幹活,雖然給得錢很少,但能在那裡干滿一年的話,可以申請成為索度居民的。」   小隊長們自打從軍營裡逃出來,就對索度這個國家操上心了,這裡是最便利的逃亡處,索度的相關資料三人自然也是努力收集了。   「有這樣的好事?」成樹國顯然有點不太能理解,因為在他的印象中,索度人該是沒這麼大度的。   「那你知道多特族有個提坦卡布這麼個部落麼?」還好,楚雲飛還記得剛貝拉那個部落的名字。   「提坦卡布?那是多特人古老的叫法,我們都管他們叫『靠近大海的騎士』、『隱藏的禿鷲』這種部落名字,我可真不熟悉多特人那套老叫法。」塔塔對多特人還是有點瞭解的。   既然所有的人都沒有更好的去處,那大家只好在塔塔的帶領下向西北方向走去,據說那裡多特人的部落比較多。   由於有琳娜這個女傷員在,一行人走得並不是很快,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五個人才走了五、六公里。沿途的景色也起了略微的變化,樹木變得更加稀少了,裸露的土層似乎也多了起來,這樣一直走下去,估計能走到索度沙漠吧?   塔塔心疼琳娜,不管小隊長們的吩咐,執意走一段休息一段,楚雲飛想反正劉寧也負傷了,也就沒堅持要大家趕路,因為五人行動速度不快,終於在距離國境線不到十公里的地段遇到了索度國的巡邏部隊。   雙方的遭遇很偶然,塔塔在翻過一個小土坡後愣了一下,然後拚命地往回跑,「索度人的軍隊!」   跟在塔塔屁股後面飛來的是稀疏的子彈,還有人大喊,「偷渡的,站住,要不就打死你們!」   媽的,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楚雲飛壓制已久的怒氣終於被點燃,「就十來個人就想找麻煩?想死成全他們!」   對方是一支國境巡邏小隊,大概就是十一二個人,不過天長日久,他們已經嫻熟地掌握了應付偷渡者的方法,偷渡的人數要是多,那就先遠遠開槍,嚇跑大部分人後抓幾個腿腳慢的老人或者小孩充數,然後趕回營房呼叫支援,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因為畢竟可能遭遇到好幾百人的偷渡隊伍,憑十幾個人實在是惹不起的。   要是偷渡的人數比較少,那巡邏隊就先開槍震懾住對方,以防止對方逃跑,然後順利地將人群繳械,押回駐地處理,畢竟偷渡者在心理上是心虛的一方,面對十幾個軍人,一般只有三、四十號人的偷渡隊伍不是沒命地四處逃竄就是乖乖地束手就擒,而對付那些想跑的人,索度軍隊一般的處理方式就是亂槍打死。   反正不管怎麼說,先開槍那是一定的!   這次巡邏隊看到的只有塔塔一人,還沒確定對方是不是偷渡者呢,塔塔先撒丫子開溜,這做賊心虛的舉動自然招來警告的子彈。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章 殺蛇給人看∼     等索度國的士兵追上土坡,發現對方只有五人,當時放下心來,不錯,又一件功勞是穩獲的了,這時眼尖的楚雲飛看到軍官模樣的黑人拿起手持步話機在說著什麼,該是槍響驚動了對方附近的部隊吧?   不過,楚雲飛對自己三人的裝束還是很滿意的,為了便於夜裡偷渡,遵照特種兵的作戰風格,他和成樹國都主動在皮膚裸露的地方塗上了黑迷彩色,劉寧雖然不擅長這個,但有樣學樣還是會的。自己這可憐的幾個人應該引不起對方的警覺吧?   楚雲飛下令了,「塔塔過來,大家先蹲下,把步槍扔出去。」說著順手把脖子上兩支步槍拋到了地上,隨後又隱蔽地做出個「準備戰鬥」的手勢提醒兩個戰友。塔塔本來不願意扔下自己好不容易要回來的AK-47,不過別人都扔了,他再不識相那肯定是要倒霉的。   看到偷渡者主動繳械,巡邏隊果然放下了警惕心,大模大樣地走過來了,只有兩個士兵在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警戒,看來索度國士兵的訓練還滿像那麼回事的。   等到那些索度士兵走近,才有人注意到了偷渡者裡居然有三個不是黑人,「白人,有白人!」   在這裡值守邊境的士兵們大多是附近部落的,因為見識有限,大多數人是分不清楚黃種人和白種人的,聽到有傳說中的白人,士兵們都去掉了警惕的心思,紛紛走上來看希奇,連那倆警戒的士兵也湊了過來。   楚雲飛他們倒是見怪不怪了,這種笑話在剛卡他們也遇到過,不過因為日子久了,當地人才知道中國人其實算黃種人。   那軍官有點發楚,以他那可憐的見識,也知道白種人輕易是惹不得的,以這個種族的優勢和資金的充裕,實在是沒有任何偷渡的理由的,要不,向上級匯報一下?   看到軍官手伸向了步話機,楚雲飛三人暗自握緊了藏在腰後的手槍。可那軍官想了想又放下了伸出的手,「白人朋友你們好,我是索度國的肯亞克,少尉排長。」   楚雲飛三人的意思本來是把對方全部吸引過來,如果有不妥,憑著三人三支QSZ92半自動手槍,再加上先下手的優勢,絕對能迅速地解決戰鬥,至於為什麼要把對方吸引到一起,那自然是因為「滅口必須徹底」。   看到肯亞克友善的笑容,楚雲飛難免又動起了心思:聽說索度國的士兵很愛錢的,為什麼不試試?   於是楚雲飛鬆開握著手槍的手,慢慢站了起來,笑嘻嘻地回答,「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們是美國公民,我是詹姆斯·歐德,受國際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派遣,來這裡調查索度蜥蜴的生存環境,這兩位是我的同伴,那兩個是我們的嚮導。」——索度蜥蜴是種接近滅絕的毒蜥蜴,說完順手塞過去兩張十美圓的鈔票。   索度人再閉塞,那美圓也是認識的,肯亞克的笑容燦爛了起來,白人就是大方,「哦,我親愛的朋友們,你們似乎遇到了點小麻煩?」   楚雲飛咬咬牙,伸手跟劉寧做個「要錢」的手勢,沒辦法,他實在是沒錢了。   劉寧不傻,裝模做樣掏半天,摸出張十元面值的美圓。「就這麼多了,沒有了。」   楚雲飛把錢遞過去,嘴上還在編故事,「很倒霉,我們遇到了剛卡來的偷渡者,被他們襲擊了,還好我們跑得快。」   肯亞克接過錢,半信半疑地問,「那……你們需要什麼幫助麼?」   楚雲飛裝出一副悻悻的樣子,「唉,索度國實在是太不安全了,我要盡快地完成我們的任務,再不來這裡了。」——他們總不能派人陪著自己一直考察吧?   這下肯亞克卻是為難了,這麼丟人的事怎麼讓自己遇上了?不過他馬上想起了什麼,「能讓我看看你們的護照麼?」   楚雲飛表情一下嚴肅了起來,「肯亞克,你要檢查我可以,不過能讓我先看看你的證件麼?」   如楚雲飛所料,肯亞克是不願意讓對方看自己的證件的,原因無他,一旦驗看證件,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將來面前這人把自己受賄的事說出來怎麼辦?那可是綠油油的美圓啊。「哦,那算了,反正我的職責是防備剛卡人,這倆嚮導有沒有身份證明?如果沒有證明的話,他們是有偷渡嫌疑的。」   楚雲飛他們自然不肯把塔塔二人交出去,要不他們的身份可沒法保密了,再說塔塔他倆也知道了自己有去「提坦卡布」部落的打算。   不過,塔塔和琳娜卻是考慮不到這麼複雜的事情,琳娜當時就著急了,送回剛卡?等待自己倆人的下場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救命,大人救命啊。」   楚雲飛暗罵兩人,「笨蛋」,這不明擺這告訴對方你倆是剛卡人麼?不過罵歸罵,人還是不能讓他們帶走的,「這個,肯亞克少尉,我們需要什麼樣的代價才能帶走他倆?畢竟人是我們請來的。」   肯亞克真有點頭疼了,這三十美圓實在是不好掙,「那不可能的,你們的身份我可以不去管,他倆?沒有一百美圓你讓我怎麼向我的士兵們交代?」   塔塔忙不迭地把剛掙到的酬金拿了出來,心疼那是難免的,不過想到自己偷渡時傷了那麼多剛卡士兵,眼下自己的小命是最重要的。   肯亞克看到那一百美圓眼都紅了,一把抓了過來,「想不到剛卡人這麼有錢。」   「那是我們支付給他們帶路的報酬,」楚雲飛不介意把事情弄得似是而非一些,事實上,這些半真半假的話確實起到了迷惑對方思路的作用。   可這美圓的誘惑似乎太大了,肯亞克眼珠開始亂轉。別是在打什麼念頭吧?楚雲飛有點不耐煩了起來,看來有必要把水攪得更混一些,「肯亞克少尉,我建議你打消你腦袋裡不夠謹慎的想法,事實上,」他湊近對方,把聲音也放低了一些,「我們負有維和部隊的秘密任務,希望你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聲張出去,而且,你這幾個士兵實在是不堪一擊的。」   說完,楚雲飛迅速地拔出自己的手槍,向著三十米開外就是一槍,「砰」地一聲過後,一條長有一米半,酒盅粗細的土褐色的響尾蛇從土裡冒了出來,在地上不停地扭動著,很明顯,它被擊中了。   幾乎在同時,劉寧和成樹國也拔出了手槍虎視耽耽,楚雲飛淡淡一口氣,吹去槍口上的輕煙,「我再次建議你,忘記今天曾經見過我們幾個人。這樣對你、對你的士兵都有好處,唉,我們美國人就是太仁慈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一章 破財賭帳還∼     索度士兵根本沒想到楚雲飛他們會來這麼一手,早在發現有白人的時候,大家就徹底放棄了所剩無幾的警惕,因為白人意味著高人一等,意味著遙遠的強大和傳說中的富足。   所以當楚雲飛他們拔出手槍的時候,一眾索度士兵還在思索:肯亞克長官拿了這麼多錢,會不會請大家喝頓酒呢?根本就沒人起心去保持戒備。   楚雲飛的槍法看得肯亞克點頭不已,好厲害的槍手!不但拔槍快,準頭也令人歎服,最要命卻不是這個,而是:這個白人居然能在三十米外發現隱藏的響尾蛇,要知道響尾蛇可是偽裝的大師,他是怎麼發現的?   至於成樹國和劉寧也順手拔出槍來,卻讓肯亞克輕易地相信了楚雲飛低聲說的那幾句話,那乾淨利落的動作,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眼前肯定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至於三人同使手槍更讓肯亞克確定了自己的判斷,要知道,手槍因為威力小,射擊距離短,並不適合戰場需要,在非洲不怎麼受人們的歡迎,通常攜帶它的人只是為了張顯身份,以炫耀的目的居多。   那眼前這三人百分之百是身背特別任務的白人軍人了,而且真是像他們說的那樣,以他們所表現出來的軍事素養,幹掉自己這個小隊絕對不會是很困難的事。而且自己這方一旦還擊,造成對方的什麼損失的話,那麻煩就大了,白人……那是能惹得起的麼?更別說還可能破壞對方的秘密行動。   況且三人眼裡開始顯露不善的意味,肯亞克豪不懷疑對方確實有躍躍欲試的意圖,而且一旦動手,絕對不會存在「手下留情」這種可能。   反正錢是到手了,這種只能挨打不能還手的事肯亞克是絕對不會去做的,他還下了決心,回駐地以後隊裡所有士兵一人發兩美圓,領錢的前提必須是忘掉這件事。至於這麼一大筆財可不能輕易地破去,那等士兵們錢到手後,自己設莊開賭好了。……對了,玩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別讓連長知道。   想到這裡,肯亞克臉上的微笑裡就多了那麼幾分諂媚的味道,「歐德先生,請相信我,我始終認為美國人是我們索度最親密的盟友,而且,有兄弟那麼深的感情,至於您所交代的事情,您就放心好了,還請您有空的時候回來看看忠實的肯亞克兄弟。」   楚雲飛三人自然不會因為這麼幾句話就輕易地放鬆戒備,但該做的表面工作還是要做足的。於是,兩撥人馬雖然都發射過子彈,但結局卻是「戀戀不捨」的告別。   這等關頭,塔塔居然有心去拿刀把那條蛇的頭砍掉,還把蛇身子拿了起來,他的理由很簡單——有吃的總比沒吃的強,多儲備點糧食沒什麼壞處。楚雲飛不由得暗自搖頭,這人神經大條得離譜啊~   偷渡者們一邊戒備著,一邊緩緩前行,等到巡邏隊遠得幾乎看不清人影的時候,楚雲飛才掉頭訓斥琳娜,「以後沒讓你說話你就別張嘴,差點讓你壞了大事……塔塔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不介意自己多殺個人,少個嚮導並不是什麼大事。」   說完,楚雲飛理都沒理他倆,而是拿起了放在背包中的望遠鏡,又回頭觀察一下,看看對方會不會耍什麼花樣。   還好,索度士兵還那樣走著,沒有什麼玩弄花樣的心思,放下望遠鏡,楚雲飛掉頭向劉寧說,「我說,你覺得我是不是變得越來越冷血了?居然動不動就想殺人?」   劉寧還沒來得及說話,成樹國就插嘴了,「你要算冷血,我算什麼啊?現在這世界上,也就咱弟兄三個是一條心了,其他根本就再沒他媽的可信的人了,不殺人,等人來殺咱啊?」   劉寧的腦袋有點發暈,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是啊,我們都在變得冷血,沒辦法,我們要活下去,必須這麼做……咦,我怎麼頭有點發暈?」   「別是有破傷風或者敗血病什麼的吧?」成樹國一聽這話就上心了,「先吃點抗生素吧,別在這緊要關頭出點什麼差錯,等等我找找藥,日了……怎麼還有四環素?這麼古老的藥十年前就該扔進垃圾堆了,這個抗菌優倒是還能用用,操,我知道了,這他媽的是給剛卡人用的藥,咱的藥包呢?」   好容易找到了螺旋黴素,這已經是國內專為維和部隊配備的標準抗生素了,成樹國擰開瓶礦泉水,遞給了劉寧,「前面有幾棵樹,咱們趕到那裡歇歇吧,等劉寧好點再走。」   塔塔自然是忙不迭的附議了,其他人也沒意見,幾個人走到那裡後,簡單地偽裝了一下,還好周圍還有不少的小灌木,再把浮土隨便刨刨,從外面看去,這幾個人就算是消失了。   等到了中午,劉寧的頭暈還沒有好轉的跡象,反而發起燒來,三人並沒有體溫表那種奢侈品,那東西在剛卡庫房裡似乎還有兩支,現在只能靠眼皮去感覺了。看到他的病情不太好控制住,成樹國只得又加大了藥量讓劉寧服用,至於繼續趕路那是提也不用提的了。   要是沒遇到過索度巡邏隊,塔塔和琳娜怕是又要鬧著走了,可既然經歷過了那麼一出,餘悸猶在,他倆也不吱聲了。塔塔看到劉寧情況不太妙,晚上有在這裡過夜的可能,倒是辛苦地把這藏身之地又深挖了有半米左右。   還好這裡土質疏鬆,又有琳娜幫忙,塔塔也沒費多少力氣。深了這半米,如果有必要,晚上也能小小地生那麼堆火了吧?   等到了天黑的時候,劉寧的情況越發地惡化,全身滾燙,連呼出的氣都是灼熱的,人早就失去了清醒,只知道不停地喊「水」了,可是水到嘴邊,他根本嚥不下去,含到嘴裡就又噴了出來。   成樹國隨後又以為是瘧疾,可這裡靠近索度沙漠了,附近應該是沒有湖或者濕地什麼的,蚊子該沒有生存的條件的,就算有那麼幾隻遠來的、夾縫裡生存的,也該不至於能傳染瘧疾吧?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二章 病危的戰友∼     不過成樹國還是用治療瘧疾的辦法試了試,先降溫,沒水?把濕點的泥土堆到劉寧頭上身上,過得幾分鐘又扒開換新的,這樣不停地重複著。   折騰了許久,成樹國終於做出判斷,大概不是瘧疾!因為劉寧遲遲沒有到來寒冷的感覺,不過拿土降溫這個過程是沒錯的,起碼能抑制劉寧的體溫,不會因為體溫過高損傷了肌體功能。   成樹國現在只剩下一種選擇了:給劉寧注射激素,指望靠他自身抵抗力的提高吧,還好注射器倒是帶得有。   針打了下去,但是劉寧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汗水越出越多,隨後又被他的體溫蒸發,惡化的病情急得成樹國直搓手:怎麼辦?怎麼辦???   等到夜裡三點多,劉寧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整個人也因為失水過多而顯得似乎小了一號,成樹國看著在小火堆旁靠在一起的黑人情侶,忍不住滿心的煩躁,可思緒一轉,又忍不住地想哭。   「雲飛,你下來吧,寧哥……寧哥怕是不行了。」   楚雲飛身子比較輕,而且視聽能力特別好,所以一般情況下,他總是扮演坐在樹上放哨的角色。雖然這裡已經不是剛卡,冒充白人似乎也能給三人提高點安全係數,但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楚雲飛從樹上下來過幾次,知道劉寧病情很嚴重,可他和成樹國的醫護水平相比還略微地差勁些,所以他並沒有上前添亂,也不提換崗的事。這麼做,一來是不忍心讓戰友再為別的事分心,二來就是暴怒下的成樹國其實是很衝動的。   可劉寧的病情確實牽動著他的心,現在一聽要「不行了」,他立刻從樹上跳了下來,操,這話是隨便說的麼?這個烏鴉嘴!   楚雲飛先走到塔塔旁邊,拍拍塔塔的肩膀,「你去外面放哨,小心點,放哨會吧?我不信哈倫游擊隊的人連這個也不知道。」   塔塔本不捨得離開琳娜,原來在部落裡不方便如此親熱——琳娜是公共財產,現在來到了索度,有了這個長相廝守的機會,自然要好好珍惜。不過塔塔也發現成樹國的情緒非常糟糕,在這三人裡雖說楚雲飛給他的感覺是最強悍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成樹國卻是最讓他恐懼的。   楚雲飛來到劉寧旁邊蹲下身子,發現他的情況確實是不太妙:雙眼緊閉,臉色發白,鼻翼在急促地翕動著,卻感覺不到什麼空氣的流動,偶爾噴出股氣息卻是灼熱的,手腳還是偶爾能抽動幾下,可抽動間那種有氣無力的感覺卻給人種實實在在的「瀕臨死亡」的味道。再把把脈,那動脈的跳動是實在緩慢,每分鐘能有四十下麼?   楚雲飛一屁股坐在地上,皺著眉頭仔細考慮著,順口問聲,「打了幾針?」   成樹國卻是不敢看楚雲飛的眼睛,小聲地囁嚅著,「一針。」   楚雲飛點點頭,嗯,一針,是啊,誰能想到劉寧這病來得這麼兇猛呢?激素這個東西,一般一針就夠了,只有重症才可能大劑量使用,可大劑量使用的後果實在是太可怕了,可能造成的後遺症太多了。   而且,像劉寧這樣的病人,本身就非常年輕,而且又是常年訓練的軍人,按理說是用不著使用大劑量的激素的。何況,等劉寧清醒了,卻發現迷迷糊糊地就有了「股骨頭壞死」之類的毛病,怕是更願意永遠也醒不過來吧?   要不要再打一針?成樹國拿不定主意,楚雲飛也下不了決心,這針下去,能不能救回人來不好說,但救回來的人怕是多少會落下點什麼毛病的。   成樹國看著楚雲飛在那裡發呆,病急亂建議了,「雲飛,要不你用氣功試試?」   楚雲飛真的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在成樹國眼裡,居然莫測高深到了這樣的程度,這種情況什麼時候開始的?成樹國可是個從不服人的主。   難道劉寧的病情已經嚴重影響了成樹國的行為邏輯?楚雲飛搖搖頭,操,這時候想這些幹嘛?   可楚雲飛練的氣功到底是怎麼回事,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這氣功治病的事楚雲飛也聽說了不少,還專門去收集過相關的資料,可考證的結果是:恐怕這東西終究是要歸到偽科學那類,就像牛頓試圖證明的上帝。   不過,事到臨頭,已經由不得楚雲飛多想了,死馬權當活馬醫吧,他盤起腿就在劉寧身邊開始打坐。   有門!楚雲飛剛進入那種「偽先天」的境界,就有一種明悟出現在腦中:身邊這個人的生命正在不斷地流逝中!   怎麼會有這種感知呢?楚雲飛非常地疑惑,不由得細細琢磨起來,可,這種感覺真的是沒什麼依據的,但,他確實是感受到了,生命力正像潮水般地一浪接著一浪地遠離劉寧!   不行,一定要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楚雲飛發狠了,那……該做點什麼呢?自己眼中的劉寧是實實在在的,可那種生命的感覺,怎麼可能看到呢?   看不到,那怎麼辦?要不試試「天眼」?   「天眼」是氣功界的一個古老傳說,可以說是一種感知的能力,據說開了天眼的人,能看到很多旁人看不到的東西,甚至能看到內氣在體外的運行、內丹在體內的養息。很多流派有更離譜的說法:天眼分好幾個檔次,最高檔次可上窮蒼穹,下視黃泉。不過楚雲飛試過多次,卻連最基礎的境界都從未做到過。   那就再試試好了,楚雲飛正視著劉寧,眼神卻開始漂泊不定,慢慢地感知著周圍細小的變化,自由地放鬆眼皮,任眼皮緩緩地收攏……風在吹,樹在動,兩米外有幾隻小蟲子在爬,遠處塔塔的頭在時不時地慢慢垂下又猛然抬起,可,這生命的影子在哪裡?   年輕自然有年輕的好處,可養氣功夫絕不是年輕人的強項,深沉如楚雲飛也是這樣,戰友在身邊生命垂危,他堅持了幾分鐘就有點心神恍惚了,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就在心境動搖的這一瞬間,楚雲飛看到了!他看到了生命的影子!!!!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三章 生命的能量∼     就在那星馳電射的一瞬間,生命的影子,出現了!   其實並不是看到的,它還是楚雲飛的一種感悟,但卻與剛才的感悟有天壤之別!楚雲飛說不出他是憑了什麼能做出如此判斷,也表達不出究竟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知能力,雖然他的文學造詣很高。   雖然無憑無據,但楚雲飛真的敢說自己看到了,儘管只是那短短的一瞬,可他甚至可以說出生命的顏色,是黃色的!一種明黃色的,恍惚的,沒有固定形狀的東西,似乎還有點光澤。   同樣是在那短短的瞬間裡,楚雲飛感受到了那明黃色自劉寧的身體中四散逃逸而出,化做星星點點,如流星般拖曳著短短的尾巴直上夜空而去,而且絕大部分是向著同一個方向,其餘的一少部分居然……向自己撲來。   還是在那一瞬間,楚雲飛「看」到了劉寧的身體所顯示的生命能量已經相當低了。如果可以量化形容的話,旁邊成樹國的生命能量起碼是劉寧的三倍,至於自己的生命能量,似乎非常非常地強大,大概是成樹國的……一百倍、五百倍?   一陣迷惘後,楚雲飛又開始打坐,這次他沒有刻意地考慮或者搜尋什麼東西,如果真有那麼靈驗的話,還是感知一下怎麼救治劉寧吧:自己生命力這麼強大,能分點出去麼?   嗯,不錯,又有點意思了,有點類似剛才一開始的感覺,雖然是模糊的認識,卻讓楚雲飛精神大作:似乎救治劉寧,該是件很簡單的事。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楚雲飛還沒高興半分鐘,又開始犯愁。   成樹國不敢打擾楚雲飛,可又實在著急,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楚雲飛看在眼裡,終於狠了狠心,拉倒吧,大不了就學學武俠小說上的情節,從丹田注入內氣吧。   想到就做,楚雲飛挪挪身體,湊得更近點,然後就把手放到了劉寧的丹田上,一接觸,手的感覺就是松皺的皮膚,明顯是過度脫水,楚雲飛不由得心一酸。   楚雲飛強自鎮定精神,開始嘗試著把身體裡內氣通過手心向劉寧的丹田輸去,可那內氣實在是不太好控制,沒有一點馴服的意思,總在手心打轉,就是不肯離開楚雲飛。   實在是沒辦法,楚雲飛已經把內氣隱隱地理解為生命能量了,這東西不肯聽話,那只好加逐漸地大意念了。   當意念慢慢增強,最讓楚雲飛擔心的事終於出現了:臨界點一過,內氣洶湧澎湃地湧了出去,目標就是劉寧的丹田。   完蛋!楚雲飛當時就是這麼個念頭,這不跟自己用內氣打了對方一掌一樣麼?還好,勁道不是很足。   劉寧果然渾身猛地一顫,手腳也隨之抽動兩下,急促地呼吸了兩下,竟然似乎就再沒了氣息!   楚雲飛當時汗就下來了,不停地給自己加油:鎮定!一定要鎮定!   成樹國在旁邊臉色登時變得刷白,可他還是不敢說話。   楚雲飛仔細感受了一下,那種生命的味道還在劉寧身上停留著,我一定要給劉寧分出去點生命的能量!一定要分出去!   這麼想著,楚雲飛並沒有把手從劉寧身上拿開,因為他有種感覺:只有這樣才救得了劉寧!   楚雲飛不停地強烈要求自己把生命能量傳送過去,手上的內氣還在試圖輸入對方的丹田,卻再不敢增加力道了。   就這麼持續了有三幾分鐘的時間,可在楚雲飛卻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的感覺,終於,一種很玄妙的感受發生了,老天開眼:似乎生命力真的在通過掌心向對方丹田輸送了過去。   真的是很玄妙的感覺,玄妙到楚雲飛根本無法用語言來表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楚雲飛的意念也在加強,那種生命力已經不滿足於僅僅從手上傳過去,逐漸地在向楚雲飛的全身蔓延。到了最後,楚雲飛居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全身在發光的燈泡,生命力向四周澎湃地散射著,然後拐了不同弧度的小彎,撲向面前的劉寧。   不過同時還有種讓楚雲飛非常鬱悶的感覺,就是那些生命力並不能在劉寧身上呆多長的時間,又大部分流失走了,為了挽救那部分流失的能量,楚雲飛不得不源源不斷地向劉寧補充著生命力。   成樹國在旁邊已經看傻了眼,他雖然對楚雲飛層出不窮的新花樣已經有點習以為常了,但一個人能在半夜裡隱隱地變得像個燈泡一樣發亮的話,對普通人還是有相當的震懾力的。   其實用燈泡形容現在的楚雲飛也有點不太恰當,他其實身上並沒有發出什麼光來,但成樹國感受到了,就像中午的沙漠,被地表烤熱的空氣人們雖然看不到,但人們能看到物體的外型因空氣的流動被扭曲。   楚雲飛現在給成樹國的就是這個印象,因為在火光的影射下,楚雲飛居然變得有些透明了,……也不是透明,是有點發綠,而身體外形的邊緣卻有些發黃,同樣的也有一些不規則的扭曲!   這個……就是能治病的氣功麼?好神奇!受到楚雲飛那種不知名的生命能量的影響,成樹國的心態也變得平和了很多。   而楚雲飛這時已經有點不太妙了,生命能量在不停地外流,雖然劉寧的生命力也在因此逐漸地增強,那種能量的流失也變得似乎緩慢了一些,可這到什麼時候才是個完啊?連身旁的成樹國和琳娜都偶爾能接受點能量,可自己只有不停付出的份!   越來越深的無力感湧向了楚雲飛,還伴隨著絲絲的昏睡的慾望,楚雲飛雖然明白自己不是真的沒力氣了,也不是真的想睡覺,可,這是何其相似的感覺啊!難道說,這是支付生命力的副作用?   楚雲飛是真的有點累了,不是身體累,也不是心累,如果說意念是種確實存在的東西的話,那……也不是意念累,可是,他確實是很累了!可這莫名其妙的累在成樹國的一聲驚乎中又顯得不算什麼了,「雲飛,劉寧……寧哥他好像嘴唇在動啊!」   令人振奮的好消息!拼了!楚雲飛也顧不得再多考慮了,生命能量源源不斷地湧出,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手心的內氣已經在緩緩地向對方丹田流去!   楚雲飛的神智慢慢地恍惚了起來,他不由得想起了有人似乎對他這麼評價過:楚雲飛非常厲害,厲害到打人能打得自己昏迷了。那麼,這次,會不會救人救得自己昏迷過去?不過想歸想,事關戰友的生死,那可來不得半點含糊。咬牙堅持吧!   楚雲飛最終還是昏了過去,在昏迷前,他腦中還有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生命力這麼揮發下去,別明天早晨起來自己變成個白頭髮老頭吧?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四章 遇到多特人∼     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在一種很微妙的環境下,楚雲飛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至於成樹國等人,連「其然」都不知道,更別說理解「其所以然」了。   不過生命的奧妙,又怎麼是幾個年輕人能夠輕易地瞭解的?實際上,放眼世界,遍數古今,又有幾個人正常人敢說自己瞭解了生命的奧妙?當然瘋子和白癡不在此列。   其實劉寧的病情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嚴重,他只是在越境的戰鬥中頭部受傷,被一種非洲的一種不知名的病毒感染了,簡單的包紮並沒有把病毒殺死。然後他又跟大家一起趕路,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和食物補充,身體抵抗力自然有所下降,等到和索度巡邏隊劍拔弩張地對峙時,劉寧表面上雖然是波瀾不驚,沉穩得很,但實際上加速流動的血液大大加快了病毒發作的速度。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說的就是這種情況,病毒一旦發作,來勢是極其兇猛的,開始成樹國如果能果斷地大劑量使用藥物,把病毒發作的苗頭壓制住,那劉寧實在是沒可能去那陰陽界上玩耍一番的。不過這點實在怪不得成樹國,都是二十郎當的小伙子,平時有個小災小病的連藥都不可能吃的,成樹國已經算是很謹慎很負責了。   等到後來病毒排山倒海地發作的時候,成樹國再加大藥量就有些晚了。不過還好,算是及時抵擋住了病毒的攻勢,擋是擋住了,但是化解這頭波最兇猛的攻勢可是個漫長、持久的過程,來不得什麼含混的,同時,病毒的威力也會最大能力的體現出來,抗過這次,一切都好說,抗不過去,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了。   成樹國後續的救治手段並沒有什麼大的失誤,嚴格地說在那種環境下,他每步做得都是再正確不過了,就算是這樣,劉寧還是堪堪地抵擋不住病毒的攻勢,幸虧有楚雲飛這麼個怪物在場,事實上,哪怕耿風或者廢人關來了,也不可能做到楚雲飛這一步,因為……那實實在在的不是用氣功救治的。   不管怎麼說,三人裡唯一是正職的小隊長的生命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終於從閻王的手中僥倖地逃脫了出來。   還好,楚雲飛並沒有變成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他悠悠醒轉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將近中午了。劉寧在那裡運氣打坐,成樹國在火上燒烤那條沒頭的響尾蛇,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幾隻洗剝乾淨的好像是齧齒類的小動物,塔塔躺在一堆乾草上呼呼大睡,而琳娜……在拿著望遠鏡放哨。   看到楚雲飛醒來,成樹國先撲了過來,「操,雲飛,我早就說,咱們仨裡,還是你最牛逼,跟我說說昨天是怎麼回事。」   劉寧聽到聲音也站了起來,「醒了,聽說昨天多虧你了,現在我這一運氣,內氣像坐上飛機一樣,刷刷地跑啊,不服不行,師傅就是師傅。」年輕真的很好,昨天那個奄奄一息的傢伙不見了,現在的劉寧除了有少許憔悴,居然很有種活蹦亂跳,生猛海鮮的味道。   楚雲飛看到劉寧的樣子,就知道那一切辛苦……總算撈回本來了,不過,劉寧的氣強了很多?那我的呢?   隨便地笑了一下,楚雲飛站著開始運自己的氣,還好,沒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不對,怎麼進不了「先天境界」了?   楚雲飛不甘心,馬上盤腿坐下,劉寧和成樹國見此情景也不說話了。   不錯,努努力還是行的,不過真的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啊,楚雲飛放下心來,慢慢睜開眼睛,卻看見成樹國和劉寧趴在他面前仔細盯著他看。   這天五人還是沒能繼續趕路,沒辦法,大家都太累了,強烈缺乏睡眠。而埋頭大睡的塔塔在夜裡就成了最不幸的一個,他是放哨時間最長的。   楚雲飛是最晚休息的,又是第一個醒來的。倒不是他精神亢奮,恰恰相反,因為救治劉寧時花費了太大的精力,楚雲飛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體內的氣也隱隱有滯澀的感覺,先天境界也不是很容易能到達了,就算勉強到達先天境界,氣勢上和感受上都差了很多。他覺得處在目前這麼個非常時期,還是抓緊時間,盡快恢復的好。   五人吃過早飯後,又開始向西北方繼續前進,走了將近三個小時,前面出現了一大片開墾過的農田,大概附近會有個部落吧,遠遠望去,地裡並沒有什麼人,不過,地旁邊有棵小樹,不遠處間小屋,茅草蓋的,大概是看守作物的人住的。   楚雲飛做個手勢,讓大家藏起來,自己也把隨身攜帶的兩支步槍和背包放下,一個人向屋子走去,不過,這早春的時節裡,屋子裡未必會有人吧?   很幸運,屋子裡真的有兩個人,還都是男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如果那土坯加上乾草的東西能被稱做「床」的話。   楚雲飛上前喊了一聲,就有一個睡得比較輕的人睜開眼睛,抬頭看了一下,馬上清醒了,「白人?怎麼會有白人在這裡?」說完使勁推推旁邊還在睡覺的同伴,那是他的哥哥。   楚雲飛實在受不了屋裡那熏人的腳臭和腋窩下大汗腺分泌過剩所產生的惡劣氣味,走出了小屋,「我在外面等你們。」   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兩個黑人出來了,這倆人躺在那裡看不出來,站著就很有些彪悍的味道了,個頭都很高,四肢雖然不是特別發達的那種,但也充滿了爆發力。   楚雲飛先開口了,「你們是什麼人?胡圖人?圖西人?還是多特人?」   那後醒來的漢子頭髮比較短,很好辨認,他沒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你問這個做什麼?」   楚雲飛懶得費那麼多功夫,直接了當地回答他,「我要找個多特人的部落,跟你們打聽一下,看誰知道,能給我帶路的話,我出二十美圓酬金。」說完,從懷裡拿出幾張美圓晃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那倆黑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貪婪:到嘴邊的肥肉不吃,老天都會懲罰的!   還是短頭髮說話了,「我們就是多特人,多特人的部落我們都知道,你想去哪裡?我們帶路!」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五章 師出要有名∼     楚雲飛沒感到意外,按照塔塔的說法,胡圖人和圖西人的部落都遷走了,應該留下的都是多特人了。不過,他也不想弄出什麼不愉快的事,所以還是謹慎了一下。   楚雲飛向四周看看,沒有什麼明顯的好的目標,那只好就是它了,右手一抬,他的手中已經多出了把手槍,槍聲響起,一根手指粗細的樹枝應聲落下。   楚雲飛並沒有著急把槍收回來,而是繼續在手裡把玩著,眼睛緊盯著短頭髮,「你確定你知道所有的多特族部落嗎?」   聽到槍聲,兩人都是一哆嗦,等看到樹枝落下,又見到對方拿著手槍在手裡把玩,那倆人都是一個念頭:搞錯了,這不是肥肉,是雄獅!   還是那短頭髮的機靈,既然形勢分析錯誤,馬上願賭服輸,「嘿嘿,白人朋友,我們開個玩笑而已,開個玩笑,我們是給多特人幹活的,我們可以幫你把主人喊來,他一定知道的。」他還是沒說自己是哪族人。   哦,原來是這樣!對這兩個明顯沒安好心的傢伙,楚雲飛也懶得搭理,事事都要計較日子還過不過了?「行,那你留下,那個,你去把你們主人喊來,如果能不驚動別人,我給你倆五美圓報酬。」   那頭髮略微長點的猶豫了一下,又去看那短頭髮的臉色,短頭髮可不耐煩了,「還不快去?等著人家反悔呀?」   很快長頭髮就把人領了來,不過不是一個人,是三個人,長頭髮很尷尬地解釋著,「嗯,這個……白人朋友,主人的身份尊貴,所以,所以外出時一般都有人陪著,保護主人,我並沒有驚動其他人。」   楚雲飛點點頭,拿出鈔票,找了五美圓出來遞給長頭髮,「好了,這是你們的報酬。」   做主人的果然有做主人的氣度,來的多特人看著兩人拿錢,並沒有表示異議。等看到楚雲飛的眼光轉了過來,中間年紀稍長的那位說話了,「你好像是亞洲人?」   楚雲飛略微遲疑下,還是點了點頭,雖然他並不指望所有的黑人能都把自己當作「白人」,不過對於這麼直接被人認出來「原產地」的場面,他還是沒做多少準備,「是的,我……是出生在亞洲。」   不過那主人顯然沒有計較那麼多,他在為自己的眼光沾沾自喜呢,向左右晃晃腦袋,「看到沒有?別一聽說白人就以為是歐洲人或者美國人。」那兩個跟班忙不迭地搖頭表示佩服。   那主人自我陶醉一番才想起正事來,「亞洲朋友,聽說你在找個多特部落?」   楚雲飛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的表現,一種久違的安定的感覺湧上心頭,自從逃離軍營後,這種感覺很久沒有出現了。聽到對方問話,他點點頭,「是的,我在找個叫做『提坦卡布』的多特部落。」   那三人尚未回答,那短頭髮業已發出一聲低低地哀號,「天哪,你要找『提坦卡布』,為什麼不早說?我的二十美圓啊!」   主人模樣的人瞪了短頭髮一眼,搖搖頭,「『提坦卡布』我自然知道,離這裡不是很遠的,不過,你願意告訴我你去那裡要找誰麼?」   楚雲飛自然不肯告訴他自己要去找誰,事實上,這次大家去找剛貝拉都不知道會產生什麼後果。雖然此人答應過幫忙,但卻是沒兌現過,自己還搶了他的兩輛汽車,本來答應了交還,這次也全丟在剛卡了,單從這點講,自己這方做得未免有點不夠上道。不過,以楚雲飛的判斷,這人應該還是可信度比較高的。   於是楚雲飛故做為難地沉吟半天,「這個……我實在不方便說,我去那裡有秘密任務,還請你不要聲張,對了,我是美國人,亞洲只是我的出生地。」   說完他還裝模做樣地聳聳肩,很無奈地雙手攤開,學足了美國人的樣子。從內心深處,楚雲飛也喜歡上了偽裝美國人的感覺,一個超級國家,又是一個很霸道和護短的國家,冒充它的國民確實是很能享受到些便利的。   「是麼?」那主人模樣的人笑起來了,不過很有些恐嚇的味道,「很抱歉,我的朋友,現在你只有一個人,怕是由不得你了,你必須說清楚。」說完向兩邊一努嘴。   那倆隨從當時就從身後拔出了手槍,一把是意大利的貝雷塔手槍,另一把是不知道哪裡生產的左輪,齊齊地指向了楚雲飛,得了錢的倆黑人也摩拳擦掌地躍躍欲試。   藏在六十米開外的劉寧有點生氣了,本來說得好好的模樣,怎麼一轉臉就變卦了?他當下就把胸前的八一步槍挪到了眼前,拉開了槍拴。成樹國看他這個樣子,搖搖頭,「放心吧,這幾個還不夠他塞牙縫呢。」   楚雲飛本來是有機會在二人拔槍時出手的,可他實在沒把面前這倆隨從放在眼裡,就由著他們去了,其實內心深處,楚雲飛還是受到了從小接受的教育的影響,總覺得「師出有名」的話,自己做起事來會更理直氣壯點。這點又不太像他正在扮演的「美國人」了。   不過,這主人的囂張勁楚雲飛可是看得不太順眼。以楚雲飛的理解,有事沒事地囂張跋扈,那是頭腦簡單的草包才會做的,那種人楚雲飛甚至沒興趣去看一眼;可眼前這種自鳴得意的偽君子,他是不太喜歡的,拜託,你囂張也要看個對象,高興得這麼早,那不是小看人麼?   於是楚雲飛順手做個套子等對方鑽,也能多套點話出來,「我可是美國人,你們這樣做要考慮清楚後果!」   那主人如演戲一般,非常配合地接過了台詞,言語之間洋溢著強大的自信,「如果你不配合,這裡會從來沒有出現過美國人,我個人是非常愛好和平的,也希望你能看清楚形勢,不過,這裡死個把人根本不會有人知道,至於他們……我想你身上應該還有不少的美圓吧?」   看著對方自以為得意的樣子,楚雲飛越發地覺得此人非常欠扁,不過,都到這一步了,還是能多套就多套幾句話吧,「要我說也可以,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你為什麼對『提坦卡布』部落這麼維護,這是我的原則。」   那主人越發地找揍,居然開始恥笑楚雲飛,「你以為,現在你還有堅持原則的能力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六章 劉寧的槍法∼     「不過,」那主人口風一轉,「看在你是個即將失蹤的人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原因,因為,我的女兒馬上要嫁到『提坦卡布』部落了,我很願意為自己的女婿提供點幫助,幫他踩死一隻可能蛀壞房子的小小的白蟻……現在,你可以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麼?」   哦,原來是這樣,楚雲飛笑了,自己還真找對人了,眼前這傢伙的女兒肯定嫁給了「提坦卡布」部落的重要人物,要不,這傢伙根本沒有必要隨便地對付一個「白人」。   既然算得上是自己人,那一切就都好說了,不過,這口鳥氣還是要出出的,要不豈不是會被人小看?反正這非洲人也是只尊崇強者的。   想到這裡,楚雲飛伸手打了個響指,希望劉寧能理會他的意思吧,幫他解決掉一支槍,那另一支自然就不在話下了。嚴格地說,其實劉寧打固定靶的水平還略微比楚雲飛強點,只不過出槍沒他快就是了。   響指一出,楚雲飛順勢就撲下身子就勢一個前滾,八一步槍的槍聲也在這時響起,左輪手槍應聲被遠遠擊飛,楚雲飛長身而起,手槍已經頂在了主人的太陽穴上,順勢又是一腳踢飛了「貝雷塔」,口中學著那主人的語氣,「你以為,我只有一個人麼?我們美國人可是不愛撒謊的,我也確定自己從沒說過我沒有同伴。」   這還真是六月的債,還得實在是快,五個黑人實在是沒想到眨眼間強弱已經易勢。等眾人驚魂初定,成樹國已經自藏身處走了過來,兩支步槍在他身上吊兒郎當地一晃一晃著。   那主人命在人手,還在那裡嘴硬,「朋友,你最好弄明白,這裡離我們部落很近的,想想後果吧,你現在放開我,咱們可以友好地談一談。這只是個小小的誤會。」   成樹國走過來,他的目標是那個短頭髮,「你收了我們的錢?」   那短頭髮以為「白人」要反悔,這怎麼可以?再說錢也不是你給的,所以根本沒理會成樹國,反正現在槍沒頂在自己身上。   成樹國笑了笑,舔舔嘴唇,走過來就是一記飛腳,那短頭髮想做反應已經來不及了,頭部被踢中,打著滾就摔了出去,當場暈了過去。   「這個人很沒禮貌,我不喜歡他,」成樹國笑嘻嘻地說著,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再配上那話裡的寒意,那四個黑人都泛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成樹國沒理會大家的反應,「收了錢就要做事,怎麼我看他剛才想對給錢的人動手呢?這主意誰出的?」   那三人眼光不由自主地溜到了那主人身上,做主人的不答話都不行了,人家再來一腳怎麼辦?   「是這樣的,白人朋友,我們,我們之間似乎……似乎有點小小的誤會。」   成樹國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因為他藏在那裡只能看清楚事情發生的經過,雙方的對話他可是聽不到的,做完了惡人,該雲飛說話了吧?   楚雲飛自然明白戰友的配合,「我要他給我找個嚮導來的,似乎你們願意掙這二十美圓?」   只要不計較剛才自己殺人的動機,那主人是相當情願的,「是啊,我們非常,非常願意為你們帶路。」   楚雲飛可不願意就這麼放過他,這個當主人的似乎很有錢啊,「可是你剛才說的話讓我很生氣,你是不是該做出點什麼補償?」   「補償?」那主人愣了一下,「應該的,應該的,這個帶路費我不要了還不行麼?」   開玩笑,殺人未遂交二十美圓就夠了?楚雲飛自然不會答應,「想想你剛才說了些什麼,那些話我要傳到美國政府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   聽到這話,成樹國有意無意地瞟了楚雲飛一眼,這個「民族主義者」可是很不喜歡楚雲飛這麼做的,可眼下這情形……他能做的也就是瞟戰友一眼而已。   說到這個那主人卻是不在乎,「我只是說說而已,又沒造成什麼後果,再說,美國人我也認識幾個,找個幫我說話的也不是很難。」看誰唬得住誰吧。   敲竹槓敲到鐵棍上了,楚雲飛有點點尷尬,刮了刮自己的鼻子繼續找理由,「那麼,我受到驚嚇了,我要求賠償損失。」   你受到驚嚇了?那主人暗罵一聲,我受到驚嚇了才是真的,你一直就那副不陰不陽的樣子!不過,命懸人手,他自然不能說太過分的話,「這個……合理的賠償要求,我是可以考慮的。」   「哦,很好,」楚雲飛又笑了,他放下了頂在對方頭上的手槍,「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大家都是文明人,什麼事都好商量的,這樣吧,我的要求很簡單,你這個主人陪我們走一趟『提坦卡布』部落好了,對了,弄兩輛汽車來,走路實在太累了。」   那主人心裡已經把那長短頭髮的兄弟倆恨到了骨頭裡,沒事給自己招惹這些「白人」做什麼?自己也是,聽到「白人」就出來湊熱鬧做什麼?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沒事給自己的女婿獻什麼的慇勤?「提坦卡布」那麼大的部落,輪得到自己給人家操心麼?這下好了,該自己給自己操心了。   楚雲飛開出了價碼,那做主人的自然要討價還價了,再說,儘管那主人確實是有錢人,可有錢人也分著三六九等呢,「部落裡還有事,我實在是走不開啊,我派人領你去不就行了?至於這汽車,你們就倆人,何必要兩輛車啊?對了,這汽車你不是要拿走吧?」   看看時間不早了,楚雲飛也懶得繼續涮人玩了,「誰告訴你我們就倆人的?還有你,必須跟我們走,沒有商量的餘地,至於汽車,你們要表現好得話,我自然是可以還你們的,我們美國人缺那點錢麼?對了,順便給我們弄桶喝的水來。」他還真演戲演上癮了。不過沒辦法,為了增強可信度,他必須這麼說。   那主人尚未來得及繼續討價還價,又是一聲槍響,原來那短頭髮悠悠醒轉了,見大家沒注意他,而那把「貝雷塔」就在他面前不遠處躺著。正午的陽光下,黑裡透射著瓦藍光芒的槍身給人以極大的誘惑,那短頭髮就想偷偷去拿那把槍。可他身子剛剛一動,遠處一直在觀察的劉寧就注意到了,一槍命中「貝雷塔」,將它遠遠擊開。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七章 守護光明的獅子∼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成樹國又齜牙一笑,「你很讓人討厭,知道麼?」上前幾步,一腳踢到短頭髮的頭上,那短頭髮真的是夠倒霉的,居然又暈了過去。   這次成樹國沒再放過他,把昏迷不醒的短頭髮用左手強行拎了起來,右手當胸一拳把對方打得飛出四米開外,然後又踏步上前打算繼續毆打,那短頭髮嘴角卻已經滲出了絲絲血漬。   「好了,」楚雲飛知道成樹國只是在為他造勢,並不是想真正的殺人,於是及時「制止」了成樹國,轉頭向那個主人解釋道,「抱歉,我的同伴脾氣不好,驚嚇到你了,還好,他也不是脾氣最壞的一個。」   那主人在聽到槍響後就是一驚,待到發現不是在場的任何一人開的槍,馬上就知道了對方說的是實話,他們確實不止兩個人,而成樹國接下來的惡劣表現更是看得他心驚膽顫:這幫人好冷血!   至於楚雲飛說的他也不是最壞的一個這種話,雖然屬於赤裸裸的威脅,但還真保不準對方還有更心狠手辣之徒,想到這點,那做主人的更是鬱悶得想死。   最後還是遵照楚雲飛的指示,那主人叫個隨從去弄了兩輛卡車和一塑料桶水來,成樹國如影隨形,一直跟著那隨從,嚴防他使壞。   最終的結果就是所有人都上了卡車,一路硝煙滾滾而去,楚雲飛跟那主人和兩個隨從一輛車,其他人又一輛車,那兄弟倆本來是不願意上車的,短頭髮還在頭暈腦漲,自然不敢亂說話,可長頭髮居然很有勇氣地計較,「大人,沒我們什麼事啊,我們就不用去了吧?」   沒你們什麼事?想得倒美,把你們留下好方便通知「提坦卡布」部落,以為我們都是角馬不成?楚雲飛現在思維的方式也越來越非洲化了。他沖成樹國微微點點頭,成樹國就要走過去動手。   不過這次可用不著成樹國出面,那做主人的早嚷嚷上了,「你們兩個沒用的廢物,讓你們走就走,多說什麼?能跟我在一起,那是你們的運氣。」這話他可是說得很有私心,首先,這檔事全是由這倆廢物引起來的,緊要關頭自然不能讓他們置身事外;再說了,此一去吉凶禍福實在是不敢斷言,多拉倆人壯壯膽子也是好的。   坐在卡車的後馬槽裡,楚雲飛笑嘻嘻地看著咬牙切齒的主人,「羅布,『提坦卡布』離這裡有多遠?」   羅布自然就是那主人的名字,他本來想坐在前面的駕駛室的,不過楚雲飛怎麼可能讓他如願?「大概……六十公里吧。」   「哦,」楚雲飛點點頭,「那用不了多長時間啊,你不用這麼看著我,要不是你要打我主意,我也不會這麼對你的。」話是這麼說,可當那主人表示出對「提坦卡布」部落很熟悉的時候,楚雲飛早就想好了要把這幾個人一起架上走。在剛貝拉的態度沒有確定以前,楚雲飛是不會留給對方太多反應時間的,那自然不可能放過有通風報信可能的任何人。   羅布聽了這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做事實在有點欠考慮,太得意忘形了,怎麼就沒注意觀察一下環境?   看到羅布不吭氣,楚雲飛又「耐心」解釋了起來,「其實,你隨便派個人出來,他就掙了那二十美圓了,不過,以你當時的態度,我很擔心你會影響我的秘密任務,那只好委屈你跟我們走上一趟了。再說,我們美國人是那麼好欺負的麼?」   羅布一聽說沒有生命的危險,自然情緒好轉不少,雖然無法考證楚雲飛的話到底有多少真實度,但對方既然願意這麼不厭其煩地解釋,那多少感覺還是有點誠意的。   於是兩人「親切」地拉起了家常,羅布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實他們部落間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根本瞞不過有心人的查探。既然對方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那事情是很快會被調查清楚的,於是也不再遮掩了。   原來羅布所在的部落叫「提坦脫司」,意為「守護神靈的獅子」,跟那個「守護光明的獅子」的「提坦卡布」實在是淵源久遠的,據說是誼屬兄弟的部落,都是多特人裡出名強大的部落。不過,近百年來,「提坦脫司」部落由於地理位置的緣故,屢屢被胡圖族和圖西族的戰爭所侵擾,有不少家族居然離開部落去討生活,勢力已經大不如前。   而「提坦卡布」部落可就不同了,一來有人為其擋災,並沒有受到戰爭太多的騷擾,二來由於其靠近石油區很得了些好處,三來由於石油產業的開發,挨著他們的索度沙漠也有從侵擾族人的噩夢變成旅遊勝地的趨勢,日子過得要滋潤得多。   羅布本人是「提坦脫司」部落一個大分支的族長,在部落裡很有威望,也很有些權勢,眼下,全索度的經濟情況都在好轉,他的身價也自然是水漲船高。   看著羅布越來越放鬆,楚雲飛出其不意地丟出了準備已久的問題,「哦,那你的女兒是要嫁給『提坦卡布』的哪個人呢?」——別是要嫁給剛貝拉吧?   羅布很自豪,「那自然是『提坦卡布』的繼承人剛斯了,我女兒非常漂亮,出身也高貴,難道不是麼?」   鋼絲?楚雲飛覺得這名字有點好笑,對特種兵來說,那是種不錯的武器呢,不過羅布既然這麼爽快,楚雲飛也不打算再隱藏什麼,「剛斯?為什麼不是剛貝拉?」   「剛貝拉?」羅布嘴角撇了一下,「他也能算繼承人麼?咦,你怎麼會知道剛貝拉?」   「哦,沒什麼,我在你們的首都喀津霍見過他,聽說他就是『提坦卡布』酋長的兒子,很可惜,沒有留下他的聯繫方式,要不,你以為我會閒得找你們帶路?」楚雲飛的話總是半真半假的。   「繼承人根本輪不到剛貝拉,就算剛斯不願意做酋長,還有剛凱瓦呢,單說年齡也輪不到他,『提坦卡布』的酋長古基斯有十二個兒子呢!」羅布很輕易地就相信了楚雲飛的話,沒別的原因,剛貝拉的生母地位很高,他本人確實在提坦卡布部落也很有名氣,不過,也僅僅如此,那酋長的寶座可輪不到他坐。   除了「鋼絲」,還有「槓上開花」?楚雲飛搖搖頭,這都是些什麼名字啊?「你的意思是說,剛斯的年紀比剛貝拉還大很多?我看剛貝拉都有四十歲了,你女兒多大了?」   羅布點點頭,「你說得不對,剛斯才四十二歲,剛貝拉?估計才過三十歲吧,我女兒十六歲,跟剛斯很般配呀。」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八章 再見剛貝拉∼     楚雲飛搖搖頭,發誓再也不去問這種難以理解的問題,反正似乎……也沒太大的必要,以後只從利害關係考慮好了。   羅布看到楚雲飛不吭聲,以為他被自己和女婿的身份嚇住了,很是得意,繼續讓楚雲飛「弄清狀況」,好叫他對自己識趣點,「我女兒即將成為剛斯的第五個妻子,她是最年輕、最漂亮的……」   楚雲飛就見不得羅布那種若有若無的,優越感很強的囂張樣,也許是對方給他的第一印象太差了點吧?弱智倒不是你的錯,可你不該非要裝出副睿智的模樣啊。   再說,對方底牌自己都知道了,自己的底牌也翻一下吧,順便小小地嚇唬一下這個討厭的傢伙,楚雲飛揚揚他那不太濃的眉毛,做出個遺憾的表情,「羅布先生,很不好意思,我們是去找『提坦卡布』部落的麻煩去的。」   羅布的臉色登時就變了,說實話,楚雲飛很久沒有看到變臉變得這麼快的人了。等了片刻,羅布又笑了,「開玩笑,去找『提坦卡布』的麻煩?就你們這三個人?再加上那倆剛卡的窮鬼?」   楚雲飛的好奇心又起來了,「咦,奇怪,你怎麼知道那倆是剛卡人?」   羅布的心思可不在這上面,他剛才那話是想引對方說下文的,結果對方卻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你們看不出來,我可能夠看出來。口音上有小小的不同,關鍵還是倆人的打扮和動作習慣。他們的氣質也差得太遠,那窮得發臭的味道,我隔一英里也能聞到。你們這幾個人就想找『提坦卡布』的麻煩?」   楚雲飛可懶得跟他說與剛貝拉之間的恩恩怨怨,反正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找不找他們的麻煩,要看我的心情了,也要看他們頭腦清楚不清楚了,」說著似笑非笑地瞟了羅布一眼,「如果他們也很冒失的話,那個結果就不太好預料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以為我們就這麼幾個人?」   哦,原來如此,羅布總算知道了他想瞭解的東西,這幾個人果然是先頭部隊,還有大部隊在後面。   答案雖然很合理,但這不是羅布想要的,想到這裡,他是越發地後悔:都知道美國人不好招惹了,自己還要強出這個頭,以後一定要循規蹈矩地做事,堅決不能再頭腦發熱了。   羅布根本想不到楚雲飛是在胡說,更不知道楚雲飛這麼說並不是隨便吹吹牛,而是自有他的打算的。   楚雲飛一向的做事風格就是精打細算,趨利避害,這次也不例外,他仔細地考慮了和剛貝拉打交道的過程中可能遇到的種種問題。自己三人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名義,在剛卡是人人喊打,來到索度雖然情況有所改善,但沒有合法身份的外來人,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穩固的落腳點。   這次來找剛貝拉就存在這麼個問題,哪怕剛貝拉全答應了他們的條件,也提供了落腳點,可是……自己三個人敢住麼?敢肆無忌憚地住進去?萬一人家黑你一把怎麼辦?要知道,你們這三個流浪者是沒有任何後盾的!   還好,楚雲飛三人也有值得慶幸的地方,畢竟這裡是索度了,關於自己三人的事,索度人就算再關心剛卡也不會有剛卡人知道得多,所以為了自保,楚雲飛必須製造出一種假象:祖國並沒有拋棄這三個犯了錯誤的年輕人,在剛卡發生的那一切,也不過是祖國照顧非洲兄弟一個面子而已。而這三個人一旦出了差錯,是會有人來追究的!   這樣一來,哪怕有人想動些什麼歪腦筋,也不得不考慮將來可能面臨的無窮的麻煩,還好,相對於索度而言,自己的祖國那算是個龐然大物了,起碼嚇嚇人該是比較管用的。   想騙別人,首先要自己相信那是真的才行,其實楚雲飛也希望事實離他猜測不要太遠才好,雖然,指望國家機器的力量來保護自己是絕對不現實的。   反正,必要的埋伏工作楚雲飛偶爾還是要做做的。   接下來的時間,一行人沒有了說話的慾望,一個多小時以後,兩輛車到達了「提坦卡布」部落的領地,在遠離部落一公里的地方就停車了,楚雲飛伸手招過來個隨從。   「你進去找剛貝拉,就說剛卡的白人朋友來看他了,說我們還欠他兩件事情,要他一個人出來,對了,告訴他,羅布先生在我們這裡做客。」   等那人走後,楚雲飛把羅布、剩下的那個隨從、倆司機和長短頭髮六個人聚攏在一起,必要的防備那是一定要有的。不過,楚雲飛還是找了個不錯的借口,「大家都餓了吧,嘗嘗軍用餅乾吧,對了,樹國,給羅布先生一塊醃肉。」   「提坦卡布」部落的人來得很快,看著遠處走來的三人,楚雲飛伸了伸脖子,用力地嚥下最後一口餅乾,子彈上膛!   等到再近點,楚雲飛看清了來的就是剛貝拉,旁邊跟著的一人似乎上次在剛卡也見過。不過,楚雲飛也知道自己對黑人的辯識能力非常普通。   剛貝拉看到了楚雲飛,很熱情地跑了過來。一個多月不見,這傢伙似乎又胖了不少,跑起來臉上的肥肉也是一顫一顫的。楚雲飛極力回憶了一下,嗯,旁邊這傢伙確實是在剛卡見過,似乎就坐在司機旁邊的。   剛貝拉很熱情地伸出手來,「哈,中國朋友,歡迎來到索度。」   楚雲飛看他的微笑不像是假的,也微笑著伸出了手,「哈哈,你這句話直接就出賣了我,現在我再也不能冒充美國人了。」   剛貝拉早有準備了,「我說嘛,那傢伙還說你們是美國人,想想就知道你是騙他們的啦。」   既然剛貝拉來了,再胡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楚雲飛很直接地質問對方:「你不是要接我們過境麼?怎麼一直不派人去?」   剛貝拉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這個……這個,你叫我怎麼說呢?其實,我是想派人去的,不過,我這裡最近確實是有事,實在忙得顧不上啊。」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七十九章 有落腳點了∼     其實,剛貝拉這話說得是真假各半,他最近確實是在忙一件事情,這事情也相當讓他頭疼,可他還是有機會派人去接楚雲飛他們過來的。   但是,楚雲飛他們上次確實把剛貝拉嚇壞了,長這麼大,雖然生生死死的場面他也見識過不少,可那都是別人的生死。直到剛貝拉也在死亡線上轉過一圈,他才明白,那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雖然當時他答應了派人過去,不過也只是求脫生的一種手段而已。   等剛貝拉回了家,就開始猶豫到底派不派人去接中國人,急切間卻下不了決定,然後就是他負責的事情出了點意外,剛貝拉索性就把這事擱置了,商人的天性暴露無疑:不就是兩輛車麼?回頭再說吧。   可現在凶神到了門口,不接待也是不行的。那隨從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要求古基斯酋長出人,把羅布先生救回來,把那些該死的「中國騙子」和剛卡的窮鬼處死。古基斯酋長倒不算糊塗,起碼他知道對他來說,中國人和美國人沒什麼區別,都是他惹不起的,而他肯派兒子去中國留學,自然對中國還是有些好感的,上次那些中國人不是也因為這個沒殺自己的兒子麼?於是就把事情的處置權交給了剛貝拉,「你惹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既然對方已經找上門了,剛貝拉也就索性接待了,反正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他們總不能再做過份的事情了吧?雖然派人圍殺也是種選擇,但一來對方好歹是饒過自己的,二來楚雲飛他們的強悍剛貝拉也略知一二,不付出相當代價那是不可能的,那麼這麼做就未免有點不划算了。再說了,在剛卡還無所謂,這幾個人在索度被殺的話,誰也不能保證中國政府真的不追究這件事。   整件事情的過程確實和楚雲飛意料的相差無幾,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事的時候,該解決的問題還沒解決完呢,「很遺憾,剛貝拉,由於你沒有派人去接我們,我們在越境時把吉普車損失了。」   剛貝拉臉上明顯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過起碼有一半是假的,「哦,那……我的父親要處罰我了,你們難道不能多等一陣麼?」   扯淡,楚雲飛暗罵一聲,如果剛貝拉沒有表現得這麼失望,他還真會覺得是給對方造成了損失,而正因為剛貝拉的演技純熟,所以才讓楚雲飛看出了破綻。   你把我們擱在剛卡不管就不怕車丟失?我們要被剛卡政府抓住或擊斃你的車就不會丟失?我們到了眼前,你就算不知道國境上加了鐵絲網車過不來,也該看出周圍沒你的車吧?還裝得這麼失望?   不過這對楚雲飛來說反而是個值得慶幸的事,剛貝拉既然要裝,那他自有裝的理由,也就是家鄉話說的「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不過想從楚雲飛這裡撈點便宜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多等一會兒?那種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天哪,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想,而且你看,為了保護你的吉普車,我的同伴頭部受傷,差點把命丟了。」楚雲飛指指聞聲站起來的劉寧。   看到剛貝拉臉上悻悻的表情,楚雲飛自然也不能再吊人胃口了,畢竟是有求於人的,「不過,我們中國人很講情誼的,我們找你來,是為了完成承諾你的兩件事情,因為,畢竟我們給你造成了損失。」   剛貝拉其實一直等的就是這句話,平白多點臂助總是讓人愉快的事情,不過,商人的天性還是再次表現了出來,「哦,很遺憾,現在應該是三件事了,因為我的車不見了。」   楚雲飛當場就敲定了,「沒問題,三件事,不過,作為補償,你需要提供給我們身份證明,要不實在是太麻煩了。還有,我們講信用,來實現我們的承諾,你應該負擔在這期間我們的生活費用吧?」不過就是多出了一件事情,不算什麼的吧?   就這麼你來我往中,楚雲飛三人終於有了可以自由活動的身份。   所有事情商量妥當以後,一行人進入了「提坦卡布」部落,這個部落的人著實不少,大約有五六萬人的模樣,這中間的聚居地居然有四平方公里左右,簡直就是個大鎮了,後來楚雲飛等人才知道,「提坦卡布」部落足有二十萬人,這裡只是部落中心。   部落裡的路也是土路,不過房屋和道路規劃得還不錯,雖然有些地方通行的道路狹窄了點,但總體感覺卻是非常地有規律。可見大部落確實有大部落的氣度,看得出是曾經有人專門設計過的,雖然年代已經很久遠了,那些房屋也都如中國一般由於住戶人丁增加,多出了不少的衍生建築物,但總體感覺的合理性還依稀可見。   部落在這裡不但留下了前人的睿智,還記載了歷史的傳承和時代的變遷,讓人有種懷古思今的回味,真的很不錯的感覺,比坎塔卡強多了。   街道兩邊有一些商舖在叫賣東西,物品也還算得上豐富,還能見到別的族的人在這裡現身,楚雲飛甚至見到了個阿拉伯人,不過看上去不是純粹的歐羅巴人血統,該是混有尼格羅人種血統的那種。   說實話,這裡要不是「提坦卡布」部落中心聚居點的話,完全是有可能發展成個熱鬧非凡的集貿重鎮的。正因為這裡是「提坦卡布」部落的中心,所以部落嚴格地控制著外人的出入,這自然影響了商業的發展;從另一方面講,也因為這裡基本上全是多特人,種族太單一,又制約了別族商人來這裡發展的慾望。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索度社會的發展,這些制約因素應該是能慢慢消除的。   現在楚雲飛三人要操心的可不是這個,而是從哪裡能找到個可以打回國內的電話,還是先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吧。順便還可以瞭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到底引起了些什麼後果。   郵局這裡是有的,不過那實在是有點慢,既然有了條件,三人連一分鐘都不願意多等。   剛貝拉先在自己住的地方找了個單獨的院子安排楚雲飛三人,不過那土夯的院牆只有一米多高,別說是人,連狗都跳得過去。至於琳娜和塔塔,則被剛貝拉派人送到了個類似單身宿舍性質的地方,中國留學生已經答應收容這對可憐的情侶了。   三人連澡都沒顧得上洗,雖然身上已經有些發臭了,放下行囊,馬上拉著剛貝拉四處尋找電話。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章 兩地一線牽∼     不過等剛貝拉弄清楚三人的目的時,很明白地告訴三人,這裡地方偏僻,電話雖然有幾部能打索度國內,但能打國際長途的電話只是酋長古基斯大人那裡有一部,大多數的電話還是那種部落內部聯繫的分機。哦,對了,那部裝機容量八十門的小程控電話機就是剛貝拉同學從中國買來的。   那只好去麻煩酋長大人了,三人都是這個心思,可剛貝拉這下不敢再隨便答應他們了,「我去問問父親,不過,我父親考慮問題很西方化的,所以,呃,這個……你們三個是不是先洗個澡會好一點?」   三人聞言,只得悻悻地回到屋裡,還好院子裡就有水甕,雖然那水看起來有些渾濁,不過,在這靠近沙漠的地方,還能強求什麼呢?   等到三人洗完澡,剛貝拉還是沒有回來,於是無所事事的中國人又開始洗衣服,沒有肥皂,衣服上的油漬不是很容易洗,不過衣服上主要是土和泥,洗洗總比不洗強吧?   又等了一陣,剛貝拉才回來,古基斯酋長倒是答應了他們打電話的要求,不過,因為三人身份敏感,酋長大人不便與他們見面,自動迴避了。   成樹國最先給家裡打通了電話,索度這裡雖然才下午四點,可國內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了,不過成解放當了一輩子軍人,睡得很輕,電話鈴響到第三聲他就拎起了話筒,語氣自然不會是很好,「誰?」   成樹國還沒張嘴眼淚就下來了,是啊,這個軍人家庭出身的孩子雖然已經是相當自立了,可吃了那麼多的苦,又被冤枉,而所有一切還不能對別人說,現在終於聽到家人的聲音,那份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委屈如大堤決口般地洩了出來。   成解放半天沒聽到回音,更加惱怒了,擱給誰在半夜被人叫醒心情也不會很爽的,「媽的,是哪個熊人?敢打電話不敢說話?」正要狠狠掛掉,卻聽到電話裡有啜泣的聲音,思索半天才若有所悟,「是……是……小國麼?」   這句話不要緊,聽得成樹國差點哭出聲來,還好,有戰友在旁邊,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用鼻子發出了「嗯」的一聲,然後過了好半天才簡單地把自己的遭遇、受到的委屈、以及後來一系列的遭遇匯報給了父親。   成解放聽得火冒三丈,對著電話就嚷嚷起來了,把自己的夫人也驚醒了,他們只是通過官方渠道瞭解到了事情的發展經過,肯定是沒有成樹國這個當事人說得清楚的,沒想到兒子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不是命好的話,死了都不止一回了,成解放本來脾氣就非常的火暴,這次更是,「小國別擔心,你老子還活著呢,整人也不是這麼個整法,回頭我和劉群商量一下,好好出出這口氣,你放心,你這事就是放在我們那會兒也不能說全是你的錯,徐道士也架過機槍罵過娘呢,只要你別做錯事,老子保證把你們弄回來。」   然後就是成母拿著電話的一番嘮叨,時間要長得多了,等到成樹國放下電話,半個小時過去了。   然後就是楚雲飛給家裡打電話,他本想讓劉寧先打的,可劉寧說了,「我家老頭子睡得輕,還是你先給你媽打吧。」這傢伙就沒想想,這個電話打過去,誰家的父母還睡得著?   楚雲飛見到成樹國的慘狀,很是調整了一番情緒,可電話打通的時候,眼淚還是在眼眶裡轉來轉去,他可不比成樹國和劉寧,家裡可就這一個相依為命的母親了。   還好前期楚雲飛給家裡捎過封信,而楚雲飛也沒想加重母親的思想負擔,所以同以前無數個「前科」一樣,睜著眼睛胡說了半天。葉美自然知道兒子在寬她的心,自己的孩子自己還不瞭解?他以為那哽咽的聲音掩飾得真有那麼好麼?   不過,對楚雲飛的能力葉美也是很放心的,雖然孩子在母親眼裡永遠是孩子,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很少吃虧的,要比他死去的爹強得多,所以,葉美也就是細細地叮囑了一番,至於孩子聽不聽,這孩子早要聽話還能成現在這樣麼?   同樣的,葉美也想到了不能加重兒子的心理負擔,所以家裡有部隊人來的事那自然是不能提的,反正他們的通知上也沒讓她盡什麼罪犯母親的義務。   所以楚雲飛的電話是時間用得最短的,可是,再短的時間也改變不了三人中只有他是和母親「相依為命」的事實的,所以說,很多時候表面現象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的。   等到劉寧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家裡居然電話占線,三人對視一眼:這肯定是成樹國的老爸正「串聯」呢。   不過,再打一遍的時候電話就通了,接電話的是劉寧的母親,原來兩個老軍人商量了幾句忽然想起來劉寧可能還要打來電話,趕緊換成部隊的軍線繼續聯繫,劉母在電話前守侯可能來的電話。   劉寧雖然沒表現得像成樹國那樣的丟人,不過眼淚也只是堪堪地沒落下來而已,說了幾句,劉寧居然把話筒遞給了楚雲飛,「你跟他們編一套吧,這事你熟,我不行。」原來劉母問起了他頭上的傷勢。   楚雲飛暗自嘮叨:這話照實說就成了,還考慮什麼家裡人擔心?你不說得慘點,事情能好辦麼?他就沒想想他自己可也不想讓葉美擔心。   劉母對楚雲飛很熱情,畢竟他現在是孩子生死相依的戰友,不過她和楚雲飛還沒說兩句,劉群就接過了話筒,「叫那混小子來接電話,咱爺倆回頭有的是時間聊。」   三個人的電話總共打了一個多小時,期間並沒有人進來做任何的騷擾,看來,古基斯酋長肯定是打過招呼了。   等到劉寧放下電話,卻發現楚雲飛在看手錶,他和成樹國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電話費,完了,一個多小時的國際長途,這得花多少錢啊?這私人通信剛貝拉未必給報銷吧?   不過,劉寧真的很反感楚雲飛這小事上斤斤計較的性格,以他的眼光看來,楚雲飛算得上是個優秀的軍人,可細想起來,似乎更合適去做個奸商。   在三人偷渡過來以後,為了集中使用財產,成樹國成為了財務總管,他細細地清點了自己的口袋,還好,還有將近八百美圓,應該夠用的吧?   但三人後來還是被當天的電話費嚇了一跳,居然用了五百多美圓,索度打到中國,一分鐘要八美圓,而中國打到索度的話,一分鐘還不到2美圓。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一章 剛貝拉的麻煩∼     第二天,剛貝拉開始著手給三個中國士兵辦理身份證明。不過,這身份辦理很是有些周折的,以「提坦卡布」部落的能力,假的國籍和護照那是弄不來的,也就是幫楚雲飛三人落了索度戶口而已,可這事的辦理也需要個時日的。   然後就是安置塔塔和琳娜了,剛貝拉倒是很尊重楚雲飛他們的意思,可楚雲飛三人和那倆也不過就是接觸了四、五天,現在敵意倒是談不上了,可也沒什麼交情,最多,也就是算共過患難吧,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合理的建議。於是,三人表示,對於這件事他們一律聽從主人的安排。   可按多特人的傳統來說,不同等級的客人攜帶的僕人絕對是應該享受對應的待遇的。雖然塔塔和琳娜其實算不上僕人,但安排過於繁重的的差使,總是對客人不夠尊重,所以,倆人居然都被安排了很輕鬆的活,塔塔甚至能和傳統非洲男人一樣,基本上不用幹活,跟個監工類似。 享受待遇,必然要付出代價的,剛貝拉下午就來找楚雲飛他們了。   「雲飛,我現在有些麻煩,需要你們的幫助。」剛貝拉現在不同了,翻身農奴把歌唱了,言語間也不再那麼謹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過他還算清醒,沒想到要對中國人失禮。   這不?連名字都是按中國方式叫的,沒照英語習慣來個「楚」。   剛貝拉說的就是他最近遇到的麻煩事。   剛貝拉本來是「提坦卡布」部落計劃培養的商業人才,只是當時索度與美國關係不是很融洽,才選擇了商業並不發達的中國,自然跟「提坦卡布」部落勢力不濟也有關,等他學成回來後,馬上就負責起了部落商業運營的事。   由於最近索度沙漠有成為旅遊熱點的趨勢,剛貝拉就做出了相應的旅遊開發計劃,由於是把多特人世代頭疼的地方變成可以生金蛋的母雞,自然他的計劃很輕鬆地就被部落酋長和各支族長們批准了。   計劃批准了,資金也漸次到位,可執行時遇到了麻煩。   麻煩出在一塊綠洲上,綠洲本來是沙漠度假不可缺少的場所,那綠洲又有充足的水源,所以算索度沙漠外圍的一塊寶地。   既然是寶地,自然有人爭奪,其實就算不是為了旅遊業,單憑那水源,那塊地方也是生活在索度沙漠邊緣的部落所要爭取的地方。   這地方本來離「提坦卡布」部落就不算近,而它附近又有個塔爾族的大的部落,歷史上,兩部落為了爭這塊地,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最後才定下個雙方把綠洲水源五五分的和平協議。   已經是和平和發展的時期了,所以這次綠洲的開發,剛貝拉的計劃是拉上塔爾人一起做的,至於分成,那自然要考慮雙方的出資情況來定的,不過,反正是可以協商的。   可塔爾人不願意,他們聽完了剛貝拉關於綠洲的開發計劃,很明白的告訴剛貝拉,這塊綠洲是屬於塔爾人的,要開發也只能是由塔爾人來開發,至於多特人的水源,塔爾人只不過是因為祖上傳下來的協議不便更改,也同情缺少水源的「提坦卡布」部落而已。   塔爾人這麼做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綠洲離塔爾人的部落是相當近的。「提坦卡布」部落在強盛時可以不講理,而後來因為那胡圖和圖西人的大戰,「提坦卡布」部落為了支持自己的族人,比如說像「提坦脫司」等部落,也消耗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就逐漸地趕不上這個塔爾部落的發展了。塔爾人早就有一雪前恥的心思,如今既然有機會了,自然不肯放過。   剛貝拉顯然想不到塔爾人會拒絕這個能掙大錢的機會,反正「提坦卡布」部落也霸道慣了,再說投資綠洲實在是花不了幾個錢的,於是剛貝拉就撇開塔爾人,半軟半硬地強行佔地施工。可塔爾人已經不是往日的塔爾人了,他們調集了大量的富裕人手來搗亂,雙方已經發生過幾次大的械鬥了,剛貝拉終於認識到了塔爾人如今的實力與決心,工程被迫停工。   楚雲飛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算計,「那塔爾人只是為了出氣,搶回這塊地方,還是也想開發綠洲呢?」   剛貝拉沒想那麼深遠,「都有吧,不過他們還是承認我們取一半水的權利的,只是不想讓我們再動塔提綠洲的其他東西了,他們也在那裡施工呢,不過,我們離得塔提綠洲實在是遠了點,不能阻止他們施工。」   「那你們不能在分成上做些讓步麼?」楚雲飛建議著,「難道還要大規模地械鬥不成?」   剛貝拉非常苦惱,「問題是,塔爾人連討價還價的機會都不給我呀,至於打架,政府現在也管得很嚴,招來維和部隊就麻煩大了。」   楚雲飛很是有些好奇,「部落的小衝突也會招來維和部隊?你們索度軍隊是做什麼吃的?」   剛貝拉實在是沒心和他說這個事,「軍隊裡什麼人都有,他們去勸解這事,那部隊裡自己就先打起來了。」   哦,楚雲飛點點頭,思考一下,「這件事情,我有兩個處理建議,不過,這算不算我們幫你解決問題呢?」   剛貝拉早知道眼前這個傢伙不是盞省油的燈,這次來就是專為請教這個「狡猾人」的,並沒有算上成樹國和劉寧,雖說從狡猾上講那倆也絕對趕得上剛貝拉,「如果事實證明你的建議確實達到了要求,那自然要算你們幫了我一件事情。」   楚雲飛看剛貝拉有些不太高興他的斤斤計較,笑笑說道:「那算我沒說好了,我幫你出個點子,你給我報酬總可以吧?」   剛貝拉自然不會在乎幾個小錢,「有什麼想法你說吧。」   楚雲飛提出了那兩點建議,「一個,咱們可以想辦法暗殺掉他們的酋長,他們族裡自然要亂上一陣,有這陣工夫,足以讓你們把那個綠洲搞好了,沒準下任酋長還肯和你們部落繼續合作呢。再一個辦法就是,工程你索性就不要搞了,派幾個精幹的人專門騷擾他們的施工隊,殺幾個人也行,反正就是要讓他們幹不下去,而且還不能讓塔爾人抓住把柄,讓他們有苦都說不出來,到最後,他們夠聰明的話,還是要和你們合作的。」   剛貝拉聽了沉吟半天,因為「提坦卡布」部落裡並沒有合適採用這種方式的人選,所以他也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解決問題,不過總的來說這兩個計劃聽起來是不錯的,都有可行之處,可這執行的人選,怕是還要落在這三個中國人身上。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二章 狡舌如簧∼     有錯就改是剛貝拉的好習慣,何況眼前三人是中國人,並不是族裡的平民,跟他們認錯並不是件丟人的事,「呵呵,楚,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依靠你們三人來處理的,怎麼能只給你錢就完了呢?這肯定算是你們幫我完成了一件事,嗯,還是很危險的事呢。」反正左右是要靠這三個中國人來完成的,剛貝拉並不介意在嘴上表示一下關心,又不會損失什麼。   不過,「提坦卡布」部落人的蠻橫在下句裡話裡就體現了出來,「我覺得,你這兩個建議並不矛盾吧?完全可以同時使用的,那樣,我們的機會就會更大些的,讓該死的塔爾人再不識抬舉。」   楚雲飛自然不會讓他繼續這麼想下去,開玩笑,兩事齊做,那危險也是要加倍的。自己這三個人做打手那是迫不得已的,並不是天生愛殺人;再說了,既然已經和國內聯繫上了,那下一步三人也就不是孤立無援的了,雖說這落腳之地還要珍惜,但大可不必用性命去相博了。   「剛貝拉,我覺得你這麼想不對,」楚雲飛先給他的想法確定了性質,「你想想你到底要達到什麼目的呢?開發綠洲而已,是為了商業發展,是為了掙錢!而不是為了發動對塔爾人的戰爭,雙管齊下的後果只可能是引發塔爾人的仇視。」   雖然楚雲飛對塔爾人、對索度國的的瞭解遠遠趕不上剛貝拉,可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上衝了,憑的就是楚雲飛對人性的分析,分析不了塔爾人就分析剛貝拉,反正是能少點風險就爭取少點風險。   「如果騷擾施工隊的話,塔爾人肯定能猜出來是你做的,對不對?可你不被抓住把柄的話,他們也沒有證據,只能幹生氣,對不對?而你放棄了工地,他們沒處報復,那就不會有什麼損失,對不對?你自己都不施工了,卻不肯放過對方,那只能表示這事成了意氣之爭,也就成了中國人說的面子之爭了,你去過中國肯定知道面子是什麼意思了。」   「塔爾人還肯給你們一半的水源,卻不肯和你們共同開發,這只能說明他們也看到了開發綠洲所代表的巨大利益,只是不想和你們分享利潤,對不對?當獨佔利潤變得不現實,同時又陷入了損人不利己的面子之爭,那麼,如果還想得到利益的話,他們只有妥協了,對不對?」   隨著楚雲飛一口一個「對不對」,剛貝拉這個奸商也只有瞪著大眼愕然搖頭的份,這話確實是無懈可擊的。   成樹國和劉寧在旁邊看著有點好笑,看著肥頭大耳的剛貝拉在那裡被牽著鼻子走,確實是件讓人賞心悅目的事情,至於兩人話裡話外的意思,成樹國和劉寧也聽得清清楚楚,於是知道有人又懵然不覺地上了楚家的賊船,不過,對於戰友的觀點,兩人卻是發自內心的贊同。   看到剛貝拉毫無意見地接受了前半段有破綻的說法,楚雲飛自然要抓住機會,窮追猛打的,「至於刺殺塔爾人酋長的事情,如果你們掩飾得當的話,塔爾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是誰幹的,作為個酋長,怎麼也有幾個仇家吧?雖然肯定也有人會懷疑『提坦卡布』,但更多的人會想『提坦卡布』部落本來就有跟他們一拼的實力,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呢?所以,就算你趁塔爾人混亂的時候去開發綠洲,只會有人說你會把握機會,絕不會有幾個人因此而咬定你是兇手的,我說得對不對?」   剛貝拉現在已經是對楚雲飛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麼複雜的問題,這麼系統的認識,也就是這傢伙能說得出來,還是如此的簡明和清晰,看來自己這趟剛卡之行不但是沒賠,反而賺了,賺大發了,就像中國老話說的:「數天下之英雄,唯楚君與剛爾。」   楚雲飛看到說動了對方,自然是要趁熱打鐵的,「所以說,上面兩種方案,隨便取一種都是非常實用可行的,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兩個方案同時採用!」   「剛貝拉你想,要是你已經表明要和塔爾人搶這個……面子了,那麼他們酋長忽然被刺殺,那塔爾人會認為這事是誰幹的?或者話反回來說,酋長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而這種神秘現象又在綠洲的工地出現了,他們會不會認為這只是一種巧合?」   「所以說,這是道單選題,你要選多了,會被扣分的!」   剛貝拉坐在那裡陷入了沉思,楚雲飛的機關設計得太巧妙了,巧妙到大多數人根本反應不過來裡面的奧妙,而從楚雲飛的話裡。自然能品出來他的主張:方案只能任選一種。   「提坦卡布」的商業天才輕易地就陷入了楚雲飛的陷阱:這中國人說得實在太淺顯,太透徹了!不知不覺中,剛貝拉的考慮重點已經由「雙管齊下」改變為這兩種方案到底採用哪種的好。   這兩種方案選哪個?雖然刺殺塔爾族酋長引起的轟動更大,可利用的渠道更廣,而其後得到的東西可能也更多,但這個選擇也有其不方便的一面。首先塔爾那個部落的族長身邊的保護絕對不會很差,雖然這三個中國士兵很強悍,但能不能成功確實是兩可之間的事。如果一旦不成功,繼續刺殺顯然是不可能的了,而這時再換選第二個方案的話,那就是先前楚所說的,是人都會知道是你們做的。   還有就是,剛貝拉、古基斯酋長、以及對方的酋長雖然屬於不同的民族,但畢竟都是處於上層階級的頂尖人物,如果兩族沒有處於戰爭狀態,刺殺這種級別的人物絕對是開了壞頭,有敗壞風氣的嫌疑,剛貝拉一想到父親古基斯也可能被人這樣害死,就全身不寒而觫,這樣糟糕的先例還是不要從自己這裡開始的好。   至於破壞對方的施工,那就相對而言簡單得多了,今天不合適下手還有明天,絕對不存在行動失誤的可能,再說即使行動失誤,也還有下次機會的。而且這事最倒霉的可能無非是自己人被抓,被對方掌握證據而已,可先別說塔爾族那些角馬們能不能抓住強悍的中國士兵,即使他們抓住了又怎麼樣?中國人也不是多特人,這事只要算不到自己頭上,那就不算失敗。   於是在楚雲飛誘導下,剛貝拉做出了選擇:就襲擊塔爾人的工地好了。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因為楚雲飛他們的作戰方式和行為目的的不匹配性,導致事情發生了很多的變數。   原因很簡單:索度沒出現過什麼「特種作戰」,嚴格地說,是從來沒出現過以商業利益為目的的「特種作戰」,這就是楚雲飛不理解索度隨便出主意產生的後果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三章 短暫的休整∼     等剛貝拉走後,三人相對大笑,任是誰也知道,襲擊工人比刺殺酋長的事容易得多,也安全得多。成樹國自然知道楚雲飛為什麼不同意「雙管齊下」的意見,想想剛貝拉被莫名其妙地說服的經過,「雲飛,要是剛貝拉說『雙管齊下』難度太大,完成這一件就算咱完成了承諾的三件事,你又打算怎麼回答?」   楚雲飛瞇瞇眼,狡黠地笑笑,「那我一定會讓他明白,『雙管齊下』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選擇,其他選擇,應該是都有致命的缺陷的。」   三件事,能畢其功於一役的話,有點風險……那實在也是值得一冒的。   兩人正在這裡嬉皮笑臉,劉寧卻皺起了眉頭,「雲飛,我發現,你實在算不上一個傑出的軍人。」   「哦?」楚雲飛詫異地看著他,「好端端的發什麼的感慨啊?我怎麼不算傑出的軍人啦?」   劉寧搖搖頭,「你和樹國都是優秀的軍人,不過,樹國可能會成為傑出的軍人,你嘛,這輩子怕是夠戧了。」   成樹國聽得好奇心起,嘴上卻還不饒人,「你才知道啊?我早就說過,雲飛,那是沒我有發展前途的啦。」   劉寧笑笑,三個人早開慣玩笑了,「雲飛的單兵素質那是不用說,所以我說他是優秀的軍人,不過,他太愛算計了,凡事斤斤計較,這軍人的血性在他身上可是不怎麼看得出來。」   「多慮必然導致少斷,要是在生活中,不一定是壞事,其實雲飛的決斷能力也不差,不過,在戰場上的話,只靠聰明,不能憑血性振奮軍心的話,應該不能算傑出吧?我覺得他也就是一個參謀的材料,不是帥才。」   成樹國點點頭,「那是,我就有謀有斷,此帥才也;你是勇於決斷,堪為將才;雲飛麼,頭腦聰明,可為軍師焉。」   楚雲飛懶得跟他倆鬥嘴,這種環境,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的局面,不操心怎麼能行?「那好,我當軍師,偷襲塔爾人工地的事,就拜託二位了,要是覺得沒兵的話,跟剛貝拉把塔塔借來用兩天。」   雖然是玩笑話,可聽得成劉二人面面相覷,兩人已經習慣了楚雲飛拿主意和帶頭行事了,想想要是行動沒楚雲飛參加的話,還真是有點不塌實,就算拋開他那盤算的本事不說,只是那強大的武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你敢!」兩人同時出聲,齊齊撲向楚雲飛。   楚雲飛迅速地閃出門外,放聲大笑,「哈哈,還是多練練功夫吧,別到時候弄出笑話,我也要練功了。」   多久了?沒有這樣暢快地笑過了?楚雲飛又有了一點點的感慨,人哪,有了著落,確實是幸福的事啊。不過,我真的有點過於算計了麼?   管他呢,一旦把那個馬哈蘇德幹掉,這個鳥兵,當不當吧!有時間的話,還是多陪琳琳過過夫唱婦隨的日子好了,人嘛,不過就是這一輩子。   可是,回國的路雖然像是近了許多,但依舊是那麼遙遠,可望而不可及,跟前些日子相比,不過也就是從絕望變成了略有希望而已吧。   抬頭看看天邊剛剛升起的圓月,萬里之外,那刁蠻又不失溫柔的小美人,是不是也在思念著自己呢?   接下來的幾天裡,三人都是勤懇地練功夫。楚雲飛終於發現,那次救治劉寧,確實讓他元氣大傷,這不,一旦有了充足的時間練功,內氣和精力在急劇地恢復著,不過,看來想回到顛峰狀態,怕是怎麼也得要一兩個月吧。   他身邊還有兩瓶從剛卡帶來的奇怪的「靈水」,不過楚雲飛已經不打算再喝了,他下決心要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等到有朝一日回國,一定要找廢人關問問,實在不行的話,廢人關不是還認識個神秘高手麼?既然這水對自己而言是個有用的東西,那樣品是一定要保留一些的。   劉寧倒是因獲得福,內氣已經修煉得比成樹國強很多了,不過直到又過幾天,他腦袋上的紗布取掉,才有了那麼點點高手的味道。裹著紗布的劉寧只會顯得殺氣騰騰,那自然和高手風範是無緣的。   成樹國倒不怕劉寧超過自己,劉寧手腳上的功夫可是遠不如他的,在堅持練氣的同時,他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居然想到要練習特種作戰的另類武器——鋼針。   不過,在這裡收集鋼針實在不是容易的事,而成樹國練的那基本已經不能說是針,看到他手裡那六七枚樣品,只能說是細點的沒帽的釘子而已,至於威力如何,大家沒見識過,倒也不能妄加評論。   反正是苦了剛貝拉手下那個跟班,就是上次在剛卡把頭撞到車前玻璃上的奇卡巴,到處給成樹國收集鋼針,卻總找不到合格的。   所以,雖然成樹國一再強調這個東西「馬上要用到」,但等奇卡巴為他弄到滿意的鋼針的時候,已經是倆月以後了,那還是奇卡巴聽了別人的建議,專門去找了個鐵匠訂做的。   剛貝拉把楚雲飛的建議秘密地上報給了他的酋長父親,古基斯斟酌再三,還是批准了這個比較陰險的計劃,不過,他還是再三強調了,「下手的時候盡量不要弄死人,如果實在不行,弄死幾個幹活的金塔瓦窮鬼也算」。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索度經濟正值大發展期間,一步落後就要步步落後,實在是不能放棄這個機會。古基斯酋長作為個身負重擔的部落決策人,其實算是相當優秀的。   然後就是剛貝拉在秘密地做準備了,先表面上撤出了多特人工地的所有人員,材料什麼的也做了相應的處理,該收回的收回,該甩賣的甩賣。然後就是調查對方,包括塔爾人工地的位置,人數,人員組成的結構,聽了楚雲飛的補充建議後,還調查了工程進度和破壞點的篩選等。   期間,剛貝拉很是擔心三個中國人到處亂逛,白人在這裡確實算比較少見的,而將來楚雲飛三人在行動時萬一被人認到,有人想起這三人就在多特人這裡,豈不是憑空為對方提供了攻擊的口實?   不過楚雲飛三人倒是非常自覺,一方面是他們需要休整一下,另一方面也需要提升一下戰鬥力,而且剛貝拉的這點心思在中國人這裡根本就是透明的。在事沒辦好之前,大家自然不會給他添多少困惑。   等到劉寧的傷口完全長好以後,相應的物資也都落實好了,三個中國人終於開始執行他們承諾中的第一件事。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四章 襲擾隊出動∼     一輛卡車靜靜地停在離「提坦卡布」部落大約有一公里模樣的灌木叢中,雖然低矮的灌木並不能完全掩飾卡車的存在,但從遠處望來,至少不會讓它顯得那麼醒目。   車邊零散地坐著四、五個多特漢子,正在低聲談笑著,時不時地拿起手中的烤肉咬兩口,有個年紀大點的多特人似乎講了句什麼可笑的話,引起其餘幾人一陣大笑,可聲音並不大。   這就是剛貝拉應楚雲飛的要求,給他們配備的人員,車上也有些手雷和炸藥,還有幾塑料桶的淡水和一些生活用品,雖然不多,但還是比較全的。   那講笑話的人三兩口解決掉手裡不多的烤肉,抬頭看看天色,「再有一個小時天就該黑了,他們怎麼還不來?」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低聲反駁他,「那些中國人太扎眼了,起碼要天色暗下來才能出來的。」   被反駁的人笑笑,抓了抓那說話人的頭髮,順手又撓了兩把,「迪贊,你小子行啊,再過幾年,我這個位子該讓給你坐了。」聲音又壓低幾分,「怪不得這次要你陪他們去呢。」   半小時過去了,遠處出現了幾個人影向卡車走來,可由於天色暗了下來,一時看不清楚,幾個坐著的漢子警覺地拿起了身邊的步槍,伏下身子。   走到近處,大家才發現是奇卡巴帶著三個穿著沙漠迷彩的黑人來了,走到跟前,在場的多特人才發現,那三人不是黑人,是臉上塗了黑色的中國人。   眾人不再多說,齊齊上車,奇卡巴把三人送到以後,揮揮手掉頭走了。馬達聲響起,汽車向著那遙遠的綠洲駛去。   楚雲飛他們和四個多特人坐在卡車的馬槽內,沒人說話,那四個多特人好奇地盯著三人看來看去,卻怎麼也看不出剛貝拉嘴裡的「厲害」來,難道真的是中國功夫麼?   同行的這些多特人都是「提坦卡布」的精英,是剛貝拉的手下,身強力壯訓練有素那只是其一,關鍵他們都是酋長這一支的近親裡選拔出來的,屬於可以絕對信賴的骨幹。   他們不但要把楚雲飛三人運到塔提綠洲附近,還要負責背運物品,把物品背到計劃中的隱藏點附近後,還要盡快地幫三人挖掘幾個可供藏身和藏匿物品的土坑。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叫迪讚的小伙子還要陪楚雲飛他們一起呆在那裡,不但是要起到接應的作用,關鍵是還要給三個人帶路。   由於向沙漠方向越走越近,附近也沒有幾個部落,就算有也是「提坦卡布」部落的外圍分支,所以車開得很快,等到離綠洲接近二十公里左右,才有塔爾人的聚居地出現,不過都是比較偏北的。   等到離綠洲有2公里左右的時候,車停了下來,不再走了,畢竟才當地時間9點多,習慣了夜裡酗酒作樂的非洲男人肯定還沒有休息,再向前走容易被人發現。   連司機在內一共有六個多特人,有人抱著東西有人拿著槍,楚雲飛他們也幫多特人抗著鐵掀之類的工具,一行人在迪讚的指引下悄悄地摸到了綠洲邊緣。   「就這裡了」迪贊指著比較平坦的一塊硬地,周圍是稀疏的半人高的非洲刺蒿,「照你們說的,沒有找那些一看就會有問題的地方,草不密,不怕燒;地也硬,不會有腳印;而且,刺蒿附近不會有蛇的。」   楚雲飛向四周看了看,再跟劉寧和成樹國交換個眼神,嗯,這裡確實不錯,就這裡吧。   來的多特漢子的體力都非常地好,很快就在楚雲飛指定的地方挖了三個深一米五、直徑半米口小底大的坑,楚雲飛他們也沒閒著,忙著把挖出來的土運到附近的樹林和溝壑中,然後再回來對坑頂做偽裝。   坑底下的地方自然是越大越舒服,不過,那也要講個結構合理性,挖坑沒費多少事,修整和偽裝可費了不短工夫,凌晨四點多特人離開,楚雲飛等四人可足足忙到六點。楚雲飛最後還趁天沒大亮的時候檢查了一下倒土的地方,確認了偽裝的迷惑性才施施然回到洞裡。   楚雲飛三人在剛卡已經積攢了足夠的生存經驗,這次準備充足,條件可比三個人在剛卡的藏身之處舒服些,還配備有嚮導可用。不過這次可供藏身的地區不大,危險又大,所以做得穩妥點那是必要的。   休息了一白天,第二天凌晨,三人在迪讚的帶領下,悄悄地溜進了塔爾人的工地,半路上,迪贊還不忘記指著一片低矮的建築物跟中國人低聲介紹一下,「瞧,那就是我們的工地,都怪那些可惡的塔爾人……」   塔爾人的工地很大,比多特人的大多了,迪贊找到個相對高一點的地方給三人指點,「這裡,要搞購物區,那裡,是自然風景區,將來聽說要種植物的,那裡,是停車場,那裡,是遊樂區,最重要的是這裡,是旅店和民俗區。」   楚雲飛三人聽得頭大無比,難為他是怎麼搞清楚這些情況的,不過,開發綠洲應該這樣開發麼?三個中國人誰也不知道,自然不能妄言。可到最後,聽說這裡還要搞什麼遊樂園,楚雲飛終於斷定:塔爾人顯然不如剛貝拉懂經濟。   隨後迪贊把工人和管理者住宿的地方一一指明,做了簡單介紹。   這裡施工的人大致是分三個階層的,地位最低的就是剛卡或者金塔瓦人,這些人大多是偷渡或者被拐賣來的,於是那眾多的茅草架子裡躺的就是這些人。   第二個階層的是塔爾人裡比較貧窮的,有男人也有女人,來這裡是掙工錢的,做些輕鬆點的活計,廚師、保衛之類也是由這些人來做。不過這次塔爾人下了大功夫在綠洲上投資,尤其是多特人也因此退避三舍,所以工錢給的很高,能來撈錢的也是多少有點辦法的。他們住的也是草搭的棚子,不過,起碼那頂子下面還是有架子和草簾牆的,人在裡面是能站起來的。   最上面,那自然就是管理階層了,主要是監工,也有幾個技術人員,至於整個工地的負責人,那是塔爾人酋長的侄子,不過,他是不怎麼來工地的。這些管理者,住的房子雖然也是茅草頂子,四周卻是土坯牆,主要用於阻擋風沙。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五章 襲擊塔爾人∼     迪贊把情況一一介紹完畢,問了聲,「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麼?」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把中國人帶到地方,介紹清楚情況以後就離開,因為行動中他實在不宜在場。   楚雲飛皺皺眉頭,「他們有槍沒有,或者其他的武器,都會放在什麼地方?」   迪贊很是納悶了一下,不過他馬上意識到這三人不能以常情來忖度,看來還是自己疏忽了,「保衛都有槍,索度國都是這樣,那些人其實都是部落的民兵,白天部落械鬥的時候不能用槍,但值班巡邏的人都隨身帶著槍,可以開槍殺人和野獸的。至於槍放哪裡,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楚雲飛盤算了一下,又問了句讓他曾經吃過虧的話,「那些保衛晚上什麼時候換班?」   迪贊顯然又認為這是一句廢話,「他們不用換班,但想起來的時候會出來轉轉,時間不固定。」   楚雲飛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好了,沒你什麼事了,快回去吧,我們要行動了。」迪贊應聲離去。   三人碰在一起,簡單地商量了一下,開始動手!   最開始的目標鎖定了那些土坯房子,一共七間!   成樹國在外面觀察,楚雲飛和劉寧輕手輕腳地從東側摸了過去。   最東頭的土坯房裡有倆人,都已經睡著了,楚雲飛摸上前去,一掌一個,直接將兩人擊昏,然後掏出剛貝拉給他們準備的小瓶。   小瓶裡是種植物的汁液,據說與卡巴的種子有異曲同工之處,不過是直接麻痺神經的,被麻痺的人就算神智清醒,也動彈不得,藥效大概持續不到兩個小時,不過有一個小時都足夠了。   楚雲飛從口袋裡抓出兩根小木棍,在液體裡一蘸,一揚手,就把兩支木棍插進了兩人的大腿上,放下藥瓶,雙手齊揚,「咯咯」幾聲,兩人的肩關節被卸掉。   好了,收工,楚雲飛和劉寧又摸向下一間土坯房。   在襲擊進行到第四間土坯房時,出現點小小的意外,房內出來個人,睡眼惺忪地在屋角「刷刷」地尿了起來,楚雲飛難得地用手捂了對方一下,順手在頸側一擊,那人直接就栽進了自己的尿裡。   七間房子,十一個人,只花了兩人二十分鐘就全部搞定。   劉寧看著楚雲飛如表演般地重複他的襲擊,很想自己也來試試,不過,再想想,還是算了吧,自己手腳沒個輕重的,萬一弄死人怎麼辦?畢竟這裡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輕了也不行啊,有人喊上一嗓子,那不計劃全亂套了?   然後三人又花了十多分鐘把隨身帶的三個炸藥包塞進了兩棟大點的建築物裡,似乎是塔爾人未來的旅館,把導火索接到了一起。   接下來楚雲飛和劉寧不再掩飾行蹤,大搖大擺地向那些草架子走去,站在距離那裡五十米處,子彈上膛,對著那些窮鬼們的窩棚就開火了。   「噠噠噠,」沉悶的自動步槍聲音在寂靜的綠洲響起,塔爾人的工地頓時就像開鍋了一樣,男人的呼喊、女人的尖叫、還有脾氣大的在咆哮自己的睡眠被干擾。   一梭子彈打完,換梭子,又一梭掃完,劉寧和楚雲飛對視一眼,撤!   這時已經有反應快的幾個保衛向著槍響的地方衝了過來,但同時工地的建築物裡傳來三聲巨響,「轟、轟、轟」,成樹國引爆了炸藥。   塔爾人的營地裡亂成了一鍋粥,沒人知道襲擊來自何方,對方又有多少的兵力,戰爭,戰爭要開始了麼?   幾個塔爾保衛的槍響了,那是漫無目的地亂射,最多也就是起到點壯膽子的作用。   就在這一片慌亂中,三個中國人匯合到一起,大搖大擺地回到了他們的地盤。   迪贊本來就沒有睡著,聽到這激動人心的熱鬧聲音,早就竄出了洞外接應三人。   「你們殺了多少人啊?」   劉寧上下打量打量他,「一定要殺人麼?不過,我也不知道殺了他們多少人,估計沒幾個吧。」   迪贊實在是不明白,就這三個人就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而且還沒殺了幾個人?最後居然就像在自家院子一樣散著步回來了。果然剛貝拉是沒有說錯,這三人就是「厲害」。   實在不能怪迪贊會這麼想,事實上索度國裡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特種作戰」。   不過這事對三個中國人來說,那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有心算無心,軍人對平民,這種戰績,算不了什麼吧?不過,下次的襲擊,恐怕就不會這麼順利了。   直到現在劉寧才有功夫問問楚雲飛,「你那木棍是不是火柴梗?用了藥怎麼還要卸人胳膊?」   楚雲飛說得天經地義,「火柴梗吸藥多呀,卸他們膀子,我是怕他們半路藥效過了,衝出來張牙舞爪被誤殺,怎麼說也是領導階層呢,卸腿又太麻煩了,你說呢?」   四人在這裡進入夢鄉的時候,塔爾人那裡還時不時地傳出一兩聲槍響。   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接到消息的工地負責人氣急敗壞地趕來了,隨同他前來的還有四卡車的部落武裝,另外,居然還有一個白人,真正的白種人。   五輛汽車沒有停留,直接奔著現場就來了。入目一片狼籍,氣得負責人加古勒直跺腳,隨手招來了一個保衛,「損失統計出來了沒有?」   這個保衛明顯屬於腦子不太夠用的那種,囁嚅了半天,才說出了一句,「房子死了,人……人也死了……」   加古勒正在火冒三丈呢,聽到這話,直接就是一腳踢了過去,該去哪去哪吧,你怎麼沒「死了」?   還好過來個先期騎駱駝到達的塔爾人的小頭目,他是半夜聽到這裡的槍聲和爆炸聲被派來打探消息的。   「大人好。」   「行了行了,」加古勒沒心思和這人講什麼禮數,一把拉住要行禮的小頭目,「你說,怎麼回事?」   那小頭目神情嚴肅,臉上的肌肉也不自然地抽動著,「昨天有人襲擊工地。」   「我知道!!!」加古勒勃然大怒,要不是看在此人口齒還算清楚的份上,他又要來上一腳了,「說重點,少廢話!!!」   那小頭目倒還算個靈巧的,要不也輪不到他來做這查探的事,馬上簡練匯報,「工地被炸,宿舍被襲擊,死了一個金塔瓦人,傷的人很多。」   嗯,還好,只死了個窮鬼,事情不算嚴重,加古勒下意識地搖搖頭,「什麼人幹的?」   小頭目調查半天了,自然知道得很清楚,「不知道是什麼人,連有幾個人都不知道。」   加古勒抿抿嘴,這事,很蹊蹺啊,該是多特人幹的吧,他們打算兩族開仗麼?   他掉過頭問那個白種人,「多尼,你怎麼看這件事?」   那叫多尼的白人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你先說說事發經過。」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六章 歐洲金融家∼     加古勒的父親利都死得早,所以酋長的位子才輪得到他的叔叔昂納來坐,不過昂納和利都的關係很好,所以加古勒一家在部落裡的地位一直沒有被動搖,昂納對他百般照顧,青睞有加。   這次塔爾人修建綠洲工地,因為資金充裕,算是部落裡一等一的肥差了,這種好事也只能落到酋長的近親身上。不過昂納自己的兒子們還都小不能擔此重任,而他的兄弟裡也沒有長於規劃的,就把這件大事交給了加古勒負責。   加古勒常受叔叔的照顧,這次又把這麼重大的事交給了他,他自然要殫精竭智地規劃一番,一來報答叔叔,二來也想盡量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以穩固自己的地位。   這個「多尼」就是加古勒專門去喀津霍搜羅人才的時候碰上的。兩人相遇時多尼的樣子算得上落魄了,正一個人坐在街角狂灌羅倫酒,雖然索度靠近赤道,可十二月的天氣還是有點冷的,多尼卻只穿了件長袖T恤。   雖然是索度首都,可喀津霍的白人還是很少的——如果不算維和部隊的話,像多尼這個樣子的估計索度建國以來也只此一人,加古勒自然就上心了。   加古勒上前邀請多尼共進晚餐,反正怎麼說也是個白人,管吃管喝實在是小事一樁,多尼也沒推辭,於是杯來盞去間兩人就聊得很投機了。多尼並不掩飾自己的窘態,他確實是遇到了麻煩。   多尼本來是在歐洲「博睿」投資公司任職的,不過他經手的一筆風險投資被借貸方以「破產」的結果吞併了,他自然是難辭其咎的。   本來多尼也就是個失察的錯誤,或者最多也就是「瀆職」,可他不想壞了名聲,也嚥不下那口氣,就自己出錢請了私家偵探去調查,一調查才發現,是公司出了內鬼,內外勾連,騙取了投資客戶的資金。   「博睿」投資公司在歐洲名氣非常地大,這次犯的錯誤又是非常低級、不專業的,影響實在是太壞了。經公司內部調查,真相大白後,那內鬼已經被處理掉了。可那內鬼之所以成功,和公司一個重要領導的縱容很有些關係,於是多尼就被當作替罪羊推了出來。   多尼總算明白了自己隔壁的那個美女為什麼失蹤了,可他絕不願意背這麼樣個黑鍋,於是就找到公司總裁,要求還他清白。公司總裁肯定是要捨車保帥的,於是多尼的請求被拒絕,總裁倒是表示願意私下賠償他點「名譽損失費」。   多尼還是不答應,他覺得混金融這行業,名聲要比那點點「遮羞費」重要得多。最後總裁發火了,多尼為了不步美女同事的後塵,只能亡命天涯,躲到索度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多尼本來說隱姓埋名找個地方躲它個一兩年,可初來乍到,總得先找個賓館住下吧?   多尼剛住進賓館,「賓館指南」還沒來得及看,就有倆妓女上門。多尼感歎索度人熱情如火的同時留住了兩人,還說洩火之餘可以順便打問下附近有什麼房子可以租。沒想到一夜消魂以後,發現兩人已經不知去向,跟她們同行的還有多尼的行李和皮夾,以及所有的證件。   在街頭,加古勒看到多尼喝的是羅倫酒,多尼知道他喝的是自己身上的夾克。   再往後的事情那就順理成章了,作為個精通金融和投資的人才,多尼自然是被加古勒高薪聘請了。   那小頭目也知道加古勒很重視這個白種人的意見,自然不敢質疑對方是否有問話的資格,把自己說知道的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多尼聽後,點點頭,對加古勒說,「毫無疑問,是多特人幹的。」   加古勒也認同多尼的觀點,「你說得很對,不過,多特人既然已經制服了我的人,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反而要費勁地讓他們的胳膊脫臼?怕他們出聲的話,用匕首也可以啊,多特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良了?」   多尼卻是一眼看出了其中的意思,「他們不想激怒塔爾人,所以只拿槍打那些窮鬼。」   加古勒哼了一聲,「那這麼說他們還有繼續合作的想法了?下次他們再派人來,我當場打死他。」   多尼搖搖頭,「你這麼想是不對的,他們為什麼晚上來?就是怕你抓住他們的把柄,你自己工地出事是你自己的事,你要殺了多特人那就是兩族間的大事,你會倒霉的。」   加古勒也知道自己說的是氣話,不過是顯示一下氣勢而已的,所以並沒有介意多尼的反駁,事實上他也知道部落這些年雖然發展得不錯,但和「提坦卡布」部落硬抗起來還是不行的,要不那水源他早收回來了。   沉吟一下,多尼又說道,「他們的工地也早停工了,一來不用怕你報復了,二來……他們未必會上門求你合作的。」   加古勒一愣,「你這個,這個第二點是什麼意思?」   「他們很可能僅僅是為了出氣,不過也可能還有其它目的。」多尼又考慮了一下,「你覺得他們來了幾個人?」   加古勒認真地想了想,「我覺得他們來的人應該不多,多了不可能不被覺察的,再說,子彈也不算密集的,大概七、八個人吧。」   「七、八個人都未必有,」多尼若有所思,「我們去看看那些管事的傷的怎麼樣。」   看了幾個人的傷勢之後,加古勒大驚失色,一聲令下,把所有管事的都叫了過來,其中有一個腿上的木棍還沒有拔出來。   多尼看著臉色不斷變幻的加古勒,「你現在還會認為對方有七、八個人麼?」   加古勒緊盯著木棍還在腿裡的那位——當然他看的是腿不是人,終於明白了那小頭目說起傷者腿上有木棍的時候,為什麼會是那麼恐怖的神情了,就這麼細個木棍,真是能插到肉裡的麼?   「我想這麼恐怖的人,有一個已經夠多了,」加古勒苦笑著說,「我現在希望多特人只來了一個,不過,這不現實。」   多尼掂掂手裡的平頭木棍,短而輕,「這肯定不是用器械發射的,這麼短小的木棍,又沒有尾翼之類的東西,要用器械發射很麻煩的,還不如拿刀蘸上毒藥來得快,或者用仙人掌的刺,這明明就是把火柴頭取了的火柴,還是最劣質的那種。」   「而且,你注意到他們肩膀的脫臼了麼?」多尼畢竟是大地方來的,見識是很廣的,「塔爾部落裡,會讓肩膀脫臼的人有幾個?」   加古勒想了想,「可能有,也可能沒有,不過能治脫臼的醫生還是有一些的。」這話不能怪他,因為自古以來,索度男人從沒有把「使對方脫臼」做為一種攻擊手段,他自然不知道究竟誰會這個。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七章 二襲塔爾人∼     「這就對了,」多尼的臉色越發地難看,「首先,我不認為你們說的這種叫『嘎都因』的液體能在瞬間麻痺神經,事實上它也不能,這些管理者沒叫出聲來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被人先打昏了,而打昏了十一個人沒有在頭部和其他地方再出現別的傷痕,證明敵人下手是很熟練,很有分寸的。」   「能熟練地擊昏人,能卸開關節,還能把這小木棍扎到肉裡,這會是什麼人幹的呢?」多尼抽了口冷氣,眼中是一片茫然,「可能是僱傭軍,也可能是特種兵,但絕對不會是多特人。」   加古勒見識還算淵博,特種兵他是聽說過的,不過那東西離他似乎很遙遠的,至於僱傭軍他可真不知道,畢竟他才二十三歲,沒機會聽說也是正常的,但是毫無疑問,這種東西按道理來說也是很遙遠的事。   但理論上遙遠的事就在眼前出現了,多特人,他們到底要做什麼呢?加古勒這麼想著,不由得發出一聲長歎,「Why~~~~~」   冷場半天,沒人說話,似乎所有人都被嚇住了,良久,加古勒才又出聲,「多尼,說說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多尼在那裡失魂落魄地喃喃著,他正在為自己擔心呢,別是衝著自己來的吧?為那麼點小事,自己已經躲得夠遠的啦。   人要心裡有事,萬事總愛向壞處想,多尼也不例外:雖說找自己麻煩的是殺手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是說只有殺手才能幹掉自己啊;雖說追殺自己的人沒必要向當地人下手,可也沒誰說不能下手啊。   加古勒看多尼呆在那裡,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魂不守舍的樣子,忍耐良久終於憋不住了,伸手去推他,「多尼先生,你怎麼啦?」一著急,很久沒用的「先生」這詞又冒出來了。   外力作用下,多尼終於有了反應,「啊,我……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失禮了,抱歉。」   加古勒雖然心情非常煩躁,但他從沒見過開朗的多尼如此地失態,又是在這麼關鍵的場合,莫非是和這裡發生的事有關麼?「多尼,你想到什麼啦?」   多尼臉一紅,左右看看,眼光掃視下,旁邊的幾人自覺地走到了一邊,他湊近加古勒的耳朵,「我在想,也有種可能,會不會是公司派來找我的人?」   加古勒下意識地搖搖頭,多尼的事他是很清楚的,是啊,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那遙遠的名詞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可是……多尼的錯誤有這麼嚴重麼?   多尼話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這不表明了自己是個災星麼?要是加古勒因此又解雇了自己,那可真是天下之大卻沒有自己立足之地了。   於是當他看到加古勒在那裡沉思,馬上利用現在還受重視的金融家身份加以解釋,「不過,我想我犯的錯誤不足以引起這樣的憤怒的,想來想去,這事多特人怎麼也脫不了干係的。概率學上有種說法,『小概率事件很少發生』……哦,不,不,不,這不是你想像中的廢話,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對一般人而言,小概率事件發生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多尼叨叨了半天,加古勒終於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說即使——僅僅是即使,這次來的確實是追殺他的人,但這些人和多特族沒有關係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當然,更大的可能就是這些人是多特人專門找來的,與多尼無關。   加古勒同意他的觀點,這事背後要說沒有多特人的影子,那是跳羚都不會相信的,除了他們,誰還會有心思把同一個宿營地的人分成三六九等區別對待,只不過是沒足夠的證據證明而已。   至於多尼本人可能帶來的麻煩,加古勒雖然不能說毫無芥蒂,但用人之際,自然不好計較太多。再說,他忽然發現,多尼除了是個經濟學家,似乎在見識上也超過了絕大多數的索度人。   所以加古勒還是虛心地請教,「那,依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多尼兩眼發直,若有所思,「我只是個金融學家,又不是特種兵專家,我只希望,這次是多特人心血來潮做的一次行動,或者說是為了洩憤的報復。現在讓我們祈禱吧,希望以後不要再有這種事發生了。」   祈禱的事加古勒做了沒有,沒有人知道,反正所有塔爾人都知道,來的四卡車保衛,將近九十個人住進了工地,戒備加強了好多。   可不幸還是在接下來的一晚上發生了,工地四周增加的十二個潛伏哨,二十四個哨兵被人摸倒了十六個,還是帶有「嘎都因」的木棍,還是兩隻胳膊脫臼。   沒人知道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直到換班的保衛來到哨位,才發現大部分族人已經遭受毒手。   接班的人自然不敢猶豫,哨聲四起,人影攢動,整個宿舍區再次被驚擾,這天晚上,只有一個人從夜睡到了天亮,那是個喝多了的剛卡人。   等到大家組成了十個人一組的巡邏隊伍四處走動時,才發現,後來這撥換崗的人裡面也有6人與木棍有了親密接觸。   實在是太可怕了,在這樣漆黑的夜裡,未知的危險實在太多了,於是所有能動和不能動的人集合在了一起,共同防範那恐怖的魔鬼。大難當頭,此時的綠洲上,沒有了階級和種族的區分。   其實這一切都是楚雲飛一個人幹的,他們要考證昨天的行動成果,那自是要出來打探一番的,而這種任務,楚雲飛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以楚雲飛的謹慎和機敏,很快就發現四周多了不少潛伏哨,不過這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於是他就準備多觀察一下打道回府。可一陣觀察下來,他發現潛伏哨的哨位分佈很成問題,就好心地幫對方指點了出來——確實是好心,因為他沒有殺人。   然後接班人員的上崗方式也在向楚雲飛表示:我們也需要您的指點!   既然人家誠心邀請,那楚雲飛自然也是要指點指點的。   至於眾人最後在營地眾志成城的邀請,楚雲飛怕人多,一時招呼不好,手沒個輕重,那就有違指點的本意了。再說,民族融合、階級消失的場面來之不易,能多保持一陣也是好的。所以,楚雲飛悄然無聲地回去休息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八章 各有各的恐懼∼     成樹國和劉寧很納悶楚雲飛怎麼出去了這麼長時間,就算再小心謹慎也用不著花三個鐘頭吧?   楚雲飛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我估計……弄倒他們二十個出頭,誰讓他們那麼不專業呢?不下手都對不起陪咱們呆在這裡的迪贊,不過那些肯定是今天塔爾人加派的保衛,不知道咱這麼擺明著對上來,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惱羞成怒還是盡量低調處理?迪讚你認為呢?」   他們說的話迪贊倒是聽明白了,可是,他真沒想到這三個人裡看起來最瘦的這個居然能無聲無息地弄倒二十多個人,而自己呆在這裡只不過是隱約聽到了工地那邊凌亂的喊聲,偶爾還傳來幾聲槍響。   不過,當槍響起的時候,身邊的這倆中國人並沒有前去支援同伴,還在這裡低聲地說笑著,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同伴的安危,等到同伴回來後說自己弄倒二十來個人,這倆人也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   迪贊實在是個很聰明的小伙子,此刻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三人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也不知道大人是用什麼辦法求得他們辦事的。而且今晚的情況,更說明了三人不但很恐怖,而且相互之間的理解和配合也是相當默契的。   於是他再不敢存著什麼懷疑或者不敬的念頭了,可他實在猜不出來塔爾人會做出什麼反應,所以存了敬佩念頭的話居然顯得格外的不負責任,「這個……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好猜測的。」   確實是不好猜測,連加古勒自己都不知道這事該怎麼處理。   加古勒和多尼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了工地,看到那二十多個腿上有洞的精壯小伙,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狗屎,欺人太甚了!實在是太囂張了,不行,我要受不了啦,多尼,拜託,快給我一個不去找多特人麻煩的理由。」   多尼的理由順口就來,「你知道多特人找了多少這種人來幫忙麼?沒準他們正埋伏在什麼地方等你犯錯誤呢。」   畢竟是做大事的,聽到這話,加古勒的火氣馬上降了下來,是啊,要是他一個人,那倒什麼都好說了,可是,重任在肩,一句話可能決定很多人的生死,由不得他不冷靜,「那你說說現在該怎麼辦?這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多尼也在那裡犯了難,思考再三才開始慢慢說話。「這個事情……最好還是想搞清楚多特人想幹什麼,自然,他們就這麼退出綠洲,是肯定不甘心的,所以給咱們找點麻煩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他們下這麼大本錢……嗯,肯定下了不少本錢,這種身手的人可是不好找的,下這麼大本錢自然要達到什麼目的的,否則……」   多尼一拍大腿,「我明白了,目的就是不讓咱們施工,若是只為出口氣,他們弄死幾個塔爾人都可以的!為什麼不弄死?因為他們怕把事情弄大,這事一大,自然他們那裡就有了壓力了,也不好繼續下手了,也就只能眼看著咱們施工了,所以就這麼一直不下殺手,直到咱們放棄施工。」   加古勒搖搖頭,「多尼先生,你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一定就是這個樣子的,哈哈,他們也知道窮鬼死幾個無所謂,塔爾人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動的。」   猜出了對手的意圖,大家都很高興,不過,這實在是楚雲飛他們表達能力太離譜導致的。   興奮勁一過,加古勒還是得面對眼前的難題,「多尼,你說,那咱們該怎麼辦呢?要不咱們也去找些特種兵來?」   找些特種兵?多尼心裡暗罵,你找得到麼?讓我找那我是絕對不幹的,好容易才跑出歐洲,你讓我再回去送死?「呃,這點我不贊同,先別說找得到找不到的問題,現在,我們根本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雖然『小概率事件』很少發生,但是……萬一發生的話,僱主被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說,惹急了對方,沒準咱們還要受到什麼報復,那可真的……就得提心吊膽一輩子了,你不認為外面的世界其實也很精彩的麼?反正對方現在惡意也不是很明顯。」   那「提心吊膽一輩子」幾個單詞多尼說得非常用力,他可是已經有些類似體會了,可聽到加古勒耳朵裡卻是有強烈警告的味道。   加古勒想想也是,要沒有多特人的掩護,什麼特種兵之類的他根本不會害怕,這裡畢竟是非洲,來幾個白人那是要多扎眼有多扎眼的,可有了多特人的掩護,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不得不承認,加古勒還是很年輕,他甚至連特種兵裡其實有非洲人都不知道,他的恐懼和多尼的恐懼那純粹是……各有各的恐懼。   「那我們現在總得做些什麼吧,多尼?」   「如果我要是你,我就會考慮同多特人講和,繼續合作,有錢大家掙好了,這世界錢那麼多,誰掙得完?」多尼的話不但很明智,也顯示出了金融家該有的風度和眼光。   「不可能!」加古勒完全不能容忍多尼的建議,「這次狠狠地打擊了多特人一下,部落裡的人不知道有多高興,知道麼?我是振興塞脫爾部落的希望,我絕對!絕對不能讓大家對我失望!!!」   多尼可不管他的感受,「已經是和平時期了,你覺得你抱著這一套有用麼?你確定事情鬧大了維和部隊不會來干預麼?你的部落再強大一百倍能和美國人對抗麼?再說了……」多尼四下看看,小聲說,「將來的酋長只會是昂納的兒子,絕對不會是你,這麼危險的事,這麼做你真的覺得值得麼?」   事情的發展又一次應驗了楚雲飛的話——「我覺得對很多非洲人來說,只存在強權和服從,哪怕是再算上利益交換都行,反正忠誠之類的東西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對中國人來說,他們是不可思議的。」   加古勒「痛苦」地思考了一分鐘,然後就「痛苦」地接受了多尼的建議,不過隨後他又「痛苦」地發現還有一些東西是需要考慮的,「可要有人不同意,怎麼辦?馬庫斯就絕對不可能跟多特人妥協的,不過也怪我,非要慫恿大家同多特人作對,現在想收都收不回來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八十九章 都在往遠走∼     多尼搖搖頭,這個加古勒,念頭能轉變也就算了,畢竟這是他希望的,不過能做得這麼徹底,他實在是也有點接受不了非洲人的邏輯和思維方式,「馬庫斯不過是個只會說大話的傢伙,我看他膽小得很,咱們先這樣堅持幾天,讓多特人繼續他們的演出好了。最後你提出合作的建議的時候,如果馬庫斯不同意的話,讓他來這裡呆幾天,他要能鎮得住的話,咱們也不算損失。」   加古勒這次堅決不同意多尼的意見,「不行,我做不好的事讓那傢伙做好?我寧可告訴多特人他住在哪個房間,反正他也不會死,不是麼?」   多尼真沒想到加古勒一旦下決心,會走得這麼極端,比自己希望的還遠了好幾條街,可見他在部落裡是急需一個穩定的位置的。不過,這種情況下,自己再多勸說幾句的話,估計他也不會介意再多走幾步的,為了保住小命,還是說說別的吧,「好的,這事我沒意見,不過,我們是不是需要在綠洲附近來搜索一下呢?這些人絕對是在附近埋伏著的。」   加古勒搖搖頭,「我也這麼想,要不他們根本沒時間這麼來回跑的,不管怎麼樣咱們也要搜索一下的,能搜到那自然最好,搜不到的話起碼我也算做過了,良心上也過得去了。」   良心?多尼也搖搖頭,「良心這東西,和民主一樣,是為政治服務的,不過是個妓女而已,需要它的時候用用就可以了。不過,你的意見我是贊同的。」   於是,在加古勒的的命令下,綠洲的保衛組成了搜索隊,二十人一組,八組人進行搜索,甚至連工地上的剛卡人和金塔瓦人也用上了,組成了四百人的搜索大軍在綠洲上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不過,除了加古勒今天帶來的八十人,其他人全部都是哈欠連天的樣子,沒辦法,睡不好覺的人,都是這麼個德行。   大部分人睡眼惺忪是一方面,這兩天發生的怪異事件確實也是很嚇人的,甚至已經有不少剛卡人和金塔瓦人開始悄悄向保佑他們的神靈祈禱了。所以搜索的人看似很多,搜索力度卻是遠遠不夠,再加上非洲男人本身就缺乏耐心,想搜到楚雲飛他們,自然是希望渺茫的。   此時的楚雲飛等人正在睡覺,不過這麼大的動靜,警醒點的人早就醒了,更別說還有些參與搜索的人,為了自身安全而胡亂大聲叫嚷。   雖然搜索隊沒搜到人,但卻給楚雲飛他們帶去了極大的困惑:咱們這麼囂張地到處敲人悶棍,對手就這麼敷衍了事地瞎搜搜就完了?別是有什麼詭計吧?   雖然可能有詭計,但是夜間偵察是不可少的,越有詭計那才越有查探的必要!不過,這種詭異的場合下,更是要楚雲飛親自出馬了。   這晚上楚雲飛是加倍地小心,卻愕然發現對方的潛伏哨等全部撤了回去,等他確定工地四周沒人,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宿舍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沒有再炸一次工地的時間了。   這晚上只擊昏了一個出門小便的塔爾人,可楚雲飛還沒來得及掏木棍,就有人出來接應了,只好順手卸掉對方肩膀開溜了。不過以後幾天,綠洲上所有人大小便都是湊上多人才敢出門,又有那不太講究的人就地解決,於是宿舍裡臭氣熏天難以忍受,這就是後話了。   雖然只撂倒一個,可這一晚上的小心翼翼,讓楚雲飛加倍地疲勞,實在是太費精神和體力了。   於是,下一個夜晚成樹國就自告奮勇地要求出去偵察,可在楚雲飛看來,「事有反常即為妖」,不正常的情況往往預示著不為人知的危險,所以,還是師傅出馬可靠些。   依舊是沒什麼發現,依舊是耗費體力和精神,在天快亮的時候,楚雲飛又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來了,這次,他連敲一次悶棍的機會都沒有。   事情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太被動了,於是,趁天還沒亮,楚雲飛拖著疲憊的身子召開了火線會議。   經過大家探討,得出來很正常的兩個結論,一種可能是:塔爾人已經被嚇壞了,晚上集合白天停工,這樣的日子過不多久,他們就會妥協了,大家也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去了,不過,塔爾人會這麼容易認輸麼?   另一種可能就是:塔爾人表面偃旗息鼓,但暗地裡在做反撲的準備,儘管大家不能確定他們會用什麼方式來反擊,可面臨的絕對會是場惡戰。再想想前天塔爾人漫不經心的搜索,似乎有太多陰險的味道在裡面,還是小心點的好。   雖然大家不能斷定目前正在發生的事情究竟屬於哪種可能,可這麼耗下去也絕對不是好事,跟著別人的節拍走路,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於是,不安分的楚雲飛又提出了新的建議:既然情況有變,那作戰計劃也要改變,撤消以前白天不出動的宗旨,就在白天出動打擊對方。   大家稍做討論就同意了,這麼做的好處顯而易見,如果塔爾人已經打算服軟認輸,那就再給火上添把柴催化這事;如果塔爾人計劃有後招,這麼做起碼能干擾一下對方做事的節奏,而且白天攻擊更表現了自己這方的決心和果敢,沒準還能叫對方改弦易轍,重新回到談判桌前來。   劉寧和成樹國根本就是純粹的軍人,面對目標的時候崇尚進攻,鄙薄坐等,根本不是願意讓人牽著鼻子走的主;再說,一連三晚上都是楚雲飛出去單獨活動,雖說確實是不得已的選擇,但作為同壕戰友只讓一人累死累活的,未免不夠仗義吧?   至於迪贊是沒有發言的權力的,不過習慣了三人的強悍的他,還是為這三人的膽大妄為而吃驚:沒搞錯吧?這綠洲工地上起碼有五百多的人啊,其中光有戰鬥力的部族武裝就超過了兩百的!   於是迪贊怯生生地提出:他要把這事報告給部落,因為,實在是有點冒險的,不過報告是件很容易的事,因為綠洲東南不遠有不少的多特人,其中就有剛貝拉暗自安排的接應的人。   楚雲飛他們沒有介意,想報告由他去吧,反正這事的戰場決策權掌握在自己三人手裡。至於下次襲擊的時間,由於今天大家都是一晚上沒休息了,那先睡覺,等中午醒來之後,稍做準備,下午正式開始行動。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章 白天的攻擊∼     休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等到楚雲飛三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迪贊也已經走了,估計再回來怎麼也是晚上的事了。   三人抓緊時間吃了點東西,湊到一起商量幾句,收拾停當,行動開始!   他們從來沒有白天在這個綠洲上出現過,這時才發現雖然晚上的綠洲草木茂盛,樹影婆娑,顯得一派生機,但白天看來,綠色植物實在是稀疏得很,藏身是可以,但轉移和攻擊時就太容易暴露了。   三人馬上決定修改計劃,不再以敲人悶棍和實施爆炸為主要手段,拿那些窮鬼開刀好了,機緣巧合的話,順手隨便炸個什麼也就是了。   現在,白天就是塔爾人休息的時候,他們都跟著楚雲飛陰陽顛倒起來,沒辦法,晚上還要防備襲擊呢,白天不睡好怎麼辦?   可崗哨在白天還是有的,不但防襲擊,還要防小偷,因為工地上建築材料很多,沒人看的話恐怕是要丟完的。   楚雲飛他們在去茅草架子的路上就發現了一個保衛,不過因為白天這裡從未遭到過襲擊,那哨兵崗站得實在不夠專心,顯然又需要楚雲飛的指點了,不過這次成樹國實在按捺不住了,堅決要求自己親自出手教這個保衛「哨兵須知」。   手起,人倒!木棍揚起,胳膊脫臼!其實成樹國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然後三人一路潛伏到了茅草架子旁,才發現草架中間,窮人們正聚攏在一起吃飯。   等候半晌,終於有個人吃完了飯沒有參與聊天,而是出來找個偏僻地方解決生理問題,不過他腰間草繩尚未解開,就有一隻大手摀住了他的嘴,正摸不著頭腦呢,脖子就被生生擰斷,出手的人是成樹國。   拖開屍體還沒幾分鐘,又有兩人相伴而來,雖然離得遠了一點點,但楚雲飛和成樹國雙雙出手,根本沒給兩人任何的反應機會。   「夠了,」放哨的劉寧小聲說。   於是三人藏好屍體,躡手躡腳地離開,不過,既然事情辦得順利,索性再炸點什麼東西吧,導火索弄長點就好了。   按劉寧的計劃,他很想在遠距離射殺一人,顯示一下己方神准的槍法以威懾對手,同時也好跑路,不過,顯然直接跑回去太容易暴露藏身的方向,而迂迴的話草木又有點過於稀疏了,實在不太方便。   爆炸聲響起,三人又偷偷地溜了回去。   塔爾人的混亂那是可想而知的了,居然在大白天被敵人摸到了眼皮底下,隨後又有人發現了草叢中的保衛,大家還沒怎麼拿出主意該怎麼辦,又有負責管理工人的人來匯報:死了兩個剛卡人和一個金塔瓦人。   這時加古勒並不在工地,臨時負責人「蠍子」受不了這種挑釁,又不知道加古勒暗自打的算盤,於是馬上吩咐大家展開搜索,他自然明白:對方肯定沒有走遠,而白天不抓緊機會搜索,那晚上又要提心吊膽了。   受到毛骨悚然的威脅,這次塔爾人的搜索比上次嚴謹了好多,還好,楚雲飛他們算有先見之明,前期工作到底是沒有白做的。   看到大家無功而返,「蠍子」忍不住懷念起了家裡的那兩隻獵狗,於是就想派人去弄來,可夜晚馬上要到了,工地所有的人都強烈反對這事,原因無他,多幾個人在身邊壯壯膽子也是好的。對方現在明顯加強了襲擊,誰知道晚上等待大家的會是什麼?   今夜,塔爾人工地,無人入眠!   不過,楚雲飛他們四個睡得很好,因為白天塔爾人嚴密的搜索,證明他們害怕了,怕得要命,那麼,大家休息一天吧,反正塔爾人估計是休息不了的。   第二天,出去帶狗的隊伍把加古勒和多尼也帶了來。   加古勒倒沒怎麼再生氣,因為,對方還是沒有對塔爾人下手不是?所以,他匆匆地巡視了下現場就開始向多尼低聲抱怨,「你說,這多特人有毛病不是?你殺人也就算了,炸房子做什麼?將來合作的時候那還是要花錢蓋的,可惜了我和你的一番心血了。」   這個綠洲開發的整體規劃就是多尼做的,至於其合理性有多少他自然明白,不過,他絕對不會自己暴露自己的短處的,於是就拿話來搪塞,「我想,多特人也許希望在投資中佔大股,你這建築在的話,那是肯定要被利用的,那樣他們就不好多佔股份了,所以他們就炸掉了,怎麼樣,你覺得我的猜測合理麼?」   加古勒搖搖頭,歎口氣,「多特人,實在是……太狡猾了。」這話出口,一股沉重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古老而強大的「提坦卡布」部落,確實不是好對付的。   多尼感覺到了老闆的失落,「就這麼著吧,今天和多特人表示一下合作的意思吧,現在的情況,你不表態,多特人是不會主動找你的。」   如多尼認為的那樣,四隻獵狗並沒有搜出什麼人來。而且就在當天晚上,它們在叫了幾聲後被四根沒眼的針穿透了頭骨,那是成樹國的鋼針。   就在楚雲飛抱怨沒來得及出手,成樹國大呼「過癮」的同時,「塞脫爾」部落剛演完一場口水大戰。   加古勒終於冒天下之大不韙,提出了同多特人合作開發綠洲的建議,不過他沒說自己已經先行派人去同剛貝拉談判去了。   雖然綠洲發生的事情塔爾人都已經知道了,但加古勒的意見還是遭到了瘋狂的質疑和謾罵。   還好昂納是支持自己侄子的改變的,他雖然不明白裡面的是是非非,但同多特人和睦相處其實是長期以來酋長們一貫沿用的政策,所以大戰的結果就是:「勇敢」的馬庫斯決定第二天晚上在塔提綠洲守夜。   這個消息在當夜就被傳到了剛貝拉的耳朵裡,送信來的人正好撞上前一撥表示善意的信使。雙方一碰頭,既然多特人願意合作,那馬庫斯不明智的舉動自然是要奉告合作夥伴的。   剛貝拉斟酌再三,還是相信了加古勒的善意,馬上就把這個消息送到了塔提綠洲,還加上了加古勒的計劃和自己的建議。   楚雲飛等人接到消息時,天即將大亮!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一章 再襲塔爾人∼     昨天白天進行了偷襲,今天再偷襲的話危險係數實在就高多了。大家正坐在一起商量,要不要冒點危險,給對方火上澆點油的時候,迪贊帶回來了剛貝拉的信息。   乍聞這個消息,大家都很高興,行動即將結束,塔爾人要撐不住了,那回部落的日子就不遠了。   一天有大半時間在洞裡窩著,給誰也不會喜歡的,尤其是迪贊。不過眼前這勝利來得似乎還是快了些,超出了楚雲飛的想像,這塔爾人的意志太薄弱了點吧,就這樣的人當初也敢跟剛貝拉張牙舞爪?   所以聽到加古勒要求懲罰馬庫斯的建議後,楚雲飛不得不懷疑裡面是否會有專門針對自己三人設置的陷阱。   可剛貝拉帶來了他自己對整件事情的分析,多特人這方本來沒人知道加古勒究竟為什麼這麼快的妥協,以剛貝拉的理解是塔爾人不勝騷擾之煩了。可加古勒很明白地告訴了多特人:多特人邀請外來勢力介入部落紛爭,他對此很生氣,本來是有採取同樣行為,進行報復的心思的。但他實在是悲天憫人,不願把事情激化,又想到兩部落長久以來友好和睦的相處,所以願意息事寧人,大家共享寶貴的綠洲資源,共同開發之類云云。   言之者鑿鑿,信之者寥寥,雖然加古勒說得很模糊——他知道的本來就少,剛貝拉聽得也很暈乎。但以剛貝拉的智慧,還是不難猜出加古勒對「外來勢力」的忌憚之心、恐懼之意。   至於後面突然發生的塔爾人保守勢力的反彈,加古勒進行了及時的通知,同時似乎也隱隱有「投命狀」的意思,能極大增加雙方的信任感,更別說以後分成中多特人還可能會有若幹好處。所以剛貝拉認為,這個險,大有一冒的價值的。   操!楚雲飛心裡又是一陣的亂罵,對你剛貝拉而言,「冒險」只是個單詞,對我們來說,那可是實實在在的三條人命,這個險你冒來試試?   再說了,這事就算是加古勒的「投命狀」,何嘗又不是你剛貝拉的「投命狀」?   不過,整件事情在邏輯上還是非常合理的,雖然楚雲飛對非洲人的行為邏輯總是有「霧裡看花」的感覺,但只要是人,總有個心理脈絡所循的吧?   但是,楚雲飛的不守規矩也是出了名的,雖然這事似乎是不會出什麼問題,但是誰能擔保沒有個萬一?不是個騙局?只有傻瓜才會把別人都當傻瓜看。要他再給馬庫斯一「木棍」的解決建議他是絕對不會採納的,太不安全了!   楚雲飛和自己的戰友交代了自己的戰鬥意圖,不要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次要強力攻擊,給對方個狠狠的打擊,至於那個馬庫斯,殺不死他最好,就算失手殺了他,加古勒還真能咬出大家來不成?他敢麼?   迪贊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可看到楚雲飛有意無意地瞟他的那兩眼,他還真沒有馬上出去報信的勇氣。不過他確實算個聰明人,當聽完楚雲飛的分析,他心裡居然認為楚雲飛的計劃更可行,有機會狠狠教育塔爾人一下的話,又何必那麼溫柔?   馬庫斯是上午到達工地的,事實上,逞了一時嘴上的快感,他昨天夜裡根本鬱悶得沒有合眼,何必呢?這事就算處理好了,工地的施工還是人家加古勒說了算啊,這個該死的小毛孩,讓那個白人帶得更壞了!昨天要是能管住自己的嘴巴,讓克魯圖衝在前面就好了。   夜晚還是在馬庫斯的悔恨中如期而至,馬庫斯把自己帶的二十多條狗全部放了出來,天大地大,小命最大,雖然聽說這東西不管用,但起碼用來警戒還是會有點效果的吧。   可惜這次楚雲飛他們已經不打算上門找人了。   馬庫斯提心吊膽過了將近一夜,天快要亮了,可疲憊的他心裡居然有了點隱隱的欣喜:什麼強悍的敵人,這不是扯淡麼?還好自己夠勇敢。等天大亮的時候,一定要派出搜索隊好好搜索一下,搜不出來的話,哼哼……   馬庫斯的意淫還沒結束,暴雨般的襲擊突然降臨!   成樹國潛伏到了離那土坯房將近六十米的地方,猛然直身,手裡的手雷連綿不斷的扔出,一間房子一顆,馬庫斯那間房子……兩顆!   驟然間,群狗亂吠。   當第一顆手雷開始爆炸的時候,成樹國已經端起了步槍開始後退,身後二十米處,楚雲飛的八一步槍已經開始了掃射!   當成樹國的步槍也開始掃射的時候,楚雲飛已經準備換梭子了。   雖然是掃射,但兩人心知肚明,那子彈還是有一半落在了馬庫斯那間房子上。   很快就有保衛過來參戰,不停的掃射暴露了兩人藏身的地方,開始有凌亂的槍聲響起,進行還擊。   藏在遠處的劉寧開始發威,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衝著那遠處紅光閃現處一個個的點射,還想還擊?你們自己找死,那怪得誰來?   射擊持續了有六分鐘左右,劉寧的點射看來給對方造成了很大的困惑,槍聲始終不夠激烈,不過時間已到,再不走被人包抄那麻煩就大了,一顆照明彈在塔爾人上方亮起。   就在塔爾人四處尋找掩體的時候,三個中國人站起身走人,留下一地尚在發燙的彈殼。   迪贊迎接他們的時候還是那句老話,「這次殺了幾個?」   殺了幾個?楚雲飛和成樹國對視一眼,雖說八一步槍穿透力很強,不過,那土坯房裡的人恐怕還是受傷的可能性大點吧?兩人不由得扭頭看劉寧。   劉寧倒是不客氣,算了算,「我一共打了有十二三槍吧?雖說有兩百米,也總得死那麼兩、三個吧。」   迪贊張大了嘴巴,在夜裡射擊,兩百米的距離,有這麼恐懼的殺傷力麼?吹牛,絕對是吹牛。   事實證明,劉寧確實是在吹牛,那天夜裡,塔爾人一個都沒死。   不過,傷者眾多,有將近30人,大部分是被楚雲飛和成樹國的掃射擊中的,原因嘛,那是因為土坯房相對安全點,裡面擠進去不少過夜的塔爾人。   馬庫斯很幸運,只是往地上趴的時候蹭破點皮,事實上,因為他身份高,那屋子裡只有保護他的四個人,其中只有一個被子彈擦傷。   憑心而論,劉寧也不算吹得太厲害,他打死了個剛卡人,那傢伙自恃打過仗,自告奮勇地借了桿槍,本來是想借此立功,謀個富貴的。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二章 使用美人計?∼     一個月後的一天,古基斯正在屋裡同兩個侍妾調笑,有僕人進來稟報:「主人,第六少主人找您,說有事。」   「剛貝拉?」古基斯皺了下眉頭,「他最近不是在忙那個綠洲的事情麼?讓他等等,我馬上出去。」說完順手又在一個侍妾檔下掏了一把,「等我回來啊。」   剛貝拉斜靠在大木椅上癡癡發愣,見到古基斯進來,趕緊站起來,「父親大人,你好。」   古基斯揮揮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到酋長的大椅子上,「上茶。」   古基斯和剛貝拉都很喜歡中國的茶,在他倆的言傳身教下,整個「提坦卡布」部落喝茶人數的比例遠遠高於其他部落。   「剛貝拉,你不是在忙著塔提綠洲的事麼?找我什麼事?」   剛貝拉皺皺眉頭,「塔提綠洲那裡有點小問題,需要父親你的指點,還有,我個人也有點困惑的地方,想請教下父親大人我該怎麼辦。」   「哦,看來事情還不少嘛,先說說你個人的問題吧。」酋長大人端起茶杯吹吹上面的浮沫,輕輕抿了一口,古基斯非常喜歡這樣的動作,因為在他看來,這象徵著一種古老的優雅。   剛貝拉沒心思去學父親,茶還燙著呢,「我的那幾個中國朋友似乎……似乎有離開的心思,可我不想讓他們走。」   「嗯,我早就告過你最好別那麼快給他們辦好身份,你就是不聽。」酋長看事自然有他的道理的。   「這三個人可都不好糊弄,我不想讓他們誤會我的意圖,再說,他們還欠著我兩件事情沒辦呢。」剛貝拉確實不願意在中國人面前玩什麼花招,尤其是面對楚雲飛的時候。   「那你還頭疼什麼?只要他們遵守承諾,你自然可以想辦法拖著不要求他們做事啊,每天什麼都不做,養著他們就好了。」酋長大人也知道那三個人的厲害,綠洲之所以現在能和塔爾人合作開發,三人是功不可沒的。養著這麼厲害的人,花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剛貝拉明白父親的意思,「我一直就在這麼做啊,可楚說了,總不能一輩子不給他們事做,他們就一直呆在這裡吧,我……我也不好說什麼啊。」   酋長皺皺眉頭,「多大的事情啊,你找兩件難的事,要他們去做好了。」   剛貝拉急了,父親還是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可我要他們做完,他們就可以走人了!」   酋長更不明白了,「走就走吧,只要讓他們做的事划得來就行了,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你還真留他們一輩子麼?」   看著剛貝拉著急的樣子,酋長若有所悟,「是不是他們還有別的什麼長處?你捨不得放人?」   剛貝拉搖搖頭,「對,他們三人,尤其那個楚,很厲害的,哦,我是說很聰明的,上次襲擊塔爾人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哦?古基斯來了點興趣,「我還說那是你的點子呢,還說你年紀大了,長進了不少呢。」   剛貝拉臉上凝重了起來,「那個楚,他們做事真的不拘一格,就像上次他們打傷那麼多塔爾人那次,本來加古勒的建議是讓他們把那個頑固份子隨便教訓一下就行了,沒想到他們根本不聽,拿著槍就衝了過去,結果效果反而更好,你不知道後來加古勒看我的眼神,那叫個痛快啊。」   「加古勒,小利都的兒子麼?」酋長大人也陷入了沉思,不過不是懷舊,「你是說這人不但聰明,隨機應變的能力也很強?」   剛貝拉又搖搖頭,「是啊,我本來想讓他做我的助手的,不過他似乎不太情願,可我也不好強迫他。」   古基斯笑笑,很慈祥的那種,「呵呵,白人助手,或者說黃種人助手,不要也罷,在索度國這片土地上,誰有資格給我們出主意呢?我們和他們學學倒是可以,不過,多特人的事情,最終還是要靠多特人的,你不看看加古勒的助手,也沒出什麼好主意吧。」   酋長大人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多尼,剛貝拉滿肚子的怨氣,「我真的懷疑多尼是個騙子,雖然說他金融方面知識還行,規劃起來也一套一套的,可我怎麼看他那計劃也不合適用在咱索度。」   酋長大人向僕人瞟了一眼,僕人趕緊過來給茶杯續上水。   剛貝拉見酋長大人沒什麼反應,只得繼續說下去,「可那加古勒對他是信賴有加,每次我提出建議首先都要先駁倒多尼,我覺得他純粹是拿著他那點在歐洲的見識瞎賣弄,說起來頭頭是道,可做起來就差得太多了。只是,加古勒被他那些什麼新名詞、新概念弄昏了頭,遮住了眼。」   酋長大人沒有看剛貝拉,只顧低頭看著自己的茶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你確定是這麼回事麼?」說完抬頭瞟剛貝拉一眼,繼續低頭看他那茶杯。   明明就是這麼回事的,剛卡拉心裡這麼想,但嘴上可不敢這麼說。父親的威嚴伴隨著他的成長而逐步加深,雖然,現在看起來在很多事情上,父親的決定未必能好到哪裡去,但起碼表面上剛貝拉是絕對不敢冒犯父親的。   剛貝拉已經習慣了父親這種質疑的口氣,輕描淡寫的質疑,但是他真的覺得委屈:我已經長大了!   不過,話絕對是不能這麼說的,「我認為是這樣的,加古勒那個毛頭小子,他能知道什麼?他這輩子最遠也就是去過喀津霍,至於見識那就更差勁了,要不能讓那個多尼哄得團團轉?」   古基斯點點頭,「剛貝拉,你什麼時候才能徹底長大,讓我省點心呢?加古勒再有不是,但他為了這個工程確實是費了心的,他不費心怎麼可能親自跑到喀津霍去找人?再說,他現在的身份也由不得他不操心。」   又抿口茶,「至於那個多尼,就算有點問題,那也是加古勒急於求成了,年輕人嘛,性子急點很正常。可你不年輕了吧?隨便小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對了,你不是說那個中國人很聰明麼?這個事情,你大可以去和他討論討論,他的見識未必能比你差多少吧?」   說起楚雲飛,剛貝拉又是一臉的無奈,「問題是他不肯幫忙,那傢伙,張口閉口就是錢,要不就是在那裡練中國功夫,我讓他拿個主意,他反而說不瞭解索度的情況,不能亂出主意。」   古基斯又搖搖頭,「嗯,你看人家,也是年輕人,事情做得多穩重?他不瞭解情況,你可以跟他介紹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笨兒子?中國人特別講情面,這話還是你同我說的,你就不會用感情拴住他麼?他和多……多納肯定是會有些共同語言的,你想辦法讓他們見見不就完了?」   剛貝拉很想糾正父親,「那是多尼,不是多納。」不過他顯然沒那個膽子,也不敢分那個心,「感情?您是說美人計?這個……黃種人會喜歡咱們黑種人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三章 把話說開算了∼     如果說剛才古基斯是隨便挑點剛貝拉的毛病,大致還沒什麼意見的話,那現在他可是真有點火了,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十幾個兒子大都是這樣,一見自己就嚇得不能正常發揮思維了,「美人計?你就不能想想別的什麼?你以前怎麼和你那些中國同學相處的?真是罵你的心都沒有了,這樣,我給你個建議,不是還有倆事沒給你做麼?一件就是讓他們能留多久留在這裡多久,這不算很難的事吧?」   「不難,」剛貝拉的思維還是很快的,重壓之下沒有走型,算不錯了,「我跟他們商量吧,討價還價嘛。」   古基斯真是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他決定真的教兒子點東西,總讓他們摸索也不是個事,雖然那樣得到的最深刻,「嗯,其實你不需要一定使用他們,有時候威懾的力量大於使用這種威懾,拳頭沒有打出去的時候是最嚇人的。」   「還有,你站在他們三個人的角度想過沒有?他們現在最需要什麼?我給你提個醒吧,誰也不傻,他們自然知道你有心利用他們的武力,可他們好不容易從剛卡逃出來了,會因為丟了輛汽車就來實現諾言麼?他們是需要有個暫時停留的地方,但這不意味著你就能用這個承諾逼他們做太危險的事情,你的命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他們覺得他們的命比你的還值錢呢。」   兩輛車!剛貝拉在肚子裡糾正父親。   「他們著急做完那兩件事也是這個意思,怕等你有了更危險的事情再用他們,現在你能給他們找的事,不過就是麻煩點的事而已,他們自然不想再等,要知道,他們畢竟是中國人,不是咱們族裡隨時方便犧牲的族人!」   「還有,他們不是給家裡打電話了?可他們現在還是回不去,在他們被正式赦免前,他們在哪裡不是呆?」   「使用好你說的中國人的智力,同時讓他們的武力威懾別人,這是我給你的建議。」   ……………………   楚雲飛聽到剛貝拉源源本本轉述的酋長大人的話,不由得一陣歎服,看來這高人是哪裡都有啊。不過值得高興的是:看來以後哥仨也不會有太危險的事做了。   劉寧和成樹國也聽得目瞪口呆,誰說中國人最聰明來著?大部落的首領,果然是不同凡響。   不過,剛貝拉也不能小看,這傢伙能把事情全說出來,證明他已經明白怎麼用感情拴人了。這父子倆,還真是一個賽一個啊。   不過楚雲飛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那好吧,看來第二件事情也算有了著落了,我們呆在這裡的時間就不說了,按一年算好了。」   剛貝拉的攻心策略沒能起到效果,心裡絕對不會是特別舒坦的,不過已經這樣了,再改弦易轍的話,效果恐怕……別說效果了,怕都直接惹人了,「無所謂,時間長短,只是個意思而已,表示下……呃,表示下對我那半個故鄉的尊重。」   楚雲飛他們都忍俊不禁了,沒辦法,三人其實對剛貝拉的秉性已經很瞭解了,也曾經做過深入的探討,畢竟現在他算三人唯一的老闆或者說債主。現在看他捂著腮幫子非要說牙不疼的樣子,真的覺得好笑。   不過嚴格說起來剛貝拉真的沒什麼太大的毛病,最多也就是愛玩個小聰明,人其實也不算壞,所以楚雲飛他們也沒過分作弄他。   劉寧是三人裡年紀最大的,家境也最好,而且也不是太愛開玩笑,「這樣吧,剛貝拉,一年按四百天算,已經過去一百天了,剩下三百天,按日子折你那兩輛車,我們要是萬一有事,不得不提前走的話,賠你的車錢,超過的話,你也不用出薪水,還像現在管吃管住就行,可以吧?」   成樹國也贊同,「對,這期間要有什麼小忙,你張嘴就行了,我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說到底,剛貝拉還是個商人氣息很濃的聰明人,他很快就弄清楚了這事對他來說是十分划算的,很痛快地答應了。   因為這次沒出多少力就輕易地獲得了剛貝拉想要爭取的大部分東西,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聽聽父親的話,其實也不是壞事,不過聽那劉和成話裡的意思,也顯示出倆人是有頭腦和能做主的,是不是自己以往有點忽視他們了?   既然成樹國已經答應了剛貝拉不「斤斤計較」,楚雲飛不得不在第三天跟著剛貝拉去見加古勒和多尼。   楚雲飛本就有去見見多尼的心思,畢竟比較而言,歐洲人似乎能給自己更多的信息。不過當身份證明到手的時候,楚雲飛他們私下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盡快幫剛貝拉做完三件事的好,省得將來再有什麼棘手事來麻煩他們。   至於國內傳來的消息,更是和古基斯猜測的差不多:他們畢竟算不遵從命令,雖然不會有人專門來追殺,但赦免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成解放和劉群孜孜不倦的活動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兩個老軍人只能勸三個年輕人多等等,「平反總要個時間的,現在你們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說什麼都是假的,『肅反』的時候那麼多人不也都是白死了?到最後平反了人也活不轉的。」   當楚雲飛出現在加古勒和多尼面前時,兩人並沒有相信他是剛貝拉說的「助手」這一身份,中國人,那該是會中國功夫的吧?   加古勒和多尼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了數,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弄得工地雞飛狗跳的人,就算不是,也脫不了干係的。剛貝拉把他帶來,會有什麼事情?   剛貝拉可沒想那麼多,反正楚的身份絕對是沒有暴露的,就算他們能猜到,那也不過就是猜測而已,「多尼,這是我中國留學時候的朋友,聽說有歐洲人在這裡,想找你聊聊。」   多尼可沒想到楚雲飛來的目的是為了他,不過想想,中國人肯定不會是為了追殺他來的,那自然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呵呵,能在索度見到中國朋友,我真是太榮幸了。」   楚雲飛淡淡一笑,「我也同樣榮幸,多尼先生,您已經知道我來自中國了,我還不知道您是哪個國家的人,能告訴我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四章 助手間的溝通∼     沒有心理陰影的時候,多尼本身還是個很健談的人的,他很快就和楚雲飛混熟了,於是楚雲飛了知道他是出生在波蘭,不過很小的時候就隨父母親移民到了法國。   到後面兩個人聊得性起,多尼索性把自己的遭遇也告訴了楚雲飛,反正中國人是不可能跟歐洲的黑社會勢力有什麼關係的,事實上,相對即將一體化的歐洲,中國和歐洲在經濟方面的聯繫都算不上是密切呢。   看到兩人聊得如此的熱火朝天,加古勒和剛貝拉相互看了看,都有點被忽視的感覺,心裡也都是一個念頭:看來人家的共同語言比咱倆多得多啦。   因為有種被喧賓奪主的感覺,剛貝拉懶得呆在兩人旁邊,拉起加古勒,「走,咱們上工地看看,讓他們在這裡聊吧。」   加古勒其實還有心在兩人身邊旁聽一下,兩人言語之間有很多話題他都很感興趣,不過剛貝拉都這麼說了,再說被人晾在一邊的滋味他確實也不喜歡,就跟著剛貝拉出去了。   看到兩人都走了,屋子裡沒了別人,楚雲飛四下看看,「多尼,聽說,塔爾人的綠洲開發規劃是你搞的?」   多尼心裡「咯登」一下,「不錯,是我搞的,有什麼問題麼?」   有什麼問題?問題大了去啦,剛貝拉本來就不是個好糊弄的主,這次有心讓楚雲飛來幫他考察一下此人的可信程度,兩人自然是先碰過頭,琢磨過的。   楚雲飛是不懂商業的,起碼是不夠精通的。不過,就他讀了那麼多書,人又夠聰明,又有剛貝拉在一旁幫助分析,他還是馬上發現了這人的來路不夠正,或者說起碼是水平不夠專業。   雖說剛貝拉和楚雲飛都可以懷疑多尼,但合適戳破多尼謊話的只能是楚雲飛,倒不是說剛貝拉嘴皮子不夠靈光,實在是因為有加古勒這麼個合作夥伴夾在中間的緣故。儘管剛貝拉絕對是出於公心才這麼做的,可誰也不能擔保加古勒會怎麼看待這事。   不過剛貝拉也沒有一定要難為多尼的心思,畢竟人家掙的是加古勒的工資,跟他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只是想讓楚雲飛幫忙肯定他自己的猜測,順便讓這個聰明人敲打敲打多尼。   敲打也不需要太狠,只要讓多尼明白他剛貝拉不是那麼好騙的就可以了。同時也能讓對方在以後的工程中配合一下,不要無事生非地出那些華而不實的點子,使工程進展順利點就行了。畢竟是多特人和塔爾人的合作,而這個項目目前看來是經不起太大風浪折騰的。   楚雲飛也比較欣賞剛貝拉「利字當頭」的想法,本來世界上就不需要有那麼多的意氣之爭的,經歷了一番鍛煉以後,楚雲飛起碼在目前是這麼認為的。不過,這事具體怎麼做,楚雲飛並沒有完全聽從剛貝拉建議的打算。、   聽到多尼的反問,楚雲飛笑了笑,「有沒有問題你自己也知道吧?我可是中國人,比索度人知道得總要多點。」   多尼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原來剛貝拉帶這個中國人來是這麼個意思,那剛才自己的話似乎就說多了點,不過,他顯然不可能就這麼放棄自己的偽裝的,「很抱歉,我真的聽不懂你的話,不過,似乎你對我有點成見?」   楚雲飛根本就沒打算從嘴皮上說贏對方,也沒打算按剛貝拉的建議從整體規劃中指出漏洞迫使對方認輸。   因為經濟這個東西,沒有誰可以確定到底怎麼做才是正確的,有爭議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套用一句評論《哈姆雷特》的話,那就是「一千個經濟學家眼中經濟有一千種發展方式」。   駁倒對方倒不是最難的,但是要迫使對方因此而認輸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再說楚雲飛本身也算不得精通經濟。   所以楚雲飛並沒有介意多尼的反應,「我覺得相對索度人來說,咱倆更容易溝通些,不是麼?而且你的規劃,似乎也是超前了點,似乎,呃,似乎你計劃把這裡建成個新的迪斯尼樂園?還是說我看到它就會想起歐洲有很多類似的遊樂場所呢?」   多尼自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人家是在說自己這點規劃,只要是在歐洲呆過一陣的人都能搞得出來,在坐實自己「騙子」的名頭呢。   不過,多尼也是個見慣風浪的主了,「呵呵,我想你不是經濟學專業畢業的,其實,很多遊樂場所都有相似的地方,但是,一定要有不同的賣點和計劃的,不過,似乎不是你能夠瞭解的。」   來了,楚雲飛心想,果然是這樣,先給自己扣個不懂經濟的帽子,然後就該是舌戰了吧?不過,誰會有興趣跟你討論這個東西呢?「呵呵,多尼先生,經濟學我自然是不懂的,我覺得咱們是沒必要在這個上面抬槓的,我其實很想知道你對自己的將來是怎麼計劃的。」   我的將來?多尼還真沒想到對方居然馬上把話題轉開,還是這麼大的跳躍,他一邊在急速地思考著對方的用意,一邊打著哈哈,「楚,我覺得你的思維跳躍性很大啊。」   楚雲飛笑笑,「你計劃在這裡呆一輩子不回歐洲麼?還是計劃將來有機會就來這裡投資參股呢?還是說呆幾年直接走人呢?」   多尼看不出裡面有什麼陷阱,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自然直接走人,說話說這個地方我實在是不願意呆,實在是沒個去的地方,至於投資,這兩族已經夠熱鬧的啦,我是不想摻和進來的。」   「那就是了,」楚雲飛早想好了怎麼回答,不過多尼這個答案還是讓他少了不少廢話,「你既然不想長呆在這裡,這地方的規劃還是多聽聽主人的意見吧,你不覺得,如果他們再這麼繼續扯皮下去,工程無限期停工的話,你有沒有可能再回到喀津霍喝自己的夾克呢?」   「那倒也是,」多尼實在不算個聽不進去話的人,問題是剛貝拉一直就沒有同他交流的時間和空間,再說,信任度多少也是一種制約因素,「其實他們認真同我講講苦衷的話,我還是會充分考慮他們的建議的。」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五章 你們有多少人∼     「這是你自己沒想到,怪得誰來?」楚雲飛說話開始直來直去,不過詭詐也要帶上點的,「剛貝拉還跟我說要去『博睿』查查有沒有你這麼個投資專家呢,不過我覺得沒必要。」   多尼還真沒想到自己引起了對方這麼大的反感,在他眼裡,那些人不過是一幫非洲土著而已,雖說那個剛貝拉是多少懂點經濟的,不過他能見識過多少場面?如果自己不堅持自己的觀點的話,那自己的高薪水豈不是會有人置疑?   「博睿」投資公司是有多尼這麼個人的,不過是彼多尼非此多尼就是了,多尼冒充此人無非是於此人有過一面之交,而名字又恰好相似就是了。   多尼肯定不是楚雲飛一句話就能詐住的,不過面對此情此景,他絕對是沒有必要再惹楚雲飛了,人家肯這麼說,起碼是有這麼個想法了,自己總不能逼著人家去這麼做吧?他可不能保證那個多尼也離開了「博睿」公司,再說,對方只要搞到張照片就足夠自己喝兩壺了。   野蠻人的錢非常好騙,但一旦穿幫,下場的悲慘也會用「非常」來形容吧?   「呵呵,想查你們就去查好了,不過,別給我把公司僱傭的殺手招來,大家怎麼也算是朋友一場吧?沒必要做得太過份的吧?」   楚雲飛自然能品出這色厲內茬的味道,把人逼太急總不是好事,「是啊,我也是這麼個意思,不過,作為朋友,我真心地勸告你,如果想這個項目繼續下去,你還是多尊重一些剛貝拉的意見吧。」   多尼被楚雲飛連捧帶逼,噎得夠嗆,不過這傢伙確實算開朗的,「嗯,也算,我專心混我的工資好了,反正是加古勒出錢,這個你總沒意見吧?」   楚雲飛大有深意地看了多尼一眼,燦爛地一笑,「對啊,加古勒的錢,我實在是沒必要費心的,只要你以後記得合作就好了,不過,小地方他們需要指點的話,你這個金融專家也要指點的嘛,畢竟他們懂得太少,不是嗎?」   多尼搖搖頭,「唉,你這個傢伙,我記得以前有人跟我說過,中國人是很善良的。」   楚雲飛又笑笑,西方人的性子確實比東方人直爽,這事要擱在中國,當事人不定會怎麼打死不認帳呢,多尼可是乾脆地認了,雖然是默認,不過總不能指望人家明著承認吧?   「我怎麼覺著自己非常的善良,是典型的中國人呢?」   「你善良,那天下就沒惡人了,」多尼的話裡帶著西方人慣有的誇張,話題又輕鬆了起來,「居然還想逼迫我這個可憐的、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流浪者。」   「切,誰知道你那可憐的遭遇是不是自己找的?」不知道為什麼,楚雲飛居然開始有點喜歡眼前這個傢伙了,也許是因為他的直率?   「哦,看來我想的沒錯,你就是這麼惡毒,居然懷疑起我的正直來了,天哪,難道你們中國人都是這麼愛懷疑別人麼?」多尼看出楚雲飛沒什麼別的用意,居然開始標榜自己。   不過他可沒等楚雲飛再說出來什麼難聽話,馬上轉移了話題,「楚,聽說你們中國功夫其實都是吹出來的,其實並不怎麼樣,是這樣的麼?」   明明知道多尼不懷好意,不過楚雲飛還是根本不介意,畢竟加古勒有投命狀在那裡呢,眼前這傢伙也有小辮在自己手裡。對這種話,他當然不會太客氣,「哦,你想試試麼?」   多尼等的就是這句話,「原來……原來那些事,果然是你們做的?」   楚雲飛自然也要學學他的口氣,「天啊,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有這句話就夠了,聰明人都是一點就透的,他不反駁已經說明所有的問題了,畢竟大家不算熟悉不是?   多尼也學著楚雲飛的樣子,「大有深意」地看了楚雲飛一眼,不過楚雲飛根本沒當回事,威懾,一點跡象都不表露的話,怎麼做到威懾?至於把柄麼,大哥就別笑話二哥了。   楚雲飛笑笑,多尼笑笑,然後倆人一起大笑起來,越笑聲音越大,足足笑了有5分鐘。   多尼確實是很直爽的,「一切都是猜測,我保證只是猜測,你也能保證吧?」這種場合,牌少的自然要姿態低點。   楚雲飛本來想說句「哪裡有什麼猜測」之類的話,不過受到多尼的影響,也很爽快地說了句,「那是自然,畢竟對索度人來說,咱們都是外人,不過我跟剛貝拉的交情可是不在錢上的。」   多尼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我會盡量地配合你的朋友的,不過,加古勒在場的時候,我就算要做點什麼也需要使用點技巧的,你清楚吧?」   楚雲飛也點點頭,「我知道了,你的話我替你轉到,其實,剛貝拉那人是很聰明的,你不用做得太過,畢竟目前你工資是很高的。」   多尼同加古勒還是有點感情的,「是啊,加古勒也很聰明,不過,他們確實是有點閉塞……對了,我可不是說剛貝拉,那傢伙去過中國,中國人的狡詐,我看他是學了不少。」   楚雲飛白他一眼,「他再狡詐也趕不上你一半的,什麼事都敢做。」   聽了這句絕對的廢話,多尼的表現很奇怪,他居然愣了半天。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是一臉悲傷的模樣了,再開口的時候居然充滿了感慨,「唉,我要真有那麼狡詐就好了,我還至於這樣地亡命天涯麼?」   楚雲飛看到這個開朗的人忽然換了副嘴臉,自然知道他想起了不堪的往事,拍拍他的肩頭,「行了,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我還有中國功夫也解決不了的事呢,關鍵是,我們現在都還好好地活著,不是麼?」   多尼點點頭,振作了起來,「不錯,關鍵是我們都還活著,這就夠了。」   楚雲飛向窗外望去,碧藍的空中,有兩朵白雲在優遊地舒展,感受著這份閒適,活著,真的很好!   耳邊多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楚,你們……有多少人?」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六章 大嘴巴多尼∼     楚雲飛從感慨中驚醒,扭頭面對多尼,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你指的是什麼?多尼先生?我聽不懂,還請你解釋一下。」   看你那樣子魔鬼才相信你聽不懂,多尼挺挺胸脯,做出一種挑釁的神情,「就是你想的那種意思,你總不會什麼都沒想吧?」   看來還不算大嘴巴,楚雲飛對多尼有了個評價,「嗯,現在有多少人遲早你會知道的,不過,我們到底有多少人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好,有同伴就好,」多尼也知道不能指望眼前這傢伙說多少實話出來,「我原以為,你的同伴是索度人呢,看來,是我們的消息不太靈通啊。」   楚雲飛覺得有點不安,這傢伙是不是有點過於好奇了,於是用一種略帶威脅的語氣問多尼,「多尼,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會有這個問題麼?」   「有事相求,」多尼說得也很晦澀,不過下句馬上就露餡了,「說實話,我真不習慣你這麼說話,咱們能隨意地談談麼?像朋友一樣地談談。」   楚雲飛啞然失笑,「你呀,就不能把氣質裝得高貴點麼?說吧,什麼事?」   多尼沒笑,不過,他對楚雲飛說話的語氣很滿意,「你知道,我是有點小麻煩的,要不也不可能呆在這個窮得要發霉的地方,我想用你的力量幫我把這個麻煩解決掉。」   楚雲飛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能在三言兩語中把話題延伸到這樣的深度,這人不是一般的爽快,「你覺得我有這個能力麼?能解決你也解決不掉的麻煩?」   多尼沉思半天,才緩緩開口,「我也不知道,不過,以你們的表現,啊不,以我的猜測,應該問題不大吧,你還有同伴的,不是麼?」   楚雲飛並不是同情心氾濫的那種人,「你知道麼?剛才望著窗外的白雲,我在想,活著,真好!」   「而你的麻煩,解決起來,沒準是會違背我這種感慨的吧?」   多尼並沒有吃驚,眼前這傢伙似乎什麼都知道,不過,問還是要問問的,「你怎麼會這麼想?」   楚雲飛搖搖頭,「我本來只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現在卻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了,多尼,我發現,你這人,似乎不能很好的管住你的嘴巴。」   多尼自然知道自己有些交淺言深了,不過,這實在是上帝良心發現,給了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再不抓住的話,路瑞、麗迪娜他們的仇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報,他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重返歐洲那繁華之地?   當多尼發現那種襲擊方式絕對不屬於索度人的能力範圍時,雖然很有點為自己的處境擔憂,卻又何嘗沒有絲絲希望湧心頭呢?所以,當時他才力主與多特人的合作的。   等到今天他才知道,這一切都出自中國人之手,那所有的事情都好說了,中國人……是絕對不可能和托尼他們有什麼關係的,所以,他必須抓住眼前這個機會。雖然這事可以慢慢來辦,但在那種突然降臨的幸福到來時,他忘形了。   「實在抱歉得很,楚,上帝保佑,居然讓我有了解決麻煩的希望,所以我有點失態,我發誓,我不是那種嘴不牢靠的人。」多尼承認自己的錯。   雖然楚雲飛還是很欣賞多尼的直爽,但他絕不會因為那一點點的好感就喪失原則,「我也非常抱歉,恐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對我來說,沒有比我和我的同伴的生命更為重要的東西了。」   多尼顯然對這個回答有充足的思想準備,「這世界上,除了少數人的信仰,沒有什麼不可以交易的,你為什麼不開出你的價碼來呢?」   這傢伙現在才有點商人的味道,楚雲飛心裡如是評價,不過他實在是不願意再考慮這件事了,「沒有商量的餘地,真的,我只能說,我很抱歉。」   沒有餘地才怪,多尼絕對不會放棄到手的希望,他的嘴皮也是很厲害的,要不能把加古勒騙得不辨東西,找不到南北?   「先不要拒絕我,我的中國朋友,你沒有非常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麼?交易嘛,未必一定要用金錢的,雖然我並不缺金錢。」   楚雲飛本來已經決定再不聽他勸說了,可多尼的話裡一下帶出兩個他感興趣的問題,於是他不得不張嘴詢問,「抱歉,你現在的身份都似乎不太體面,還說自己不缺金錢,我很想問問你,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好騙的樣子?」   哦,怕錢少啊,那好說,多尼信心滿滿地繼續勸說,心裡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我的錢都在歐洲,卡被偷了,所以取不出來,你開出價碼來好了,只要你能保護我在歐洲呆一天,我先給你們五萬美金,算定金好麼?」   楚雲飛操心的重點可不是在錢上,只不過是隨口一問,想通過多尼的話判斷下真實性而已,不過還是被他的獅子大張嘴嚇了一跳,可再想想就明白了,「哦,起碼你能弄點錢或者補個卡什麼的,是吧?看來索度的苦日子把你憋壞了。」   多尼以為已經打動了楚雲飛,自然也是有什麼說什麼,「操,我根本就沒想在索度呆,只想中轉一下去加勒比,降低點風險就是了,沒想到差點死在這裡,真是夠倒霉的。好了,開出你的價碼吧。」   楚雲飛笑笑,搖搖頭,「真的很抱歉,我已經說了,沒有商量的餘地。」   多尼的心情,從平淡到興奮,又從興奮到略微失望,這最後一下從興奮的頂端又掉到絕望的深淵,這種打擊,他實在地有點接受不了,眼睛不由得有點發直,大腦也跟著麻木起來了。   看著多尼這副癡呆的神情,楚雲飛也不好再繼續捉弄他了,畢竟他對另一個話題是非常感興趣的。   於是,麻木中的多尼又聽到了楚雲飛的聲音,一句話,讓他如聆綸音,希望也再次出現,「不過,我還是很有興趣想知道,你有沒有什麼途徑把我弄到沙特,最好是合法的身份。」   多尼幾乎是馬上就蹦了起來,「這件事情簡單,非常容易做到。」   按理說他完全是可以故做沉吟一番,然後再細細討價還價,最後很為難地答應。不過現在的多尼已經受打擊夠多的了,實在是不敢再玩什麼心思了,先把事情敲定再說吧。   這就是楚雲飛先問資產,然後拒絕,最後再提問所產生的效果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七章 多尼很可憐∼     不過,可憐的多尼先生馬上又被打擊到了,還好不是很沉重,但是施壓者是逐步加大壓力的,很有技巧的那種,原因麼,那自然是他先期答應得過於爽快了。   楚雲飛最先表示的肯定是小點的事,「多尼,你聽我說完好麼?這只是我的一個問題而已,是解決你的麻煩的先決條件。」   多尼還沉浸在興奮裡呢,聽到這話也沒做出什麼及時的反應,不過這事對他來說確實是件小事,「好的,這算先決條件好了,開你的價碼吧。」   話說出口,多尼才反應過來,似乎,自己答應得是不是太快了點?   「你能在沙特找到非常熟悉當地的嚮導的話,那咱們的價錢就好說了,我可以優惠考慮的。當然,我說的是很牢靠的那種嚮導。」多年心願瞬間變得越來越近,楚雲飛也有點失措了,只是在本能討價還價。   多尼已經冷靜下來了,操,這價錢還沒說呢,這折扣打不打還不一樣?不過沒辦法,誰叫現在是賣方市場呢?不過,還好也不是什麼大事,「好的,沙特……那裡不算什麼的。」   不過楚雲飛接下來的條件就讓多尼開始吐血了,「解決你的麻煩是會很危險,是吧?……哦,那這樣,只能我一個人跟你去了,我可不想搭上同伴的性命,五十萬美圓,不多吧?」   多尼很後悔自己點頭告訴對方這事的危險性,待到聽完楚雲飛的話,馬上就蹦了起來,「我出五十萬美圓,你再帶五個同伴。」   開玩笑,我這裡總共不過才三個人,哪裡去給你找五個同伴去?「那就十萬美金好了,就我一個人去。」   多尼是絕對不幹的,「那我出六十萬美圓,你還是再帶五個同伴,這樣可以了吧?」   楚雲飛聽到多尼這話,真有點心思代戰友把事情答應下來,不過是只去三人就是了。鬼才知道在國外還要呆多長時間呢,有人眼巴巴送錢有不要的道理麼?不過再想想,自己的戰友,自己可以為他們死,但絕對沒理由帶他們去找死的。   楚雲飛緩慢地搖搖頭,「只是我一個,我不能代表我的同伴,他們,必須好好地活著。……如果你不接受,咱們就當今天什麼都沒說好了。」   多尼也搖搖頭,頹然地坐在地上,又一次打擊降臨了,「只你一個?你會被他們撕成碎片的,天哪。」   呆了一下,多尼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楚,能帶我,帶我見見你的同伴麼?」他心裡想的自然是再發揮他的嘴皮功夫。   「你能同我們國家主席說上話的話,我想我的同伴是很願意見你的。」這是楚雲飛的答覆,一個韻味極長的答覆,不但真實,而且讓人浮想聯翩。   不過楚雲飛也知道自己只靠嘴皮子,是不可能讓對方相信自己值多少錢的,「我很願意向你展示我為什麼值十萬美圓,可惜現在不是很方便,所以,咱們暫時不說這件事了,好麼?」   多尼顯然對楚雲飛的意思理解得不是很透徹,「沒什麼不方便的吧,這裡有張桌子,你可以把它打爛的。」   楚雲飛聽得啼笑皆非,感情這傢伙眼裡,自己只代表中國功夫啊?   「打爛那張桌子很容易的,不過,顯然你並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特種兵,真正的中國特種兵。」這是幾個月以來,楚雲飛頭一次表露自己的身份,四周沒人。   聽到這話,多尼終於明白了,果然是軍人,特種兵,聽起來還是很厲害的那種,不過楚雲飛下句話更加影響了他的心情。   「多尼,我不得不告訴你,就算我肯幫你,恐怕也是一時動不了身的,怎麼也得一年以後吧。」   多尼很想直起身子大吼一聲「別以為我一定要請你」,不過想想在索度的痛苦經歷和歐洲的悲慘遭遇,咬咬牙,「那好吧,我同意你的觀點,暫時不說這事。」   然後多尼一屁股坐到椅子,開始怔怔地發呆。   楚雲飛看到多尼的樣子,心裡居然有了一絲絲的憐憫,雖然以他目前的處境並沒有憐憫別人的資格,「別擔心,事實上,我比你想像的要厲害得多,你以為你的命是命,我的命就是垃圾麼?而且我必須留下我的生命去沙特,即使死在那裡。事實上,對我來說,錢多錢少並不重要。」   「我們的人裡面,只有我有非去沙特不可的理由,其他人,你是不可能收買得動的,除非你真的認識我們的國家主席。」楚雲飛其實很少跟不熟悉的人廢話的,不過,大家總也算「同是索度落人」,同病相憐的感覺多少是會有點的。   多尼被他這幾句話說得心思又活泛了起來,莫非,這些人是那些中國政要的保鏢?那一定會是很厲害的。不過,縱然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個人對那麼多人吧?   於是,坐在那裡的多尼終於下定了決心:繞過眼前這個中國人,偷偷地去找別人,當你的同伴都願意去的時候,你總不能攔著他們不讓去吧?   不過,這事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非常不容易的。多尼沒有意識到,沒有楚雲飛的支持的話,他找到其他的中國人需要花多長的時間,而要建立起信任的話又得費多大的心思。   事實上,多尼和楚雲飛已經沒有繼續談論這事的機會了,因為剛貝拉和加古勒走了進來。   加古勒的興致看起來不錯,「多尼,似乎你們倆聊得很開心?」   而剛貝拉則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多尼,我強烈要求旅館目前只建設一層,屋頂要木頭的那種,還有,取消那些狗屁自然風景園,那麼大的沙漠不夠他們看的麼?我寧可再建個游泳池讓他們洗澡!!!」   楚雲飛很有禮貌地沖加古勒點下頭,「加古勒先生,我非常驚訝,居然在這裡能遇到如此精通經濟的學者,我不得不佩服您的眼光。」   聽到這話,剛貝拉瞟一眼楚雲飛,這傢伙的工作效率不錯嘛,這麼快就搞定了可惡的歐洲人。   可憐的多尼又開始頭疼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八章 一間小酒店∼     接下來的日子裡,綠洲工地建設走上了快行線,推崇簡約的風尚,不但降低了成本,還在短短的三個月內施工完畢,趕上了當年夏天的旅遊旺季。   不過,由於索度人口組成中,白人基本上是不存在的,所以旅遊收入是遠遠比不上南非等旅遊大國的。沙漠渡假的主要消費群體還是索度國內的遊客,來的白種人主要是各種富有冒險精神的獵奇者,可就是這小小的一部分人支撐著索度沙漠顯現的利益。   「提坦卡布」和「塞脫爾」作為有前瞻眼光的部落,開發旅遊帶來的利益還在其次,關鍵的是,兩個部落已經隱隱成為了索度經濟新熱點——旅遊業的代言人,有形和無形的資產在極大地豐富著。   當然,「打開窗戶進來的不可能只是新鮮的空氣,還有蚊子和蒼蠅」。在一片興盛景象的背後,各種不是那麼美好的衍生物也在滋生中,諸如賣淫、賭博、吸毒、強姦等等。   不過這些畢竟不是社會的主流。   九月份,「提坦卡布」部落的一間小酒店。   這間酒店很有些美國西部的風格,當然不是說現在的西部,而是十九世紀初淘金熱時的西部,也是一派簡約的風格,但又給人以非常放鬆的感覺。   簡陋的木桌木凳,還有一隻高的長凳擋了塊木板充做吧檯。再夾雜上門外漫天的沙塵,要不是店裡坐著的大多是黑人的話,真會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的。   午後的索度非常的熱,尤其這裡又靠著沙漠,所以酒店裡人不是很多,只零散地或坐或站著二十來個黑人,還有一張桌子旁坐了兩男兩女四個白人和一個黑人,那黑人很明顯是白人們的嚮導。   一個粗壯的黑人正靠在那吧檯的木板上跟裡面的酒招待嬉皮笑臉地說著什麼,酒招待是個又高又胖中年黑人男子,不停地在那裡點頭。如果湊近點的話,能聽出來,那黑人是想跟招待賒點酒。   看到酒招待無情地拒絕了自己,粗壯黑人就有了點惱怒的意思,大聲嚷嚷起來,「蒙塞孔,沒想到你這麼不夠朋友,不就是點酒麼?我塔多拉是欠人錢不還的麼?」   酒招待很是不屑眼前這人,也大聲回敬,「塔多拉,有外人在,我本來是想給你留點臉的,沒想到你居然醉成這個樣子,要賒酒可以,把前天,哦不,昨天的酒錢拿來就好了。」   塔多拉臉上更掛不住了,重重一拍吧檯,才待要說什麼,那酒招待的話先到了,「你喝得太多了,這裡,是你撒野的地方麼?」   塔多拉愣了半天,看四周人的眼光都看向了自己,悻悻地閉住了嘴。走近身旁的吧女,狠狠地擰了對方的屁股一下,在吧女的尖叫聲中向門外走去,把簡陋的地毯跺得塵土飛揚。   吧女屁股被擰,大聲地詛咒著塔多拉的長輩,粗言穢語滔滔不絕,終於有人受不住了,拍桌而起,「夠了,歐迪絲,有本事你找個相好弄死他,別影響我們喝酒。」   聽到這話,已經到了門口的塔多拉回過頭來,「找人弄死我?憑這個爛女人?讓我在床上弄死她還差不多。」   一個聲音自門外響起,「是麼,塔多拉?我不介意弄死你,不過,我要的是歐迪絲的妹妹,而且,在弄死你之前你要先把錢還回來。」   聽到這個聲音,囂張的塔多拉的臉登時變了顏色,一個激靈過後,他開始慢慢地向後退。   一個同塔多拉身材相仿的年輕黑人走了進來,看著哆嗦成一團的塔多拉點點頭,「沒用的,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能在這裡躲一輩子麼?不要逼我剁掉你的手。」   那酒招待又說話了,看來他認識的人實在不少,「庫提,你要處理這隻小羊還是等他出去再說,別打擾了我的客人。」   庫提笑笑,「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誰叫他欠了迪贊大哥的錢呢?迪贊大哥的錢是誰都可以欠的麼?早叫他不要賭了,他非要借錢去賭,愚蠢的傢伙。」   酒招待自然不可能相信庫提的話,其實,迪贊最近一直就在做放高利貸的生意,還好總還算鄉里鄉親一脈,很少做太出格的事情。關於這事,就算酒招待心知肚明,也不可能隨便說出來,畢竟,做他們這行是要管緊自己的嘴巴的。   庫提看到酒招待不再出頭,惡狠狠地想塔多拉走去,獰笑著問,「要我拖你出去麼?」   塔多拉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庫提大哥,你再緩我兩天,再緩我兩天好不好,我馬上出去借錢,我馬上去……」   這種垃圾庫提見得太多了,事實上,迪贊並不算是很過分的人,被逼到塔多拉這步的總是咎由自取的多些,「我數三聲,乖乖跟我出來,一、……」   塔多拉心膽俱裂,沒命地喊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那四個白人卻有些看不下去了,其中一個男子屬於正義感明顯過剩的類型,「那位朋友,他欠你們多少錢?」   庫提扭頭看看,那是個極魁梧的棕髮年輕男子,他皺了皺眉頭,因為白人大多是財神爺,部落裡有規定不能擅自招惹的,他自然也不願意多事,「這位朋友,這是我們多特人自己的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棕髮男子還想說什麼,卻被同行的金髮男子阻止了。   可塔多拉自然不會放棄這麼個救命的機會,馬上撲到了那棕髮白人的腳下,「大人救命啊~」   棕髮男子本來已經被同伴勸住,不過這麼一來實在是不好袖手旁觀了,又問了庫提一句,「他到底欠你多少錢?沒必要弄這麼大動靜出來吧?」他的想法很正常:索度人之間的經濟瓜葛,能有幾個錢?   庫提也沒想到這個白人是如此的執著,一時也有些生氣了,語氣也不再客氣,「白人朋友,我再告訴你一次,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與你沒什麼關係。」   面對著黑人,那白人本身就有很強的優越感,又喝了不少啤酒,見到庫提不回答自己的問題,火氣就更大了,「野蠻人就是野蠻人,小子,我問你問題呢,少跟我說什麼誰的事之類的話。」   庫提本來就是橫行慣了的,面對這種侮辱的話,他也不再客氣,「你,是想打架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九十九章 憑你,也配?∼     「打架?」那棕髮男子上下打量一眼,對粗壯的庫提很是不屑,「切,就憑你,也配跟我動手?」   庫提雖然恨得咬牙,卻是不敢主動出手,那種責任他承擔不起,別說他,就是迪贊來了也承擔不起,只能動動嘴皮了,「我說呢,不過是只膽小狗,也敢到處亂咬人?」   棕髮男子果然不能忍受這種侮辱,猛地站了起來,「黑鬼,這是你自己找死,我要打掉你嘴裡所有的牙齒。」說完,一記右直拳閃電般地擊出。   庫提早有準備,身子一側就讓了過去,同時拉開架勢,同對方鬥了起來。   酒店的地方不大,兩人的打鬥不可避免地秧及了別人,不過,大家都沒什麼怨言,紛紛起立讓開,無聊的下午,有人願意表演自然有人願意看。   棕髮白人顯然是個拳擊好手,步伐靈活,出拳凶狠;而庫提卻是仗著身體靈活來回地躲避,還擊時也用腿多過用拳,很有點泰拳或者說跆拳的味道。   不過,在場的黑人沒想到棕髮白人那麼厲害,僅僅幾個回合就把出名勇猛的庫提逼得左支右絀,臉上身上接連中招,嘴角都有血滲了出來。   正在這時,卻聽到有人大叫,「放開我!」大家回頭一看,卻是塔多拉被一個高個年輕黑人反扭了肩膀,在那裡齜牙咧嘴。那白人和庫提也同時跳開,停止了打鬥。   當下就有一個中年黑人向那高個黑人打招呼,「迪贊,什麼時候來的?」   來的正是那個給楚雲飛他們帶過路的迪贊,不過,他現在的身份比當時可強多了。他派庫提來這裡找人,自己在街邊等候,卻沒想庫提半天不出來,那塔多拉卻偷偷地溜了出來,當然要出手拿下了。   棕髮白人不再理會庫提,上下打量迪贊一下,「你,把他放開。」   迪贊是聽了消息進來的,早就看這人不順眼了,不過,他也沒有主動動手的心思,順手鬆開了塔多拉,「這樣可以了吧?」   塔多拉剛要跟棕髮道謝,卻覺得身後一股大力傳了過來,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牆上,木製的牆壁一陣搖晃,天花板上,沙土俱下,塔多拉當場就暈了過去。   收回右腿,迪贊伸手用手掌邊緣撣撣身上的浮土,這個動作他是跟成樹國學的,他覺得這樣做非常瀟灑,「這次看這位朋友的面上放過你了,明天我再找你要錢。」他才不管塔多拉聽見沒有呢。   棕髮白人卻是受不了這種刺激,迪贊簡直視他如無物,怒吼一聲,「小子,他的錢我替他出了,不過你要打倒我才拿得到。」他自然看得出眼前這人比庫提要厲害一些。   迪讚的腦瓜連楚雲飛都稱讚,他自然不願意出頭招這個麻煩,不過,他的話卻是非常冠冕堂皇的,「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不勞遠來的白人朋友費心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為了這個垃圾不值得。」   那棕髮白人聽到對方如此回答,剛剛收回強行出手的心思,馬上又被迪贊後面的話激怒了——「而且,我練的是中國功夫,客人萬一有個閃失,那是我們不願意見到的。」   金髮男子剛喊了一聲,「菲爾,你別……」那棕髮的菲爾已經主動開始挑釁了,「中國功夫,騙小孩的玩意,純粹是狗屎……」   他的話還沒說完,酒店裡已經是鴉雀無聲了,所有人都在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   四個白人都感覺出氣氛不對了,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半天之後,酒店一角的小門裡傳出了一個醉熏熏的聲音,「迪贊,你這小子又套別人的話,再玩你那小聰明我把你腦袋拽下來當球踢。」   一個渾身酒氣的黃種人從小門裡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不是成樹國又是誰?   那棕髮男子總算明白這氣氛怎麼會這麼詭異了,原來這裡有中國人在,「你是中國人?」   成樹國斜眼瞟他一眼,沒理他,掉頭又繼續罵迪贊,「你就不能做點正經事,成天歪門邪道不學好,跟這種垃圾有什麼好說的?」   迪贊可是一臉的的恭敬,雖然他肚子裡恐怕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但表面功夫那是做得十足,「不知道大人你在這裡,今天,今天酒店裡的東西,損壞的算我的。」   成樹國懶得多說,揮揮手示意他走人,「那隻小蟲子也帶走,別影響人家蒙塞孔做生意,快滾。」   菲爾再也忍受不住了,「中國人,你是在罵我麼?」   成樹國知道自己被迪贊利用了,不過他並不是很在意,因為……因為他現在心情很不爽,「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我罵?」口氣之囂張,純粹是不把對方當人看。   那菲爾受此侮辱,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是一拳。   成樹國還是那副醉眼惺忪的樣子,上身一仰,躲過對方這拳,順勢就是一腿還了回去。   菲爾才躲開那一腿,卻見對方的右掌已出現在眼前,「啪」的一聲,一擊重重的耳光。   這記耳光力道十足,菲爾被打得頭暈眼花,知道不妙,馬上向後一個縱身,可還沒身子落地,肚子又挨了重重的一腳,當時就如翻江倒海似的吐了起來。   成樹國皺皺眉頭,一腳就把那菲爾踹了出去,「垃圾,要吐滾出去吐,別影響我朋友做生意!」   那金髮男子再也坐不住了,示意一個女伴去照顧菲爾,他帶著另一個女伴走了過來,「朋友,你有點欺人太甚吧?」   成樹國斜眼瞟他一下,也不願意多說,「呃,就算是吧,我就欺負他了,怎麼樣?你有意見?……還有,就憑你,也配做我的朋友?」   金髮男子男子被他噎得什麼話都說不下去了,動手吧,那更是白給,只能悻悻地轉移話題,「沒想到中國人這麼霸道。」   成樹國馬上又陷於暴走的邊緣,不再惜言如金,「中國人霸道?操,你也好意思說,你是哪個國家的?英國?法國?德國?美國?想想八國聯軍在中國做了多少霸道的事,你還好意思說中國人霸道?」   「再看看你那同伴,人家追人家的債,關他鳥事,以為自己是誰啊?還不是覺得自己是白人就高人一等?純粹就是一個找死的主,還敢說中國功夫?我揍他這麼輕已經是很給你們臉了,要不是不想給多特人惹事,我絕對弄死他。」   說到「弄死」的時候,成樹國的語氣間殺氣騰騰,由不得別人不信。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章 選擇新變化∼     那金髮男子還待再說些什麼話,卻被身邊的女伴一拉。「算了,也該叫菲爾吃點苦頭了,省得他到處惹事,咱們去看看他吧。」說罷,那長睫毛、大眼睛的高挑女士還沖成樹國輕笑了一下。   成樹國還真沒想到能有博佳人一笑的機會,他正準備再次出手教訓眼前這倆呢,白種人,哼,多特人不敢惹他們,自己可是不怕的。   那個白人的嚮導跟了過來,笑著問,「是選擇先生麼?」   成樹國搖搖頭,「我是變化。」說完又掉頭進了小門。   酒吧靠牆的地方有六個黑人共坐一張桌子,一看就是一起的,他們看了半天打鬥了,並沒有說什麼,不過入耳這奇怪的問答,一個瘦小的中年人禁不住說話了:「他們這是在說什麼?暗號麼?」   正巧六人旁邊站著一個多特族的閒漢,很是驕傲地接過了那中年人的自言自語,「我們多特族的中國兄弟嘛,新、變化、選擇,三個人非常強大。也代表了老天的意思,讓我們多特人能選擇新的變化,變得更加強大和富足,難道不是麼?」   新——new——劉寧;變化——change——成樹國;選擇——choose——楚雲飛,三人的姓氏,多特人賦予了他們新的含義,而且名頭響亮,居然連常來這裡的嚮導都知道。   「哦,」中年人很是驚訝,「你說像他這樣厲害的還有兩個?」   閒漢更驕傲了,感覺就像對方在誇他一樣,「新和變化都很厲害,不過選擇才真正的厲害。」   中年人更感興趣了,「來,這位多特兄弟,坐下慢慢說,」扭頭又招呼吧女,「給我這個兄弟來兩瓶啤酒,我出錢。」   那閒漢沒事來這裡本來就是混酒喝的,要他自己買他只能喝得起羅倫酒,還得慢慢咂不敢大口喝。聽說對方請喝啤酒,還是瓶裝的,那自然是眉開眼笑,不過,他也沒忘了加一句,「歐迪絲,我要冰的啤酒,這天氣實在是熱了點。」   等到啤酒端上來,閒漢就開始了白活,他也明白人家為什麼請他喝酒,這事又不是頭回做。   「要說這三個兄弟,就不能不說剛貝拉大人,大人去中國留過學,這三個兄弟就是他在那時候認識的。」   「後來,剛貝拉大人說要開發咱這沙漠的旅遊資源,族裡有不少人反對,不過我可是贊成的。」   「剛貝拉大人的想法雖然好,但說服別人也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怎麼說這也是沙漠,也是沒人來的話那不是很糟糕麼?所以……」   中年人看他說半天說不到點上,明白是什麼原因,「你說重點吧……招待,再來一瓶啤酒,要冰的。」   閒漢嘿嘿一笑,不再囉嗦,「我後來聽說旅遊開發計劃就是這三個兄弟設計的,中國人確實很聰明。」   「不只是聰明,剛才的迪讚你看到了吧,他是不想跟白人動手,選擇兄弟說過,要掙白人的錢,就要尊重白人。要是迪贊真的動手,那個白人肯定打不過他,迪贊不過也就是和選擇兄弟學了幾天功夫而已。」   「半年前荷蘭『貝』牌石油公司的事你們都聽說過吧?」   六人裡一個年輕的薄嘴唇黑人接話了,「全索度都知道,那不是一幫反政府武裝干的麼?殺了六個荷蘭人還有三十多個工人,最後美國維和部隊把他們剿滅了。」   「錯了不是?」閒漢得意起來,他已經為很多人解釋過這個問題了,講述起來非常地熟練,「美國人去的時候,那裡只有六十多個匪徒的屍體,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誰幹的,就把功勞攬到自己頭上了。」   「不可能吧?」中年人表示明顯的懷疑,而且話問得不算外行,「美國人也會冒領別人的功勞麼?那可是個民主國家。」   閒漢顯然是反駁過很多人了,美美地啜了口冰涼的啤酒,清清嗓子,「那死的多特人裡有一個是剛貝拉大人妻子的弟弟,剛貝拉大人當時就在那個部落,馬上喊了『選擇新變化』三個兄弟過去。那裡的多特人在外面圍著,三個中國兄弟衝進去就殺,根本就沒人來得及往外跑。」   這話給誰聽了怕是都不會相信,薄嘴唇自然也不例外,「不會吧,三個人殺了六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匪徒?那還算人麼?那是神!」   閒漢見慣了這種表情,「自然也跑出來幾個,被當地的部落幹掉了,不過,大部分人可都是中國兄弟殺的,迪贊也去了,這話可是他說的。而且,選擇兄弟那一仗還受了很重的傷,養了有一個月呢。」   六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那薄嘴唇的年輕人說話了,「原來……原來中國功夫是可以擋子彈的?那他們拿棍子殺人麼?」   那閒漢居然開始恥笑為他買單的人,「你們看起來沒那麼笨吧?誰不知道那些匪徒都是槍打死的?跟你們說,他們的槍法都很好,新兄弟能打中半英里外的酒瓶蓋。」   半英里,那可是八百米呢,子彈能飛那麼遠就算不錯的了,六個人互相看了看,終於確定,眼前這閒漢,也就是似是而非地胡吹而已,不過,似乎有些話聽起來也是滿有道理的。   幾人正在這裡閒扯,酒吧忽然又安靜了下來,大家回頭望去,又一個中國人出現在門口,來的是劉寧。   劉寧直接上前問那酒招待,「他在不在?」   劉寧剛問完,忽然覺得屋子裡氣氛有點不對,回頭一眼就看到那六個人,裡面有兩人的氣息引起了他的警覺,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酒招待滿臉的恭敬,「在,變化先生在那裡喝酒呢,一個人。」   劉寧點點頭,走進了小門,他也懶得想那兩個軍人什麼來頭,來旅遊的達官貴人他也見識過不少,不過,在這裡誰還敢搗亂不成?   酒店裡的人現在才敢大聲地出氣,不過,又有人好奇地問了,「這是選擇麼?」   問話的還是那個薄嘴唇,不過那閒漢回答的時候就不敢亂攀兄弟了,「這是新先生。」   中年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旁邊那四個白人眼睜睜地看著劉寧走進小門,那大眼睛的高挑女子嘴裡念叨著,「新、變化、選擇,好,很好。」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一章 咱們去歐洲吧∼     成樹國正斜靠在椅子上灌啤酒,看到劉寧進來,指指身邊的椅子,示意讓他坐下。   劉寧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搶過成樹國手裡的大號酒杯「咕咚咕咚」就是一陣猛灌。   成樹國盯著他看了半天,搖搖頭,長歎一聲,「家裡來信了?」   劉寧皺著眉頭點點頭,抬手舉杯又是一氣猛灌。   成樹國長歎一聲,「操,不行的話,咱們還是做僱傭軍去算了,好過在這裡混吃等死。」   劉寧沉思半晌,神態逐漸恢復了正常,「這個事,我們還是跟雲飛商量一下吧,答應剛貝拉的一年可還有一百多天呢。」   楚雲飛在做什麼呢?他正在房間裡練功呢,上次一戰,他又受到了些輕微的傷害,不過回來及時運氣,發現內氣又有了驚人的提高。   那一仗打得沒有閒漢說的那麼輕鬆,不過倒也算順利,只是最後有個歹徒趁三人不注意,引爆了手雷,還好楚雲飛及時發現,只有他受了點輕傷。   成樹國和劉寧推門進來了,「雲飛,我們決定了,不想在這裡呆了,咱們去歐洲吧。」   楚雲飛收功站了起來,「你倆今天怎麼了,又想起這事來了?」   劉寧回答了這個問題,「老爺子今天來信了,說咱們的事情,遙遙無期。」   遙遙無期?楚雲飛沉吟一下,「那好吧,一起去歐洲,正好我還要去趟沙特呢。」   「去沙特做什麼?」成樹國很奇怪,「去找楊華麼?他現在早就該畢業回部隊了。」   「馬哈蘇德在那裡。」楚雲飛終於向戰友交待了自己的底牌,以前不說那是因為不想連累戰友,現在大家都回不去了,也不差多這麼一件事了吧?   馬哈蘇德?劉寧和成樹國對視一眼,這是什麼鳥人?   最終還是成樹國這「民族主義者」反應了過來,「雲飛,你別告訴我你那死去的老子就是那個人質吧?那傢伙似乎也姓楚呢。」   「去你媽的,」楚雲飛飛起一腳,成樹國敏捷地避開,「你老子才是傢伙呢,我老子……就是那個倒霉的工程師。」   劉寧也反應了過來是怎麼回事,上來衝著楚雲飛就是一巴掌,不過沒打著,「操,你倒是挺日能,憑你一個鳥人就能幹掉人家?」   三個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這事不能說楚雲飛不夠意思,只能說他是「見外」了,成樹國兜屁股就是一腳,「操,叫你丫再吃獨食。」   楚雲飛沒有避讓,雖然這腳不算輕。   有這樣的兄弟,天下雖大,卻又怕得誰來?   ………………   剛貝拉是很捨不得三人走的,而且按日子來說也遠未到楚雲飛他們承諾的期限,所以他還是盛情地做了挽留。   幾個人的感情已經相處得非常好了,再說日期沒到什麼的話那純粹是見外,剛貝拉只是很關心地問了問:「楚,你不再等等你女朋友的信了?」   周琳琳已經一個多月沒給楚雲飛來信了,看著成樹國美不滋滋地隔三差五地收到女朋友的信,楚雲飛還真的是有些鬱悶難耐。   不過,都說好要走了,楚雲飛自然不能為這點小事影響大家的行程,那樣做未免太不像個男人。   「謝謝你,剛貝拉,如果她再來信,你幫我收著吧,以後我會聯繫你的。雖然我們沒有家,但是很高興,我們有朋友!」說完,楚雲飛重重地拍拍剛貝拉肥厚的肩膀。   剛貝拉知道再也不能阻止三人的離去了,而楚雲飛真誠的話語又打動了他,猶豫半天才說,「你們不需要路費麼?」   需要,怎麼不需要?雖然三人平時也有能免費去的地方,就像成樹國去的那個小酒店,不過,沒工資的日子手頭始終沒有寬鬆過。他們只是想,多尼薪水那麼高,該有點錢的吧?   不過,剛貝拉沒跟他們三人要錢已經不錯了,哪還能再拿剛貝拉的錢?楚雲飛笑笑,「我們自己想辦法吧,欠你的錢將來有了就給你。」   剛貝拉點點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其實……我這裡還有點小事,本來想弄明白以後再喊你們幫忙的。不過你們現在都要走了,那就幫我把這事辦辦吧,這次我出錢,而且,得了什麼東西大家分。」   原來,前一陣有幾個白人遊客在沙漠遊玩時同嚮導走散,失蹤了。由於是「提坦卡布」部落的關係介紹的旅遊團,剛貝拉就派出人去尋找,兩天之後,渴得半死的遊客被一個搜索隊找回來了,而另一隊搜索的人居然找到個被風沙掩埋的陵墓。   那裡該是個古索度蘇丹的陵墓,這沒主東西自然是誰發現誰去發掘,所以剛貝拉去偷偷找專家來鑒定這個陵墓。   陵墓地表部分只露出不到兩米,是個類似金字塔的錐體,下面被沙塵填充得非常瓷實,暫時還是進不去的,而盜墓這事實在又不方便張揚,所以多特人只能小心翼翼地派上幾個可靠的人去發掘。   專家根據地表已經被發掘出的部分斷定,這墓的主人應該是屬於蘇丹或者王子級別的,時間大約是在公元前五百年左右,而且根據地形地貌分析,那時陵墓四周應該還是綠色昂然,一片生機的沃野。   這個墓最難得的是:看上去還沒有被人盜過它。也就是說裡面應該很有些陪葬的東西的,雖說那個年代的東西大多數只對考古學家有用,但值錢的古董之類的肯定也會有一些的。   不過,多特人世代生活在這個地方,故老相傳,這種古墓裡面絕對會有一些很詭異的東西的,比如說「機關」、「詛咒」之類的東西。還有盜墓人遇到過被封印的魔鬼,那放出來的魔鬼殺光了周圍七、八個部落的人。   剛貝拉是不相信這些無稽之談的,否則他怎麼敢動這個腦筋?魔鬼可能是瘟疫,詛咒可能是空氣流通不暢或者少見的病毒,至於機關,那倒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不過,他自小生活在部落裡,周圍的環境對他或多或少還是有點影響的,敬畏之心也不能說一點沒有。   其他的多特人恐怕敬畏之心要比他多得多,再說這事也不便聲張的,於是剛貝拉就想到了三個中國人,中國的古墓應該比這裡多得多吧?   讓剛貝拉印象深刻的還有楚雲飛那種對未知危險的敏銳感覺,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   他本想把那個地方挖得差不多才通知三個中國人,沒想到人家說走就要走了,這盜墓的計劃只好提前了,還好也不差這幾天。   楚雲飛三人也是曾經的共產黨員,沒準現在還是呢,覺悟未必有多高,可這神鬼的東西倒是不怎麼害怕。   「那好吧,咱們什麼時候開始?」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二章 塵封的王者之地∼     第三天一大早,剛貝拉帶著十幾個人、兩輛卡車和一輛大吉普車,闖進了一望無際的索度沙漠。   索度沙漠流沙很少,汽車在其中是可以放心大膽地開的。楚雲飛三人享受的自然是貴賓待遇,坐進了舒適性相對好些的吉普車。   開始出發的時候,天還沒大亮,沙漠邊緣的氣候溫差比較大,雖然大家都穿著寬大的長袖衣服,但行進中,坐在卡車馬槽裡的那些人還是凍得發抖。   不過,太陽一升起來就不一樣了,四周的氣溫急劇地升高,馬槽裡的人們開始站起身來,好讓涼風多吹吹躁熱的身體,吉普車的車窗戶也搖了下來,反正到處都是飛舞的沙子,關著窗戶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大概走了有三個多小時目的地就到了,大概走了有一百七、八十公里的樣子。   陵墓的兩側已經被深挖了將近十米,菱形的底座已經露了出來,其中一側更是多挖了三米多,挖到了堅硬的石板。剛貝拉一到現場,就是胖手一揮,「給我炸。」   火藥和雷管早就埋好了,五分鐘後,一聲驚天動地的悶響迴盪在空曠的索度沙漠上空。   二十公里外,一聲歡呼響起,「那裡,那裡有人,我們有救了!」三個迷路的可憐蟲擁抱在一起。   三人一看就知道已經迷路很長時間了,衣衫襤褸,手臉等暴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被風乾得皺皺巴巴,細看還有無數個小小的裂口,被曬脫水分的皮膚像絨毛般地翹起,佈滿裸露的部位,嘴唇上的裂口就更大了,不但長而且深,讓人感覺他們只要說說話就會不停滴血。   其中一個個子矮小的該是個混血兒,膚色微黑,穿著一沙漠迷彩服,精神還好點,起碼從眼神中還能看出一絲絲的堅忍,另兩個人就差得太多了,那中等身材的黃種人還略微好點,起碼兩條腿還站得起來;狀態最差就是最高那個白人,連眼神都是非常恍惚的,要依靠兩個同伴扶持才能勉強行走。   三人是英國普雷頓大學的校友,混血兒施雷頓是德國人,黃種人安子豪是中國台灣人,白種人布蘭克是英國人。   他們三人是普雷頓大學著名的驢友,酷愛旅遊和探險,家裡條件也都還不錯。這次他們來索度沙漠只是做個初步的歷練,為下一步穿越整個撒哈拉沙漠做次預演。   本來布蘭克的意思要找幾個當地人做嚮導的,就算旅遊組團也罷,可施雷頓和安子豪都是信心滿滿的:反正又沒打算穿越索度沙漠,只是去裡面適應幾天而已,用不著那麼緊張。   既然準備不足,吃點苦頭那就難免了,當三人遇到最可怕的地下磁場迷失方向的時候,只能靠堅韌的毅力來支撐了。現在的三人已經把一切該扔掉的東西全部扔掉了,還好,終於在即將支持不住的時候發現了人跡。   希望就在眼前,三人不顧一切地踉蹌前行,不過安子豪也即將支持不住了,在攀爬一座沙丘的時候終於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施雷頓措手不及一下沒拉住,布蘭克可就遭罪了,翻著跟頭就滾了回去,跌得頭暈眼花。   「狗屎!傑克,你要再這樣,我會殺了你的!」布蘭克的精神本來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要不是馬上就有獲救的希望,現在他應該已經瘋了。   傑克是安子豪的英文名字,他本來就已經快累垮了,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布蘭克,你個垃圾,要不是一開始就把所有重東西都讓我背,我能累成這個樣子麼?」   黃種人在歐洲地位不高,而安子豪又是台灣這個尷尬地區來的,所以分外地受人歧視,論起來,在很多勢利的歐洲人眼裡,有黑人血統的施雷德地位都要比他高些。   不過三人關係尚算良好,這次也只是大家火氣都有點大而已,施雷德跑下沙丘,拽起布蘭克,「好了,你倆都別說了,減少水分揮發。」   陵墓這邊,經過了一個小時的清理,炸出的碎石已被打掃乾淨,露出了黝黑的洞口。   楚雲飛跟著一個膽大的多特人跳進了墓道,身後是成樹國和劉寧還有迪贊,為安全起見,三人都攜帶了手槍。剛貝拉身嬌肉貴在上面坐鎮。   那多特人點燃了隨身攜帶的油燈,有玻璃罩的那種,主要是用來測試空氣中氧氣的含量,省得大家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其他幾人都隨身攜帶了大號手電筒,本來依楚雲飛的意思還要搞幾個防毒面具來的,不過很遺憾,那東西實在是不知道哪裡才有得賣。   墓道裡很乾淨,空氣也不算污濁,兩千多年以後,終於有人踏上了這片塵封的王者之地。   大家走得都很小心,生怕有什麼傳說中的機關突然出現,不過將近六十米的墓道一直走完都沒發生什麼事情。   墓道盡頭,是一扇木門,木門上左右對稱有兩隻獸頭,不過看不出那是什麼動物,也許是古索度人眼中神靈的形象?   如果有什麼機關,這裡絕對是最佳的布放地點,大家也都停下了腳步。   楚雲飛定定神,嘗試著感受了一下,嗯,是有點不對勁的感覺,不過倒沒有很讓人不安的那種悸動,隱約中,他還感受到裡面有什麼讓自己感到興奮的東西。   「大家小心,那個門似乎有點不對勁。」楚雲飛說話了。   聽到楚雲飛這麼說,其他人都緊張了起來,不過,這墓道直來直去的,想找個躲避處都很難,眾人只好伏在地上以防萬一。   楚雲飛氣運全身,慢慢地走了過去,行進門口,突然右腳尖一軟:不好,陷阱!   說時遲,那時快,楚雲飛在一瞬間整個身子凌空後飛!   那速度,在大號電筒的強光下,讓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感觸最深的是那個膽最大的多特人:選擇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   等到楚雲飛身子落地,他才發現,自己居然一下跳了將近十米遠,這個……真讓人意外。   「撲通」一聲傳來,門前出現個將近兩米寬的大坑,地面也為之輕輕一顫。   等了半天,沒什麼動靜,大家都直起身子來,走近陷阱觀察,那陷阱深不見底,直抵兩邊墓壁,寬有兩米,再向前一米就是木門了。   雖說不是很寬,能跳得過去,可現在,誰敢隨便往對面跳?   大家正猶豫間,忽然迪贊怪叫一聲,「門!門!!你們看那門!!!」那刺耳的聲音,讓所有人在一瞬間毛骨悚然。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三章 索度兵馬俑∼     為了避開傳說中那種巨型機關,剛貝拉坐在離陵墓起碼有兩百米開外的地方,汽車之間用布在頂部連接起來,就形成了一個簡易的帳篷。太陽已經不在當午,但躁熱不但沒有減少,四周空氣反而還在持續升溫。   剛貝拉把手裡的礦泉水瓶子一揚,「奇卡巴,輪到你了。」   定期打探,與下去陵墓的人保持聯絡是十分必要的。   奇卡巴懶揚揚地從地上站起來,四下張望,「手電呢?剛才誰去的?我要手電。」   正在這時,一個多特人匆匆地走了過來,「大人,東面,東面似乎有人來了。」   「哦?」剛貝拉把手裡的瓶子向地下一頓,眉頭皺了起來,「看清楚了麼?有多少人?幾輛汽車?」   「能看見的就幾個小黑點,沒車也沒駱駝,不過,後面還有沒有就不知道了。」   「嗯,」剛貝拉點點頭,「現在這麼熱,還在用腿趕路的,那就沒幾個人,都魯帶幾個人去,只要不是咱多特人就幹掉他們。」   盜墓畢竟是為法律所不允許的,別人看見是很不妥當的,反正這麼大的沙漠,失蹤幾個人是再不能小的事了。   半小時後,高大魁梧的都魯汗流浹背地回來了,「報告大人,帶回來三個人,都快昏迷了。」   剛貝拉有點煩躁了,手一揮,「先救救他們,媽的,別跟他們說咱們是誰,讓他們歇歇,問問是哪個部落的,沒事跑這麼遠做什麼,操!」最怕的就是遇上多特人,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都魯知道剛貝拉誤會自己救回來的是多特人,到嘴邊的水杯又趕緊拿下來,「大人,他們……他們不是多特人,是三個白人。」   「白人?」剛貝拉更惱火了,這都添的什麼亂?「白人就怎麼了?幹掉他們,白人最壞了,現在我們又不是旅遊公司,我們是盜墓賊!」   都魯知道剛貝拉的意思,不過,他也有忌憚的事,抹抹頭上的汗,「大人,裡面有個黃種人啊,中國人的那種黃人。」   剛貝拉一楞,馬上明白了,感情是礙著這個人,大家不敢下手,畢竟自己是從中國回來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這裡還有三個很厲害的中國人在,誰知道那幾個會不會因為這個事生氣?   明白歸明白,剛貝拉煩得臉上快能點著火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把人看起來,奇卡巴去問問。」   奇卡巴知道主人不想出頭露面,剛貝拉那個身材實在是太好辨認了,他顧不上剛從陵墓回來的疲勞,站起身走了出去。   另一輛汽車的一角,三個脫險者正在大口地灌水,旁邊負責看護的多特人好心地提醒他們,「吃點鹽吧,光喝水會拉肚子的。」   奇卡巴走了過去,沒理那倆,直接面對安子豪,「中國人?」   安子豪楞了一下,他一貫傾向於把自己稱做「台灣人」,不過對方這麼問,他顯然是不能否認的,於是點點頭,「是,中國人。」   倒是布蘭克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在旁邊補充了一句,「他是台灣人。」   奇卡巴是不明白二者有什麼關聯的,瞟了布蘭克一眼,皺了皺眉頭,轉身回去向剛貝拉匯報。   「他說自己是中國人,不過他另一個同伴說他是台灣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這其中分別剛貝拉可明白得很,事實上他的那些大學同學總是把這事掛在嘴邊的,他點點頭,「哦,台灣人……那也是中國人,這事還是等他們回來再說吧,看好這幾個人。」   ………………   陵墓裡,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那木門像沙子一樣,緩緩地「流淌」了下來。   再結實的木頭,也經不起歲月的侵蝕,那木門受到陷阱陷落的震動,再也不能維持原來的樣子,化做一堆粉末。   粉末尚未完全落下,原來門前一米處「奪、奪、奪」一陣輕響,自上而下落下了十幾根長矛,矛柄一陣晃動後,也化為了飛灰,紛紛落下。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果然……果然還是有機關的,這長矛,該是本來連著門的吧。   接下來就是準備破除剩餘機關了,眾人退至墓道口,取下木板、沙包、鐵掀、飛抓等準備好的工具,再次前行。   世事總是那麼無常,也許是古人設計機關的能力有限,也許是年代過於久遠機關失效,眾人把大大小小一應物件辛苦搬下來以後,居然再沒有任何的機關出現。   木門後面是個寬闊的大廳,大廳呈正六邊行結構,每邊長約有十米,各有一扇門,其中有一個門面積是其他門的兩倍還有餘。應該是通往墓穴主人方向的。但是門板已經不見了。   其他五扇門上,只有一扇還殘留著木板,其他門已經連渣都看不到了。   大廳正中央平行排列著六隻棺木,棺蓋凌亂地被丟在地上,屍骨散落得到處都是,居然是被盜過的陵墓!!!   迪贊掉頭就走,他要趕緊把情況報告給剛貝拉。   大廳裡到處是破損的陶器碎片,還有翻倒的陶人陶馬之類的各種人獸的造型,凌亂不堪,成樹國對這些倒是很有點興趣,「我還只以為咱們中國才有兵馬俑呢,原來……索度也有啊。」   一片的寂靜中突然出現人聲,那是很嚇人的,所有人都被這聲音不怎麼高的感慨嚇了一大跳。   楚雲飛也被嚇了一下,不過他隨之馬上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發現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襲來,那種味道,很難說得清楚,似乎……似乎有點剛到索度劉寧病重時的那種感覺。   他看看眾人,似乎大家都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有的只有那種餘悸初定的莫名的輕鬆,他們都沒感覺到麼?   驀然間,一股透骨的寒意從那最大的門中緩緩瀰漫了出來,在場的人都感到了若有若無的一陣陣涼意,汗毛莫名其妙地聳立了起來。   只有楚雲飛有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同時相伴而來的還有一絲略微的驚喜。   那……那似乎也是一種生命的能量。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四章 看誰吸乾誰∼     有了這種感覺,楚雲飛馬上興奮起來,把本已經相當高的內氣運轉提升到了「偽先天」的境界,會有什麼樣的事情出現呢?   剛貝拉帶了四個人下來,他四下看看地面,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怎麼會有人盜過這裡?怎麼會這樣?」   楚雲飛早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他了,這點無關大雅的聲響干擾不了他的行功運氣。   大家商量了幾句,就打算來個地毯式的搜索,既然有人盜過了,該是再沒什麼機關了吧?   「等等,」楚雲飛不得不張嘴阻止大家,「這裡……有些古怪,你們再等等。」   楚雲飛這幾句可嚇得大家不輕,誰都知道他是個出言謹慎的人,現在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好時候,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其他人眼中看到了驚駭和恐懼。   就這麼等待了幾分鐘後,那膽子最大的多特人說話了,「咦,我怎麼覺得這裡越來越冷了呢?」   劉寧也點點頭,「是,溫度是下降了。」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大家都不再言語了,是詛咒?還是魔鬼要出來了?   眾人的眼光齊齊地望向楚雲飛,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盤腿坐下了。   楚雲飛又看到了那生命的影子,比上次容易多了,也許是又經歷了一次生死考驗的緣故?   還是明黃色的光斑,不過流轉間似乎沒有那麼輕鬆,笨拙了一些,也沉重了一些。或許是大號手電筒影響的緣故,也黯淡了一些。   先是那星星點點的零散光斑從正門中湧出,不過那些光斑很快就越聚越多,在眾人身上穿越卻並不停留。   不但不做停留,在那光斑穿越過人身之後,光芒又大了許多,似乎……似乎在搶奪眾人身上原有的生命能量。   難道……難道這些光斑是有自己的意識的麼?還是下意識的一種行為?   一種壓抑感油然而生,不好,門裡要出大傢伙了麼?沒人告訴楚雲飛,但他感覺到了。   楚雲飛的手指向後面一個方向,然後用力地擺了一下,他連開口說話都不敢。   大家本來就一直在盯著他看,劉寧馬上就領會了,「我們,向那裡退退。」   眾人移動的腳步十分沉重,時間似乎在這裡出現了扭曲,沒人能走得快些。   正門中,在眾多光斑的簇擁下,一個龐大的光團轟然出現了,足足有一輛卡車那麼大,形狀像……沒什麼可像的,就是一團粘稠的液體一樣,不斷地變幻著自己的形狀,但卻是懸浮的。   光團明顯是有一些意識的,停頓了一下,向楚雲飛飄了過來,在它之前,那些小光斑可是沒有敢向楚雲飛附近飄去的。   光團面對面地直接撞上了楚雲飛的身體,一股龐大的信息鋪天蓋地般地向他腦中湧入。   劉寧他們看到的卻是楚雲飛的身體猛然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寒意似乎就開始逐漸地消退了。   那是怎樣的意識啊?楚雲飛的腦中被衝擊得亂做一團,各種各樣的情感交織在一起:恐懼、憤怒、不甘、絕望、暴戾、掙扎……   所有的意識,都是負面的!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楚雲飛真的有點迷惑了,但是,他馬上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自己體內的生命能量似乎成為了遇到磁鐵的鐵屑,在極力掙扎地向體外湧去,去同那光團融合!   楚雲飛大吃一驚:這樣下去還了得?不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光團搾乾自己的生命力才怪,這才是真正的魔鬼!   拼了!楚雲飛想起救治劉寧的那個晚上,雖然不知道現在自己該怎麼辦,但他確定首先自己要有強烈的求生慾望才行,你要吸乾我麼?我也想吸乾你呢,你……快些進來吧,進入我的身體吧!!!   那光團明顯地領會到了楚雲飛的意圖,但它卻沒有因此離開,而是執意地吸取著楚雲飛的生命能量。   楚雲飛雖然心性比常人要堅定些,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由自主地產生出了懼意,隨著生命能量的流失,這種懼意也越來越大。   恐懼歸恐懼,但楚雲飛還是咬著牙堅持,因為他知道,現在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   隨著生命能量一點點的流失,楚雲飛的怨念也在急劇地增長著:我絕不能,絕不能就這麼放棄,我要吸乾你!!!   終於在某個時刻,「轟」的一聲,楚雲飛腦中似乎炸開了什麼東西,生命能量停止了流失!   接下來,就是那些生命能量歡快游了回來,不僅僅是他原本就有的那些,那光團裡原有的生命能量也在由少到多、由慢到快地向楚雲飛身體裡湧了過來。   那光團不知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沒有,反正依舊同楚雲飛緊緊接觸著,還在徒勞地釋放著自己的吸力。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光團體積小了有十分之一左右,楚雲飛也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裝不下那麼多了能量了,可他稍有猶豫,身體內的能量就又隱隱有向光團回流的趨勢。   完蛋,這回楚雲飛就像是遇到了美餐的老饕,雖然可以盡情的取用了,但,食物過於豐盛又不得不吃的話,那是會被撐壞的!   肚量不是很大的楚雲飛只能咬著牙,繼續往身體裝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當楚雲飛感覺自己已經吸得不能再吸,否則恐怕會活活漲死的時候,異變再生!   楚雲飛感覺自己的身體驟然間減輕,內氣也轟然間迅疾流轉起來,那速度和往日相比,純粹是烏龜和兔子的差別,而且都不能用強勁來形容了,純粹就是狂暴!又一個瓶頸被突破了!   同時身體對能量的容量似乎也在瞬間擴大了不少,因為那光團在急劇地萎縮中!   當光團萎縮到原來三分之一大小的時候,一種喜悅的信息從光團那裡傳遞了過來,楚雲飛還在納悶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光團轟然炸開,化作星星點點,同原來的光斑一起,向陵墓外飛去,還有偶爾零星的光斑被身後的眾人所吸收。   楚雲飛坐在那裡沒有動,他要體會、品味這種感覺,不過他還是張嘴了,「好了,沒事了,你們去看墓裡還有什麼東西吧。」   眾人聽到這話,向楚雲飛擁來,想問個究竟,劉寧又突然發現了異常,「雲飛、你怎麼身上全是血啊?」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五章 台灣是中國的∼     大家聽到這話,仔細一看,可不是,楚雲飛身體裸露的地方順著毛孔滲出了一層細細的褐色的液體,應該就是血吧?   不過就是在地上坐了坐而已,還沒有二十分鐘呢,至於這麼誇張麼?每個人的腦中都是這個念頭。   楚雲飛坐著沒動,齜牙一笑,「沒什麼,吃多了點。」然後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吃多了點?大家又相互看了看?吃了什麼?他吃了什麼?   馬上就有多特人聯想到了族中古老的傳說,這選擇先生……在墓裡吃空氣?別是吃了魔鬼吧?那他不就是上天下來的神靈麼?有腿軟的一兩個馬上就要跪下了。   剛貝拉可沒管這麼多,「好了,大家去看看,有什麼好東西,楚說了沒事,我想也是沒事了。」   儘管有楚雲飛的保證,但大家還是存有忌憚之心的,誰知道這裡還會有什麼神秘的東西?事實上,所有人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隱約地覺得似乎選擇先生為大家解除了個大麻煩,雖然他看上去什麼事也沒做。   所以盜墓的工作還是在大家的小心謹慎中完成的。   那扇正門的裡面就是幕主人停棺的場所,那主人的屍骨現在散得滿地都是,棺中物品也不知去向了。   不,去向還是有的,就在離正門不遠的牆邊,三具屍骨縮做一團,恐怕……這就是那盜墓的吧?   那三具屍骨旁還有三個偌大的皮質口袋,口袋裡鼓鼓囊囊,該是有些什麼好東西在裡面的。   不過這一切都和中國人無關,劉寧和成樹國正守在楚雲飛的身邊,為自己的戰友提供可靠的保護。   兩小時後,墓裡有價值的東西被多特人統統運了出去,不過,他們對那些陶製品的興趣似乎不是很大,後來剛貝拉才說出了他的想法:他想把這裡也開發一下,作為旅遊項目的一個保留節目:保留完好的古蘇丹墓,多好的賣點!所以有些東西該不該就這麼拿走他還需要斟酌,就算想拿走,這次也拉不完。   楚雲飛倒沒把自己身上滲出的東西當回事,以他的經驗就是,每當一個瓶頸被突破的時候,身體內總要有些淘汰下來的糟粕需要被排出,其中,有大約三分之一部分是通過體表排出的,這次也不過就是排得劇烈了點而已。   所以,當剛貝拉決定「今天就到這裡了」的時候,楚雲飛站了起來,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神清氣定,全身充滿了噴薄欲出的精力,說不出地受用。   走上地面時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剛貝拉忙著處理那些到手的東西,順手給楚雲飛指點一下,「喏,那裡來了三個遊客,其中有個中國人,你們去看看怎麼處理吧。」   楚雲飛三人都驚訝了一下,中國遊客,這裡會有中國遊客?   不過三人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這遊客裡面要是沒中國人,剛貝拉估計早就解掉決了,現在留給他們,那絕對是很給面子的行為。   楚雲飛先揉揉臉,然後又拳打腳踢一番,身上那一層已經干結的嘎巴就褪了下來,好不容易見見同胞,不能太不成樣子吧?   劉寧帶著成樹國已經走了過去,依舊是沒找別人,直接找上了安子豪,用英語問道,「你是中國人?」   布蘭克在旁邊就有點鬱悶了,怎麼來的人都找的是這個傢伙,自己好歹也是大英帝國的子民呢,再看看問話的人,切,不過也是個黃種人而已。   在這裡見到黃種人,安子豪自然很高興,馬上點頭承認,「是的,我是中國人。」   布蘭克又不厭其煩地加了句,「他是台灣人。」   多嘴最終是要付出代價的,成樹國從劉寧身後走上前,對著布蘭克臉上就是一腳,「我操,我們問你了?」   劉寧也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垃圾,台灣就是中國的。」   接下來就是幾個中國人之間的漢語交流了。   安子豪馬上就可以斷定眼前這幾個黃種人是「大陸仔」了,楚雲飛他們三個人的「北平普通話」也證實了這點。   大陸和台灣的留學生在海外相遇的話,總是各有各的優越感。台灣留學生一般家境都不錯,經濟上一般是瞧不起自己的同胞的;而大陸留學生因為背靠強大的祖國,面對任何國家的任何人種都是不卑不亢,所以也瞧不起台灣的同胞那種見人就矮幾分的受氣樣。   安子豪很為能在這裡見到自己的同胞而興奮,與其相比,平時那點點若有若無的芥蒂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了,總算,總算是有了可以仗恃的依靠了!   三個迷路的探險家雖然年輕,但行得路多,見識也上去了,誰也不笨。當逃離險境的驚喜過後,疑雲自然會湧上心頭:這些人是什麼人?在沙漠深處神神秘秘地做什麼?   知道得越多危險就越大,所以當探險家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試探著提出離開的要求,不過被看守以近乎粗暴的方式挽留了下來,還好那兩個多特人看在「選擇新變化」的面上,沒給安子豪什麼難堪。   安子毫本來就為自己受到的優待而納悶,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幾個大陸人似乎在黑人中很有威信,那自己的小命怕是可以保住了吧?   於是,素來同大陸同胞不怎麼往來的安子毫馬上就變得萬分親熱,乖巧識做是一方面,要沒有這三個中國人,自己怕是已經被這些黑人幹掉了吧?   楚雲飛他們也為這裡能來個台灣同胞而奇怪,於是詳細地詢問了起來。   聊了很久,成樹國又想起了那個試圖分裂中國的英國人,於是又用英語問道,「你這個英國同伴似乎在地理方面是個白癡?」   劉寧和楚雲飛自然是知道某個「民族主義者」還在為一句話耿耿於懷。   布蘭克哼哼唧唧地想反駁什麼,安子豪素知他的秉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為了兩個同伴的安全著想,不過,能如此凶神惡煞地瞪上布蘭克一眼,安子豪還是禁不住有了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其實,做個中國人真的很不錯,安子豪突然有了一絲絲的感慨,這種睥睨捭闔的感覺,以前只認同自己是台灣人的時候從未有過。   事實上他也明白,在外人眼中,再怎麼聲明自己是台灣人都沒用,全世界人都知道,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過分強調自己是台灣人,不過是標榜自己富有、不是土包子而已,反倒會經常在身份上不自覺地低人一頭。   早就不該這麼低三下四了!安子豪終於感受到了勢力強大的好處,這個……似乎比名牌手錶、汽車什麼的更受有男人味一些。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六章 同胞必須保∼     安子豪確實給楚雲飛他們帶來了煩惱。   在初遇國人的驚喜慢慢平靜後,三個中國士兵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問題:眼下這三個遊客該怎麼處理?   三人配合已經很久了,彼此間遞個眼色大家就心領神會了,於是楚雲飛在聊了幾句後和安子毫招呼了一下,「小安,你們先在這裡呆會兒,我們還有點事要辦。」   安子豪馬上又緊張了起來,「大佬,這個,你們一走,我害怕啊。」   楚雲飛被這一聲「大佬」叫軟了心腸,笑了笑,「放心好了,都是中國人,有我們在,誰還敢害你不成?」   這話說出口,楚雲飛已經下定了決心,安子豪他是一定要保的,畢竟……都是炎黃子孫吶。   走到遠處,劉寧開始抱怨了,「雲飛,你要保他們?」   「嗯,」楚雲飛點點頭,「一家人,不保說不過去吧?我覺得他挺可憐的。」   劉寧注視楚雲飛半天,「我覺得,保不保吧,你沒聽那個英國人說他是台灣人麼?」   成樹國一直沒吭聲,因為他覺得劉寧的思想傾向有點問題,那就該聽聽理由的,不過這個理由成樹國顯然不能贊同,「那是英國人說的,又不是他說的。」   劉寧斜他一眼,很是沒好氣,「操,你怎麼變成豬頭了?那個小安平時要不這麼強調,那傻逼英國人知道個屁的區別。這種數典忘祖的主,保他做什麼?」   劉寧這麼一說,成樹國實在是沒辦法反駁的,事實就擺在眼前,仔細想想,確實就是那麼回事。   楚雲飛也知道劉寧說得沒錯,不過他也不是個喜歡改變主意的主,「還是保吧,同胞嘛,有能力幫就幫一把好了,你沒覺得剛才咱們走的時候他的樣子很可憐?」   成樹國聽到楚雲飛這話,馬上又附和起來,他這「民族主義者」確實是戴有色眼鏡看人的,「對呀,咱們現在幫他一把,沒準能拉住個支持統一的台胞,起碼他以後也不可能跳著腳說自己不是中國人吧?要考慮大局的。」   楚雲飛動之以情,成樹國曉之以理,劉寧也知道自己的主張被否決了,不過他的脾氣真不算好,「那你倆找剛貝拉說去吧,這種人,我想想就生氣!」   於是楚雲飛和成樹國去找剛貝拉求情去了,大不了分成的時候少拿點就是了。   剛貝拉很痛快地答應了楚雲飛的要求,「既然你都說了,我還能不答應?那倆也放了算了,我很夠兄弟吧?」   楚雲飛笑著點點頭,「這話是在中國學的吧?」   剛貝拉笑著搖搖頭,「是啊,就在那時候學的,對了,你管住他們的嘴巴,不要讓他們亂說,這裡我有大用處的。」   楚雲飛拍拍剛貝拉的肩膀,「這還用你說?我辦事你放心好了。」   剛貝拉看看四周沒人,「對了,剛才你在下面是怎麼回事?」   成樹國一聽這話也湊了上來,誰不想聽這答案?順便還招招手示意劉寧過來。   楚雲飛皺著眉頭思考半天,「這個……我也說不太好啊,只是猜測。」   「我估計……這個墓裡該是殉葬了不少人。」   剛貝拉搖搖頭,「沒錯,這種墓肯定有殉葬的,應該就在主墓室的下面,回頭我還打算挖出來呢,很不錯的旅遊賣點。」   楚雲飛慢慢點點頭,「那就是了,這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題,殉葬的那些人的生命死了,能量卻沒有消失,還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種很奇怪的東西,那東西能把普通人的生命吸乾……」   剛貝拉聽得連打幾個哆嗦,「好了,好了,我不問了,我只想知道,以後這種情況還會不會發生?」這該死的楚,難道不知道天快黑了嗎?   不過事關以後的旅遊計劃,該問的還是要順口問問的。   楚雲飛笑了笑,很有些得意的味道,「哈,別怕,我把它吃了。」   剛貝拉掉頭就走,話都沒一句,吃了???老天!!!   成樹國挺相信楚雲飛的,倒不是盲從,實在是怪異太多已經習慣了,「雲飛,你說……我倆把你那個氣功練下去,能不能也變得像你一樣厲害?」   劉寧也是一臉的羨慕,「是啊,別的我也不要,能跳你那麼遠就行,去奧運會上拿兩塊金牌,也算為國爭光了,呃,為國……爭光」   聽著劉寧聲音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想到了痛處,楚雲飛趕緊岔開話題,「你們好好練,我想應該有希望的吧,對了,咱們去看看我們小老鄉去吧。」   警告三個探險家,這事楚雲飛做起來是輕車熟路,他實在是有做奸商的天才的。   楚雲飛先是一臉怒氣地走了過去,正告那三位:此間主人已經確定你們三個是商業間諜了,要偷偷處決你們,安子豪我保了,其他人……那實在幫不上忙了。   什麼?刺探什麼商業機密?你倒是夠敬業的,死到臨頭還想打聽?   安子豪自然是感激涕零的,自己的生命首先是保住了,可見天下間還是同胞最親。   不過,同伴的命也是命呀,安子豪馬上又為同伴求情,平素間就算有點小小的爭執,可也不能就這麼眼見著兩人就這麼掛掉。   楚雲飛自然是不會答應的,他很「為難」地告訴安子豪,為你求情,已經是我最大的能量了,保他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必要來保他們。   成樹國馬上過來「勸解」:這安子豪怎麼也算炎黃子孫不是?華夏一脈,同胞的面子怎麼能不賣?再說,三人出來只有一人回去,同胞怕是不太好向別人交待,還是讓他們寫份材料,坐實了個人身份就好了,實在不行再寫份認罪書。將來要一旦事發,天下之大,怕是也夠他們奔波的了。   楚雲飛看了成樹國,沒再說什麼,只是上前拍了拍布蘭克的肩膀,掉頭就走。   布蘭克正為這莫名的「示好」榮幸萬分,卻猛然間發現,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在下一刻化做了飛灰,跟晚間沙漠的「寒風姐姐」約會去了。   此情此景,就由不得布蘭克和施雷頓了,為了保命,他們只好乖乖地寫下個人資料和那子虛烏有的「認罪書」。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七章 有客上門∼     楚雲飛回到住所,馬上拿出了那些準備帶回國的「神奇鹹水」,今天的事實在對他有了很大的啟發,這水裡是不是也蘊涵著什麼生命能量,才能叫自己提高得那麼快呢?   可琢磨了將近一個小時,他也沒發現那水裡有什麼生命能量的跡象,很普通很普通的樣子,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放下那水,他剛要收功,卻發現自己所在的空間裡,居然若有若無地有些小小的光斑,是游離狀態的生命能量!   難道……生命的能量可以長時間單獨存在的麼?   為了搞清楚這個問題,楚雲飛慢慢走出屋子,身後是劉寧和成樹國不解的眼光。   果然是這樣,感知範圍一擴大,游離的生命能量也多了起來,同時還有弱不可辨的能量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停地被吸收和排出。   楚雲飛從沒這麼清晰地感受到過生命能量,好奇心一起,細細地感受起了院子外面的人。   真如他想的那樣,年輕人身上固有的生命能量遠遠大於年幼或者年老的,那光芒要強烈一些。   而小孩和老人的固有生命能量要弱很多,不過,楚雲飛同時有了種感覺,他們身上生命能量的交換頻率要強於那些壯年人。   小孩應該是吸收游離的生命能量遠大於釋放的,老人正好相反,他們對生命能量的吸收能力接近為零。   這就是生命起滅的規則了吧?楚雲飛暗自感歎。以前沒能力感受的時候,他還沒有太多的感慨,今天隨著瓶頸的突破,他有能力觀察了,卻又陷入了更深一層的思考。   ——不知道我死的時候,這麼強大的生命能量,會不會也變異成那種巨型可吞噬其他人生命的光團?那時的光團會不會也是全部的負面情緒呢?   感慨歸感慨,把握現實才是最重要的,楚雲飛暫時停止了思考,回屋和戰友商量怎麼同多尼溝通的問題去了。   多尼早就聯繫上了成樹國和劉寧,連楚雲飛總共只有三個人,對多尼而言,未免覺得人手有點不足。但僅僅這三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把塔爾人的工地攪得血雨腥風,多尼也不得不納悶這三個人的能量。   多尼在考慮,可笑的是,這三個人根本就不給他考慮的機會直接就拒絕了,至於他到底是做過什麼,面臨的對手是誰,三人都沒有去打探的興趣。   等到三個中國人攜手殲滅了六十多個反政府的武裝匪徒後,多尼心底那團火終於被點燃,重新審視三人,並積極慫恿三人陪他回歐洲,可三人依舊沒有理睬他。   不過,由於在索度沒什麼事可做,所以歐洲人和中國人彼此間聊些奇聞逸事也就難免了,楚雲飛他們終於知道了多尼面臨的是什麼樣的仇家。   多尼是波蘭一個著名家族脫特斯基家族的成員,這個家族是個龐大的家族,雖然歷史不夠悠久,不過近代還是出了幾個傑出的人物,在東歐一帶很有些名聲,他們的產業甚至延伸到了部分西歐國家。   多尼一家就是家族裡為了開拓法國市場移民過去的,雖然不屬於決策層,但卻是族長近支,手裡掌握著財權的,而多尼本人也和這一代的家族繼承人路瑞關係密切。   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在某一天族長意外地猝死,路瑞也喪命於莫名其妙的車禍,其時多尼正在和未婚妻麗迪娜暢遊羅馬。   家族中另一大支推選出了托尼來繼任族長,由於事發突然,路瑞這支並沒有做任何的準備,於是托尼如願以償地掌控了家族的長老會,接管了家族權力。   然後就是麗迪娜被綁匪綁架,托尼要多尼交出手上的帳務和幾個私密帳號,多尼忙於路瑞的葬禮沒及時反應,一天後,麗迪娜被凌辱至死。   隨後就是有殺手追殺多尼,幸虧多尼平時並不是溫文爾雅的君子,他馬上托庇於幾個合得來的黑道朋友,但那些朋友庇護他幾天後,通知他火速離開,因為托尼背後的勢力太大了,大家抵擋不住。   多尼很明白自己朋友的能量的,既然他們都抵擋不住,那他就只有亡命天涯的份,而且前些時候一系列變故的原因也都就毋庸質疑了:都是托尼、甚至他們那一支搞的鬼。   至於托尼家引為奧援的外來勢力究竟是屬於什麼性質,多尼沒問,他的朋友也沒說,不過,類似的勢力在歐洲還是有不少的。   知道歸知道,但三個中國人並沒有為多尼伸張正義的慾望,首先這不是自家兄弟的事,而且還很危險,另一個原因就是:三人都有點厭煩打打殺殺了,想過過清閒的日子。   可眼下回家無望,三顆年輕的心未免就隨之躁動了起來,既然平淡居家的日子不可得,那麼……就讓青春在張揚中燃燒吧!!!   楚雲飛他們商量好後就去找多尼,多尼顯然為他們的選擇又驚又喜,於是大家很快地定下了行期。   剛貝拉那裡盜墓的收穫已經盤點了出來,初步估計那些古董賣到幾百萬美圓是不成問題的,當然,具體價值是誰也說不清楚的,於是剛貝拉拿出十萬美金算是謝禮。   楚雲飛他們自然是要推脫一番的,可按剛貝拉的話說,沒他們,可能早就把魔鬼放出來了,那幾個死去的盜墓賊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了,這點小小禮物實在是不成敬意的。   言語間,大家還是能隱約感到肥胖商人對那種未知力量的恐怖,於是三人不再客氣,收下了那份心意。   就在三人一切收拾完畢,打算去找多尼闖蕩歐洲的時候,不速之客上門。   來的是成樹國那天收拾過的四個白人,還是那個高個大眼睛的女士發話,「我們找選擇新變化三位先生,有事相求。」   別人沒什麼反應,成樹國可知道眼前這幾個人,「我們沒興趣聽你們的事,也不想管你們的事,現在我們要出去,你們讓開!」   脾氣暴躁的菲爾當下就跳了起來,「露絲小姐找你們是你們的榮幸,中國人,別以為你在我喝多的時候打敗我是多麼光彩的事,敢和我再打一場麼?」他卻沒想到那天他喝多了,成樹國喝得也不少。   這次是劉寧憋不住了,「你算什麼東西,滾!」說畢一拳擊出!   菲爾揮小臂向外崩格,現在大家都清醒,劉寧的力氣大得離譜,整個人被擊得踉蹌退了好幾步。   露絲小姐趕緊上前護住菲爾,不怒反笑,「幾位朋友,我們只想跟你們做個交易,為什麼不聽聽我們的條件呢?」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八章 露絲的風情∼     楚雲飛笑笑,「好吧,露絲小姐,如果你認為你的條件有可能打動我們,那就說出來聽聽好了。」   原來,露絲小姐和她的哥哥傑瑞來非洲本為渡假順便獵奇,同行的是露絲的好友伊琳娜和傑瑞的大學同學菲爾。   本來渡假是他們的初衷,不過,非洲獨特的風土人情吸引了幾個白人男女,於是獵奇的心思就多了點,多逛幾天之後,他們越發地發現非洲有太多神秘和不可想像的地方了,尤其是他們聽說了在索度居然還有食人族的存在。   楚雲飛他們自然是知道食人族的,剛貝拉說過不只一次的,食人族目前被索度政府局限於索度西南的一小片保護區內,出了保護區,那是人人有權力格殺的。不過普通人進入保護區也不會受到政府保護,因為食人是那小部族的一種習俗,一種文化,雖不提倡,但也沒有無故剝奪的理由。   菲爾本想去那裡一探究竟,不過同行其他三人都強烈反對。露絲在同另一個手帕交索菲婭在電話裡提起這事的時候,索菲婭表示出了強烈的興趣。   原來索菲婭的爺爺最近莫名其妙地病了,而且請來的醫生查不出問題出在哪裡。篤信天主的老頭天天祈禱,病情卻一天重過一天。   當索菲婭聽說傳說中的食人族真的存在,馬上就求露絲幫她打聽下聲名遠揚的非洲「巫師」現在是不是還有傳人,既然爺爺的病科學方法治不了,那其他的手段也要試試了。   索菲婭的爺爺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露絲雖然不知道那老頭到底是做什麼的,卻是知道老頭子跺跺腳,華爾街是要顫一顫的。於是,雖然是索菲婭異想天開的一個建議,卻讓露絲加倍地留心起來。   很遺憾,在索度境內並沒有什麼聲名顯赫的巫師,不過,露絲卻意外地發現了楚雲飛他們。   在露絲眼裡,中國人的神秘比非洲人不遑多讓,尤其是成樹國又會中國功夫,輕而易舉地擊倒了在法國大學生運動會上的拳擊八強選手菲爾,不由得讓露絲又增加了幾分期待。   露絲開出的條件就是,楚雲飛等人隨她回去看看朋友的爺爺,只當她出錢請三人去歐洲玩耍一番,同時也可以向朋友表示她已經盡到心了。   這件事情實在是有點讓人匪夷所思,楚雲飛三人相互看看,猛然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答覆對方。   沉默良久,劉寧和成樹國的手臂同時抬起,指向楚雲飛,「你問問他吧,他答應我們就好說。」   楚雲飛自然知道戰友心裡是怎麼想的,有人給代辦簽證還出錢,那自然是能省就省了。至於治病,沒準成樹國和劉寧也認為他能治好呢。   楚雲飛本來沒心多攬什麼閒事,不過,既然對方有此美意,貿然拒絕是不是也不太好?   露絲本來就看著這白皙帥氣的小伙子非常地順眼,待到對方一猶豫,馬上又是個笑意盈盈的眼波甩了過去,「選擇先生,是不是你還想再增加什麼條件呢?」   這動作和眼神,劉寧和成樹國全看明白了,不過楚雲飛卻是一如既往地情商低下,「哦,我需要再考慮一下。」   露絲還以為他在拿橋呢,或者說羞澀的中國小伙不是很放得開,「好吧,只要你答應,其他事情,我們都可以慢慢商量的。」   其他事情?楚雲飛想了想,「其他事情再說吧,反正治不好人我也不好多提條件的,對了,你們等等,我們三個先商量一下。」   露絲越發地覺得眼前的小伙子可愛了,這麼明顯的暗示都聽不出來,本來是存了三分調笑的心思,現在可是又加了些欣賞在裡面。還有就是眼前的小伙子居然還真有給人治病的打算,露絲不由得暗暗下了幾分決心:實在說不動人,那麼多少也要在其他方面再做做努力。   門一關,成樹國隨手就是一個大帽甩向楚雲飛,不過他怎麼可能打到?   「笨蛋,人家是看你了,任你提條件呢,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丟人的朋友。」   劉寧也是笑得前仰後合,「雲飛……雲飛的樣子好傻,哈哈哈。」   楚雲飛有點惱了,「別胡說,人家性格開放而已,也未必真有什麼心思。」   劉寧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哈,雖然是這麼回事,不過,你總算是被人調戲了一把,還沒什麼反應。」   成樹國也點點頭,「就是,我才發現雲飛的情商確實不是很高啊,那麼多言情小說白看了。」   楚雲飛才要張嘴反駁,卻見成樹國表情嚴肅了起來,「雲飛,我很擔心……」   楚雲飛和劉寧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個足又足,才聽到後面的話,「聽說白種女人很多人有狐臭的。」…………   成樹國終於沒逃脫楚雲飛如影隨形的一腳,為了不再被毆打,他馬上打開了房門,「露絲小姐,選擇先生很願意為你效勞,是吧,雲飛?」   楚雲飛臉上已經是一臉的平靜了,他實在不想再被人取笑了,「哦,我想我們需要同塔爾族裡的同伴協商一下。看大家怎麼走。」   多尼的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雖然眼前這四個人和多尼有瓜葛的可能性很小,但楚雲飛還是很晦澀地暗示多尼那裡需要溝通一下的。   露絲還以為還有中國人在塔爾部落,不過人家既然不說,她實在是不好再問了,「好吧,小伙子們,我們等你們的好消息哦。」說完,又是一個媚眼甩了過去,比剛才那個還直接。   楚雲飛裝做沒看見,手向空中一揮,「這裡蚊子好多。」   身後,是成樹國和劉寧按捺不住的低沉笑聲。   露絲就坡上驢,「是啊,蚊子真的好多,咬得我身上到處都是疙瘩,我真的想快點回歐洲了。」說著,細長的手指還輕柔地摸摸自己的肩膀。   歐洲人不著痕跡地勾引人的方式,還真是很有誘惑力的。   楚雲飛苦笑著點點頭,「好的,我們商量好以後去通知你們。」   露絲點點頭,說話的聲音快滴出水了,「我們就在雲頓賓館住的,我住218房間,你記好哦,快點來找我們。」   這女人,越玩越上癮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零九章 取錢的風波∼     露絲四人回到旅館,傑瑞開始斥責妹妹。「沒事你跟那些黃種人拋什麼的媚眼,咱們這裡不是還有菲爾麼,就算你看不上他也不至於眼力低下到那種程度吧?」   露絲沒理自己的哥哥,而是坐在那裡不停地輕笑,「好可愛的中國人,嘻嘻,不知道今天他會不會來偷偷地找我啊?」   菲爾也極為不爽這種有差別的待遇,「露絲你瘋了嗎?去招惹那些不知道好歹的中國人。」   伊琳娜平時不太愛說話,不過她卻知道自己好友的性格,「菲爾你不用生氣,露絲對付男人很有一套的,別為她擔心。」   傑瑞忍不住接話了,「露絲是什麼脾氣我自然知道,我是怕她玩得太過火,惹怒了那幾個神秘的中國人,你不知道選擇是裡面最厲害的麼?」   露絲不停地輕笑,「我知道他最厲害,他還想給索菲婭的爺爺治病呢,不過,他發情的樣子一定很有趣的,嘻嘻,你們不覺得選擇先生其實很帥氣、很有型麼?」   菲爾盯著露絲看了半天,然後露出個很邪氣的笑容,「聽說中國有種密法,可以讓男人吸乾女人的,你可要小心啊,哈哈。」露絲一路上並沒有給菲爾什麼機會,雖然菲爾並沒心思同好友的妹妹建立什麼超友誼關係,可眼睜睜地看著美女投入別人的懷抱,嫉妒之心還是難免的。   露絲對菲爾的惡毒非常地不滿意,臉色沉了下來,不過她馬上又輕笑起來,詭異地斜眼瞟著對方,「菲爾,似乎跟你好過的女人有些傳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菲爾的臉刷地就紅了,他自然知道露絲指的是什麼,雖然他比較風流,但床上的功夫實在算不上高明,而且耐久力出奇地差勁,沒想著這種傳言居然能傳到露絲耳朵裡。   「算,我不跟你說了,你就胡鬧吧。」   兩個男人離開了露絲的房間,只剩下傻笑的露絲和沉默的伊琳娜。   楚雲飛他們和多尼碰了碰頭,多尼的意思就是大家一起走好了,雖然先是直飛英國,不過,要從英國到法國實在是很方便的。至於露絲他們四人,多尼基本上可以排除是對頭的可能,而且,以前他在歐洲四處閒逛,沒準是真有認識的可能,露絲這名字實在是大眾化了點。   然後幾個人又把價錢定了一下,大家約定,到了法國多尼先支付三人五萬美圓,等到三人幫多尼把事情解決掉,再視事情的複雜程度收取四十五到六十五萬美圓的酬勞,自然,在這期間,多尼是要負責三人的日常費用的。   楚雲飛一行八人在第二天就到了索度首都喀津霍,傑瑞和菲爾還要繼續他們的非洲之旅,不過露絲和伊琳娜已經不想再玩下去了,她倆去為四個同伴辦理簽證。   多尼本來也沒想通過法國大使館補辦護照,那樣實在太不安全了。他的本意是再來次偷渡,過紅海,取道也門、敘利亞進入歐洲,反正在中東多尼是有相當渠道的。不過,現在有人為他們四個的索度身份代辦簽證,那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於是多尼就熱心地陪著兩位女士去英國大使館,留下三個中國人在賓館裡呆著。   楚雲飛他們實在閒的無聊,鎖上門去喀津霍的街頭亂轉,由於三人的武器已經全部留在了「提坦卡布」部落,只有成樹國帶了十來枚鋼針,倒也不擔心會有人誤入生事。   三人先去街頭亂轉了一陣,意外地發現索度居然出現了大量的中國商品,以日用品為主的輕工產品居多,也有很多諸如打火機、玩具之類的小商品。   於是三人就興致勃勃地四處尋找中國商人,這東西總是要有人販賣才會出現在這裡的吧?   遺憾的是,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黃種人,白人倒是遇到了兩個,三人找到最後,居然意外地發現了中國大使館。   中國大使館位於使館區,遠遠地,三人就看到了旗桿上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大家互相看看,誰也沒心思再逛了。   於是三人就找間酒店狂灌一陣啤酒,喝得有三分醉意了,楚雲飛才想起來三人的錢還沒倒帳。   剛貝拉給三人的十萬美圓是存在索度國家銀行的,在索度存取很方便,不過要是去了歐洲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就不行了。   因為索度的銀行系統不是很完善,並沒有同國際金融完全接軌,所以不能使用國際通用的「萬事達」之類的卡,三人早就商量好,來到喀津霍就把錢轉存到美國的花旗銀行。   不過十萬美圓的支取金額顯然大了點,索度國家銀行的職員雖然很納悶眼前這三個黃種人用的是索度身份證,但還是彬彬有禮地告訴楚雲飛他們這麼大金額需要預約,請他們明天再來。   楚雲飛他們已經喝了不少酒了,防備之心就降低了不少,並沒有注意到那個女銀行職員眼中熾熱的貪婪光芒。   如果三人用的是中國護照,或者他們是黑皮膚的索度人,都不會引起太多的事端的,可惜的是,三個人的相貌和身份實在有點不倫不類。   第二天一大早,楚雲飛他們三個就去登門取款,這次接待的職員並沒有推脫,很痛快地把錢裝進一個大的紙袋中遞了出來。   楚雲飛他們剛跨出國家銀行的大門,就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   四周多了七、八個黑人大漢,有意無意地向三人慢慢擁來,被包圍了!   成樹國把紙袋交給了楚雲飛,冷冷地向四週一掃,「你們是什麼人?」   那些漢子看到被三人發現了,二話不說就撲了上來。   不過,上來得快,下去得更快,沒有半分鐘,八條大漢就「辟里啪啦」倒了一地,開什麼玩笑,這點人怎麼能招架住楚雲飛他們三個?   三人剛要轉身離開,楚雲飛一眼看到一個漢子在身上掏摸著什麼,一個箭步上去就是一腳,「啪」的一聲,一把手槍被踢到十多米遠的空地上。   那漢子也被這腳踢斷了手臂,疼得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   另一個漢子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警察,不許動,你們要是拒捕,我們有權力開槍。」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章 好多的罪名∼     楚雲飛他們根本沒理這茬,誰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假的?   那漢子見警告沒用,大喊一聲,「他們拒捕,大家拿槍,擊斃罪犯!!!」   這話明白地揭示了這幾條漢子的用心,連罪名什麼的都沒有就要殺人,不是為錢是為了什麼?   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楚雲飛他們也不再猶豫,手腳並用,衝上去就是一陣痛打,邊打邊搜對方的武器,八個人居然帶了六把手槍,還有手銬什麼的東西。   按道理來說,索度警察出警的時候通常是長短槍都帶的,不過這幫人顯然抱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不但全部是便衣,而且攜帶的全是短槍。   八個人開始還有掙扎反抗的心思,不過他們馬上就發現三個黃種人下手根本毫無忌憚,招招指向要害部位,不得不乖乖地躺到地下裝死狗。   國家銀行的保衛聽到聲音也衝了出來,看看不過是兩幫人鬥毆,就安心地站在那裡看戲,反正是他們職責外的事情。雖說被打的是同胞,不過,在這個城市裡似乎只有白人打黑人的份。   把六支手槍攏到一起,放在地上,楚雲飛深吸一口氣,連著幾腳踩下去。六支槍被踩得分崩離析,機簧亂跳,堅固的水泥地面也迸出了幾個小小的凹坑。   「嗤,一群垃圾!」三個中國人不屑地看了看躺做一堆的索度人,拎著錢袋,大搖大擺地推開圍觀的眾人揚長而去。   楚雲飛百忙之中不忘記向國家銀行裡面狠狠地瞪了一眼,雖然隔著厚厚的玻璃門,門裡那個心懷鬼胎的女職員還是嚇得渾身寒毛直豎:天吶,這次可算是撞上鐵板了。   三人並沒理會他們造成的混亂,直接去半公里外的花旗銀行開戶,三人要存的錢數目不算少,受到了一定規模的接待。   等到三人開好戶,存起了九萬多的美圓,出門時才發現外面被索度警察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楚雲飛皺皺眉頭,「你們這是做什麼?」   馬上有個貌似領導的黑人走了過來,「你們三個涉嫌走私、襲擊警察、危及公眾安全等多項罪名,被逮捕了。」   楚雲飛他們不太瞭解索度的法律,不清楚眼前這情況該怎麼辦,不過剛貝拉在他們臨走前說過一句話——「你們可算是我們『提坦卡布』的人了,在索度咱不惹別人那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   這話絕對是有些誇張的成分在裡面,還是有那麼幾個部落勢力是比「提坦卡布」強大的,不過,如非必要,強者間是很少發生直接碰撞的。   於是楚雲飛三人也放棄了抵抗,任由警察給他們戴上手銬。   手銬一戴上,就有一個鼻青臉腫的漢子衝上來揮拳就打,絲毫不顧忌旁邊眾多的圍觀群眾。   「媽的,給臉不要,」成樹國的髒口才出嘴,楚雲飛已經一個飛腳把對方踢翻在地,「什麼東西?」說罷,楚雲飛還惡狠狠地朝對方大腿跺了一腳。   那漢子當時就抱著大腿疼得在地上打滾,嘴裡還尖聲嚎叫著。   一旁馬上有七、八個警察衝了上來,打算用人肉沙包壓制住楚雲飛,楚雲飛身形快得離譜,如鬼魅般閃了幾下,雙腿連踢,成樹國和劉寧也上前來幫忙,眨眼間又放倒一大片。   旁邊傳來喇叭聲,「你們必須放棄抵抗,你們必須放棄抵抗,否則我們要開槍了,否則我們要開槍了。」   原來,早有幾個警察已經在旁邊架起了槍,躍躍欲試了。   楚雲飛旋風般衝了上去,目標是那個貌似領導的黑人,一把拎住了對方脖領子,甩向了成樹國和劉寧,「這是人質,你們看好。」   說話間,楚雲飛並沒有停留,而是衝向了那幾個端起衝鋒鎗的警察,一腳一個,對方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楚雲飛踢了個落花流水。   其實那些警察還是有開槍的機會的,不過楚雲飛行動實在是太快了,周圍圍觀的人也太多了,貿然開槍誤傷民眾的話,那責任不是什麼人都負擔得起的,再說,三個黃種人都已經戴上手銬了,也不方便以「拒捕」的罪名開槍,更何況還有個二級警長被對方拿來做擋箭牌。   那個二級警長肚子裡早把那斷了大腿的人罵得體無完膚了,沒事你瞎衝動個什麼勁?想報復,回了警察局那還不是任你為所欲為?實在是害人不淺。   想歸這麼想,那二級警長還是當機立斷,要隨行的警察放下槍,「你們這群笨蛋,人家有過抵抗麼?還不快放下槍?還有,把地上那個白癡快送去醫院。」   轟動的場面當時就被這幾句話鎮住了,警察們上前把楚雲飛三人擁上警車,卻是不敢再毛手毛腳了。   不過事情顯然不可能就這麼結束,當楚雲飛三人被擁進警察局,身後的鐵門「匡」地重重的關上時,那些警察又重新露出了猙獰的面孔。   開始警察們還做得比較收斂,把三人的手銬都銬到了牆上深埋的鐵環中,還有人好心地解釋,「這是規矩,沒定罪的人都是這麼銬的。」   不過,等三人雙手都已經被固定在牆上的時候,屋裡的六個警察對視一眼,放聲大笑,「哈哈,你們三個雜種,也有現在這個時候?」   說笑間,一個矮壯的警察走上前來,手裡的警棍伴隨著他的大肚腩晃來晃去,「雜種,你們打人呀,你們不是很厲害麼?」   伴隨著這話,警棍帶著風聲砸向了楚雲飛的腦袋,誰叫他剛才最活躍呢?   楚雲飛氣運全身,一側頭,用肩膀接了這一棍,身不動,肩不搖,一個「裙裡腿」飛出,正正踹中那警察的面部,當下就是,「膠棒與警帽齊飛,眼淚共鮮血同流」。   矮胖警察當時就躺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別的警察看到這場面更是怒火中燒,「反了你們這幾隻黃猴子了!」   說著,兩個警察從一旁的桌子裡抽出兩根電棒,獰笑著走向楚雲飛,「嘿嘿,別怕,我們不碰你,我們只需要把這個可愛的小東西放到那鐵鏈上就行了,看這十五萬伏的電棒能不能讓你安靜點。」   鐵環除了被固定在牆上,還有長約一米的鐵鏈連接著,兩個傢伙遠遠地伸出電棒觸向鐵鏈。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打了多特人∼     楚雲飛搖搖頭,怒極反笑,「我實在是不知道誰該害怕。」   楚雲飛他們三個人終日在生死邊緣打滾,早就養成了「萬事留一手」的習慣,剛才警察能順利把他們銬到鐵環上,那就是留手了,要不他們哪裡肯乖乖戴上手銬?   三人裡數劉寧的拳腳功夫差勁,不過經歷了索度邊境上的那次生死洗禮,他的氣功卻又比成樹國高出了不止一籌。這三個彪悍的軍人根本不是副小小的手銬銬得住的。   看到那倆警察不知死活地伸出了電棒,楚雲飛兩手一用力就崩開了手銬,雙腳交替踢出,把兩根電棒踢飛,接著雙手抓住那倆警察的頭髮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一個看起來比較瘦弱的警察當時就昏了過去,剩下一個正眼冒金星頭暈目眩之際,楚雲飛的手又到了。   「啪啪啪啪」連續十幾個正反耳光打了過去,那警察登時就口鼻出血,眼見就要不省人事了。   楚雲飛恨恨地罵了句,「什麼東西,」鬆開手裡快要昏迷的警察,又一腳把那個正要爬起的大肚子警察踢得再次趴下,「給我趴著,我叫你起來了麼?」   楚雲飛回頭看看,劉寧和成樹國還在牆上被手銬靠著,做出一副很無助的可憐樣子。   搖搖頭,懶得理他們,楚雲飛把眼光轉向了另外三個沒動手的警察。   那三個警察沒有動手,已經很能說明他們的為人秉性了,楚雲飛大大咧咧地走近那三人,不管他們的驚惶失措,伸手拉個凳子坐下,劉寧和成樹國既然喜歡站在那裡就讓他們站著好了。   「你們平時就這麼處置待處理的人?我們三個到底犯了什麼罪?」   三個警察裡一個明顯年長的人開口了,「平時也不一定要這麼處理人,只是你們打了稽查科的人,還損壞了人家的手槍,他們要求我們給你們吃點苦頭的。」   「至於說犯了什麼罪,誰說得清楚?稽查科的人一口咬定你們是走私犯,我們這不是正要審訊你們麼?」   楚雲飛搖搖頭,這索度的文明情況實在是有待提高,「問你們就好好的問嘛,居然想先打我們一頓?還不快把我的同伴放下來?」   年長警察只有苦笑的份,他總不能說被他們打的人裡有一個是喀津霍第三區警署五分隊隊長的侄子吧?他還要繼續在警察系統混呢。不過說實話,在他看來警察打人實在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劉寧和成樹國馬上被放了下來,地下那三個警察也戰兢兢地爬了起來,卻不敢出門,因為楚雲飛就擋在出門的必經之路上。   接下來就是對三人的詢問了。   當楚雲飛報出「提坦卡布」部落身份的時候,記錄的那位身子顫了一下,那個被扇了十幾個耳光的警察怪叫了一聲,然後用含混不清的口齒問道,「天吶,你們不會就是選擇新變化三位大人吧?」   楚雲飛斜眼瞟他一眼,心裡著實納悶,自己三人名聲有這麼響麼,居然能傳到首都的警察局?「在部落裡大家都這麼叫我們,你怎麼會知道這個?」   那警察恐懼心立去,馬上就撲了過來,紅腫的臉龐壓抑不住欣喜的笑容,「大人,我就是『提坦卡布』部落的人啊,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大人,真是太好了。」   楚雲飛的眉頭皺了皺,不過他從對方的神情上能看出那份發自內心的真誠,所以他也沒掩飾自己的疑惑,「你聽說過我們三個,剛才還敢對我們動手?還有,把你臉上的血擦擦,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還不是你打的?紅腫臉馬上變得尷尬了起來,「這個,大人,不瞞你說,最近實在是見了不少中國人,我把你們也當成那些中國騙子了,哪裡會想到是三位大人來啊?我有一年多沒回家了。」   既然連警察局內都有了人證,三個黃種人實在是沒必要再審查下去了,別說他們不是走私犯,就算是走私犯,有這麼個警察同夥,其他同僚也只能睜隻眼閉只眼了。   紅腫臉塊頭不小,地位似乎也滿高的,馬上招呼其他同僚給三人倒水喝,同時小心翼翼地提出個問題,「大人就是選擇先生吧?」   楚雲飛自然知道是自己的表現太過扎眼,對方才做如是想的,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我就是。」   紅腫臉馬上興奮了起來,「聽說迪贊是大人的徒弟,很聽大人話的,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   楚雲飛當然又點點頭,「我教過他些功夫,不過,那小子最近不學好,總是惹是生非的。」   紅腫臉的眼中透出了期盼的光芒,做慣警察的人說話是直來直去的,「選擇先生,我的哥哥最近欠了迪贊一筆錢,你也知道,一個人在外,很花錢的,我也沒有多餘的錢幫哥哥還債,這個……你能不能幫忙跟迪贊說一聲,讓他把利息給我哥哥免了?」   說話自然是很簡單的事,但楚雲飛內心還是個潛規則的默認者,那些欠迪贊錢的人雖然可憐,但可憐之人總是有可恨之處的,他並不想因為眼前這個不熟悉的警察去貿然干涉什麼,「這個,我想你應該明白,各個行業有各個行業的生財之道的,我雖然可以幫你說,但我不願意幫你這麼做。就像你們警察,肯定也有你們來錢的地方,但有人想從你們這裡說情,斷你們來錢的途徑,你總不會很舒服吧?」   紅腫臉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實情,搖了搖頭表示贊同,不過那失望之意是誰也能看出來的。   楚雲飛就當沒看見一樣,話鋒一轉,「不過,這個事我還是可以幫你問一下的,你哥哥欠了他們多少錢?」   紅腫臉又變得憤憤不平起來,「我哥哥不過借了他們三萬布索,他們居然要他還八萬,還說這個月不還下個月就是十萬了,這個該死的迪贊,不要讓我在喀津霍看到他,否則,我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   十萬布索?也不過六百多美圓而已,至於麼?楚雲飛點點頭,「好了,錢不是很多,這個錢我可以幫你出了,我不幫咱多特人幫誰?不過,你必須告訴我一件事。」   紅腫臉大喜過望,他原本只想幫哥哥爭取到只還本金,沒想到選擇先生居然這麼慷慨,連本帶利都要替他還清,「選擇先生你放心,能幫你辦的我絕不推辭,你說好了。」   楚雲飛沉吟半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的要求不高,我只是有點疑惑,喀津霍那麼多中國貨,我們怎麼一個中國人都沒看到?而且你又說中國人都是騙子,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林子大了鳥多∼     紅腫臉講述的事實在讓楚雲飛哭笑不得。   原來,索度在近年裡門戶開放,由於閉鎖得太久了,挖石油又多少掙了點錢,所以吸引了大批外國商品湧入索度。   可索度人別說「剛富起來」,就連「解決溫飽」尚未成為普遍的現實,所以,人均購買力是相當有限的。這時候,物美價廉的中國商品就成了搶手貨。   中國人是慣愛扎堆的,當有幾個勇於吃螃蟹的中國人在這裡賺得缽滿盆盈,榮歸故里後,再來的時候自然會呼朋喚友、攜親帶眷。在短短的半年內,喀津霍的中國人呈幾何級數地爆炸性增長。   人多了,可市場就是那麼大,或者說市場還沒完全培養起來,而且索度除首都喀津霍以外,其他地方的安全性還不是很高。這麼一來,中國人之間就自然地出現了競爭。   想謀求暴利的人是永遠存在的,賺慣了大錢的人不可能再去蠅營狗苟地去掙那點小錢的,所以就有了「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的中國商品。   甚至有些中國商人勾結索度人,從來就是做假貨,不做真貨的,無他,利益使然。   開始的時候,這還是個別現象,但劣質貨低廉的價格對市場的衝擊實在太大了,而來的中國人又多是存著「撈一把就走」的心思,於是一夜間假貨、劣質貨充斥索度市場。只有一些來得較早,有固定銷售渠道的中國商人還在奮力抵擋,自然也不乏一些品行較好的國人也是起早貪黑、忙忙碌碌地賺幾個不黑心的錢。   當索度某高官的愛妾用了偽劣的中國化妝品弄得臉上紅腫蛻皮、雙目險些失明的時候,中國商品終於成了過街老鼠,成為了「垃圾」的代名詞。索度政府雷厲風行地查封了大多數的中國商品。   大浪淘沙,自然還是有些中國商人以優質的服務,貨真價實的商品及良好的口碑倖存了下來,並且在短短的時間內奇跡般地奪回了不少失去的市場。   不過,像這種成功的中國商人在索度那是用手指數得過來的,所以,那些後來的中國商人不論良莠一律被打上了「奸商」的標籤,索度不歡迎他們。   楚雲飛聽這這些講述,似乎是中俄邊貿的翻版一樣,不禁搖搖頭,這些國人,醜事居然做出了國門,實在是禍及同胞啊。   成樹國聽到這裡,頭上青筋直冒,「嗨,你也不能這麼說,那些奸商如果不跟索度本地人勾結,哪裡能做得這麼天怨人怒的?」   紅腫臉雖然知道三人的厲害,不過也沒有部落裡那些人那麼敬畏,只是選擇先生馬上要做財神了,他自然也不便多辯解。心裡還是暗自反駁:教唆犯永遠比真正的罪犯更可惡,沒有那些中國人,索度人想做也做不出這些事。   劉寧喝止了成樹國,「好了,這種丟人事就別說了。」   楚雲飛隨口問了一句,「那就是說現在中國商人只有那麼幾個,其他人都很少來了?」   紅腫臉那紅腫的臉上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哪裡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呀?來是來得少了,可法子變得狡猾多了,一個月總能抓到幾個偷運貨物進來的,這不我們這裡現在還關著一個呢?」   楚雲飛挺好奇,「這裡還關了一個?什麼罪名?你們打人麼?最後怎麼處理?」   紅腫臉不由得暗罵自己多嘴,中國商人可都是財神,自己這幫人還指靠著他們活呢,不過話都說出來了,再收回也難了,「罪名?罪名肯定是走私偽劣商品啦,打人嘛,那要看情況了,不過一般都是要打的,不打他們不好好地出錢,總想少出錢。」   楚雲飛正聽得心頭冒火,成樹國早就坐不住了,「我說,你們這麼做就不怕中國政府干涉?你怎麼知道人家不肯出錢?沒準就是沒錢呢,你們這手一沒輕重,弄個傷殘什麼的誰負責?」   弄傷殘?弄死人也是常有的事,不過紅腫臉實在是沒勇氣這麼說,只好委婉地解釋,「中國政府對這種人撇清還來不及呢,總聲明那些走私奸商是個人行為,中國政府是不支持的。」   這話又有點觸及三人心裡的痛處了,於是三人又不吭聲了。   紅腫臉看到對方不接話,只好把想迴避的話題兜出來點,「至於說打人,確實是那樣,只要他們一挨打,總會想辦法多湊點錢出來,我們這裡也好放人了。」他實在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又過了一陣,楚雲飛才接了話茬,「你們這裡關的這個,能不能放出來讓他跟我們聊會兒?」   紅腫臉登時尷尬萬分,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怕就怕這個,沒想到選擇先生還真提出來了。   楚雲飛看他在那裡躊躇,也想得到幾分原因,輕拍對方肩膀,「好啦,我剛才都說過了,有人想從你們這裡說情,那就是斷你們來錢的途徑,這些我明白的,快把人帶來。」   紅腫臉愣了一下,拍拍那個臉部被踹的警察,「走,跟我去提人。」   那個警察肚子裡的火還沒消去,很不滿意地瞪了同僚一眼,「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想動。」由於嘴唇被踢腫,說的話很有幾分含糊。   紅腫臉可不管他的感受,那傢伙平素就是個囂張跋扈的主,這次要再不提醒提醒他,沒準他又要吃虧,那就有失同僚的情誼了,「我叫你走你就走,廢話那麼多幹什麼?」   等到兩個警察把人帶來的時候,臉上被踹的那位神色恭敬了好多。   楚雲飛可是火冒三丈了:怪不得要倆人提人,眼前這中國人被打得遍體鱗傷,眼神渙散,像條死蛇一樣渾身軟綿綿的,一個人根本攙不起來。   成樹國立刻就爆發了,「都是誰打的他?給我站出來!你、你、還是你們?」   一屋子六個警察啞口無言,誰也不願意出頭給自己找麻煩。   還是紅腫臉出來解了圍,「這種事,大家都有份的,我也想不到你們三個今天會來呀,沒想到你們都入了索度籍了,居然對自己的同胞還這麼照顧。」   楚雲飛無奈地笑笑,不照顧,那自己還算人麼?   成樹國還要說什麼,被楚雲飛一眼瞪了回去,用漢語訓著他,「你少說兩句吧,難道你還要單挑了這個警察局?」   成樹國還是憤憤不平,「挑了就挑了,那算多大的事?」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救了李南鴻∼     大家都沒想到的是,兩句中國話說出口,地上半死的那位當場就蹦了起來,再看不出一點奄奄一息的樣子,連滾帶爬地來到楚雲飛身邊,抱住了他的雙腳,聲淚俱下,「哥們,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   好熟悉的台詞,是不是還該有句」看在黨國的份上「?楚雲飛看看腳下這位,那骯髒襤褸的衣服和污穢的臉龐讓他禁不住地皺了下眉頭,不過他可以發誓,那只是下意識的反應,而不是對同胞有什麼嫌棄。   「哈哈,我說,你剛才還是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麼現在精神頭這麼好?」   地上那位倒是有什麼說什麼,「他們本來就把我打得半死了,不過,有中國人來,我肯定爬也得爬過來啊,要不我就該全死了。」   劉寧看到同胞這樣狡詐,也是有點撓頭的感覺,「嗯,你這裝死的法子倒是實用,不過,怕是以後別的同胞再不能使用了。」   地上的中國人振振有辭,不過中氣確實有些不足,「操,你以為這些索度警察會相信啊?沒前面那些同胞,我也不至於被打成現在這樣啊。」   楚雲飛不再跟他囉嗦,「你要我們轉告誰?我們給你帶話,讓他籌錢。」   地上的人沉默一陣,放聲大哭,「嗚嗚,我他媽的能轉告誰?這破地方我一個人都不認識……嗚嗚,要等從中國弄錢來,三個我也死定了。」   成樹國聽不下去了,又犯起躁來,「好了好了,你說保你要多少錢吧。」   那地上的人不知道是狡猾還是真的冤枉,「我怎麼知道他們要多少錢啊?嗚嗚,不過,大哥,你先幫我墊上成不?等我回了國,三倍……啊不,五倍!五倍還你,我現在就打借條,成不?我實在是受不了啦。」   紅腫臉等一幹警察看到眼前幾人「嗚裡哇啦」說個不停,就算聽不懂人家說啥,也知道那犯人正在訴苦。正彼此私下遞著眼色,卻聽到選擇先生問他,「這個人到底犯了什麼事?」   紅腫臉只能硬著頭皮解釋下去了,「誰知道他犯了什麼事?他在街邊賣東西,被人舉報,我們就抓來了。」   楚雲飛實在是不想多事,依著他以前的脾氣沒準就已經翻臉了呢,「好了,他說了,這裡沒熟人,看來只有我們保他了,你說要多少錢吧。」   紅腫臉又苦笑一下,解釋自己的苦衷,「我們收了錢要向上面交一半,還要獎勵舉報人,要不下次誰向你舉報啊?我們這隊有二十多個警察呢,大家也得分分,平時沒有五百美圓,絕對不可能放人的。」   「這還是好的呢,弄到稽查科,沒有一兩千美圓,人家寧可把人打死也不放人。」   鎮靜、鎮靜,楚雲飛不停地告誡自己,雖然眼前同胞被戕害的事實無可質疑,他也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但是……唉,這事又怎麼是他的能力能徹底解決的?只好能做多少算多少了。   沉默一陣,楚雲飛刮刮鼻子,開口了,「好了,就五百吧,我也不多說了。對了,你還要還債呢,大概也得五百,你這幾個兄弟……呃,還有你,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再給你們五百大家分分,該看病的看病,沒病的拿去喝酒,算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一共一千五百美圓,你們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一千五百美圓,紅腫臉他們還能說什麼?起碼有五百美圓就是這六個人分了,沒挨打的怕是還在後悔呢。   成樹國一直被劉寧盯著,半天沒說話,聽到談好價錢,走上前來,「再多給你五十美圓,你帶他去弄身衣服,洗個澡,我們在這裡等你們。」   紅腫臉帶人走了,剩下就有那手快的警察麻利地開出了張收據,大致意思就是:取保候審費,五百美圓。   有錢果然辦事快,還不到四十分鐘,紅腫臉就帶著人回來了,頭臉也洗乾淨了,衣服也換了身新的,還帶來了他的護照等一應隨身物品。   雖然是那種價格低廉的非洲大褂,起碼也算有個人樣了。   成樹國把剩下的一千零五十美圓交到紅腫臉手上,「我們能走了麼?」   紅腫臉千恩萬謝地表示了感激,不過他還是表示希望三個中國人能把他們自己的事說清楚。   剛取錢出來就被不亮身份的警察圍攻,這事再簡單不過了,裡面的味道大家也都明明白白,當楚雲飛陳述完畢事實後,紅腫臉警察把記錄紙隨手就扯了:這事實在沒辦法留底子。   等到四個中國人出門揚長而去,六個警察聚在一起分贓完畢,就有人想起來問題,「摩卡,那三個中國人在你們部落住?很厲害的樣子嘛!」   紅腫臉瞟大家一眼,滿臉的得意,「今天幸虧有我在,要不你們就慘了,知道麼?那三個人在一個小時裡殺了六十多個匪徒,有他們在,我們部落沒人敢惹。」   其他警察面面相覷,還好,真的還好,有摩卡在,人家居然還多給了點錢!   楚雲飛他們把同胞帶回賓館,少不了又是一頓盤問。   同胞叫李南鴻,今年才二十歲,江南省人,家裡是做小買賣的,薄有積蓄。李南鴻兩次高考不第,鐵下心想子承父業做買賣,卻遭到家人的反對。實在鬱悶難耐,家裡人就安排他出國旅遊散心,一口氣簽了歐洲六個國家。   李南鴻自己認為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出國走走,看看各國的商情,沒準裡面能有什麼商機,回家也好向父親反映,讓父親明白,你兒子也是很有商業頭腦的。   到索度其實很好簽的,李南鴻聽說這裡買賣好做,自己又加簽了一個,不過等他歐洲逛完來到這裡,才發現索度根本不歡迎他這種後來者。   家學淵源的李南鴻並沒有馬上放棄,而是托同學寄來點小商品,就地公關,挨門挨戶的去推銷。   作為陌生人,李南鴻推銷的結果那是可想而知的。於是他就親自上街叫賣,結果立刻被有心人當場舉報,貨物沒收還是小事,總共也沒幾個錢,人可就受了大罪了。   再加上他隨身攜帶的鈔票都被做為「非法所得」沒收了,就落到了眼下這步田地。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恨屋及烏∼     聽到這裡,成樹國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當時身上帶了多少錢?」   李南鴻青紫交錯的臉上露出悻悻的神色,「我身上有四千多美圓呢,那貨總共才值一百多美圓,我操,這索度人不是一般的黑。」   是可忍,孰不可忍!三個中國士兵當時就火了,大家相互看看,又一起看向楚雲飛。   楚雲飛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這事怎麼樣處理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有了!楚雲飛想起了國家銀行的那個女職員,「這麼著吧,走以前咱們去把銀行那個女職員幹掉,讓他們明白,黃種人不是隨便好動的。」   劉寧和成樹國交換一下眼神,這倒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兩人本來就不想放過那個謀害顧客的女職員,既然這樣做還能敲山震震虎,那為什麼不做呢?   肯定會有人明白這女職員是為什麼死的,保不準稽查科的人都會清楚。不過,知道的人是不可能出來做證的,最多也就是陰著來。索度再怎麼說也是法制國家,銀行職員內外串通,謀財害命那絕對是了不得的罪名。   於是,當楚雲飛一行人踏上飛機飛往英國的時候,索度首都就多了一起命案,不,是滅門慘案!   殺人凶器就是死者家的餐刀,一家十口人,死了十一個,多出來的一個是來借錢的,看來借錢有時候並不是一個好的習慣。   劉寧本有心把殺戮的目標只對準一人,不過楚雲飛的建議獲得了成樹國的支持:咱中國人被活活打死的時候,也沒人考慮他們到底是不是無辜的。   那女職員到死也沒弄明白,她一家的死不是因為洩露商業機密,而是一個她不認識的中國人挨了打。   李南鴻隨同楚雲飛他們登上了飛機,沒別的原因,羞刀難入鞘,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也不好意思就這麼回國,他還想在歐洲繼續一下淘金之旅呢。至於錢,先借幾個哥哥的用吧,誰叫他們在首都隨便殺人來著,總不能眼看著同胞面臨再次的報復吧?再說路費都有人出。   …………   空中客車A330帶著巨大的轟鳴聲,在英國倫敦的希斯羅機場上方兜著圈子。   楚雲飛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們不知道並不意味著別人也不知道,議論聲慢慢響起,十分鐘後,一個穿著洞洞裝,看起來有點「雅皮」味道的白人青年大聲抱怨了起來,「你們在搞什麼?為什麼還不降落?」   李南鴻從前面的座位探回頭跟楚雲飛說話,「飛哥,似乎出了點問題?」   本來是楚雲飛和李南鴻同座的,不過這傢伙非說自己暈機,鼓搗著露絲同他換了座位,坐到了伊琳娜旁邊。   這話誰會信?前調一排座位就不暈機了?   不過露絲笑意盈盈地答應了,伊琳娜也沒表示反對,劉寧和成樹國更是隔岸觀火,兩張臉上全是按捺不住的幸災樂禍。   楚雲飛有時候真的會有種「救錯了人」的感覺,不過,他心裡似乎也有點微微的欣喜,壯慕少艾,總也算是人之常情。   還沒等楚雲飛回話,露絲悠悠地出聲了,臉上的從容也不見了,帶了三分的疑惑,「是啊,早該降落了呀。」   四周人們「嗡嗡」的討論聲越來越大,楚雲飛很敏銳地注意到了幾個關鍵詞——「恐怖分子」、「恐怖襲擊」、「炸彈」。   看著大家的情緒有失去控制的危險,機組中的空中小姐馬上出面解釋,「大家請安靜,請安靜!」   「我們確定這架飛機處於正常的飛行狀態,不過機場似乎出了點事情,跑道被堵塞了,我們正在聯繫蓋特威克機場,看是否能在那裡降落。」   聽到空中小姐的解釋,機艙裡躁動的氣氛被緩和了下來,只要飛機沒事,誰會管下面發生了什麼事。   也有那老成些的乘客隱約覺得事情未必是如此,所以還是有人在那裡嘀咕,「開什麼玩笑,希斯羅機場那麼多跑道,能全部堵塞了不成?」   跟楚雲飛隔個過道的白髮老頭說話倒是很幽默,「天哪,我終於有機會考慮公司以外的事了。」   又過了十來分鐘,飛機終於在跑道上著陸,緩緩地停了下來。   空中小姐又站了出來,「各位乘客,很抱歉剛才沒有向你們解釋清楚,現在的情況是,希斯羅機場可能被恐怖份子安置了炸彈,處於橙色警戒狀態,還請大家不要擁擠,配合警方的搜索行動。」   都已經落地了,自然沒人再斤斤計較空中小姐的謊報軍情,至於炸彈,那個東西總有個爆炸範圍的,聽從警方的安排就是了。   只有李南鴻一個人在那裡大驚小怪,聲音還很大,「啊啊,小姐,我覺得您侵犯了我的知情權,我有理由投訴您的,不過,您要是願意把手機號碼留給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放棄投訴。」   楚雲飛斜瞟他一眼,小聲說了句,「就你這鼻青臉腫的樣子也想泡妞?還是養兩天再說吧。」   那空中小姐顯然是見多識廣的,輕笑了一聲,「這位先生,很不好意思,我沒有手機,不過我可以把我男朋友的手機號碼告訴你,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李南鴻也沒把小姐說的話當回事,而是回頭反駁楚雲飛,「呃,有人倒是沒有鼻青臉腫,不過,送到嘴邊的美女都不想要,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某些器官有什麼不妥當?」   楚雲飛被頂得沒了脾氣,不過身邊又有人說話了,「小姐,我倒是有興趣知道你男朋友的電話,只要你願意給我。」   劉寧,說這話的居然是劉寧!   那小姐顯然沒想到有人居然敢這麼冒失,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驚愕過後,馬上找個理由開溜,「呃,不好意思,似乎前面有人需要幫忙,我去看看。」   看著小姐狼狽地逃開,大家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劉寧,劉寧聳聳肩,「你們看我做什麼?我只不過想把我自己的角色演好就是了,當兵的時候我要成為最好的軍人,做別的職業,自然也要做得最好。」   「還有,那小姐有三分姿色就可以戲弄大家,我自問長得也不差,為什麼不能戲弄戲弄她?」   真是精彩,李南鴻率先鼓掌,「好,還是寧哥像個男人。」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救了個活寶∼     全亂套了!楚雲飛心裡在哀號,救人救了個活寶,現在連劉寧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正想著呢,成樹國拍拍他的肩膀,「我想通了,劉寧說得對,既然大家都已經不是軍人了,那自然也要做做符合現在身份的事情,抱殘守缺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   恐怖分子在這希斯羅機場安的是炸彈麼?怎麼感覺像是安了個輻射源呢?要不怎麼會所有人都發生了變異?楚雲飛無奈地皺皺眉頭。   還好多尼沒有變異,不過也差不了很多,那個喜歡談笑風聲的開朗朋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緊張兮兮,神經過敏的男人,「楚,現在我可全靠你們了啊,保護好你們未來的美圓吧。」   楚雲飛臉部肌肉抽動兩下,說了句自己也沒想到的話,「我在考慮,是不是用英鎊結算會更方便點。」   沒有經過太大的波折,一行人就出了機場,畢竟大家都有貨真價實的身份。   倫敦的街道很是乾淨,馬路兩邊的建築物也沒有什麼太高大的,那些老式建築佔了絕大多數。雖然從結構上看是擁擠了一些,但更讓人感受到了這個城市的歷史和繁華。   車過泰晤士河的時候,大家終於見識到了這享譽歐洲、聞名世界的名河,河水很清,河面也很寬。楚雲飛和成樹國不由得又想起了軍校旁邊那條世界第三大河,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那條河呢?   劉寧倒是沒那麼多感慨,可能這跟他老家在贛通省有關吧,那裡多的是山和水。不過李南鴻倒是注意到了二人對泰晤士河充滿了留戀的感情,馬上開始了即興演說。   「光是個泰晤士河有什麼看頭,回頭我帶你們去看白金漢宮的皇家衛隊、華爾街、大笨鐘、蠟像館、海德公園,倫敦好玩的地方不少呢,不過,就是沒有巴黎和羅馬那麼多熱情的妹妹……」   話說到這裡,李南鴻才意識到同行的還有兩位女士,訕訕地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露絲自然不會像李南鴻那樣大聲喧嘩,事實上,在倫敦,紳士講究紳士風度,淑女也有淑女的文靜,她小聲地反駁李南鴻,「你還想逛街?小心恐怖分子吧。聽說恐怖分子裡也有美女哦,不過大多數是寡婦。」   楚雲飛對這個話題最感興趣,因為他知道,害死他父親的恐怖組織「基天」在歐洲似乎也很猖獗的,「你說的恐怖分子是不是愛爾蘭共和軍?」   露絲非常計較楚雲飛的不禮貌,「楚,你在跟誰說話呀,總得有個稱呼吧?」   「轟」,一行人哄堂大笑,顯然在笑話楚雲飛,更烘托出了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只有多尼像受了驚的麻雀一樣渾身抖動了一下,估計是想起了什麼。   李南鴻更是火上澆油,直接來了句,「飛哥,以後說話的時候記得要先說『露絲妹妹』哦。」   楚雲飛恨得牙齒直癢,「小李子,信不信我能在不知不覺中卸了你的下巴?」轉頭又面向露絲,「露絲,我是在問你啊,不過你要不清楚,伊琳娜回答我也可以。」   伊琳娜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露絲倒是沒再計較,「前幾年愛爾蘭共和軍鬧得比較厲害,這幾年主要是那個臭名卓著的『基天』,不過,誰也不能保證兩者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說笑間,機場的接送車把他們送到了市中心,大家下車。   倫敦的黃種人就明顯地多了起來,雖說裡面大多是日本人和阿拉伯人,但是也有中國人的,走不多遠就總能看到三三兩兩的中國遊客在談笑風聲,不過,楚雲飛他們也沒有同別人打什麼招呼。   倒是偶爾有中國人看到這一群人裡的四個黃種人,想上前招呼一聲,不過人家說的都是英語,不好判斷出來是哪個國家的人,自然不方便太過冒失。   李南鴻話總是最多的,看到這情形,深有感觸地歎了口氣,「看,人家想和咱們打招呼呢,幸虧咱們一直說的是英語。」   「幸虧?」劉寧有點理解不了這種說話方式,「我怎麼聽你的意思是,很慶幸沒有中國人和你打招呼呢?」   李南鴻苦笑一聲,「唉,你們沒感覺,我可是深受其害了,要不是因為自己的同胞,我怎麼可能被索度人抓住?算,這話說起來丟中國人的臉,還是不要說了,還好救我的也是自己的同胞。」   看來李南鴻被抓還有別的因素,不過,既然身邊有外人,大家自然也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露絲和伊琳娜的家不在倫敦,不過,她們也沒有馬上回家的打算,走了不多遠,大家就商量找家賓館住下。   本來楚雲飛是想找家哥特式或者羅馬式的建築風格的賓館住住,還能多欣賞欣賞整個賓館的造型和結構,不過露絲很明白地告訴他:那種賓館一般人根本住不起,雖然說老舊了點,時代感差了點。但那種賓館自身就是文物,住進去的人往往非富即貴,圖的是種身份的象徵,舒適度實在是差得太多了。   雖然楚雲飛他們現在算是多少有點錢了,但這樣花法顯然不是他們願意接受的,於是找了家格調普通的賓館入住。   多尼強烈要求跟楚雲飛同住一起,於是,大家登記了三個房間,其中多尼、楚雲飛、成樹國三人選了一個套間。   第二天,露絲就帶著伊琳娜出去找她的朋友索菲婭去了,剩下五個男人在賓館無所事事,於是李南鴻建議大家出去玩玩。   多尼本不願意出去亂走,可他更不敢一個人呆在賓館,只好隨大流了。   其實多尼對倫敦的瞭解要比李南鴻深得多,李南鴻上次不過是隨了個旅遊團走馬觀花地轉了轉,哪裡比得上多尼這識途老馬?於是一干人玩得很是盡興,等回到賓館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要不是楚雲飛惦記著答應露絲的事,怕是大家要看了泰晤士河夜景才肯回去的。   露絲她們早就回來了,隨行的是一位美奐絕倫的少女!   那是震撼人心的美麗,楚雲飛在那一剎那終於相信:這世界上真有人當得起「傾國傾城」這個極其誇張的成語!!!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見索菲婭∼     那少女身高一米七零左右,體態輕盈,偏又胸豐臀挺,明眉皓齒,膚白勝雪,最要人命的還是那雙微微翹起的如水雙眸,天藍色的瞳人純真而又妖異。   少女上身穿鵝黃無領短襯衣,斜長的襯衣角在肚臍處很隨意地打了個結,雪白的肚皮在傍晚的天色裡顯得異常地耀眼;下身穿條牛仔褲,緊繃著渾圓的雙腿,那種筆直和修長,絕對可以媲美世界頂級模特的。   露絲很驕傲地介紹著自己的朋友,「這是我的好朋友,索菲婭·維倫斯,漂亮吧?」   劉寧最先從震撼中清醒了過來,搖了搖手,「呵呵,不錯,真的很漂亮,很高興認識你,索菲婭小姐,我是劉寧。」   成樹國和李南鴻也先後反應了過來,同對方打了招呼。   楚雲飛陷於對方的美麗,真的是有點難以自拔,他琢磨了半天,這種美麗如果用文字表達,是不是寫起來會非常地難以形容?   讓他清醒過來的,是少女眼中的那一點點不屑的神情,楚雲飛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麼看人是非常不禮貌的,老臉一紅,很狼狽地打了個招呼,「你好,索菲婭,呃,抱歉,我實在是被你的美麗震驚了,請你原諒我的失禮。」   楚雲飛還是嫩了點,倉促之下,這種場合居然忘記了做自我介紹。   露絲一直沒有跟大家說自己的朋友有多麼美麗,純粹就是想看大家見到索菲婭時那種失態的神情,不過,楚雲飛這樣的表現還是引起了露絲小姐的一絲不滿。   「索菲婭寶貝,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選擇先生,非常,呃,非常神奇的一個人,不過,現在顯然你帶給了他太大的驚喜。」   索菲婭迷人的大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毛掩飾不住驚奇的眼神,「天吶,露絲,你說的是這個愣頭愣腦的小孩子麼?」   小孩子?楚雲飛脖子一伸,想說點什麼,再想想,苦笑一下,算了,自己認真個什麼勁?有必要麼?   這時候多嘴的人就顯出多嘴的好處了,李南鴻出聲了,「索菲婭小姐,我就不知道你有多大,居然說我們飛哥是小孩子?」   露絲雖然不滿意楚雲飛剛才那呆頭鵝的樣子,但她也不能讓自己的辛苦白費,「索菲婭,你可不能這麼說,這選擇先生很厲害的,而且,中國人,有時候看起來很年輕,我想他沒準已經有五十歲了呢。」   就算瞎子也不會相信楚雲飛已經五十歲了,不過,露絲小姐這麼說,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的。   「五十歲?天吶,露絲小姐,」李南鴻又說話了,「你一路上死盯著選擇先生不放,我還專門給你讓了座位,你會相信他有五十歲?你會對五十歲的男人興趣那麼大?」   露絲小姐的用心當場被人戳穿,自然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奇怪,人們不是都說中國人很內向的麼?怎麼半路跑出來個這麼能說的人?「小傢伙,大人說話,小孩不許插嘴!」   索菲婭奇怪地看了露絲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哦,這樣啊,就算選擇先生五十歲好了,我為我的失禮道歉。」   按說楚雲飛這時候應該還之以非常紳士的口氣,表明自己的長相也有錯的,不過楚雲飛顯然不是英國人,「哦,算了,那不是什麼大事,對了,還是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楚雲飛。」   索菲婭很奇怪這個看起來有點癡呆的中國人居然這麼輕描淡寫地應付她,露絲看上他哪裡了?怎麼也覺不出眼前這人有什麼魅力,「聽說,聽說你會治病?楚雲飛先生?」   雖說索菲婭的措辭很有禮貌,楚雲飛還是感覺出了對方的那種不信任,不過,這事又不是他有求於人,所以他的回答也不是很客氣,「哦,我想你弄錯了,索菲婭小姐,我不會治病,我的同伴倒是會點簡單的戰場包紮技術,呃,還有外傷的緊急處理。」   「戰場包紮、外傷處理?」索菲婭顯然懵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目光轉向她的朋友,「露絲,這……這就是你為我找到的醫生?」   露絲本來就是計劃拿這幾個中國人充數的,不過自從楚雲飛說過治好病再提條件以後,她就又多了層希望,剛才跟索菲婭在一起的時候就又吹噓了幾句,又講了講自己把這幾個人請來是多麼的不容易。   沒想到楚雲飛居然說出了這麼不負責任的話,露絲真的有點生氣了,「楚,你,你,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治好病才提條件的,怎麼現在成了不會治病了?」   楚雲飛上下打量露絲一眼,做出副很奇怪的表情,「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治病了?」小丫頭,你再猖狂呀!   李南鴻見狀,悄悄趴到露絲耳邊說了句什麼,露絲的臉「刷」地紅了一大片。   李南鴻說了句什麼?居然能把露絲弄個大紅臉?大家正在奇怪,露絲卻走上前去,在楚雲飛的臉上「啵」地親了一口,「這下你滿意了吧?」   在場的人馬上就是轉驚為喜,最誇張的是多尼,他居然笑出了聲,「哈哈,楚,沒想到,你這麼會要挾人啊,哈,不行了,要笑死我了,哈哈。」   楚雲飛的臉也微微地紅了一下,狠狠地瞪了李南鴻一眼,不好意思再賣關子了,「露絲你不用這個樣子,我本來就不會治病,說到治病,你們歐洲這裡頂尖醫生不是到處都是麼?」   索菲婭馬上明白了楚雲飛的意思,點點頭,「不錯,我們是不需要醫生,我們要的是那種能把人治好的結果,巫術、秘術都行,哪怕是靈魂轉移術都行。」   大家終於明白了楚雲飛的意思,對啊,救人未必要醫生的。   不過楚雲飛又有點不爽了,「靈魂轉移?說得倒輕巧,你找這麼個人給我看看?我正要找這種人呢。」   楚雲飛的本來意思是想同那種人交流下生死循環,生命起滅的問題,不過索菲婭顯然會錯了意,淡藍的眸子裡全是迷惘,「哦,選擇先生,你是說,你是那種……喜歡消滅邪惡存在的人麼?」   楚雲飛真的拿這些人沒辦法,怎麼就沒人聽得懂自己想說什麼呢?他轉過頭去,望向窗外的天空,悠然地說道,「什麼啊,我不過是想討論些東西就是了,好了,我們不談這個問題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國菜的誘惑∼     說到這裡,楚雲飛莫名其妙地有了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在倫敦誰也沒什麼仇家之類的,多尼也不過就是被嚇著的驚弓之鳥,所以楚雲飛是相當放鬆的,不過,說起「靈魂轉移」什麼的,楚雲飛的神經又被撥動得敏感了幾分,於是有了這種感覺。   想了想,楚雲飛轉過頭來,「索菲婭,你是不是帶了什麼人來?」   索菲婭驚奇地望了露絲一眼,發現對方眼裡也全是詫異,收回目光點點頭,「是啊,天快黑了,爸爸派了兩個公司裡的保安保護我,不過他們現在在樓梯口呢,離得很遠的。」   楚雲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不過……保安?真是保安麼?怎麼有種人在門口的感覺?   索菲婭當下就想讓眾人去她家去,因為她爺爺的病實在是不能繼續拖了。   美人輕蹙眉,果真是我見猶憐,連劉寧和成樹國都有點不忍心。   楚雲飛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我們還沒吃飯呢,要不是惦記著露絲小姐,我們怕是要看完泰晤士河的夜景才回來呢。」你當你是誰啊?讓我去我馬上就要去?   劉寧和成樹國自然是知道這傢伙的牛勁又犯了,這種場合,他們只能選擇支持楚雲飛,誰叫三個人是兄弟呢?「是啊,我們還沒吃飯呢。」   索菲婭也知道自己做得太過冒失了,這麼做顯然沒為對方考慮,好像把對方當做了家裡的傭人似的。   不過,這些中國人也太沒有紳士風度了,這麼漂亮的小姐的邀請,他們也能拒絕?   李南鴻自然也知道風在向哪裡吹,馬上表示支持,「那就改天吧,好不好?你們這麼一說,我覺得肚子真的有點餓了。」這傢伙知道自己做不了主,連個「明天」都不敢說。   索菲婭無助地看看露絲,那意思很明白:你看你都給我找了點什麼人?還不趕緊幫忙勸說一下。   露絲實在是沒轍,這幾個傢伙可也未必聽自己的,不過,好人自然是不能只做一半,又走上來「啵」了一口,「好了,拜託你們了,咱們去索菲婭家吃飯好不好?她家的廚師還會做中國菜呢。」   楚雲飛的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皺,都是些什麼人啊?你這啵一下很值錢麼?值得我改主意?   看到楚雲飛又有點快發飆的樣子,劉寧趕緊出來圓場,「好好,那就去索菲婭家吃好了,我很久沒吃中國菜了。」   索菲婭馬上就眉開眼笑了,那種天使般的微笑讓人目眩神迷,「沒問題,就去我家吃吧,我叫他們做中國菜,我也很久沒吃了。」   這種情況,楚雲飛還能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路上,索菲婭向楚雲飛解釋了她爺爺的情況。   原來索菲婭的爺爺今年七十三歲了,不過身體一直很硬朗,只是二十幾天前忽然變得非常嗜睡,而且一睡就是十幾個小時,清醒的時候精神也非常委靡。   索菲婭家的生意本來就是非常繁忙的,這下子老頭就有點招呼不過來了,再說因為精神不濟,食慾也受到了影響,這樣惡性循環下來,沒幾天老人就支持不住了。   上了年紀的人是非常注意保養的,老人在發現身體不適後,第一時間就通知了自己的私人醫生,醫生來了以後,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卻沒發現問題出在哪裡。   「莫須有」自然不能算真沒有,老頭又去幾家醫院做了檢查,甚至還飛到德國一趟,不過,到最後也沒檢查出來什麼毛病,所有的專家給的建議都是:臥床靜養,注意生物鐘的調整和合理飲食,再加上點適當的鍛煉。   到最後,老人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商業對手請人給他下了什麼詛咒,這種傳言如同「開膛手傑克」和吸血鬼傳說一樣,在英國還是有一定市場的。所以老人拚命向上帝祈禱,希望來自天堂的聖潔之光能幫他從黑暗中解脫出來。   家裡索菲婭的爸爸、姑姑和叔叔也亂做一團,各顯神通地給老人遍尋高人,索菲婭的叔叔甚至給老人找了個印第安的除靈師來為老人診治,卻是沒什麼效果。   半小時後,到達了目的地。   索菲婭的家在倫敦郊區,院落很大,足有兩三萬平米,不過按索菲婭的說法,這裡比她家在德比郡的莊園小得多了。   下車以後,索菲婭把大家讓進了她自己的會客室。   其實那會客室不是她專用的,不過是她家裡一大四小的會客室裡的一間,但一向少有人用,索菲婭索性就據為己有,成了她的專用。   然後索菲婭把管家喊了來,那是個將近六十歲的白人,老人身穿非常正式的燕尾服,脖子上打著領結,彬彬有理地向眾人打著招呼。   讓管家記錄客人們想吃點什麼,索菲婭帶著楚雲飛去了她爺爺的臥室。   倩影輕搖,曼妙旖旎,香風撩人,跟在後面的楚雲飛一時間真有點眼花繚亂,再看看腰間那閃現的白皙,腦中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句,「雲鬢花顏金步搖」。   不過一進臥室,楚雲飛馬上就有了一種很壓抑的感覺,說不出來原因,那純粹是一種直覺。   索菲婭的爺爺半躺在一張床上,那床是非常普通的病床,不過躺在上面的人可以自己調節床的角度,把它改變為躺椅或者沙發什麼的。   他倆進來的時候,老人並沒有睡著,但精神十分地不好,不過老頭還是表示了對索菲婭的喜愛之情,「噢,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可愛的寶貝索菲婭來了?你不知道你可憐的爺爺非常需要睡眠麼?」   索菲婭上前親暱地親了老頭一口,又捧著她爺爺的臉用自己的臉摩擦了半天,「爺爺,今天感覺好點沒有啊?」   寒暄了幾句,老頭那昏花的老眼終於注意到了有外人進來,「哦,天吶,索菲婭你帶來了一個人啊,似乎是個很不錯的小伙子?」   看得出,老頭還想做些很曖昧的眼色或者說動作,但是很遺憾,他似乎沒那種精力。   索菲婭自然知道自己的爺爺想的是什麼,白皙的臉蛋微微一紅,不過,她可不敢和爺爺過分計較,誰知道還能再和爺爺這樣親熱幾天?「不是你想的那樣啊,爺爺,這是我為爺爺找的醫生,一個很奇妙的東方人。」   聽說是醫生,老爺子的眼光明顯黯淡了下來,「噢,沒想到索菲婭小寶貝也知道為爺爺操心了,東方人,是拿根長針在身上扎來扎去的那種醫生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餓我也餓∼     索菲婭聽爺爺這麼一說,就知道爺爺對眼前這人沒抱什麼太大希望,不過也是,自己的爸爸、叔叔和姑姑,什麼樣的人找不到啊?他們都沒辦法,自己這個小孩子找的人,怕是更幫爺爺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吧?   再說,爺爺對東方人那種根深蒂固的排斥,索菲婭也是知道一些的,當年姑姑同事去中國旅遊,帶回來個中國醫生想在倫敦開中醫診所,老爺子知道了只說了一句,「那不是巫術麼?夏洛蒂,我們這些上帝的子民,是不能同這種人混在一起的。」   不過,儘管知道這些,索菲婭還是不放棄自己的努力,這點在接到露絲電話的時候她就想好了,別人想笑就要他們笑去吧,為了一貫疼愛自己的爺爺,受點委屈算什麼?哪怕是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自己也要做。   「爺爺,人家已經長大了,為了我心愛的爺爺,就算去找魔鬼商量,我都不會皺眉頭的,何況只是個中國人?」   老頭聽了大為感動,費力地扭過了頭,索菲婭知道爺爺想做什麼,主動把臉湊過去,讓爺爺親了她一口。   「說歸說,索菲婭寶貝,你要真把魔鬼找來,爺爺這條命不要也不能看著你受欺負啊,呵呵。」   楚雲飛沒有聽他倆在那裡念叨,一進門,他就四處尋找那種讓他壓抑的感覺,那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   那東西肯定就在這間屋子裡,不過找起來還真的很費勁,楚雲飛站在那裡閉上了眼睛,用自己的靈覺去感受。   找到了,就在這個位置,楚雲飛睜開眼看去,卻是一副油畫,不知道是誰畫的,看起來很古老的樣子。   再進入「先天境界」,楚雲飛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那油畫的框在不停地吸收著空中若有若無的生命能量,而老頭身上的生命能量則只有出的份,一點看不出來有進的狀態。   因為有那畫框的存在,整個房間根本就沒有游離狀態的生命能量,難怪老頭會蔫成那樣。   結論雖然明瞭,但這個觀察費了楚雲飛將近一個小時,那種細微的能量交換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看出來的。   等他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停下來的時候,卻發現爺孫倆正看著他。   「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索菲婭很詫異地問他,「你不知道你自己已經這樣站了一個小時了麼?」   楚雲飛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哦,那真的是很失禮,不過,我想,我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楚雲飛在「先天境界」下觀察東西時,並不是只靠眼睛,所以給別人的感覺,他的目光是游離和迷茫的,索菲婭並不知道楚雲飛在觀察什麼東西。   聽到楚雲飛已經找到問題的所在,索菲婭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驚喜,雖然這話未必可靠,「是麼?楚,你果然好厲害呀,能告訴我們問題出在哪裡麼?」   楚雲飛笑著搖搖頭,「不,我覺得你爺爺對我們中國人的態度似乎是不很好,我沒有理由幫他這個忙。」   「你是在報復我麼?」索菲婭馬上就出離憤怒了,美目含嗔,「我只不過是說了你個愣頭愣腦而已,我還沒計較你對我的無理呢!」   無理——那自然是說楚雲飛在一開始欣賞美色的事。   老頭的精神也為之一振,不知道是為了孫女受氣,還是自己康復有望,「小伙子,你在別人的家裡這樣說話,似乎是不夠禮貌的。」   老頭的精神一振,生命能量顯然又活動得劇烈了一點點,那畫框毫不含糊把那點游離出來的生命能量據為己有。   老頭沒注意到身體的不適,還在說話,「而且,你似乎還冒犯了我的孫女,你知道冒犯我孫女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麼?」   楚雲飛斜眼瞟他一下,「哦,說實話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冒犯我的人會付出什麼代價。」   索菲婭站在那裡,眼珠轉個不停,尋思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走上前在楚雲飛的臉上「啵」地親了一口,臉也「刷」地紅了,低著頭小聲問道,「這樣……可以了吧?」   美人含羞,那景象……真是要多動人有多動人。   雖然索菲婭連脖子都紅了,可老頭精神實在是不夠好,居然沒有注意到。   楚雲飛心裡也是微微一蕩,這場面,實在是做夢也沒想到。   雖然連遭美人吻,不過,由於主動權不是掌握在某些不解風情的人手中,那人似乎也不打算這麼借坡下驢,「索菲婭,現在,呃,似乎是你冒犯我了。」   聽到這話,索菲婭的臉紅得快滴出血了,不過她還是勇敢地抬起了頭,「怎麼,楚,你不打算救我爺爺麼?」說話間,那股羞意居然爬上了手臂,連小臂都有發紅的趨勢了。   楚雲飛暗歎一聲,媽的,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嘴上也不由得鬆了下來,「好了,我先給你爺爺提提神,等他身體好點,我們再繼續討論該不該治療的問題。」   楚雲飛說完就走向了老頭,老頭由於剛才亢奮了一下,現在的精神更萎靡了,連有人走向他都沒注意到。   楚雲飛想的自然是把自己龐大的生命能量傳輸點給老頭,他這些日子經常找些不相干的人偷偷練習這個,多少還是有點把握的。   不過,老頭年紀確實大了點,能量傳輸起來,比一般人費勁。楚雲飛邊傳輸著能量邊想,這沒準就是生命存在的法則吧。   那畫框也有如大肚漢進入了飯店一般,不停地吸收著楚雲飛流失出來的生命能量。   索菲婭原本以為楚雲飛起碼也要拿根針或者把手放在爺爺手腕上什麼的,沒想到楚雲飛不過是在爺爺面前站了一會兒,爺爺的眼神就慢慢地清亮了起來,然後,爺爺他……居然就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   老頭坐起來,頭句話就是,「我怎麼全身暖洋洋的?還有,我似乎有點餓了。」   老爺子餓了!   這句話在一分鐘內就傳遍了整個家庭,老爺子沒有吃飯的慾望已經有十多天了。於是,在五分鐘內,一家人就擠滿了老爺子的臥室。   此時,中國醫生已經飄然離去,因為:中國醫生也覺得餓了,他要回去找朋友們一起吃飯了,吃中國飯!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飯前的爭論∼     楚雲飛還說自己在老頭房間裡呆了一個多小時,大家沒準都吃完了呢,沒想到,到了現場才發現,大家都沒開動呢,按露絲的說話就是:人齊了才能吃。   李南鴻手裡拿個蘋果在亂啃,看到楚雲飛來了,趕緊抻抻脖子把嘴裡那口嚥下去,「露絲,飛哥來了,大家能開動了吧?」   其實楚雲飛倒不是很餓,似乎三人在剛卡的艱苦歲月裡把肚皮練得更加寒暑不侵了,一次吃三斤肉也不覺得撐,兩天不吃飯也不會覺得餓。他離開老頭房間,純粹是讓對方感受下自己的能力,同時給對方留個考慮的時間。   露絲緊盯著楚雲飛的臉,嘴裡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哦,再等等,索菲婭說她也要來吃呢。」   李南鴻實在是有點失望,走到茶几旁又拿起個蘋果,「那我接著吃蘋果好了。」   成樹國開始打趣他,「我就不知道你在索度警察局裡餓了多少天,怎麼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楚雲飛可沒心情攙和他倆的玩笑,露絲看得他直發毛,剛才又被人莫名其妙地親了一下,沒做慣賊,心虛那是在所難免。   女人,在男人最不希望她敏感的時候,往往是最敏感的。現在的露絲就是這樣,楚雲飛若有若無地躲避著露絲的眼光,更加重了她的疑惑。不過,索菲婭爺爺的病情也是她要擔心的,「楚,老人家的身體,你看出什麼來沒有?」   楚雲飛終於用一種比較自然的姿勢擋住了索菲婭吻過的部位,他刮刮鼻子,手肘支在桌上就不再往下放了,「哦,那個病啊,我看出點原因來。」   露絲聽了心裡非常高興,自己總算是沒白為朋友出力,不過,他總擋著自己的臉做什麼?難道臉上有什麼東西麼?「楚,你再刮下去,你的鼻子該破了。」   楚雲飛想想也是,露絲又不是周琳琳,憑什麼管自己那麼多?再說,自己也沒打算背叛琳琳,無非,無非……呃,只是被美女非禮了一下,不算什麼事吧?   李南鴻早把眼睛瞟了過來,楚雲飛的手一放下,這傢伙就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飛哥,臉上,哈哈,你臉上還真是有口紅啊。」   楚雲飛伸腳就把李南鴻連同椅子一起踹倒,我臉上有口紅,關你什麼事?還叫得這麼大聲?   李南鴻在倒地的那一瞬間說完了最後一句,「……不是露絲的那種口紅,啊~~~」   李南鴻顯然是做了件罪大惡極的事,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上了楚雲飛那有嫌疑的半張臉,那些道目光傳來太多的內容,詫異、不可置信,嫉妒、嘲弄等等。   只有露絲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那眼神也不再活潑,居然有了一絲絲的哀怨。   楚雲飛恨不得馬上鑽到桌子底下,不過再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於是趕緊岔開話題,「哦,對了,老人的病我基本上有把握治療,不過他們對我似乎很不信任,我也就幫他恢復了一下,不想再管這事了。」   這話實在是有點震撼了,大家的注意力馬上被引開了,其中以多尼最為不解,「楚,為什麼?你既然可以救人,為什麼不幫他們把人救好?」   「把人救好?我已經救好了啊,你們不信明天看著,老人肯定可以下地走動了,我不過是沒把病源去除了而已,這個……似乎已經超額完成露絲小姐的托付了,是吧,露絲?」   露絲的眼神非常地複雜,有點點無奈,有點點失落,又有點點不理解,還有那麼一絲的氣憤,「楚,你真的這麼認為麼?治病不去根那還叫治病麼?我求你了,把老人治好吧,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索菲婭正好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露絲的話都聽到了耳朵裡,她可沒想到露絲深一層的用意,只是非常地感動,有這樣的朋友,真好,自己以後一定不能虧待了露絲,現在,看看這個黃種人怎麼說吧。   楚雲飛肯定是可以聽到索菲婭的腳步聲的,如果他全神戒備,甚至可以感受到索菲婭的氣息。不過,在倫敦,實在是沒什麼危險的,他自然也不會那麼操心,再加上露絲的話嚴重地影響了他的情緒,他居然沒注意到索菲婭進來。   「我可沒說不去根,我只是覺得他們似乎對我的信任度不夠,所以很不高興,他們應該表示出該有的誠意才對。」   露絲真的有點不高興了,「我知道了,你還想你要提什麼條件,你真的有那麼貪心麼?還是對索菲婭抱著什麼想法?」   李南鴻可是注意到那個絕頂美人來了,話也跟了上來,「呃,露絲,請原諒我的失禮,我覺得,你對飛哥才是抱著什麼想法呢。」   果然好一張臭嘴,這句話一出口,就惹惱了三個人。   楚雲飛很是氣憤這傢伙在大庭廣眾下把事實說出來,你都這樣講了,以後我還再怎麼裝聾做啞?要不是索菲婭來了,他真有心思再給這傢伙一腳。   露絲被人戳穿心思,真正有點惱羞成怒了,不過她自問對楚雲飛還沒有什麼「非君不嫁」的念頭,所以,當她發現索菲婭出現的時候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也省得欲蓋彌彰。   索菲婭也被激怒了,露絲好心把人請來給自己幫忙,卻沒想到被這個小子做如此評價,中國人的紳士風度還果真是欠缺,不過,那點怒火是不是有別的原因,索菲婭小姐也沒去深究。   怒歸怒,索菲婭也知道這幾個中國人是一起的,自然不方便厚此薄彼。於是強壓下那點不愉快,微笑走了過來。   多尼的紳士風度是在法國養成的,雖然嚴謹是談不上,但又多了份體貼,他馬上站起身來,幫索菲婭把……楚雲飛身旁的椅子拉了出來。   多尼的想法自然是沒有錯的,主人想陪有功之人用餐,自然是要離得近些,也好就近討論討論下步該怎麼治療的問題。   道理誰都懂,不過,目前話題下,這種安排,是不是有點惟恐天下不亂的感覺?   索菲婭只能禮貌地道謝,然後坐下,所有人都有點不太自然的感覺,現在,只能把話題引到主線上了。   楚雲飛剛要張嘴,李南鴻又搶著說話了,「現在,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章 不歡的晚宴∼     就這麼短短幾天裡,楚雲飛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曾經多少次後悔救了李南鴻,不過,他發現這傢伙有時候,有時候似乎還算滿可愛的,起碼現在就是,雖然這個麻煩似乎也是他引起的。   索菲婭點點頭,「好啊,上菜吧,我真有點餓了,要你們等那麼久,真不好意思。」   那老管家在索菲婭出現的時候也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聽到吩咐,馬上在牆上的一個按紐上按了一下,然後向大家聚了個躬,悄然離去。   看到管家卓越的表現,楚雲飛不由得又想起曹嬸,天底下的管家看來似乎都差不多,不過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那個對自己關懷有加的善良老人呢?   露絲的情緒很快就穩定了下來,開始關懷地問好友,「索菲婭,你的爺爺,聽說是好多了?」   索菲婭點點頭,「是啊,好了很多,不過他躺在床上時間有點長,腸胃也不太好,精神倒是強了很多,楚的治療,效果很明顯。」   成樹國終於知道了露絲的哥哥為什麼那麼聽妹妹的話了,露絲在接下來的話裡充分地顯示出了她的刻薄,「選擇先生,似乎老人並沒有像你說的那樣痊癒,你剛才的話似乎有點誇張了,我一向以為那只是美國人的習慣呢。」   楚雲飛倒是很歡迎這樣的語氣,起碼他知道該怎麼躲避和還擊,不像那些涉及到情感的東西,根本是沒個解決辦法,「哦,露絲,我想你沒聽明白索菲婭的意思,我的理解是,她的爺爺已經完全好了,只不過病了這麼長時間,恢復需要個過程的,你說我說得對麼,索菲婭小姐?」   說話間,有傭人把一道道的中國菜端了上來。   索菲婭盛情地招待大家動手,同時借這個工夫把頭腦裡的思路梳理了一番,開始回答楚雲飛的問話。   「楚雲飛先生,可能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不是很清楚,也許明天早晨起來,看看我的爺爺的情況更容易做出判斷,大家覺得我的想法合理麼?」   「合理,當然合理,」接話的自然是李南鴻,「我覺得索菲婭小姐的話再正確不過了,不過,這個魚香肉絲裡……怎麼會有芥末呢?」   沒人願意去理會這個瘋瘋癲癲的傢伙,索菲婭也不例外,她把話題轉向了露絲,「露絲,這次真的謝謝你了,對了,還有伊琳娜,你們居然為我的爺爺請到了這麼厲害的中國人,真是辛苦你們了。」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伊琳娜不愛說話,笑了笑算是回答,露絲只能停止咀嚼,回答主人的話,「哦,寶貝,咱倆之間不用這麼客氣吧?再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哦。」   索菲婭接下來的話就讓露絲失去了開玩笑的慾望,「這次麻煩你們在非洲呆這麼久幫我找人,一定影響到你們的工作了吧?要不你們先回德比吧,等到聖誕節的時候我一定回去看你們,對了,還有你的色狼傑瑞哥哥。」   露絲登時就有了種過河抽板的感覺,不,簡直是過河搶漁婦老公的感覺,不幸的是,那個倒霉的漁婦就是她本人。   雖然露絲和楚雲飛根本就沒認識幾天,也沒有什麼深的交情,不過,有種人就是這樣,他不需要刻意地表現自己,就能自然而然地鋒芒畢露,縱然是露絲這種慣愛戲弄男生的主,也因此不由自主地陷了一隻腳進去。   女人在什麼時候思維最敏捷?就是這種時候!露絲馬上就為自己找了個完美的理由,「那怎麼可以?索菲婭寶貝,人是我介紹來的,我自然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省得爺爺好了以後埋怨我,至於工作,那就放放吧。」   索菲婭真的很奇怪自己的朋友為什麼這麼仗義,不過扭頭一看低頭大吃的楚雲飛,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好啊,露絲,你要能在這裡多呆幾天就更好了。」   楚雲飛邊吃邊憤憤地想:為什麼在英國這個號稱最講究禮節的國家裡,居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呢?   露絲真的為自己的朋友操起了心,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是很餓,歇了沒兩分鐘,又開始指責楚雲飛,「楚,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不幫人幫到底,把爺爺的病根去了呢?」   你對我這麼好?拜託了,別開玩笑好不好,你哪裡對我好啦?楚雲飛也不得不停止咀嚼,為自己辯護起來,「這個,我已經說了,他們對我不是很信任,我也覺得沒必要再進行下去了,一來是我即將做的工作會有點匪夷所思,或者說你們根本就不會認同,二來,二來……」   「二來就是,你想提些很過分的要求是不是?」露絲早在這裡等著他了,「真是白讓我對你那麼好了。」   楚雲飛當場就爆發了,熟歸熟,你亂說我一樣會告你誹謗的,「露絲,啊不,露絲小姐,你是對我不錯,不過是幫我出了路費而已,信不信我馬上把路費還你,咱們各走各的?」反正簽證早到手了,人也治好了。   不過,這世上的事還真是怪得離譜,多少男人細言軟語,根本打動不了露絲小姐的鐵石心腸,而楚雲飛這般地惱羞成怒,露絲居然不再言語,低頭吃起了她的飯。而女士的內心深處,這個男子的形象居然又高大了幾分,實在是奇怪得很。   李南鴻雖然言語冒失,其實也是個很聰明的人,出於義氣,他很想跟著「飛哥」拍桌子走人,不過,索菲婭家的富貴實在是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種勢力不攀附,那是要後悔很長時間的。   「飛哥,這個……你的條件還沒提,怎麼知道人家不會答應,還有,呃,露絲小姐,她對你確實不錯,我看到的她就親了你兩次呢。」   楚雲飛越發地怒火中燒,不過李南鴻說的也是實情,他這腔怨氣還真是沒地方發洩,作為個男人,他總不能刻薄地說:誰讓她親我了?   再想想自己被吻也是面前這小子出的鬼主意,楚雲飛越發地後悔救了這個人,這麼想著,他的怨氣居然消了不少,齜牙一笑,「小子,你狠,咱們,呵呵,有算帳的時候。」   李南鴻從沒見過楚雲飛這麼恐怖的表情,一時間全身發涼,原來這世界上有些笑,要比板著臉恐怖多了。   還是索菲婭為大家擺平了這尷尬場面,「楚,我決定了,等明天爺爺的身體好了,你提的條件,只要不是非常離譜,我都會滿足的。」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一章 雨中的倫敦∼     楚雲飛可真的有點鬱悶了,「我說,你們對我都是什麼印象啊?我都不知道你家能滿足我什麼條件呢,就好像我一定要做惡人一樣?沒準我只想收十英鎊的出診費呢。」   十英鎊,只不過是楚雲飛隨口說說,他雖然用了很少的一點生命能量,但以其珍稀的程度,怕是按十萬英鎊那個數量級他也未必想賣的,這麼說不過就是為了爭口氣。   他想爭口氣,有人可不這麼想,索菲婭皺皺眉頭,「楚雲飛先生,請恕我冒昧,如果僅僅是錢的問題,那再多都不會對我造成困惑,而且,我不認為維倫斯家族的人這麼不值錢,十英鎊,你的話實在是很傷害人。」   楚雲飛滿以為出了非洲,有個正常身份,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些事情了,沒想到事到臨頭,居然還是有點礙手礙腳的感覺,而面對佳人,實在難以興起唐突的念頭,再說錢多也不是壞事,只得微微笑笑,「抱歉,我實在不是有意冒犯的,好了,現在我似乎有點睏了,要回去休息了。」   索菲婭自然不好攔著人家回去,她倒是有心留宿對方,雖然性別有差異,但楚雲飛所立的功勞是足以當得這份殊榮了,只需要叫自己的哥哥出面挽留就好了。   但實際上,賓主之間的溝通實在是談不上愉快的,而且這一大票人實在也多了點,對方既然執意回去,那就由得他們好了。   該叮囑的還是要叮囑的,索菲婭自然不可能忘記正事,「那好吧,楚雲飛先生,我知道您忙碌了一整天,就不耽誤您休息了,明天早晨我會派車去接您的。」話說完,還掉頭看看露絲,想知道好朋友是不是要留在這裡陪自己。   露絲早就恢復了正常,「好了,索菲婭,時間確實不早了,楚怎麼也是我請來的朋友,我得陪著他回去了,咱倆改天再聊吧。」   索菲婭想想也是,正好讓自己的朋友勸勸那個毛頭小子,省得讓他明天再為難自己,到時候那可就不太好看了。於是喊來了管家,安排了司機送他們回去。   李南鴻果然是餓死鬼投胎,沒吃過癮,居然突發奇想,想把沒吃完的東西打包,楚雲飛瞟他一眼,「哦,似乎你對加了芥末的魚香肉絲很感興趣,就打包那個吧,多了就讓人笑話咱們了。」   李南鴻自然品到了楚雲飛的殺氣,「呃,那算了,索性就不要打包了,也免得人家笑話。」   回到賓館已經是九點多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各自回房休息,李南鴻本想找「飛哥」問問今天他是怎麼救人的,不過看楚雲飛臉色不善,終於老實地回房間了。   露絲差點失眠,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琢磨楚雲飛,這個東方人帶給她的不僅僅是神秘的感覺,還有一點點的不羈,一點點的霸氣,一點點憂鬱,連那象徵著黑暗的瞳仁都充滿了奇異的誘惑力。   留給她的時間顯然不多了,兩人在索度邂逅,沒過幾天就來到了英國,等到索菲婭的爺爺治好以後,他要繼續他的旅程,她也要回去重複她的平淡生活。就這麼分道揚鑣麼?世界這麼大,再見的機會怕是永遠都不會有了。更可氣的是:他身邊永遠地有那麼幾個人,兩人根本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走就走吧,不過是生命中萍水相逢的過客;不行,這麼精彩的生命體驗,不能就這麼白白放棄!這兩個念頭不停地在露絲的腦中鬥爭,可這事還不好意思同伊琳娜商量,過了很久,她才不知不覺地進入夢鄉。   第二天是陰天,下起了小雨,秋雨中的倫敦,憑添了幾分蕭瑟的感覺,也顯得格外地古樸和厚重。   多久沒見過下雨了?有半年了吧?楚雲飛他們幾個一起床就興奮了起來,細細的雨絲、低靄的陰雲根本壓制不住他們心中的那份雀躍,老天,總算可以過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在他們眼中,每一滴雨珠都顯得那麼彌足珍貴。   看著街道上三三兩兩跑步晨練的人,楚雲飛和兩個戰友也打算出去鍛煉一翻,小雨中練練,應該是很愜意的事吧?李南鴻則在那裡蒙著頭大睡。   多尼也很為這場雨感到興奮,不過他沒有出去鍛煉的打算,只是想推開窗戶呼吸一下清新空氣,但推窗戶的手在下一刻停在了空中,「天哪,白色克萊斯勒商務車,那個索菲婭家裡的司機不需要睡覺的麼?」   幾個人對視一眼,還是楚雲飛說話了,「管他呢,咱們鍛煉咱們的,他們願意等讓他們等著吧。」   其他人都知道楚雲飛對索菲婭家有小小的成見,成樹國和劉寧更在猜想這沒準是不良士兵的要價手腕,於是大家下樓,向著賓館斜對面一個極其袖珍的小廣場走去。   沒想到剛出樓門,那車裡就下來了一個超級肥胖的人,五官也因為肥胖而擠壓得變形,只剩下一個碩大的鼻子還在尖挺著,頭上似乎還是戴著假髮。   那胖子慢慢地向三人走來,看得出來,他在保持風度的同時已經是盡量加快步伐了,不過,他實在是有點太胖了,大概有將近三百斤了吧?   胖子很和藹,氣喘吁吁地向三人打招呼,「嗨,大家早上好,請問,是楚雲飛先生的同伴麼?」   楚雲飛看看同伴,兩人臉上都是那種「我們只管看熱鬧」的表情,只好笑答對方,「早上好,我就是楚雲飛,請問你是?」   胖子也沒感到意外,臃腫的臉上費勁地擠出了一絲微笑,不過那善意是表現得十分清晰,「你好,楚雲飛先生,很高興見到你,我是索菲婭的姑父,賓塞斯·維倫斯先生的女婿,考林斯·斯文森。」   「哦,斯文森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我們正要出去晨練呢,要不要一起去?」楚雲飛雖然對眼前這人的印象不錯,不過,他也不是個輕易就願意改變初衷的主。   叫我晨練?我這個樣子能晨練麼?斯文森明顯地愣了一下,不過他本來就是個心胸開闊的人,也沒想對方是不是在諷刺自己,笑著點點頭,「我鍛煉是不行了,不過倒是能陪你們走走。」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們猜猜看∼     楚雲飛話出口就覺得自己冒失了,還好對方根本沒介意,這麼一來,楚雲飛對這胖子的好感頓時大增。   三人去那小廣場草草地練了練軍體拳就回了,畢竟是有客人在的,不能太失禮。   斯文森雖說看起來忠厚老實,但卻見多識廣,眼睛毒得很,從三人下意識的整齊步伐和拳路中,很快就分析出了對方的身份:眼前這三人做過軍人。   楚雲飛他們一練完,斯文森就鼓起掌來,「不錯不錯,三位先生以前,做過軍人吧?」   「哦?這話怎麼說呢?」劉寧的興趣被勾了起來。   等到斯文森把自己的理由說完,再加上那句「標準的軍人」的評價,他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已經成功地引起了三個中國人的好感!   於是,當三個中國人邀請他共進早餐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根本提也沒提去岳父家裡享用早餐的建議,雖然那裡準備的早餐比這裡的豐盛得多。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很簡單:李南鴻不肯起床,任誰叫也不起,「讓索菲婭她家人吃了我那份好了,讓我再睡會兒。」   楚雲飛看看盛裝打扮的露絲和伊琳娜,感覺臉上分外地掛不住,「你們先吃,我去叫他。」   沒想到那李南鴻有如死狗一般,楚雲飛把他踢到地上,還在那裡閉著眼睛哼哼,「飛哥,飛哥,我就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十分鐘還不行麼?可憐我在索度那破地方就沒睡過個囫圇覺啊。」   面對這種情況,楚雲飛也實在是懶得理他。還好,他總算是趕上了去索菲婭家的時間。   車裡,李南鴻還是那昏昏欲睡樣子,還好其他人都是精神十足,沒讓他再有機會丟中國人的臉。   劉寧看著窗外的風景和建築,隨口問道,「斯文森先生,您的岳父,賓塞斯·維倫斯先生是做什麼的?看起來很富有的樣子。」   斯文森可是不願意說得太詳細,不過,不回答也是不禮貌的,於是這老實人反問了一句,「你們認為呢?」   成樹國先猜了,「肯定是什麼企業的老闆吧?沒準是個大家族的繼承人呢,反正你們英國……貴族多得數不過來。」   露絲直接否定了成樹國,「不是的,維倫斯這個姓,在英國不是很有名的姓,前100名裡面絕對沒有。」   成樹國很納悶,掉頭面向露絲,「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前一百名的姓氏,你都記得住?你有這閒功夫?」   露絲白了成樹國一眼,「那是自然,只要有點上進心的未婚女士,相貌又差不多的話,誰會記不住這些?那是通向上流社會的捷徑,不過,這種事,你們這些中國人是不會理解的,貴族……那是多麼有誘惑力的稱呼啊。」   現在的劉寧變了很多,似乎有比成樹國更「憤青」的傾向,「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說中國人不夠開化麼?也許你不知道,在兩千年前,中國的貴族就衰敗了,那時的稱呼是『士族』,那個時候,怕是你們的祖先還在茹毛飲血吧?」   李南鴻雖然還在迷糊,但好不容易有了插嘴的機會,自然要把自己知道的賣弄一下,「對啊對啊,我還記得書上說,有個士族寧肯活活餓死,也不願意跟平民裡很有錢的人通婚。」   這爭論上升到了民族的高度,眼看就要變得不可調解,斯文森馬上出來解圍,「哦,我想露絲小姐不是那個意思,事實上,就像賽馬一樣,有些英國人還保持著可笑的血統論。在外人看來很不理解,甚至很多英國人都不認同,但毫無疑問,這個觀點確實還是有它的市場的。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們繼續猜吧。」   楚雲飛張嘴了,「我記得露絲說過,維倫斯先生在華爾街的能量很大,華爾街,那是美國的金融中心吧?作為英國人,在美國的金融中心能發揮巨大威力,這不是很難猜吧?」   這種場合,楚雲飛沒有很見外地稱呼「露絲小姐」,而是很親暱地叫了聲「露絲」,當事人心裡不禁暖洋洋地,升起了一份不足為外人道的甜蜜感覺。   斯文森點點頭,「你說得不錯,而且露絲小姐的話也說得很對,那你能告訴我你的猜測麼?」   李南鴻又搶答了,「那還用說?肯定是世界知名企業的控股人了,而且,肯定是世界前五百強的,啊不,前五十強的,維倫斯先生,應該是董事長才對。」   斯文森笑了笑,雖然他的笑容很不容易被人看出來,「哦,這是,這是李先生的猜測,還有補充的麼?」   多尼說話了,這傢伙既然肯冒充金融專家,在金融方面自然是要比其他人多瞭解點的,「企業的控股人?那倒也未必,作為實業,想要影響華爾街,那可絕對不是一般的企業,世界前五十強都未必,起碼要前三十或者前二十強才行,不過要是輕微的影響,那五十強也足夠了。」   「不過,我覺得維倫斯先生更有可能是什麼投資基金的負責人,大型的投資基金,那能量比企業還要大,全部的現金流,想想都足夠可怕了,這種東西運作好的話,吞掉比自己資產大十倍的企業都沒問題,我個人更傾向於這個判斷。」   楚雲飛也懶得再猜了,因為他隱隱覺得大家的猜測似乎都不是很正確,「好了,斯文森,你該揭謎底了。」   斯文森憨厚地一笑,「很遺憾,你們全部猜錯了,不過,事實的真相我是不方便說的,你們還是等等自己問維倫斯先生吧。」   楚雲飛不滿意地皺皺眉頭,「對了,露絲,你當時是和我們怎麼介紹的?你知道維倫斯先生是做什麼的麼?」   露絲看看楚雲飛,甜甜一笑,「我真的也不知道索菲婭的爺爺是做什麼的,我只知道,她的爺爺跺跺腳,華爾街也要抖一抖的。」   多尼是初次聽到這話,沉吟良久,身體猛地一抖,眼睛茫然地望向窗外,嘴裡喃喃自語,「原來,原來是這樣。」   李南鴻很納悶,「多尼,你猜到了嗎?怎麼一副很驚訝的表情?」   多尼下意識地回答,「其實,其實我早該想到了,除了華爾街的黑手黨,誰還有這個本事?」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頭維倫斯∼     華爾街的黑手黨?這名字倒是很新鮮,楚雲飛不由得納悶起來,黑手黨,那不是意大利的麼?怎麼和倫敦掛得上鉤?居然還是混在美國華爾街?   可斯文森的反應絕對證實了多尼的猜測,他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扭頭看向多尼,「呃,這位先生,似乎,你對這種事情相當瞭解?」他的心思全在中國人身上了,根本沒記多尼的名字。   多尼點點頭,還是皺著眉頭,「你叫我多尼好了,事實上……事實上我很愛交際,朋友也很多,這種事情,我也只是偶爾聽朋友們提起過。」剛才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為,似乎這種勢力不太願意自己被外界知曉,會不會是犯了個錯誤呢?   見到多尼侷促不安,楚雲飛拔刀相助,「嗯,這個我可以證明,多尼的朋友非常多,而且裡面有幾個身份是相當厲害的。」   這是楚雲飛的一種怪癖,對於朋友或者說相處得時間比較長有了感情的同伴,他總是不吝惜讚美之辭的,甚至誇大點也在所不惜。而說到自己,他倒不願意輕易地誇口,最多也就是不言語,讓別人自己去猜測。   楚雲飛把這種行為理解為講義氣,事實上,通常也能達到維護朋友的效果。   倒不是斯文森過於敏感這事,實在是,像這種勢力,那只是傳說中的存在,是相當神秘的。原因也很簡單,被外界知道,引起人心震動是難免的。更值得憂慮的是,這其中涉及非常微妙的平衡,窗戶紙一旦被捅破,等待他們的也許就是滅頂之災或者兩敗俱傷。   於是斯文森有意識地把話題岔開,「呵呵,我個人對那些事情是比較感興趣的,多尼先生如果有興趣的話,還請空閒的時候多給我講講。哦,快到地方了,見了維倫斯先生,你們可以自己問他的職業的,尤其是楚,維倫斯先生可是很感激你的。」   雖然斯文森本人是厚道的,但他好歹也是四十多歲的人,在這個圈子裡混,江湖險惡也是見識過的,所以說起話來也算是比較穩重的。   不過,在座的很有幾個聰明人的,自然能看出和聽出些味道,既然這個話題不方便繼續,那就說點的別的好了。   一點點的小雨不會影響車速,一行人很快地到達了索菲婭家。   這次進的是大客廳,客廳裡已經閒坐了三個人在裡面,經斯文森先生介紹,大家才知道,戴著眼鏡的身材頎長的男士是索菲婭的父親,班克斯·維倫斯,另一個個頭奇高,身材中等的中年女士是索菲婭的嬸嬸勞瑞,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是索菲婭的二哥達克。   看得出來,班克斯對楚雲飛非常地感興趣,「呵呵,楚雲飛先生是吧?這次真是辛苦你了,說實話,真沒想到中國人裡能有醫術這麼精湛的專家,難得你還這麼年輕,我真的很喜歡你。」   長者賜,不敢辭,楚雲飛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還是滿深的,再加上斯文森的豁達做派,心裡芥蒂也不是那麼很重了,也是微笑著客氣,「哪裡哪裡,班克斯先生的稱讚,我擔當不起,只是一時僥倖。」   不過,索菲婭的二哥達克對楚雲飛的似乎不太友善,用那雙明顯外凸的大眼盯著楚雲飛,表情嚴肅,心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知道楚雲飛他們來了,等待許久的維倫斯先生也來到了客廳,老頭的精神和昨天純粹不可比較,起碼目前是當得起「矍鑠」兩字了。   老頭是自己走來的,一進客廳就直奔楚雲飛,看來昨天他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認人水平不差。   楚雲飛忙不迭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再怎麼有意見,人家也活了七十多歲,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其他人也紛紛起立。   老頭一把拉住楚雲飛的手就來了個擁抱,「哦,楚,你可算來了,我等你好久了,為你救了我這條老命,呵呵。」   楚雲飛雖然想得到對方肯定要態度熱情些,卻也沒想到這老頭變臉比翻書還快,在擁抱老頭的同時,禁不住想起了「川劇」。   老頭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用手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兩下,居然有些疼痛的感覺,老傢伙還笑嘻嘻地解釋,「看我,現在身體多棒,可多虧你了。」   倆人還沒放下手臂,就聽得腳步蹀躞,香風撲鼻,楚雲飛眼角淡綠一閃,卻是索菲婭來了。   索菲婭今天穿得很是正式,也許是要把眼前這事很鄭重地辦一下吧,身穿淡綠色長裙,不過沒有裙繃的那種,上身穿淡紫色緊身小馬甲,把曲線玲瓏的身姿展示得淋漓盡致,肩頭披小小一塊天藍輕紗。整體偏冷的色調,偏偏裡面是個嬌艷如玉的青春少女。   即使感情麻木如楚雲飛者,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少女打扮得實在是太成功了,視覺效果真的不錯。   索菲婭化的妝很淡,其實,青春就是最出色的畫筆,那種清新和活力一覽無遺。   「楚先生,你怎麼現在才來呀?我和爺爺等你半天了,先去吃早餐吧。」   楚雲飛心裡不得不再次遷怒李南鴻,看看你這傢伙,給人家造成的是什麼印象,一來先說吃飯,他可就偏偏忘記了自己昨天兩次把吃飯做為推脫借口的。   「呵呵,謝謝了,索菲婭小姐,我們,我們已經吃過了。」這話說得楚雲飛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似乎有自己也很惦記吃的那種感覺,「那個……斯文森先生和我們一起吃的。」   索菲婭衝著斯文森撅撅嘴,「姑父,你就知道自己吃了,也不通知我們一聲,我還餓著呢。」   看得出索菲婭平時就很得寵,這次又立了大功,斯文森顯然要有麻煩了。   還是老頭出面解了圍,「好了,索菲婭寶貝,別鬧了,剛才考倫<注1>來電話說過了,不過那時你在化妝,」說到化妝,老頭眼裡冒出一絲狡黠,嘴角也露出了笑意,直盯著自己的寶貝孫女,足足停了半分鐘,才繼續說,「我們一直沒告訴你,大家都吃了飯了,就你沒吃,呵呵。」   索菲婭的俏臉又是微微一紅,她自然知道自己一直呆在房間裡,不停地試衣服。至於爺爺的有意停頓,她更明白裡面的意思:這個瘋丫頭什麼時候變得講究起來了,以前不是一直說「年輕就是美」麼?   ==============================================   注1:考倫設為考林斯·斯文森的暱稱,以後類似情況不再解釋。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這是詛咒∼     其實為什麼要精心打扮,索菲婭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曾經問過自己:你準備好了麼?要喜歡那個色迷迷的中國人?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雖然楚雲飛後來的表現證明他其實不是個色鬼,但人的第一印象,真的是很難改變。   再說,好友露絲似乎也很著緊那個傢伙,索菲婭雖然不至於為了友誼就要放棄值得追求的幸福,但顯然現在幸福還沒有出現,眼前這個中國人絕對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那花這麼長時間打扮是為什麼?索菲婭想來想去,自己都想不明白,不過,爺爺的調笑又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神經。   老頭也只是想調笑孫女一下而已,看到索菲婭有點侷促,微微一笑,就把話題岔開了,「寶貝,這次可多虧你了,爺爺生了三個兒女,沒想到能救爺爺的只有你,爺爺真是沒有百疼你啊,索菲婭,呵呵。」   維倫斯家裡人顯然見慣了老爺子對索菲婭的寵愛,一時間,所有人臉上都是笑意盈盈,並沒有因為老頭貶低大家而氣惱。   索菲婭被爺爺誇得臉色發紅,輕笑一聲撒嬌,「爺爺,你還有客人啊。」   「哦,對了對了,」老頭轉頭面向楚雲飛,「謝謝你了,楚先生,這次索菲婭把你們從非洲請到歐洲,真的是麻煩你們了,現在我賓塞斯的身體也好了,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好了。」   楚雲飛最是吃軟不吃硬,他能為兩句對中國人不夠恭敬的話,同老頭和索菲婭置氣,但混吃混喝的李南鴻捅再大漏子,只要可憐兮兮地叫幾聲「飛哥」,他還真沒脾氣。   所以,賓塞斯客氣地要楚雲飛自己提條件,他還真不會提了,想了半天,才微微一笑,說了一句,「沒關係,我也是碰巧會治這種病,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楚雲飛在那裡謙虛,老頭不幹了,調侃了起來,「對對對,我這老傢伙的生死對你確實沒什麼大不了,對我關係可大了,哈哈,你的謙讓,我很欣賞,不過對我來說,顯然不能容忍。」   楚雲飛和同伴們也啞然失笑,這老頭還真有幾分幽默。既然你不喜歡謙讓,那就不用謙讓了。   「那我就直說了,維倫斯先生,其實這次我們能來,主要是接受了露絲的邀請,她為了表示誠意,為我們代辦了簽證,還出了路費,雖然這點小事我們不會放在眼裡,但不得不說,你的孫女有個很好的朋友。」   露絲本是坐在離得比較遠的位置的,因為,她實在沒能力參與下步的事了,不如坐遠點,等著索菲婭一會兒來找她聊天。   雖然門外就是連綿的秋雨,這話入耳,露絲渾身都是暖洋洋地,說不出的甜蜜湧上心頭,現在她眼中的楚雲飛,實在是要多順眼有多順眼,這個無賴,怎麼原來就不知道他這麼會說話呢?   賓塞斯點點頭,「這個我知道,索菲婭跟我說了,露絲小姐是吧?等等我自然有我的禮物送給她,維倫斯家,從來不會讓真正的朋友吃虧。」   老頭的話說到這步,露絲小姐完全實現了她在這件事中想要達到的終極目的,不過,現在的露絲小姐,心思已經不僅僅是這個了,她剛剛做出了點很私人的決定。   楚雲飛接著說了下去,「事實上,維倫斯先生,我並不是一個醫生,雖然我的同伴勉強可以算個蹩腳醫生。我只能說,這件事,純粹是個巧合。而且我敢誇口,這個世界上,或許還有一些人能治好你的病,但能使你康復得這麼快的人,據我所知是沒有的。」   老頭的話暗示了他的誠意,楚雲飛的話,也表明了自己的價值。   老頭能管理這麼大的家族那麼多年,智力是絕對毋庸質疑的,他思考了一下,「你是說,我這次得的……那不是病?」老頭已經早有這個猜測,眼下無疑是問詢的機會。   楚雲飛點點頭,「是的,嚴格地講,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原因,但是我知道為什麼,如果不得不說的話,我想,可以把這種情況解釋為……一種詛咒吧。」   詛咒?在場的人聽到這句話,全部泛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陰謀,這一定是陰謀,針對賓塞斯·維倫斯先生的暗殺,可是,這事會是誰幹的呢?維倫斯家族橫行華爾街這麼多年,可能的仇家實在是太多了,再說,誰又能保證,這事不是家族內部的人做的呢?   只有成樹國和劉寧對視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引人注目的微笑,都是一副「事情果然如此」的模樣。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雲飛救人,那絕對是用非常手段的。   李南鴻可不知道楚雲飛的神奇之處,震驚一過,見身邊兩人眉來眼去,說不出地曖昧,忍不住小聲地問了句,「你倆做什麼呢?很神秘的樣子。」   他聲音是不大,可現在大廳裡靜得連掉根針都聽得見,幾乎所有人都扭頭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卻見三個中國人一臉曖昧的表情。   索菲婭的二哥達克早就看楚雲飛不順眼了,至於原因,達克少爺討厭某人,需要原因麼?   不過,對方是爺爺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敢造次。   而且,達克畢竟年輕,聽到「詛咒」一詞,震驚是難免的,不過震驚一過,自然要懷疑其真偽,待到看見三個中國人鬼鬼祟祟的樣子,他終於按捺不住怒火了。   「楚,我知道你們中國人號稱很神秘,最多就是無聊的人多點吧,詛咒?可笑,這麼荒唐的理由你也編得出來,你以為維倫斯家族裡全是白癡麼?你要明白,欺騙維倫斯家族是要付出代價的!」   老頭有點火了,這個達克,怎麼這麼說話?不過,達克的話邏輯非常清晰,老頭多少是考慮了一下,做出決定的速度就慢了點。   楚雲飛哪裡肯吃這套,他把手裡的茶杯向桌上隨手一放,不屑地笑笑,慢條斯理地說,「維倫斯家族?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不過,說句實話……」   「在我眼裡,你們什麼都不是,與我為敵,你們,還不配!」說罷,還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樣子。   痛快!終於把昨天老頭他們涉嫌侮辱中國人的氣重重地出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五章 話不投機∼     成樹國和劉寧聽了這話,雖然表面上還是那副悠哉游哉的樣子,不過已經暗自做好了應變的準備,劉寧居然還悄悄地掐了一下李南鴻暗示他做準備。   達克侮辱中國人,兩人自然是不爽的,不過他們真沒想到,這次居然是楚雲飛先發飆了,哪還有不支持的道理?   這時露絲的眼裡已經全是小星星了,別人眼裡勢傾一方的顯赫家族,在他嘴裡輕描淡寫地成了小爬蟲。什麼叫男人?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多尼聽得差點沒掉到沙發底下去,他剛在為「詛咒」一詞而震驚,繼而又因這話琢磨起楚雲飛的真實身份,可沒想到,三言兩語間,楚雲飛就傲氣地把維倫斯家族踩在了腳下,老天,那可是稱霸華爾街的黑手黨啊。   維倫斯家族這裡幾個人已經氣炸肺了,達克暴跳起來,剛要開罵,卻聽得老頭一聲怒吼,「達克,滾出去!!!」   達克聽到爺爺真發怒了,不敢再說什麼,衝著楚雲飛怒哼一聲,走了出去,腳步跺得震天響。   楚雲飛眼皮都沒抬,又端起了茶杯,慢慢地啜了起來,那麼大個人,在他眼裡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老頭發怒了,其他幾個維倫斯家族的人也不敢胡亂張嘴,過了半天,才聽老頭說了起來,「抱歉,楚先生,小孫子缺乏管教,讓你們見笑了。」   楚雲飛笑笑,輕輕地搖搖頭,「呵呵,無所謂,年輕嘛,張揚一點,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我覺得,過頭的話,還是少說點的好,免得自己還不知道,就為維倫斯家族惹禍了。」既然撕破了臉,楚雲飛說話就不會太客氣。   老頭越發地生氣了,作為維倫斯家族的族長,他是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輕視自己家族的,哪怕自己這條老命不要,也要維護家族的尊嚴,「哦,楚先生這話,我似乎不太能聽得懂,能麻煩你解釋一下麼?還有,我想順便問下,不知道楚先生今年多大了?」   既然老頭說話陰陽怪氣,楚雲飛也不會有多大氣量,「哦,我覺得,無故招惹我,那就是給維倫斯家族惹禍,至於我的年紀,呵呵,差不多22歲了吧。」   老頭真被噎得不輕,「哦?那你也還算年輕嘛,你真有那麼厲害麼?不過,看在你也年輕的份上,我學學你,不計較你的張揚,不過,年輕人,過頭的話你也少說點,維倫斯家族是你招惹不起的。」   楚雲飛一直在笑吟吟地聽著,等到老頭說完,他的神色裡又多了絲嘲弄的味道,「是麼?維倫斯先生,我實在不這麼認為。看看你的病一直找不到人治你就該明白了,這世界上,有太多的東西是不為人知道的,我承認我不太瞭解維倫斯家族,而你,又瞭解我多少呢?」   老頭這才想起,同自己說話的這個人,實在是有太多神秘的。這種存在,如果能不招惹,那還是別招惹的好,不過,老頭也是頤指氣使慣了的,有點不甘心就這麼被對方壓著一頭。   於是他斜眼瞟瞟自己的寶貝孫女,又順著索菲婭的眼光盯住了露絲。   露絲猜不出來老頭的用意,不過可以肯定,不是讓她解圍就是問她是否知道楚雲飛的底細,而這兩件事,她自問一件也做不到,同時她也不想往這趟水裡攙和。   老頭看著露絲渾圓的肩膀無奈地聳聳,知道是指望不上了,只好就此打住。   「呵呵,好吧,既然咱們都不瞭解對方,那這傷感情的話就沒有必要再說了,還是談談你說的那個『詛咒』什麼的好了,我很有興趣聽聽。你不知道吧,年輕時,我可是個冒險家的,呵呵。」   你想轉移話題?怎麼不問問我樂意不樂意呢?楚雲飛顯然不習慣對方這麼自說自話,那樣自己有種被人帶著走的感覺,比較被動,「哦,維倫斯先生,不是我執意計較,而是您昨天和您的孫女說話時就對中國人不太禮貌,而今天您的孫子又再次侮辱中國人,我想,在接受道歉之前,我是不會再有興趣繼續談話了。」   僵住了,局面發展到這裡,不可避免地僵住了。   英國人的傲慢,那是世界聞名的,又何況是維倫斯這種非常強勢的家族?在老頭看來,不計較楚雲飛對維倫斯家族的侮辱,算是很給對方面子了,這行為已經跡近於丟人啦,誰叫他是有求於中國人呢?   不過,楚雲飛自然是不肯這麼善罷甘休的,你既然冒犯我在先,我自然有還擊的權力,你想和解也行,你先拿出誠意來,別不疼不癢地說兩句就想算了,門兒都沒有!人先自辱,而後人辱之!   劉寧還在那裡火上添油,「我也是這麼認為,誰要你孫子先侮辱人呢?這是遇到了我們,要是遇到別人,還不是任他欺負了?我們不主動招惹別人,不過,想招惹我們,那就要付出代價!」   成樹國也站了起來,「我覺得道歉已經很輕了,在這個世界上,強者為尊,侮辱比自己強大的人,我有充分理由解決掉這個人。一百多年前,你們英國人不就是這麼對中國人的麼?」   老頭真的是沒辦法再說什麼了,對方確實是佔住了理,可要達克道歉,別說達克,自己都不樂意,剛要惱羞成怒地武力威脅,考林斯走了上來,對老頭的耳邊說了一句,「岳父,早上據我的觀察,他們三個人肯定是做過軍人的。」   軍人?中國軍人?會秘術的中國軍人?這都是怎麼回事啊?老頭的腦袋越發地亂了,也不敢輕易翻臉了,開什麼玩笑,誰知道這幾個人還有沒有同伴?誰也保證不了對方現在就不是軍人啊。   此時此刻,索菲婭心裡對楚雲飛的那點點好感早就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憤怒。   家族受到侮辱,索菲婭自然是感同身受,達克是自己的親哥哥,做妹妹的自然要為哥哥出頭。   「楚雲飛,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麼說達克也是我的哥哥,你這麼做,對得起露絲麼?」   怎麼說也是索菲婭的哥哥,這句話味道怎麼怪怪的?   對不起露絲?面對這種異常的邏輯,楚雲飛是滿頭的霧水,「這又關露絲什麼事?我自然知道他是你的哥哥,可我更知道,他侮辱了中國人,侮辱了我!」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美人做賭注∼     被索菲婭這麼一打岔,緊張的氣氛登時緩和了不少,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覺得這場面居然變得怪異了起來。   楚雲飛反駁的話也沒起到該有的嚴厲的作用,大家都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在徒勞地為自己辯解著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雖然是索菲婭實實在在地無理取鬧,可所有人都沒覺得是小姑娘胡鬧,總覺得似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在裡面。   成樹國回頭看了眼劉寧,發現對方也在強忍著笑意,很沒面子地訕訕坐下。   李南鴻長歎一聲,語氣中充滿了遺憾,「唉~~~」   就在這尷尬的時候,達克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中國人,你們要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的!」原來他出去並沒有走遠,一直在門外聽著呢。   夠了夠了,實在夠亂了,老頭一皺眉,「班克斯,你去把你的寶貝兒子弄走,還嫌不夠亂是怎麼的?」   班克斯聞言站起,向門外走去。   達克著急了,這種事情自己不參與,一會兒要是被爺爺勒令道歉,那可丟人丟大了,馬上嚷嚷起來,「不,我要決鬥,和那個自誇比我強的決鬥!」   號稱比他強的人?似乎三個人都表示了強大的,誰來和他決鬥?   到現在這個場面,雙方都不肯示弱,雖然氣氛有所緩和,但對立情緒絕對不可能消除,所以,決鬥似乎是種合理的解決方式。   老頭很快地就做出了判斷,這是個不錯的建議,自己的孫子自己知道,擊劍、格鬥、槍法都絕對是第一流的。而且,決鬥輸了,並不是說道理上輸了。這也是中世紀以來決鬥之風屢禁不止的原因,無論輸贏,雙方都有體面的台階用來墊腳。   於是老頭抬手把兒子喊回來。扭過頭來,看看楚雲飛,「楚,我覺得達克的說法似乎可以考慮一下,咱們用戰鬥說話,怎麼樣?」   怎麼樣?那好啊,誰怕誰?楚雲飛還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樣子,「哦,這個我無所謂,不過,我們為了什麼戰鬥呢?」   老頭自然知道對方在商量綵頭,無奈地笑笑,「你們贏了,達克自然要道歉,你們輸了的話,你們也向我們家族道歉,這樣可以吧?當然,決鬥過後,大家就不要再說什麼傷感情的話了。」   楚雲飛才要說什麼,達克那裡又咋呼上了,「不行,爺爺,我不同意。」   不同意拉倒,誰求你們同意不成?楚雲飛就想站起來告辭,反正看老頭現在這麼活蹦亂跳,自己已經夠對得起他們了。   不過達克的話又跟了過來,「他們要輸了,光道歉不行,還要幫爺爺徹底把病治好,而且不能再要什麼東西。」   老頭微微有點感動,還是自己的孫子想著自己多些啊。   治病這事遲早是要提出來的,不過,大家尚未把話談到這個地步,就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所以達克借這個機會提出這個要求,維倫斯家族也覺得時機掌握得比較好,就沒人再指責達克了。   楚雲飛可不幹了,你以為你是誰啊?「達克,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太高了些麼?雖然我不介意答應這個要求,因為你根本沒有贏的可能。但是,這種明顯不公平的條件,我沒興趣答應,你實在沒有把自己擺到合理的位置。」   楚雲飛這番話夾槍帶棒,連貶帶損,把年輕的英國人氣得臉色通紅,「你、你、你……你只是嘴皮厲害麼?」   老頭又制止了自己的孫子,他想了想,這麼做,確實是對遠來的客人不夠尊重,達克的錯誤,就是把自己的地位凌駕在了對方頭上。   雖然這是白人歧視有色人種慣有的思維方式,但是老頭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幾個人,是有同維倫斯家族平起平坐的權力的。就沖楚雲飛在那裡一直神色不動,也可以感受得到對方的自信,達克顯然是冒失了點。   「好了,楚先生,達克增加了他的條件,你也可以增加你的條件,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有什麼事情不能商量呢?」   這話還像那麼回事,楚雲飛點點頭,他知道對方在意的是徹底救好眼前這個老人,生怕因為決鬥而導致自己這方不開心,等救治時難免就要做些刁難。所以當附加條件提了出來。   可楚雲飛本來就沒想好該跟對方提什麼條件,面對對方的咄咄逼人,難免一時有些頭大。   提些什麼條件好呢?要錢自然是個不錯的選擇,可馬上並不能說出比較合理的數字,再說,隨便個什麼人侮辱了中國人,給錢就能算完麼?   楚雲飛倉促間是定不下來該提的條件,但他知道不能拖,一猶豫自己這方在氣勢上就先輸了一成,難免有示弱之嫌,好像怕了什麼似的,需要馬上做出決斷!   有了!達克侮辱中國人,那肯定是因為英國人習慣把自己抬得太高,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少不得侮辱你們一下了,誰讓你們犯錯誤在先呢?   楚雲飛不想再繼續想下去了,隨手一指,「呵呵,我還真沒想到要什麼呢,這樣吧,就是索菲婭吧。達克你要輸了,不但要道歉,索菲婭也要跟我們走,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楚雲飛心想的是侮辱人家,可他這決定做得太倉促了,在別人眼裡,這個要求提得沒什麼連貫性,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了。   索菲婭最先跳了起來,還好她總算記得自己在扮演淑女,沒有破口大罵,但也沒好到哪裡去,「你想都不要想,我就知道是這樣,昨天我就看出來了,你是個真正的色鬼!」   老頭也有些生氣,你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你和達克的衝突,關索菲婭什麼事,難道說,這傢伙真的對索菲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野心麼?   不過,想可以亂想,話不能亂說,老頭強壓怒火,很鄭重地表示了異議,「楚先生,我覺得索菲婭……她似乎和這件事無關,不知道你怎麼會想起提這麼一個條件?」   楚雲飛已經在後悔了,出言實在是太孟浪了,他趕緊掉頭看同伴的反應,嘴裡卻是還在釋放著殺傷力,「哦,維倫斯先生,我覺得這個不是很重要吧,反正達克先生看起來很有信心的。」   達克已經是羞刀難入鞘了,雖然他絕對不想讓妹妹摻乎進這件事來,但現在他已經自己把自己架了起來,實在是沒有任何退縮的餘地了,「是的,我一定要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七章 老人的道歉∼     現在在場的人裡,最緊張的自然是非索菲婭莫屬了,開什麼玩笑,你倆打架關我什麼事?同時也不由得暗恨自己的哥哥,你沒事硬撐面子,連累得我跟你一起倒霉?要知道,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來的高人,是你惹了人家了!   她抬頭望向露絲,既然這人是跟露絲來的,怕是露絲要清楚一點這人的能力吧?卻見露絲皺著眉頭,對著她緩緩地搖了兩下頭,一臉「不忍目睹」的表情。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露絲認為這事凶多吉少,索菲婭馬上抗議,「不行,我不同意,你倆決鬥跟我無關,我不參與。」   楚雲飛望著達克似笑非笑,繼續挑逗他,「哦,達克,似乎,似乎你的妹妹很不看好你哦,嘖嘖。」   說完,楚雲飛還煞有介事地搖搖頭,他根本沒有理會索菲婭的意思,那個條件,只是為了侮辱眼前這個人。   達克的臉紅得快滴出血了,眼睛裡都充滿了血絲,低吼一聲就要衝上來。   「達克!」說話的又是老頭。   以老頭的精明,冷眼旁觀幾分鐘,就能弄明白裡面的意思,楚雲飛就是要侮辱達克!更何況楚雲飛心虛地去看同伴的反應,這一幕也落到了老頭的眼裡。   「好了,楚先生,不需要賣弄你的聰明了,你不就是想侮辱達克麼?我承認,開始是我的孫子不對,他冒犯你了,在這裡我向你表示歉意,達克提出的附加條件取消,咱們現在只為誰向誰道歉戰鬥,你覺得怎麼樣?」   老頭的話,一針見血,楚雲飛也不好再斤斤計較,人家那麼大年紀都道歉了,雖然是為了他的孫子,「呵呵,好的,維倫斯先生,我一向很尊重老人的,事實上,在我的家裡,我爺爺說話的時候,我根本不敢插嘴的,就按您說的辦好了。」   成樹國看了眼劉寧,知道那傢伙還在指桑罵槐,別說他爺爺,他爸爸都死了好多年了。   索菲婭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可她一琢磨爺爺的話,才反應過來,自己……自己不過是對方侮辱哥哥的工具,雖然這個事實能夠證明對方未必是個色鬼,可是,他難道就不知道,女孩子是用來呵護的麼?自己怎麼也要比露絲漂亮幾分吧?   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湧上了索菲婭的心頭,她忽然發現,這個人比她想像的要可惡得多!   老頭假裝沒聽出來裡面的意思,事實上他也非常痛恨自己的孫子那麼不聽話,大人說話,小孩子亂插什麼嘴?不過……還是說點別的吧,「哦,那我們商量一下該用什麼決鬥方式吧,我個人認為,雙方沒有化解不了的矛盾,就不要用槍了吧,當然,如果楚先生堅持用槍,我們也奉陪得起。決鬥是達克要求的,你有權力選擇決鬥方式。」   楚雲飛要是沒有如此這般地過了過嘴癮,真還有三分用槍的心思,不過,對方既然服軟了,那他也無所謂了。至於老頭撐場面的話,他也沒太以為然,人家主場作戰,自己總不好把所有風頭都搶了吧?   「好的,維倫斯先生,我問問我的同伴,看他們想選擇什麼樣的決鬥方式。」   「你的同伴?」索菲婭發出一聲疑問,「難道不是你和我哥哥決鬥麼?」   楚雲飛斜眼瞟她一眼,「我和你哥哥決鬥?呵呵。」   索菲婭被楚雲飛這眼瞟得怒火中燒,這傢伙的態度簡直越來越惡劣了,等他治好爺爺,一定要想個辦法好好地懲罰他一下,至於露絲那裡,自己回頭再想辦法道歉吧。   成樹國站了起來,「好吧,我來,我選擇空手格鬥,不過,我允許達克使用器械。」   成樹國的厲害和無情,露絲是見識過的,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完了,達克這次要倒霉了。   達克緊閉著嘴,不敢再說話,他生怕自己忍不住,又說出點什麼不合適的話,再被對方抓住把柄窮追猛打,不過,成樹國這話他顯然無法接受,只好咬牙發出幾個單詞,「我也不用器械。」   兩人都不用器械,那在這裡直接比就好了,這個會客廳很大,足足有二百平米,靠著住宅圍欄的一側就有七八十平米的空間,而且地上還有地毯。   露絲說聲「開始」,成樹國站在那裡紋絲不動,達克卻開始前後晃動步伐,看樣子是拳擊的架勢。   看到成樹國沒反應,達克更受不了啦:這是你自己找揍,怪不得我!   一記左刺拳擊出!   成樹國判斷出達克十有八九是虛招,不過他還是動了,眨眼間他的拳頭就迎了上去:拳頭對拳頭,看誰的硬!   兩隻拳頭空中相遇,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兩人都感到鑽心的疼痛,成樹國就像那拳頭不是他的一樣,順勢一腳飛出,因為在這時達克已經跳開,只有腳能夠得著了。   也就是三分鐘的時間,達克身上已經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腳了,終於在成樹國一個狠狠的肘擊下,達克倒地不起,這招是楚雲飛教給成樹國的。   看著地下比自己大一號的對手,成樹國輕蔑地笑了一聲,「我想,這次應該有人道歉了。」   雖然維倫斯家族裡的人已經做好了遭遇強手的準備,卻沒想到,號稱家族裡「最兇猛」的達克在眨眼間就被人擊倒,而且對手似乎還留有餘力。   「啪啪啪」,掌聲響起,楚雲飛根本不用回頭就知道這聲音出自哪裡,除了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李南鴻,還會有誰?   李南鴻的聲音在下一刻傳來,「不錯,不錯,幾個哥哥的功夫果然厲害,能不能教教我呀?」   這種場合,這樣的話,對維倫斯家族絕對算得上侮辱,幾個年紀大點的還好說,裝沒聽見就好了,索菲婭可是火了,「你個臭小子,給我閉嘴!」邊說邊攙扶起自己的哥哥。   奇怪的是,楚雲飛這邊一幫人,對索菲婭的火氣沒有任何的反應,看來美女的魅力真的是沒人能抵擋得住的。   不過,楚雲飛心裡很清楚,大家不跟她計較,實在是因為索菲婭沒有冒犯到大家真正介意的東西,一個小姑娘小小地發發脾氣,誰會當真?   美人生嗔,那也算一景呢。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能量傳遞的損耗∼     大家在客廳等了還不到十分鐘,洗涮乾淨的達克就進來了,後面跟著怒氣未消的索菲婭。   沒有達克在,大家溝通起來還是很容易的,這不,現在客廳裡笑做一堆,原來,是考林斯剛剛講了講楚雲飛邀請他「晨練」的事。   技不如人,達克已經打算認栽,賠禮道歉了,不過,看到楚雲飛漫不經心而又帶點淡漠的笑容,他的怒火再次被勾起。   定下心來的達克,不能說有多聰明,但絕不會再那麼意氣用事,隔著老遠就打上招呼了,「大家好,剛才見識了楚先生同伴的拳腳,果然厲害,我輸得沒話說。」   老頭笑了笑,剛要安排達克道歉,沒想到他的寶貝孫子就故態復萌了,還好,他總算還是講了點策略,「不過,我是真心想請教楚先生本人在中國功夫上的造詣,還請楚先生不要介意。」   楚雲飛斜眼看他一下,那臉上的笑意越發地濃重了起來。   達克心裡沒由來地一顫,下半句話卻是沒命地倒了出來,「這個,那肯定不能算決鬥,只是我想見識見識楚先生的功夫,我知道楚先生可以拒絕我,我願意出五萬英鎊,只要楚先生能贏了我這錢就是他的,如果楚先生輸了,也不用他出錢,只要他能容忍我的冒犯就行。」   這話的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達克受了教訓,心內憤憤不平,就怪楚雲飛讓同伴出頭,想毒打楚雲飛一頓出出氣,怕人家不答應,還故做大方地拋出五萬英鎊。   你以為你是誰呀?楚雲飛懶得聽下去了,你那裡一廂情願故做大方,也得問問我願意不願意呢,大話誰不會說?不過,那也得有說話的實力才行。   念及此處,長笑一聲,楚雲飛驟然站起,一道淡淡的影子劃過,等到大家再看的時候他已經又坐了下來。   隨後門口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大家抬眼望去,卻是達克站到了屋外,臉上是又羞又惱。   達克只覺得眼睛一花,楚雲飛就不見了蹤影,緊跟著脖領一緊,整個人就飛了出去,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自己已經穩穩地落在了屋外,頭上腳下,站得異常牢固。只是在空中翻了幾個觔斗,難免有點頭暈眼花的感覺。   楚雲飛端起茶杯,輕輕一笑,「呵呵,我也出五萬,你自動認輸的話,我只收一半錢。」   班克斯和考林斯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考林斯愣了半晌,喃喃自語,「老天,我現在覺得克裡斯蒂[注1]跑得比烏龜還慢。」   達克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妹妹,找了幾個遠遠超出自己想像的人來為爺爺看病。奇怪了,這樣的人,她那個朋友是怎麼樣弄到的?   判斷出了形勢,楚雲飛又給出了台階,達克要再不懂抓住機會,那他可真枉為維倫斯家族的成員了。   「我突然發現,自己顯然犯了太多的錯誤,在這裡,我先向楚先生收回我的挑戰,並且會支付兩萬五千英鎊的違約金。呃,還有,我為我剛才對中國人的不尊重表示道歉,希望能獲得在座的中國朋友的諒解。」   說罷,達克向門裡深鞠一躬。   「啪啪啪」,掌聲響起,鼓掌的依舊是李南鴻,他笑容可掬地點點頭,「不錯不錯,早該這個樣子的嘛,大家實在沒必要搞得那麼緊張的嘛,維倫斯家族的人說到做到,果然是正直的男子漢。」   這麼肉麻和大度的話,也只有心懷算盤的李南鴻能說出來,其他三個人實在是做不出來的,成樹國甚至覺得還不過癮呢。不過,同胞嘛,自然是一體的,縱然三人有什麼遺憾的未盡之事,也只能回頭和那小子慢慢計較了。   可在維倫斯家的人眼裡,李南鴻這毛頭小子突然變得可愛了起來,沒別的原因,他為維倫斯家族在表面上爭取來了一些尊嚴。   接下來自然要說說這次的診金了,老頭最先表態,「這次多謝楚先生出手,救了我的老命,不知道我這裡該出多少錢,表示自己的謝意?」   老頭的話只是個開頭,索菲婭的話馬上就跟進了,「現在不行,怎麼也要楚幫爺爺把病根去掉才行,至於錢,那絕對不是問題。」   楚雲飛心情好了不少,雖然知道對方在一唱一和地將自己的軍,不過,現在總是可以好好想想該怎麼開價了,「這個,對我來說,錢實在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不過呢,我們總也要出個合理的價位,否則的話,對維倫斯先生就太不恭敬了。」   這次是厚道的考林斯受不了啦,這幾個人,未免太精明了點吧?「楚先生,你這話是沒有錯的,不過,你可以按照你的成本來估算的,哪怕再加上些也無所謂的。雖然我岳父不是一般人,但也不能因為他有錢就亂開價。那樣做,未免有點趁人之危的嫌疑,實在是不夠紳士。」   楚雲飛對考林斯的印象不錯,現在對方雖然站出來指責自己,但那些話處處都在理上,自己竟然是起不了絲毫抱怨的心思,不過,要講理麼?那好,那就講理吧。   「考倫,」楚雲飛的稱呼裡透著親熱,「你的話是沒有錯的,你想知道成本,我也可以和你算算,你岳父年紀大了,給你岳父治病,我花費的能量是給普通人救治的三倍。」   能量?考林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對方的語言習慣,「治病還需要能量?你確定?」   「我確定,」楚雲飛點點頭,「你也明白,你岳父的病不是通過一般的醫療手段治好的,那自然要用些你不瞭解的方式。」   「而以我現在的能力,那些能量難免要浪費掉一些,這治三個人的能量,我需要發出九個人的能量才能保證對方能接收到,也就是說,有三分之二的能量損失。」   現在在場的人已經聽得目瞪口呆了,包括成樹國和劉寧在內,沒人明白這個人在說什麼。   只有班克斯似乎聽懂了點,「你是說,能量在轉換中的損耗,就像熱能轉化為機械能的百分比上限麼?」   「對對對,」楚雲飛連連點頭,「能量轉換效率,就像卡諾定理一樣,雖然你這比喻不太恰當,但是確實說明了些問題,是的,能量不止在轉換形式時會損耗,在傳遞時也會有損耗。」   班克斯還沒弄清對方的用意,不過,楚雲飛的下句話震驚了所有在場的人,「既然能量傳遞時會有損耗,那我吸收這些能量時也會有浪費,九個人的能量,要知道,那需要二十七條人命,我才能吸收到這麼點能量。而且是很強壯的那種人。」   =====================================================   [注1]:克裡斯蒂,英國著名百米飛人。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要刺激中國人∼     大廳再次變得鴉雀無聲,那是死一般的寂靜,門外是低靄的陰雲,連綿的秋雨,門裡是陰森的氣氛,無盡的寒意。   索菲婭甚至可以發誓:她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楚雲飛言語間冷酷的事實嚇到了,老天,那可是活生生的二十七條生命,怎麼聽起來,他好像說「吃了二十七個雞蛋」那樣地輕鬆,而且似乎他只想強調下數字的多少。   連成樹國和劉寧都沒想到事實會是如此地殘酷,何況是別人?   號稱兇猛的達克也被嚇到了,雖然他是家族裡的得力干將,血淋淋的場面見過不少,但那種大規模死傷的戰鬥聽說他父親也只經歷過一回,而且,似乎……當時的現場,雙方加起來死了也就十多個人左右,可眼前這人,居然毫不猶豫地弄出二十七條人命的積蓄來為爺爺治病,他到底殺過多少人?五百?還是一萬???   「飛哥,」有人說話了,還是李南鴻,他居然用起了漢語!   其實,嚴格說起來,在場的人裡還是數李南鴻對楚雲飛他們三個瞭解得最少,其他人多少還聽說過些傳聞和介紹,他現在聽得可是傻眼了,詐騙!飛哥一定在實施詐騙!「飛哥,你是不是該弄個道冠,拿個拂塵什麼的?空口說話,不太好吧?」   被李南鴻這麼一摻乎,在場的人終於有了長出口氣的心思,猶豫半天,考林斯說話了,「上帝保佑,楚先生,你的話,聽起來似乎有點邪惡?」   楚雲飛早就在後悔了,他光顧著強調難度了,卻忘記考慮他那話會有多麼嚇人了,看來,過分強調利潤,總是要有些差池出現的。而且,事實上他也沒花了那麼多的能量。   其實楚雲飛並不介意對方會認為他有多麼邪惡,他後悔的是:似乎不小心把底牌露出個角來,說得太多了!實在是說得太多了!   聽到考林斯的質問,楚雲飛微微一笑,「考倫,事實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只是這麼比方,就是個比喻而已。」他居然又叫起了對方的暱稱。   多尼從震驚中醒來,神情恍惚地補充了一句,「怪不得你們要在塔提綠洲殺那麼多人,『貝』牌公司那六十多個武裝分子也是因為這個能量被你們三個殺光的吧?」   六十多個武裝分子被這三個人殺光?在場維倫斯家族的人個個一身冷汗,上帝啊,這樣的人,實在是太恐怖了點吧?還有什麼綠洲上的人命?這三個人到底殺過多少人?   說到這個,劉寧可不愛聽了,「我說多尼,咱們好歹也是一起來的,你不能說點別的麼?你不知道我槍法很準麼?我們怎麼會因為那點小小的能量殺人?」雖然不知道裡面的內容,劉寧還是要堅決支持自己人的,用槍殺人總是最正常的吧?   露絲站出來為劉寧做證,「是的,新先生可以打中一英里外的啤酒瓶蓋,大家都這麼說。」她又給加了半英里,因為她實在不知道普通步槍到底能打多遠。   達克聽得頭都大了,這新先生一聽就是狙擊手,還好自己沒心血來潮地再玩把槍戰,這三個中國人,實在是太強悍了點吧?   老頭神情嚴肅,尋思半天才緩緩開口,「這個,楚雲飛先生,我是虔誠的基督徒,我只信奉上帝和耶酥,希望你在治療過程中考慮我的信仰,不要讓我太過難堪。」他的措辭異常謹慎,實在是不想再有任何敏感字眼刺激到這幾個恐怖的中國人了。   老頭的話說得有情有義,楚雲飛也想趁早擺脫眼前這個話題,「維倫斯先生,請你放心,這事我是早就考慮過的,咱們只談科學,呃,就是那種客觀存在的東西,不談信仰。」   班克斯先生的一肚子疑問總算能及時倒出來點了,「楚先生,我實在,我實在看不出來裡面有什麼科學的東西存在,你似乎……是在談論些很,很野蠻的東西。」   楚雲飛微微一笑,「這個我後面會有解釋,不過,我現在想問的是,你們覺得我該收多少的診金?就算不考慮那二十七條人命,能把這種能量轉換的人,你們找得到麼?至於那找出病根的問題,你們又覺得出多少錢合適?」   這個問題,實在是難住了在場的維倫斯家的人,二十七條人命的價值,似乎還可以找到些類似的參考,哪怕按保險公司的最低意外傷害賠付,那也是個數字上的遊戲而已,不過,人家都不計較這個了,其他兩項該賠付多少實在是不好計算了。   老頭訕笑簧`_骯_恭H緹橢T雷約赫散趵廈s登嶺A}燒婷幌氳僥芄□秸庵殖潭齲r蠹揖尤凰悴懷隼礎!?   班克斯作為長子,自然該他為父親爭取了,「事實上,我們知道,楚先生,你實在是沒把前兩項算在內的,要不你就不會提前治好我父親了,現在,就是徹底去除病根的問題了,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   楚雲飛笑著點點頭,「是啊,露絲小姐請我們來一次,我們中國人最不愛欠別人人情,當讓要給夠露絲小姐面子了。」   就在這一瞬間,露絲知道,自己完了,真的完了,掉進了眼前這個人的陷阱,再也爬不出來了!   即使這人是個邪惡的異教徒,自己……也注定要為他所困了。   在這再三的強調中,索菲婭的嬸嬸勞瑞忽然意識到,似乎這個露絲,索菲婭的同學,在這個恐怖的東方人眼中有著異常的份量,「如果,我們把接下來的謝意也轉交給露絲小姐,不知道楚先生會不會不同意?」   這樣也行?楚雲飛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棍打得有點暈,對方顯然看出了他在待價而沽,索性打起了露絲的主意,小丫頭肯定比他好哄些。不過,一時間他似乎還真不太方便做出什麼反駁,畢竟……畢竟自己已經弄到了兩萬五千英鎊的賭注了,讓別人認為中國人都是貪得無厭就不好了。   還沒等其他人反對,李南鴻先不幹了,憑什麼啊?飛哥好不容易跳大神鎮住了對方,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放棄要求?最不濟,也得給自己爭取點什麼吧?好事都給了那小姑娘?   「我覺得不合適,飛……啊不,楚先生已經表示了對露絲小姐的尊重,要是這事就這麼解決,不說對楚先生了,對我們幾個朋友,似乎也不夠體諒吧?」   聽到這話,楚雲飛閉上眼,點點頭,是啊,光自己做人情了,就忘記眼前這幾個兄弟了,這不是見色忘義麼?「是的,我也是這麼認為,勞瑞女士的話是不錯的,不過,不能總是我們表示善意吧?」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章 又是三個條件∼     老頭聽了這話,點點頭,「沒問題,這事好說,我承諾,以後只要是露絲小姐不願意做或者想做什麼事,維倫斯家有義務幫她完成心願。」他實在不好說「納入家族保護網下」,那樣說的話,黑社會的口氣太重了。   而黑社會,實在是不方便在上流社會暴露出本來的面目的。就像一百多年前一樣,開拓殖民地也要套個「教化野蠻人」或者「傳播主的福音」之類的外套。   而且,這種勢力,也實在不便在恐怖的中國人眼皮下賣弄。   「至於你的三個中國朋友,我願意交給你十萬英鎊,由你轉交給他們好了,數目由你自己定,你看這樣可以麼?楚先生。」   楚雲飛點點頭,沒表示異議,反正是對方白送的,不要白不要,雖說這十萬給誰出都算得上一筆巨額費用了,不過,用來買命的話,出得起的人那就海了去啦。   老頭的話得到認可,就繼續說了下去,「我再額外出五十萬英鎊,你幫我把病根去了,然後常住我這裡好了,算我的私人顧問,你們四個,楚的年薪三十萬英鎊,其他人年薪五萬英鎊,當然,薪水是可以商量的。」   楚雲飛笑著搖搖頭,「這不可能,我實在不能想像維倫斯先生居然會這麼廉價,這樣好了,那十萬我們不要了,現在就走可以麼?」   老頭看著楚雲飛,皺著眉頭思考半天,突然啞然失笑,「呵呵,沒什麼,我們在談價錢,有來有往,討價還價,那才是合理的,像楚先生這樣,似乎少了點談價錢的誠意哦。」   楚雲飛淡淡一笑,「有沒有誠意,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但你自己心裡清楚,你這價錢算不算有誠意。」   老頭點點頭,「我明白你是怎麼想的,不過,我們維倫斯家族雖然生意不算小,但很多不是直屬於我的產業,再說,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給家族造成太大的損失的,所以,我認為價格已經很合理了。」   楚雲飛搖搖頭,「抱歉,先不說價錢,我們實在不可能在你這裡養老的,也許,有一天我們厭倦了打打殺殺,會來你這裡享受平淡的生活,不過,現在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裡,楚雲飛又想起了剛貝拉跟自己提的條件,「至於五十萬英鎊,我覺得比較符合我的價值,但我有個想法,如果,呃,如果病因我說得合理的話,能不能要你們維倫斯家以後幫我完成三件事?」   達克很敏感地注意到了對方的話——「厭倦了打打殺殺」?這句話聽起來平常,細細品味下,竟然是有無限的殺氣在裡面!他不禁看看自家幾個人,卻發現父親似乎也被這話所震驚,在那裡考慮什麼。   「病因解釋合理?」老頭沉思了一下,「我認為你這個說法不錯,事實上,我很想知道是哪些人這麼恨我,居然給我下詛咒,不過,三件事,你能概括一下事情涵蓋的範圍麼?」   楚雲飛點點頭,換了自己也不可能那麼容易地就答應,「這個你不需要有太多的顧忌,事實上,我有了你給我的五十萬,我甚至可以付出相應的酬勞來,不會是什麼嚴重的事的,我實在是沒想好現在有什麼要求人的。」   楚雲飛倒是考慮了,要對方把他弄到沙特,想來對方能很容易地做到。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多尼了,他也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人,赤手空拳想打開片天地,「誠信」還是要講的。   看到老頭還在猶豫,楚雲飛放聲一笑,「哈哈,我想,到時候你們是有拒絕的權力的,不過,那你們就需要想想我們的能力啦,說實話,只要我們願意,有的是人願意同我們交朋友,我這麼說,也不過就是想拿你們當朋友結交就是了。」   話已經說到這裡,老頭實在也沒拒絕的心思了,這種性質的朋友相交,那是以實力做後盾的,而眼前這幾個中國人,是有資格這麼說話的,「好吧,事情就這麼說定了,現在,楚,你是不是可以解釋病因了?」   楚雲飛笑了笑,「好吧,我不求你們一定相信,但不相信的話,後果你們自己考慮吧,我想,我是不會再三地幫助懷疑我的人的。」   大家都知道,下面要說的話肯定會涉及「玄」學了,一個個支楞起了耳朵,露絲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慢慢地走到楚雲飛的沙發背後,至於她是不是因為害怕才這麼做,那就不好說了。   「維倫斯先生,你房間裡有副很古老的畫,我叫不上來名字,就是畫著三個女人在花園的那幅,問題就出在那裡。」   「你在開玩笑吧?」達克心裡的芥蒂並沒有完全消除,他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來聽的,所以他馬上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還好,他總還算記得沒有失去禮節,「楚先生,那是安吉利科的《黃昏的花園》,那幅畫在爺爺臥室裡掛了……哦,我聽父親說,他懂事的時候那幅畫就在那裡了。」   「等等,」說話的是班克斯,達克的父親,他輕輕皺著眉頭,「達克,似乎這幅畫最近你整理過?」   達克聽著就是一楞,楚雲飛沒理他,該說的話自己一定要先說出來,省得別人以為自己在蒙人,「是的,那幅畫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那畫的框,雖然我沒仔細看,斷定不了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但是,毫無疑問,那幅畫的框,問題很大,希望你們盡量離它遠點。」   天陰、下雨、初秋的涼意,除了達克,所有人身上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露絲更是快要站不住了,輕輕地扶著楚雲飛的肩頭,楚雲飛只道對方被嚇到了,下意識地用手回拍,示意對方安靜。   那回拍的手被露絲緊緊地攥住,冰涼細長的手指和掌心浸出的冷汗,說明了她的緊張,楚雲飛一時倒也不好抽回手來。   達克兩腿發軟,看樣子要滑下沙發了,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扭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著,「蘇菲,你要給我證明啊,那是你要我幫忙做的框子!」   在場的人臉色都沉了下來,各人打著各人的主意,更有甚者已經把達克先前的態度和現在的表現聯繫起來考慮了。   不過,索菲婭毅然地拉了哥哥一把,她點點頭,「是的,我看原來的框子要散了,就讓哥哥出去把畫重新裝個框,這怎麼會跟爺爺的病聯繫起來?」   達克的哭腔更重了,「沒錯,就是那個框子,我拿回來還沒有三天,爺爺就開始總瞌睡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一章 畫框不能留∼     楚雲飛暗出口氣,看來,這畫框的問題是可以坐實了,自己是不存在「騙子」之虞了。至於維倫斯家族的事,他可沒興趣去管。   其餘人閒說幾句,確定了那畫框就是罪魁禍首。雖然對這種神秘的東西大家感覺不太方便請教,但索菲婭卻是不存在這個念頭。   「楚先生,你能說說,這畫框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裡麼?我看那個框子跟爺爺原來的框子挺像的,為什麼以前……哦,天哪,露絲,你們倆在做什麼?你不是說認識他沒幾天麼?」   露絲由於越聽越發楚,現在基本上整個上身都趴上了楚雲飛的肩頭,姿勢顯得親暱而曖昧。   楚雲飛若無其事地從露絲手中抽出手來,「哦,那個畫框,我只知道它必須毀掉,否則也許在不遠的將來,這裡住的人都會有麻煩,它是能夠給大家帶來麻煩的那種東西。現在,有人能把那個畫框取來麼?」   露絲又不顧一切地抓住了楚雲飛的肩膀,「楚,我真的有點害怕。」   楚雲飛眼睛直視大家,就當身後沒人一般。   把畫框取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是沒楚雲飛的解釋還好說,現在大家都知道那東西邪惡了,誰還敢站出來去取那個東西?   達克跳了起來,「我去,我去拿那畫,你們等我。」悔恨交加的他,決心要衝鋒在前,那畫框他也不是沒拿過。   班克斯看了他一眼,達克身為嫌疑人,實在是不太合適去,「你,算了,還是楚先生拿去吧,索菲婭陪楚先生走一趟吧。」   索菲婭點點頭,沒說什麼,這個中國人雖然讓人討厭,但陪在他身邊,起碼不用考慮安全問題。   於是,楚雲飛跟在美人後面又享受了次「香風按摩」。   拿到《黃昏的花園》,楚雲飛走回客廳,會客室光線不太好,傭人把大燈打開了。   大家都湊了過來,看那畫框,不過,外表上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紫中透紅的色澤,簡明流利的線條,甚至連鏤空雕花的裝飾都沒有,非常古樸。   早有僕人拿了把裁紙刀過來,索菲婭的嬸嬸勞瑞乾淨利落地把畫沿著框子裁了下來,同時異常謹慎地沒有碰到那個框子,「好了,這個框子現在交給你了,楚,你能告訴我打算怎麼處理這個框子麼?」   「怎麼處理?呃,讓我想想,」說完,楚雲飛真皺著眉頭想了起來。   達克站起來就往外走,賓塞斯喊住了他,「達克,你要去哪裡?」   達克見爺爺喊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去把那個裱畫做框子的工匠找來,看是誰唆使他這麼做的,好大的狗膽。」   賓塞斯搖搖頭,神情有點無奈,自己這個孫子怎麼就永遠都長不大呢?「你就沒想想,工匠那裡會不會還有什麼詭異的東西?」說罷,眼光瞟了下在沉思的楚雲飛。   用手叩叩,那是貨真價實的木頭,楚雲飛終於決定了,暫時不銷毀這個東西,先琢磨下這裡面究竟隱藏了多少奧秘吧,「我想,呃,我想把這個框子帶走,不知道維倫斯先生有什麼意見沒有?」   賓塞斯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有些神秘,「哦,親愛的楚,我覺得這麼做不好。雖然我十分相信你的智慧和誠實,但是,作為虔誠的基督徒,我十分地不希望世界上有這麼邪惡的東西存在,所以,我想還是銷毀了它為好。」   楚雲飛無奈地搖了搖頭,老頭這話說得有道理,雖然不排除老頭是在討價還價的可能,但內心深處,楚雲飛更相信他們對這種邪惡物質的恐懼。試想,一個自己已經夠神秘的了,如果這東西有可能給自己再增加強大的力量,成為堅實的臂助的話,這種勢力怕是沒幾個人會願意接受的。   「那好吧,」楚雲飛同意了老頭的意見,說實話他自己本身對這種東西也沒太大的掌控信心,要不也不會考慮半天的。他那點可憐的關於生命能量的知識全是出自於自身的經歷,而且大部分還是猜測,如果出現些什麼不受控制或者說超出能力範圍的情況,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不過,在銷毀以前,我還是想研究一下,這種邪惡的存在,知道得越多,將來再處理類似的情況就越輕鬆,這點賓塞斯先生沒什麼意見吧?」   老頭最怕的就是這東西以後成為威脅維倫斯家族的工具,家裡再有錢,也不可能五十萬五十萬那樣一直損身傷財地花下去,所以對於別的小要求是一點都不介意的,「這個沒問題,呵呵,親愛的楚,很希望你能在同邪惡交戰的過程中得到提高。」   於是楚雲飛拿著畫框向剛才決鬥的空地走去,露絲跟在後面亦步亦趨,楚雲飛回頭納悶地看了她一眼,她才猛然發現這個行為似乎有點不太妥當,停下了腳步。   在場所有的人都興致勃勃地看著楚雲飛,看他怎麼分析那個畫框。   楚雲飛盤坐到地毯上,手執畫框,靈覺提升,進入「先天境界」。   在明悟中,細細品味,那木框裡似乎並沒有什麼意識存在,只是在近乎本能地吸收空間中游離的生命能量,而且,生命能量一進入那個木框,好像就失去了蹤跡,不好觀察了,楚雲飛嘗試著從木框中奪取那生命能量,卻是起不了什麼作用。   楚雲飛想了想,站起身來,把成樹國喊了過來,「我一會兒可能會感受不到外界的時間,一小時以後你叫我,如果我沒什麼反應,你就拿鋼針打爛我手裡這個框子。」   成樹國皺皺眉頭,「何必這樣,直接燒了它不就完了?」三人休戚與共,成樹國實在不支持楚雲飛的鑽研精神。   楚雲飛拍拍戰友的肩膀,「呵呵,沒什麼,實在是機會難得,不好好琢磨下,咱們三個怎麼提高?」說完又坐了下去。   這次楚雲飛不再留手,拚命地從那木框裡奪取生命能量,過了大概有十來分鐘,那木框裡的能量終於從無到有地向楚雲飛流了過來。   不過那木框中所蘊涵的生命能量實在是有限得很,最多也就是四、五個壯年人那麼多,很快就被楚雲飛搜刮一空。   楚雲飛敏銳地注意到,就在自己奪取能量的同時,那木框還在吸取著空間中游離的生命能量,絲毫不因為自己的能量被剝奪而導致混亂。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二章 植物?動物?∼     看來,一切的原因都出在這木框身上了,並沒有其他未知因素操縱的痕跡。   楚雲飛睜大眼睛,仔細地琢磨這個木框,怎麼看也看不出它有任何與眾不同的地方。   那就試試它能承載多少生命能量好了,它怎麼也不可能承載索度墓地裡那麼龐大的光團吧?除非它本身會產生什麼變異!   想到就做,楚雲飛醞釀起一個個小小的能量團,使勁向木框塞去,連讓木框自主吸收的時間都不給它。   當木框承載了大約有十個壯漢能量那麼多時,異變產生了!   那木框本來是四根小木頭組成,但現在,那四根木棍成為了渾然的一體,生命能量在木框中歡快地流轉著,再也不掩飾那明黃的光芒,就在那一瞬間,整個木框彷彿有了生命一般。不過,那能量似乎還帶有些褐色的邊緣。   植物變成了動物?楚雲飛越發地感到了不可思議,不過,在這同時,他確實感受到了木框的勃勃生機。   楚雲飛早存了破壞性研究的心理準備,木框雖好,但這世界卻注定沒有它生存的空間,還是試試它的承載力吧。   楚雲飛又醞釀起幾個能量團,向那木框塞去,那木框明顯地已經承載不了那麼多的能量,吸收得十分勉強,整個木框都變得有些透明了,當然,這只是楚雲飛的感受,其他人眼中是看不出什麼的。   要透明了,接下來該更明顯地變異了吧?楚雲飛越發地期待了起來。   一枚鋼針飛來,打斷了楚先生的研究,時間到了,一個小時了!   那木框本來已經堪堪承受不住巨大的能量衝擊了,在這枚小小鋼針的作用下,「砰」地炸了開來,化作了漫天的塵屑。   木框裡面蘊涵的生命能量也爆發開來,楚雲飛顧不上埋怨成樹國,美美地享受起大餐來。   這情形,在其他人的眼中,顯得越發地詭異了,這個中國人,他扔出去了什麼東西,為什麼那個畫框能瞬間消失,炸成粉碎,而不影響其他東西?   楚雲飛吸收了大部分的生命能量,才站了起來,他瞟了一眼成樹國,彎腰撿起了那根鋼針,這事還真怨不得成樹國,不過……實在是有點可惜。   走到大家身邊,楚雲飛並沒有再解釋什麼,別說是有洩底之慮,怕是他真說出來,也不會有人能聽得懂的,他只是平靜地跟賓塞斯打了個招呼,「好了,那東西我已經處理了,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把那裡的地毯包著木屑全燒了吧。」   賓塞斯先生一聲令下,那塊足有三十平米的地毯在十分鐘內就被捲了起來,拉出去燒了。   好了,事情結束了,楚雲飛坐那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等對方拿錢出來。   賓塞斯自然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麼,而且人家肯先出手處理問題,那肯定是不怕拿不到錢,這時候自己也不能再做小人了,痛快地開出了一張六十三萬英鎊的支票,「好了,這是我的酬金,連同達克的違約金,沒有問題吧?」   問題肯定是有的,楚雲飛自然要聲明下,「維倫斯先生,您多給了五千英鎊。」   賓塞斯笑笑,「呵呵,零頭就算了,對了,楚,能不能幫我把最後一點手續完善了?」   楚雲飛點點頭,「好吧,沒問題,你是說那個做木框的人吧?」   以楚雲飛的感受,這個木框的威力實在是有限得緊,如果說這是個陰謀,那策劃者一定對維倫斯家不是普通的熟悉,起碼要確定這畫一直在賓塞斯的臥室掛著,所以他斷定這事以巧合的可能性為大,再說,他也實在想去看看那個製作者那裡還有沒有類似的東西了。   於情於理,他都該去拜訪下那個製作畫框的工匠。   事實上楚雲飛的猜測是正確的,當他和氣勢洶洶的達克出現在那個古老的手工作坊時,矮小的中年工匠滿臉的惶恐,「達克,達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呀!」   據說這個手工作坊存在已經有三百年了,至於到底是不是,沒有人說得清楚,不過,在注重效率的現代化都市中,這種作坊能保持下來,是很能說明問題的。   這麼古老的作坊,那中年工匠自然是知道倫敦城內很多辛秘的,維倫斯家族這樣的強大勢力,他不可能不知道,上次達克來找他換畫框,他只有唯唯諾諾的份。   達克本來就是相當地強勢,為自己的爺爺辦事,那更是分外地小心,叮囑那工匠一定要做得和原來的框子一模一樣,工匠怎麼敢拒絕?   「達克,那個畫框的木質,根本找不到相似的材料,當時都快愁死我了,後來才偶然得了塊木頭,看那樣子也是古董,可再古董也要先為維倫斯先生考慮啊,我才做出了那個畫框。至於耍手段,玩花樣,那我怎麼敢?再說,總共就那麼幾片木頭,玩得出什麼花樣啊?」   達克是真有心把對方弄回家,盤問一番,不過,既然他跟楚雲飛一起來的,那是輪不到他做主的。   楚雲飛點點頭,作坊主人的話可信度是相當高的,他也知道畫框做怪,主要是因為那材質的原因,要是歸咎到做工之類的什麼上,實在是沒事找事。   「什麼樣的古董?你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楚雲飛直指問題的中心。   那工匠抬頭掃達克一眼,發現達克並沒有什麼不悅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眼前這個黃種人,是需要自己認真配合的。   「呃,先生,這件古董……我實在是不方便詳細解釋,當然,您要是能保證守口如瓶的話,我倒是能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奉告一點。」   達克不悅地哼了一聲,「戴維,你似乎忘記了我是誰,是不是需要我給你背背維倫斯家族的家規?還是需要我幫你把眼睛弄得大點?」   戴維聽了這話,卻是如釋重負的樣子,「那太好了,既然達克少爺肯擔保,我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   達克又因為對方再三地賣關子,煩躁了起來,「好了,戴維,我在考慮需要把你的嘴弄得大點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了?要知道,現在,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你自己!」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戴維過關∼     戴維囁嚅半天,才把事情說個大概出來。   前些日子,作坊門口倒下個奄奄一息的流浪漢,戴維自然是不允許這種人賴在門口的,喊了夥計來把他挪到街口,那時的戴維正在為達克的畫框頭疼,卻猛然發現那流浪漢手裡抱著的粗木頭棍子似乎很合適。   像戴維這種傳統的手工工匠,實際上收入是不菲的,雖然地位不高,但還是秉承了英國人虛偽與傲慢的性格,他惦記著那木棍,卻又不好伸手去拿,就派個夥計三番五次地去看那流浪漢的生死,等到那流浪漢前腳一死,夥計後腳就把木棍拿了回來。   那木棍木質很好,通體沒有裂紋,長有一米多,直徑六、七厘米,略粗的那頭有個類似女人乳房一樣的造型,還有模糊的乳頭。   雖然像是件古董,戴維卻沒想那麼多,把達克交代的事情盡快辦好才是真的,由於已經拖得時間不短了,他連夜開工,終於在第二天傍晚完成了任務,把畫框交給了取貨的達克。   但事情並沒有就這樣結束,第三天早上,警察局就來人調查,是誰最後見到那個流浪漢的,倫敦市裡的另一大黑幫家族也放出風來,要他們這條街的人把流浪漢身上的東西交出來。   戴維當時的想法就是:闖禍了!不過事關維倫斯家族,他怎麼敢出頭?雖然眼前的維倫斯家族在倫敦的勢力並不算強,但,那是笑傲美國華爾街的勢力啊,整個英國黑道的旗幟,有無與倫比的號召力。   戴維把小夥計喊來,囑托他不許亂說,那夥計卻哆裡哆嗦地承認,自己從那流浪漢身上順了塊金錶,並把贓物交了出來。戴維是做藝術品的,眼力不差,發現是六十年代初的瑞士雷達表,那時的雷達表剛推出全球第一款硬金屬製成的永不磨損橢圓形鑽星表,正是如日中天的時節,那這表主人的身份絕對差不到哪裡去。   不過,戴維也明白,僅憑這塊手錶,是惹不起稱霸金融城的黑幫的注意的,何況還有蘇格蘭場?怕是那根木頭才是主角吧?於是越發地不敢聲張。還好,他這裡時不時有些達官貴族降臨,也有些文化名人出沒,那些勢力倒也沒有為難他。   事實證明僥倖心理是要不得的,是禍躲不過,外面那些勢力逐漸地風平浪靜了,維倫斯家的達克卻找上門來算帳了,起因……居然還是那根木棍!!!   說到這裡,戴維免不了申辯幾句,「達克,這實在是怪不得我啊,你交代了要照原樣做,我怎麼敢不盡心?要是早知道能惹這麼大的麻煩,我寧願你打我一頓也不接這活。」   達克哼了一聲,「戴維,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蘇格蘭場我有的是關係,格瑞爾家族我也有不錯的朋友,如果他們說沒有這回事,那麼,你還是有多遠跑多遠好了。」   達克內心已經比較相信對方的說法了,畢竟是這麼大的動靜,自己想要弄點消息太容易了,而且還是自己渠道很通暢的行業,戴維並不是笨蛋。   楚雲飛想的則是另外一回事,「戴維,那個,那個木棍的剩餘部分呢?」   達克也是一振,是啊,自己居然忘記要其它的證據了,「戴維,把那些剩下的邊角料拿出來。」   戴維的表情變得越發地苦澀,笑容也顯得分外地牽強,「達克,你想,我還敢留下那些東西做證據麼?我親自點了把火把它們燒掉了。」   燒了?楚雲飛皺皺眉頭,那裡面的生命能量會怎麼樣?跑出來麼,「燒它們的時候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戴維臉上又換了種笑容,哭笑不得的樣子,「我的感覺太多了,最多的就是後悔,沒準這東西比賓塞斯先生的《黃昏的花園》還值錢呢,就這麼被我燒了,大概是倫敦今年最貴的取暖費了吧?」   楚雲飛越來越感覺自己像個外星人了,怎麼自己想的東西,別人就都理解不了呢?「我在問你正經話呢,燒那木頭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呃,覺得自己忽然不瞌睡了,或者說忽然想吃飯什麼的?」   戴維翻翻眼睛,認真想想,「沒有,我只是燒完以後忽然覺得精力充沛,出去叫了個妓女而已。」   達克以為戴維在諷刺楚雲飛,張口哈哈大笑起來,卻意外地發現中國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嘟噥了句什麼。   楚雲飛說的是:「照這樣說,果然是這麼回事。」——那些生命能量還是跑出來了,被戴維吸收了點。   班克斯隨便打了幾個電話,就弄明白了一切,果然是戴維說的那樣,那個流浪漢從某個神秘人物那裡偷了一根木棍,據說那木棍蘊藏著神秘的力量,不過大家知道的是,那木棍是埃及某個法老的遺物,是非常罕見的古董。   回賓館的路上,楚雲飛一直沒有說話,他一直在琢磨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終於做出了這麼一個大概的設定:   這木棍取材的樹木,目前世界上應該已經絕種,否則亂長那還了得?   至於那個乳房造型,那很簡單,無非是種圖騰或者代表著什麼而已,關鍵是當那木棍的結構被破壞的時候,裡面蘊藏的生命能量能夠爆發出來,而且,很有可能任何的改動都造成那樣的結果。   所以,當木頭被做成畫框時,裡面的能量被釋放了出來,而當作為畫框,結構一旦穩定下來,它又開始儲備生命能量了。   事實真是這樣的麼?楚雲飛也不敢斷定,雖然主導人們認知行為選擇的是哲學,但楚雲飛自認自己到現在為止,似乎還沒有形成屬於自己的哲學,只能通過蛛絲馬跡的判斷和想像力來理解。   不過,這樣說來的話,那木棍雖然是有細胞壁的,但它真的屬於植物麼?   李南鴻的話傳進了楚雲飛的耳朵裡,打斷了他的思路,「總算到賓館了,中午實在吃得不爽,我現在想吃碗方便麵。」   楚雲飛實在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拜託,你能不能說點別的什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笨拙的狐狸∼     李南鴻這麼一說,其他三個中國人還真是被勾起了同樣的心思。倫敦這麼大的都市,買點方便面應該是很容易,這個簡單任務就交給了李南鴻。   不過,這傢伙行事總是那麼匪夷所思,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拉上了伊琳娜同去採購,對此,劉寧的評價是:有志果然不在年高。   露絲一個人閒得無聊,又跑來楚雲飛他們的套房聊天,卻發現劉寧也在房間裡,「劉先生也在這裡啊?」   劉寧笑笑,其實露絲對楚雲飛的意思,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不過,這事說穿就沒意思了,「是,李先生說他很晚才會回來,我也是無聊,來找他們聊聊。」   很晚麼?露絲一愣,「可伊琳娜說她們會盡快回來的。」   三個中國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還是楚雲飛做了解釋,「露絲,伊琳娜那麼老實,怎麼會是那個傢伙的對手?你還是明天早點帶她回德比吧。」   聽到最後一句,露絲的笑容當時就僵在了臉上。   還是成樹國厚道些,「你怎麼說話呢?賓塞斯那老傢伙不是說讓露絲在倫敦好好玩玩麼?費用都算他的呢,好了,露絲,等李先生買來食物的話,我們怕是都要餓死了,不如你請我們吃晚飯吧,反正是有人報銷的。」   楚雲飛知道成樹國怎麼想的,在那個鐵血的「民族主義者」的眼中,玩外國女人絕對是為民族爭光的事情,「以前光說外國人強姦中國女人了,現在咱有條件,那是要多弄幾個外國女人的,也算是為了被欺負的同胞報仇。」   不過楚雲飛實在是不贊同這觀點的,這事姑且不用說誰更享受些,首先,自己家鄉,有個柔情似水的美人在等著呢,雖然有時候,那水像洪水更多一些。   所以楚雲飛站了起來,「我要出去走走,難得遇到個雨天,我出去淋淋雨,順便考慮點事情,你們去吃吧。」   相聚時日無多,露絲也顧不得羞澀了,「我最喜歡下雨了,尤其是在雨中漫步,楚,我陪你去。呃,這是我的卡,成先生拿去吧,希望你們三個多吃點,多喝點哦。」   說罷,露絲拉著楚雲飛揚長而去。   成樹國望著桌上金光閃閃的卡發呆,「這丫頭淨賣嘴了,不給密碼怎麼用?」   劉寧沒理他,而是跑到窗戶處向外望。   多尼一直站在窗戶邊,見狀搖搖頭,「奇怪,剛才他倆還拉著手,怎麼你一過來,倆人就各走各的了呢?」   這話實在是冤枉楚雲飛了,其實他只是想出去隨便走走,消化一下今天的收穫,再為下個行動考慮考慮,關於多尼的事情,是不是該從維倫斯家弄點情報呢?   露絲追了上來,楚雲飛也不好拒絕,他的心裡實在是很複雜的。   這麼漂亮的女孩,要說他純粹不動心,那是假的,不過傳統道德的約束力在他身上還是很有效的,這時,他只能學著高建軍,在心裡說:抱歉,你遲到了,而且,咱倆畢竟不是很熟,是吧?   但他也沒操蛋到把這話直接說出來的地步,作為個男人,這種時候心腸能硬起來的很少,甚至他心裡有點點報復的快感:琳琳,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這倆月不給我寫信的後果。   倫敦的緯度畢竟靠北了點,初秋的陰雨,落在身上還是有那麼點涼意的,就在這涼意中,楚雲飛的心情驀然地振作了起來,「我想去泰晤士河邊看看夜景,你呢,露絲?」   倫敦的夜晚,實在是說不上有多麼安全,不過,和楚雲飛在一起,露絲是毫無畏懼之心的,「好的,事實上,我有將近四年沒有看過泰晤士河的夜景了,上次看,還是在大學的時候。」   兩人伸手,等了半天才攔住了一輛的士,那出租車司機是個阿拉伯人,一臉的不耐煩,「兩位要去哪裡?還有半個小時我就要下班了。」   馬路這邊,李南鴻和伊琳娜出現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李南鴻驚訝得忘記了再繼續糾纏伊琳娜的手臂,「哦,上帝,我看到了什麼?他倆……這是要單獨出去開房間麼?」   伊琳娜狠掐了他手臂一下,李南鴻疼得差點跳起來,「啊~~~輕點,你掐到我傷口上了。」   「活該,誰要你亂說?跟你說,露絲,那是嘴上厲害,開房間?我可沒聽說過,她不是那種人。」   看來這對裡面,誰更能做主還真不好說,李南鴻顯然是比較陶醉於這種折磨,「她是不是這種人我不關心,嘿嘿,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這種人呢?」   「啊~~~~~~」,一聲慘叫迴盪在空曠的街道上空,遠處,一輛出租車向著泰晤士河方向疾馳而去。   傍晚的泰晤士河,燈光已經漸次亮起,霓虹閃爍處,把這條古老的河流激發出了青春的活力。   煙雨迷濛中,露絲緊靠著楚雲飛,望向輕紗籠罩的對岸。   楚雲飛知道自己這時應該跟露絲保持距離,可是,這樣的天氣,露絲又只穿了件薄薄的絲質襯衣,他實在是做不出來這樣的舉動,再說,這樣做也太傷人了吧?   不過,這樣下去,顯然不是辦法,楚雲飛沉默半晌,終於想出了句蹩腳的暗語,「這樣的天氣,這麼漂亮的景色,要是我的未婚妻在就好了。」   說到玩這個,楚雲飛顯然差得太遠了,露絲沉吟半晌,回了一句,「我沒有這種遺憾,因為,我是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的,如果可能,我願意時光永遠停留在眼前。」   你說你的,我說我的!   對上這種情景,饒是楚雲飛狡詐如狐,也不得不直面這樣的表示而無法迴避。   「露絲,我真的有女朋友了,就在中國,我想,其實你是非常可愛的。」楚雲飛的意思是,看看,你只是遲到了,並不是不招人喜歡。   露絲根本不吃這套,這種幼兒園級別的托詞,怎麼能瞞過玩弄男生於股掌之上的女士?事實上,楚雲飛越是如此地堅守,就越激發她的好感,「那只是你的女朋友,不是麼?你才二十二歲,不該這麼早匆忙決定的,這世界上,好女孩真的很多的。」   楚雲飛最不喜歡別人拿他的年齡說事,不過眼下他實在是沒有傷害對方的慾望,「是啊,你也年輕,好男孩也很多的。」   露絲望著遠方,眼中滿是迷茫,緩緩地搖搖頭,「不,你不明白的,我見過很多男孩,你,是讓我頭一個心動的。」   不知道是因為天氣的緣故,還是露絲受到了過份的打擊,寂靜的河岸上,她的聲音顯得有一絲顫抖,或者說幾分哽咽。   楚雲飛只能隨手找個東西抵擋,這實在不是他的強項,「呃,我是說,露絲,我是中國人裡面很傳統……」   話還沒說完,露絲扭身抱住了楚雲飛,她的嘴吻上了他的唇,火熱的唇,冰冷的舌。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五章 泰晤士河邊∼     在這一瞬間,楚雲飛的大腦基本上停止了轉動:怎麼會這個樣子?   下一刻,他驚訝地發現,露絲冰冷的細舌在他口腔中不住地伸縮著、攪動著,帶著絲絲略微發甜的液體,而自己的舌頭也在笨拙地迎合著對方,而那雙手,已經下意識地攏住了對方纖細的腰肢。   不能這樣!不能對不起琳琳!楚雲飛馬上做出了判斷,急忙鬆開自己的手,像只受了驚的兔子一樣跳了開來。   鼻中還停留著少女的芳香,楚雲飛尷尬地解釋,「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實在沒辦法說清楚自己剛才的行為。   露絲的臉上飛起一抹嫣紅,雖然天色快黑了,但在點點燈火中還是清晰可見,她很開心地笑了笑,「飛哥,我真的很高興,原來,你真的也是喜歡我的。」這個稱呼一定是跟李南鴻學的。   聽到這話,楚雲飛老臉一紅,這事,實在是不能再說下去了,否則只能是越描越黑,不過,似乎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露絲也相信了自己,那麼接下來,該是她不得不承認的「遲到」了吧?   老話中說的「一廂情願」說得就是楚雲飛目前這種心態,露絲的身子又靠了過來,「飛哥,我有點冷,能抱抱我麼?」   楚雲飛二話不說,脫下了自己的襯衣披到了對方身上,雖然襯衣早已經被雨水打濕,但身上多那麼一層衣服肯定還是會暖和些的,同時也算是正告對方:我們的關係,只能是這個樣子。   要是露絲是個循規蹈矩的中國女孩,楚雲飛這樣一系列的言辭和舉動,應該可以抹殺對方的任何幻想了,不過,很遺憾,露絲是英國女孩,而且是那種靈動跳脫、不太守規矩的女孩。   那襯衣雖然濕了,卻依舊帶著楚雲飛的體溫,露絲披到身上,感受著那絲絲溫暖,看著細雨中只穿著背心的楚雲飛。那平時不怎麼顯露的健壯身體,雖然不是那種肌肉墳起的類型,卻是無處不散放著強大和力量,活脫脫是一隻在城市中覓食的獵豹。看這眼前這一幕,露絲感覺到自己居然變得如同倫敦的天氣一般,潮濕了起來。   露絲不說話了,楚雲飛自然會以為是自己的暗示奏效了,事實上,他也有過拒絕女孩子的經驗,只要他隨便做點什麼暗示,那些驕傲而脆弱的女孩子就會如風中的蒲公英,飄然而去。   「露絲,你知道麼,中國古詩裡有很多關於雨景的美妙描寫,所以,我是很喜歡下雨的。」楚雲飛的英語雖然十分棒,但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恰當的詞彙來表示「空靈」和「詩情畫意」   露絲的回應嚇了楚雲飛一跳,「飛哥,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你了,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就是上帝派來折磨我的魔鬼。」   那男人笨拙地搖搖頭,這種場面,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控制了,還是假裝沒聽見吧。異國的秋雨,雖然缺少了亭台樓閣,但也是難得的美景呢。   絲絲秋雨,落入寬闊的泰晤士河,居然激不起絲毫的漣漪,那種安詳和靜謚,令遠方的遊子心懷大釋。   兩人就這麼呆呆地又站了有二十分鐘,天色漸黑,楚雲飛長出口氣,「不錯,沒有白來,好了,咱們該回去了。」   「不,我不想就這麼回去,」露絲望向他,雖然冷得有點發抖,語氣卻是異常地堅定,「你不能打擾我的夢,我要再呆一陣。」語氣中,無盡的遺憾從唇間湧出。   楚雲飛長歎一聲,不再言語。   聲音入耳,露絲眨眼間似乎又換了個人,「如果,讓你不開心了,那,我們回去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個條件。」   「條件?」楚雲飛下意識地咀嚼了下這個單詞。   「是的,條件,」露絲的語氣中充滿了蕭瑟,不過,實在是天太黑了,否則,楚雲飛一定能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絲的狡黠,「我希望你能像剛才一樣,抱抱我,吻吻我,那樣,我就再沒有什麼遺憾了。」   現在用「其蠢如豬」來形容楚雲飛都不算過份,他想的是,雖然這是在背叛的邊緣行走,但如果能一了百了,彼此沒有任何地傷害,也可以算是處理得比較完美了吧?   男人點點頭,於是,下一刻的泰晤士河邊,兩個孤單的身影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唇舌交加。   天地間,迷茫的雨絲徒勞地揮舞著,可它又怎能澆滅那熊熊燃燒的青春火焰?   這一吻,足足持續了有五分鐘,露絲徹底地迷失在了濃烈的男性氣味中,而且,他的身體又是那麼地火熱,真想融化在裡面。   楚雲飛的感覺又不一樣了,清心寡慾一年多,而且,連日的疲於奔命,那原始的生理慾望始終被牢牢地壓抑在內心深處,而現在,少女的柔情把心靈深處的魔鬼慢慢地釋放了出來。   鼻中,淡淡的香水味,壓制不住少女的體香;手中,盈盈滿握的,是那充滿活力和彈性的肌膚,猛然間,楚雲飛竟然有了那種男性特有的生理反應。   露絲實在是個玩弄男人的高手,接吻中,用強烈的鼻息暗示:我發現了,你不老實!   楚雲飛反應過來這種暗示的時候,羞愧得無地自容,終於結束了這漫長的一吻。   嘴才得了自由,露絲就放肆地「咯咯」大笑起來。   楚雲飛越發地憤懣,「露絲,不要笑了,我們該回去了。」   露絲回過來的話,讓楚雲飛越發地不瞭解女人這一特殊的情感動物,「楚,你不要再騙自己了,你的身體已經出賣了你,你需要我!」   不是說好最後一吻的麼?盡量天氣陰涼,楚雲飛的頭腦還是有點發蒙,「露絲,這個,現在已經不是很重要了吧?」   「怎麼會不重要?」露絲顯示出了她罕見的刁蠻,「你沒聽說過麼?女人的承諾是最不能相信的,而我,絕對是女人中的女人,你遲早會知道的。」   懶得理你,楚雲飛自知沒辦法辯解,掉頭走去攔出租車。   身後,露絲清脆的聲音傳來,充滿了誘惑的威脅,「楚,我發誓,不會讓你從我手中逃脫的!」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弄個擋箭牌∼     依楚雲飛的意思,治好了賓塞斯先生,幾個人就可以輕裝東移,直奔法國,幫多尼處理問題了。   但他的意見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李南鴻存了私心,是反對得最激烈的,雖然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飛哥,賓塞斯老頭不是說要好好地招待你幾天麼?咱們這樣說走就走,是不是太沒禮貌了點?怎麼說人家也還欠著你三件事呢。」   成樹國和劉寧也反對,「好了,雲飛,咱們好不容易從那個破地方出來了,怎麼也要先歇上兩天不是?歐洲咱們三個都是頭一次來,操,不好好玩玩怎麼對得起自己?以前咱們只有用不完的時間,現在,咱也有錢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誰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會不會再有?」說到這裡,成樹國的臉色有點黯然。   連當事人多尼都反對,「楚,我覺得你真有必要在這裡多呆幾天,跟維倫斯先生搞好關係的話,對我的事,還有你的事,會帶來很多方便的,你不會告訴我你沒看出來他們家族是做什麼的吧?」   李南鴻的小算盤不可能瞞過楚雲飛,戰友的感受他也深深同意,不過多尼的話讓他有點微微的不爽,就在這上面隨便做了做文章,「多尼,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想得到的,事實上,我完全可以要求賓塞斯把我弄到沙特的,想來這事不會很難,可這麼一做,我實在就沒有幫助你的理由了,你不誇我夠朋友也就算了,居然還懷疑我的智商?」   楚雲飛實在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真實的想法:那個露絲,實在是太纏人了,這麼下去,很難保自己不犯什麼錯誤。   多尼狐疑地看看楚雲飛,「我怎麼會懷疑你的智商?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那麼著急地離開英國,我都不著急你卻那麼急,這次回去,事情絕對不會那麼容易辦,多準備準備,自然是好的,而且,辦事前盡量放鬆放鬆,享受下生活吧。」   「我操,」說話的是劉寧,他聽出了多尼的意思,現在不享受,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刀頭舐血的人,最不喜歡這種不吉利的話,「以前我們這裡只有一個烏鴉嘴,現在有倆了,多尼你說點別的什麼吧。」   多尼也知道他說話不太小心,馬上轉移話題,「我就奇怪楚了,你怎麼那麼著急走呢?哦,我明白了,你是怕不小心愛上索菲婭,對不起家裡的情人吧?」   多尼以前也是花叢裡打滾的男人,雖然露絲也足以當得起美女,但在他眼裡,只有索菲婭的魅力稱得上是「不可抵擋」。   李南鴻懷著點私心,不支持多尼的觀點,「索菲婭什麼的不好說,不過,現在露絲已經夠飛哥喝兩壺了,哈哈,是吧,飛哥?」   成樹國古怪地笑了起來,樣子極其曖昧,聽了兩人的話,他顯然已經隱約猜到楚雲飛為什麼著急地離開了。   劉寧看看成樹國的樣子,心裡也明白了八九分,不過他的話說出來卻是更加直接,「這事不難辦,不過,雲飛,他似乎對這種感情方面的東西弱智得很啊。」   楚雲飛被人戳破心思,難免有幾分狼狽,不過劉寧的話又勾起了他的興趣,雖然以前沒聽說劉寧在這方面有多麼擅長,不過聽起來他是有些辦法的。   礙著多尼和李南鴻,楚雲飛也不好直接請教,畢竟在不太熟的人面前承認弱智那是需要勇氣的,何況那李南鴻的嘴巴又是那麼的大,難保什麼時候漏點口風出去,他只好揣著明白裝糊塗,「劉寧,你說的,呃,不難辦是什麼意思?我聽不太明白。」   劉寧和成樹國對視一眼,這傢伙,果然是為了這個才著急走,劉寧不好再笑話他,清清嗓子,「咳,我也就是那麼一說,我是說啊,索菲婭,是比露絲漂亮一些,這個,你承認吧?」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楚雲飛皺著眉頭,點點頭。   成樹國已經猜出來劉寧要說什麼了,站起身趕人,「好了,小李子,你和多尼進裡面吧,我們哥三個說幾句話。」   見到倆人離開,劉寧說出了下文,「你要真的想躲開露絲的糾纏,那就直接說啊,要是不行,拿索菲婭做個擋箭牌也不錯,反正那丫頭對你絕對沒什麼好感,不會弄巧成拙的。反正咱們也要跟老頭家處好關係的,你說是不是?」   要是李南鴻還在,自然知道這顯然不是什麼好點子,三人一直在部隊裡,男男女女的感情這方面,實在是誰也不比誰強多少的。   這樣可以麼?楚雲飛半信半疑,不過,劉寧畢竟是三人裡年紀最長的,而且他輕易是不發表什麼意見的,所以這個建議最終還是被楚雲飛有保留地採納了。   成樹國隱約也覺得劉寧這主意未必有多好,不過他實在是沒資格質疑的,於是敲起了邊鼓,「唉,多大點事啊?把她倆全搞定不就也成呀,只要哥幾個不說,雲飛別把麻煩帶回家就行了,你那個琳琳還能檢查出來不成?人不風流枉少年啊。」   要不說成長的環境很重要呢?楚雲飛長期跟倆戰友呆在一起,不受點影響也是不可能的,否則起碼是不利於團結的,「我總是覺得,琳琳在家等我,我不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我也沒要你做對不起她的事呀,」劉寧又開始犯躁了,「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跟維倫斯家搞好關係,沒準能弄到多尼對手的資料呢,那咱三個成功的機會可就大了不少的,咱們命賤,那也不能隨便扔啊。」   楚雲飛點點頭,這點倒是早在他意料之中的,要不他吃撐著了,要什麼承諾?   成樹國的話可就多了幾分滄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還各自飛呢,我爸爸拚死從印度人手裡搶出來的戰友,『文革』時候還不是照樣寫他黑材料?我可也對我家中勤沒那麼大的信心,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楚雲飛不說話了,他又想起了張玉珊,那個女作家冷酷無情的勸告,頓時心裡亂做了一團。   沉默半晌,楚雲飛終於做出了決定,是不是心口如一那就不得而知了,「唉,算了,我還是不想對不起琳琳,權宜之計就權宜吧。奇怪,就聽你倆說話了,怎麼不見你倆做出來點什麼?」   成樹國「嘿嘿」一笑,「剛才你倆出去的時候,小李子就說了,要約我們去紅燈區逛逛呢。」   啊?楚雲飛張大了嘴巴,「不能這麼不像話吧?」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圖個什麼呢∼     話一出口,反倒是劉寧和成樹國不好意思了,一個圈子裡,影響是相互的,楚雲飛把話說成這樣,這倆沒做過類似勾當的人還真不好意思硬撐著。   劉寧道貌岸然地反駁,「這個,呃,我們就是去那裡玩玩,蹦蹦的什麼的,或者去酒吧喝酒也行,誰說一定要,一定要找女人了?」   楚雲飛搖搖頭,他們三個實在是太熟悉了,劉寧這種語氣,那絕對是抱著什麼想法的。   看楚雲飛這不以為然的樣子,劉寧有點惱羞成怒,「玩玩就玩玩唄,好像就你清高一樣,扯淡,都是扯淡,家都沒有了,還唧歪個屁,一天不回國,咱們就一天這麼憋著?要是一輩子回不去呢?」   成樹國倒不擔心他倆槓起來,這麼點小事根本不可能,他拍拍楚雲飛,「雲飛,現實點吧,你抱著什麼崇高的理想,兄弟們那是管不著的,不過,我們倆家的情況你也是瞭解的,至於自己糟蹋自己麼?」   「咱們哪,可都是死過不止一回的人了。人活這輩子,圖個什麼呢?」   楚雲飛真沒想到,環境變得好了,這倆戰友反而更消沉了,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愛情,自己該偏向那邊呢?   搖搖頭,算了,還是不用想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走一步說一步吧,都被人當鼻涕一樣甩了,還堅持個什麼原則呢?再說了,這倆戰友還要幫自己完成心願,那可也得是別著腦袋在玩呢。   想到這裡,楚雲飛也再不能潑冷水了,「呵呵,那你們玩去吧,不過別碰那些妓女啊,我覺得髒,你們找些什麼一夜情之類的,我絕對不反對。」   劉寧很高興楚雲飛的轉變,畢竟眼下三人是以這傢伙為首的,能說通他是最好的,「行了,別以為就你乾淨,這要在國內,我倆可比你吃香多了,我們至於眼界那麼低麼?」   成樹國也在那裡怪笑,「哈哈,你小子,感情是怕髒啊?要不髒你是不是就要沒命的上了?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我們真是去玩玩的,當然,遇到對眼法的,咱也不能留下什麼遺憾不是?」   楚雲飛笑著搖搖頭,「你倆啊,不行,我得離遠點,這麼純潔的男生,不能讓你們帶壞。」   兩人異口同聲地來了句,「我呸!」成樹國還加了句,「那就讓露絲和索菲婭把你帶壞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維倫斯家的車又來了,天遂人願,車上坐的就是索菲婭,不過,她可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老頭既然允諾了招待眾人,不但是要派車馬,還要派人的,幾個年長的各有各的事情,達克不但和中國人不太對勁,而且馬上要去紐約了,只有索菲婭比較空閒,年齡又相當,而且她還是露絲的好朋友,這差使自然是非她莫屬了。   露絲昨夜淋了雨,身體有些微微地不適,看看今天又要下雨的樣子,就穿上了厚厚的牛仔夾克,本來的三分野性變成了七分。   她昨天已經把話點明了,自然再也不肯委屈自己,一屁股就坐到了楚雲飛的身邊,手向楚雲飛的胳膊纏去。   楚雲飛看著大家都在盯著他,臉上分外地掛不住,早知道,昨天就不去泰晤士河了,弄得這丫頭現在這麼肆無忌憚。   「咳咳,露絲,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要不回去休息一下吧,天氣也不是很好,有索菲婭陪著我們就行了。」楚雲飛一邊偽做關心地說著,一邊不露痕跡地抵擋著露絲的手臂。   露絲還沒說話,索菲婭就發言了,「露絲要不去,我自然是要陪她的,還好還有伊琳娜,要不讓她帶著你們四處走走吧。」   「那也行,」楚雲飛馬上表示同意,「要不,你們三個都留下,我們有你家的司機和多尼就行了,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找個導遊的,肯定能聽到不少好聽的故事呢。」   索菲婭雖然願意留下陪露絲,不過聽到這話還是非常地不高興,自己早說不來的,爺爺非要自己來,來了還受到別人輕視,似乎自己還不如個街邊隨便能找到的導遊,「那好吧,露絲,咱們去你房間吧。」   相聚時日無多,露絲自然不肯放棄任何能和楚雲飛在一起的機會,「不行,你在倫敦一天,我就要陪你一天。」   這話入耳,索菲婭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露絲是什麼樣的人,她是很清楚的,那從來是給別的男人臉色的主,這話居然都能說出來,那就說明露絲真的喜歡上這個中國人了,他有那麼好麼?   看著索菲婭吃驚的樣子,楚雲飛才想起來劉寧昨天的建議,似乎剛才又忘了,居然想把這倆都留到賓館,實在是該打。他正後悔呢,轉念一想,有了!   楚雲飛把嘴湊到露絲的耳邊,「露絲,別這樣,索菲婭會看見的,我可不想給大家留下什麼太花心的印象。」   露絲聽得就是一震,心有所繫,這麼拙劣的表演她都沒看出破綻來。怎麼,他什麼時候開始介意索菲婭的印象了?還說什麼大家,明明就是擔心索菲婭誤會,他不是在中國有女朋友麼?   人有了私心,就總愛往敏感處想。要是同別人比,露絲還沒那麼擔心,她對自己的魅力是相當有信心的,當然,這信心半出天生,一半也是被她戲弄的男人慣出來的。可要是同索菲婭打對台,她可是處處矮著對方一頭的,家世、容貌、身材等等,沒有一樣超過對方。   所以她破天荒地緊張了起來,湊近楚雲飛的耳朵悄悄地說,「你想也別想,索菲婭小姐,那是將來要嫁給貴族的,要是你打她的主意,那個老頭會把你撕成碎片。」   李南鴻,那是惟恐天下不亂的主,見此情景,怪叫一聲,「露絲,小心把飛哥的耳朵咬下來,你說什麼呢?講出來大家聽聽嘛,我們難道不是朋友麼?」   楚雲飛是什麼人?他最聽不得別人的威脅,本來他只是想演出戲而已,這話入耳,再想想昨天和戰友們的爭吵,一時間,竟然有了假戲真做的念頭,索菲婭是吧?她的主意不能打麼?我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著,還有不敢做的事麼?   聰明的露絲這次弄巧成拙了,在她最擅長的方面。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拎女士包的男人∼     想歸想,楚雲飛還是第一時間解答了李南鴻的問題,「沒什麼,露絲問我,要不要和你換下位子,她怕你暈車,起碼你是暈機的。」   李南鴻坐在靠後點的位置,旁邊是伊琳娜,在不涉及自身感情問題的時候,楚雲飛的反應絕對是一等一的。   李南鴻學著楚雲飛的樣子,刮刮鼻子,別說要顧及伊琳娜的面子,就算他真想換,也得考慮會不會激怒露絲呢,只能尷尬地笑笑。   索菲婭很納悶露絲和楚雲飛這種「妾意如綿,郎心似鐵」的樣子,不過再想想,這又關自己什麼事呢?只是露絲,這次似乎是遇到剋星了呢,回頭一定要問問她怎麼回事。   一干人等,就在這各懷心思的局面中,暢遊了倫敦幾個著名景點。   愉快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的,大家覺得還沒怎麼玩呢,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索菲婭把他們領進了一家裝飾典雅的酒店,「這裡可以嘗到正宗的英國菜。」   楚雲飛他們終於知道英國菜為什麼那麼聲名狼籍了,這哪裡是人吃的東西?實在是要什麼沒什麼。其製作方式只有兩種:放入烤箱烤,或者放進鍋裡煮。做菜時什麼調味品都不放,吃的時候再依個人愛好放些鹽、胡椒或芥茉、辣醬油之類。   看到索菲婭和露絲等吃得津津有味,幾個中國人不住地搖頭:生活在英國,似乎也不是什麼快樂的事,算了,還是要點Bitter苦啤酒來喝吧。   看得出來,多尼對英國菜也非常地不感冒,禮節性地點了點,卻是根本沒有動,和楚雲飛他們一樣,拿了杯啤酒慢慢喝。   索菲婭正要問問客人們是不是對飲食有什麼不習慣,卻發現身邊的露絲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露絲,你怎麼了?」   楚雲飛皺皺眉頭,還能怎麼了?肯定是病了,「我想,昨天她淋了點雨,應該是感冒了吧。」   「感冒?」索菲婭皺皺眉頭,「那怎麼還要出來玩?好了,下午你們繼續玩吧,我要把露絲帶回家照顧。」   露絲笑笑,「沒什麼,只是頭有點暈,我還堅持得住。」   「那怎麼可以?」索菲婭的口氣不容分辨,「你一定要跟我回去,我可不想你出什麼差錯。」   露絲見無法反駁,只好同意,不過,她是要拉上楚雲飛的,「飛哥,你也要陪我。」   飛哥?索菲婭一個冷戰從頭到腳,露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了?   楚雲飛心裡哀號一聲,老天,我這又是招誰惹誰了?   但是,他怎麼可能拒絕一個病人的要求?   於是,餐廳裡其他人還在不緊不慢地喝著啤酒,索菲婭攙著露絲走了,楚雲飛在後面拿著女士手包,一臉地無奈。才走出包廂,背後低沉的笑聲就響了起來,聽起來十分地刺耳。   到了索菲婭家,車把楚雲飛三人放下就掉頭走了,沒辦法,索菲婭打死都不肯坐出租車,只能辛苦她家的司機了。   索菲婭把露絲安排進了客房,又喊來了保健醫生,這時候的露絲已經開始發燒了,醫生連針都懶得打,直接給她掛上了輸液瓶子。   看著露絲難受的樣子,楚雲飛又插不上手,實在閒得無聊,觀察起了她的生命能量。   果然,露絲的生命能量在不斷地流逝著,不過同時,她的肌體吸收生命能量的速度也遠大於索菲亞,而不像劉寧那次沒什麼反應,不過,目前的情況是所失大於所得,這加速的能量吸收,就是人們說的「抵抗力」麼?   那上次劉寧的抵抗力怎麼會接近零呢?楚雲飛琢磨一下馬上反應了過來,上次自己連平常狀態下的游離生命能量都觀察不到,憑什麼說劉寧沒抵抗力啊?那是自己能力不到家!   索菲婭坐在露絲旁邊,兩人開始喁喁而語,只把楚雲飛晾在了一邊,楚雲飛聽得實在沒意思,站起身來,「你們倆聊著,我去院子裡走走。」   露絲馬上反對,「不行,你在這裡……」楚雲飛沒等她說完就裝做聽不到一溜煙地走了,身後還隱約傳來索菲婭異常清脆的嗓音,「叫他做什麼?咱倆……」   維倫斯家的院子不算小,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微型的園林了,奇怪的是,這裡並不是中國人默認的那種規整嚴謹的西方式(勒諾拓)園林,而是帶了幾分自然和浪漫的味道,曲折的小徑,精巧的棚架和籐蔓,居然還有座小小的中國式涼亭。   這會不會是那些英國傳教士從東方帶來的風格呢?楚雲飛正在思索,卻發現索菲婭的父親班克斯正順著扭曲的小路向他走來。   兩人一度已經離得很近了,但班克斯又被小路遠遠帶走,楚雲飛只來得及向對方點頭示意而已,他心裡不住地嘀咕:都說德國人刻板,這英國人也不遑多讓啊。   他這感慨還沒來得及發出,班克斯又接近了,這次就是正式地「接觸」了。   班克斯微笑著想楚雲飛打招呼,「你好,楚先生,很高興又見到你。」   楚雲飛對班克斯很有些好感,在他的印象中,這位先生比較雍容,但不做作;說話時雖然愛認死理,但是非常講究事實和語氣,正合楚雲飛心目中的「英國紳士」形象,雖然剛才繞路的舉動似乎多餘了點。   「哪裡啊,我是被索菲婭和露絲兩位小姐硬拉來的,本來我是想暢遊倫敦的,現在,」楚雲飛遺憾地攤開雙手,「我只能從同伴嘴裡聽倫敦的風景了。」   班克斯自然是知道自家發生的事情的,不過,他以為楚雲飛應該在客房陪著病人才對,所以當他從窗戶上看到中國人獨自無聊散步,馬上就走了出來。   「哦,你是說露絲小姐吧?呵呵,很遺憾啊,我本來想晚些時候去看看她的,也許她們現在還在忙碌呢,你是不是被攆出來了?因為性別的原因?」   因為性別原因被攆出來?露絲得的又不是婦科病!是英國式的玩笑麼?楚雲飛被這說不清性質的回答難住了,只好另起話題,「哦,我比較喜歡您這裡的風景,看她倆談得比較投機,就出來看看,這個院子,似乎帶了中國園林的格局?」   班克斯先生點點頭,很欣慰的樣子「是啊,你一眼就看出來了,該讓那些刻薄的評論家聽聽,這怎麼還不算中國式園林?」   看著庭院裡圓形的花壇和噴泉,楚雲飛心裡歎口氣,這也能算中國式園林麼?最多也就是帶點中國味道,還是說點別的吧。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三十九章 班克斯先生∼     兩人隨便談了幾句,楚雲飛終於問出了他想問的話,「班克斯先生,聽說,呃,聽說維倫斯家族在美國很有勢力,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班克斯心裡暗笑,昨天晚上考林斯早把他們白天在車上的對話說出來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在是明知故問。   不過,班克斯倒是很欣賞楚雲飛的謹慎,點點頭,笑著反問,「是這樣的,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這話入耳,楚雲飛就明白了,對方不想跟他繞彎子,這正好也是他的希望,雖然他不怵那些說話技巧,但能夠簡單地表達,確實是最方便和省事的。   「我想問問,維倫斯家在歐洲是不是也有類似的能力?或者說,只在英國有?」   班克斯點點頭,「在歐洲,維倫斯家族做不到的事情的確不多,不過,我個人認為,能給楚先生帶來困惑的問題應該包括在內。」   楚雲飛知道對方是在說客氣話,當然也隱約有點袖手旁觀的意思,誰讓自己一直那麼囂張呢?不過他也沒在意,「呃,是這樣的,我在美國目前是沒什麼事,不過在歐洲確實是有點小事,班克斯先生,我不知道能不能獲得你們的幫助。」   班克斯笑著點點頭,「這樣吧,你先說說看你遇到了什麼困惑,如果方便的話。」   楚雲飛先把多尼的事情說了,反正多尼也是同意自己這麼做的。   班克斯認真地聽著,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只在最後表了下態,「嗯,波蘭脫特斯基家族,這個事情,我會幫你瞭解清楚的,不過,你確定,只是瞭解麼?」   楚雲飛想了想,「先只是瞭解吧,如果需要你們幫忙解決,我會考慮的,這個,應該算同一件事吧?」   班克斯笑著搖搖頭,「我就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愛斤斤計較,大家關係真的處好了,多為朋友做幾件事又算得了什麼呢?」   「你說得也是,」楚雲飛點點頭,不過他可沒有什麼悔過的意思,人活在世界上,能不欠別人的,還是不要欠的好。   班克斯很意外楚雲飛居然不做任何解釋,在他的印象中,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很有自己的主見的,「能跟我說說你們為什麼會在非洲麼?」難得對方這麼容易溝通。   楚雲飛有點鬱悶,無奈地笑笑,「也許,哦,也許我該這麼解釋,那是因為一個很糟糕的軍事任務。」   班克斯比較傾向於認可這個答案,因為楚雲飛他們確實像極了軍人,「哦,這麼說來,似乎這個糟糕的任務,你們已經完成了?」   楚雲飛點點頭,「可以這麼說吧,我們本來就要去法國的,只是露絲小姐恰好遇到了我們,所以就一起先來了英國。」   班克斯有點奇怪,「請恕我冒昧,你們去法國肯定是因為多尼的事,難道你們不需要歸隊?還是說中國政府已經參與到了打擊法國黑社會團伙的國際行動中?」   這個回答就需要認真斟酌了,既不能漏了自己的底,也不能給同是黑社會的維倫斯家帶去什麼壓力,不過,把事情弄得似是而非,一向是楚雲飛的強項。   「事實上,我們離歸隊的時間還很長,而多尼既是我們的朋友,又肯出錢請我們幫忙,那我們自然是要答應的。」   哦,這樣啊,僱傭軍性質,班克斯點點頭,又問了一個和多尼一樣的問題,「那麼,你們到底有多少人呢?」   楚雲飛回答得異常滑溜,「單就這個糟糕任務而言,我覺得有三個人,已經是非常不幸的事了。」   原來是不願意說,班克斯聽明白了楚雲飛的意思,點頭表示理解,是啊,對方怎麼說也是軍人,軍隊裡,是有保密制度的。   理解歸理解,班克斯還是想多瞭解些楚雲飛他們的動向,「這個,你們在非洲殺那些武裝分子,就是你們的任務麼?」   楚雲飛知道對方是關心他們自己的處境,所以也沒計較對方的交淺言深,「那不是我們的任務,那是那個任務糟糕的地方。好了,現在我們是自由的,很長時間內,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而沒有約束,現在,我們不管別人的事情,我們只為自己的朋友提供幫助。」   「而且,就我所知,沒有中國公民受到威脅的話,似乎我們國家對任何國家的黑社會都沒有興趣,所以,班克斯先生,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曉之以禮,動之以情這招在通常情況下,總是很管用的。   班克斯其實很高興對方對自己有所求,這無疑能拉近彼此的感情,不過,他實在是個很細心的人,「那麼,唐人街呢?那裡的事情你們管不管?」   「唐人街?你是隨口問問吧?」楚雲飛覺得班克斯問得很隨意,班克斯點點頭。   「說實話,那裡的情況似乎有點複雜,我也說不好,」說到這裡,楚雲飛又想起來李南鴻被同胞出賣的事,「總之,如果是華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個人是懶得去管那結果的,自然有該管的人去管。」   班克斯點點頭,「華人,似乎在我們這裡不太怎麼惹事,不過,在美國,聽說他們也很能折騰的。」   楚雲飛正樂得把話題轉開,問問維倫斯家族的事,「在美國,你們家族比這裡厲害多了,能跟我詳細說說麼?」   班克斯點點頭,「事實上,你的朋友說得很對,我們是黑手黨,而黑手黨裡很重要的規矩就是『沉默法則』,就是說任何時候都不該把自己瞭解的情況說出去。」   楚雲飛點點頭,這個法則他從書上看到過,那是描寫意大利黑手黨的,意思是說對於洩露秘密的人,黑手黨總是不惜代價地加以追殺。   班克斯顯然比考林斯能做主,不過,沒準是得到了老頭的特許,「嚴格說,我們也不算黑手黨,只是它們衍生出來的。」   「黑手黨家族來英國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只是因為我爺爺的父親,弗雷德·維倫斯諾,他已經死了將近五十年了,他是在美國長大的意大利西西里人,你不覺得維倫斯這個姓在英國並不多見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章 英國的黑手黨∼     原來,弗雷德·維倫斯諾本人出生於米蘭,後來因為是西西里人受到歧視,一家人去了美國投靠他的叔叔,等他長大後已經融入了美國當地的黑手黨中。   弗雷德不但凶狠殘忍,而且頭腦非常聰明,1920年開始禁酒以後靠走私烈酒開始崛起,後來在1927年,西西里本土的黑手黨登陸美國,遭到了他們當地同胞的猛烈攻擊,那場漫長而殘忍的戰鬥中則更加奠定了他的「教父」位置,成為黑手黨有名的五大家族之一。   再後來,黑手黨因為二戰後期接應盟軍登陸有功,在美國被默許存在,但弗雷德卻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在他看來,屬於黑暗的就是黑暗,被拿到陽光下面顯露實在並不值得慶幸。於是他果斷地休妻,同出身英國德比郡的一著名黑幫家族聯姻,把家族成員成功地轉移到了倫敦,接下來美國政府對黑手黨的打壓證明了他的明智。   不過,雖然家族轉移到了倫敦,弗雷德在美國的勢力一點都沒有削弱,後來他雖然被人殺死在了浴室中,但賓塞斯已經成長起來了。他更為狡猾,把打打殺殺的那套基本擯棄不用,而是混進了金融中心華爾街,成功地洗白了自己。等到其他黑手黨家族反應過來有樣學樣的時候,維倫斯諾家族早已在華爾街站穩了腳跟,當然,知道真相的人不會相信他只是個投資或者說投機商。   實事求是地說,黑手黨最猖獗的時期還是在弗雷德那個年代,到了賓塞斯那時,大家都已經開始注意形象了,殘忍和冷酷雖然始終伴隨著黑手黨的歷史,但現在基本已經被淡化得接近於沒有了。   不客氣地說,楚雲飛現在想借黑手黨的力量對付恐怖組織的話,先別說二者會不會有什麼勾結,現在的黑手黨根本沒有以前那麼窮凶極惡了,放到弗雷德那個年代或許他們能跟「基天」之類的組織拼一下,不過,也只是拼一下而已。   班克斯先生相當於是給楚雲飛上了堂「黑手黨」歷史課,年輕的中國人再結合下看過的有關書籍,自然知道眼前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了。   「那這麼說來,你們家跟其他國家的黑社會並不是很熟悉了?」楚雲飛問道。   說到這個,班克斯終於顯示出了自己傲慢的一面,不過也確實值得驕傲,「我們能在世界的金融中心說話,所以,我們不需要太熟悉他們,但是,真正的黑社會,肯定會知道我們的,呃,自然,那些爆發戶不能算。」   「那麼,恐怖分子呢?」楚雲飛順著中年人的口氣提出了自己的問題,「恐怖分子算不算爆發戶?」   班克斯的頭馬上漲得有兩個大了,難道說,這才是中國士兵的真正任務麼?不過,他還是很誠懇地說出了該說的話,「恐怖分子,呃,我覺得那種有政治目的的勢力,不能算黑社會,而且,我敢保證,我們維倫斯家,絕對跟『愛爾蘭共和軍』沒什麼聯繫。」   那就是說跟別的恐怖勢力還有聯繫,楚雲飛自然能聽出裡面的意思,但他也明白,像維倫斯家這種黑勢力,接近洗白的黑社會,不可能跟那些恐怖分子有什麼真正的交情,無非也就是相互利用的利益關係。   「那你們熟悉『基天』麼?」楚雲飛終於提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基天』?我們自然很熟悉。」班克斯還保持著一貫的雍容,「這幾年,他們給我們家族造成的損失將近一千萬英鎊,還有公司的四條人命,我們怎麼可能不熟悉它呢?哦,下雨了。」   語氣雖然平淡,但那骨子裡的恨意可是非常明顯的。   班克斯不想再說下去了,可楚雲飛怎麼可能放棄這種機會?   他搖搖頭,「嘖嘖,聽你的意思是很不想報仇,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朋友呢?維倫斯家族……唉,老了。」   班克斯白了他一眼,這是個很不紳士的動作,「呵呵,我們家族的事,我們自然有處理的辦法,換了你,你會願意放棄這麼大的家業,去打一場打不贏而且不死不休的戰鬥麼?」   楚雲飛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事實上,你們英國和美國的人種太雜亂了,什麼人都有,防備那些恐怖分子,難度實在太大了。而我們中國就不同了,我要是殺了『基天』的人,只要老實地回到中國,他們想報復都不可能,外來人種,在中國實在是很顯眼的。」   班克斯的身後來了個僕人,那僕人手裡拿著兩把傘,遞給楚雲飛一把,又撐起一把傘為班克斯遮雨。   班克斯點點頭,「確實是這麼回事,其實,如果英國只有白人,動動『基天』那些恐怖分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咦,我怎麼感覺你對『基天』那些人也很痛恨呢?」   看著身後那個僕人,雖然是個白人,楚雲飛卻很不想就這麼把底交出去,不過想想,維倫斯家族,應該沒恐怖分子的臥底吧?再說班克斯說話時也沒什麼忌憚。   楚雲飛點點頭,「是的,事實上,我的父親死在了他們手裡,所以,在這段我休假的日子裡,我會想辦法給他們製造一點麻煩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從你們這裡得到什麼幫助?」   楚雲飛把班克斯猜得很透,英國紳士真的不想惹什麼麻煩,那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但楚雲飛前面幾句的鋪墊,使得班克斯不好意思隨便地拒絕這個要求,承認怯懦,確實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尤其又是一個黑手黨的世家。   「這件事情,實在是關係重大,楚,我必須向父親匯報一下才能確定,我個人,對你的事情非常地同情,我想……」   班克斯沉默半晌,他也想做出什麼承諾,但顯然那是不現實的,最後還是說了幾句客套話,「我想,你的父親一定,一定是個很不錯的人,所以才能有你這麼優秀的兒子,很遺憾,我現在見不到他。」   班克斯的意思是,要等他自己也死了才能見到楚振中。   但是,非常不幸,楚雲飛看到索菲婭手持一把小傘,正在緩緩地走過來,按常理估計,她該是能聽到這幾句話。   ==================================================================   註:雖然作為犯罪集團的黑手黨在美國社會演進中逐漸淡出了歷史舞台,但它所奉行的陰謀暴力和冷酷無情的行為準則卻從未在美國經濟、政治領域裡真正根除。曾經轟動世界的「安然案」便是美國大企業與資本家「黑手黨」化的一樁驚天醜聞。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一章 露絲懷孕了?∼     索菲婭確實是聽到了這幾句話,更要命的是,她絕對沒聽到前面的話。瞬間,就像一個霹靂在她的頭頂炸響:父親在讚揚楚雲飛的父親,而且很想馬上見到他!   這意味這什麼?那再清楚不過了,自己……恐怕是要嫁人了!   索菲婭知道,自己固然有自由戀愛的權力,但是,最後恐怕是服從家族的安排可能更大一些,這實在是生在大家族裡不幸的事。   她原本想過,仗著爺爺對自己的寵愛,跟爺爺提提自己想尋找自己的幸福,不過,很不幸,現在的她在爺爺眼裡還是洋娃娃,還沒有合適的機會提。眼下看來是不能再等了,要抓緊!   看到楚雲飛瞥了她一眼,索菲婭的心不由得加快了跳動。   不過還好,楚雲飛沒有提什麼敏感的事,而是很有禮貌地問候了一句,「你好,索菲婭小姐,不知道露絲現在怎麼樣了?」   索菲婭見他這麼著緊露絲,而且沒有帶「小姐」的稱謂,瞟了自己父親一眼,難免心中有點困惑,不過嘴上卻是回答得彬彬有禮,「哦,楚先生,她剛輸完液,現在睡著了,臨睡前,還囑咐我,一定要挽留你,說她想在一睜眼的時候就見到你。」   這話說完,索菲婭狠狠地瞪了父親一眼:看看,這就是你打算給我找的女婿!這麼花心的人!   隨口的客套話誰會記得?班克斯被這一眼瞪得摸不著頭腦,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不是自己該給年輕人留點空間?「哦,我忽然想起來了,我需要馬上給美國打個電話,索菲婭,你替爸爸招呼好客人啊。」   看到父親泰然遠去,索菲婭心裡實在是有點七上八下,禁不住緊張地問了句,「楚,你們似乎談論得很愉快?」   楚雲飛可不知道眼前的美人在想什麼,他根本沒往那方便考慮,不過追美女的基本技巧他還是知道的,於是他很平淡地回答,「是的,我和你父親聊得非常開心,不過,目前有點事,他需要請教一下你的爺爺。」   完蛋!索菲婭的心登時涼了一半,原來這是父親的主意,那可真有點不太好辦了。父親很少做什麼決定,但一旦做出決定,通常都是最終的方案,連爺爺都很少反對。   不過,絕望的少女還是試探地繼續問了一句,「你不知道露絲很喜歡你麼?你這麼做,對她不太公平吧?」   我報仇又關露絲什麼事啦?楚雲飛很奇怪索菲婭的思維方式,難道她是說我報仇的時候難免會受到傷害,露絲會痛苦麼?   你們家肯幫我的話,危險自然會低些的,「哦,如果維倫斯家族能理解我的苦衷的話,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什麼?你還打了一箭雙鵰的主意?   索菲婭簡直要出離憤怒了,真沒有見過如此無恥的人!剛才自己陪著露絲,病人還一直在念叨眼前這個中國人,「我一定要去告訴爺爺,你不知道露絲懷了你的孩子麼?」   懷了我的孩子?楚雲飛當下就懵了,把「俘獲芳心」計劃都丟在了一邊,「懷孕?是她說的?」怪不得班克斯說是婦科病呢,露絲,你玩得太狠了吧?   索菲婭作為年輕女孩,比較傳統的那種,自然不好在這話題上多做文章,她想起了別的事,「咦?奇怪啊,父親知道你是這樣,怎麼還會答應你的提婚呢?」不知不覺中,她居然把自己的假設說了出來。   我提婚?楚雲飛的腦袋瓜更暈了,「我向你父親提婚?跟你結婚麼?哈哈,開什麼玩笑啊?」   話一說出口,楚雲飛就知道壞了,這顯然和計劃有衝突,「呃,我沒有別的意思,其實,其實你真的很漂亮的。」   晚了,一切解釋都晚了,索菲婭已經知道了,自己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該是自己猜錯了。   可這個中國人未免可惡得過分了吧?和我結婚很丟人麼?索菲婭更生氣了,她知道眼前這個中國人很狡猾,狡猾到家裡所有的人除了罵他就是誇他的。那剛才後一句徒勞的補充,無疑是坐實前一句的失言。   不過這話顯然不能說出口,索菲婭確實是要考慮自己的形象的,「其實露絲也很漂亮的,不是麼?我從沒見過她這麼喜歡一個人。」   楚雲飛實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再怎麼捕獲對方芳心,要不就算了,其實索菲婭也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自己別玩到最後,再玩出什麼火來吧?「我不想說露絲什麼話,我現在想回去找我的朋友了,至於懷孕,希望她能盡快實現這個願望,不過,我保證那個人不是我。」   露絲沒有懷孕?索菲婭很奇怪回過來這麼個信息,再想想剛才露絲話裡的點點滴滴的含意,思考半天,她終於恍然大悟了:露絲是怕自己搶了她的心上人!   要是露絲直接說出來,作為好朋友,又幫了自己這麼大個忙,索菲婭自然是不方便再和露絲搶的,反正這個中國人是如此地可惡。可露絲這麼遮遮掩掩不夠朋友,那說明眼前這個人,實在是有常人不及的地方的,沒準真的……   想到這裡,索菲婭實在不好意思想下去了,心裡卻暗暗地思索,是不是,自己也該多瞭解瞭解這個人呢?誰叫露絲那麼不夠朋友?   楚雲飛看著眼前的美女臉上刷地紅暈一閃,以為是那關於懷孕的話題羞著了索菲婭,「那個,索菲婭,很抱歉,我真地很惦記我的同伴,能幫我把你家的司機喊來麼?」   索菲婭猶豫半天,還是果斷地搖了搖頭,「楚,真的不好意思,我想露絲她是很在意你的,你可以從我家打電話去賓館,留下來好麼?」   楚雲飛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愣了半天,長歎一聲,把手裡始終未撐開的雨傘交給對方,轉身向院外走去,「那算了,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吧,替我向你父親道個別。」   索菲婭終於明白了,自己和露絲,在對方眼裡,都趕不上那幾個同伴的重要。   細雨中,看著對方逐漸遠去的身影,索菲婭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看起來冷漠,其實,他的感情,是藏在心裡的。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遭遇足球流氓∼     楚雲飛在索菲婭家呆的時間著實地長了點,而郊區的的士又是極其地難打,最後還是一個過路的黑人捎了他一程才回到倫敦市區。   等他回到賓館,天已經快黑了,但是那幫傢伙一個都沒有回來,看來真是玩得忘乎所以了,楚雲飛也懶得多想,洗了個澡打開了電視。   可他在中國就不怎麼愛看電視,這裡的電視就更吸引不了他了,電視裡不是些無聊的八卦就是小丑們的插科打諢,BBC裡面的新聞雖然多一點,不過那裡的「國際新聞」實在可以用「美國新聞」來代替,其他國家的消息基本上是沒有的。   連個三級片都沒有!楚雲飛恨恨地關掉了電視,坐到床上開始煉氣。   他不知道,三級片還是有的,不過要等到九點以後,或者付費頻道。   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九點了,不過,同伴們還是沒有回來。   楚雲飛再也坐不住了,換了身衣服走出了賓館,劉寧他們,別是出了什麼事吧?想想剛才在電視裡看到的廣告,他開始考慮,是不是,呃,是不是該買一人買一部手機呢?   不過,他沒有等多久,終於看到了索菲婭家的白色商務車,車上稀里嘩啦下來一堆醉漢。   楚雲飛搖搖頭,走上去問李南鴻,「小李子,你們這是怎麼了?」   李南鴻斜著眼睛看看楚雲飛,「呃」地打個酒嗝,「飛、飛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又跑回來了呢?索菲婭家,呃,索菲婭家今天的菜真的不錯。」   操,感情,我惦記著你們,巴巴地跑回來,你們倒好,喝得暈天黑地的回來?「劉寧,你們這……太不江湖了吧?」   劉寧指著楚雲飛笑了起來,很高興的那種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呀……傻帽。」   楚雲飛刮刮鼻子,這個……自己平時喝多了也是這種樣子麼?   成樹國晃晃悠悠地走上來,「別,別理他們,他們……嘔,他們都喝多了,就我沒多。」   多尼醉得最厲害,拽住司機不讓走,「朋友,呃,我很少……很少求人,現在我求你了,求你再陪我喝會兒,你知道麼,在英國,找個願意講法語的,真不容易啊。」說著眼淚都快下來了。   那司機無奈地衝著楚雲飛喊著,「楚先生,請你,請你勸勸你的朋友好麼?」   幾個人正在這裡糾纏不清,街邊又過來一群醉漢,有十幾個吧。   「漢斯,閉上你的狗嘴,你要那麼喜歡贏,滾去支持阿森納了。」   「比克斯,再吵吵我撕了你們兩個的狗嘴,你們要實在閒得無聊,去開輛推土機撞馬賽隊的大巴士好了。」   「嗚嗚,嗚嗚,我……我真不明白,西漢姆怎麼會墮落到這個地步?我真的好……好傷心啊,五比零,這個比分,嗚嗚……」   楚雲飛皺皺眉頭,這就是傳說中的英國球迷了吧?似乎他們喜歡的球隊剛遭遇到慘敗?   司機還在孜孜不倦地傳達著索菲婭小姐的邀請,多尼卻是聽到了自己熟悉的單詞,「哦,有人在說馬賽?是嗎?我喜歡那裡,我喜歡馬賽!!!」   於是,楚雲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英國球迷向「足球流氓」的轉變過程。   那十幾個醉漢有老有小,年紀大的有四五十歲,小的估計也就十二三歲,黑人白人都有,無一例外地拎著酒瓶子,大多數人還是拎著倆。   多尼的聲音是那麼的大,所有醉漢的眼睛全瞪了過來,目光中,是赤裸裸的仇恨!   開推土機撞巴士不太容易,但是滅一個為馬賽叫好的人實在太簡單了,一個身材削瘦的黑人率先衝了過來,隔著老遠就掄起了酒瓶。   其他醉漢也蜂擁而上。   這時候的成樹國和劉寧都醉了,雖然力氣難免小了點,手腳也不免慢了點,但遺憾的是,下手輕重掌握得也不太好了。   幸虧楚雲飛沒有喝酒,所以當劉寧和成樹國放倒三個人後,才發現其他人都已經被楚雲飛解決了。   醉漢們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初秋的雨夜,夠他們受的,其中一個似乎還被劉寧一肘打斷了肋骨,在地上痛得蜷成了一團。   李南鴻和多尼經這麼一嚇,酒都醒了大半,那司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三個中國人居然是如此地厲害。   成樹國還在那裡打晃呢,「呃,人呢?人呢?剛才好像有一百多,怎麼現在地上就這麼幾個?」   楚雲飛走上前去,問那司機,「現在我們是不是該等警察來?還是跑路?」幸虧下雨,天也晚了,四周只有賓館的門童看到了這一幕。   那司機心思靈巧得很,知道有自家的招牌,這事鐵定會不了了之,於是藉機行詐,「這個,還是去維倫斯家躲躲吧,你不知道,倫敦的警察,很糟糕,抓進去先打人。」   是這樣的麼?楚雲飛怎麼看都是司機在趁火打劫,不過,同伴一個個都是這樣,似乎也只能聽從對方安排了。「那好吧,會不會晚了點,不太方便?」   那司機受到了叮囑,一力應承,「沒問題,班克斯先生交代了,如果楚先生不願意離開同伴,歡迎一起到維倫斯家做客,反正伊琳娜小姐已經留在那裡了。」   「您先招呼您的同伴上車,我去跟那個門童交代一下。」估計那門童要受到些威脅了。   楚雲飛搖搖頭,早知道是這樣,自己還來來去去的折騰個什麼勁啊?   耽擱了這麼一陣,雨下得有點大了,又打了一架,其他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楚雲飛看看大家,「看什麼?上車吧,這裡今天住不成了。」   等到那車又回到維倫斯家的時候,班克斯先生還沒休息呢,他從窗戶裡看到了回來的人,馬上喊了管家來,「你去安排他們的住宿,楚先生一定要安排到貴賓房,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   管家離開,班克斯先生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索菲婭,人我可是給你喊回來了,不過現在太晚了,你不許出去,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幾個人一下車,又恢復了那種彬彬有禮的樣子,楚雲飛終於鬆了口氣,看來,幾個同胞還知道輕重,起碼在別人家裡知道表現得莊重點。   下一刻,他聽到成樹國在低聲地問李南鴻,「小李子,你不想打聽伊琳娜住哪個房間麼?機會難得啊。」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中國酒樓∼     第二天一大早楚雲飛就醒了,看看屋裡的老式落地座鐘,才六點十分,貴賓房裡的床實在是軟了點,一晚上睡得他腰酸背痛的。   洗漱完畢後,才六點二十,楚雲飛拉開了房門,去院子裡鍛煉鍛煉吧。   一出樓門,他就發現院子裡有人,是索菲婭。   索菲婭穿著寬鬆的運動衣,正在院子裡伸手伸腳,也不知道是在做操還是練舞,臉上連妝都沒化,素面朝天。   楚雲飛暗暗點點頭,李南鴻說過,女人漂不漂亮,要看她卸妝以後,索菲婭絕對是真正的美女,似乎不化妝更好看些。   「早上好,索菲婭,你起得真早啊,你這是做操麼?」   索菲婭點點頭,她自然不能說,我比平時早起了半個小時,「是的,這是韻律操,中國人不做麼?」   楚雲飛拉開架勢開始打拳,一邊打一邊回答對方,「哦,不好意思,我還真不知道他們做不做這種操,我一直在部隊裡的,我們只打拳。」   兩人正聊著天,賓塞斯出來,他也穿著一身的運動裝,「哦,天哪,我還以為只有我怕死,原來你們也這麼熱衷鍛煉?楚你在練中國功夫麼?」   楚雲飛知道老頭在沒話找話,考倫斯都能看出來是軍體拳,賓塞斯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微微一笑,「我練的是軍隊的拳法,中國功夫我其實懂得不多。」   索菲婭換了種操,在地上不停地蹦來蹦去,「爺爺,他一直在軍隊裡呆著,所以練軍隊的拳也很正常呀。」   賓塞斯差點要開口調笑下孫女,那個「他」是誰,不過,他猛然間反應了過來,孫女今天,似乎起得太早了,這裡面有問題!   於是老頭不再囉嗦,「看著你們年輕人,我實在是嫉妒,不行,我不能陪著你們練了,我要去散步了。」這事回頭再細細盤問索菲婭吧。   索菲婭巴不得爺爺早點離開,要是爺爺隨口問問為什麼自己今天起這麼早,再被眼前這個狡猾的傢伙聽到,那可就羞死人了。看著爺爺走遠,她又問楚雲飛,「楚,鍛煉完了你等等我,我們一起去看露絲。」   住到這裡,楚雲飛已經認命了,隨便別人怎麼看吧,自己記得把握好自己就好了,「好的,不過,鍛煉完直接去好了,為什麼要等等?」   楚雲飛看到索菲婭臉色一紅,卻不回答,馬上想起了自己看過的幾本書裡的敘述,感情人家是要去洗晨澡啊,這笑話弄大了!一時間卻也不方便解釋,只好低頭悶聲打拳。   索菲婭已經明白面前這個人一直在軍隊生活,這肯定不是有意的調笑,又看到楚雲飛那副窘樣,心裡竟不由得起了份關愛:他好像個孩子啊。   人和人之間,隨便調整下視角,居然眼中的世界會如此不同,這是索菲婭也沒想到的。要擱在以前,這怕又是一樁某人「好色」的鐵證。   當露絲睜開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邊的楚雲飛,「楚,你一直在這裡麼?我好感動。」說著就想掙扎著起來。   楚雲飛刮刮鼻子,「好了,你先安靜地躺躺,醫生說,注意休息的話,你的病會好得很快的。至於我麼,我是聽說你懷孕了,所以來向你賀喜。」   露絲本來已經躺下了,又掙扎著支起身子,向四周看看,沒人!「楚,你聽我說,我……我只是同索菲婭開個玩笑,再說我也沒說我懷孕,我只是說了句『聽說懷孕的女人抵抗力要差點』,誰知道她會那樣理解啊?」   千萬不要同女人講道理,這句話在很多書上都有,楚雲飛自然是知道的,「好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該過去的總是要過去的,你還是安心養病吧,今天我要跟朋友出去玩了。」   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感情動物,露絲在沒表白自己心意的時候還能理智地處理問題,現在居然是再也壓抑不住一腔的熱情。   她掀起被子,光腳就跳下了床,一把抱住了楚雲飛「楚,我求你,在這裡陪我好麼?」話沒說完,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楚雲飛無奈地搖搖頭,把這搖搖欲墜的女士扶上她的床,又為她蓋好被子,「好了,不要調皮了,老實養病,有什麼事,等你病好了再說吧。」   等你病好,我怕是都到法國了,楚雲飛這麼想著抬起頭,卻意外地發現索菲婭站在面前,她什麼時候來的?自己現在的警惕心實在是太差了,看來貪圖安逸果然是要不得的。   露絲喘兩口氣,恢復了過來,「咦,索菲婭,你也來了?」   索菲婭來了已經很有一段時間了,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不過她並沒有太計較,只是把白皙的纖手放到露絲的額頭,「嗯,不錯,退燒了,你知道麼?你差點嚇死我……」   邊說著,索菲婭的另一隻手悄悄地向楚雲飛擺擺,示意他溜走。   楚雲飛看到索菲婭的動作,趁著露絲的視線被遮擋的功夫,腳下像踩著棉花般地無聲開溜,走出門外,他才來得及納悶:咦,索菲婭今天怎麼會這麼好心?   楚雲飛並沒有時間仔細考慮這些,他被成樹國和劉寧拉著出去玩了,李南鴻倒是大方地答應留下來照顧露絲和伊琳娜,不過,以楚雲飛看來,那傢伙的心思,怕還是放在跟維倫斯家套近乎上面。   多尼被班克斯先生挽留了下來,因為班克斯要幫他打聽消息,自然希望他本人在一旁提供必要的線索。   在楚雲飛的催促下,三個人連早飯都沒吃就跑了出來,只是辛苦了那司機了。   天還是陰的,三人本想先回賓館的,可司機認為現在回去不太好,西漢姆聯隊的球迷們的瘋狂是出了名的。   於是,三人開始開始在司機的引導下逛倫敦,昨天下午去過的地方自然是不去了,著名的景點逛了幾個,後來索性就逛街了。   楚雲飛先前總聽到人說英國人不好看,這麼一逛才知道,其實這邊帥哥、美女到處都是。不管他們是真正的倫敦人還是印巴等英聯邦國家的人,總之滿眼都是高高瘦瘦的美眉,金髮,褐髮,紅髮;藍眼睛,灰眼睛,咖啡眼睛,黑眼睛;黑皮膚,白皮膚,古銅膚色等什麼樣的都有,身材好的絕對是豐胸肥臀,再配上性感的服飾,真是養眼。   中午的時候,四個人找了個中國餐館,「粵海酒樓」,就在科文特花園旁邊。   這條街並不寬,,街邊全是東西方餐廳食肆和各種不同風格的酒吧,有點像楚雲飛他們先陽市的「食品一條街」,華人也多了不少,很有點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的味道。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四章 倫敦購物∼     「粵海酒樓」一如國內飯店的誇張,其實總共也就能擺放二十餘張餐桌,不過,那菜的味道是比較地道的,用服務員的話說就是,「這裡也就粵菜正宗點,其中又數我們家最正宗,不信啊,你回頭吃吃那些川菜什麼的,絕對跑味了。」   很顯然,服務員是聽到三人用中國話聊天了,才來補上這麼幾句,算是為他們飯店做做廣告。   服務員的話音剛落,旁邊一桌的中國人就說話了。   那桌一共四個人,三男一女,年齡都是十七、八歲,說話的是一個戴眼鏡,瘦高身材,一嘴的齙牙,「喂,你這話天天講,膩歪不膩歪啊?大家好歹也都是中國人,沒必要背後壞人吧?」   三個士兵相互看看,算了,還是老實吃飯吧,不過,大家心裡不免有幾分的不爽。   吃完飯,幾個人出去繼續逛,司機說皇家歌劇院就在附近,於是就去那裡轉了轉,卻發現晚上19:30有皇家愛樂樂隊的演出。   楚雲飛對那個東西沒興趣,劉寧卻不願意放棄,「既然來了,為什麼不看看?我也不愛聽這個,大不了咱忍受不了走人唄。」   畢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大家也不再爭論,看看時間已經一點多了,就在附近轉悠起來。   穿過倫敦氣象中心和蘇格蘭銀行,居然無心中走到了唐人街,旁邊就是聞名世界的「SOHO紅燈區」了。   司機介紹到這裡,臉上就多了點曖昧神色,成樹國也劉寧對視一眼,「轉了半天了,我們找個酒吧喝酒好了。」   楚雲飛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這二位的心思,想著酒吧艷遇?看咱三個的打扮也不像有錢的啊。   「算了,咱們還是去購物吧,買幾身差不多的衣服,對了,咱們要不要買三部手機?」   這樣的暗示倆戰友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對,對,對,咱們還是先買些衣服吧。」   在司機的指點下,三人開始採購衣服,不管貴賤,買了一大堆,花了將近兩萬英鎊。因為:他們從裡到外,實在是沒幾件替換衣服。   幸虧司機開的是商務車,看著車後部高高的衣服堆,司機在心裡搖搖頭:這哥幾個,買衣服比索菲婭小姐還厲害!   接下來,司機就拉著他們直奔通訊廣場,在司機的極力勸說下,三人選擇了三部美國產的「MOTOROLA」的GSM手機,上戶自然是英國最大的移動電話運營商「沃達豐」。   英國人對法國和德國人的芥蒂不是一天養成的,也不是一天能消除的,這司機又是個道地的英國人,自然不會推薦他們買什麼「西門子」「阿爾卡特」之類的品牌。   由於三人是索度戶籍,享受不了那後付費的待遇,只能是預存話費,該存多少?算了,一人五千吧,誰知道下次什麼時候再來英國。   買完手機,正好旁邊還有賣對講機的,三人對視一眼,楚雲飛直接說話了,「買五個對講機,要功率大,體積小的。」   司機馬上上來制止,「三位先生,這個算了吧,這些都是民用品。你們知道……」   雖然司機沒把後話說出來,但大家都明白了,維倫斯家裡該是有好貨色的!   於是三人向門外走,路過衛星電話的時候,劉寧還是停了一下,「要不咱們買個衛星電話?」   衛星電話不同於普通的移動電話,無需考慮基站的問題,基本上在地球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使用,只要那裡衛星覆蓋得到,支起那小小的圓形天線就行了。不過通訊費也是貴得離譜。   楚雲飛苦笑一下,「誰值得咱們用衛星電話聯繫他?或者說,誰會用這麼昂貴的系統來聯繫咱們?」   雖然說買了很多東西,但以三個人乾脆利落的性格,並沒有花了多長時間,這時候大家看看時間,還沒到六點。   劉寧和成樹國一人穿套牛仔的「口袋裝」,手裡招搖地拿著新買的手機,「呃,雲飛,見到索菲婭,說我們倆會晚點回去哦。」   楚雲飛沒吭聲,把身上的迷彩夾克一脫,邊脫褲子邊說,「司機,見到索菲婭,說我們三個會晚點回去哦。」他實在是怕了露絲了。   那司機四下看看,「呃,克萊斯勒,我能不能……能不能要求你自己回去?」   哄笑聲中,一行四人向著紅燈區……的隔壁駛去。   時間還早,自然不便去歌劇院門口等著,四個人隨便撿了個酒吧鑽了進去。   酒吧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酒吧,其實紅燈區附近的酒吧,全是那種重金屬或者說超重低音組成的喧囂空間,和國內的迪廳類似。   英國果然和傳說中的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很快地過來了一個性感的少婦,不過,也許說臃腫更為合適些。   她沒有理會三個手持手機的中國人,儘管他們三個像是個有錢的群體,而是把目光對準了司機,「嗨,帥哥,想請我喝杯酒麼?」   司機尷尬地搖搖頭,「抱歉,我等人。」肚子裡,他怕是已經在後悔沒一個人來了吧?   劉寧心血來潮,開起了司機的玩笑,「總裁,你去玩吧,人來了我們幫你招呼。」   楚雲飛斜眼瞟著司機的制服,心裡暗暗好笑,有穿低級制服的總裁麼?   不過,有時候很多事情實在難說清楚,就像歐美A片男主人公總是家政服務工人一樣,身份越低微的人好像越有艷遇的福氣?   司機可是知道,這種艷遇那是百年難得一遇,但是,對著維倫斯家三位尊貴的客人,再給他個膽子也不敢就這麼拍屁股走人。   「女士,不好意思,我真的很遺憾。」   那女人不再糾纏,瞟了幾人一眼,悻悻地走了。   臃腫女人走了還沒有兩分鐘,又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孩走了過來,不過這次招呼的是中國人,「先生們好,日本人麼?」   楚雲飛藉著昏暗的燈光,看清楚了那濃妝艷抹下的低矮鼻樑,是黃種人!   這次自然是成樹國答話了,「你不要跟我說那個骯髒的種族,再說我揍你。」   那女子微微地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反應了過來,「哦,原來三位是韓國人,實在不好意思。」   劉寧可是開始鬱悶了,這倫敦市的中國人怎麼也比韓國人多得多吧,「奇怪,為什麼我們是韓國人?」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五章 玩槍的小毛孩子∼     劉寧一搭話,那女孩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了劉寧旁邊,邊說話邊掃視四人,「三位是才到倫敦的吧?我能不能喝瓶啤酒?」   看著桌上四人要的一打啤酒,雖然心情不太爽,劉寧總不能很小氣地說「不准喝」,於是點點頭。   女孩剛伸出手,想喊服務員來開酒瓶,劉寧搖搖頭,「不用。」拿起一瓶啤酒,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碰」地一聲,瓶蓋就被拿掉了。   女孩「嘩」地叫了一聲,表示驚訝,「帥哥你好酷啊,晚上要我陪你麼?」   劉寧搖搖頭,「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那女孩撇撇嘴,「這還不好猜,你們那麼痛恨日本人,又這麼有錢,自然是韓國人了。」說完仰頭就是一大口啤酒。   楚雲飛皺皺眉頭,「我操,我們就不能是中國人?」   酒吧裡聲音比較喧囂,那女孩並沒有聽清楚雲飛在說什麼,不過,看那口型也猜得出些來,「中國人?中國人裡有幾個有錢的?而且那些越有錢的越不敢招惹日本人,哪裡像你們韓國人這麼有骨氣?」   其實那女孩也知道高麗棒子的骨氣強不到哪裡去,不過,她已經認準眼前三個是韓國人了,自然要一力巴結。   「至於台灣人,有錢的倒是多些,不過,他們見了日本人,那就是老鼠見了貓,哪裡敢胡亂罵人?」   楚雲飛真的很想一腳踹到對方臉上,不過再想想,這女人說的未嘗就不是事實,如果連客觀陳述事實的人都打,那未免有點掩耳盜鈴的感覺。於是他反而伸手拉住了想要站起來的成樹國。   劉寧也是老大的不舒服,聽了這話再舒服那真不能算中國人,「小姐,你能告訴我你是哪國人麼?」   那女孩也漸漸地覺出有點不太對頭,從語氣上就可以知道,這三個人很明顯地對她有點小芥蒂,話頭也不由得硬了起來,「你們廢話怎麼那麼多?我生在中國,有人願意出錢買我麼?」   成樹國終於按捺不住了,用漢語罵了起來,「我操你媽的,你也知道自己是中國人?真你媽的賤。」   話一出口,那女孩當時就愣在了那裡,隔了半晌才發潑地尖叫起來,這次用的倒是母語,「你他媽的又算什麼東西?敢罵我,信不信我廢了你個孫子?」   劉寧懶得再說什麼,一腳把那女孩連椅子蹬出五米開外,「滾你媽的,老子不打女人。」   這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裡的騷亂,一個鼻子上穿環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也是個黃種人,身後還有兩個跟班,「露絲,發生了什麼事?」   露絲?這女人也叫露絲?   成樹國不待那女人說話,直接用漢語訓斥,「滾你媽的遠點,再廢話老子殺了你。」   那鼻子穿環的年輕人皺皺眉頭,跟著就是勃然大怒,「大陸仔?阿林、阿偉,幫我把這個杭嘎岑(死全家)的舌頭割了。」   這種粗口一出來,楚雲飛他們都知道面對的是什麼人了,大家都有粵明省的戰友的。這傢伙不是粵明人就是虹空市人。   那倆跟班隨手抄起凳子就沖成樹國衝了過來,「丟你老母!」   楚雲飛和劉寧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坐下來繼續喝酒。   成樹國雙腿連踢,把凳子踢飛,然後雙拳左右開弓,就是一頓狠揍,一分鐘內就把那倆跟班打倒在地,「我操你媽的,說普通話!再說鳥語,老子把你們的雞巴塞到嘴裡。」   一把椅子居然飛出去了有七、八米,差點砸到其他的客人。整個酒吧的音樂也因此停了下來。   他正在這裡發飆,那個穿了鼻環的年輕人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手槍,抬手就要開槍。   成樹國手一揚,就是一枚鋼針,正正打在那年輕人的手腕上,手槍登時落地,手腕上血流如注。   年輕人隨後就軟倒在地上,捧著手腕聲嘶力竭地喊著,「媽的,你們帶種的留下名字,這仇不報,我就是婊子養的。」   劉寧走上前去,輕輕一腳,踹在那人臉上,「報你媽的逼仇,不是看在你是中國人的份上,老子今天就殺了你。毛都沒長齊,也學人玩槍?」說到這裡彎腰把那槍撿起來,「操,這種女人玩的槍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老子扔的垃圾都比這強。」   那年輕人歲數不過二十出頭,囂張氣焰已經被這倆人的騰騰殺氣鎮住不少,臉上已經有了點惶恐的樣子,不過嘴皮還是很硬,「好,算你們狠,有本事你們在這裡等著。」   楚雲飛也走了過來,從劉寧手裡拿過槍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把彈匣卸掉,槍和子彈全丟到地上,「哥哥今天心情好,懶得殺人,你知道你那個露絲,為什麼惹了我們麼?」   那年輕人聽得就是一愣,是啊,感情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招惹了眼前這幾位,抬頭找那露絲,卻是早就趁著混亂溜了。   雖然搞不清狀況,這位卻是不肯服軟,年輕,自然脾氣大點,「我沒必要知道,這裡是我們飛龍幫罩的場子,我大哥就是狂龍。」   聽到這麼垃圾的名字,成樹國和劉寧倒是沒什麼反應,掉頭走回座位,楚雲飛實在有點無奈,拜託,漢字那麼多,你們不能起些別緻點的名字麼?   「隨便你,我們一會兒還要去看音樂會,叫你那大哥到歌劇院等我們好了。你們都不怕丟人,我還說什麼?」   事態逐漸平息了下來,音樂再度響起,看來這種事情,在場的也是見得多了,更有那好事的連舞都不跳了,坐在那裡等著下一步的好戲。   那年輕人把手槍撿了起來,看看三人沒什麼反應,想了想,居然不敢再次使用,重新裝進了懷裡。   跟班已經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繃帶,熟練地給年輕人包起了手腕。那年輕人也有股狠勁,居然不出去,咬著牙在那裡坐著,生怕三人離開他的視線。   楚雲飛他們的興致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擾了不少,幾個人也懶得再四處看美女了,坐在那裡大口地灌著啤酒。   那司機也知道客人們心情不好,開導著他們,「算了,都是些小流氓,事實上,唐人街裡沒什麼有名的幫派,也有人說,他們都忙著內部斗了。」   這話實在是起不到協調氣氛的作用,三個中國人更煩躁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狂龍不狂了∼     出來玩是要找開心的,既然大家開始鬱悶了,那就換個地方好了,楚雲飛把手裡的啤酒一口氣喝光,「好了,剩下四瓶,一人一瓶,清光,咱們走路。」   喝掉剩下的啤酒,四人站起身來走路,那鼻子上長環的年輕人又坐在那裡叫了起來,「怎麼,怕了?我大哥很快就會來了。」   有司機在場,楚雲飛強壓著再打此人一頓的慾望,省得別人說中國人只會內鬥,「告訴你大哥,讓他在皇家歌劇院門口等我們好了。」   那年輕人哪裡肯相信這話,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你們這話哄鬼去吧,你們也只敢欺負我,一聽我大哥要來,跑得比兔子還快。」   成樹國聽得又是心頭火起,「你他媽還真的是給臉不要了?」就要上去出手打人。   一聲暴喝響起,說的卻是漢語,「誰在這兒鬧事?給我滾出來!」那是贛通口音。   隨著這一聲暴喝,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走進酒吧,身後稀里嘩啦地跟進來接近二十條漢子。   楚雲飛細細地看了看此人,這時,DJ師早就停止了音樂,燈光也亮了起來。   那漢子約莫四十歲左右,滿臉是橫豎縱橫的傷疤,還少了半隻耳朵,右耳上半邊不見了。   楚雲飛搖搖頭,很刻薄地說了一句,「你就是狂龍?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影響中國人的形象?」他用的自然是漢語,同胞嘛。   這話出口,狂龍足足愣了有半分鐘,才有了反應,他不怒反笑,「哈哈,有意思,實在有意思,很久沒見過這麼有性格的朋友了,小朋友,你出門的時候,你家大人沒跟你說過,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麼?」   成樹國正待出頭,劉寧拉了他一把,「我來。」   「老朋友,你小時侯,你家大人沒跟你說過有些人是千萬不能招惹的麼?」畢竟是鄉親,劉寧的話裡帶上了贛通的口音。   家鄉口音入耳,那漢子自然是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又暴躁起來,「扯淡,老鄉我見多了,不過今天我可沒功夫認老鄉。」   楚雲飛點點頭,「那正好,我也沒興趣認識你們這些垃圾。」說畢,人影向前迅疾地飄去。   成樹國早掏了一把鋼針出來,他倒不擔心楚雲飛拳腳不行,但誰知道對方還有多少支槍,他必須壓陣。   狂龍的強悍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他見勢不對,身形暴退,堪堪地避過了楚雲飛扇來的耳光,那指尖從他臉前三寸處掠過。   「等等,」狂龍本來是一臉的輕蔑,一瞬間就變成了極度的驚訝,「這位小兄弟有功夫在身,不知道是什麼門派的?」   楚雲飛也愣了一下,他是沒使出全力,可他也清楚,能避開這記耳光的人還是真不多。對方的動作雖然不能說十分自如,但也表明了是可堪一戰的對手。   不等對方說話,楚雲飛就給對方打上了標籤,武林人士,而且身手很棒,起碼是自己「團長師傅」那個級別的高手。   不過,楚雲飛還是有相當把握能輕鬆制服對方的,所以根本沒理會對方的問話,而是很鄙夷地哼了一聲,「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哪個門派的,作為個武林中人,你居然把功夫用在欺行霸市、收保護費這上面,你不覺得愧對你的師門麼?」   狂龍被楚雲飛斥責得臉色白一陣,青一陣,終於還是決定撇開那些枝節,「我的事用不到你管,既然你不肯說,我的禮節也算盡到了,江湖上也不能再說我什麼了。小子,你出手吧。」   說畢,狂龍一個「懶扎衣」的起手,等待楚雲飛的攻擊。   說到這些江湖規矩,楚雲飛就差得太多了,因為他既不是什麼門派中人,也沒有混跡江湖的經歷,不知道對方這招的講究。   「懶扎衣」是很通俗的一種起手,顧名思義,那就是作勢懶洋洋地扎扎衣服,收拾停當開始比試。通常比武雙方身份大體相當,也沒什麼化解不了的仇恨,很中性的起手式,大多用在武林中人狹路相逢的時候。   這時的楚雲飛該還以別的起手式來表明態度,像表明切磋性質的「喜相逢」,或者是請教姿勢的「細柳隨風」,態度惡劣點也要有個「博浪一擊」這樣的起手來回應。   不過,這樣的講究楚雲飛是全然不懂的,所以他的回應是狂龍最接受不了的:楚雲飛直接衝了過來,起腳便踢。   狂龍大怒之下,也不再留手,氣運十足,一板一眼地和楚雲飛對打了起來。   幾個回合下來,狂龍更憤怒耍t苑剿坪醺n揪筒歡獗敢髀荓A兀p壞臙i颸i遙t憒i切┬鹺蕕氖侄我彩遣慍霾磺睿ㄩi匾t餉雌疵M桑空飧魴』鎰幽訓啦恢T潰次繕譟睠僆u蛅Fr罌梢怨餉髡恁憮瞴數模?   劉寧和成樹國也很想看楚雲飛動手的過程,不過,三人的配合實在太默契了,現在,顯然不是觀摩的好時機。   一個明顯打手模樣的人把手伸進了懷中,還沒等成樹國反應,劉寧早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擰對方那隻手臂,「小子,想幹啥?」   那人手臂被反擰,懷中東西掉了出來,原來是個哨子。   圍觀的打手看到劉寧不講規矩地偷襲,一時群情激憤,馬上衝了過來。   正在這時,狂龍發出一聲大吼,那是痛苦的吼聲,「啊~~~」   大家扭頭看去,卻見狂龍站在那裡,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右臂軟綿綿地耷拉著,一看就是脫臼了,而出手傷人的楚雲飛則在一旁神情肅穆地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雲飛也不得不佩服狂龍的氣魄,完全不顧右臂被制而強行脫身,縱然是肩膀脫臼,自己卻也失去了鎖拿對方喉嚨的機會。   狂龍看著楚雲飛沒有再藉機出手,馬上就意識到了對方沒有「趕盡殺絕」的心思。雖然剛才對方出手不太講究,但起碼眼前是個好的兆頭。   待到看著一干手下圍住了劉寧,狂龍再也顧不得許多,先是一聲斷喝,「你們這幫傢伙搞什麼?散開!」   這樣的高手,肯定是能不招惹就別招惹,這幫傢伙,怕事情還鬧得不夠大麼?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七章 懾服狂龍∼     狂龍的威嚴是顯而易見的,這種級別的高手,走到哪裡都不可能被人漠視的,何況他又是這幫人的頭頭,圍著的人馬上散開。   狂龍趕開眾人,左手托住右臂,手一用力,身子一抖,「咯啦」一聲,豆大的汗珠掉了下來,脫臼的胳膊上了回去,高手果然就是高手。   楚雲飛看得也是暗暗佩服,接卸關節雖然他也能輕易做到,但是接自己的關節,想做得如同對方般地舉重若輕,那是不可能的。就這簡單的一晃一抖中,實在是藏著太多的汗水和淚水的。   狂龍微微地擺動下右臂,試試接骨的效果。那結果顯然令他比較滿意,所以不再試驗,而是衝著楚雲飛一拱手,「閣下武功高強,在下佩服之至,於某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今天的事情如何了結,還請閣下指點。」   言語間,竟然是依足了江湖規矩,連措辭都是如此。   不過這種規矩是難不住楚雲飛的,書上多的是範例,廢人關和耿風也提過兩句,他也拱拱手,「承讓,楚某這裡先謝過了。」   接下來話鋒一轉,「至於該怎麼了結,你還是先問問你的人,他們做了些什麼吧。」   狂龍這時想不配合都難了,他手臂脫臼,雖然已經上好了,但短期內是不能再戰了。他用手一指那鼻環青年,「阿基,你說,怎麼回事?」   那阿基再也不敢囂張了,他畏畏縮縮地把事情交代了一番,「……就是這樣,我想找露絲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那個婊子不知道跑哪裡了,然後他們就打了我一頓。」   狂龍聽了,當下就是個大耳光抽了過去,「我操,人都跑了你替誰出這個頭?你他媽脖子上長的是腦袋麼?」   說完,狂龍看看四周,「弟兄們聽好了,以後見著這個賤人,先輪了她大米,每人最少三次,要是你們的雞巴不頂用,老子就替你們割了,聽見沒有?」   「聽到了」,「知道了,龍哥。」一群人亂哄哄地回答。   狂龍歎口氣,他有點後悔,後悔自己平時沒好好地調教這幫小子,眼下表現出來的素質竟然是如此低下,實在起不到什麼好的展示效果。   楚雲飛皺皺眉頭,他雖然見不得那個中國露絲,不過,飛龍幫這幫傢伙的素質也太低了點吧?還有那個狂龍,他還算得上武林中人麼?做事實在太不講究了。   「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那女人非要在我跟前講日本人和韓國人的好話,貶低中國人,我實在是聽著不爽。」   狂龍聽了這話,可是真正的愣住了,他斜眼瞟了一下阿基,臉上驚詫萬分,「不是吧,就是為了這麼個緣故?至於麼?」   阿基還沒說話,又輪到成樹國暴走了,「操,我怎麼聽你的意思是,為這點事不值得?那女人罵中國人,你能受得了?」   狂龍翻翻白眼,老天,阿基怎麼招惹了這麼幾個生瓜蛋子?「這個,怎麼說呢?女人嘛,又是做皮肉生意的,討好客人,那也是正常的不是?她肯定以為你們不是中國人呢。」   「說實話,兄弟也給嚇了一跳,人手一部手機,誰能想到你們是中國人?」   劉寧不幹了,「我說,你怎麼說話呢?賣逼賣到外國已經夠他媽丟人了,還沒命地糟蹋中國人,這還算人麼?」   三人裡就劉寧沒怎麼出手,又是狂龍的老鄉,所以狂龍回答得也很直接,「你是老闆吧?她要不賣逼,連活都活不了啦,那種苦處,你們這些有錢人哪裡知道?」   話很實在,不過劉寧絕對不會買帳,「少扯雞巴蛋,別人逼著她來英國的?還是說少賣幾次逼就能餓死?犯賤就是犯賤,虧你還有臉替她說話。」   這麼難聽的話,狂龍臉上可真有點掛不住了,「三位,這裡不方便,咱們換個地方聊聊?」   楚雲飛不動聲色地抬抬眼皮,「隨便,走哪裡我哥三個都接著,不過,看在都是中國人的面子上,我先告訴你,狂龍,你手底下再有人玩火器,我讓你們飛龍幫在倫敦消失。」   火器?狂龍正摸不著頭腦,楚雲飛的話又到了,「我可真的是好心,我們兄弟三個,親手幹掉的就一百多條人命,不差多你們幾十條。」   這話入耳,狂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任是他武功再高,聽了這話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一個冷戰打過,他一把把正在旁邊哆嗦的鼻環青年拽了過來,「阿基,誰剛才用火器了,在倫敦用火器,你們不想活了?」   阿基的威風早飛得不知去向了,嚇得鼻涕都出來了,「龍、龍哥,那是我剛得的一把手槍,還沒來得及送你呢。」   狂龍又問兩句,心裡就明白了,那三個年輕人絕對沒說什麼大話,敢把火器丟還給對方,不是白癡就是強得離譜,顯然,對方絕對不是白癡。   狂龍又是一拱手,「手下兄弟不懂事,讓三位笑話了,我是說換個地方聊聊,只是聊聊,真沒別的意思。」現在,他就算有別的意思也堅決不能承認了。   下一刻,楚雲飛他們就出現在了酒吧的一間小包間裡,還有人慇勤地送來了一些啤酒和冰塊,居然還有兩包瓜子。   對方這麼笑臉相應,楚雲飛倒也再不好說什麼,拿起瓜子磕了起來,這種中國小零食,一年多沒吃到了。   劉寧可不想這麼善罷甘休,狂龍怎麼說也是他老鄉,絕對不能讓戰友看笑話,「狂龍,你也覺得中國人自己埋汰自己是正常的?」   同樣,狂龍面對劉寧也少了很多顧忌,「操,活都活不了還計較那些?我他媽還是練武的呢,火氣不比你小。」   「剛來英國的時候,我自然也是像你們這樣想的,可他媽咱們那些同胞真他媽的不爭氣呀,見了別人跟個孫子似的,就會糟蹋自己人,看到我臉上這些傷疤沒有?都是同胞挑唆警察干的。」   楚雲飛他們三個互相看看,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李南鴻的被抓。   狂龍的感慨實在是太深了,也許是壓抑太久的緣故吧,「和我一樣,好多中國人都是偷渡來的,而且,就算那些正常途徑來的人,也很少有人會流利的英語,他們只能混跡在中國人裡面,出不了這個圈子。」   「大家都是在社會最底層混的,想過得好點自然要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走,踩不了外人,那就只好踩同胞了,唉~」   楚雲飛皺皺眉頭,「你說的這些,我在書上看到過一些,不過,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吧?」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八章 老龍不飛啦∼     狂龍苦笑一聲,「切,有人在倫敦住了三十年都不會英語呢,當然,也有人混起來的,不過,沒人傻得再回到這個圈子,那是要惹麻煩的。」   「現在來的中國人普遍素質是高了點,不過,還不是一樣?想混好,踩著同胞上,踩別人,那是要出麻煩的。」   說到這裡,狂龍摸摸自己的半隻耳朵,「這就是教訓,一個破落的日本爛人,嫖了女人不給錢,那時我也是不知道,不管不顧地狠揍了那傢伙一頓,結果日本大使館出頭把我告了,那小逼本來還欠他們政府好多的錢呢,結果倒好,日本政府出黑錢要警察收拾我,要不是我還有點功夫,這條小命就交代在監獄裡面了。」   「更讓人氣的,那婊子怕惹麻煩,根本不給我做證,直接跑到曼徹斯特去了,後來怕我找她,又跑到荷蘭去了。」   怪不得狂龍對那個露絲那麼大的意見,原來早有先例的!   說到這裡,狂龍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騰地站了起來,「你們說說,我他媽為什麼還要對中國人好?我用同胞之情對你了,這遭的是什麼報應?」   「讓我學雷鋒?我操,雷鋒死了好多年了!」   楚雲飛刮刮鼻子,發話了,「老龍,別那麼激動,坐、坐。」   楚雲飛小時候是看著《鐵臂阿童木》、《花仙子》之類的日本動畫長大的,那時國產的動畫片實在少得可憐,他還作為學校舞蹈團的隊員迎接過日本客人,所以對日本人本來是沒那麼大成見的,畢竟那場戰爭已經距離得比較遠了。   可在後來同劉寧和成樹國的接觸中,楚雲飛逐漸知道了很多當時還不方便公開的內幕,對日本人的印象也跟著壞了起來,雖然還趕不上這倆戰友那麼深惡痛絕,但已經是很討厭了。   所以狂龍這番訴苦,聽在楚雲飛耳中,同情之感大起,連帶著對這人的看法也轉好不少,「老龍,你也知道,這人吶,啥時候也有好人有壞人的,沒必要一桿子打落一船人的。」   成樹國聽著也開始為狂龍抱不平,連帶著還支招,「老龍,你就這麼放過日本人了?我要是你,怎麼也要回頭再收拾幾個這樣的垃圾,要不實在太憋氣了。」   狂龍眼睛一瞪,雖然不算大,可眼神還是挺凶,「那可不是廢話?我自然要報復,不過,試了一次就沒敢再試了,操,事後警察滿世界找敲悶棍的了,我又被弄進去問了一天。」   「這事上,不服小日本不行,那鳥國家,保護自己人還不是一般的用心,倫敦的警察,不花幾個錢誰會給你這麼用力辦事?」   劉寧本來很欣慰老鄉給自己長臉的,不過眼看著話又要不著調了,趕緊轉移話題,「狂龍,你說你也是偷渡來的,有你這功夫,為什麼不呆在國內呢?不會比這裡活得差吧?」   楚雲飛又不幹了,他從小受的愛國主義教育顯然起到了該有的作用,縱然政府捨棄了他們,但對國家的忠誠還促使著他不由得多說兩句。   「老龍,你這話也未必就對,日本政府在英國可以這麼混,但你讓它去俄國、韓國試試去?就別說去中國了。」   狂龍沒理會楚雲飛,劉寧的話讓他又想起了從前的事,疤痕纍纍的臉不自主地抽搐了起來,隔了好半天才長歎一口氣。   「唉,那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我不想提了。總之就是年輕氣盛下手沒輕重,惹人了,國內呆不下去了,就跑出來了。」   「我他媽就想不明白了,政府政府出問題,同胞同胞沒命地陰你,做個中國人,咋就這麼難呢?」   話糙理不糙,或者說以狂龍的際遇,他是有資格這麼抱怨的,不過楚雲飛第一時間就反駁了他,「老龍,你這麼說就鑽了牛角了,那按你的說法,我們兄弟三個算不算你的同胞?」   看著狂龍點點頭,楚雲飛繼續說了下去,「那你應該能覺出來,我們絕對是不會陰你的,所以說,你的話,就是太偏激了。」   狂龍這下可不服氣了,「你們三個那麼有錢,和我根本就不是一個圈子裡的,我擋不了你們飯碗,那還陰什麼陰?不過,說實話,我也能覺出來,你們哥子三個,都算血性漢子,你別說,這種人還真的不多。」   劉寧點點頭,「所以說啊,老俵,你就別在那裡埋怨天地公道不公道了,自己有實力,比啥都強,沒實力,可也就是只能做點下三濫的營生。」   楚雲飛也在一旁幫腔附和,「對呀,原始積累階段,血腥點沒啥關係的,就像你現在坐抽保護費這樣,我們哥仨的心思,也就是想讓你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對同胞,該高高手的時候順便就放人一馬。」   成樹國可是還想著別的心思呢,「老龍,不瞞你說,我們哥幾個趁倆錢,那也是拿命換來的,你要是有心,大家裱到一起幹好了,我們手裡可正有活呢,比你這點小買賣強多了。」   在倫敦,狂龍雖然混得不算好,不過,那些陰暗的東西還是知道不少的,「各位兄弟,於某今年42歲了,托個大,當回老哥,你們的心思老哥我明白,不就是以後多給同胞留份情面麼?我這裡應承下了。」   「至於你們做的買賣,我也多少能想到點,不過就不多說了。老哥年紀大了點,在這裡好歹也算有個小局面了,關鍵是家裡孩子還小,不能陪你們闖了,自古英雄出少年,現在的天下,該是你們年輕人的了。當然,你們要是覺得我不識抬舉,那就開出價碼來好了,老哥絕不含糊。」   說到最後,狂龍臉上已經隱隱有決絕的神情了。   成樹國臉色一變,就要開罵,不過楚雲飛一把拉住了他,「劉寧,你跟他說吧。」   劉寧自然知道該怎麼說,「老俵,你這話就見外了,我這兄弟也是好心,你沒興趣就算了,我們見個普通中國人遭難,都要鐵定伸手幫忙,莫不成還強邀你做買賣?你這把年紀,實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聽到這冒犯的話,狂龍不怒反喜。   他的江湖本來就不是白走的,二十多年,足夠把個愣頭青磨成老人精了,剛才的話自然是有幾分造作的意思在裡面。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波又起∼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狂龍的直覺告訴他:這幾個人絕對是別著腦袋玩的主!正在做而且還要做很多驚天動地的事。   要是自己的回應含糊點,逼得對方進一步解釋或者勸說,可就想裝聽不到都晚了。那時候,該圓該扁就由不得自己了。   「兄弟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老哥在這裡給這位兄弟陪個不是了。還有,諸位幾個的意思我也都記下了,老哥別的本事沒有,說話還是要算數的,以後,同胞的忙,我能幫的一定幫,行不?」   還是那句話,不涉及自身感情的時候,楚雲飛並不是個好騙的主,這麼說來,情商似乎也應該分為好幾個部分的。   狂龍的做作顯然沒有騙過楚雲飛的眼睛,不過人家既然擺明態度要置身事外,他倒還是比較欣賞這種「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態度,「好了,老龍,收起你那套吧,哄誰呢?我們都知道你算上道的啦,我們也不是那種綁架人的主。」   被看穿了心思,狂龍尷尬地笑笑,「呵呵,人在江湖,有些時候,是不得不小心點的,咱們畢竟還不算太熟,不是麼?你們做的那些買賣,說實話,我要再年輕十歲鐵定跟你們一起走了,現在嘛,實在是拖家帶口了,不方便啊!」   楚雲飛跟心裡明鏡似的,狂龍這裡,拖家帶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才是根本和重點,就是雙方的合作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依托的平台,可信度是個大問題。   有大錢誰不想掙?狂龍現在經營的這點東西也不能說就太平到什麼程度,關鍵是自己這方的強勢讓對方有了不踏實的感覺,吃虧吃海了的狂龍還能總是記吃不記打麼?   還好,楚雲飛本身也並不是很想邀對方參與,那只是成樹國的想法而已,在楚雲飛看來,一個配合默契的三人團隊,要比十幾個人的散沙強太多了。   「好了,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多呆了,我們還要去聽音樂會呢……靠,快八點了?」   狂龍看到對方要走,自然是要挽留一下的,「哥幾個,留個名字吧,山高水長的,咱們日後也好相見。老哥我先說了,於化龍,干鉤於,鯉魚躍龍門的化龍。」   怪不得要叫飛龍幫呢,感情狂龍的名字是這麼個由來,不過「魚化龍」這名字還算不錯。這麼想著,楚雲飛他們也把名字留了下來,劉寧還把自己的新手機號告訴了對方,「都是老鄉,有什麼事說話,只要你管好了你這一攤,我們能師出有名就好辦。」   到末了,狂龍也沒弄清楚眼前這三人是做什麼的,而且還有個貨真價實的英國司機服侍著,不過,人家表現了善意出來,又肯定是很強勢的人物,他也一定要盛情挽留了,「音樂會聽不成了,天也不早了,讓老哥盡盡地主之誼吧,省得江湖朋友說我不會做人,呵呵。」   話說到這種程度,三人按理說是不能再矯情了,可是,很不幸,剛才狂龍的一番話嚴重地影響了楚雲飛他們的心情,於是三個人還是婉言拒絕了。   出了酒吧,三人都沒有說話的慾望,楚雲飛喊了司機來,「把我們送到賓館。」   那司機還想說些什麼,看到三人的面色都不善,嘴皮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賓館裡的東西早被維倫斯家的人取走了,連房間都退了,在這樣一個國際大都市裡,敢這樣肆無忌憚地行事,果然是有大家風範。   楚雲飛他們本可以就這事發發火的,不過人家畢竟是為自己好,再說,他們現在也都沒心情計較。   剛才在同狂龍的爭辯中,三人表現得還是戮力同心、一致對外的,但三人內心的真實想法狂龍又怎麼可能知道?   三個士兵被判定為「犯罪」,說冤枉倒也算不上,他們實在是沒聽從部隊安排,作為士兵那絕對是犯了大錯的,嚴格地說,上軍事法庭也不是不可能。   但在這事裡面,三個士兵已經做了他們該做的了,他們也只能做那麼多。匯報寫了,事情也分析了並得到了首長的認可,誰能想居然是那麼個結局呢?   雖然最後三人跑了,但他們長期接受的「愛國主義教育」,還是使他們認為,這是個偶然的事件,是政策在這裡拐了個彎,導致三人成為不幸者而已。   劉寧和成樹國還好點,倆人畢竟是出身軍人世家,老一輩革命家的言傳身教,還是在他倆身上留下了鮮明的烙印。出格的事是做了,二人也不再以軍人自詡了,但對國家的忠誠度並沒有降低多少,狂龍的話帶給他倆的,還是以鬱悶居多。   楚雲飛就不一樣了,他看書多,受到的傳統教育也相對多些,雖然他做事的準則同倆戰友差不多,但在看待問題上,他是非常講求邏輯和情理的,和戰友相比,少了些狂熱,多了些客觀。所以狂龍的話對他的影響是最大的。   心裡有事,回來得也晚,楚雲飛心不在焉地同維倫斯家裡的幾個人打個招呼,就想溜回房間。   李南鴻聽到人聲,跑了出來,在走道上神神秘秘地拉住了楚雲飛,「飛哥,來,我跟你說點事。」   楚雲飛心裡正煩著呢,沒好氣地瞟了這傢伙一眼,「有什麼事你就說吧,你小子還能有正經事不成?」   李南鴻卻是很慌張的樣子,四下看看,「噓,小聲點,別讓人聽到了。」   見他這個樣子,楚雲飛一個激靈,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能讓情緒帶著走呢?於是壓低聲音,「我知道了,維倫斯家有什麼異常麼?」   看著李南鴻欲言又止的樣子,楚雲飛嘴角略微彎了彎,「哈,奇怪,你也知道小心了?說吧,到底什麼事,現在附近沒人。」   李南鴻是越來越相信楚雲飛了,既然飛哥說沒人那肯定就是沒人,「飛哥,照我的判斷,似乎,似乎索菲婭她家,對多尼起了點心思。」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五十章 迷失的雲飛∼     「哦」?這話聽得讓楚雲飛有點緊張,也顧不上心情不好了,皺皺眉頭,「你這話,怎麼說?」   李南鴻也皺起了眉頭,「是這樣的,下午,今天下午那個胖子來看露絲,考林斯,然後找到我聊天,除了問你的事,就是問多尼的事,最關鍵的是,他好像很想知道多尼和咱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看到楚雲飛點點頭,李南鴻接著講了下去,「多尼和你們怎麼回事,我哪裡知道啊?所以我就說不清楚,可那胖子後來總是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這個上面引,我覺得,他們似乎對多尼有點圖謀。」   楚雲飛抿著嘴,琢磨了起來。這麼說來,顯然那個考林斯或者說維倫斯家族的人都小看了李南鴻,以為他不過是個愣頭愣腦的小孩子,所以才會肆無忌憚地打探虛實。不過,誰要真把這傢伙當愣頭青,那肯定是打錯了算盤。   那也就是說,多尼的事情肯定是有了點眉目,而且估計讓維倫斯家感到有點棘手,所以才這麼小心試探吧。   「唉」,楚雲飛輕輕歎口氣,無奈地搖搖頭,自己做人怎麼就做得這麼累呢?還說能放心地休養一下了,誰能知道維倫斯家的態度,居然又變得這麼曖昧起來?   還是哥幾個辛苦辛苦吧,沒了警惕性的士兵,那絕對就是沒牙的老虎,大風大浪闖了過來,可別小河溝裡翻了船。   「好了,小李,我知道了,你玩你的去吧,看能不能給你老子弄回去個外國媳婦。」說完,楚雲飛還促狹地擠了下眼睛,掉頭去找成樹國他們去了。   李南鴻卻僵在了原地,愣愣地喃喃自語,「找個外國媳婦?嗯……不錯,為什麼不試試呢?」他心裡想的那個媳婦,可不是伊琳娜。   通知了成樹國和劉寧警醒點,楚雲飛回到房間,洗個澡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多尼的事,應該嚴重不到哪裡去,他想的還是狂龍的話。   一直以來,楚雲飛都堅信自己是妥協政策的犧牲品,而且是那種臨時的政策。至於政府的長期政策,他一向以為還是不錯的,起碼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初的那個羸弱的中國不見了,能強國的自然是好政策。   對於政府,他雖然不能說頗有好感,但也是很中性地看待著的,並不因為父親沒得到救助,自己被宣佈為叛國就有什麼仇視的想法,畢竟很多事情,是不能簡單地用對錯來確定的。   政策和政府的因素對楚雲飛的影響其實並不很大,很多時候,他都明白自己是深深地熱愛著那個古老的祖國,他願意為祖國做任何有益的事情。   國家,那是個什麼樣的概念?那是統治工具,是暴力機器,這點楚雲飛是明白的。他心目中的祖國,指的並不是那個,而是那片水土,那土地上生活著的父老鄉親,那才是他深深眷戀著的。   包括那泱泱五千年的文明。   醜陋會在任何地方存在,只要有合適它生存的土壤。看那麼多書,楚雲飛也明白,林子大了,自然有好鳥和壞鳥的差別,或者說,一群為了爭食的鳥兒,難免會有些卑鄙的手段出現。不過,書上寫的,遠不如現實中接觸的令人震撼。   狂龍的話,極其嚴重地打擊了他,真的是這樣的麼?難道說,大多數的同胞,都是那麼那麼殘忍和無情的麼?   誠然,理想和現實會有很大的差距的,但至於冷酷如斯麼?   要是成劉二人在,自然會笑話他:那些為了活得好點、或者說嚮往西方國家繁榮的人們,不惜用種種手段,合理或者不合理地離開自己的祖國,對於他們悲慘的下場,大可用咎由自取來笑看的。   不過,對楚雲飛而言,他認為,人人都有追求享受的權力的,事情只要不做得那麼太過分,那動機實在是情有可原的。何況還有狂龍那種在國內混不下去了的主,不讓人家偷渡,那不活生生要人家命麼?   狂龍的性格,楚雲飛其實很喜歡,因為這人也曾試圖維護過民族的尊嚴,雖然不是件什麼大事,但他確實盡了自己的力了,為此還丟了半隻耳朵。   可這樣的人都做了吸食同胞鮮血的蠹蟲,這不能簡單地用幸運和不幸來界定吧?   「我操,雷鋒都死了好多年了!」這話又在楚雲飛腦中響起,同時出現的,還有狂龍那張發青的臉,憤恨中又帶些自嘲的冷笑。   下一刻,「中國露絲」的形象也出現了,年輕的臉上,是赤裸裸的諂媚和巴結,還有驚聞自己是中國人時的意外和被戳穿時的惱羞成怒。   我願意為我的祖國犧牲,但是,天哪,這樣人渣,就是我守護的目標麼?   讓我這一腔熱血,灑在狗身上麼?   對年輕的楚雲飛來說,這確實是個殘酷而又現實的問題。   想著那一張張頹廢的臉孔,空洞的笑容,楚雲飛不由得想起了書上寫的那種「迷失的一代」,文革時有迷失的一代,現在怕又是新的迷失的一代吧?   不同的年代,各自迷失了不同的東西。   這實在是個信仰缺失的年代!楚雲飛恨恨地想著。   信仰缺失?那我現在的信仰是什麼?想到這裡,楚雲飛莫名地慌亂了起來,他忽然間發現,自己也實在是說不上有什麼信仰,似乎沒有咒罵別人的資格。   算了,還是不要想了吧?狂龍說得對,「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現在,還是想想自己和戰友的生存問題吧。   不過還好,我還有良心,比那些人渣強多了,不是麼?楚雲飛這樣安慰自己。   借口找到了,可楚雲飛還是睡不著,狂龍的話真的給他造成了無盡的困惑。   「我他媽就想不明白了,政府政府出問題,同胞同胞沒命地陰你,做個中國人,咋就這麼難呢?」   直到凌晨一點左右,楚雲飛才有了點睡意,迷糊中,他升起了一個新的念頭:平衡,似乎把握好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這天晚上,楚雲飛又夢到了好久不見的老道,老道是他的師傅,又叨叨了很多很多,其中有一句被他牢牢地記住了。   「境界,境界決定一切。」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法國的江湖∼     第二天起來,居然還是陰天,露絲身體已經好轉,可以出來活動了,不過,為了避免她的糾纏,楚雲飛一大早開溜去找考林斯。   考林斯的態度還是很熱情,同楚雲飛隨便聊了兩句,不過當楚雲飛問起多尼的事的時候,胖子建議他去找班克斯,「事實上,多尼的事我還是聽他說的呢,你找他問問吧,我還要馬上去趟沙特。」   去趟沙特?楚雲飛的腦瓜又轉了起來,不過想想多尼那驚弓之鳥的神情,唉,算了,還是先幫他把事擺平吧。   當楚雲飛找到班克斯的書房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索菲婭的喊聲,「楚先生……」   楚雲飛就當沒聽到一樣,直接就推門進去了。   一身牛仔服的索菲婭在他身後搖搖頭,美目中全是笑意,可憐的中國人,被嚇壞了,其實他知道……應該先敲門的。   多尼也在班克斯的書房裡!一臉沮喪的樣子,而班克斯則衣冠楚楚地在向公文袋裡放著什麼東西,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看到楚雲飛進來,班克斯愣了一下,隨後笑臉相迎,「哦,楚先生,早上好。」   楚雲飛也笑笑,「早上好,班克斯先生,你這是……要出去麼?」   班克斯點點頭,「是啊,我想去趟公司,不過,你來了,我去不去也無所謂,你沒有同你的同伴一起出去玩麼?」   說起那倆,楚雲飛就恨得咬牙,臉上還得掛著笑容,「哦,他倆呀,他倆昨天看好點東西,已經出去採購去了,剩下我一個人……來這裡問問班克斯先生,不知道多尼的事,您打聽到什麼消息了沒有?」   事實上,成樹國和劉寧二人以「保存威懾力量的」的幌子,厚顏無恥地溜出去玩了,誰讓楚雲飛非要大家提高警惕呢?   班克斯不以為然地笑笑,「你那倆同伴似乎很夠朋友啊,呵呵,要你留下來陪美女,不過……」   說著說著,班克斯的神色慢慢嚴肅了起來,「多尼的事,你還是讓他自己跟你說吧,我剛剛才確定了大致情況。」   多尼的嘴唇左撇撇,右挪挪,半天才悻悻地說了起來,「真想不到,這事居然是我們波蘭黑幫和法國黑社會一起搞的,法國那個黑社會還是很有名『克魯梭工人黨』,我認識的朋友裡有跟他們很熟悉的人。」   班克斯點點頭,「是啊,不光你跟他們熟悉,我們維倫斯家族跟他們都有過聯繫。」   原來,其實從嚴格意義上講,法國並沒有什麼特別強大的黑勢力團伙,那裡雖然黑幫眾多,社會治安也很糟糕,不過大多是那種小型的幫派或者說流竄犯,並沒有一手遮天的超級BOSS。   「克魯梭工人黨」已經算其中頂級的黑勢力了,它的前身是法國南部重工業城市克魯梭(Creusot)的流氓無產者組成的一個小小幫派,不過現在已經隱隱有成為黑幫傳統勢力的趨勢了。   「克魯梭工人黨」起家主要是靠了天時和地利,天時就是法國政府長期以來對大型黑勢力的整頓,使得整個法國的黑勢力成為了一盤散沙,也阻止了國外的地下勢力,比如說黑手黨、納粹分子、恐怖分子等的滲透。   地利,那自然是因為法國最大的軍火工廠——施奈德鋼鐵總廠就在克魯梭,而南部繁華的港口城市馬賽也離那裡不遠。   「克魯梭工人黨」靠著向國內其他黑勢力、甚至歐洲其他國家的黑勢力販賣軍火起家,當他們的勢力發展到馬賽,控制了這個工商業城市一定地盤後,想不壯大都不可能了,同時,他們也擁有了眾多的國際盟友。   還好法國政府一向秉承「小黑不管,專殺大黑」的優良傳統, 「克魯梭工人黨」也明白政府的底線在哪裡,明智地把勢力控制到一定範圍內,不敢再強行發展了。   多尼的仇家——托尼那支,在波蘭國內找的是類似恐怖組織的「波蘭復興運動」,那個組織在波蘭也不敢出現在明面上,因為痛恨這個組織的周邊國家實在是有點多。   脫特斯基家族同這個組織一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不過,當他們家族開始向西歐發展後,就和對方明顯地拉開了距離,一直牽扯著這個組織的話,實在是有礙於家族在經濟上的發展的。   大家都是波蘭族,脫特斯基家族這樣做肯定是非常令「波蘭復興運動」心寒的,不過鑒於脫特斯基家族在波蘭國內強大的影響力,「波蘭復興運動」也無法奈何對方,再說人家也沒說索性就斷了往來。不過有點芥蒂產生那就難免了。   等到後來托尼這一支找上門來,為奪權尋求幫助,「波蘭復興運動」自然沒有坐視的道理,他們很快就派出了殺手潛入法國。   波蘭人在法國想做點事,自然要求助當地黑勢力,於是「波蘭復興運動」花重金買通了「克魯梭工人黨」。反正脫特斯基家族那麼有錢,這錢未來的繼承人會報銷的。   托尼和多尼也是認識的,托尼雖然是他那一支裡最有前途的後輩,但多尼也是頗受看重的族長近支,兩人身份大體上是相當的。   這些都是班克斯先生在一天之內打聽到的。   班克斯甚至打聽到了,托尼並沒有殺多尼的心思,只是想嚇嚇他,讓他把家族內的私密帳號和帳本乖乖地交出來。   托尼神通廣大,知道多尼跑到了索度而沒再轉機,不過他剛上任,家族裡需要處理的事務太多了,還有幾個不太安分的分支也需要安撫,所以他也一直沒顧上去找多尼麻煩,雖然他可能連多尼在哪裡都未必能夠打聽到。   按照法國的規矩,多尼手中那幾個帳號,可以在三年時效期過後通過相關證明,來變更戶主和責任人的,只要多尼不在法國,他手裡的錢遲早是要回到脫特斯基家族繼承人手中的。至於那兩個族長才有權親自調用的帳戶,一來裡面的錢未必有多少,二來,多尼肯乖乖交出的話,他至於那麼亡命天涯麼?   所以托尼暫時不去理會多尼,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只要多尼不回來,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他。   托尼不知道的是,多尼除了掌管著那七個家族公司的帳號,兩個私密帳號外,還有兩個絕密帳號。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弱肉強食是王道∼     聽說這事同「克魯梭工人黨」有關係,多尼的朋友們怎麼還敢再管閒事,這個黑幫實力雖然不是特別的強,但在法國那絕對是沒人敢招惹的。更何況他們背後還有其他跨國的大型黑幫團伙甚至是恐怖組織?   班克斯頭疼的也是「克魯梭工人黨」,維倫斯家族當然不會真的怕這麼個不太入流的幫會,不過實在是兩家以前有過一些買賣,多少是有點江湖情意的,維倫斯家族也不敢保證以後再不會同這個夥伴合作。更何況對方身後的潛勢力真的也很驚人。   「波蘭復興運動」有它的政治目的,都有些像恐怖組織了,雖然他們更可怕些,維倫斯家族卻也沒有多麼放在心上。   首先這個組織是標榜「和平」的,跟大多數恐怖分子相比,做事不算特別心狠手辣,起碼他們給人是這麼個印象;而且他們的影響實在是有限,只有那些波蘭人比較多的國度才有他們的生存土壤。對英國人來說,是太遙遠的事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維倫斯家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沒有足夠的理由,不管容易與否,班克斯都不得不承認,隨便招惹其中任何一個都不是太划算的舉動。   多尼倒是夠厲害,這樣的主一下惹了倆。   難怪維倫斯家要打聽自己和多尼的關係,楚雲飛暗想,這種不太划算的買賣,怕是就算為了自己這救命恩人,維倫斯家也未必願意伸手。   楚雲飛微微地搖搖頭,笑著問班克斯,「班克斯先生,似乎這件事給你們造成了困惑?」   班克斯也無奈地笑笑,「楚,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你年紀不大,惹人的本事實在是不小啊,這兩家再加上『基天』,夠你忙三十年的啦,呃,前提是,你能活那麼久。」   楚雲飛知道班克斯在間接建議自己推掉多尼,不過他一向是痛恨「謀事不忠」那種行為的,所以搖搖頭,刮刮鼻子,「呵呵,謝謝閣下的建議了,我也很想知道我能不能活那麼久。」   班克斯聽得也是微微搖頭,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很有主見,才待說點什麼,楚雲飛又張口了。   「呵呵,看得出來,你們家和『克魯梭工人黨』關係不錯,那我也不勉強你了,我只想要求一件事,你們能不能別把我們的事告訴他們?」   班克斯嘿然不語,半天才非常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實在是抱歉,一開始,我就是向他們打探消息的,你這話說得似乎有點晚了。不過,他們答應我了,只要多尼呆在英國不出去,他們保證不會向多尼動手,當然,他們不能擔保波蘭的那幫傢伙。」   楚雲飛皺皺眉頭,「嘖嘖,班克斯先生,恕我冒昧,您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冒失的人,怎麼會把事情搞成這樣呢?」   班克斯又被氣到了,很不紳士地翻了翻眼皮,「我向他們打聽,那自然有我的理由,再說,誰又能想到事情會這麼湊巧?」   楚雲飛點點頭,是啊,人家只是幫自己打探下消息,自己又沒叮囑,在謹慎上欠缺點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又不是維倫斯家自己的麻煩。   「那你不能動用你的力量,勸說你的那個合作夥伴不趟這趟混水麼?」   多尼苦笑一聲,「人家還希望班克斯先生能勸說你不趟這趟混水呢,托尼出的價錢比我出的高多了。」反正這事楚雲飛很快就會知道,多尼搶在班克斯前面說了出來。   「哦」?楚雲飛聽得揚了揚眉毛,開心地笑了起來,「哈哈,看來這次我能按最高標準取費了」,說著話鋒一轉,「多尼你不用害怕,我的主意已經定了,你不用拿話擠兌我,作為個中國人,我把信用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我都懶得問托尼打算給我多少錢。」   多尼明顯地鬆了口氣,班克斯的眉毛卻是微微地皺了皺,「楚,你不再認真地考慮考慮了?或者跟你的同伴商量商量?」   楚雲飛斜眼看看班克斯,這個動作其實很不禮貌,「我不需要考慮,因為我做人有我做人的原則,至於我的同伴……我相信,我的決定就是他們的決定,他們的決定也是我的決定。」   班克斯搖頭苦笑,「看來這次我又掙不到什麼錢了。」   事情是明擺著的,托尼肯開出那麼大的價碼,自然不會是因為幾個沒見過面的中國人,哪怕班克斯把他們吹噓得再厲害,這世界上,沒真刀實槍地幹過,誰會怕誰?   那錢主要是針對多尼的,托尼肯定有附加條款,就是扣住多尼,移交給他,財神的價錢,自然要高點,這個大家心裡跟明鏡一樣。   當多尼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維倫斯家族肯把這個信息透漏給他,無非就是兩重意思:一是要他識相點,逃跑這種事是想都不要想了;二就是,如果他能把手裡的財物捨棄點的話,維倫斯家族可以在倫敦為他提供不錯的保護。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要看眼前這個年輕的中國人的態度,如果楚雲飛真的表現得像往常一般地貪財的話,那多尼只有被壓搾得一乾二淨的份兒,然後,多半就是可以找路瑞或者麗迪娜聊天去了。   事實上班克斯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他甚至計劃好了,如果楚雲飛願意向自己同伴的下手的話,該怎麼吞掉那筆數目不詳的財富,如果中國人的胃口超過什麼界限之後又該怎麼應對,甚至他連聯合楚雲飛他們惡鬥「克魯梭工人黨」的心思都有,只要那錢確實夠多。   從哪個角度講,托尼的如意算盤都是不會成功的,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像眼前這種可能他也考慮到了,雖然是不太容易發生的情況,但有備無患總是應該的。   就維倫斯家族而言,托尼開出的一百萬美圓的數目雖然實在是不小,但是相對於用六十多萬英鎊才交到的朋友,做個交換也不是什麼很划算的買賣,而且那朋友的實力也實在有點深不可測。   現在的班克斯只是有點微微地後悔,為什麼這話會讓多尼搶先說了呢?中國話實在是說得不錯,「先殺人的有理」(先下手為強)!   其實,他要是先說出來,不過是多個「自討沒趣」的感覺就是了。 ∼第二卷 天蒼蒼風捲雲舒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沒實力就閉嘴∼     多尼長出一口氣,終於把班克斯先前禁止他說的話說了出來,「楚,非常非常地感謝,既然你選擇了繼續支持我,我也可以承諾了,我會把交易金額提高一倍的。」   這話入耳,楚雲飛不知道其中內幕,忽然間有點討厭多尼了。   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狐疑地看了看班克斯,「這話回頭再說吧,你該慶幸的是,你比托尼先遇到了我。」   現在的班克斯只有搖頭的份了:這個年輕人,果然是很有主見!   楚雲飛拿出一張紙片遞給班克斯,「班克斯,這是我的移動電話,以後有事可以通過這個聯繫我,有效期……呃,半年吧。」   三個人都很有默契地閉口不談班克斯對多尼的壓制,因為這事實在不算他的錯誤,非要說錯的話,那就是多尼不該擁有那麼多帳號而穿梭於強者之間。   至於多尼,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還敢再囉嗦什麼?可憐,一個曾經在脫特斯基家族呼風喚雨的人物,居然淪落到這步。   班克斯看著楚雲飛呆了一陣,接過了紙條,隨手從公文袋裡拿出兩張紙,「楚,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再說什麼了,這裡是他們的資料,哦,對了,『克魯梭工人黨』裡的瑟利尼你不要去動,那是我朋友的兒子。」   楚雲飛接過了那兩張紙,兩張紙上各有十幾個人名和住址,後面還有細小的備註。瑟利尼也赫然在上面。   看來,這個瑟利尼是維倫斯家族同工人黨聯繫的重要樞紐,不過,放他一馬確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好了,那就謝謝你了,有了這個,事情就好辦多了,還有,班克斯,我的事你問過賓塞斯先生了麼?」   班克斯笑笑,那笑容裡隱藏了太多的內容,「事實上,瑟利尼他們同『基天』在利益上也是有衝突的,我本來……」   楚雲飛手一揮,打斷了班克斯的話,「好了,班克斯,現在說這話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訴你,我們和多尼關係並不深,但現在我們已經是朋友了,背叛朋友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冒犯我朋友的人,有必要考慮一下我的憤怒。」   這麼囂張的話,班克斯並不是頭一次從面前這個年輕人口中聽到,他開心地笑了起來,「我沒有忘記這個,事實上,我也是你的朋友不是麼?」   「是的」,楚雲飛點點頭,他這時非常希望自己是索度人,用點頭來表示否定,惡搞一下這只狡猾的老狐狸!   「所以說,楚,我不會不幫朋友忙的,雖然我的父親還沒有最後決定,但我想那只是時間問題,你還是先幫多尼把這件事情辦了好了。」   楚雲飛又點點頭,這次他是真正明白對方的用意了,維倫斯家族要再次看看自己的實力,如果事情辦好了,那自然可以獲得對方的幫助。   事實上,這樣的處理證明了維倫斯家族的明智。茲事體大,維倫斯家族雖然恨「基天」恨得牙癢,但他們是絕對不會陷入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中去的。事敗的話,雖然自己這幾個人未必會出賣了他們家族,但萬事小心點總是不錯的。   你們需要先證明自己有對抗「基天」的實力,這是班克斯話裡的意思。   「哦,好吧,班克斯,那我先幫多尼把事辦了好啦,不過,我相信,你們很快就會做出決定的。」   本來想少殺兩個人的,看來不能那麼仁慈了,楚雲飛暗自歎口氣。   等到楚雲飛走出班克斯的房間的時候,多尼跟了出來,「雲飛,你聽我解釋,那錢真的是家族的錢,早以前我還想著能回家族呢,自然要留下大部分,要不實在不好交代,不過,現在怕是只能把其中幾個帳號的錢拿了走人了。」   這話,像那麼回事,楚雲飛也願意相信他確實是那麼想的,「現在你不想回家了麼?有我幫你呢,怕什麼。」   按理說多尼現在應該是非常高興才對,楚雲飛已經決定幫他到底了,又得到了維倫斯家族提供的情報,可他的臉色依舊是那麼沉重。   多尼緩緩地搖搖頭,神色越發肅穆,眼睛也瞇了起來,半天才斟詞酌句地慢慢開口,「當我聽到『波蘭復興運動』的時候,就知道我回不去了。」   「我並不認同這種極端的民族主義情緒,跟他們也沒什麼來往,他們的勢力是不小,但在法國我並不怎麼怕他們。問題的關鍵是,雖然我並不認同他們,但是我畢竟也是波蘭族的啊。」   多尼考慮的並不僅僅是這個,這自然是瞞不住楚雲飛的,他點點頭,「不錯,你的這個觀點我是同意的,有時候對著同胞,再恨他不爭氣也不願意被外人笑話。」   「不過,以你們斯拉夫人有仇必報的性格,你能說出來這話,恐怕還是怕被別人知道你找外國人來殺同胞吧?他們只要一嚷嚷,民族情緒一旦被激發起來,亡命天涯……那都是很奢侈的想法了,就別說還呆在脫特斯基家族裡啦。」   多尼訕笑一下,不過神情並沒有輕鬆多少,「我不得不承認,楚,你實在是太聰明了。」   「我已經決定了,『波蘭復興運動』我是不會去理他們的,但托尼和他的弟弟沃爾特我是絕對要幹掉的。還有法國那個組織,路瑞的死他們絕對逃不了干係。當然,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害了麗迪雅,就算是波蘭人我也要殺他全家,就這些,二百萬美圓,怎麼樣?」   事實上,楚雲飛並不是個很貪財的人。比如說多尼這件事,他並不是很介意到底能拿到多少錢,他更看重的是,自己有沒有被欺騙。總不能自己出了力,還被別人在背後恥笑為「冤大頭」,這是對自己智商的侮辱!   錢我不計較,但是,這個人情必須由我來做!這就是楚雲飛的想法。   「呵呵,算了,這事回頭再說吧,畢竟我還有同伴,總是要聽聽他們的意見的,呃,對了,我似乎忘記了一些事,還要去找班克斯先生問問。」   楚雲飛想的是弄點裝備,比如說司機說的那種「特種職業」專用的對講機什麼的。至於武器,那只能指望多尼想辦法了,飛機上帶那東西,實在是太不現實了。   對即將離開的四個人來說,維倫斯家族其實還是滿夠意思的,他們為這幾個人提供了一些裝備,還幫他們很快買好了飛機票。當然,再多的事情他們也做不出了,畢竟兩邊都算是他們的朋友。   李南鴻畢竟年輕,雖然知道和維倫斯家的關係還沒靠得很近,但他也想跟著楚雲飛他們去法國,看看這幾個哥哥怎麼發威。當然,如果能保證不死的話,他都想參與一下。不過楚雲飛給了他一萬英鎊,「要麼回國,要麼想去哪去哪,去法國你是想也不用想的。」   露絲的病已經不礙事了,但是,因為所有的人都沒向她洩露信息,當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楚雲飛他們已經坐上了飛往巴黎的飛機,她也只有向索菲婭抱怨的份了。   ======================================   第二卷終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到法國∼     當楚雲飛他們在機場候機的時候,人頭攢動的大廳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處,站著一女兩男三個黃皮膚的人,那個女人不動聲色地努努嘴,說的是漢語,「喏,就是那三個人,肯定是中國人,就是最前面那個瘦高的說他們手裡有一百多條人命的。」   一個年紀略微大點的,鼻孔有些上翻的中國人說話了,「好了,小嚴,過去拍下來他們,注意安全。如果被發現,你記得說英語,千萬,千萬注意,不能冒充是日本人,別以為黑社會的就沒有愛國者了。老話說得好,『仗義每多屠狗輩』啊。」   年輕點的男人點點頭,他長了一張很討女人喜歡的臉,「我知道了,竇處也說了,他們說的是親手殺的就那麼多,意思是手底下還不定有多少人命呢。」說完應聲消失在人群中。   另一個角落處,兩個白種人也在指指戳戳,「就是他們吧?三個黃種人,一個白種人,應該是一夥的,笑話,就這幾個人也想挑戰我們工人黨?」   兩人正言語著,卻發現那三個黃種人中一個瘦高的扭頭看了過來,目光中,寒氣逼人,那是楚雲飛隱隱覺得這個角度似乎有點什麼不太妥當的事。   當天晚上,一份普通的電報由中國駐英國大使館發回了中國,是用那種不太重要的密碼發的,有心人能很容易破譯的,內容也很普通,「有三人乘坐11:30的飛機飛往巴黎,疑似在剛卡叛國的三名中國維和士兵,他們的名字是……」   於是,楚雲飛他們的消息再度進入了國家關注範圍,不過說實話,真沒什麼人對他們有太大的興趣。   這時候,楚雲飛他們已經在巴黎找到了住處。   為了保密,一下飛機,多尼就拿楚雲飛的手機打了個電話,幾個人就打車走了。   在巴黎這麼繁華的城市,反跟蹤實在是件很簡單的事,他們四人在幾個大商場和遊樂園一轉,很輕鬆地就甩掉了可能跟蹤的人。   三個中國士兵跟著多尼鑽進了一家酒吧,一個非常小的酒吧,這時是下午四點多,酒吧裡只有兩三個人,坐在陰暗的角落裡不知道聊著什麼。   多尼像是很熟悉這裡,一進門直奔西南角。   走近才能發現,這裡有一道很隱秘的小門,門口一張桌子,一個頭髮花白的人趴在桌子上,似乎正在睡覺。多尼走過去,手指在桌上敲出一串節奏奇特的叩擊。   那人身子懶洋洋地動了動,頭都沒抬,就聽到那門輕微地「嗒」地響了一聲,多尼二話不說就去推門。   門裡還是那麼陰暗,四人走進去,那門在後面緩緩關閉,又發出一聲輕微而沉悶的響聲,感情這門居然是鐵的!   等到大家的目光都比較熟悉了裡面的陰暗光線,才發現這屋子其實不算小,有將近二十平米,而且四周環繞的是一扇扇的小門,屋子正中間一圈沙發,還有張圓的茶几或者說矮桌子,一張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人,年齡和相貌看不清楚。   多尼走上去和那人嘀咕了一陣,又給了他個小東西,那人指了指一扇小門,多尼就帶著三人進去了。   門裡是個小小的屋子,跟國內飯店的包廂類似,多尼讓三人坐下才開始解釋,「這裡,是巴黎很有名的黑貨交易店,咱們先得給自己買點東西。」   劉寧和成樹國都不懂法語,楚雲飛倒是學過幾天,不過也就會說說「謝謝」「你好」之類的,再加上一些數字而已。   楚雲飛剛才確實聽到了幾個數字,不過他也不確定多尼說了點什麼,「你要了點什麼東西?武器麼?」   多尼點點頭,「對,武器,還有汽車、假護照,護照是我的,我把照片給他了。」   幾個人要的武器早就計劃好了,起碼兩支自動步槍,四支手槍,手雷和子彈若干,如果可能再弄幾顆反器材或者人員殺傷的槍榴彈。劉寧想要一枝狙擊步槍,但多尼說一時未必能搞得到,因為法國的槍支管理還是比較嚴的。   聽到這話,三個中國人也眼紅起來,劉寧罵了句,「操,不早說,早說我們哥幾個也去照相,弄幾本假護照。」   多尼笑笑,「哈,我弄了好幾本假護照呢,不過,我想他們給我提供的照片應該不合適咱們任何人用。」   成樹國還想說點什麼,多尼搖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大家馬上就知道怕是有人偷聽,於是都閉了嘴。   等了有將近一個小時,有人進來了,抬著一個大大的帆布包,裡面是武器,劉寧隨手拉開包看了看,「靠,FAMAS步槍,制式武器,牛逼。」   所有東西對方開價六萬美圓,多尼從他隨身的包裡拿出錢,幾個人揚長而去。   汽車是一輛八零款的廂式標緻車,雖然老了點,車況還不錯,還有幾個仿真度極高的假車牌,多尼做了司機。   多尼的朋友是個紅頭髮的矮小女人,長得不算好看,臉上雀斑很多,不過身材不錯,一個人住在巴黎市郊的一幢大房子裡,外面還有院子。   女人早早就等著他們了,多尼一按門鈴,那女人就出現了,本來是怒氣衝天的模樣,不過看到還有三個年輕的「外國人」在場,立刻換了副優雅的面容,不過話裡似乎還是有一絲火氣的。   「¥#(##……*(……·!¥%」   說的是法語,語速還極快,楚雲飛勉強聽懂了一個單詞——「寶貝」,後來他們才知道那女人說的是:「寶貝,你還活著啊,我以為你的麗迪雅已經改嫁了呢。」   多尼訕笑一下,用英語給對方介紹了楚雲飛他們三人,大致意思是這三人是他的好朋友,弄丟了護照,要在這裡住幾天。   那女人還信以為真起來,很熱情地同三人打了招呼,居然還問起了事情的詳細經過。不過,她的英語實在是夠糟糕的。   隨便聊了幾句,楚雲飛他們就知道了,這女人名叫瑪蘭娜,是多尼在巴黎一個比較固定的相好。她家裡有錢,父母死得早,哥哥在美國,就剩下她一個人在巴黎。   這女人重感情又愛浪漫,情人很多,而且居然都相處得比較融洽,離婚後,她也沒再同誰結婚的意思,就這麼過著逍遙的日子。   當天晚上,多尼離開了楚雲飛的視線,楚雲飛覺得有點好笑,回了法國,你倒是不怕被人偷襲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惡魔希伯倫∼     第二天,楚雲飛伴著多尼去了法蘭西銀行一次,不但拿了點預付款,還為多尼重新辦理了新的戶頭。然後多尼就窩進了瑪蘭娜家不再出來。   楚雲飛他們倒還能偶爾出來一下,但也是非常小心的,而且從不三人一起外出,還好在英國買了那麼多衣服,常換換並不太怕人會認出他們。   接下來的一個月,差點把四個人憋出毛病來,但楚雲飛堅持這麼做,原因無他,維倫斯家的情報應該是對稱的,那個工人黨肯定也知道有人要找他們麻煩去了,所以大家需要多呆呆,等事情冷卻些的時候再動手。   當然,這一個月裡大家也沒閒著,忙著準備裝備,適應裝備,抽空還要練練氣。成樹國的鋼針得到了補充,大家還開著車出去找了片野地試槍。   楚雲飛居然在這個月裡學了不少法語單詞,這傢伙的語言天賦實在是有點驚人。   至於多尼,則是忙著用電話打探「克魯梭工人黨」的消息,為保險起見,他的朋友大多是不方便聯繫了,不過總還是有那麼一兩個可以幫忙的人。   終於在十一月的上旬,四個人出動了,不但瑪蘭娜鬆了口氣,大家也有了「重見天日」的感覺。   破舊的標緻車載著四人到達了馬賽,天色已晚,多尼直接把車開進了一座院子,從房間的門楣上拿上鑰匙,三人走進了房間。   房間裡空蕩蕩的,基本上沒什麼擺設,看樣子是好久沒住人了,不過還好,冰箱冰櫃都有,微波爐也有,裡面擺滿了食品。   多尼打了個電話,沒多久他的朋友就到了,不過楚雲飛他們沒有露面。   那人留下了一輛更破舊的標緻車,還有一條情報,「工人黨」的三號頭目希伯倫今天晚上在「第三個晚上」夜總會過夜,那裡有他的一個二十歲的俄羅斯情婦。   怎麼辦?干還是不幹?   多尼對自己的朋友非常信任,「我幫過克魯很多忙,他是不可能騙我的,不過他不是混黑社會的,所以也只能打聽到這種程度了。」   大家的目光都轉向楚雲飛,他卻在那裡不知道想著什麼默不作聲。沉靜半天,成樹國提了問題出來,「多尼,這個希伯倫是怎麼樣一個人,你清楚麼?」   多尼點點頭,「這傢伙是工人黨裡名聲最大的,做事招搖,心狠手辣,曾經把個偷襲他的小孩活生生肢解,然後又親手絞成肉沫。算是工人黨裡第一號的厲害人物了,不過腦子不太夠用,要不他就該是老大了。」   劉寧想的是別的問題,他皺皺眉頭,「這傢伙的身手好麼?保鏢多不多?」   多尼又點點頭,「我想,他比達克厲害,而且槍法也不錯,身邊倒沒幾個保鏢,不過裡面有個俄羅斯保鏢很厲害,聽說能跟他打個平手,叫什麼茨基,托洛……茨基?」   楚雲飛終於發話了,「他為什麼要那樣對待那個孩子,有那麼大的仇恨麼?」   多尼斜瞟了楚雲飛一眼,這個人對朋友是絕對仗義的,不過,他實在不能算是個正直的人啊,為什麼會這麼問?   「那個孩子一家都被他殺了,小孩是找他報仇的,他自然要殺給別人看,也算是警告別人別打他主意吧?」   這個答案顯然很令楚雲飛滿意,他微微笑了一下,「呵呵,看來這個希伯倫,應該是仇家遍地了吧?」   果然夠邪惡,聽到這種事,居然笑得出來!   多尼一邊猜測楚雲飛說這話的用意,一邊點頭,「是的,他的仇家絕對不少,而且,很有可能……麗迪雅的事也是他做的。」   嗯,這就好辦多了,楚雲飛又問,「多尼,那你記得不記得有什麼有名的人或者勢力痛恨他?就是絕對會報仇的那種。」   聽到這裡,劉寧和成樹國就明白了,感情這傢伙要把對方的思路引偏,以便減小下一步行動的危險。   多尼撅著嘴,想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說,「楚,你知道的,其實……呃,其實我本來對黑社會不是特別熟的,雖說認識不少這樣的朋友,但家族有規定,盡量少牽扯這種事,所以我是不可能知道太多的。」   三個中國人對視一眼,不再言語。就這點本事,虧他平時也好意思說如何如何神通廣大。   多尼等待半天,看沒人說話,開始著急了,「楚,咱們好不容易來了,情況也打聽清楚了,克魯這情報來得不容易,下次這種情報,都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能弄到了。」   劉寧皺皺眉頭,「你哪裡那麼多廢話?該怎麼辦是我們考慮的,你只管搜集情報好了。」   楚雲飛無疑是在考慮怎麼利用今天的情報來做文章,但劉寧實在是清楚,對朋友,雲飛並不是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冷漠。所以,他必須制止多尼的那些廢話,以免影響了雲飛的思維。   大家畢竟是拎著腦袋在玩,計劃自然是越完善越好。   成樹國比劉寧還瞭解楚雲飛,知道這傢伙考慮起來問題的時候是非常冷靜的,小小一點響動根本造不成任何影響,也笑嘻嘻地回敬多尼,「好了,多尼,這麼長時間都忍了,還差這麼幾天?」   聽成樹國這麼說,楚雲飛馬上想到了個問題,「多尼,照你這麼說,希伯倫這個性格,怕是在工人黨裡也不受歡迎吧?戴維斯也忍他很久了吧?」   多尼點點頭,「這個倒是,戴維斯和希伯倫的老爸都是工人黨元老,戴維斯的人氣比他高多了,所以才不怕他胡搞。不過,戴維斯真的也很頭疼他,希伯倫很不贊成把工人黨局限於馬賽北部,他總想吃下整個馬賽。」   「看來希伯倫的腦子確實不怎麼夠用」,楚雲飛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的主意,也加入了評論,「工人黨一旦在馬賽坐大,再加上在克魯梭的地位,想不引起政府注意都很難了。」   劉寧突發奇想,「那照多尼這麼說,工人黨同南馬賽的黑勢力關係肯定緊張吧?恨希伯倫的肯定不少,要不……我們?」   「沒用的」,楚雲飛搖搖頭,「現在雙方處於平衡的狀態,要打破平衡,一定要有誘因,而咱們顯然找不到什麼好的借口。」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五十六章 策劃假綁架∼     多尼也點點頭,「是的,南馬賽的科托和維杜利都不是好糊弄的,前些年工人黨滅掉北馬賽的布隆迪尼家的時候。手段太狠了,所以這兩人現在是小心翼翼地防備著呢,而且大家都說他倆聯起手來了呢。」   「他們對工人黨的懷恨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以他們的實力,實在是不敢主動掀起什麼風浪的。」   楚雲飛根本沒理他後面的話,「布隆迪尼?那是怎麼回事?這不就是有名有姓的仇家麼?」   多尼笑笑,「布隆迪尼,那已經是歷史的名稱了,最後死的就是那個被絞為肉沫的小男孩。」   成樹國瞟一眼劉寧,詭異地笑了一下,「不錯,有門。」   劉寧反應慢點,不過一眨眼也明白了,點點頭,「對啊,誰說布隆迪尼家的人死完了?咱們幾個不就是麼?」   對幾個中國人來說,多尼實在是缺乏了點想像力,不過他終究還是明白了過來,「原來,原來你們只要個名義,根本就不考慮合理不合理。」   成樹國撇撇嘴,「我呸,只要我活得可能性大點,我不用考慮它什麼合理不合理,只要符合邏輯就行了。」這句話是楚雲飛常說的。   劉寧也很高興,「好吧,就這麼定了,咱們現在動身麼?」   楚雲飛點點頭,「好的,動身,不過,咱們不能殺了他,要活的,帶回來。」   多尼嚇了一跳,「帶回來?帶回這裡麼?」   看到楚雲飛點了點頭,多尼馬上抗議,「不行,不能帶回這裡,這是我朋友借給我住的地方,我不能給他帶來什麼麻煩,我看還是直接幹掉希伯倫好了。」   劉寧還是那副酷酷的樣子,很不耐煩地說,「雲飛要這麼做,自然有他這麼做的道理,多尼你就不用操心了。」   楚雲飛皺皺眉頭,刮刮鼻子,「好了,你倆不用說了,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四隻螞蚱,一拎就是一串,大家也不用吵了,我給你們講講我的想法。」   楚雲飛最擅長的,就是把事情搞亂,把一切都弄得似是而非的時候,再從裡面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次也不例外。   「多尼,你先給我寫句法文,意思就是『這是來自布隆迪尼家族的報復』,我會把它寫到牆上去。然後再寫封信,記住用左手寫,要他們在第五天晚上22:00拿五百萬法郎贖人,至於地點,你看著寫吧,要那種比較偏僻、地勢複雜而又介於南北馬賽之間的地方。」   多尼是個很聰明的人,但他實在是猜不透楚雲飛的想法,目光中滿是迷惑,「綁架麼?楚,你不是答應我說要幹掉他們麼?」   成樹國和劉寧已經明白幾分了,不過他們還在等待楚雲飛的進一步說明,這傢伙的大腦……真的跟別人的結構不太一樣。   楚雲飛舔舔嘴唇,「綁架他做什麼?我只是想把事情弄得亂點,誰要他們平時結怨太多的?他們見了牆上的字,自然會被引開點思路,見了信,又會覺得兩個信息有點衝突。」   「這種情況下,他們需要考慮的因素就會很多的,既要考慮布隆迪尼家的報復,還要想想是不是南馬賽人搞的鬼,就算他們不相信這是綁架,他們也必須要花心思在籌錢和贖人上面,他們總不會不做任何準備吧?」   「當然會有人懷疑是不是咱們幹的,不過,沒準還有人懷疑是戴維斯或者法國政府干的呢。所以整個事情弄得迷霧重重,不但能保證咱們的安全,還能最大限度地分散對方的力量,我們就好採取下一步的行動了。」   這傢伙的腦袋果然跟別人的不太一樣,聽到這番話,三個人交換了一下驚訝的眼光,最後還是多尼問了出來,「那把希伯倫的屍體帶走就好了,何必一定要活口?」   楚雲飛有點發毛了,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這個也需要問麼?帶活人帶死人不是一樣的帶麼?你不打算從他嘴裡問問你的事到底是誰做的?你別是真的想我們把所有工人黨的成員都幹掉吧?」   「再說了,那傢伙弄回來,沒準什麼時候還用得著呢,當然,多尼你真想報仇的話,問完話殺了他我也不反對。」   多尼一時語塞,在內心深處,他的本意還真的是想讓這三個人把工人黨連鍋端了,因為他不能向「波蘭復興運動」 報仇了,自然難免是會有遷怒的心思。不過現在仔細想想,剿滅工人黨實在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楚雲飛答應的是幫他報仇和取錢,可沒說要幫他洩憤而濫殺無辜。   大家雖然在瑪蘭娜家休養了一個多月,但為了保密,也為了女主人的安全著想,並沒有太多地談論這些話題。   想明白了這一點,多尼很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的愚蠢,他點點頭,「對,還是你說得對,楚,那我們還是盡量把他抓回來好了,當然,如果危險太大的話,我建議你們還是殺了他好了。」   後面這句明顯地是在討好楚雲飛他們,所以成樹國老實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多尼,我們不是傻瓜,你也不用說這些廢話,還是說說怎麼去那個夜總會吧。」   成樹國的脾氣多尼早領教過了,所以他也沒在意,「那個地方不太好找,刺激點的夜總會總是在不太好找的地方,還是我開車帶你們去吧。」   楚雲飛他們實在沒想到,「第三個晚上」夜總會居然是個虐戀者聚集的地方,夜總會並不大量提供這種服務,主要是靠消費者之間的互動,夜總會也提供簡單的包廂來滿足客人們的臨時需求。   需要說明的是,能來這裡的性趨向異常者,大多還有不錯的條件和比較堅實的經濟基礎,而且不少人也有一定的社會地位。   所以,「第三個晚上」夜總會不是那種單一的虐戀者的服務場所或者說俱樂部,門裡門外也沒有諸如此類的暗示,使得各行業精英可以肆無忌憚地踏足這裡。   當然,像多尼這麼老到的人,都知道這個夜總會實際上是就是一個虐戀者聚集的酒吧。可裡面也有不少誤入的客人,這酒吧的名聲多少還是傳出去了一些。   於是就有一些記者或者說好奇寶寶來這裡挖掘內幕,可工人黨是幹什麼吃的?對付這種人簡直是一拿一個准。所以說,「第三個晚上」夜總會的名聲是有了,可保障也提供得足足的,同好者還是可以大搖大擺進來的,畢竟,理論上講,這裡還是個普通夜總會不是?雖然價格高了點。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擒獲希伯倫∼     有個合理的幌子是很重要的,雖然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一個幌子。   這就是「第三個晚上」夜總會之所以紅火的地方,「誤入」這個詞並不是僅僅在紳士進入女廁所時才會用到。   這些話,都是多尼在開車的時候講的,名叫「楚雲飛的腦子」的那種機器又開始「轟隆轟隆」地轉動。   「多尼,照你這麼說,那裡包間很多,很不容易查出希伯倫住宿的地方吧?」   多尼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不一定吧,夜總會下面三層對外,最上面的半層是用來辦公的,我想希伯倫應該是在那裡休息。」   「哦,這樣啊,那就算了。」楚雲飛本來又盤算了點計劃,打算製造些混亂,趁著混亂的時候弄清楚希伯倫住的地方。   時鐘慢慢地指向了十二點,夜總會裡的人也都三三兩兩地開始往外走,歐洲人的作息還是比較規律的,像巴黎什麼之類的地方,雖說是被稱做「不夜城」,但那其實是說城市的照明和燈光裝飾,接近午夜的時候,街上基本就沒什麼正經人了。   為避免人注意,楚雲飛他們的車停在距離夜總會足足有五百米遠的一個停車位上,縱是如此,還有那比較落魄的夜女郎兢兢業業地在眾多車輛中尋找可能的客源,害得幾人連話都不敢大聲說。   等到凌晨兩點的時候,楚雲飛和成樹國悄然地從車裡溜了出來,兩條人影鬼鬼祟祟地向夜總會那裡摸去。   夜總會已經關門了,不過兩人也從沒打算從大門進去,楚雲飛一托成樹國,成樹國悄然無聲地凌空上了二樓的平台。   楚雲飛助跑兩步,就是一個縱身,成樹國本來還有心思伸手拉戰友一把,不過一看楚雲飛向上跳的身形速度,伸出的手又縮回了背後,低聲嘟噥了一句,「我操。」   楚雲飛也聽到了這一聲,不過,他已經穩穩地站到了二樓上,耳機中傳來劉寧的聲音,「我日,聲音還是調太大了,你倆注意。」   楚雲飛和成樹國相對笑了一下,成樹國就把準備好的膠帶拿了出來,橫七豎八地貼在了面前的窗戶上,然後微微用力一推。   「喀啦」,一聲低沉得幾乎難以聽到的聲音響起,面前的玻璃上就佈滿了蛛紋,不過由於有膠帶的牽制,並沒有任何的碎屑掉到地上產生什麼響動。   兩人沒有任何的猶豫,扯動膠帶,直接穿窗而入,進去才發現是個小房間,不過,房間裡並沒有人。   門外就是二樓的走廊,走廊上沒人,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的,成樹國才要躥出去,被楚雲飛一把拉住,「扯床單蒙臉,小心他們安裝有攝像機。」   成樹國恨恨地拿起床單撕扯起來,滿腔的不高興,我操,大家都是人,腦子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這麼想著,撕扯的時候難免就用力了點。   楚雲飛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對著他的屁股就是輕輕一腳,「操,小聲點,有什麼想法回頭再說。」   回頭還說個屁!說我嫉妒你?成樹國不再說話,蒙住了臉,指指門外,「雲飛,帶路。」   楚雲飛才說要往外走,卻發現面部一處冰涼,伸手一摸,湊到鼻子上聞聞,「我操,這他媽的什麼東西,沾我一臉騷味,等等……我換一塊布。什麼雞巴操蛋服務員,人都走了也不知道收拾房間……」   兩個無良戰友幸災樂禍地低聲笑了起來,急得多尼推著劉寧低聲問,「新、新,你笑什麼呢?」   玩笑歸玩笑,正經事還是要用心去辦的,兩人順利地摸上了四樓,三樓門口的房間裡,隔著玻璃,明顯地能看到有兩個保安性質的男人在那裡坐著。不過,說不出來算誰幸運,反正那倆現在已經坐著就睡著了。   到得四樓,楚雲飛明顯地聽到了一個房間裡有人聲,男人沉重的喘息聲和女人低微的呻吟聲,拜託,大半夜了都,至於那麼大的興趣麼?   又仔細地聽了聽,楚雲飛確定那房間四周並沒有什麼明顯的人聲,他向成樹國示意:那個房間,有兩人以上!   給那房間門鎖滴了點潤滑油,楚雲飛掏出萬能鑰匙,小心翼翼地挑動著門鎖,悄然無息中,鎖被打開了。   小心地推開房門,房間裡的燈光比外面亮多了,兩條白花花的人形智能生命正在床上激烈地搏鬥著。   這時候,房間的門軸出了點意外,發出了「吱扭」的響聲,兩隻白花花似乎聽到了這輕微的響聲,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   不過,一切都太晚了,兩個床單蒙面的不速之客快逾閃電地撲了上來,手起掌落,無聲無息的攻擊,床上的二位當場就暈了過去。   兩人把那男人的腦袋翻過來一看,額頭上沒痣,脖子上沒疤,顯然不是希伯倫,成樹國小聲罵了句,「操,不是這個,給他們來針『嘎都因』?」他覺得那東西做麻醉劑挺管用,專門從索度帶了一小瓶出來。   楚雲飛搖搖頭,「沒必要,這種人,不值得。」說完,兩隻手壓住兩人頸側的迷走神經,一分鐘後再鬆手,床上的二人已經停止了呼吸。   在這個房間隔壁的隔壁,兩人遇到了正主,不過希伯倫已經睡得相當的酣甜了,聽到異聲,迷糊的他下意識地去掏枕頭底下的手槍,但一切都太晚了,他也被打暈了。   希伯倫身側酣睡的是那個俄羅斯美少女,白生生細膩的皮膚,長長的睫毛和前凸後翹的惹火身材,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非常地誘人。   成樹國突發奇想,「要不我們把她也帶走吧,正好你背一個我背一個。」   楚雲飛非常懷疑成樹國的真實動機,不過,這個當口,肯定不是較真的時候。   瞟他一眼,楚雲飛懶得說話,去衛生間找了支口紅出來,在微微泛黃的牆壁上寫下了一行法文,「這是來自布隆迪尼家族的報復」。寫完字,順手又把那封信丟下。   鮮艷的紅色字體,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說不出地詭異和冷酷。   「你要帶她走我沒意見,不過,你要背那個重的。」低沉的聲音中,充滿了惡意的戲謔。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情況有變化∼     這次行動實在是順利得有點過分了,只是在把兩個俘虜從二樓弄到一樓時出了點小麻煩,希伯倫的身子實在是重了點,將近兩百斤,成樹國往下遞的時候楚雲飛差點沒接住。   等到四個人帶著俘虜回到暫住點的時候,還不到凌晨四點,楚雲飛他們找到了主人房間的地下室,將二人綁好後,指點多尼,「弄醒他們。」   多尼接了一大盆涼水,「嘩」地澆到了希伯倫的頭上,工人黨三號人物一個激靈就清醒了。   希伯倫半躺在地上,迷糊中還沒搞清楚狀況,剛要開口大罵,就被多尼一腳踹到了臉上,「閉嘴,畜生!」   希伯倫被這腳踹得清醒了過來,使勁晃晃腦袋,四下看看,用疑問的語氣嘟噥了一句什麼。   多尼自然是聽得懂的,冷冷地用英語回答,「沒錯,你現在是俘虜了,不想受苦就配合一些吧。」   希伯倫大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他努力地想支起身子,嘴裡爆發出一串惡毒的字眼。   成樹國一步就跨到了他的面前,寒光一閃,手起刀落,就把他的左耳朵削了下來,順手卸掉他的下巴,把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塞進了他的嘴裡,「你似乎還沒有睡醒?」   希伯倫左耳掉處,鮮血呼呼地向外淌著,隨後他也明白了過來,眼前這幾個人,手段的凶殘絕對跟自己有得一比。   不過他也是作威作福慣了的人,最初的驚訝過後,從鼻中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表明這套根本嚇不住自己。   楚雲飛最煩這種搞清了狀態還要胡亂惺惺作態的人,他也拔出刀子順手在對方身上紮了三個眼,一時間,希伯倫身上血流如注。   「再哼一聲,我扎你九刀,不信你可以試試,用英語回答問題。」   說畢,楚雲飛合上了希伯倫的下巴,「現在你可以說話了。」   楚雲飛那三刀扎得還是比較講究的,撿了那些肉厚血管少的地方。   希伯倫嘴裡含著自己的耳朵,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不過他終究算個狠人,還是惡狠狠地把自己的耳朵吐到了地上,「你們,會後悔的,知道我是誰麼?」   多尼上前就是一記耳光,「希伯倫,你知道我是誰麼?」   自己的名字入耳,希伯倫知道現在發怒也沒用了,由於失血過快,他的腦袋有點暈,定下心來仔細看對方四人,看了半天,他終於反應了過來,「你是多尼?那個波蘭佬?」   這帶著侮辱性的稱呼入耳,多尼又走上前想收拾對方,不過看看希伯倫那慘樣,多尼還是心軟了,「是不是後悔了?你這雜碎!」   希伯倫斜眼瞟他一眼,臉上是說不出的蔑視之色,「哼,我希伯倫從來不後悔,不過,你要找我,好像是找錯人了。」   成樹國上前又是一刀扎進肉裡,「好好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   惡人總是要有惡人來磨的,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不怕死的人?希伯倫被對方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幾刀紮下來,再不敢囂張了。   「你們就是那三個中國人?我和你們沒什麼仇恨吧?……咦,不對呀,你們怎麼還會有三個人?」   「哦」?劉寧來興趣了,「我們不該有三個人,那該有幾個人?」   希伯倫嘴角抽搐兩下,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笑容,有無奈,也有一絲狡黠,「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成樹國又被激怒了,這傢伙這麼記吃不記打麼?就想上前再次毆打希伯倫。   楚雲飛一把拉住了成樹國,「等等,希伯倫先生說他跟咱們沒什麼仇恨,我想,也許是有了什麼誤會,我認為有必要聽聽他的建議。而且,在沒弄清楚事實以前,我們還是盡量不要怠慢希伯倫先生。」   「希伯倫先生」這兩單詞個發音很正常,但成樹國和劉寧馬上從那細小的聲調中接到了暗示:雲飛這傢伙又要玩花樣了!   隨後二人也反應了過來,既然對方已經不再大聲叫喊,那麼,想把話從他嘴裡掏出來,最好還是使用一些技巧的好。如果對方確定自己活不了,以他那暴躁的性格,什麼也不說就不好了。   想清楚了這些,成樹國很有默契地做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怒視著楚雲飛,下一刻卻被劉寧「好心」地拉開了。   多尼的心瞬間涼了一多半,這幾個中國人怎麼變卦變得這麼快?不過,他終究是個聰明人,幾分鐘後,終於明白了過來:這幾位怕是在玩什麼花樣吧?   希伯倫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問題,說實話他的神經確實大條得離譜,「想讓我說話,總得把我的傷口包紮一下吧?……咦,冬尼婭?她怎麼也被你們弄來了?居然還沒穿衣服?你們,你們這幫雜碎,我饒不了你們!」   成樹國馬上反駁了回來,「你要再這麼張牙舞爪,信不信我當著你面強姦了她?」這話的真假連倆戰友都聽不出來,不過,楚雲飛總覺得,丫不至於這麼下作吧?   顯然,希伯倫對冬尼婭不是一般的喜歡,聽到這話,他的情緒再次低落了下來,嘴裡嘟噥了一句法語,不過大家都沒聽清楚。   多尼這時候表現出了他的聰明,跑出去拿了一床毯子回來,從上到下把那個昏迷的赤裸美女包了起來,連著涼都不會有了。   劉寧也拿來了繃帶什麼的,亂七八糟地給希伯倫裹上了傷口。不得不承認,他的包紮水平比成樹國差太多了,可是沒辦法,誰叫只有他剛才沒出刀呢?   希伯倫看到對方的「善意」,也不再囉嗦,開始交代他所知道的事情。他確實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怕死。別說是死,只要他的威風嚇唬不住對手,通常他都是會很合作的,沒事就吃吃苦頭那是傻瓜才願意幹的。   原來,工人黨對付脫特斯基家族的時候,希伯倫並沒有參與,事實上,這事是工人黨二號人物普皮一手策劃的。   普皮和老大戴維斯的關係很好,他倆再加上四號人物貝維爾,是工人黨領導層的核心小團伙,希伯倫和五號人物多普度都是游離在這個中心之外的。   普皮是屬於那種智囊型的人物,雖然他的智力水平經常引起工人黨內部個別人的質疑,但不可否認的是,同他在其他方面的能力相比,似乎這是他能力最強的方面了。   處於這個地位,同「波蘭復興運動」合作的事,自然是由普皮來操作的。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雲飛被綁架?∼     「波蘭復興運動」找上工人黨的時候,希伯倫就聽說了這個消息。但波蘭人並沒有讓工人黨動手的意思,而且為首的波蘭人言語間對工人黨的動手能力非常懷疑,這點讓希伯倫非常的惱火。   聽到這裡,幾個綁架者交換了一下眼神,大家都覺得,這點實在不能怪那些波蘭人,包括黑手黨的維倫斯家族都不看好工人黨的動手能力的,畢竟他們不是靠這個吃飯的,而相對那些有實力的組織,法國的黑社會也實在是太不成氣候。   希伯倫聽說波蘭人只需要工人黨提供情報,站起身就罵罵咧咧地走人了。不過普皮並沒有把這個當回事,他清楚地知道外國的黑勢力是怎麼看待自己這個團伙。更別說難保波蘭人還怕工人黨會和脫特斯基家族有什麼聯繫呢。   既然波蘭人願意幹髒活,普皮根本不介意面子的問題,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敲詐波蘭人身上了,你不是怕我們同你的目標有勾結麼?那不狠狠詐你們一下實在對不起這個機會了。於是,這件事後,普皮超乎尋常的談判技巧在工人黨內被廣為傳誦。   波蘭人何嘗不知道法國人在獅子大張嘴?不過,他們身後有人買單,並不操心需要花多少錢,他們要操心的是,這種額度的費用,是不是足以阻止工人黨伸手幫脫特斯基家的忙。畢竟是那麼大的家族,不跟黑勢力有某種程度的默契那是不可能的。   於是,後面一切的一切,都是波蘭人幹的。   說到這裡,多尼斜眼瞟下多尼,「波蘭小子,保斯魯是你的朋友吧?你能安全跑掉,是他的功勞吧?不過,他是先向我報告的,不是我點頭,你以為現在還活得了麼?」   聽到這話,多尼一臉的震驚,這表情落在其他人眼裡,無疑肯定了希伯倫的說法。   多尼真的沒想到,自己能活得了還全靠眼前這個纏滿繃帶的傢伙,保斯魯確實是工人黨的外圍成員,這點他是知道。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花了那麼多法郎交來的朋友,關鍵時刻還是出賣了他。   幸虧沒有殺了希伯倫,這是多尼的想法,因為從某種角度上講,這位可以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楚雲飛根本沒理會那碴,對於他而言,他信奉的一句話是,「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我的朋友。」再說,他也不認為希伯倫會毫無理由地幫多尼的忙。   所以,楚雲飛很欣喜地發現,雙方有了共同的話題和相互信任的基礎,那麼,想問的問題總算可以提出了,「希伯倫先生,沒想到您是這麼有同情心的一個紳士,我為剛才的失禮道歉,另外,我很想知道,你剛才說的那個……為什麼我們不該是三個人呢?」   楚雲飛的馬屁拍得恰倒好處,希伯倫大嘴一咧,「哼,那幫垃圾,還說已經抓到一個中國人了呢,虧他們還是拿照片對過的。他們早放出風去了,要你們去拿錢換人,咦,你們不知道麼?」   成樹國在一旁聽得入了神,不由得來了一句,「怪不得今天這麼容易得手,感情工人黨……他們的力量全埋伏到那裡了吧?」   希伯倫對他的印象最差,狠狠瞪了他一眼,「廢話,你們的情報實在是太糟糕了,找我純粹就是找錯人了,你以為我的防備從來都是這麼鬆懈麼?呃……你們是不是該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解開他的繩子?在場的誰也沒有瘋掉,楚雲飛很堂皇地回答了這個疑問,「這個,希伯倫先生,雖然我們基本可以肯定確實是找錯人了,但是,事情沒徹底弄明白前,我想,還是不能解開你的繩子。再說了,誰也不能保證你獲得自由以後不會把我們的消息說出去,畢竟工人黨裡有你的不少兄弟,你說不是麼?」   「當然,我可以肯定一點,在未來的幾天裡,你會得到該有的待遇的,中國人,並不是野蠻人,只要你肯合作。」   希伯倫恨恨地盯著地上自己的耳朵,「我現在只想知道,我這只耳朵是不是還能縫回來?」   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撫這個心靈受傷的傢伙,最終還是成樹國繼續做惡人,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哼,如果你肯配合的話,我想,你身上是不會有別的器官被割下來的。你最好別以為我們全是紳士。」   惡人還是要有惡人來磨的,成樹國這番話說出口,希伯倫居然不再言語了,也許他真的明白了,不可理喻這種情緒,並不是他自己的專利。   楚雲飛很隱秘地瞟了成樹國一眼,那意思很明顯,適可而止些,不要激起對方太多的反感!又掉頭問希伯倫,「對了,你們抓的那個中國人藏在什麼地方?埋伏的人多麼?」   劉寧有點忍不住了,「你還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還想去救人麼?雲飛,不是我說你,咱誰也不是菩薩,沒有解救眾生的能力。現在咱還自顧不暇呢,哪裡有那麼多正義感?」   希伯倫雖然聽不懂劉寧的中國話,不過把前後說的話一對照,再看看劉寧說話的語氣,是人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普皮和貝維爾都在那裡,還有不少的波蘭人也在那裡,就等剩下的兩個中國人去救人呢。」   楚雲飛使勁搖搖頭,努力把救人的慾望從腦子中甩開,那個不知道名字的哥們,對不住了,兄弟我這裡也是一團糨糊呢,雖然你被誤抓是我們的原因,但是,誰叫你的模樣長得那麼湊巧呢?多多包涵吧。   「好了,多尼,給他也拿床毛毯,讓他們休息吧,咱們也該休息了。」楚雲飛站起身來。   收尾的威脅話,自然是由成樹國來完成,「你可以嘗試偷跑,其實我們的防備不是很嚴。」   這話要是由多尼在私下裡告訴希伯倫,希伯倫還會相信那麼幾分,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自己畢竟是曾經放過他一馬的。   不過,由成樹國這個典型的惡人嘴裡說出來,那怎麼聽都是有太多惡意在裡面的。   劉寧也站起身來,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那個中國人長得像我麼?」   希伯倫下意識地搖頭,「不……」說話間,眼睛瞟了楚雲飛一眼。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章 困惑的普皮∼     回到客廳,成樹國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來,「雲飛,想不到人家已經把你抓住了,哈,要不要我和劉寧去救你?」   楚雲飛沒理他,他一直在思考著下步的行動計劃,「別玩了,合計合計下步怎麼走吧。」   「沒想到希伯倫這個傢伙真是無辜的,而且和另幾個頭目關係還不是很好。」楚雲飛邊想邊說,「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那封信和牆上的字留下一個就夠了,現在反而把事情弄複雜了。」   劉寧哼一聲,很不以為然,「沒人告訴咱們他是無辜的,像他名聲這麼臭的,殺也就殺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多尼從地下室上來,正聽到這句話,一時間有點著急,「劉,你不能這麼說,他畢竟是救了我一命的。」   成樹國冷笑一聲,「哼,好了,多尼,你真以為他是想救你麼?他根本就不認識你,他這麼做,不過是想從你身上或者從這件事上多得到些什麼東西就是了。」   這話是著實在理的,希伯倫離魔鬼的距離絕對比天使要近得多,他救多尼就算沒任何功利性,也肯定是有目的的,起碼他能破壞工人黨核心集團的小算盤吧。   多尼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死腦筋,他一邊點頭一邊發表意見,「成,你的話是不錯,不過,他畢竟是救了我,這點,不可否認。」   切!在場其他三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這個音。   「多尼,如果你還想繼續報仇,就不要提這事了。」   楚雲飛的話,一錘定音,算是這件事情的最終解決方案。   多尼還想反駁些什麼,不過要張嘴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的立場實在是有問題,還是不用辯解了。   楚雲飛又提起剛才的話題,「工人黨肯定是認為咱們早就潛伏在這裡了,所以抓了一個人以後,覺得稍微宣傳下就肯定可以吸引咱們的注意。」   「這麼來說,他們的防範重心肯定是關人的地方,而且希伯倫又跟這事沒什麼關係,咱們才能順利得手。」   「事情現在肯定是算複雜化了,你們想想,工人黨見了牆上的字和信會怎麼認為?」   劉寧想了想,「說不定他們會以為咱們在玩調虎離山的計策,故意引開他們的注意。」   成樹國也琢磨了半天,「有字不需要有信,有信那字絕對是多餘,兩者都有,那擺明了兩者都是假的。工人黨應該不會以為是咱們做的,要是咱們做的,那留一樣就夠了。」   楚雲飛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沒準他們會以為是其他敵對勢力搞的鬼,因為咱們要引開他們,只能把事情表面做得更合理才對,像這麼似是而非反而不合邏輯。」   多尼也點點頭,「我同意你們的分析,但願他們的智慧……能想到這一點吧。」   廢話,這又不是在索度,工人黨那麼大的幫派,還能沒人分析出來這麼點事?   事實上,工人黨二號人物普皮就是這麼認為的,希伯倫被綁架這事顯得過於蹊蹺了點,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是波蘭人和中國人幹的。   這個二號人物正呆呆地坐在那裡考慮,這事到底會是誰幹的呢?   嫌疑最大的,肯定是南馬賽的那倆競爭對手,普皮知道,科托和維杜利都不是什麼吃齋念佛的主,「布隆迪尼家族」雖然是他們曾經的競爭對手,但這個家族的悲慘下場給他倆敲足了警鐘。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相信科托和維杜利不會在工人黨惡鬥「布隆迪尼家族」的時候,再給工人黨提供什麼支持了。打死了隻狼,引來的卻是一群鱷魚。   可是,理由呢?理由在哪裡?他們這麼做,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呢?   想到這裡,普皮又多了層顧慮,他倒不怕科托和維杜利敢真的翻臉,因為那無疑是為工人黨吞併他們提供了借口,普皮擔心的是:這會不會是希伯倫自己玩的什麼花招?   普皮這麼擔心是有他的理由的:希伯倫和工人黨幾個首腦關係並不算融洽,當然,這不代表他就會有什麼怨懟的心思。   可現場的情況實在是太讓人生疑了,戴維斯的侄子,幫內的骨幹亨利被赤裸裸地殺死在床上,他的生殖器甚至還沒來得及從另一個死者體內拔出。   而且,失蹤的不只是希伯倫,那個美貌動人的俄羅斯女孩也同時不見了,試想,要是真的有人綁架,那女人會有什麼價值值得也被弄走?   亨利被殺,而一個騷女人卻是被綁架,完全顛覆了價值邏輯,這實在不像是外人幹的。當然,綁架者怎麼也想不到一時的隨意之舉會給對方帶來這麼大的困惑。   所以,失蹤是希伯倫自編自導的可能性也很大,當然,以他的簡單頭腦肯定想不到這麼做的,但是,難道不能是有人挑唆麼?   普皮想來想去,卻想不清楚內中的玄機出來,長歎一聲,算了,還是各方面加強戒備吧。   貝維爾是該從埋伏的地方撤出來了,那個中國人,就讓那些波蘭人去看著吧。   普皮最後決定,貝維爾負責去盯著南馬賽的那倆傢伙,自己卻得為希伯倫張羅贖金,不管這事內幕如何,大家都知道希伯倫被綁架了,於情於理都要把該盡的心思盡到的。   這事做得仁義點,哪怕真是希伯倫弄的鬼,最後被動的也是他自己。   至於怎麼向老大交代,這更是普皮的工作重點了,撒出人馬去打探消息吧。   雖然混黑道的都要有橫死的心理準備,戴維斯也不能就此說普皮什麼,但是普皮要是把這事調查不清楚,後果會是非常嚴重的。   在普皮焦頭爛額的時候,楚雲飛正在指點多尼,「我就不明白了,多大點事,你不會說自己是旅遊公司的職員,給遊客訂房間麼?你的嘴那麼厲害。」   於是,一小時後,多尼用一個黑人的假護照在馬賽市中心的「雲絲頓賓館」登記了一個房間。   房間面對的是繁華的紅海灣大街,賓館背後是街巷縱橫的商業區。   這是個暗殺的好地方,計劃中,多尼和劉寧將在這裡伏擊工人黨的車隊,前五號人物裡,任何一個都是極好的目標。   楚雲飛和成樹國始終呆在車裡,準備接應得手的同伴。   萬事具備,只等工人黨的重要人物經過這裡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一章 轟動馬賽∼     選這個地方,是很費了大家一番心思的。   這裡離工人黨的馬賽總部很近,只隔著「自由路」和「東方大街」這縱橫兩條街,屬於工人黨的心腹之地。   同時這裡又毗鄰馬賽北部最大的商業街區,那裡也是工人黨的地盤,趕不上靠近港口的南馬賽商業區,但也是相差彷彿的。   南北商業區內,都是小偷橫行,蟊賊眾多的,黑幫在這裡的勢力很強,那些玩單幫的小混混更比比皆是。   但同時,由於兩大商業區涉及到了馬賽的經濟命脈,又沒有黑幫敢在這裡肆無忌憚地橫行,你再橫,橫得過政府麼?   這「雲絲頓賓館」雖然同其他賓館一樣要給工人黨上供,但多尼在沒離開馬賽以前就知道,這賓館其實是有深厚背景的。   這裡,似乎是在野黨的領袖倫布爾妻子的家族在經營,每年要為在野黨提供相當的經費援助,多尼甚至懷疑這個賓館的贏利都捐給了在野黨。   不過,雖然「雲絲頓賓館」有這樣的背景,但在江湖混,自然要守江湖規矩,幕後老闆也實在不便隨便出頭,索性交點費用,就算請了保安公司了,倒也省去不少閒事。   工人黨是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賓館的後台的,不過,既然有人願意花錢消災,他們也樂得偽做不知,很多事情,說穿了就沒意思了。   所以,選這個地方來襲擊,實在是一舉數得的事情,而且,工人黨應該是怎麼也想不到的吧?   工人黨確實沒想到,在劉寧住進去的第二天,他們的第四號人物貝維爾就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出現了。   看著十輛車組成的車隊,帶頭車和其他兩輛車上還有工人黨錘頭齒輪的標記,劉寧有點接受不了,扭頭問道,「多尼,這就是你的說不太囂張麼?」   多尼點點頭,「沒錯,像西班牙那些地方,黑幫老大出來,車上的人手裡還有拿槍招搖的呢,你快準備你的反器材槍榴彈呀。」   劉寧一邊把榴彈往槍上裝,一邊反問,「你確定,不用殺傷榴彈麼?」   問歸問,劉寧已經把槍舉起,開始瞄準了,槍榴彈這東西,射擊誤差總是比較大的。   多尼懶得跟他計較,「第三輛,白色的雪鐵龍,那應該,肯定是貝維爾的車……我覺得那是輛防彈車。」   劉寧沒有再吱聲,三秒種後,扳機扣動,「轟」地一聲巨響,那白色的加長雪鐵龍化做了一團燃燒的火球。   襲擊來得太過突然了,四周的人甚至沒有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雪鐵龍車前面那輛車還好,後面那輛車沒來得及踩剎車,司機方向盤一打,無巧不巧地撞上了偏離路線的雪鐵龍,跟著爆炸了,又是一聲巨響。   「操,你的情報工作實在是太差了,還『應該』?……看什麼看,跑啊!」劉寧邊嘮叨邊收拾起步槍和彈藥。   煙霧瀰漫中,兩人拎著長長的旅行包揚長而去,五分鐘後,呼嘯的救火車和救護車都到了,工人黨的人也包圍了這棟賓館。   這時候,偷襲得手的人早就上了接應的汽車,開車的還是多尼,楚雲飛得以有空問劉寧,「劉寧,逮住誰啦?很熱鬧的樣子。」   劉寧輕描淡寫地說,「大概是貝維爾吧,那車肯定是他的車,不知道車上坐的是不是他。」   成樹國打趣劉寧,「就算坐的是貝維爾,也未必一定會掛吧?你又沒親眼看見他死。」   劉寧撇撇嘴,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扯淡,你不看看是誰出的手,我劉神槍手下有活口麼?」   「呃,劉神槍,那是什麼武器?我只聽說過六神丸,」楚雲飛笑笑,神色很輕鬆,「但願能殺了貝維爾,咱們就能繼續混水摸魚了。」   說笑歸說笑,幾個人效率奇高地把這輛破汽車開進了垃圾堆,換上多尼買的車,第一時間溜回了暫住地。   溜回來以後,大家就不敢太輕鬆了,時不時總要站在窗戶旁四處看看,想像中的報復,應該是如水銀瀉地般地湧來了吧?   楚雲飛更是被大家剝奪了聊天打屁的資格,他的偵察能力那麼好用,不讓他保持警惕實在是浪費資源。   就在天剛黑的時候,多尼那個叫克魯的朋友又來了,他帶來了最新消息:雪鐵龍上坐的不是貝維爾!   車上坐的是貝維爾的妻子和女兒,另外還有一個大家都聽說過的人:希伯倫的得力助手托洛茨基,這幾人當場就死了,只有司機重傷正在救護中,估計斷氣也就是眨眼間的事。   鬧市中整出這麼大動靜,又死傷了這麼多人,整個馬賽都亂了。馬賽市民們群情激奮,一定要市政府給個合理的解釋出來。   這也難怪,雖然馬賽的治安一直就不太好,但也不過就是小偷小摸的多些,晚上走路不太安全而已。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肆無忌憚地用重火力襲擊鬧市中的汽車,這事也未免太大點,誰還坐得住?   當然,襲擊事件中無辜被波及到的一老一小兩個行人,更是賺足了大家的同情。   馬賽市民嘩然!   馬賽媒體嘩然!   馬賽各幫派嘩然!   科托和維杜利馬上派出了說客,去工人黨做了解釋,表明這事同南馬賽的勢力無關。他們實在是不能不解釋,這和示弱無關。   幫派間打打殺殺很正常,這次襲擊也是衝著貝維爾去的,這是白癡都明白的事。但畢竟是誤殺了貝維爾的妻子和女兒,如果工人黨鐵了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把各人的妻兒老小算到報復名單上,那可就天下大亂了。   馬賽市政府也出面了,工人黨在裡面有利益代言人,好歹算是把局面控制住了,不過,那幾個代言人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因為工人黨這次遇襲的動靜太大了點。   工人黨也囂張不起來了,被人在門口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還是小事,又重新落入政府的關注下才是大事!   仇是要報的,不過近期要收斂那是一定的,已經有些不怕死的小報記者在挖掘內幕了呢。   楚雲飛他們實在是高估了法國人對血腥場面的承受能力了,他們這種戰場風格明顯地不適用於現代都市中。當然,仇深似海的多尼肯定是不會提醒他們注意的。   不過,歪打居然能有正招,這麼一來,麻煩纏身的工人黨實在是分身乏術了,楚雲飛他們又可以直接繼續下一步行動了。   顯然,這次襲擊,除了沒擊斃目標外,其他的都很完美。   有效果的行動,就是好行動!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二章 高尚不得∼     楚雲飛早就計劃好了,這次偷襲得手的話,幾人就奔赴工人黨總部克魯梭,目標是工人黨最大的BOSS——戴維斯家。   馬賽肯定會亂得像一鍋粥,在這種風大浪急的情況下,再貿然在馬賽執行什麼行動的話,危險性是有點高了。   所以說,克魯梭是個不錯的目標,這個貌似危險的地方,冒些險沒準能得到極大的回報。   當然,誰也不能保證戴維斯什麼時候在家,但是,就算殺不了戴維斯,把他家人幹掉的話,同樣也能讓對方進退失措。   楚雲飛已經發現了,他其實沒有使自己高尚的能力。   這幾個屠夫看慣了生生死死,貝維爾家人的不幸,不會讓他們有一點點的內疚,在保障自身生存的這個目標面前,任何的指責都是蒼白可笑的。   於是,第二天黃昏,四個人離開了暫住的地方,開著車出發了,車裡還有兩位被綁著的「客人」。   多尼一再地要求眾人手下留情,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意見是不可能被採納的,車上那兩位至今還活著,僅僅是三個殺人犯要找個合適的地方拋屍。   希伯倫還有沒有可以利用的剩餘價值?肯定還有,而且說不准還有大用。   但是,他和那個俄羅斯女孩的存在實在個很危險的變數,老套電影裡,經常有弱智配角在開槍前喋喋不休反而被制的橋段,楚雲飛絕對不會做那種人。   於是,路過一座大橋時,天色已黑,瞅瞅四周沒人,兩個五花大綁的客人被攆下了車。   不需要再做任何解釋了,兩人都已經知道此刻就是他們生命的終點,那女孩甚至在車上遺留下了些許尿液,牛仔褲的檔部也散發出一股惡臭,實在有損她的美麗形象。   希伯倫還想說點什麼,可惜他的嘴被膠帶纏了若干圈,與身上的繃帶相映成輝。他只能用哀怨的眼光望向多尼。   多尼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劉寧可沒那麼好心了,飛起一腳就把希伯倫踹下了大橋,六十多米高的橋,不信摔不死人!   楚雲飛擔心的是那俄羅斯女孩,他可不想讓校友再節外生出什麼枝來,成樹國這小子目前有向色狼轉變的嫌疑,於是幾乎在同時,他把那女孩也踢了下去。   和女孩離得很近,楚雲飛在出腳的一瞬間,看到了女孩眼中的無助和絕望。   隨著那美妙身姿在視線中遠去,楚雲飛搖搖頭,暗罵自己:傻逼,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來憐香惜玉?   車行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克魯梭,幾人連車都沒下,就在車裡硬生生地熬到了半夜。   三個中國人還好說,多尼真有點受不了,作為個曾經的花花公子,他倒不是不能熬夜,實在是,內急都不好下車去方便。   終於熬到了十二點,幾個人鑽出車,伸伸懶腰,走向一輛早就看好的老款雷諾車旁。   楚雲飛幹這個不算內行,不過該怎麼做他還是知道的,既然不介意損壞汽車,沒幾下就鉤開了車門,坐進車內碰著了火。   依舊是多尼開車,沒辦法,誰讓他看得懂地圖上的法語呢?   戴維斯住的是一座小莊園,院子倒不算大,也就一畝多地的樣子,很有些「韜光養晦」的意思。   院子和房屋看起來規模不大,楚雲飛帶路,後面跟著成樹國,一路潛行了過去。   這次就不是床單蒙臉了,好歹弄了幾塊手帕,楚雲飛和成樹國躲在暗處仔細觀察這個院落的結構。   門和院牆都是外塗銅色漆的兩米多高的鐵柵欄,門口是守衛住的小屋子,院子中間有個小噴泉,然後就是三層的主樓,主樓後兩側還有兩間不算小的屋子,裡面住的應該是打手或者說傭人。   楚雲飛用手背輕觸了一下柵欄,還好,沒電,不再猶豫,手一搭柵欄就翻了進去。成樹國緊跟著翻了過去。   楚雲飛正在猶豫是不是要拿小鋸子鋸開幾根鐵柵欄,在必要時也能通過缺口快速撤離,猛然間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他猛地回頭,四條黑影快速地向自己和成樹國撲來,還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那是四條半人高的大狗,腦袋有小牛犢那麼大,不但兇猛,而且絕對地訓練有素。怕是比跟楚雲飛打鬧過的「老油」厲害多了。   顧不得多想,也顧不得考慮暴露目標了,楚雲飛衝上去就是一拳,同時右腳飛起。   全力一擊,絕不留手!   狗身上最硬的就數腦袋,不過跟別的東西比就未必算硬了,那兩隻狗的腦袋登時被楚雲飛的一拳一腳打個稀爛。   成樹國手裡的鋼釘也飛了出去,勢大力沉,釘上了另兩隻狗的腦門,可惜的是,鋼釘實在是太小了點。   那兩隻狗受了傷,卻越發地兇猛起來,齊齊直撲成樹國。   說時遲,那時快,楚雲飛一個轉身,又是狠狠的一腳,踢爆了一隻狗的腦袋,另一隻已經撲上了成樹國。   成樹國的身手絕對不是白給的,不過,他有點擔心驚動別人,身形就稍微慢了點,堪堪躲開這一撲,也是狠狠的一腳飛出。   他可沒有踢爛狗腦袋的水平,那狗本已經受了傷,又被重重一擊,見勢不妙夾著尾巴就想跑,它才一扭頭,楚雲飛的拳頭已經到了。   這一切說起來挺長,其實總共不超過十秒鐘左右,就這樣,輕微的響動已經引起了門衛的注意。   一個瘦老頭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打開了門外的小燈,披著一件夾克走了出來,嘴裡還在嘟囔著什麼。   成樹國愣了一下,雖然他是絕對的鐵血分子,但是向這麼一個貌似無害的老人下手,猛然間他還是狠不下那個心腸。   但楚雲飛根本懶得去考慮這些無關的事,身形暴起,在昏暗的燈光下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掠過,還沒等那老頭反應過來,掌緣已經重重地擊中老頭頸側。   隨手一捂嘴,一扶身子,楚雲飛把已經斷氣的老頭慢慢地放到了地下,向成樹國指指門衛的房間,那意思很明顯:裡面還有人。   順手關掉那盞燈,還是老規矩:成樹國守外面,楚雲飛進門房裡面搜查和殺人。   我沒有使自己高尚的權力,楚雲飛再次撇了撇嘴。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偷襲變強攻∼     楚雲飛摸進屋去,仔細聽聽,似乎有三個人的輕微呼吸聲,想來都是睡著了。寒光一閃,匕首拔出。   摸到熟睡的人身邊,楚雲飛一刀一個,幹掉兩人。等到摸到第三個人身邊,他略微猶豫了一下,收起了匕首,伸出雙手,「喀啦啦」幾聲輕響,硬生將對方頸骨擰斷。   這倒不是楚雲飛殘忍變態,實在是他突發奇想,用多種方法殺人的話,對方起碼不好判斷己方有幾人吧?   既然能誘偏對方的思路,又為什麼不欺騙它呢?   成樹國也沒在外面閒著,等到楚雲飛出屋的時候,他正在拿著搜出來的鑰匙嘗試著開門呢。   楚雲飛輕輕一笑,絲毫沒有因為剛殺了幾個人而影響情緒,「呵呵,你行啊,居然找到了鑰匙。」   成樹國也壓低聲音,「操,這個大鎖真不太好開,費了我半天勁。」   劉寧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門打開了?要我們把車停到門口麼?」   楚雲飛四下看看,「可以,不過記得別開大燈。」   由於擰斷了一個人的脖子,楚雲飛又想起似乎有點什麼紕漏,拉著成樹國去把那兩枚鋼針挖了出來,那可是成樹國或者說中國特種部隊的招牌,不能留在現場的。   處理完了這一切,兩人躡手躡腳地向小樓走去,楚雲飛掏出了準備好的萬能鑰匙。   大門是堅硬漂亮的紅松木,開關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   兩人才跨進門去,異變突起,警鈴大作!   成樹國大駭,「我操,怎麼回事。」   楚雲飛皺皺眉頭,這破地方感情防守這麼嚴密,還有紅外探測器?   「你向大門退,我進去看看。」   說話間,四周已經是人影晃動,人聲鼎沸了,樓裡的燈也亮了。   眼角看到成樹國已經在向外退了,楚雲飛不再猶豫,直接衝上了二樓。   按理說戴維斯家的重要成員就在二樓了!   楚雲飛隨腳踢開一扇門,不管裡面有什麼人,直接就是一枚手雷扔了進去。   楚雲飛目光一掃,發現二樓有七八間房間,看來手雷要節省點用了。   正在踢另一扇房門,眼角處人影一晃,楚雲飛隨手就是一槍,那邊人影倒地的功夫,楚雲飛已經看見房間裡空蕩蕩的,不是臥室!   院子裡也已經亂成了一團,成樹國手雷扔得又準又遠,身上的手雷要比楚雲飛的多得多,他一手持槍,一手不停地扔出手雷,「轟轟」聲此起彼伏。   劉寧在院子外,用自動步槍遠距離壓制著火力,打得對方不敢冒頭。   多尼也拿了步槍在那裡胡亂地射擊,算是……威懾力量吧。   說話間的功夫,楚雲飛已經掃蕩了二樓的七個房間,用手槍殺了四個人,六枚手雷也用掉了五枚。   上三樓還是下一樓,楚雲飛火速一盤算,算了,估計一樓都不好下去了,上三樓吧。   楚雲飛隨手撿起一具屍體旁的突擊步槍,風一般地刮上了三樓。   危險!楚雲飛直覺地感到有問題,身子前撲,就地就是一個前翻,身後立刻被密密麻麻的子彈覆蓋了。   子彈雖然密集,不過也就是兩枝槍射出的,楚雲飛火速出槍,兩個點射,對方就再沒了反應。   隨便踹開一扇門,裡面居然是臥室,楚雲飛連發愣的功夫都沒有,四下一掃,被窩凌亂,卻是看不到人。   沒人就算了,楚雲飛端起步槍一頓橫掃,櫃子裡,床下都照顧到了,直打得木屑橫飛。   「樹國向車裡退,劉寧火力壓制,我要出去了。」   保持著警惕,楚雲飛邊說著邊向窗戶走去,槍托一砸,玻璃破碎。   楚雲飛剛要躥出窗戶,腳下被一個軟綿綿的物體絆了一下,是人!   他順手探去,卻感覺到一絲涼氣衝著他的手臂就來了,躲閃已經來不及了,一把匕首劃上了他的手臂。   操,楚雲飛暗罵一聲,也顧不得手臂受傷,一把奪過對方的匕首,日了,是水果刀?   他扔掉水果刀,一手拎起了那人,原說順手一槍要結果了他,可人拎在手裡分外的輕,怕是只有七八十斤。他腦子一轉,拎著人穿窗而出。   他剛從樓上跳下,成樹國的手雷就又扔了過來,劉寧的槍榴彈也發射了出來,是那種殺傷槍榴彈。   院子裡早已經是燈火通明,在十幾個槍手的眾目睽睽之下,楚雲飛手拎著一個人,以奇快的速度衝出了大門。   眾槍手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東西,還算是人麼?   一個年輕人在那裡跳腳罵,「還看個屁呀,他抓走了三小姐!」   眾槍手轟然,硬著頭皮向門外衝去,三枝自動步槍以奇猛的火力掃了過來,大家不得不又紛紛臥倒。   馬達聲響起,多尼對著了火,瘋一般地駕駛著雷諾向遠處衝去。   早有有心人開了車跟了過來,四個槍手動作嫻熟地跳上車,「追」。   又過半分鐘,又是三輛車跟了出去。   頭一輛車咬得很緊,而楚雲飛他們雷諾車的車況實在算不得很好,這也怪楚雲飛,選車的時候只顧著考慮不顯眼了,卻沒想還有這汽車追逐戰。   只一輛車當然不會在劉寧的眼裡,他上了一枚殺傷榴彈,在顛簸的汽車上穩穩地托起槍身,開始瞄準。   成樹國在用手槍還擊著追逐車輛的射擊,反正大家是誰也打不著誰,無非是打打車玻璃,相互恐嚇而已。   楚雲飛正在逼問著帶回來的少女,那女孩年約十五、六歲,長得眉清目秀,眼睛出奇地大,睫毛也分外地長。   有點……有點像周琳琳,當然,琳琳什麼時候也不會讓楚雲飛看到披頭散髮的形象的。   那少女異常地執著,不算太小的嘴巴緊緊地閉著,一副倔強的神情。   這麼難調教!楚雲飛懶得理她,剛要看看手臂的傷勢,卻發現劉寧在瞄準那後面的車,「別,劉寧,等到個窄路口再發射。」   劉寧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到個合適的地方再打,一來對方不好左右躲閃,二來燃燒的車輛能阻止後面跟來的車。   別人沒意識到什麼,但開車的多尼臉上浮起了笑意,楚是用中文說的,這麼說,這個小姑娘不用想活了,為了滅口,楚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工人黨的垃圾,你們全都去死吧!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四章 雲飛的檢討∼     楚雲飛抬手看看手臂,還好,只劃破了衣袖,也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在身還是對方驚駭之下力度太小。   再看看那女孩,表情倔強依舊,楚雲飛暗暗覺得好笑,就像極度的自尊不能掩飾深藏的自卑一樣,平靜到僵化的外表反而更說明了她內心的恐懼。   不過,說這些都沒什麼意思了,楚雲飛帶人出來的時候早就想好了這人的用法,能在戴維斯家有個專用的臥室,這丫頭的身份不簡單吧?   三分鐘後,瘋狂追逐的兩輛車終於走到了一個狹窄的路上,而且馬路兩旁全是停著的汽車,中間空著的路不過也就是能容三輛小車並排開過。   劉寧的手輕輕一扣扳機,幾乎在同時,「轟」的一聲,追逐的車爆炸了,雙方的速度都太快了,榴彈相當於一出膛就碰上了後面的車。   燃燒的車輛失去了控制,太快的車速使得這車連翻幾個跟頭,終於重重地砸在一輛停靠在路邊的汽車,又引起了爆炸。   爆炸過後,那輛追逐的車的殘骸又無巧不巧地橫在了路當中,熊熊燃燒著的軀殼,繼續肩負著阻礙追兵的使命。   看到綁架者威猛的火力,少女的心又是「砰砰砰」一陣亂跳,臉上再也沉穩不住了,張大嘴就想尖叫,楚雲飛的手掌及時地擊暈了她。   楚雲飛輕輕地吁了口氣,可算是擺脫了追兵,都怪自己,太衝動了。   當他和成樹國被發現的時候,兩人要是能果斷撤離,那什麼事也不會發生的,可他對自己太自信了,也不想白來一趟就這麼離開,才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差點就拉著兩個戰友在這裡陪葬,楚雲飛不能原諒自己的好大喜功。   當然,死倒未必一定死,只要人一多,把自己這幾個人又逼得像在剛卡一樣東躲西藏,那就跟死了沒什麼兩樣了。   十五分鐘後,雷諾車已經到達了出發的地方,身後是響徹城市夜空的警笛聲。   幾人抱著裝備匆忙下車,換乘上了那輛標緻廂車。   這個女孩該怎麼辦?楚雲飛皺了下眉毛。   他知道自己現在沒有憐香惜玉的本錢和心情,他的本意,是想以女孩為人質,在被追得匆忙的時候,用不流血的方式殺死此人再推到車下。想來以她的身份,應該是能讓追兵觀察一下她的死活吧?   至不濟,起碼也是能阻一阻追兵的,不是麼?   所以,楚雲飛是一直把這個女孩當個死人來看待的。   不過,楚雲飛馬上就想到了這女孩的另一種用法,他不再猶豫,把那昏迷的女孩抱下車來,頂著其他幾人不解的眼光,把她塞進了標緻車裡。   「看什麼看?開車啊。」楚雲飛招呼著多尼。   多尼揚揚下巴,「那車裡,那車裡有我的指紋。」   劉寧鄙夷地瞟他一眼,好膽小的傢伙,二話不說跳下車,拎起車裡的塑料油桶走了過去,「嘩」 地撒了一大片在車前臉上。   標緻車開出去有五十米的時候,車速也起來了,劉寧一槍射去,雷諾車轟然起火,「但願,這車是買了保險的。」   楚雲飛已經習慣了倆戰友的轉變,劉寧的幽默並沒有讓他發笑,他的心情沉重依舊。   長歎一口氣,楚雲飛開始做檢討,「今天,今天都怪我,我不該那麼好大喜功的,差點連累了你倆。」   劉寧瞟他一眼,「你沒事吧?受人之托,當然要忠人之事,你要跑快了,我才鄙視你呢,再說大家也沒什麼事,你有什麼好內疚的?」   成樹國更絕,「我是要鄙視他的,本來我想的是,能弄點狗肉來吃呢,唉,你沒見啊,那麼肥的狗。」   楚雲飛苦笑一聲,「你們要這麼說我就心安多了,不過,還是小看了工人黨啊,計劃得不夠周密。我發誓,以後再不犯這種錯誤了。」   劉寧和成樹國相對無言,楚雲飛的態度,他倆實在是很不以為然的。   他們自從離開軍隊,雖然坎坷眾多,困難重重,但從沒有什麼困難能真真正正地難得住他們。這裡面,雲飛絕對是功不可沒的。   沒他,剛卡邊境就未必過得去,對塔爾人和武裝分子的兩場戰鬥,也絕不會輕易地得手,在索度墓地的事就更不用提了。   雲飛的武力固然超強,但大家心裡清楚,每次能活著闖過一道道難關,他的籌劃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還有那些一次又一次的臨機謀變。   要說他的計劃都不算周密的話,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弄出周密的計劃,情報不夠才是決定性的制約因素。   不過,兩人自然不可能去拍雲飛的馬屁,那實在是太沒必要太見外的事的。   沉默半晌,劉寧才來了一句,「其實,你做得已經很不錯了,咱們都年輕,怎麼可能算無遺策?嚴格說起來,還是情報太少了。呃,對了,樹國,你確定那狗是騸過的麼?」   沒騸過的動物有騷味,這是成樹國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聽到這個,大家轟然笑了起來,沉重的氣氛不翼而飛。   多尼終於可以插得上嘴了,「楚,你弄這麼個女孩回來,做什麼?為什麼不殺了她?」   多尼問這話的時候,那女孩正好悠悠醒轉,楚雲飛剛才那一掌,擊得略微輕了點。   聽到多尼的問話,那女孩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說明她的英語是比較過關的。   楚雲飛想了想,覺得還是照實說的好,「這個女孩,我本來是要拿她做人質阻礙追趕的,不過,現在是用不到了,我想拿她換一個人。」   「換人?」多尼有點不解,不過他馬上就醒悟了過來,「是換那個咱們不打算傷害的人麼?」   多尼的意思是,換來那個班克斯再三強調不要動的人,工人黨的瑟利尼,不過有外人在場,他不好明說。   成樹國也知道這事,不過他很輕蔑地笑了下,「切,子彈沒長眼,絕對不傷害的可能是不存在的,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那我們還混個屁。」   劉寧聽了這話,覺得成樹國的思維方式真的在向楚雲飛靠攏,利害當頭,什麼都是假的,看來雲飛的影響還真是不小。   他也自然知道楚雲飛的想法,「雲飛,你真想拿她換那個中國人?」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束縛解除∼     楚雲飛點點頭,「嗯,就當廢物利用了,明天一大早,趁工人黨混亂的時候,我帶多尼去取那兩個帳戶的錢,把錢全部取完,也不怕他們知道我們是誰了,反正他們在明,咱們在暗,好好幹他一傢伙。」   大家都知道,制約自己幾個人肆無忌憚行動的,就是多尼在銀行的錢,他的錢一天取不出來,大家就一天不能隨心所欲地行動。   理由很簡單,當工人黨把注意力全押在這件事上的時候,馬賽那幾家銀行,會佈滿眼線的,只說進去還容易點,但只要工人黨一天不解散,他們就永遠有機會讓多尼走不出銀行大門。   錢都轉移了的話,就算工人黨明明知道楚雲飛他們志在與工人黨作對,可人海茫茫,他們找這幾個人又談何容易?   那樣,工人黨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除非他們把幫派由明轉暗,不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想到不用再這麼憋屈地不見天日,劉寧和成樹國登時躍躍欲試起來,工人黨是吧?我們要露頭了!   雖然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但高速路上還是偶爾會有一兩輛車跟這破舊的標緻車擦肩而過,那女孩被再次打暈,沒有任何的呼救機會,儘管,楚雲飛非常懷疑她是否有呼救的勇氣。   不止有單獨的車輛夜行,居然偶爾還有十幾輛車組成的車隊。   工人黨的老大戴維斯就在這樣的一個車隊中,此刻的他臉色發青,眼中透出懾人的寒光,這次丟人丟大了!   他本來正在巴黎同一個西班牙的幫會老大杜塞特·休伊會面,正是所謂的「聯絡感情」之際,就傳來了馬賽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消息,老三被綁架,老四遇襲,自己的親侄子也喪了命,還引起了政府的注意!   二當家的普皮在馬賽滅火,戴維斯也托了著名的交際花艾絲美·肯瑟為他在巴黎說項,務必要減小這件事的影響。   安置完這些事,戴維斯認真地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乘車連夜趕往馬賽,好督促普皮辦事。   沒想到,他在馬賽屁股還沒坐熱,就傳來了家中遭襲的噩耗,由於他的一子一女已經成年,不在家中居住,家中只有老妻和三女兒。   戴維斯的妻子不是原配,前妻在二十年前就亡故了,給他留下了一子一女。   他現在的妻子在那時是他的鐵桿情婦,說了要做他情婦一輩子,妻子死後,她當然被扶正了,後來為戴維斯生下了第三個孩子,就是楚雲飛車中的少女。   聽說妻子重傷,女兒被綁架,戴維斯再也坐不住了,雖然他如所有法國男人一般地自命風流,情婦無數,但對這個妻子和三女兒,他還是是格外呵護的。   路途短,車速也很快,戴維斯很快就來到了克魯梭自己的家中,其實,剛才楚雲飛能在高速路上伏擊下戴維斯的話,效果絕對會是非常理想的。   很可惜,多尼提供不了太多的情報,楚雲飛也不是神仙。   看著家中的殘磚剩瓦,戴維斯實在是怒不可遏,「朗克,這就是我交給你的家?」   朗克就是剛才要大家追擊襲擊者的年輕人,此刻的他羞得無地自容,只有老實低頭的份。   「到底會是誰幹的?你們得出結論來沒有?」戴維斯繼續咆哮著。   朗克從另一人手裡拿了張紙,哆哆嗦嗦地遞了上來,「這是我們的初步分析。」   戴維斯一把奪過那張紙,交給自己的副手,「我沒時間看,我要去看我的妻子,從現在起,你們不用睡覺了,我希望在我回來之前,你們能找到真正的兇手,還有我的女兒。」   戴維斯問都不用問,朗克交上一張紙來,那證明沒什麼有用的情報,如果有確鑿的證據,他早口頭匯報了!   ………………   與愁雲慘淡的工人黨不同,楚雲飛陪著多尼順利地把錢轉了帳,但帳上有多少錢,楚雲飛沒去打聽。   事實上,說順利,也不算順利,楚雲飛又幹起了他的老勾當:假扮女人!   當多尼進入法蘭西銀行馬賽支行的時候,銀行門口有一個戴著墨鏡嚼著口香糖的年輕人在閒逛,他看到多尼後摘下了墨鏡,等多尼進去了,又從懷裡拿出了幾張照片仔細看了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當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手機正要按鍵的時候,一個個子較高的黃皮膚女郎「恰好」從他身邊經過。   於是,墨鏡男青年被女郎熱情地扶走了,可以肯定這不是一次艷遇。   因為,那個男青年的朋友從此再也沒見到過他。   楚雲飛他們正在屋裡談笑風生,他的手機響了。   楚雲飛頭一個念頭就是:最好是琳琳打來的,雖然,這個希望的泡沫已經破滅了無數次,但是,他已經把電話號碼留到琳琳家,她總是有空閒的時候吧?   一看號碼,楚雲飛失望的同時,一點點的煩躁也不翼而飛:不是0086(中國的國際區號)的電話,就算不是琳琳的,起碼也不是媽媽的。   帶著一點點納悶,楚雲飛按了接聽鍵,清脆悅耳的女聲從電話中傳了出來,是標準的倫敦英語,「你好,是楚雲飛先生麼?」   楚雲飛斜眼瞟一下虎視眈眈的劉寧和成樹國,起身走到了窗戶旁邊,邊掃視外面邊回答,「是我,請問你是哪位?」   劉寧和成樹國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狐疑的神情,這實在怪不得他們,這隻手機,音響效果實在不錯,大家都聽到了,是女人的電話。   成樹國嬉皮笑臉地湊了上去,正好聽到了對方的回答,禁不住發出聲來,「咦?索菲婭?」   楚雲飛點點頭,同時揮揮手,示意成樹國迴避,「呵呵,我也很想念你們啊,找我有什麼事麼?」   索菲婭肯定是喋喋不休了半天,楚雲飛一直抿著嘴默不作聲,成樹國不好再偷聽,上下打量楚雲飛一番,雙手一拱,做出了一個「非常景仰」的姿勢。   楚雲飛提腳,做出個凌空虛踢的姿勢,阻止了成樹國的繼續調笑,沉默半晌才說,「這個……我不能保證,不過,我想,我應該可以很快地回去吧。」   這下,眾人用屁股也能想出索菲婭在問大家什麼時候能回英國去,要是說回中國,誰敢這麼承諾?要知道,楚先生可是大仇還未報呢。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六章 悔恨的戴維斯∼     接下來,電話明顯換了主人,因為楚雲飛說了句,「你好,班克斯先生。」   聽到這裡,一干八卦黨沒有了繼續聽牆根的心思,說起了別的事情,直到楚雲飛神情嚴肅地坐回沙發。   劉寧看了他一眼,「怎麼了,雲飛,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楚雲飛繃著臉,沉默半晌才說,「工人黨已經知道了,事情是我們做的。」   大家都愣了一下,半天才由成樹國打破僵局,「切,知道就知道唄,咱們現在還怕他們不成?」   是的,大家都不怕,但是,這個謎底不是由己方揭開的,誰都難免會有幾分不爽,雖然這並不算什麼要緊事。   要緊的事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楚雲飛很快地為大家解開了疑團。   問題還是出在多尼在「雲絲頓」賓館訂房間的事情上。   這事情辦得很圓滿,紕漏不是出在多尼身上,而是出在那護照上面。   工人黨順著護照一路追查了下去,才發現那是張假的護照。   假護照很好打聽的,尤其是能騙過「雲絲頓」賓館的的護照,全法國能製造的是寥寥無幾的。   於是,這條線就延伸到了某個假護照製作大師的門口。   工人黨很想對那大師採取些什麼行動,但卻發現那大師只是某個黑貨交易行的御用工人。   沒錯,工人黨很強橫,但在首都巴黎他們還是囂張不起來的,那裡同他們勢力相近的組織有三個,而且都是隱約有內閣背景的。   當然,那三個組織如工人黨一般,不是發展不起來,實在都是不敢再繼續發展的。否則,哪怕背後站的是總理,也有吃不消的時候。   那個黑貨交易行就是被兩個這樣的組織交叉保護的,背景強大的同時,也沒失去太多的公正公平性,當然,這點純粹是相對地下組織而言。   工人黨不能用強,只能花錢去買消息了,那交易行倒也是恪守行規,死活不鬆口,直到知道了買主是同樣強大的工人黨,才在收錢之餘微微吐口,說出了來交易的人數和特徵,同時把那幾張護照和身份證明也略做交代,至於他們還買了什麼東西,那是絕對不可能再說了。   於是工人黨驚訝地發現,原來這事情,居然是那個該死的波蘭佬搞的鬼!   多尼的身份證明雖然是偽造的,但他的檔案是一直都在的,偽造的內容同真實的證件完全相同。   可以這麼說,除了頒發證件的機構不同之外,那證件別無二樣,是如假包換的。   於是工人黨馬上動用關係,去查已知的多尼掌握的兩個戶頭,卻意外發現已經在上午被人全額轉帳,轉到了全世界分行無數的花旗銀行,同時還有一名負責盯梢的人失蹤。   盯梢的人失蹤了,不過他的手機可沒失蹤,目前正拿在多尼手裡,多尼還辦了三個不需要身份證明就可以辦理的預付費手機卡。   前後事情一對比,一聯想,普皮和戴維斯終於確定,只有多尼,那個該死的波蘭佬,他帶的那三個中國人才有能力和有理由給工人黨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到了這個時候,戴維斯才想起班克斯給他的忠告,「不要小看了那三個中國人,他們是有古老中國神秘力量的人,不能單純地把他們當作士兵來對待。」   於是戴維斯幡然醒悟,他實在是太需要弄顆後悔藥來吃了,不過還好,迄今為止,中國人帶給他的傷害還在承受範圍內,妻子死不了,而囂張的希伯倫和他保鏢的生死並不是什麼大事。   利害關係在前,貝維爾的妻小和自己侄子的生死實在不是什麼大事。   於是,戴維斯迫不及待地給華爾街的黑手黨們打了電話過去:請中國人放了自己的女兒,他那裡也放掉那個他們的同夥,從此之後,止息干戈,兩不相擾。   楚雲飛心裡早有了主意,但他不能不徵求自己同伴的意見。   成樹國登時跳了起來,「開什麼玩笑?他們生事在先的,交換人質可以商量,其他的,不死不休。」   劉寧也知道楚雲飛賣弄武力的因由,這實在是件很划算的事情,敲打下黑社會,能保證將來對付「基天」時得到更多更準確的情報,他也點點頭。   「沒錯,我們現在錢也拿出來了,哦,錯了,是多尼的錢拿出來了,沒什麼東西能束縛我們的手腳了,停戰?那是做夢!」   多尼也堅決地點點頭,「我同意,不死不休!」   楚雲飛很高興大家的看法一致,微微一笑,馬上拿起了手機。   「你好,班克斯先生麼?……我同意他們交換人質的意見,但是,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我的同伴,劉先生和成先生現在都在我的身邊,要他們和你講話麼?」   「……好的,你能相信我的話,我很高興,同時請你轉告戴維斯先生,錢我們已經拿到手了,人質和他們交換完畢後,我們和工人黨——不死不休,包括他們的親屬!」   班克斯顯然在遙遠的英國愣了一下,才開始為他的法國朋友說起話來。   不過,楚雲飛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了,他逮個空子,打斷了班克斯的講話,「事實上,班克斯先生,正如你所希望的那樣,我在顯示自己的力量,以便將來我們能更好地合作。」   「您應該記得我說的話,得罪我朋友的人,有必要考慮一下我的憤怒,我說的話從來都是要做到的。」   說完,楚雲飛不再等對方的回答,毅然地掛斷了電話。   班克斯拿著電話愣了半天,才對著在電話站了半天的索菲婭來了一句,「我覺得,你那個同伴給咱們維倫斯家介紹了一隻魔鬼,還好,他是我們的朋友。」   索菲婭腦子裡想的可不只是這些,「他真的那麼可惡麼?」   班克斯盯著女兒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久才長歎一聲,「事實上,如果我是個年輕少女,一定會嫁給他的,不過這種事,你們小女孩子是不懂的。」   只有男人才能真正地瞭解男人!欣賞同類的永遠是同類!   可惜,索菲婭並不懂這個,她只是在心裡默默反駁,「並不是只有你瞭解楚先生!」   與此同時,在地球的另一端,李南鴻,那個略微有點滑頭又有點點義氣的傢伙,在相同時間說出了類似的話。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李南鴻的得意∼     在楚雲飛他們離開了維倫斯家後,李南鴻又嘗試了幾次,試圖同索菲婭建立起比較親密的關係,以便「給老爸帶回個外國媳婦」去。當然,他已經瞭解了對方的背景,也不敢輕易地造次。   可索菲婭對他的努力視而不見,維倫斯家對他的態度也隨著楚雲飛的離開而變得平淡了起來。   於是,在露絲離開倫敦的第二天,李南鴻也不得不黯然回國。   見識了維倫斯家的氣派,他實在再沒有勇氣「周遊列國」了,人和人的差距,原來真的可以是大到如此地步的。   還好,他還年輕,短暫的創傷對於年輕人來說,時間就是治癒它的良藥,無論是心靈上的還是肉體上的。   回國一個多月,他的狀態早就調整了過來,今天他正陪著自己的死黨張拙,那個給他往索度寄東西的朋友,在飯店裡吃飯聊天。   飯店不算大,人也不少,兩個包間全滿了,兩人找了張桌子坐下點了些酒菜吃喝起來,誰要這裡味道做得好呢?   沒吃了幾口,又來了三個年輕人,飯店裡實在沒地方了,同他們並了一張桌子。   可那三個年輕人實在不太安分,不但長得一副彪悍魁梧的模樣,臉上還帶著一絲殺氣。他們不屑地看了李南鴻兩人一眼,自顧自地大聲聊起天來。   他們聊得居然是「高歪脖」,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高歪脖」是他們這裡著名的一霸,橫行江城近十年,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盛名可止小兒夜啼,目前事發正在被通緝中。   他那「高歪脖」的外號並不是說他脖子長得有缺陷,而是說此人脖子扭一下就可以不認帳,典型的有奶就是娘,翻臉不認人。   三人中有一人似乎很是景仰「高歪脖」,另外兩人卻是稍稍地有些不屑,拚命講些「高歪脖」的糗事來打擊同伴。   說到最後,連李南鴻他倆都聽了出來,那倆人甚至不惜偽造些謠言來打擊同伴。   那景仰者喝了點酒,就有點著急了,直著嗓子喊了起來,「扯淡了,高哥手下兩條人命,十幾起致殘,數遍中國能有幾個這樣的好漢?」   兩條人命?數遍中國?李南鴻聽得差點把一口菜噴出來,「兩條人命也敢說好漢?嘿!」   他說的聲音不大,可那三條漢子卻聽到了,那景仰者又斜他們一眼,「小毛孩子知道個屁,你有種殺個人我看看?」   李南鴻被這一眼瞟得火氣上來,大聲回應,「才兩條人命嘛,我飛哥手底下一百多條人命呢,高歪脖算個屁!」   那三人聽得一愣,然後同時放聲大笑,「哈哈。」   一個駁斥者似乎脾氣好些,「朋友,吹些小牛沒什麼,你這牛吹得實在太大了點,不過我們哥仨今天心情好,懶得跟你計較了。」   李南鴻可吃不得什麼激,對方又沒什麼惡意,一激動就吵了起來,「你們才見過多大的天?我飛哥叫楚雲飛,不信的話自己打聽去好了。」   有名有姓!這著實讓三個漢子吃了一驚,臉上嘲諷的神色也不見了,相互交換了下目光,另一個看似喝得最多的駁斥者從懷裡掏出個本本。   「警察,現在,你倆跟我們走!」   那本本赫然就是警官證!   那三人原本是來飯店「釣魚」的,也就是走訪、排查兼打聽,「高歪脖」是省廳督辦的案子,由不得他們不上心。   三人本想通過有褒有貶地評價「高歪脖」,吸引通緝犯的嘍囉出面。也沒存了真能得到線索的心思,他們可萬萬沒想到,居然能碰到個一百多條人命的大案子,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啊!   就算案子不會在他們手裡破,他們也提供了線索,而且還有證人!   可見,有時候話的確是不能亂說的。   李南鴻和張拙在江城市公安局一呆就是四十八個小時,前二十四個小時那是沒得說,就是疲勞審問了,也就是強迫二人不睡覺。   李南鴻還好,有些東西可說;張拙可苦惱了,他壓根就是被捎帶進來的,反而落了個「態度不好」的名聲,到最後,他只能講講聽來的索度和歐洲的風土人情來熬時間,他實在不太清楚那個「飛哥」,只是知道李南鴻說過幾回,是個狠人,而且聰明異常。   案情重大,警察們沒有對二人進行什麼體罰,不過,張拙那「惡劣」態度,還是差點吃了苦頭。   剩下的二十四個小時,不簽發拘留證的話已經不能再羈押二人了,但警察們有的是辦法,不能羈押是不是?那好,換個地方。   警察把李南鴻和張拙安排到了公安局小會議室,不但有沙發睡,還有電視看,兩人也能在大樓裡自由走動。   而且,年輕人是很好騙的,「這個案子實在是太大了,要真像你們說的那樣不關你們的事,還是最好不要出公安局的樓門,否則我們不得不申請拘捕你倆了。那樣會在檔案裡留底的,要知道,這是為了你們倆好。」   還好,在有些時候,國家機關的辦事效率還是相當可觀的,終於在將近羈押四十八小時的時候,上面來了文。   「絕密++!經查證,楚雲飛等三人在國外殺人逾百應有此事,國內尚未聽聞三人有任何不軌行為,被害人員所在國無配合緝拿要求,且此三人目前不在國內。……另:所有審訊記錄由省廳送至公安部,不得留底存檔。……」   公安局長陸達明手持傳來的公文倒吸口涼氣,靠,原來都是真的,中國什麼時候出了這麼猛的人?   李南鴻和張拙終於被放了出來,雖然被疲勞審訊折騰得面無人色,但送他們出門的警官眼裡那異樣神色還是讓他們趾高氣昂。   我哥哥殺了一百多人,你們有這樣的大哥麼?   李南鴻和楚雲飛他們接觸的時間比較長,所以他們的經歷他大致上是瞭解的,又由於他從未進過派出所,而且楚雲飛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也未可知,再說他們殺的都是外國人也沒人報警……   總之,抗不住那惡毒的疲勞審訊,又因為有了種種的理由,李南鴻把所有他知道的東西全說了。   當然,因為自己有知情不報的嫌疑,唯一可能給飛哥帶去麻煩的案件——索度首都的滅門慘案,被李南鴻堅決地隱瞞了。   事實上,有了這些精彩故事已經足夠了,警察們都聽得目瞪口呆,甚至有倆警察換班了都沒走,繼續留在那裡旁聽。   尤其是楚雲飛三人在索度警察局囂張地救他的事,聽得審訊的警察都狠拍一下桌子,「夠仗義,好漢子!」   李南鴻不知道,這些審訊記錄最終被送到了另一個地方,有了這個報告,叛國的三個士兵才被最終確定了行蹤,同時也瞭解了他們對待同胞和祖國的態度。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奇怪的人質∼     楚雲飛他們當然不可能知道國內發生的事情,他們正在為交換人質做準備。   戴維斯求和不成,心中怒氣又起,不過這交換人質他是不得不同意的,因為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最心愛的女兒。   由維倫斯家族出面做中人,雙方很快就談好了條件,楚雲飛他們只需要把女孩放到市區任意角落即可。   對中國人質,楚雲飛他們就多了點要求,因為他們誰也沒見過這個被抓起來的人,必要的核實是應該有的。   楚雲飛提的條件也很簡單,要求對方為人質提供手機一部,並提供5000法郎備用,當然,人質的隨身物品包括護照等是必須準備齊全的。   如果玩花樣,雙方有權力獵殺已放出的人質。   戴維斯真的是打算玩花樣的,維倫斯家族的面子一定是要給的,人質當然是要完好地交出去,這點是毫無置疑的。實現了這點,就算完成了承諾。   可是,這是逮住對方三人的大好機會,順籐摸瓜絕對是不錯的主意,還好,工人黨經過多年積攢,好東西還是有一些的。   不過,為了降低中國人的戒心,戴維斯也提出了同等的條件,以便第一時間知道女兒的下落。   巴黎時間第二天上午十點半,雙方同時釋放人質。   小女孩看著綁架者的車輛離開,第一時間通知了自己的父親,「爸爸,他們放了我了。」   戴維斯對這個倒不是很擔心,在他眼裡,這幾個中國人還是惹不起維倫斯家族這樣的巨無霸的,有他們做中人,女兒的安全是很有保證的。   他關心的是自己安排的事,這幾個隱藏的中國人如跗骨之蛆,是不可不除的。   楚雲飛用多尼富裕的卡,大約在十點三十五分左右撥通了對方的號碼,「你確定自己被放出來了嗎?說中國話。」   對方顯然也做好了準備,「我確實被釋放了,東西齊全,但有人跟蹤。」   「好的,」楚雲飛加快了語速,「你馬上找家通訊商店,買一部手機和卡,給我這個電話號碼打回來,響一聲鈴就可以,然後扔掉舊手機,等我電話,萬事小心,明白的話請掛電話。」   對方的反應非常專業,專業到楚雲飛在懷疑這是不是個陷阱,電話居然在一秒鐘後就掛斷了,整個通話過程四十三秒。   楚雲飛對通訊是非常精通的,他在部隊的時候,曾經修理過電話站的共電交換機,學習了不少關於通訊的知識。   所以他知道,用手機時間稍長,有種很先進的儀器能在一分鐘的時間內鎖定基站和扇區,時間再長點的話,可以鎖定坐標的。還好似乎對方也明白這點。   至於扔掉舊手機和卡,卡是可以複製的,手機裡有可能有微型竊聽器或者說定位儀。   戴維斯剛在為自己找了個懂漢語的專家而沾沾自喜,馬上又被專家翻譯過來的語句激怒了,「狗屎,居然這麼狡猾,怪不得他要錢呢。」   這麼一來,手機裡的竊聽器和自己複製的卡全派不上用場了。   不過還好,戴維斯暗暗慶幸,虧得自己還在對方的夾克和鞋底安裝了竊聽器和定位儀。   只是他的得意沒持續多長時間。   被釋放的中國人質肖逅東看看,西看看,又把夾克上巨大的虎頭拉鏈頭托起來看看,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意。   他的臉上還有些傷痕,不過看得出來,拜維倫斯家族的名頭庇護,肖逅並沒有受到太大的虐待。   一小時後,肖逅打了個電話給楚雲飛,鈴響一聲後掛掉。然後順手扔掉了前一隻手機。   一個黑人少年飛也似地跑來,撿起了手機,又腳不沾地跑開,肖逅搖搖頭微笑:這馬賽的治安實在是夠糟糕的。   一個陌生號碼馬上回了電話回來,剛辦的卡,會是誰打來的呢?   肖逅看著陌生的電話號碼,笑意又湧了上來,點點頭喃喃自語,「果然是這樣,他是誰呢?」   接起了電話,沒等楚雲飛開口,肖逅先笑嘻嘻地說話了,「你好,是我,肖逅,十二生肖的肖,邂逅的逅,我還買了全套的衣服和鞋襪,是不是需要找個地方換換?」   這話本來是楚雲飛要說的,現在他被弄得滿頭的霧水,「奇怪,你怎麼會想到這些的?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肖逅實在是個很喜歡笑的人,「呵呵,見了我你就明白了,好了,我還要洗個澡,等一會兒我給你打電話,先這樣吧?」   戴維斯直接跳了起來,端起咖啡就潑到了翻譯的臉上:「滾!你給我滾!一分鐘內我要還能看到你,我一定把你切碎了餵狗!」   歇斯底里,這是絕對恐懼下的歇斯底里,看來,戴維斯真的是被楚雲飛他們折騰得夠嗆。不過說句良心話,楚雲飛他們再這麼大手筆折騰下去,不用他們怎麼出手,法國政府就要剿滅「工人黨」了。   當楚雲飛和多尼琢磨自己到底救了個什麼人的時候,肖逅的電話來了,「好了,我確定身上沒有任何的麻煩了,跟蹤的人也被我甩掉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見面了?」   楚雲飛想了半天,終於確定這應該不是個陷阱,沒有哪個陷阱會做出明顯的標識——「我很異常」。   當然,工人黨應該還是有能人的,也可能使用逆向思維的方式來誘騙自己,但那個肖逅的語氣非常地平靜,要真是陷阱的話,那他一定是個超級配音演員。   最後一點,楚雲飛實在不願意相信,一個同胞會如此喪盡天良地害他,大家畢竟都是中國人,不是麼?   不過,自己的性命可以不太講究,戰友的生命是絕對不能不重視的,在多尼的指點下,楚雲飛終於約了一處隱秘的地方和肖逅見面。   肖逅想見到他,必須要路過暗中觀察的多尼、劉寧和成樹國。   其實,只要他們三個確定此人長得和楚雲飛有三分相像就足夠了,那就證明戴維斯沒有失言,已經把人放了。   匆忙間,找個像楚雲飛的中國人來應付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雙方實在沒有見面的理由的,不過,現在這個肖逅成功地引起了楚雲飛的興趣。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肖逅印象∼     見面是在一個堆滿垃圾的廢棄小巷裡,楚雲飛一人站在巷子盡頭,如有意外,他可以很輕鬆地跳過高有三米的圍牆,那邊是一大片低矮的小樓,以他的功夫,脫身不難。   耳機中,先後傳來了劉寧和成樹國「咦」「咦」地兩聲,就再沒聲息了。   肖逅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身材同楚雲飛相差彷彿,臉龐五官也長得非常接近。   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楚雲飛還是忍不住指著肖逅念叨起來,「操,不是吧,你黑得都快趕上包公了,居然他們說咱倆像?」   耳機中是一陣哄堂大笑,他倆,已經憋了很久了吧?   肖逅笑嘻嘻地點點頭,「是啊,你白得跟曹操有一比了,看來這黃種人的涵蓋面還真不是一般地廣。」   「不過,我多少也是替你受過,你用不著那麼義憤填膺地吧?」   楚雲飛看清楚了對方臉上尚存的傷痕,那已經快痊癒的痕跡,絕對不是匆忙之間能弄得上去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好了,弟兄們,不是假的,收工回家了。」   於是,標緻車裡又多了一名中國人。   楚雲飛對肖逅十分好奇,肖逅對他的好奇也不僅僅只有九分。   他在被關押的期間,才逐漸弄明白,自己只是因為長相酷似某個同胞而被誤抓了進來。   這個可能姓楚的同胞,居然惹的是「克魯梭工人黨」這樣的法國頂級黑社會組織,這個組織,肖逅可是聽說過的。   當然,肖逅肯定是辯解過的,你們認錯人了。可惜是個人都明白,這時候打死也不能承認抓對了人,所以他辯解兩次,發現是徒勞的,就只能認命了。   肖逅當然不會無聊到相信有人救他出去,他只能幹等,等著工人黨突然發現自己抓錯了人,但願,那時候自己還活著吧。   沒想到,老天終於發了回善心,那個同胞不但出現了,還採用了交換人質的辦法換他出去,而且工人黨還不敢不聽,似乎是還有英國更大規模的黑社會做擔保。   等到楚雲飛乾淨利落地教他甩掉跟蹤的時候,他的興趣就更濃了,這個人,我一定要見見。   所以他先請教起了楚雲飛的來歷。   楚雲飛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事實上,他從沒認為自己和戰友們做的事有悖情理,最多也就是與政策不合而已,說出來沒什麼可丟人的。   等到楚雲飛大致講完,幾個人已經在郊區坐了有一個小時了。   肖逅點點頭,這幾個傢伙實在個個是怪胎,強悍如此又蠻橫若斯,憑著一股血性,居然也是搞得風雲變換,實在是難得的人才。   下面就是肖逅介紹自己了,原來,他是國家安全局的人,怪不得那麼擅長間諜的那套東西。   法國巴黎不久後要辦一次特大的拍賣會,會上有失落在國外的國寶若干,其中有一件青銅獬豸樽,堪稱舉世無雙。   最要緊的是,它還是西周祭祀時的「九器」之一,其餘「八器」現在都已經收藏進了中國歷史博物館,只剩下這一件在出土時被盜,漂流海外。   於是博物館相關人等是下了狠心,再貴也要把這件國寶拍回來,讓它們團聚。   茲事體大,不光可能會動用大量資金,而且還存在國寶的保護問題,於是歷史博物館上報給了有關部門,幾乎快上升成了國家行為。   肖逅就是國家安全局派來配合這事的,他精通法語,辦事機警,是打前站的好人選。   劉寧皺皺眉頭,「不是吧,你們國家安全局的就那麼菜?讓幾個小流氓就抓住了?」   這話弄得肖逅實在是哭笑不得,無心算有心,他再厲害能有什麼用?再說,要不是制服他的時候他顯示了極其精湛的格鬥技巧,也不至於被人死死咬住他就是楚雲飛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懶得繼續說話了,道不同,怎麼為謀?   最後還是肖逅灑脫,沖幾人一拱手,「幾位兄弟,我肖某今天在這裡謝過大家了,你們的冤屈,我會找個機會向領導反應的。」   「兄弟我在巴黎還有公幹,不敢久呆,不過,這手機號碼不變,有事的話,大家聯繫啊。」   楚雲飛剛想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他,再一想,連劉寧的老爹都搞不定的事,何必去麻煩人家,還是山高水長,來日相見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工人黨小心謹慎地做事,一干老大們也盡量地不出大門,不給楚雲飛他們任何製造大麻煩的機會。   楚雲飛他們盯了幾焐裕隍h詵□痔膌筐歇v只髕耍內V創蠹宜饜鄖逑屑柑旌昧恕?   百無聊賴下,大家都迷上了一樣新鮮的東西:計算機。   在歐洲,計算機已經開始普及,網絡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物了,當楚雲飛從報紙得知:很多「基天」組織成員都是從網絡上進行聯繫的,馬上就買了一台電腦學習上網。   三個中國人以前還是接觸過電腦的,不過那是古老的「OrangeⅡ」電腦,屏幕都不是黑白的,是淡綠的。   成樹國和劉寧不甘落後,一人也搬了台電腦回來,接下來就是大家的學習比賽。   心中有事,楚雲飛學習的進度就不是很快了,同兩個戰友類似,不過最讓他失望的是:他花費了將近半個月,也才找到兩個有嫌疑的網站,數據通訊費倒是交了不少。   不過,楚雲飛意外地在一個網站上找到了馬哈蘇德的照片,正面和側面加起來一共四張,這計算機多少算是沒有白買。   多尼終於坐不住了,開始催促三人:工人黨那邊似乎放鬆警惕了,大家可以繼續行動了。   「上學時候還是學得太少啊,現在才知道學習機會的難得。」楚雲飛一邊嘟囔,一邊不情願地關閉了電腦。   按多尼的想法:逮不到大魚,那蝦米也不能放過,有事沒事地去工人黨負責的地方砸砸場子,遲早工人黨會沉不住氣的。   可楚雲飛他們三個怎麼可能同意這樣的意見?不但危險係數太大,治安弄得太糟糕的話,工人黨以此來舉報,導致政府通緝怎麼辦?   兩邊都怕政府,都不想觸及底線,所以說,各個圈子有各個圈子的規矩,其實是很重要的。   不過,他們很快就有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章 幹掉貝維爾∼     機會來自貝維爾,那個老婆和女兒被殺的傢伙。   貝維爾:男,四十三歲,身高一米八六,體重二百一十磅,灰白頭髮,略有禿頂,左臂受過槍擊不太靈活,特徵是酒糟鼻子。   貝維爾算工人黨裡的另一個狠人,衝動起來都敢跟希伯倫動手,在工人黨裡,他只聽戴維斯的話,其他人都指派不動。   因為他這個性格,戴維斯把他派去跟荷蘭人一起看守人質,倒也不虞丟了工人黨的人。   老婆和女兒被誤殺,他是絕對嚥不下這口氣的,當下就要在馬賽全城搜捕。   當時馬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脆弱的局面實在不能再添亂了,戴維斯果斷地命令貝維爾去泰國考察,看能不能打通購買雛妓和人妖的路子。   貝維爾帶著萬分的不甘心走了,不過還好,戴維斯答應他了,如果有機會,一定讓他親手報仇。   貝維爾在泰國一呆就是二十天,期間幾次要求回國,都被戴維斯拒絕了,戴維斯是想把事情冷處理一下,看看情況再做決斷。   現在,戴維斯實在無法繼續把貝維爾留在泰國了,只好答應他回國,飛機直飛馬賽。   機會就在這裡。   工人黨在馬賽是很猖獗的,但是馬賽飛機場是他們不多幾個伸不進去手的地方,由於現在歐洲的恐怖份子四處煽風點火,製造禍端,機場的管理是非常的嚴格的。   非常時期下,工人黨可以擠滿機場大廳,但機場外面的停車場卻不可能讓他們排起一溜車隊來顯示威風或者保護某人。   貝維爾明天就要回來了,他從出機場到離開停車場的這段時間,雖然只有一兩分鐘,卻絕對是伏擊的理想時機。   伏擊好打,逃跑卻難,幾人經過詳細策劃,終於制定了一套實用的撤離方案。   多尼這次買了好幾副手套以備更換,楚雲飛更是連夜偷了五輛車備用。   馬賽,普羅旺斯機場,下了飛機的貝維爾在七、八個大漢的簇擁下走出了大廳,等著自己的車來接。   就在此刻,一輛兩座的蘭色雷諾跑車「吱」地一個急剎停在了眾人面前十米處,黑洞洞的槍口一閃即逝。   「砰」地一聲悶響,貝維爾腦門正中出現一個血洞,在兩秒鐘之內,跑車急速啟動,撇開眾人揚長而去。   車裡的人是楚雲飛和成樹國。   一時間,警笛大作,貝維爾的車隊第一時間追了上去。   跑車即將路過一個高架橋洞時,車上滾落幾枚手雷,爆炸聲中,尾隨的幾車不由得一窒,等到他們再次啟動的時候,卻愕然地發現蘭色跑車就在前面不遠處停著,車裡的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他們換乘了那輛白色警車!」   呃,警車?那也要追!   追了沒幾步,一個拐彎後,警車在那裡停著,車上的人又不見了。   換了四輛車,走了一個「之」字型路線後,四人終於甩掉了所有的跟蹤者,不再停留,直接轉道巴黎。   從馬賽到巴黎用不了四個小時,眾人到達的時候天還沒黑。   巴黎絕對不是工人黨的地盤,不過大家還是比較小心。偷來的車是不能再開了,可是三個中國人身上攜帶著長短槍支和一些彈藥,又不能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在街上閒逛。   多尼不愧是曾經的「業餘混混」,居然讓他找到了一個地下黑車改裝廠,雖然改裝的車都是要走私到那些亞非等欠發達國家冒充好車的。但是白花花的銀子花下去,買兩輛車還是不成問題的。   多尼現在的狀態已經有點不太對頭了,楚雲飛他們屢次的成功行動已經把他的胃口吊了起來,居然肯花錢來買輛「羅爾斯·羅伊斯」。   儘管是冒充新車的二手車,價錢也不便宜,不過多尼有自己的理由,「我們不能總用便宜車,偶爾出人意料一下是有必要的,只要能順利報仇,多花點錢我不在乎。」   成樹國這喜歡玩車的自然不介意,楚雲飛雖然也喜歡玩車,但他還是敏感地注意到了多尼心態的變化,「多尼,你不能心急,報仇這事一定要慎重,急了會出事的。」   多尼卻是一副熱血沸騰的樣子,「事不在你身上,你自然不急,我恨不得馬上衝到工人黨總部殺個利索。」   成樹國撇撇嘴,雖然他對多尼的態度總是不太友好,但實際上對他並沒有什麼成見,聽他說得淒涼,也懶得理會。   楚雲飛可是有點冒火,我還想早點幫你做完報我自己的仇呢,不過想想未來的行動還是要自己做主,也閉了嘴,不想理他。   多尼卻是不肯放棄這個話題,「接下來,我們做些什麼?」   這個,楚雲飛早有計劃了,「今天十二月三號,還有二十一天就是聖誕節,那時候,我們去找他們麻煩好了,去克魯梭。」   多尼有點失望,「不會吧?還要那麼久?」   楚雲飛看他一眼,懶得理會,劉寧可不幹了,「你知道什麼?我們還要去沙特辦事呢,要不是看你人還可以,我們都懶得幫你,你以為我們很缺錢麼?」   多尼翻翻眼皮,一句話想說卻沒好意思說出來——你們是不缺錢,那是因為你們打劫了維倫斯家族,我求你們辦事的時候你們可還窮著呢。   其實,楚雲飛已經有點厭倦了在法國的打打殺殺:人做事,總是要有個限度的,工人黨是做了不少壞事,不過對你多尼也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吧?   工人黨現在縮成一團,大家只能等著打黑槍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不過,已經答應了的事,楚雲飛是不會半途而廢的。   楚雲飛有種預感,工人黨是不會一直這麼坐等自己對他們零打碎敲的。最終,他們是會製造些陷阱,或者用其他什麼方式來激烈地解決掉這事的。   事實上,楚雲飛還是有點私心在裡面的,如果能把法國的事在一月上旬結束,那去沙特的時候應該是北半球一年中最冷的時候,能多穿幾件衣服,自然是好攜帶槍支的。   沙特實在是太靠南了點!   他沒想到的是,後來他遭遇的天氣要比想像中的冷得多得多。   還好,對訓練有素的士兵來說,惡劣天氣並不是什麼不可逾越的障礙。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多普度之死∼     這次的目標是多普度,工人黨第五號頭目。   選擇他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戴維斯和普皮已經失蹤了,有情報說他們去美洲渡聖誕節去了,也有人說他們藏了起來,總之這兩人不見了是鐵的事實。   至於說襲擊他們的家屬,雖然楚雲飛這樣威脅過,但那實在是有太大的風險了。在法國,沒有人能搞得到重武器進行遠程襲擊的,槍榴彈基本上已經是極限了,近身交火對楚雲飛他們來說確實不划算。   事實上,法國的重武器走私是相當嚴重的,連導彈都有得賣,像工人黨就是吃這樣的飯的。   不過,作為買主的話,你只能在港口或者火車站接到你的貨,而且必須要在法國人的眼皮底下運出法國,否則,那你就不要想買了。   所以從理論上說,只有工人黨可能用重武器遠程襲擊楚雲飛他們,當然要做到這個須有兩個前提:   一、工人黨所有人都已經瘋了;   二、他們找得到楚雲飛們的藏身之地。   所以,當班克斯應瑟利尼的要求,打電話請楚雲飛「放棄對無辜家屬的屠殺」時,楚雲飛想了想,「原則上同意」了,也算不大不小給了班克斯一個面子。   放棄對家屬的騷擾,換來的是冷槍襲擊,不知道工人黨認為划算不划算?   多普度可沒想到對方會在這時候把念頭打到他的頭上。   事實上,多普度在工人黨內是個很低調的頭目,靠著父親的人脈坐上了第五號交椅,平時不惹人也不愛生事,只不過是個酷愛美女的花花公子而已。   多尼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希伯倫沒參與此事也被弄得失蹤,實在是應該歸咎於平時的惡名太響。   在多普度看來,這事怎麼也算不到自己頭上,雖然他也盡量地注意了自身安全,但內心深處,他並不像戴維斯和普皮一樣惶惶不可終日。   當然,該有的戒心他還是有的,可聖誕節也是要過的,不是麼?   他忘記了,中國人其實不過聖誕節的。   這天,多普度一反常態地沒有去那十幾個情婦家的任何一家,而是老老實實地去商店裡給兒子買了一套電動卡丁車。   就在他推開家門的一瞬間,一顆子彈從遠處飛來,穿透了他的太陽穴。   鮮血,淌到了瑩白的雪地上,濺到了那包裝精美的盒子上。   眾多工人黨駕車飛趕兇手,一輛白色的「羅爾斯·羅伊斯」迎面駛來,沒人有功夫去理會車裡坐的「富豪」們。   駕車引開工人黨的是楚雲飛,他的駕駛水平不算糟糕,不過,在雪地上開車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等他把車開到計劃中的位置,差點剎不住車,工人黨的打手們也已經追了上來。   不過,下一刻,眾多工人黨黨徒只眼睜睜看的份:車內的人閃電般跳出,飛身跳上三米多高的平台,又一個縱身,攀上了相隔兩米遠的另一座將近七米的小樓,幾個起躍後,消失不見了。   開槍?開屁的槍,誰能打中移動那麼快的物體,更別說大家都已經看傻了。   已經有消息靈通的,想到了綁架老大戴維斯家人的那個人了,據說也是跑得極快的,不過,這傢伙真的算人麼?   詭異的是:那車裡居然沒有查出任何的槍支來,難道他能把槍吃了不成?   距離那麼遠,肯定是步槍才有那麼大的威力和準頭的,這時候,才有人想起那輛奇怪的「羅爾斯·羅伊斯」。   所以,多尼買的車注定是用不了多長時間的,哪怕它再豪華!   等到楚雲飛和同伴匯合後,多尼又開始了他的嘮叨,「楚,你真的好棒,居然這麼快就甩掉了他們。」   楚雲飛不知道這傢伙想說什麼,不過,無事獻慇勤,那肯定是非奸即盜,瞥他一眼,「再棒的計劃,也只能用一次。下次我再引開他們也可以,不過,你確定你敢從時速一百公里的汽車上跳車麼?」   多尼想說的還真是這個意思,有這麼個超人在,每次都能引開追兵的話,那以後的行動不是會很安全麼?   聽到楚雲飛的回答,多尼點點頭,「也是,我這個想法,實在是太一相情願了。」他想的是,早知道楚雲飛一個人就這麼厲害,那還不如不喊劉寧和成樹國來法國,那兩人似乎都有點累贅了。   多尼就忘記當時他還嫌三個人少呢,可見人心有的時候確實沒有止境。   事實上,多尼又外行了。   這四人裡只有多尼才懂法語,楚雲飛一個人根本就承擔不了既保護他又殺人的責任。   就算每次行動他藏得都是好好的,只有楚雲飛拿著地圖出馬,可單靠打冷槍,這仇要報到什麼年月去?   近身混戰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楚雲飛又不是神仙。   接下來就是棄車了,這時候多尼又露出了小家子氣,不過楚雲飛可不管他,已經照了面的東西,那絕對是危險的,要考慮大局!   當他們溜回巴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街上空空蕩蕩,看不到幾個人。   就在這時候,楚雲飛的電話又響了,這次的區號是「001」   只要打過幾次國際長途的人,基本上都知道001是美國 ,楚雲飛很納悶,那裡會有誰給他打電話呢?   居然是班克斯!楚雲飛越發地納悶,「嘿,班克斯,你怎麼不在家過聖誕節呢?」   班克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一個勁抱怨他怎麼一直不開機。   「開機?」楚雲飛有點想笑,買這幾個手機是為了三個戰友間聯繫方便而已,「很抱歉,下午我在工作,開機會影響我的工作效率。」   班克斯當然明白楚雲飛的工種,「那可太糟糕了,這次是誰倒霉了?是多普度?」   楚雲飛有點納悶,這傢伙消息怎麼會這麼靈通?   「是的,很遺憾,多普度先生永遠沒有聖誕節可以過了,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猜麼?」   班克斯在遙遠的美國長歎一聲,「算,這事回頭再說吧,你能幫我叫多尼接下電話麼?」   多尼接過了電話,簡單的寒暄過後,班克斯開始了滔滔不斷的講述。   多尼的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最後都要發紫了。   楚雲飛看得很想笑,原來人的臉部真的可以有這麼多顏色的。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和平建議∼     多尼遇到了一道不好處理的選擇題。   戴維斯綁架了他在波蘭的遠房表姐瑪莎一家四口,要多尼放棄對工人黨的報復。   從這上面可以看出,戴維斯的工人黨,情報掌握得非常準確。   瑪莎比多尼大五歲,多尼小的時候,家裡雙親正忙著拓展法國的業務,忙得顧不上照顧多尼,所以多尼是在波蘭長到八歲才來的法國,以前一直是他的表姐一家在照顧他,可以說,他是瑪莎一手帶大的,兩人感情非常好。   等多尼十五歲左右的時候,瑪莎還來多尼家裡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的多尼恰巧是情芽萌動的年紀,他瘋狂地迷戀上了自己的表姐。   這種畸形的戀情是可以理解的,多尼只是孩子而已,但絕對是不可以助長的,在雙方家長的努力下,終於把這段不正常的感情扼殺在了搖籃裡。   不可否認,在多尼這一生中,瑪莎表姐始終會是他的軟肋。   多尼憤憤然地掛斷了電話,相信他如果拿的不是楚雲飛的手機的話,絕對會惡狠狠地摔到地上。   對於這種情況,三個中國人實在是無權置喙的,只能很配合地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多尼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楚……」   楚雲飛知道他想說什麼,直接用說反話的方式拒絕了。   「沒問題,我可以幫你把她救出來,前提是,你必須提供她被囚禁的地方,還有看守的數量,火力結構。」   成樹國不愧是同楚雲飛搭檔多年,馬上繼續接住了話題,「不過,多尼,雲飛只有兩隻手,最多也就能救倆人,我們倆要在外面掩護,可幫不上忙的。」   多尼愣了半天,長長地歎息一聲。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點過於瘋狂?就算能打聽到消息,憑自己這幾個人也不可能救出人來的。   楚雲飛寧可用戴維斯的女兒換人質,也不去解救自己的同胞,那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他們損失不起。   想到戴維斯的女兒,多尼又開始生氣,他早就後悔了,早知道那女孩會被放的話,當初自己就應該在車上給她一槍,也讓戴維斯這個工人黨老大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想到這裡,多尼突然打個冷戰:自己這是怎麼了?還算是個紳士,算是個文明人麼?自己承受的痛苦,一定也要在別人身上體現麼?   關鍵時刻,多尼從小受的教育起了作用,沒讓他再繼續偏激下去,事實上,他一直是以紳士來自居的。   其實,多尼沒有意識到,在這個轉變中,剛死的多普度起了相當大的作用,一個父親帶著剛給孩子買的禮物橫死在了自家門口,僅僅因為,他是工人黨人。   有時候,很多情緒,比如震撼等,是藏在人的潛意識中的。   考慮了半個小時,多尼終於痛苦地決定了,他沒有再同在座的中國人商量,拿起楚雲飛的手機直接撥了回去。   「班克斯,我決定了,同意終止對工人黨的報復,但是,我要得到殺害我情人和朋友的波蘭人。」   玩這個,班克斯比他在行多了,「這個沒問題,事實上,他們還留在法國的,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就去替你問地址。」   鬼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幹的,不過班克斯已經這麼說了,多尼也只能這麼認同。   「還有托尼和他的弟弟沃爾特」,楚雲飛在一旁補充,班克斯既然拿了錢來說項,給他添點煩惱,想來他的表情會很精彩吧?   多尼馬上做了補充說明,一邊打電話一邊沖楚雲飛點頭致謝。   約定好的事情要是想翻悔,想必維倫斯家會很不高興吧?幸虧楚幫我想到了,多尼如是想。   班克斯很快就再次打來了電話,這次接電話的是楚雲飛。   班克斯先抱怨了一番,在他傳達戴維斯善意的這陣工夫,工人黨就又死了一個大頭目,他臉上多少是有點掛不住的。   不過細想這事也能想通,那時的楚雲飛正要伏擊多普度,聯繫不到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戴維斯同意了多尼的請求,因為,托尼和他的弟弟沃爾特目前確實是在法國。   他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能告訴別人,波蘭打手的地址是工人黨洩露出去的,只當是多尼的情報網自己弄到的好了。   戴維斯這次是真的嚇壞了,不是為了別的,還是因為多普度的死。   恐怕多尼提的條件再苛刻點他也會答應。   出生在克魯梭的戴維斯對這個城市實在是太熟悉了,當他聽到楚雲飛逃脫的地點和方式時,腦中馬上出現了那個地方的景象。   朗克是戴維斯家的打手頭目,上次他對楚雲飛速度的形容,戴維斯一直以來都以為是失職者們的借口,這次他終於相信了。   想想今後都會有這麼個算不上人類的傢伙在暗處虎視眈眈、伺機下手,戴維斯就不寒而慄。而且這樣的傢伙,居然還有三個之多,就算消滅一兩個也不算實質上的勝利。   何況,楚雲飛的狡猾和老到在他們交換人質時已經領教過了,戴維斯和普皮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合適的方法:怎麼才能「消滅其中一兩個」。   既然惹不起中國人,戴維斯難免就有遷怒於波蘭人的心思,要不是原來你們一定要放多尼一馬,至於招來恐怖的中國士兵麼?   普皮更有別的怨念,在談合作的時候,波蘭人很是看不起工人黨,曾經為此激怒了希伯倫,希伯倫縱然有再多的不是,終究也是代表著工人黨呢。   你們不是厲害麼?波蘭人比法國人厲害那麼多,那麻煩你們幫忙對付中國人好了。   當然,對於貝維爾的死,戴維斯還是相當痛心的,不過從另一方面講,他的妻子和女兒已經死在了中國人的手上,他要不死,那絕對會成為制約雙方達成和平約定的致命因素。   說起多普度,那純粹是個意外,反正他除了玩女人,什麼也不會,他一死,正好可以提拔親近戴維斯的新鮮血液,比如說……瑟利尼。   至於希伯倫嘛,中國人其實早點來也不算什麼太糟糕的事。   以上就是約定中乙方的所有想法。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夜襲波蘭人∼     呃,下面讓我們來看看甲方的想法。   多尼已經同意了,他的想法可以不去考慮,對於三個中國人而言,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這個約定是不是可靠。   工人黨會不會是設了個圈套,通過維倫斯家族引誘中國人,好一網打盡呢?   想分析清楚這個,就要看維倫斯家族是不是知情了。   如果維倫斯家族不知情,也就是說,工人黨連維倫斯家族都敢一起騙,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楚雲飛覺得,像工人黨經營的這種買賣,絕對是需要維倫斯家族的人脈來支持的,只要維倫斯家族放出風來,說某某某個小幫派信譽不佳,交易時需要注意,那對工人黨絕對是接近於致命的打擊。   何況還有黑手黨無處不在的報復?   還有就是,他們敢那麼肯定一定能把自己這幾個人一網打盡麼?更別說還可能有部隊其他的戰友前來復仇了。   打蛇不死,絕對是打蛇者的噩夢!   要說維倫斯家族知情,那更不可能是陷阱了。   對維倫斯家,楚雲飛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也明白,這個家族帶有兩個鮮明的特徵:貪婪而怯懦!   貪婪那自然是正常的,人的本性而已,而班克斯居然敢動多尼的腦筋,絲毫不顧忌才為父親治好病的中國醫生的面子,那只能用貪得無厭來形容了。   不過,這些都在可原諒的範疇內,三歲小孩持金上街,必然是要挨搶的!   可自己一出面保人,班克斯立刻買面子放人,那就涉及到另一點了:怯懦!   其實敢認為黑手黨怯懦的,這世界上除了楚雲飛也沒幾個人,不過,這個論斷基本上是準確的,從班克斯對待「基天」的態度上就可見一斑。   嚴格說,這也不算怯懦,「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應該的。畢竟家業大了,誰肯隨便去拿家業隨便去賭個什麼東西?   正因為如此,楚雲飛也相信他們不可能為了配合工人黨這個不怎麼入流的幫派,來賭自己三個人能不能全軍覆沒,或者說還要繼續賭自己的國家不會出面找回場子。   所以,等到戴維斯提出,不能供出工人黨洩露波蘭人行蹤的要求的時候,楚雲飛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不是個陷阱!   事實上,這也確實不是個陷阱,從另一個角度講,班克斯先生拿錢也不是拿得很心安理得。   班克斯其實並不想介入這兩者的衝突中去,但是很無奈:瑟利尼,那個需要楚雲飛實實在在關照的工人黨徒,是他的私生子!   年輕時的班克斯是很英俊的,年少多金且風流倜儻,在法國這個「男人的天堂」裡很是荒唐過幾年,於是就同一個才貌雙全的可人兒有了愛情的結晶。   但是,班克斯最終還是成了「門第婚姻」的犧牲品,對這個不姓維倫斯的兒子,他是有著太多歉疚的。   對工人黨,班克斯還是吃得住幾分的,可對楚雲飛他們,他可一點自信都沒有,關鍵還是能力上有所不逮,制約他們不住,雖然,楚雲飛迄今為止還沒有什麼不良記錄。   還好,他們還需要班克斯先生提供「基天」的行蹤,理論上,不至於翻臉不認人,   三方中,戴維斯還算最不用擔心的一方呢,起碼他以為公證人有制約甲方的能力。   就在這三方都提心吊膽中,楚雲飛他們開始了最後的瘋狂報復。   報復,還是開始在這個血腥的聖誕夜,既然不再害怕暴露目標了,楚雲飛他們連夜趕回了馬賽。   「波蘭復興運動」的人一共有十七人,也居住在鬧市區,和「雲絲頓」賓館離得並不遠。   多尼開著車回到了他們的暫住地,取出了所有的重火力,甚至還有他們五小時以前剛從黑市高價買來的土製火焰噴射器。   波蘭人住的地方,是一棟獨立的小二樓。   楚雲飛和成樹國換上了白色的披風,一路潛了進去。   小二樓是那種很老式的木製建築,有點類似中國的「筒子樓」,只有一個入口,開在樓的正中間而不是兩側,據說是一戰前修建的,沒毀於兩次戰火,倒也算得異事。   已經凌晨兩點多鐘,「波蘭復興組織」的人早都睡了,連站崗的人都沒有。   這倒不怪波蘭人托大,事實上,他們也知道同胞和法國人幹起來了,這十七個人就是從波蘭趕來救火的,當然,為了盡快進入狀態,有一多半是上次曾經來過的。   工人黨被整得鼻青臉腫的樣子,也全落進了波蘭人的眼裡,這更使他們相信,同自己這方准軍事化訓練出來的精英相比,法國的這些個小流氓實在是過於垃圾了。   波蘭人是來一絕後患的,所以他們也不可能坐視盟友的狼狽,可這個盟友居然始終搞不到對方的下落,使得波蘭人有力無處使。於是,他們對工人黨又多了一層鄙視。   波蘭人始終在納悶,為什麼沒人找他們的麻煩,他們畢竟也是上次事件的參與者,而且還是製造慘案的主犯。   殺人的沒事,賣刀的死了,沒理由啊。   所以,一直以來,波蘭人都沒有放鬆警惕,枕戈待旦,嚴防偷襲。   不過,這世界只有做賊千日,哪裡有防賊千日的?長期的平安使波蘭人放鬆了警惕,今天又是平安夜,一陣狂歡過後,醉醺醺的波蘭人回到住地,倒頭就睡,沒人記得該警戒了。   門上的大鎖很容易地被楚雲飛打開了,小樓門口,兩邊的房間都算是傳達室或者保衛室,裡面各睡著兩個人,呼嚕打得震天天響。   下面的情節又是簡單的重複,楚雲飛和成樹國挨個點名就是了。不過,為了完美地結束這次偷襲,他們殺了倆人,用「嘎都因」木棍麻醉了倆人。   然後就是挨個房間的點名,不過,才點了三個房間五個人,楚雲飛和成樹國就受不了啦。   原因無他,醉酒的波蘭人房間裡的味道太難聞了。   有酒味、劣質雪茄味、汗臭味、狐臭味、腳臭味,房間門口偶爾還有尿騷味,偏偏還有個別人使用味道極其刺鼻的劣質香水,這幾種難聞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怕是重感冒鼻腔堵塞的人都受不了。   有的房間,空氣中還有很怪異的一種味道,有點像煙味,卻還有種說不出的頭暈感覺,後來楚雲飛才知道,那是大麻味。   兩人對視一眼,黑暗中雖然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但都知道對方的意思:算了,受不了啦,撤吧,外面空氣多新鮮。   反正還有剛買的火焰噴射器呢,既然帶不出法國,為什麼不用?   於是,拖著兩個動彈不得的俘虜,兩人施施然走出了小樓。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血腥平安夜∼     楚雲飛和成樹國走出來的時候,多尼已經把車開到了小樓前。   把兩個俘虜塞進車裡,劉寧和楚雲飛一人一把FAMAS步槍,裝上槍榴彈就向小樓發射了出去。   成樹國早把裝手雷的帆布袋子拽了過來,左右開弓地瘋狂扔起來。   別說,這傢伙手雷扔得確實准,用左手扔的手雷都能準確地砸到窗戶上,砸碎玻璃後在屋裡爆炸。   多尼早把兩個土製火焰噴射器搬出了車,扣動扳機,熊熊的火焰瞬間就封鎖了樓門。   楚雲飛和劉寧一人發射了兩枚榴彈就不再發射了,劉寧持槍點殺了一個試圖從門口闖出的裸體漢子。   楚雲飛則是放下步槍,抱著另一個火焰噴射器到處跑,像個噴漆工人一樣,把整棟樓從上到下噴了一遍,沒液了!   還好多尼已經不用噴射器了,他拿著楚雲飛丟下的步槍,和劉寧一起射殺那些試圖從樓門或者窗戶衝出來的波蘭人。   平安夜裡,火光沖天!   對這時的波蘭人而言,時間過得實在是太慢了,持續了有五分鐘左右,幾個偷襲者收工走人。   波蘭人附近也有工人黨的人,他們是最早到達現場的,前幾個人居然還看到了偷襲者的身影,於是就有人持手槍向他們射擊。   這倒不怪他們不聽戴維斯的命令,實在是:出賣盟友的事情根本就不合適聲張,所以戴維斯絕對不可能跟他們打招呼,讓他們視而不見。   對這種可以犧牲的小毛蟲們,楚雲飛他們自然也不會手軟,他和劉寧的兩支步槍組成交叉火力,橫掃了過去,掩護著汽車離去。   雪地裡,車不可能開得很快,警察們雖然由於節日的原因姍姍來遲,還是有輛警車發現了多尼這輛車有點不對勁,跟了上來,並發出「停靠,檢查!」的呼叫。   看著緊跟的警車,楚雲飛二話不說,抱起了火焰噴射器,扣動了扳機。   可惜,這武器是土製的,汽車開得不快可也不算慢,這次居然沒打著火,只是一串液體噴了出去,甩到了警車的前擋風玻璃上。   液體極粘,警車不由得停下來,看看對方噴了什麼東西出來,警察們一下車,就聞到了濃烈的汽油味,幾個警察交換一下目光,馬上有人拿起了對講機,「呼叫總部,呼叫總部…………」   大過節的,誰願意找死誰去,大家固守待援吧。   這次的事情玩得比較大,大家也不回那暫住地了,找了個遠離馬賽的廢棄工廠鑽了進去。   等他們找到地方的時候,那倆俘虜也基本上能動了,起碼嘴是能動了。   兩人一個是參與過對付脫特斯基家族行動的,一個是初次來法國。   參與過行動的傢伙交待得倒是很痛快,一副敢作敢當的樣子,事實上他一直昏迷著,都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氣焰還很囂張呢。   另一個卻是不肯回答問題,一直好像在低聲罵人,氣得多尼直在那裡搓手。   楚雲飛聽不懂他們的波蘭語,只是淡淡地對多尼說,「告訴他,我們不殺他。」   不殺絕對是不可能的,多尼以為楚雲飛在騙人,點點頭示意知道了,無非是換種問訊技巧而已。   多尼隨便又說了幾句,又跑回車上拿了錢包下來給那人看,那人就痛快地交代了。   倆俘虜的口供證明,希伯倫說的都是真話,後面那個俘虜甚至交代了事情的最新進展:托尼成為族長後才發現,西歐的錢實在是太好掙了,於是就想收回原來的承諾,繼續在法國發展。   「波蘭復興組織」肯定又要鬱悶了。   聽完這些,多尼什麼話也沒說,繃著臉從車上取下手槍,抵在那個參與過行動的人頭上,面無表情地扣動了扳機。   顱腔中噴射出的鮮血濺了多尼一頭一身,他就像看不到一樣,走到了另一俘虜面前舉起了槍。   楚雲飛不得不說話了,「等等,這個不能殺。」   多尼後殺這個,自然是因為這人似乎身份又高點,不過楚雲飛的話卻是另出機杼。   「多尼,你要是為了洩憤殺他,我是不會阻止你的,但我建議你考慮一下自身的處境。」   「你怕那個組織引發民族情緒來追殺你,他們又何嘗不怕你暴露他們殘殺同胞的事實呢?那樣他們的形象就完了。讓這個人,把這話帶回去吧,以後,大家彼此不相干就算了。」   楚雲飛這話,絕對是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多尼的安全問題,純粹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的。   多尼考慮半天,默默地點點頭。   「楚,你真的是個好人,總是盡可能地為朋友考慮」,聽得出來,多尼這馬屁,實在是語出至誠。   那俘虜意外地來了一句,說的卻是英語,「謝謝,中國人,你的話,我會帶回去的,不過我不敢保證他們會答應。」   成樹國上去照臉就是一腳,不過力道不算大,「我操,你聽得懂啊?」   俘虜倒是振振有辭,「你以為,有那幾張鈔票我就會相信了麼?我是聽到你們不打算殺我,才說出來我知道的事實的。」   …………   接下來, 就是找托尼和他的弟弟了,情報上說,他倆在馬賽。   按著班克斯提供的地方,幾人來了次偷襲,很可惜,那兩位回國過聖誕去了。   不過,躲得過初一,終究是躲不過十五的,這兩人終於在三天後被楚雲飛他們擒獲。   對於怎麼殺死他們,多尼很是想了一陣,恪於環境所限,眾多歹毒手段無法使用,最後才決定,用火刑燒死算了。   成樹國提出個主意,就是把人埋進土裡只露腦袋出來,頭上開個口子,向裡面灌水銀,水銀比重很重,順著皮膚自然下走,最後會把整個皮剝掉,既不血腥,又夠殘忍。   傳說中,剝了皮的血人還能從土裡面鑽出來跑呢。楚雲飛對這點表示謹慎的懷疑。   於是,多尼買了五十磅水銀來操作這個方案,不過,傳言當真是信不得的,他手忙腳亂地弄了半天,總是不得要領,可托尼整個身子被土埋著,血向上湧,頭部失血過多,眼看著已經不行了。   一氣之下,多尼提出了火焰噴射器,把兩人的頭部燒成了黑碳。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見狂龍∼     多尼的事情就算處理完了,他要移民到美國了。   楚雲飛他們得了二百萬美圓,再加上剛貝拉給的十萬和維倫斯家族給的六十三萬英鎊,拋開已經花掉的,三人已經擁有了三百多萬美圓。   大家商量了一下,每人拿了六十萬美圓,剩下一百二十萬作為公共資產。   楚雲飛匯了十萬美圓給葉美,沒敢多匯,「這是國家給的,特殊任務的補貼」,有了這筆錢,想來母親的生活可以寬鬆很多吧?   成樹國和劉寧可沒往家裡匯錢,他倆家裡條件都不錯,匯少點沒必要,匯多了,別再惹出什麼是非吧?   辦完這些事,大家也沒有在法國逗留的心思,畢竟才在這裡大幹了一票,為保險起見,還是老實點去英國吧。   回到英國後,楚雲飛他們找了個地方住下,班克斯還在美國,大家好好放鬆了兩天。   楚雲飛終於聯繫上了周琳琳,原來,周琳琳的家人根本就沒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她。   好久沒有聯繫了,周琳琳在聽到楚雲飛聲音的時候,立刻哽咽了起來。   一個電話花掉了楚雲飛將近一百英鎊,手機熱得能烤熟雞蛋了,最後還是天太晚了,周琳琳實在困得撐不住的時候才掛斷的。   楚雲飛自然要問問她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聯繫自己,周琳琳說那時她忙著學生會的活動和去醫院實習的事,等忙完之後,已經聯繫不上他了。   楚雲飛正在這裡回味電話,劉寧推門進來了,「雲飛,狂龍來電話了,說是有事找我們。」   狂龍?這個傢伙會有什麼事,是惹人了麼?   楚雲飛本想問問劉寧,是否告訴狂龍大家已經回來了,不過再一想,算了,還是去一趟吧,畢竟那也是條漢子呢。   幾人見面,是在一家蜀山風味的飯店,在唐人街的中心位置。   飯店二樓全是包間,狂龍是帶著一個女人來的,那女人三十多歲,微微有些發福,不過,看得出來,年輕時肯定也算得上是個美人。   一個多月沒見,狂龍似乎憔悴了一點點,起碼神色不是很輕鬆。   「這是我老婆,費楠,上次沒機會向諸位引見,這次帶她來,認識下諸位兄弟,呵呵。」   劉寧做事比較講究,又是狂龍的老鄉,伸手從包裡拿出來五百英鎊,遞給了費楠,「嫂子,這是我一點心意,帶給我那些沒見過面的侄子。」   女人才待推脫不要,成樹國和楚雲飛也被擠兌得拿出了錢,操,劉寧這傢伙真黑,一給就是這麼多。   狂龍是出來混的,知道這種場合不能太計較,隨意推脫了一下,就讓他老婆收了起來。   客套過後,點了菜,大家開始說正事。   「這次找哥幾個來,有兩件事,一件就是,中國大使館找到我了,要我提供你們哥幾個的情報,不知道是誰點的炮,媽的,我覺得十有八九是上次那個賤女人。」   中國大使館?三個人交換一下目光,還是劉寧發問了,「他們說找我們什麼事了沒有?」   狂龍搖搖頭,「沒有,他們只想知道你們現在的情況,我操,拽得很呢,還好咱是英國公民,不吃他那套他也沒轍。」   「然後呢?」這次是成樹國發問,大使館要出面,那肯定是有事了,不過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他隔一陣就給家裡打個電話,沒聽說有什麼好消息。   「然後?」狂龍似笑非笑,「然後他就要我轉告你們,別以為你們殺了那麼多人,沒人知道,識相的話,還是規矩點好,聽從祖國的召喚吧,我呸!」   「我也呸,」說話的是成樹國,「什麼玩意兒,那些被殺了人的親屬都沒什麼意見,你們跑來多什麼的事?」   其實,事實和狂龍說的稍有出入,那來的小伙子說話是不怎麼客氣,但還不至於那麼不友好,最多就是公事公辦的樣子。   但擱在做慣老大的狂龍眼裡,那就跟挑釁沒什麼區別,所以狂龍最後的話就是,「我告訴那傢伙了,我聯繫不上你們,還有,我是英國公民,沒有配合他們調查的義務,希望他們以後不要來騷擾我。」   「他們要跟純正的英國人打聽消息,絕對不是那種態度,我呸,什麼東西!」狂龍這話有些偏激,但楚雲飛他們認為,這絕對是事實。   有些國人,對著同胞的時候,會習慣性的擺擺威風,尤其對著像狂龍這種他們認為上不得檯面的人。   「算了,」楚雲飛說話了,他不想再提那些事,「不說這個了,反正你最後也沒聯繫到我們,說說另一件事吧。」   另一件事就很扎手了,而且這事還是跟楚雲飛他們有關。   原來,「畫框事件」中的那塊金錶,被一個華人買到了,此人早已淡出這個圈子,屬於成功人士了。   無巧不巧,這金錶最先是被「飛龍幫」一個小混混買來的,後來轉賣出去的。   像這種無主贓物的街頭交易,飛龍幫每年不知道要做多少。   於是,那表被人發現後,縱橫倫敦的格瑞爾家族就找上門來,要飛龍幫交出木棍。   這就是身在底層的悲哀了,那混混並不知道這表背後簽名的意思,依照慣例,一口咬定是自己收藏了多年的東西,而沒解釋自己其實不記得那賣表人的相貌了。   於是這事自然就弄大了,格瑞爾家族正好與唐人街的另一個幫派有點小小的交情,這次放出風來,一定要掃平飛龍幫。   對於這事的來龍去脈,楚雲飛知道得一清二楚,而狂龍在這件事上又沒做錯什麼,無非就是收購了贓物而已。   大家都要討生活的,這種無關大雅的小錯誤,實在不能成為家破人亡的理由。   劉寧也聽楚雲飛講過這事,率先表態了,「沒什麼,格瑞爾家族是吧?這事交給我們了,還是那話,你們別犯什麼原則性錯誤,那都好說。」   楚雲飛也同意劉寧的觀點,這事牽扯到了維倫斯家族,到時候讓班克斯出面好了,就算格瑞爾家族不買帳,在倫敦有維倫斯家族的支持,還怕他們不成?   狂龍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喂,老鄉,你聽清楚了沒有,我說的是格瑞爾家族,和你想的是不是一家呀?」   楚雲飛看他一眼,「我知道,在金融街混的那家,是吧?」   不過,「我們幫你擺平格瑞爾家族,可對另一個華人幫派,我們不建議你們火拚。」   狂龍苦笑一聲,「我不火拚人家,人家還要收拾我呢,我倒是得有選擇的權力呢。」   大家對視一下,成樹國發話了,「我操,老龍,怎麼每次見面我都讓你搞得這麼鬱悶呢?」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不在沙特∼     等到新年的時候,班克斯從美國回來了。   原來,班克斯的弟弟布蘭克常年在美國,這次聖誕,班克斯過去替弟弟看著攤子,讓布蘭克回來休息幾天。   見到楚雲飛,班克斯先伸出雙手緊緊地擁抱了他一下,「哈哈,楚,你在法國幹得太漂亮了,把那裡弄了個天翻地覆啊。」   楚雲飛笑笑,「呵呵,那不算什麼,和那些小流氓打交道,我們怎麼可能吃虧?對了,班克斯,關於『基天』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班克斯笑了,那笑容像風中的蠟燭一般捉摸不定,「沒問題,家族已經同意了,不過,我的弟弟布蘭克提了一個要求。」   又是一個要求,成樹國有點受不了啦,「這個,說來聽聽吧,怎麼最近我總碰不到實在人呢?」   班克斯倒沒計較,自己家確實有點趁火打劫的味道,他的本意是,同楚雲飛他們搞好關係的話,將來提什麼要求還不是很簡單的?   「布蘭克說了,他很為你們在法國做的事叫好,希望,在將來,維倫斯家遇到什麼麻煩的時候,你們也能出手幫忙,我們只是需要你們一個承諾。」   布蘭克確實為這個動心了,沒別的原因,只是因為這幾個人超強的戰鬥力。   楚雲飛懶洋洋地點點頭,「沒問題,只要價錢合適。」   班克斯有點恨自己的弟弟了,看你出這主意出的,我談錢的時候人家談感情,你這麼一鼓動,我要談感情的時候,人家談錢啦。   要楚雲飛他們幫忙,班克斯肯定是要出錢的,只是話說到這裡,雙方都顯示了太強的功利性,實在不利於友情的成長,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壞事吧?   看到班克斯點頭,劉寧為老鄉提出了請求,「班克斯,你還記得做畫框的戴維麼?」   接著,劉寧就把飛龍幫的事同班克斯講了一遍。   班克斯聽罷點點頭,「哦,這個沒問題,小事情,木棍的事,大家以後就不要提了,誰知道幕後站的是什麼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點面子格瑞爾家族還是要給我們的,事實上,他們的生意能進入紐約,我們幫了不少的忙。你們讓那個買了贓物的傢伙去跟格瑞爾家說清楚就行了。」   楚雲飛點點頭,這件事情,這樣解決才是最合情理的,不過他沒忘記正經事,「班克斯,現在,你能不能把我要的資料給我呢?」   班克斯從書桌裡抽出一張小紙,上面只有一個人名和電話,「這個你收好,他和我們有太多的共同利益,而且他在穆斯林裡很有威望,去沙特找他吧,那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楚雲飛接過紙條,看也不看,裝進了褲子口袋,「謝謝,班克斯先生,非常感謝。」   看到楚雲飛他們要走,班克斯沉吟半晌,終於沒說什麼挽留的話,「楚,你一定要小心,我希望很快能看到你們三個回來。」   三人齊齊停下腳步,回頭看看班克斯,動作整齊劃一地點點頭。   倫敦上空,再次陰雲密佈,像是在為三個勇者送行。   風蕭蕭兮泰水寒。   在三人走之前,狂龍來拜會了三人,除了感謝的話,還表達了別的意思。   他居然想跟著三人一起去闖蕩,因為,他再次意識到了老鄉和他兩個朋友的能量。   原來,班克斯打了個電話給格瑞爾家族的老大,那老大正在為如何償還班克斯家族的人情而苦惱呢,聽到原來是這事,沒口子地答應了。   雖然托格瑞爾家族調查木棍的也是一個很有權勢的主,但能量和維倫斯家族相比,也僅僅是旗鼓相當,只是大家覆蓋的領域不同就是了。   維倫斯家族在國外的勢力和名聲都比格瑞爾家強出不少,而在英國國內又是出了名的低調,從不惹人,當然也沒人不開眼到去招惹他們。   進入紐約,格瑞爾家族是得了維倫斯家族的大力支持的,雖然維倫斯家族絕對不會幫他們走到自己家的那個高度,憑空給自己樹立競爭對手。   這個人情可真的是不小,而維倫斯家又沒有求他們的地方,雖然在紐約組成了鬆散的同盟,但有機會的話,格瑞爾家也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善意的。   另一方面,格瑞爾家的人雖然受人所托,在調查失物,但他們死活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會有神跡存在:一根木棒,能延長人的壽命,難道是靠打的麼?   所以,當格瑞爾家的人出現在狂龍面前時,一改以前高高在上的樣子,熱情得讓狂龍吃驚。   狂龍立刻把那小混混喊了來,要他實在交代那金錶到底是怎麼來的,狂龍知道:面子是別人給的,可絕對是自己丟的。   於是那小混混又一次地在老大面前強調了實情,這次,格瑞爾家族的人馬上就相信了。   臨走,格瑞爾家族的人還「善意」地透露:作為在倫敦首屈一指的幫派,他們不希望有任何勢力試圖改動倫敦地下世界的結構。   這就相當於為「飛龍幫」提供了保護,當然,如果飛龍幫想單方面改變現狀,那沒準也是有得商量的。   總之,狂龍忽然間發現,楚雲飛他們實在沒有算計他的可能,因為,大家根本不是在同一個檔次上玩。   既然對方只是看上了自己這身功夫,那為什麼不趁著還打得動的時候博點什麼東西呢?   劉寧實在覺得好笑,掙錢的時候,喊你你死活不答應,現在要去賣命了,你倒要貼上來了?   最後,他還是實話實說勸走了余化龍,「老鄉,不瞞你說,這趟買賣實在太危險,又沒啥利潤,下次吧,只要我們哥幾個在,啥買賣不好說?」   三天後,三人登上了飛往利雅得的飛機。   到了利雅得,找到了人,三人才發現,居然來錯了地方!   原來,那馬哈蘇德做了那檔子事後,又回到了他的老巢:巴基斯坦!   原因很簡單,丫本來就不是沙特人,估計是「基天」組織內部調動,才把他弄來,沒想到他來了沒幾天,就做出了這種天怨人怒的事。   這事要是沙特人做的,那都說得上過分了點,何況是這麼個外人。   「基天」內部還好說一點,有些連「基天」都不能容忍的穆斯林卻實在是受不了啦:這明顯是在禍害沙特嘛。   又由於這次行動引發了政府對「基天」組織的打擊,馬哈蘇德更是颱風的風眼。   重重壓力之下,馬哈蘇德不得不乖乖地回了老家。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司機是侃爺∼     聽到這遲來了好多年的消息,楚雲飛當時就是一懵,這麼來說,得轉戰巴基斯坦了?   一直以來,楚雲飛都是在為去沙特做準備,各種信息收集得足足的,資料也準備得非常齊全,他的包裡放著幾本沙特的地圖和風土人情說明,在最危險的時候他都沒有捨得丟棄。   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了。   巴基斯坦,無論從民族構成、宗教信仰、利益集團上,還是從地方勢力、部落武裝、風土人情上講,都比沙特複雜得太多太多了。   那「異常可靠」的古維帕帕看到幾個中國人的失望之情,微微一笑,「你們也不用這麼擔心,事實上,巴基斯坦痛恨『基天』的人要比沙特的多得多,我那裡也有可靠的朋友,有的人能量可是比我大多了。」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三個人立刻改道飛往巴基斯坦。   那些名牌衣服還都存在倫敦,事實上,那裡算得上幾人比較放心的地方了,當然,如果沒有露絲就更完美了。   從赤道附近去那裡,御寒的衣服還是要買些的,妙的是,沙特那裡賣的多是穆斯林的衣服,三人也算是提前化裝了。   「伊斯蘭堡,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三人剛踏足巴基斯坦,劉寧就皺著眉頭來了這麼一句,「剛才飛機上人太多,不好意思這麼說,嘿嘿。」   「我倒覺得不錯,」說話的是楚雲飛,「起碼能帶這麼多美圓過境,我是比較滿意的。」   聽說伊斯蘭堡的花旗銀行分行被炸,楚雲飛提了十萬美圓的私房錢出來帶上了飛機。怕到時候沒錢買武器。   「我知道劉寧為什麼這麼想」,成樹國笑嘻嘻地說,「伊斯蘭堡,那就是說不歡迎不信仰伊斯蘭教的人,劉寧信仰的,可是共產主義。」   三個人就這麼插科打諢地走出了機場,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是個很健談的小伙子,先熱情地同三人打招呼,用的是半生不熟的英語,「你們好,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正經事重要,而且這句猜測裡帶上了中國人,還排在日本人前面,所以成樹國沒有發飆,只是微微地皺了皺鼻子。   楚雲飛從來就沒有正規地說過烏爾都語,不過,他的語言天賦可真不是一般地強,依著印象努力地挖掘記憶,「我們是中國人,對了,你這車……跑長途麼?」   聽到是中國人,司機變得更加地熱情,「中國人,中國好啊,是我們巴基斯坦人的真正朋友,比那些日本人強多了。」   這是成樹國和劉寧聽到的最後一句英語,接下來,那司機也反應了過來,人家是懂烏爾都語的,於是用母語滔滔不絕地發起言來。   他談是很友善的內容,諸如對中國的喜愛,中國長期對巴基斯坦的支持等等,最後小伙子還來了一句「有錢了一定要去中國看看」的感慨。   看來,每個國家首都的的士司機,都有做侃爺的天賦。   聽得楚雲飛非常懷疑出租司機對伊斯蘭教的忠誠度,有錢你怎麼也得先去麥加吧?不過,話顯然不能這麼說。   「我和我的同伴也非常喜歡巴基斯坦人,」當然,馬哈蘇德除外,「我衷心地希望,兩國人民能世代友好下去。」   那司機嘴一咧,才待要說什麼,楚雲飛趕緊制止了他的發言,「對了,你這車跑不跑長途?」   司機扭捏一下,不過也不見臉紅,「雖然我不跑長途,但你們總要進了市裡才能找到長途車啊,你們要去哪裡?」   楚雲飛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俾魯彎省!」   那司機聽得就是一個哆嗦,他手一抖,車身都為之一晃,「天啊,你們要去那裡?」   楚雲飛點點頭,「對,有什麼問題麼?」   那司機明顯地緊張起來,「我建議,如果沒有必須去的理由,你們還是不去的好。」   然後,司機又開始了他的演說,不過,這次楚雲飛小心地聽著,沒有漏掉一個字。   原來,那俾魯彎省的地方勢力非常地強大,巴基斯坦政府在那裡政令基本上是行不通的,算是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段。   出於歷史原因和地域結構,那裡的民族和宗教信仰非常雜亂,各種地方勢力恩怨交織、形式錯綜複雜,哪怕是同一個部族,都會分為不同的利益集團。   不過,大致還是由十幾個大的部族和上百個小部族來分片控制的,當然,哪裡都有產生意外的可能,每個部族不同階段也是由不同利益集團的勢力來控制的。   總之,沒事去那裡的話,安全一點也得不到保障。   楚雲飛點點頭,事情果然如同他瞭解的一般,這裡是比沙特複雜得多了,但這動搖不了他的決心。   「那麼,我們怎麼才能到達那裡?」   這司機真的算是熱心人,也許同中國人在這裡的口碑有關吧,「這個,讓我想想……哦,對了,我認識一個朋友,他是做黑市生意的,也許,他能把你們送過去。」   楚雲飛後來才知道,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巴基斯坦政府是相當腐敗的,也許是跟執政多年的軍政府有關,只要能在軍隊裡找到相當地位的靠山,做黑市生意是沒人管的,這是公開的秘密。   所以司機根本就不怕他們知道這些,大明大方地把他們帶到了自己朋友家,當然,他也得到了重謝,楚雲飛他們的出手還是算闊綽的。   黑市商人叫阿克塞姆,三十多歲,個子很高,將近一米九,身材也非常魁梧,很有種彪悍的味道。   他上下打量楚雲飛三人幾眼,「去俾魯彎,價錢很貴的,三個人一起,便宜算的話兩千,貴的四千,要美圓。」   這時只有楚雲飛能答話了,「兩千和四千,區別在哪裡?」   阿克塞姆看到對方不講價,就有了點興趣,「兩千是組個商隊走,不但要等機會,到時候可能還會有人檢查;四千是專門送一次,路上沒人檢查,當然,兩種價格都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楚雲飛點點頭,「如果我們再帶兩輛車去,需要多加多少錢?」   「帶車不行,」 阿克塞姆一口就拒絕了,「你們是記者麼?」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黑市商人∼     俾魯彎是不歡迎記者的,尤其是外國記者,因為,裡面很多事情都太複雜了,如果一個記者想公正地發些新聞,沒有幾年的功夫想都不用想。   一件鮮血淋漓的慘案背後,可能是更殘忍的部族恩怨,這種部族恩怨,又可能涉及一些歷史因素,當然,也不乏大國博弈的痕跡。   就是兩個字:複雜!   所以,俾魯彎,是不歡迎記者的,在那片土地生存,就要按照那片土地上的規矩做事,既然記者未必能做到客觀公正,那就只會給他們帶去麻煩,而且,那裡見不得光的事情也實在多了點。   雖然楚雲飛不知道內情,但他一直在注意馬哈蘇德的家鄉,這麼多年,得到的信息卻是少得可憐,所以,他當然不會去冒充記者這個貌似牛逼的職業。   「我們不是記者。」楚雲飛鄭重聲明,「我只想買些東西帶過去。」   阿克塞姆顯然意識到了楚雲飛的油水,不過他也知道其中的風險,所以,該規避的風險一定是要規避的。   「如果,你能證明你不是記者,我想,我可以幫得上你的,只要你有足夠的錢。」   證明?楚雲飛越發清楚了俾魯彎省不被外界瞭解的原因,不過該怎麼證明呢?   他向室內掃視一番,卻怎麼也找不出合適的東西來,還好,最後終於被他發現了一個空的酒瓶子。   就是它吧,楚雲飛走上前,一把攥住了那瓶子頸部,就在那一瞬間,楚雲飛覺得自己像極了那些走江湖耍把勢的。   「啵」的一聲,那瓶子自頸部斷裂了開來,等到楚雲飛張開手掌,手裡的瓶頸部分已經變成了一堆白色的粉末。   「這樣,可以證明麼?」   阿克塞姆看著不由哆嗦了一下,中國功夫果然是名不虛傳,幸虧自己江湖跑得夠多,沒有怠慢了客人。   不過,中國,那是功夫的故鄉,會功夫的人該是很多的吧?   要是別的國家的人,阿克塞姆就憑這一點絕對就可以斷定對方不是記者,原因無它,有這手功夫的人去當記者實在太可惜了。   不過,要是中國人的話,那可真難說了。   看著阿克塞姆期期艾艾的樣子,楚雲飛衝著成樹國使了個眼色。   不愧是配合這麼多年的兄弟,看到楚雲飛示威,成樹國雖然聽不懂他倆在說什麼,可他的鋼釘立刻出手!   於是,阿克塞姆珍愛的菲律賓雞冠鸚鵡從架子上一頭載了下來,一條鏈子拴住了它的腿,鸚鵡的身子在架子上一晃一晃的,還伴隨著瀕臨死亡的無奈的抽搐。   阿克塞姆的臉色登時就是一變,剛要說什麼,楚雲飛已經拉開了自己的背包。   燈光下,一疊疊整齊碼放的綠色鈔票馬上眩暈了主人的雙眼。   「對不起,我兄弟脾氣不太好,似乎誤會了你的意思,我願意為他的鹵莽道歉,並做出賠償,請你說個數字出來好了。」   阿克塞姆並不算笨蛋,他馬上就明白了:這幫人絕對不會是記者的,他們……確實做出了證明。   不過,橫財在眼前,不撈一筆也說不過去,「這雞冠鸚鵡……是我花五千美金買的,非常純正的品種。」   楚雲飛一把拉上拉鏈,一揮手,扭頭就走。   他沒辦法多說,說英語對方都未必聽得懂,更別說說漢語了,只希望自己的手勢能讓對方明白吧。   阿克塞姆馬上就明白對方這是嫌自己獅子大張嘴了,但他已經見識了對方的武力,四周沒人的情況下,他可不想用強。   「喂,中國兄弟,聽我說……雖然這鸚鵡比較值錢,但是,恰好我的妻子不太喜歡,你們中國人不是講究『女士優先』的麼?」   拜託,那是歐洲人比較講究這個!   「所以,我認為,你給我一千美圓就可以了,當然,大家都是兄弟,有什麼話都可以商量的。」   楚雲飛懶得跟他計較,雖然這數字依舊比較離譜,但他們現在並不具備「貨比三家」的能力,而且,剛才這傢伙說的套路還很像那麼回事的。   點點楚雲飛遞來的一千美圓,阿克塞姆笑嘻嘻地金錢落袋,「這位兄弟,不知道你們還想買點什麼東西捎過去?」   楚雲飛搖搖頭,「我怕你弄不到,你只幫我們找兩輛吉普車,二手的就行。」   兩輛二手車,那才多少錢?有一萬美圓就夠了,不超過一萬五的,就算能賣到三萬,才能掙多少錢?   阿克塞姆已經被那一包鈔票晃暈了眼,態度是空前地熱情,「那不一定,這伊斯蘭堡裡,我弄不到的東西還真不多,哪怕你們要毒刺導彈,黑鷹直升飛機我也有辦法。」   這話自然是在吹牛,不過,阿克塞姆作為個專業的黑市商人,雖然是小打小鬧的那種,可真還知道不少這種武器販子,大家都是靠著軍隊玩的嘛。   楚雲飛盯著阿克塞姆看了半天,直看得對方心裡發毛,才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其實你知道,你那隻鳥不值一千。」   不值一千,那裡為什麼給了我一千?阿克塞姆被這題外話直接岔到了雲端裡頭,思考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不值一千給了一千,那就是說對方對錢是不怎麼在乎的,只要值得花,他們是會出錢的。   另一方面就是,對方是知道行情的,起碼知道大概行情,也就是說,自己只能掙該掙的錢,多一點也許沒關係,只要自己能拿出對方想要的東西。但是要價過於離譜的話,那就是自己把財神爺向外推。   想明白了這點,阿克塞姆又變得熱情了起來,人家既然沒走,不是還想跟自己做生意麼?   「這個,反正不值一千也差不了多少,」 阿克塞姆並不掩飾自己的貪婪,但也表示了自己的誠意,「不知道你們想買什麼東西,我有很多朋友,做什麼生意的都有。」   「事實上,我們只想同你做買賣,」楚雲飛的腦瓜可不是白給的,他做出一副難以決斷的樣子,「畢竟,我們的身份不太合適出去亂撞,還是只認你比較好點。」   這話鬼才會信,你們不過就是喊了個的士而已,剛才都要走人了呢,阿克塞姆再笨也明白這話是客套話,事實上,他覺得自己比大多數的同胞要聰明些。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抵達俾魯彎∼     這麼一來,中國人的意思就很明白了,錢讓自己掙,不過份即可,但同時還要自己相對保密些,「這個,你們放心好了,我會盡量幫你們講價錢的。呃,對了,我只是生意人,從不參與任何政治的、民族的或者宗教的糾紛。」   「那樣就好,」楚雲飛點點頭,這世界果然哪裡都一樣,做黑道生意的,沒有笨蛋,「你能搞到什麼樣的武器?單兵武器,威力越大越好,對了,還要有防彈衣。」   阿克塞姆聽得就是眉頭一皺,從楚雲飛捏碎酒瓶子開始,他就隱約覺得對方是去惹事的,否則,不需要這麼強悍的武力出場的。   不過,阿克塞姆還真的不怕這個,俾魯彎已經夠亂的了,多三個中國人去,也不過就是多了一撮炮灰而已,打打殺殺的情景在那裡是家常便飯。只要不是記者,他就不會有任何的責任的。   但武器生意阿克塞姆自己是不做的,只有出去找那些相熟的軍火販子去了,希望能找到什麼威力和利潤都大的東西吧。   阿克塞姆很想問問對方到底有多少錢,以便自己訂貨時好做選擇,不過,手裡沒貨時,探底總不是表現善意的方式,所以只能淡淡地提醒一下強悍的客人,「我希望,你們能買得起我介紹的武器。」   楚雲飛卻顯得比對方還有經驗,他一向認為,黑道就是錢和貨的赤裸裸交易,亮底是必須的,反正他也不怕對方能怎麼樣自己,巴基斯坦的治安怎麼也該比索度強吧?   「四十萬美圓,這是上限,我不想買太多沒用的東西。」   阿克塞姆聽得哆嗦了一下,終究吧嗒吧嗒嘴巴,掀起門簾,頂著刺骨的寒風出去了,只丟下一句話,「你們在這裡等我。」   聽了楚雲飛的翻譯,劉寧馬上抱怨了起來,「雲飛,你怎麼能這樣呢?把底子都兜了出來,很容易惹人起歹心的。」   他只有五十萬美圓,拿出四十萬,那算得上是傾囊而出了。   楚雲飛心裡長歎一聲,可還沒辦法解釋,他站起身來,走出門外,淡淡地說一句,「弟兄們,大家上點心,別叫人咬了。」   他總不能說: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再多花點也認了。   兄弟,那是要用心來交的,說得太多,反而見外了。   阿克塞姆真還有點強奪的想法,不過冷靜下來想想:自己這名頭來得也不容易,還是珍惜點的好。   再說,那包裡絕對不會有四十萬美金,這點他是敢肯定的,可要制服那三個一臉殺氣的人,還要強迫人家去取錢,那……還是省省吧。   楚雲飛他們等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阿克塞姆回來,他只帶回來了三枝美制M-16和四枝俄制AK-74和一枝AK-47,還有一千發子彈。   「現在只能搞到這些,」 阿克塞姆神情自若地解釋,「防彈衣要明天才能弄到手,這裡還有張武器的單子,你們看要點什麼,人家見錢才肯發貨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這種好找的武器可以為他們隨便墊墊資,價錢貴的可就沒興趣繼續墊了。   楚雲飛拿過來一看,第一行就把他弄暈了,「毒刺導彈,200,000$」,暈,真還有毒刺導彈賣的?   再向下看,裡面的品種還真的不少,反坦克導彈、火箭、高射機槍、迫擊炮等等應有盡有。   這些東西真的有人賣?楚雲飛覺得有必要搞清楚貨物的來源。   「東西是不少,不過,我覺得,這些東西巴基斯坦的軍隊也未必能裝備得起來吧?」   阿克塞姆早料到了楚雲飛有這麼一問,伸出手指向西北方指指,「東西都是從那裡過來的。」   哦,原來都是從戰火紛飛的阿富汗走私來的,難怪這麼駁雜。   楚雲飛又想了想,提出一個讓阿克塞姆鬱悶不已的問題,「那照你這麼說,俾魯彎省那裡也有這種東西賣吧?那裡正經是毗鄰著阿富汗的。」   阿克塞姆一猶豫,楚雲飛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直接從包裡抽了兩千美圓出來甩給他,「我不會讓你白忙的,再說,從這裡把武器運過去,路上要擔不少風險吧?」   阿克塞姆馬上眉開眼笑起來,「是的,其實,我覺得,從那裡買武器似乎會更便宜些,那裡局勢現在又不算太緊張。」   阿克塞姆想想辦法繞繞圈子的話,跟那邊的軍火販子也能聯繫上的,前提是:只要主顧夠大方。   「好了,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楚雲飛揚揚手中的紙片,「這個我看看,後天我聯繫你,希望那時候大家能出發,對了,吉普車的車況一定要好。」   多出來的這兩天,楚雲飛是要提錢的,但這話是不能跟阿克塞姆解釋的。   …………   巴基斯坦的路況真的是太糟糕了,楚雲飛他們從伊斯蘭堡到俾魯彎足足走了三天。   兩輛吉普車,一輛是北京吉普,一輛是三菱吉普,連交通費用,楚雲飛一共給了阿克塞姆三萬四千美圓。   兩輛吉普車都掛的是首都的牌子,各有一個嚮導帶路,還帶了不少各式各樣的小旗子。   每到關卡,都是嚮導出面招呼,其中不乏偷塞紅包的舉動,不過,這些都跟楚雲飛他們無關。   這些都不是重點,最詭異的是,越向西走,旗子就越頻繁地被拿出來插到車上,很多時候,根本就是在四下無人的山谷或者曠野,嚮導也要下車,把一些錢物放到石頭或者樹木上,同時換插小旗。   到了正規關卡,那些旗子又要被收起來,講究實在是太多了。   楚雲飛後來才知道,其實那些小旗子很多時候是亮給自己看的,巴基斯坦並沒有那麼混亂,最可能帶來麻煩的還是那些正規的關卡。   當然,該規避的風險也還是有一些的,尤其是進了俾魯彎省,各種零散的勢力和小股武裝還是很多的。   楚雲飛要找的人,是俾魯彎西部克努蒂部落的一個長老,賈德坦,此人年近六十,在部落裡也很有威望,是長老會裡為數不多去過麥加朝聖的長老之一。   看到古維帕帕的書信,賈德坦非常熱情地接待了楚雲飛三人,同時也把部落裡的一些情況做了簡單介紹。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章 嚮導也作戰∼     克努蒂部落約有二十萬人,是三百年前賽普斯部落分裂時獨立出來的一支,在俾魯彎算個不大不小的部族。   可是,由於部落裡的武裝分為三股,所以,克努蒂部落在這片地區並沒有形成強大的戰鬥力。   最大的一股武裝就是部落自衛武裝,本意是為部族在這裡生存提供必要的保障的;另兩股武裝分別在政治上傾向「俾魯彎解放軍」和「基天」或者「塔魯班」。   傾向「基天」或者「塔魯班」那些人,都是一些比較極端的民族主義份子,至於傾向「俾魯彎解放軍」的,那則是巴基斯坦的反政府武裝,說是巴基斯坦的分裂勢力也不為過。   還好,部落自衛武裝在族裡的戰鬥力量和長老會裡的支持力量都是佔絕對優勢的,總算還可以維持大局的穩定。   據賈德坦的瞭解,馬哈蘇德所在的克普塞部族,似乎也分為了好幾股力量,馬哈蘇德那一股,無疑是「基天」的鐵桿支持者。   這些都瞭解了以後,楚雲飛向對方提出了採購武器的要求。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這裡武器的普遍行情,比伊斯蘭堡普遍要低一半以上,只有那些類似「毒刺導彈」的高級武器,才是跟首都黑市的價格類似,不過這種貨源是不太穩定的,而且價格跳水的水平遠超中國的跳水運動員。   所以,當有人打著阿克塞姆的旗號來推銷武器的時候,楚雲飛婉言拒絕了,那傢伙實在是太黑了點。   賈德坦個人對「基天」是深惡痛絕的,因為他覺得,任由他們胡搞下去的話,遲早會為伊斯蘭世界帶來滅頂的災難。而且,國際上不會有任何代表正義的勢力會接納他們。   雖然克努蒂部落並沒有什麼多少武器儲備,但通過賈德坦的私人關係,楚雲飛他們還是獲得了大量的武器和彈藥,花掉了將近十二萬美圓。   接下來,楚雲飛又送給賈德坦個人一萬美圓,請他代為打聽馬哈蘇德的詳細落腳點。「如果能成功幹掉那個傢伙,我還有自己對長者的謝意。」   同部落內大部分人相比,賈德坦的日子過得還是相當滋潤的,他畢竟也算部落內一小支的家長呢。他更介意的是自己的威嚴和別人對自己的尊重。   「錢並不是主要問題,你既然是古維帕帕介紹來的,我一定會幫你這個忙的。不過,『基天』那些傢伙是相當狡猾的,想從裡面找到指定的人,實在是不太容易做到。」   聽到這個,楚雲飛想起了多尼那個波蘭人,既然報復,索性就鬧大點也算,「那麼,拜託了,把『基地』組織的據點也都提供給我好了。」   賈德坦對楚雲飛這個要求也沒表示意外,不過,他還是提出了善意的建議,「楚,事實上,我認為你的力量太薄弱了,你確定一定要這麼做嗎?」   楚雲飛垂下眼皮,微微一笑,又睜大眼睛看著賈德坦,只笑不語。   賈德坦很讚賞眼前這個小伙子的勇氣,他無奈地點點頭——在巴基斯坦,點頭也是表示否定的。   「好吧,那這幾天你和你的同伴呆在房子裡不要出來,被別人知道的話,對你對我,都不是什麼好事。」   按理說,穆斯林是不可能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兄弟的,但楚雲飛此來為的是私仇,這樣無畏的男人,總是會得到別人的尊重的。   還有就是,在很多時候,「基天」殘忍、無情的行為和作風,哪怕是同族人都無法接受的,因為他們不僅僅對敵人是這樣。   那是害群之馬,很多穆斯林都這麼認為。   一連二十天,楚雲飛他們三個人都在屋子呆著,水火不侵的腸胃也被那種叫「囊」、雷打不動的大餅弄得食慾全無。   終於在一天下午,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落了下來,傍晚時分,賈德坦長老冒雪上門了,隨行的,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   賈德坦這次來,帶來了基天組織在俾魯彎省西北部的勢力分佈圖,足足有接近兩百個藏身點,還有兩個隱秘的訓練營,馬哈蘇德應該就在這片範圍中。   那漢子叫阿卜杜拉·辛汗,是他們這次行動的全程嚮導。   辛汗本來是部落內傾向支持「塔魯班」的人,也是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民族榮譽感極強,當年曾經帶著部落內幾個好友自帶武器,跨過邊境跑到阿富汗作戰,支持「塔魯班」對抗美國人。   他和「基天」的仇恨也是那時結下的,「基天」作為「塔魯班」的盟友,對這些萬里迢迢來支援作戰的穆斯林兄弟非常冷漠,經常連飲食都保證不了,而且還搶奪他們自帶的武器,讓不遠萬里前來助戰的辛汗分外地「辛汗(心寒)」。   在一次戰鬥中,「基天」組織的幾個人同辛汗他們被美國軍隊窮追不捨,「基天」的頭目命令辛汗他們掩護,按慣例,「基天」的人要優先撤走。   當時的形勢太危急了,就有人不服氣抱怨起來,辛汗的弟弟上去勸解,卻被「基天」的人當作儆猴的小雞,當場擊斃。   這是族內大家都知道的事,更使得極愛面子的辛汗在大家面前抬不起頭,心態由此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所以,當他被長老告知有人計劃對付「基天」時,異常主動地要求擔任嚮導,並且參加戰鬥。   這裡的愛恨情仇,真的不是一般地複雜。   從地圖上可以看出來,「基天」組織的藏身之處大致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是那種人跡罕至的山脈中,二就是群眾基礎非常好的小村落或者是部落。   由此可見,獲得當地部落支持是多麼的必要,沒有他們代為打聽,起碼山洞裡的那些藏身處,楚雲飛他們怕是永遠都找不到的。   當然,也有幾個藏身點是位於城市中的,不過,就算是俾魯彎省這麼亂的地方,那裡也沒有什麼「基天」的頭目在其中,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看著那些大部分位於村落的藏身點,楚雲飛實在是有點頭疼,他倒不是說心硬不起來,不過,那裡實在是有太多的平民了,除了喪心病狂的人,沒人下得了那個狠心。   「辛汗,你覺得,我們先從哪裡下手的好?」   辛汗一點也不客氣,滿是汗毛的手指伸出,指向一處,「先是這裡吧,貝西哈蘭地方不大,但那是『基天』的一個重要地方。」   從這反應就可以看出,他早就計劃好了行動步驟。   楚雲飛順著他的手看了過去,很是納悶,「這裡是村落啊,裡面該是有很多平民的吧?」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一章 突襲貝西哈蘭∼     2006-8-9 18:38:00   歷史上的今天:1945年8月9日,「胖子」先生光臨日本長崎,呃,個人覺得他還不夠胖。   同日,毛澤東發表《對日寇的最後一戰》聲明。   ====================================================   大家都沒想到的是,辛汗這個貨真價實的穆斯林,對待起同胞來,比他們這些外人還狠。   「事實上,這裡沒有平民,從懷裡吃奶的孩子,到走不動路的老頭,他們都是『基天』組織的成員。」   走不動路的老頭是恐怖分子,這個,大家多少還能將就著認可,但這吃奶的孩子,是不是誇張了點?   看著大家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辛汗越發地急燥起來,「相信我吧,我說得沒錯。」   「他們現在還是吃奶的孩子,但是,這整個村子絕對全是『基天』的支持者和同情者,他們長大以後,注定也會變成穆斯林裡面的敗類!」   「真主要我們同情友愛,但是,這些敗類絕對是例外。」   楚雲飛沉默半晌,終於沉重地歎了口氣,「好吧,我相信你。」   辛汗長出一口氣,「謝謝你的信任,朋友,實際上,這村子裡的人很少,只有三百多人,而且因為他們的堅決支持,那裡才能成為『基天』重要的補給站。」   三百多人?楚雲飛的頭又有點暈,「可是,我們只有三個人啊,再加上你,不過也才四個人。」   辛汗早想過這點了,「我還有兩個朋友,比我還痛恨『基天』呢,再說,我們在暗他們在明,他們三百人又不是個個能打仗,最多也就五十個人能打,你們又有那麼多威力強大的武器。」   「天氣這麼冷,他們不可能一直在野外跟咱們戰鬥的,我相信,真主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楚雲飛真的無話可說了,算了,真報得此仇的話,下地獄也認了!   既然老天爺沒有雷劈了馬哈蘇德那個混蛋,憑什麼我就要被這虛無的良心和道德所制約?   看著眼前義憤填膺的辛汗,楚雲飛忽然間羨慕起他來:人有信仰真好,做什麼事都可以理直氣壯!   既然決定了行動目標,那剩下的就是行動計劃了,這點,辛汗也有自己的打算,「二月天,雲從南方來,這場雪,起碼要下一個星期的,我們明天就行動吧。」   楚雲飛不忍心告訴自己戰友計劃裡最殘忍的部分,晚知道會兒,起碼少受點良心的譴責吧。   他只是淡淡地跟戰友說了大致的計劃,劉寧和成樹國已經習慣了楚雲飛台前幕後的操心,也沒太斟酌這個方案,正應了中國一句老話:天下事,自有爾等操心。   第二天中午,辛汗果然喊了兩個幫手來,按他的說法,他自己的幼弟也是極其想來參與的,但他考慮此行風險,終於是沒有答應。   大家在一起,甚至都沒有寒暄幾句,就開著兩輛吉普踏雪而去。   雪地中,四條漫漫的車轍延綿而去,直至在天際盡頭消失不見。   世間男兒,總要如這般過雪留痕才好的。   縱然,須臾間就有可能被那茫茫風雪所淹沒,但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跡,也算不枉來人間一場吧?   雪地行車,確實艱難,一百公里路,六個人足足走了將近五個小時,沒辦法,都是山路。   到了離貝西哈蘭村將近十公里的地方,車不能再走了,大家找了個地方下車。   車上裝滿了武器,頂著寒冷刺骨的風雪,大家把事先準備好的粗製雪橇取了出來,把武器放了上去。   三個穆斯林一人拿了一支步槍和若干彈藥,辛汗還多拽了挺班用機槍到雪橇上。   三個中國人的花樣就多了,劉寧除了步槍,還抬了挺去了支架的車載重機槍,成樹國和楚雲飛搬的可全是82毫米無後座力炮。   這些都是中國部隊能裝備到排一級的武器,大家使用起來沒有任何的問題。   看著三個穆斯林的雪橇,楚雲飛皺皺眉頭,「辛汗,幫我們拉點炮彈和子彈,你們拿那點東西太少了,要不再拿個火箭筒吧?」   辛汗點點頭,又向雪橇上多搬了兩箱機槍子彈和兩箱炮彈,火箭筒也拿了一個。   天氣實在太冷了,六個人披上了準備好的白色床單,拽著雪橇,艱難地向目標跋涉而去。   大家走了兩個小時,總算到達了目的地,一個中國人一個穆斯林這樣搭配,組成了三個小組,簡單地劃分了一下各自的目標。   等到大家都做好偽裝和轉移的陣地,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已經接近當地時間晚上十點了。   村子不大,佔地大概十畝地的樣子,房屋集中在中間,但村子外圍還有十幾間稀疏的房屋,想來是做了望用的。村中部分地區還有低矮的石牆,看來以前就是用來打仗做掩體的。   楚雲飛對著麥克風一聲令下,自己率先扛著82毫米的炮發射了,目標就是村子中間的一大片房屋。   一串長長的火舌自楚雲飛的肩頭向後噴了出去,幾乎在同時,村子裡響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成樹國那裡也開炮了。   幾發炮彈落地,村子裡馬上慌亂了起來,男人的咒罵聲、女人的尖叫聲、還有孩子們的啼哭。   外圍那些屋子,楚雲飛他們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就算那裡有戰鬥力,但對方要不知死活地向外衝,三個訓練有素的中國人所帶的戰鬥小組,絕對可以消滅他們的。   那些零散屋子裡果然都都衝出了人,但他們根本沒有向外衝,而是一股腦地向村中跑去。   村子裡的人早習慣了政府軍的突擊檢查和小股其他武裝的零星騷擾,眼下這種情況,絕對不是政府軍的行為,他們是不會在黑夜突襲的。   在他們看來,開始的這幾炮,絕對是一股力量強悍的武裝來搶劫了,大家只能退到村中抵抗,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派人出去求救才是正道。   立刻,就有些武裝分子衝到了石牆後,依托著掩體向外放槍,大部分人還在村中鬧哄哄地亂跑。   冷槍一響起,楚雲飛和成樹國立刻警惕了起來,打一炮換一個地方,炮彈,每每在人群扎堆或者那些大點的房子上爆炸,引得村中一片哀嚎。   等到村中的武裝分子發現只有兩個炮擊的火力點後,似乎商量了一下,從石牆後面一下衝出了二十多個人,衝向了楚雲飛這邊。   沒別的原因,楚雲飛離他們是近了點,比成樹國近了五十多米。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二章 貝西哈蘭的屈服∼     楚雲飛沒理會他們,向村子裡發射出了炮膛中的炮彈,一彎腰,拿起了自動步槍。   同楚雲飛一組的克努蒂人早就子彈上膛了,不過,沒楚雲飛的話,他沒開槍。   就在這時,一直不出聲的劉寧那裡機槍響了,他等這個時間已經很久了,無情的火舌瘋狂地吞吐著,沉悶的槍聲持續不停。   那二十幾人中,登時就有七八人中彈,其他人馬上紛紛臥倒。   他們才剛剛臥倒,成樹國的炮彈就到了,雖然距離遠了點,彈著點不是很理想,但爆炸掀起的雪塊和泥土四濺,聲勢還是大得很。   看到那十幾人依舊在雪地上趴著,匍匐著向自己爬來,楚雲飛眉頭一皺,又裝了一發炮彈,這次,大家離得可就非常近了。   「轟」地一聲,炮彈在人群正中爆炸,起碼又有三、四個人見了閻王,楚雲飛拿起自動步槍,「射擊!」   這個小組的兩枝步槍同時開火,目標是那雪地匍匐著的武裝人員,成樹國的炮彈又開始向村裡轉移。   劉寧的機槍還在那裡不停地噴吐著火舌,把雪白的地面犁出一道道黑色的深溝。   楚雲飛意外地發現,自己的搭檔,槍法也非常地不錯,三兩個點射總能擊中一人,水平快趕上成樹國了。   幾分鐘過後,看到實在衝不過來,剩下七八個人連滾帶爬地向村裡跑去,與此同時,村中石牆後,一枚火箭彈向劉寧所在處發射了過來。   「轟」地一聲,劉寧的機槍停止了吼叫,寂靜幾秒種後又再次響起。   還好,楚雲飛暗自慶幸,幸虧花了一陣工夫來選擇和修整陣地。   那七八個人終於跑回了村子,不過那發射火箭彈的傢伙就沒那麼幸運了,三個火力點全轉移到了那裡,與劉寧一組的火箭筒也對著那裡發射了過去。   這樣的火力之下,那傢伙不死才怪。   正在這時,兩棟最高的房子上,兩挺機槍瘋狂地吼叫了起來,目標還是劉寧的機槍,這時候就要看誰壓制得住誰了。   對這種傢伙,實在是不能客氣,兩門「82無」對著這兩個火力點就是一通亂炸,機槍終於停止了吼叫。   這時候,狙擊中國人的,就是那石牆後的自動步槍了,還有若干個房屋上也偶爾紅光一閃,射出幾顆子彈。   中國士兵的戰鬥素養這時候就完全展現了出來,比眼前這些烏合之眾強了不止一點半點。   步槍對步槍,誰怕誰?   劉寧放棄了機槍,拿起了步槍,在夜裡雪地作戰,能見度還是有一些的,雖然風雪不止,但起碼能看見不少東西和參照物,視線要比索度那次夜戰好多了。   隨著劉寧那裡一聲聲的槍響,對面時不時地響起一聲慘叫,算不上「彈彈咬肉」,可也八九不離十了。   炮彈終究是有限的,楚雲飛也不再發炮,拿起步槍跟劉寧一起開始了狙殺,他的同伴意外地發現,自己這部落裡的「神槍」,似乎同對方還有不小的差距。   成樹國見狀,又打了幾炮以後,也停止了發炮,像爆豆子一樣,那裡的班用機槍開始發威。   這時的貝西哈蘭村,死傷的人數已經接近五十人了,當成樹國那裡也出現了機槍聲後,他們馬上明白了:這仗,沒辦法再打了。   終於有人大聲喊了起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跟我們貝西哈蘭村有什麼仇?」   隨著狙擊的不斷進行,越來越多的人嚷嚷了起來。   楚雲飛終於停止了射擊,他的聲音本身就不算渾厚,在呼嘯的風雪中,他的回答顯得越發地尖銳刺耳。   「你們把阿卜拉欣·馬哈蘇德交出來,他殺死了我的親人。」   聽到有人回答,村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們聽得出來,答話的人用的是烏爾都語,可又帶著不知道什麼地方的一些口音。   過了半晌,有個蒼老的聲音通過喇叭發問,「你說的,是塔西特部落的阿卜拉欣·馬哈蘇德麼?」   「不,我說的是克普塞部落的阿卜拉欣·馬哈蘇德。」   村子裡的人「哄」地亂了起來,還有凌亂的爭吵聲,等了半天,還是那個蒼老的聲音發話了,「你最好弄清楚,我們這裡是西買特部落,那個克普塞部落的阿卜拉欣·馬哈蘇德是不會在這裡的。」   兩邊聲音都很大,辛汗終於忍不住了,他大聲喊了起來,不過,雖然他嗓門大得驚人,但一沒氣功,二沒喇叭,聲音實在是小了點,「別騙人了,那傢伙也是基天的人,我們肯來這裡,自然知道……」   辛汗的話沒有說完,不過,村子裡的人馬上明白對方的真實意圖了:人家知道這裡是基天的一個藏身處,不用再多解釋什麼。   恐怖分子之所以會成為國際公敵,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軍事力量有多麼強大,而是在於他們平時隱藏在普通人中間,沒人分得出來,而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又能殘忍地對社會做出巨大的破壞。   硬拚,不是恐怖分子的強項,何況這裡絕大多數只是基天的支持者,嚴格點講,連外圍成員都算不上。   沉默半天,那蒼老的聲音又發話了,「我們這裡有老人,還有婦女和孩子,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進來搜查一下,我們保證配合。」   村子外面的六個人商量了一下,楚雲飛他們還在猶豫,辛汗和他的兩個同伴早就忍不住了,「還等什麼?我們進去吧?」   只有三個對講機,溝通實在困難了點,大家商量半天才做出決定。   以楚雲飛的謹慎,自然要懷疑裡面會不會有圈套,不過,面對這種情況,辛汗和他的同伴更有發言權。   事實上,在俾魯彎省,由於長年的混亂局勢,這種個人恩怨實屬常見,這種恩怨甚至引發過二百人以上的家族戰鬥。   如果是單純的兩個穆斯林家族的恩怨,沒外力干涉的話,他們之間的戰鬥通常扯不到外人。   同政府軍來搜查時候的情形類似,每當對上強大勢力的時候,只要不關自己的事,沒有人願意被牽連進去。   至於死了的人,死者已矣,多計較無用。   這也算一種麻木吧?楚雲飛突然有了種身處剛卡的感覺。   不同的只是,那裡從來是熾熱炎炎,而眼前卻是冰雪皚皚而已。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雪夜屠村∼     商量的結果,就是辛汗帶著兩個同伴進去搜查,楚雲飛尾隨但不露面。   三個人是少了點,不過,就算在戰場上繳械,上前的頭一批士兵也不會很多,只要不是太少就好說。   另一方面,如果楚雲飛他們露頭的話,「私人恩怨」很可能演變成「民族戰爭」,那就不好了,畢竟,「基天」是很擅長這方面的宣傳的。   與三個戰友的惴惴不安的心情不同,辛汗他們三個人是帶著「征服者」的心情踏進這個小村子的。   二話不說,辛汗先要他們所有的人員出來,再有就是,把武器都交出來。   村子中央靠東有一塊空地,所有人都被趕到了那裡,在那裡集合。   武器也有人交出了一些,不過,大部分精良的武器已經被藏匿了起來,集合地的火堆旁,只有十幾支破舊的步槍和一個扭曲的火箭筒,一看就知道是剛才發威的那具。   辛汗正要說什麼,從村莊外圍楚雲飛的位置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村莊裡,還是派出了人手向附近的村落求救,以免造成更大的損失,雖然最近的村子都在二十公里外。   那個傢伙顯然夠倒霉的,一身素白衣服,結果還是在風雪中被楚雲飛發現了他的挪動,楚雲飛當然不會客氣,一槍撂了過去。   聽到這聲槍響,辛汗越發地惱怒起來,而在場的村民卻愈加地緊張:內有這虎視眈眈的三條漢子,外面又被包圍了起來,現在只能,只能希望他們把怒火控制住,大家都是真主的子民啊!   接下來,沒有任何的意外,辛汗手裡拿著楚雲飛提供的照片,把在場的人一一對過。   解除嫌疑的人,都被趕進了一座村中央最大的房子中,這房子雖然在剛才的炮擊中被打坍了兩個角,但也算非常的結實了。   到了最後,有將近二百七十人走進了這座「超大型牢籠」,屋外,只有兩個垂死的傷員和一個躺在床上待產的孕婦。   事實上,村民們都知道,真正的抵抗力量,已經在對方前十分鐘的突襲和反擊中損失得差不多了。   楚雲飛三人也從外圍慢慢向村子靠攏,不過,最終沒有走得太近,太近的話,火力施展不開。   人,總是這樣的,眾志成城一心抵抗的時候,再大的傷亡都有可能承受,但一旦放棄了拚命的念頭,總會溫順得像頭綿羊,惟恐觸怒對手。   現在,兩百多人的屋子,只有一個人把守著門口,門裡是瑟瑟發抖的人群。門外幾聲槍響傳來,屋裡的人自然明白明白對方在槍殺傷員。   沒有人義憤填膺,人們只是把哆嗦著衣服裹得更緊些,這個冬天,實在是有點冷。   辛汗和另一個同伴熟知這裡的各種貓膩,他們自己的部落裡也一樣,有著各種的地窖和暗洞來躲避可能的災難。   搜索一搜就是一個多小時,這還是房屋不多。   沒辦法,只有兩人幹活,想快也快不起來。   楚雲飛他們在村外眼巴巴地看著村中的火堆,風雪中,火焰不停地跳動,偶爾來傳來幾聲槍響說明自己人沒有意外,期間還響起過三次手雷的爆炸聲。   終於,兩人搜索完了,如想像中的結局般一無所獲,辛汗端著機槍就來到了關人的屋門口。   辛汗三人是蒙著臉的,這倒不是有意為之,實在是風雪有點大,僅僅是為了御寒而已,待到進村之際,把脖子上的毛氈套隨便向上拉拉即可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不過,臉一蒙,在別人看起來,多少是有點心虛的味道的,自然會有人想他們是不想被人認出或者記住。   只有活人才能洩露秘密,這,就意味著大家都有生存的機會的。   但是,屋內所有的人都想錯了。   辛汗手一揮,沒有再多的解釋,爆豆般的槍聲響起,屋內的人如同被撞擊過的保齡球一般紛紛倒下,槍口所指,沒有遺漏。   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雖然有幾個彪悍點的漢子想衝出來反抗,但一來沒有武器,二來門口又過於狹窄,沖得快,倒下得更快。   聽到機槍聲,楚雲飛第一時間衝進了村中,身形過處,帶起大片的雪花。   等到他發現是辛汗三人在做大屠殺,微微搖搖頭,把成劉二人也喊進了村來。   還好,總算不用自己出手了,想到這個,三個中國人面對著如此殘忍的場景,居然……慶幸了起來。   屠殺持續了將近十分鐘,終於,屋子裡再沒有人能站著了。   辛汗拔出了腰間的彎刀,就待進去仔細搜索尚存活的人。   夠了,楚雲飛在遠處喊住了辛汗。   他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了,當然,裡面還有更重要的原因,「辛汗,算了,不要進去,會有危險的。」   此時的辛汗已經殺心上頭了,不過還好,理智尚存。   接下來,眾人把木柴紛紛扔進了屋裡,再丟個火把進去,一時間,火光沖天!   屋裡頓時傳出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這聲音如同催化劑一樣,大家扔木頭扔得更起勁了。   熊熊火焰燃燒了有一個小時,勢頭才開始轉弱,這時候,除了「畢畢剝剝」的木頭爆裂聲,再沒有任何的人聲從屋裡傳出來。   在這段時間裡,楚雲飛也沒有閒著,深藏在內心的獸性被這幾個穆斯林漢子誘發了出來,他手持火把,瘋狂地燒起屋子來。   這就是報應!   我不是神,我在用自己的力量報復!   這村裡的人並不算富裕,大部分的房子都是砍伐自山中的木材所建,只有三間房子是石頭砌成的,可房頂還是木結構。   看著近似變態的楚雲飛,劉寧和成樹國目瞪口呆,他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時以冷靜著稱的戰友,會陷入這麼瘋狂的情緒中。   成樹國沉吟半晌,從地下撿起了一根燃燒的木柴,劉寧愣了一下,也是有樣學樣拿起根木柴。   不就是放火麼?誰不會?   這是一個瘋狂的夜晚!   在撤離的前夕,楚雲飛沒有忘記在石牆上用鮮血劃上一句話,「阿卜拉辛·馬哈蘇德,我會找到你的!」   事實上,屋內被屠殺的人身子底下,很多人都刻下了這個名字,更有人指出是克普賽部落的馬哈蘇德。   楚雲飛他們拖著雪橇漸行漸遠,身後,是那熊熊燃燒著的村莊!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四章 目標維多城∼     貝西哈蘭村被瘋狂屠村。   包括一名待產婦女在內,整個村子,只有一個凍得半死的十一歲的少年僥倖逃生。   但是,那個孩子還不如死了的好,由於受到過度驚嚇,他瘋了!   這樁驚天慘案並沒有及時傳出去,原因很簡單,雪下得太大了,大雪封山,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出門的。   如果不是那麼大的風雪,哪怕是在山中,貝西哈蘭村隔壁的兩個村莊,也該隱約能聽到那晚的槍炮聲的,更別說那沖天的火光了。   大雪掩蓋了楚雲飛他們的痕跡,同時也為他們提出了新的難題,這場雪結束後,山路上起碼一個月不能走車。   現在,雪沒下多長時間,還沒有上凍,山路將就著還能走,但等再下一兩天,或者多幾輛車走過,把路面碾瓷實了,基本上也就不能行走了。   下一步該怎麼走,雪夜出山,還是再隱忍上一兩個月?   楚雲飛和成樹國都是北方人,自然知道這雪繼續下下去的後果,可他們對巴基斯坦實在算不得很熟,這一切還是要靠辛汗拿主意。   辛汗沉吟半天,有些猶豫了,「天氣實在是不太好,要不,我們等上一陣再動手吧,大家也好養精蓄銳,方便下次的行動。」   楚雲飛願意聽他的意見,但這不代表任何借口都可以被容忍,這樣的理由他是不能接受的。「我們難,他們更難,現在就是比毅力比勇猛的時候,過了這陣子,天氣一旦變好,他們也有機會做準備了。」   「當然,如果說彈藥和給養肯定會接濟不上;說交通上難度太大;或者說雪後的地面不合適我們脫離現場,那暫時停停也是正常的。」   可辛汗已經被他前面一句話激怒了,穆斯林的漢子,毅力和勇氣都不會比你們少的!   辛汗終於做出了一個日後被很多人詬病的決定,「咱們有車,彈藥和給養都不是問題,一次多拉點就行了,交通也不是問題,大家都有腿的。」   「至於雪後不好脫離,那我們先在城市裡動手好了,雪被凍實以後,咱們再找村莊下手。」   既然決定動手,那打就打唄,誰還怕誰不成?   大家連夜返回部落,拉了滿滿兩車武器和彈藥,滿到除了司機,所有人都是坐在彈藥箱子上和武器上。   他們甚至沒有休息一下,直接就下了山,出得山去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儘管是中午,但由於依舊有雪花在飄落,道路兩邊並沒有什麼人,趁這個機會,大家找了片茂密的樹林,把車開進去休息起來。   等睡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大家把多餘的彈藥藏到了樹林深處,還留了一個辛汗的同伴在這裡看守,另五個人開著兩輛車呼嘯而出。   目標已經選好了,就是山口的維多古城。   維多是座很古老的城市,古老到它的歷史已經無從考究了,反正,辛汗知道就是,三百年前,當他們部落從塞普斯分裂出來的時候,維多已經被稱做古城了。   現在的維多城,算俾魯彎省的一個大城市,原因無他,住在整個古帕爾山區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其中有一半的人是靠這個城市來提供生活必需品的。   由於維多城算個比較關鍵的商業樞紐,所以,城中有幾個隱秘的「基天」聯絡點,楚雲飛他們的情報上就標了三個。   一個聯絡點是位於城南的清真寺內,裡面有兩個德高望重的阿訇是「基天」的同情者,他們的觀點,通過講經傳教在潛移默化下,造就了一批「基天」的支持者。   這個地方和那兩個人,楚雲飛他們考慮了半天,終於放棄了對它的襲擊計劃,原因無他,連辛汗都反對這麼做,這畢竟是伊斯蘭教傳教和舉行宗教儀式的地方,沒辦法放肆的。   不過,辛汗也答應了,他一定會去裡面打聽馬哈蘇德的下落的,因為那裡面的的環境對「基天」有利,穆斯林們談論起「基天」也是不怎麼避諱人的。   後來楚雲飛才明白,伊斯蘭教的清真寺,只是「基天」那些人避難的場所,對著政府軍的搜捕,他們能躲進去。政府軍一走,他們會馬上離開那裡。   因為,實在是,「基天」的很多極端行為,也是被伊斯蘭教限制著的,平時不好說你,但你要在清真寺里長期胡來,既不現實,也容易為清真寺帶去禍端。   另一個目標,是維多市警備部一個副部長的兒子,年輕人容易衝動,家庭條件也不錯,居然被他活生升地弄出個「維多文化交流中心」出來。   那裡面四、五個人成天無所事事,打著學術交流的幌子,私下卻為「基天」組織做些提供情報、轉移資金、通風報信的勾當。   這一切都瞞不過有心人,當副部長的父親曾經勸過兒子放棄,但被兒子很鄙夷地拒絕了,不過,「基天」在維多城從來沒做出過什麼天怨人怒的案子,所以大家看在那父親面子上,暫時沒有去難為他。   還有一家,是個鬧市中的伊斯蘭飯店,說是飯店有點誇張,不過同中國的地攤類似,規模稍微大點,老闆和兩個夥計都是「基天」的人,那裡是個很好的情報採集點。   當然,偶爾也會有被追捕的「基天」成員去那裡避難,事實上,這個聯絡點就是這麼被克努蒂族發現的:有次他們藏了三個「基天」成員二十天。   仔細分析了情報,幾個人商量後,一致決定:先從伊斯蘭飯店老闆那裡下手。   原因很簡單,飯店老闆身份比較隱秘,他有那麼一半天不見的話,很有可能有其他原因,而部長公子如果莫名其妙失蹤,那十有八九,是有人要對付「基天」了。   為了兩個點一網打盡,必須選擇好先後的順序   楚雲飛倒不怕暴露目標,要不他也不至於在貝西哈蘭村留下字跡了。   他的計劃,本來就是要通過血淋淋的屠殺,逼得馬哈蘇德自己現身。   楚雲飛和辛汗都認為:作為一個原教旨主義者,馬哈蘇德不可能無視同伴不斷地被他自己牽連,尤其,又僅僅是因為個人恩怨。   說實在話,如果楚雲飛是代表美國政府或者其他什麼勢力來對付「基天」的話,辛汗都未必會這樣支持他。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五章 基天不足恃∼     他們到得維多市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左右,那個清真寺裡人已經不多了,不過伊斯蘭教的重大節日「古爾邦節」快要到了,還是有些人在那裡張羅節日慶典的準備工作。   辛汗和另一個同伴很輕易地就混了進去,邊幫忙邊隨口打聽「基天」的事。   很正常,他們什麼也沒有打聽到,卻是確定了一點:這裡,不認可「基天」的人,比支持他們的人要多得多。   兵貴神速是大家都知道的,在貝西哈蘭村的慘案還沒有傳到維多城之前,能快點下手還是快點下手的好。   當天夜裡,楚雲飛他們就登門造訪了飯店老闆,把飯店老闆和兩個夥計一同「請」了出來,當然,被「請」的人沒有選擇的餘地。   店老闆是「基天」組織的正式成員,維多城是他的工作場所,所以除了兩個夥計,他沒有親屬同住,楚雲飛他們也避免了再次大開殺戒。   在城外十公里處一個土坑內,倉促的審訊展開了,所有人在襲擊時就蒙上了臉。   問話的是楚雲飛,他離「客人」的距離比較遠,中間站著辛汗和他的同伴。   先被審問的是一個飯店夥計。   「你知道克普塞部落的阿卜拉欣·馬哈蘇德麼?」   那夥計愣了一下,然後馬上點頭表示不知道。   成樹國正在按著另一個夥計,看到楚雲飛在那裡遺憾地搖頭,揚手就是一枚鋼釘,釘到了被審訊者的太陽穴附近。   那人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叫,身子軟綿綿地癱了下去,手腳抽搐兩下,不再動彈。   成樹國剛要把手裡這個放出去,楚雲飛一指那老闆,「你,過來。」   這樣的審問順序才算比較合理,劉寧點點頭,放開了那個老闆。   老闆雖然身上綁著繩子,偏胖的身子卻沒失去平衡,他慢慢走到辛汗面前。   「我們都是『基天』的人,你們最好放明白點。」   眼前這幫人心狠手辣,老闆自然能看出不是政府的人,當然,不是說政府軍就是多麼善良,不過,如果不是出於私憤,他們起碼是沒有這樣的魄力的。   對於政府以外的勢力來說,「基天」絕對是個響噹噹的牌子,而且生死存亡就在眼前,他自然要拿出最大的一張牌。   辛汗輕蔑地哼了一聲,連嘴都沒張,而且,他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他明白,今天的主角是自己身後的那個人。   楚雲飛輕輕地笑了一聲,在這深冬的寒夜裡,顯得格外地冷酷,「你覺得,除了你的身份,我們還會有別的理由麼?把你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叫出來。」   店老闆馬上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他強自鎮定一下,開始拖時間,「你說的那個人我知道,綁架中國人質的那個,是吧?」   廢話,這還用你說?   事實上,馬哈蘇德成名就是因為這件事,他之前並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這事之後更是亡命天涯,四處躲藏。   之所以大家能記得那中國人質,是因為法國人質在事件中沒有喪生,而中國人,還是巴基斯坦的傳統盟友。   「我只想知道他的下落」,楚雲飛明白對方在想什麼,「當然,如果你想從頭開始聊,我可以把你的衣服剝了,大家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好了。」   那老闆想的是爭取時間,天寒地凍並不能阻礙他的堅實信仰,在被剝去最後一件內衣時,他還有心情打著哆嗦發問,「得得得……我~我能知道~~~~能知道~~~~你為什麼~~~~找~~~~他麼?」   得得得,那是牙齒相互叩擊的聲音。   楚雲飛隨口發誓,「安拉在上,他殺了我的父親,我要報仇。」   理由是真實的,但他確實不信安拉的。   那老闆想了半天,寒冷的天氣並不能幫他清醒頭腦,事實上,他的腦袋反而有點暈了,「那你們找我絕對找錯了,我想,辛巴會更清楚一些的,他的級別比我高。」   馬哈蘇德手下人命其實不少的,老闆絲毫也沒懷疑眼前這傢伙是那中國人質的兒子。   「辛巴?」楚雲飛開始有點懷疑老闆在套他的話,不過,他既然怕冷大家就多聊一會兒好了,「似乎,我不認識這個人。」   老闆凍得實在受不了啦,大聲地咒罵起來,「該死的,快給我穿上衣服,那是你們的事,我管不著,辛巴就是阿布巴克的顧問。」   阿布巴克就是那部長的公子,這個楚雲飛還算明白。   楚雲飛遞過了兩件內衣,「說實話,阿布巴克我知道,不過辛巴只是他的僱員吧?難道他是克普塞部落的人麼?」   這絕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楚雲飛想問的絕對不是這個。   老闆馬上接過衣服,哆哆嗦嗦穿了起來。   天氣太冷,內衣穿得都不太利索,不過,這不妨礙他的思維,「你要想找馬哈蘇德,最好是去問辛巴,阿布巴克,哼哼,他才多大年紀?」   楚雲飛微笑著點點頭,「謝謝你,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你對我們來說就是沒什麼用了,你說是不是?」   說畢,楚雲飛點點頭,劉寧從遠處慢慢踱了過來。   老闆被這無情的話驚呆了,一時竟找不出什麼借口來緩解。   最終,劉寧擰斷了他的脖子。   另一個夥計,早已經嚇得尿濕了褲子,安拉在上,冬天尿褲子,還是在野外……真的很難受的。   等到成樹國推他上前,他已經腳軟得走不動了,成樹國不得不拎著他走了過去,老天,攤上這麼個俘虜確實有點累人。   還沒等楚雲飛發問,那俘虜早如同竹筒倒豆般交代了起來。   「馬哈蘇德我知道,不過他已經有一年沒在維多露過面了。」   楚雲飛哼了一聲,「這麼來說,你也不知道什麼啦?」   那俘虜更加慌亂了起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事實上……」   成樹國想起來在工人黨老大戴維斯院裡的襲擊,似乎把鋼釘留下是個很不好的習慣,他拔出刀來,走向那已經死去,被凍得梆梆硬的夥計,一刀削去了對方天靈蓋。   他正在這裡感歎彎刀的鋒利,那個活著的夥計卻是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聲翻江倒海般地吐了起來。   不過,那嘔吐的朋友顯然馬上就明白了目前的處境,一邊嘔吐一邊強行交代,「事實上,嘔,馬哈蘇德跟我們聯繫得很少了,嘔,他似乎,嘔,似乎都快脫離基天了。   「他脫離不脫離基天,跟我們毫無關係。「楚雲飛這話雖然冷漠,但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可惜,那夥計並不知道,不過,他還是在絞盡腦汁想著有用的情報,「所以,只有辛巴這種老人,這種高級別的成員,才能知道他的下落的。」   楚雲飛點點頭,「你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情報麼?我發誓,你再說出一條來,就放你離開。」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六章 維多文化中心∼     飯店老闆和夥計三人的屍體隱藏得很好,楚雲飛他們甚至專門在雪地上挖了個深達半米的坑來掩埋他們,呃,其中雪厚四十厘米。   反正,在雪化之前,怕是沒人能發現了。   那最後一個死的夥計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起碼楚雲飛認為很重要,那就是:副部長之子阿布巴克的三個僱員,包括辛巴在內。因為副部長的極力反對,並不能受到客人應有的待遇,他們是在「中心」裡過夜的。   楚雲飛當然不會因為這個消息就免人一死,事實上,那也算不上什麼重要情報。   其實,楚雲飛早決定了,如果真有人能通報馬哈蘇德的藏身之地,他絕對會放人的——在按照情報殺了馬哈蘇德之後。   所以,他也不算是騙人,不是麼?   楚雲飛原本計劃,幹完這件活後就休息,畢竟,大家已經連著兩個晚上沒好好休息了,,不過,聽到這個消息,他又有點動心了。   看看手錶,凌晨一點,是不是再接再勵,把「維多文化交流中心」也端了它?   劉寧知道楚雲飛在想什麼,插了句嘴,「還想什麼呢?幹就幹唄,咱不差這幾個小時的覺。」   成樹國也點點頭,「不錯,現在消息沒傳出去,那裡應該防備比較鬆懈,等明天他們知道這飯店的人失蹤,多少是要警惕些的。」   辛汗倆人沒吭氣,事實上,他們確實有點累了,不過,現在在打仗,必要時候是要咬牙堅持的,再說,也不能讓外族人看了笑話去。   看到大家都沒什麼意見,楚雲飛掉頭上了吉普車。   「維多文化交流中心」,牌子很響,但卻坐落在一個非常小的窄巷裡,巷子裡還有一條蜿蜒而來,逶迤而去的臭水溝,有將近半米寬。   那污水的內容顯然非常地豐富,這麼大的雪,居然沒有覆蓋了整個溝渠,也沒有上凍,還好是冬天,味道不甚濃重。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講,這裡確實合適做些隱秘的工作。   沒有把車開進去,楚雲飛、成樹國和辛汗步行摸了過去。   在辛汗的指點下,三個人輕鬆地找到了那三個僱員休息的地方,手起掌落,三個人被直接打昏,帶了出來。   審訊,依舊是在那片藏屍之地進行的,最先被詢問的,就是辛巴。   辛巴的地位確實高,從他談吐間的氣度和隱隱流露出來的不羈,說明此人不但受過相當水平的教育,而且可以肯定也是接受過某些訓練的。   對於楚雲飛的一切問題,辛巴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尤其是楚雲飛問到馬哈蘇德的時候,辛巴的眼中甚至露出了一絲嘲諷。   沒錯,就是嘲諷,縱然是在夜間,皚皚白雪的反射中,他的表情暴露了內心的想法。   楚雲飛被這眼神弄得有點心煩,不說是吧?那好,順手從腰間拔出了彎刀,「事實上,我最喜歡你這樣有骨氣的漢子,反正你的話對我來說,沒什麼太大的價值。」   說罷,楚雲飛一刀斬下了辛巴的右臂,瞬間,鮮血激射而出。   辛巴慘呼一聲,當時就疼得滿地打滾了,不過,他還真的算個男人,居然硬聲聲地扛住了接下來的痛苦,沒再出聲。   過了好半天,辛巴才穩定住了身子,不再打滾,不過,透過他臉上濃密的鬍鬚都可以看出,他的臉色白了不止一點。   楚雲飛笑嘻嘻地走過來,順手一揮,刀又斬到了辛巴的左腳上,不過,這次力道不大,沒把腳砍下來。   辛巴又是一聲淒慘的呼號,楚雲飛不滿意地搖搖頭,不好,看來以後還是要多熟悉熟悉怎麼用刀,居然沒砍準關節。   等到辛巴再次平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是滿頭的大汗,堪堪地要暈過去了。   楚雲飛搖搖頭,神色雖然平常,卻偏偏又像要擇人而嚙的野獸,「求我吧,求我殺了你,我也許會同意的。」   辛巴再次抬起頭,眼中滿是惡毒的神色,那種悠然和不羈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他咬牙切齒地咒罵著,「你是個魔鬼,你會後悔的。」   這時,楚雲飛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喜歡你的眼神,呵呵,能讓你仇視我,我很開心。」   成樹國正在為楚雲飛的精神狀態擔心,卻見他彎刀揮出,直接砍掉了辛巴的頭顱。   事實上,楚雲飛真的很想從辛巴嘴裡得到些消息的,畢竟是「基天」裡像樣的一個人物呢。不過,那傢伙實在太拽了點,這讓他感覺非常地不爽。   心中泛起股失落的情緒,楚雲飛走過去,又拽起了另一個僱員。   「你也不知道馬哈蘇德的消息,是吧?」楚雲飛陰森森地問道。   那個僱員囁嚅半晌,終於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張嘴待說。   就在這時,楚雲飛忽然一個激靈,有危險,他一腳把那人踢出去十米開外,身形暴退!   「轟」地一聲巨響,那個傢伙渾身上下被炸得七凌八落,左半個身子更是血肉模糊,而那爆炸物,似乎正藏在那人身上。   這,才是真正的死士吧!   這次爆炸的聲音有點大了,雖然四下無人,誰知道會不會被遠處的人聽到?   楚雲飛仔細想了下,才想起那傢伙的左臂似乎是假肢,爆炸物在那裡藏著麼?還好威力不算大。   不過,這次可真叫楚雲飛見識了「基天」成員的狠辣,居然能長期把爆炸物放在身上,看來,以後能不弄活口還是不要弄活口了。   事不宜遲,楚雲飛拎著彎刀走向最後一個僱員,趕緊結果了他走路吧。   那僱員卻早已經被癱軟在地上,見楚雲飛殺氣騰騰地過來,沒命地叫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哪裡!」   哦?能出現這麼個回答,楚雲飛著實地吃了一驚,他走上前來發問,聲音居然有一絲絲地顫抖,「你說吧。」   那僱員哆哆嗦嗦地回答,「馬哈蘇德,他,他現在就在克普塞部落附近,他和『基天』好像發生了點不愉快,回他的老窩了。」   楚雲飛沒點頭,他怕對方誤會他的意思,下意識地刮刮鼻子,繼續發問,「你說具體點,他在什麼位置。」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七章 基天的叛徒?∼     2006-8-15 18:10:00   歷史上的今天: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   =============================================   聽到這問話,那僱員的臉當時就苦了下來,「我實在是不知道啊,我也不是『基天』的成員,只是偶爾記得有人說過,馬哈蘇德越來越囂張了,很多人看他不順眼呢。」   楚雲飛沉吟一下,揮手打暈了眼前這個人。   這裡已經不能再呆了,天色尚早,暫時不會有人來,但再拖下去問題可就大了,謹慎點,撤離好了。   埋好那兩具屍體,幾個人駕車趕回了那片樹林,天上,又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大家點了堆火,開始烤囊吃,順便也喝點開水。   天上依舊是陰雲密佈,不過,雪已經不怎麼下了,天氣已經變得越發得寒冷了。「下雪不冷化雪冷」。   那一直被綁著的俘虜雙手已經凍得青紫,忍不住哀聲懇求起來,「給我喝幾口熱水吧,我已經快凍死了。」   楚雲飛停止了咀嚼,站起身來走了過去,解開了對方的繩子。   看到他的臉,俘虜驚訝得都忘記了自己的寒冷,用力抬起手臂指著他,「你、你、你……你是中國人?」   楚雲飛瞟他一眼,沒再理他,「這裡有囊,還有熱水,一起吃點吧。」   這人提供了相當價值的情報,對楚雲飛來說,就算不能留活口,但也不能過於虐待。   那僱員終於弄明白了狀況,不再說話,從地上捧起一捧雪,開始搓揉自己的雙手。   這是常識,天太冷了,被凍得過度的肢體不能馬上接觸溫度太高的東西,否則輕者脫皮,重者直接會被這大冷大熱破壞組織結構、損傷肢體。   他搓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手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紅,看來不會再礙事了。   等到他吃飽喝足,不待人催,又開始交代他自己瞭解的情況。   原來,這傢伙在中心也是沒什麼地位的,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普通員工,但他內心比較同情「基天」,做事也算謹慎,所以,中心裡其他人大多時候對他也不怎麼避諱,他才得以瞭解了一些關於馬哈蘇德的消息。   馬哈蘇德本身在「基天」也算得上是個問題人物,在「綁架人質事件」以前,他只是一個負責對外聯絡的小頭目,曾經在一次行動中被美國人擒獲。   然後,他就被關到了那個非常著名的地方,專門用來關押恐怖分子的古巴「關塔那摩監獄」,據說也是遭到了慘無人道地折磨。   後來,因為他實在是個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又據說在關押期間非常合作,於是他被放了出來。   在「基天」的內部說法中,就是兩年的監獄生活沒有影響馬哈蘇德所追求的信仰,又成功地回到了「基天」組織中,並被戴上了「在監獄中堅持真知灼見」的光環,以向世界展示基天「勇士們」不屈的意念。   然而,同所有激進的民族主義者一樣,馬哈蘇德的形象雖然樹起來了,但進過監獄並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情,畢竟美國人洗腦的水平在世界上也是很有名的。   於是,他的地位並沒有什麼太明顯的提高,他還是需要再經受些考驗才能再往上爬的。   這時,蹊蹺事就出來了,不知道是運氣不好,還是真有別的什麼因素,馬哈蘇德所在片區總是會受到反恐勢力的襲擊,換到哪裡,哪裡就是這樣。   馬哈蘇德要營救的阿卜拉欣·巴,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沙特政府擒獲的。   這樣,就可以理解馬哈蘇德為什麼會做出轟動「基天」和世界的綁架人質案件了,他必須堅決地洗刷自己的嫌疑。   這次綁架,讓馬哈蘇德聞名世界的原因,是無辜的中國人質被害。   而讓他聞名「基天」的原因,則是這件綁架實在是匪夷所思,雖然他表現了自己的勇敢和堅決,但綁架中國人實在是不合情理的,尤其,在沙特政府軍的進攻中,又有不少「基天」的成員被殺。   那些都是「基天」組織裡寶貴的精華啊,為了這麼屁大的事搞得極其被動而且喪失性命,實在是得不償失!   所以,馬哈蘇德的行為理所應當地遭到了「基天」內一些人的質疑。   馬哈蘇德自然是大為光火,事實上,不管他是否無辜,他都必須生氣,否則的話,「基天」的人會成為他一輩子的夢魘。   他生氣了,「基天」的人也不可能脾氣有多好,只是姑且看在沒掌握他「通敵」的證據上,大家兩不相干而已。   於是,馬哈蘇德目前的境地,很是尷尬。還好,由於那次綁架,他「反美鬥士」的名聲終究是傳了出來,在他的部落裡還有一些人願意跟隨他的。   楚雲飛總算是明白了,那個死硬的辛巴為什麼會那樣看著他,人家是在笑話他呢:找馬哈蘇德居然找到「基天」的頭上,實在是惹人恥笑的愣頭青!   看來馬哈蘇德在「基天」也不得人心呢,那麼,這樣繼續逼迫下去,那傢伙是該會很快浮出水面的吧?   那俘虜交代完問題,看到這幾人不再那麼凶悍,好奇心居然被勾了起來,怯怯地問道,「你,你真的是中國人?為了那個死了的中國人質來的?」   楚雲飛沒有說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你老實點吧。   這次確實得了不少消息,楚雲飛正在這裡猶豫該不該馬上殺這個人,那傢伙馬上就自己找起死來。   很明顯,那傢伙受「基天」的毒害比較深,他居然指責起了辛汗他們,「虧得你們也是穆斯林,居然幫著外族人殘害自己的同胞,他要報仇,那是他的事,你們幫什麼的忙?」   辛汗的臉色當時就拉了下來,無他,這民族的帽子確實是很大的,他還沒來得及反駁,那僱員又吵吵起來。   「『基天』是什麼?那是所有穆斯林的驕傲,是我們重建大阿拉伯帝國的希望,你們怎麼能幫著他們殘害這樣的精英?」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說了,只想求你們,以後還是不要不招惹『基天』的人,要知道,這樣熱血的青年,已經不多了!」   楚雲飛輕蔑地「哼」了一聲,說到底,這傢伙還是擔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啊,不過這分化的手段,太下作了點吧?   辛汗被他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終於再也按捺不住,抽出了彎刀,「你們『基天』,殺了我的弟弟,還好意思說是熱血青年?我呸,你們就是一堆人渣!」   那僱員可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他還指望著三個同胞幫他說情,留下他的小命呢。   皚皚白雪中,刀光起處,鮮血狂噴,一顆人頭滾落了下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雨腥風∼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楚雲飛又一次面臨著抉擇:直接殺奔克普塞部落,還是像原來計劃的那樣,挨個拔除「基天」的據點呢?   楚雲飛自覺雙手的血腥太多了點,倒是有心直接去克普塞部落尋人,但辛汗不同意。   「才下過雪,天馬上會大冷,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出門的,你不多殺點『基天』的人,別人根本就不會知道你要找馬哈蘇德。」   「還有,這時候殺人,消息傳得不會很快的,既然會很安全,我們為什麼不多殺點?我可是為了殺『基天』的人才幫你的,再說,你父親的事,『基天』還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楚雲飛皺著眉頭看看辛汗,又沉思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想到殺人,楚雲飛的頭總是在隱隱作痛,他基本上已經達到那種「殺人殺到心軟」的境界了。   不過,辛汗是不會滿足這幾場屠殺的,這傢伙一開始的計劃就是向貝西哈蘭村下手,從這點就可以看得出來怨念之重。   但是,辛汗的分析也很有道理,既然會很安全,那多殺幾個也不算什麼大事吧?   楚雲飛揉揉太陽穴,來減輕那種若有若無的頭痛,下了決心。   接下來的二十多天,對於「基天」組織絕對是近似於噩夢般的日子。   克普塞部落還在維多城的西北,是在另一片山區:斷背山脈!   這二十多天,楚雲飛他們以秋風掃落葉一般地橫掃著「基天」的各種據點,如果有地圖,所有人都能看得明白:從維多城開始,血腥在向著西北方向蔓延。   看得出來,兇手每次都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剩下的生物,只有零星的貓、狗、家畜之類!   其中還有兩個路上的補充食水可以歇腳的,類似客棧加小賣部的地方,雖然這天氣沒什麼行人在裡面休憩,但裡面的買賣人也有十幾個人。   這兩個地方,連房子都被人燒了,奇怪的是,相鄰的類似歇腳處卻依然活得非常滋潤。   從第七、八天開始,終於有傳言,這些兇手的目標是「基天」和克普塞的馬哈蘇德!   又過了幾天,各個被害的地方傳來的消息證明了這點:兇手每次行兇完畢,都要向馬哈蘇德發出瘋狂的叫囂。   而且,大家一分析,終於明白,殺氣漫天,血腥撼地,那恐怖的兵鋒所指,就是克普塞部落!   於是,當貝西哈蘭村的慘案終於為世人所知的時候,人們在震驚之餘,不由得又發出一絲疑問:這個阿卜拉辛·馬哈蘇德究竟做了什麼天怨人怒的事,居然會招惹到如此恐怖的仇家,造成了這一系列的慘劇呢?   死在這些兇手下的人數,已經激增到了四百人!   有些人會對個別人的遇害表示謹慎地懷疑,不過,這些懷疑終於被確定是不公平的:確實,那些人起碼是心向「基天」的,世界這麼大,總有人知道內幕的!   這時,那殺氣騰騰的戰車,已經推進到了距離克普塞部落不足六十公里的地方。   外人評說是外人的事,事實上,長期的晝伏夜出,使得六個人疲勞無比,再說,還有一個穆斯林在夜襲時被彎刀劃破了左肩。   還有就是,這些天裡,六個人食宿都是在野外,這麼寒冷的天氣,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一天早上,成樹國醒來,居然意外地發現,他夜裡呵出的氣,居然把槍和蓋的毯子凍到了一起,太誇張了。   眼看著溫度有些回升了,幾個人商量著,解決完眼前這幾間小店,回去一趟,既然又搶了輛吉普車,那還能再多弄點彈藥。   大戰在即,無論如何,要休整一下了。   何況,大家一度俘獲的人中,沒人能說得清楚自己這六個人給對方帶去了什麼樣的震撼,倒是有人能證明馬哈蘇德確實同「基天」分道揚鑣了。   不知道對方的反應,實在不是什麼好的兆頭,即不利於作戰方案的部署,也不利於制定相應的策略。   當楚雲飛謹慎地進入那片路邊店時,卻意外地發現了牆上有偌大的一行紅字:「阿卜拉辛·馬哈蘇德已經脫離『基天』,他就在前面。」   幾個店中,居然空無一人,倒是有些零散的商品在地上胡亂地拋著,顯然對方撤離得比較慌亂。   不過,楚雲飛還是謹慎地發現了一處陷阱,在一間通向裡屋的門上,一根極其隱蔽的貼地細線緊緊連著足足有五十公斤的TNT炸藥,炸藥藏在門後,觸發式的引信。   老天,要是這傢伙真的爆炸了,怕是方圓一百米內不會有任何活口吧?   從這句話,和那一大鐵皮桶炸藥,楚雲飛可以品味出不少的意思。   首先,這二十幾天的連續襲擊,確實把「基天」打痛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他們居然把可能已經暴露的人手都撤走了。   沒錯,僅僅是「可能暴露」,楚雲飛相信,自己那些情報絕對不可能是對方的全部實力,但同時,對方也絕對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掌握了他們多少內幕。   那麼,既然這裡有人撤離,同樣,肯定還有不少的地方撤人了。   但願,那些地方的惡毒陷阱,不要讓太多無辜的人倒霉吧。   其次,這次的打擊之痛,讓「基天」確實難以承受了,不得不把內部的創口露了出來,那麼私密的事情都公佈了出來:沒錯,馬哈蘇德曾經是我們「基天」的人,但是,拜託,他現在已經不是啦!   當然,這裡面不乏禍水東引的意思,但能讓「基天」這種以強硬著稱的極端民族勢力叫苦,楚雲飛他們足能引以為傲了。   至於那個陷阱,卻是最終表示出了「基天」的怨念之深:你終究是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絕對不介意在你們身上踩上幾腳的。   當然,還有更深的一層意思,那就是,看到沒有?你雖然殺錯了人,但,我們依舊是記仇的,這小小東西,不成敬意,下步行動,你還是仔細掂量掂量吧。   總之,那就是雙管齊下,恩威並施。   搖頭笑笑,楚雲飛悄然地溜了出去,手裡還拎著那一桶炸藥。   正如來的時候一樣,腳下生風,卻不帶走一片的雪花。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八十九章 意外的電話∼     這場雪沒有像辛汗算的那樣下了一個星期,但也零零落落地下了有五天,等路上的雪凍實,也差不多十天了。   雖說冬天的俾魯彎省行人稀少,不過路還是被壓得光可鑒人,異常難行,回撤到維多城,一百五十公里路讓六個人走了三天。   途經維多城的時候,楚雲飛的手機又響了,是短信。   巴基斯坦的通信實在是很落後,但維多這樣的城市,還是有移動通訊基站的,楚雲飛在不忙的時候總是開機,萬一琳琳打電話呢?   短信是多尼發來的,搞得楚雲飛異常地納悶,他又出什麼事了,著急找我?   回電話過去,居然是對方關機,楚雲飛又打了另一個號,多尼接起了電話。   天太冷,空氣似乎都凝成了固體,楚雲飛的聲音傳得很遠,「喂,多尼,什麼事啊?不知道我很忙麼?」   多尼的聲音有點恍惚,似乎還沒有睡醒,「你還問我呢,我的一張卡快給你的朋友打爆了……哦,寶貝,別這樣,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聽筒內傳出女人嬉鬧的聲音。   楚雲飛搖搖頭,這傢伙,事一了,就又露出那好色風流的死相了,「我說,我會有朋友給你打電話?班克斯知道你的電話號碼麼?」   「廢話,當然是你朋友,」多尼抱怨了起來,「你還記得不記得,在法國你救過一個中國人質?」   原來,是那個國家安全局的肖逅呀,「他有什麼事麼?」   這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想必肖逅把那張多尼的卡當做楚雲飛的卡了,想通過那個號碼來聯繫楚雲飛。   多尼手裡好幾張卡,有天為避個纏人的小姑娘,無意中把這張卡放到手機裡,卻意外地收到了肖逅的好幾條短信,短信中說有重要事,卻沒說是什麼事。   多尼把電話打回去,對方已經關機了,這很正常,因為短信可以在系統保留一段時間的,時間長短在運營商的設定上。   然後,居然是中國駐法國大使館打來了電話,問多尼是否知道楚雲飛的去向。   多尼倒是沒感到什麼意外,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楚雲飛他們和中國政府之間還有什麼糾葛,這點上,總釋放含混信息的楚雲飛難辭其咎。   所以多尼很友善地接聽了這個電話,並承諾幫他們聯繫到楚雲飛,由於對方似乎懷疑楚雲飛就在他身邊而不接電話,奸猾的多尼就沒告訴對方楚雲飛的手機號。   講義氣的代價就是:多尼的手機就像上了鬧鐘一般,每隔一小時定期響起,對方似乎真的很著急。   這時的楚雲飛早混到俾魯彎這裡了,多尼用盡辦法,死活聯繫不上他們,實在不堪騷擾,只能換卡了事。   確定了多尼確實不知道大使館找自己什麼事,楚雲飛又寒暄了幾句,掛掉了電話。   劉寧和成樹國早就聽到了「大使館」這敏感的字眼,湊了過來,大家相互看著發起呆來。   最後還是劉寧發話了,「要不,雲飛,回個電話吧?」   楚雲飛對肖逅的印象確實不錯,抿抿嘴點點頭,「好吧。」   成樹國可以被直接忽視了,不過他還是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我也覺得該回個電話,英國那裡就在找咱們,法國這裡也這麼著急,看來真的有事。」   楚雲飛按著多尼留的電話,撥通了中國駐法國大使館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個甜美的女聲,說得是法語,楚雲飛沒管那麼多,直接用漢語,「我是楚雲飛,聽說你們在找我?」   電話那邊沉默一陣,有個男人接過了話筒,「你好,楚雲飛同志,聯繫上你們,很不容易。」   同志?楚雲飛搖搖頭,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沉吟一下,才苦笑著說,「我們都叛國了,還說什麼的同志?」   那男子似乎早對這個答案有準備,在電話那頭輕輕地笑了一聲,「呵呵,你們的情況,我們都是瞭解的,事實上,在你們脫離開部隊的日子裡,沒有做什麼傷害祖國的事情,我們很高興。」   嘖嘖,這話說得很有水平啊——「脫離開部隊的日子。」   楚雲飛又是一聲苦笑,聲音越發地乾澀,「多謝你這麼說,事實上,我們已經是索度國的公民了。」   那男子又是輕快地一笑,「你們的情況,有些特殊,不過,祖國並沒有忘記你們。哦,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姓彭,是肖逅的同事,你可以叫我老彭。」   好話一句接一句,不問可之,對方確實是有事情來求這三個人的。   楚雲飛和戰友們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說話不再客氣,我們這裡還有事呢,「肖逅呢?怎麼他電話關機?」   男子沉吟一下,不再笑了,「這個事我們等等再說,對了,楚雲飛同志,你是要找馬哈蘇德報父仇麼?   報仇這話,楚雲飛甚至沒跟肖逅提過,不過,以一個國家的力量,查出這點事似乎也沒什麼意外,楚雲飛點點頭,儘管對方看不到他。   「是的,否則的話,你們早就聯繫上我了。「   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既然你有這樣的心思,而且以你現在的身份,我們不會阻攔,我還可以向你提供個重要情報,馬哈蘇德不在沙特,他回巴基斯坦了。」   這算哪年的重要情報?楚雲飛實在是有點受不了,所以不打算領情,「謝謝你的情報,事實上,我們已經在巴基斯坦俾魯彎省呆了一個多月了。」   「哦?」聽起來,那男子似乎有點意外,不過聲音馬上就恢復常態,「看來你已經找到兇手了,怎麼樣,事情還算順利麼?」   「不算順利,」楚雲飛覺得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還沒有找到人,而且,我們還有人受傷了。」   有個克努蒂的穆斯林受傷了,楚雲飛這話不算假話,正好也可以試探一下對方反應。   男子的聲音急切起來,聽得出來,他是比較願意表達自己的關心的,「哦?是誰?成樹國還是劉寧,傷得厲害麼?」   楚雲飛很平淡地做了回答,「謝謝你的關心,還好,不要緊。」   「哦,那就好,」男子顯然不計較楚雲飛的粗略回答,「其實,我還見過劉寧的父親劉群。」   楚雲飛還沒想出來要說什麼,對方又開始了關心,「克普塞部落也有跟我們國家關係密切的人,你需要他們的幫助麼?」   楚雲飛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這樣的語氣,很難引起他的反感,儘管,看來對方真的有重要事所求。   當然,他也不想讓對方因此而小看自己的智商,「這事等等再說吧,你先說說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吧。」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章 肖逅出事∼     那男子的聲音終於變了,變得惆悵了起來,「肖逅,他已經犧牲了,他臨死的時候,想得到你們的幫助,可惜,沒聯繫上你們。」   原來,肖逅負責的那件國寶回歸的事,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和其他人的共同配合,歷史博物館的代表們最終拍到了那件青銅獬豸樽。   但好事總是多磨,就在他們辦完所有手續打算回國的時候,法國也下起了大雪,那時還是剛過元旦沒幾天。   大雪一下就是三天,法國的所有航班都暫時停飛了,直到又過兩天才恢復通航。   空中交通的暫時停頓,使得大批乘客滯留在法國的各個機場,一時間各個機場人滿為患。   巴黎的小偷,那是世界聞名的,守著這麼個寶貝疙瘩,這幾天可是把國家安全局和歷史博物館那幾位累得夠戧。   所以,當發往首京的班機開始持票上人的時候,筋疲力盡的幾個職業保鏢,走得越發地謹慎,這樣速度一慢,就有人強超。   飛往首京的,自然也是中國人,強超的人,是中國北方一個大城市的一個考察團。   考察團以該市一個副市長為首,他們本來訂的是前一天的機票,按「先來後到」的說法,那是不能登機的,需要聽從法國機場的安排,讓那些等得更久的旅客優先上機。   但用該團長的話,「我管的人,也有巴黎市這麼多了。」後面還有不便於翻譯的國罵出口,於是終於強行登機成功。   眾多苦熬數日的中國同胞只能相視無語,他們沒什麼權勢,那等下一航班自然是理所應當的事。   肖逅的同伴們不得已,又想盡力低調,不生什麼事,於是終於被活生生分成兩撥走路。   不過,說實話,「戴高樂機場」的小黑屋,是出了名的,那小黑屋不單代表對中國人不友好,更是伴隨著客運行李不安全容易丟失等一系列醜聞。   有這強勢市長,肖逅他們也佔便宜不少,那市長把歐洲購物所得的十幾個大包硬生生帶進客艙內兩個,通過緊急交涉,那個青銅獬豸樽也得以借此先例進入了客艙,而不用擔心在行李運輸途中忽然消失不見。   肖逅可真算得上早來遲走了,他又被劃為推遲走的那撥。   沒趕上這趟航班,肖逅趁著算放假的機會,計劃索性在法國遊玩幾天,「難得浮生半日閒」嘛。   不過,這世界上有的人,是注定不能清閒的,肖逅在巴黎逛了才兩天,就接到了新的任務通知。   這次是偷拍一家法國工廠的生產流水線。這種類型的生產線全世界也不過三條。   這個叫「羅蒙特」的工廠,生產的是幾種精密的數控機床,中國某大型國企正要進口某個型號的機床。   法國人的要價很高,四千六百萬美圓,遠遠超過中方兩千八百萬美圓的心理承受底限。   中國的企業不想白出這份冤枉錢,可另兩個能生產這種機床的企業一在美國,一在日本。   美國那企業不用說了,他們公司的所有產品都是嚴禁向紅色中國出口的,沒有任何的商量餘地。   日本企業倒是願意向中國企業便宜出售這種機床,但是很遺憾,那個中國企業不想買,因為,在設備出售這種事情上,中國人吃日本人的虧太多了。   隨便舉個例子,當電話程控交換機興起的時候,為了替換老式的縱橫制交換機,中國由政府牽頭,買了日本「富士通」公司兩條程控交換機生產線,來生產交換機,並且為日本企業在中國的電信設備投標中大開綠燈。   甚至,那時電信局的通用通信協議都是日本的「T1」標準而不是歐洲的「E1」標準,數字通訊的協議是24時隙而不是32時隙的。   那時的中國電信局,進去一看,全是日本的設備,因為日本人的價格如此便宜,讓所有人都相信了「中日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不只是口號。   但是,當「富士通」和「日通工」的產品遍佈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的時候,問題出現了。   所有設備,也包括生產線,它們的維護,價格貴得驚人,那時候,曾經有人笑談,「買幾顆螺絲釘的錢,就夠再買條生產線了。」   事實上,笑談離現實非常接近。   意識到問題的中國政府,沒有再忍氣吞聲下去,直接推倒了大部分的日本通訊設備,重新高價採購歐洲和美國的產品。   但是,那學費交得實在太高了,將近三百億的設備在使用期內就被直接送入了熔爐。   不過,從那以後,日本的核心通信產品再難進入中國,也是事實。「島國思維」實在是只能拿住那些短視的弱者。   所以,法國就是那個中國企業的第一選擇,但價格差距如此之大,只能拜託國家安全局出馬了。   這種事情,國家安全局實在是做得不少,肖逅甚至可以想像得到,拿著號稱「收購」來的自己拍的照片,中方企業代表可以洋洋得意地把設備價格壓到兩千萬甚至一千萬美圓。   中國人的仿製能力世界有名,幾張照片在手,給人的打擊絕對是致命的,而且,曾經有過那些不信邪的,中國人還真的就仿製出了類似的東西。   但這計劃也有不完美的地方,那就是:藏蹤匿跡,實在不是肖逅的強項。   肖逅自然是明白自己的水平的,而那些專業的同事們都已經回國了,事情催得如此緊急,他就想到了楚雲飛他們。   以那種強悍的實力,做這種小事,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那天短短的一個小時的交談,肖逅基本上已經掌握了對方的可信任程度,判研人的心理,這本來也是他的長處。   楚雲飛他們既然肯無故地救他,就沒必要再在他面前撒謊,事實上,他們那種草莽龍蛇的氣息,在肖逅面前是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了的。   而且,他們似乎在法國也是很有能量的。   在向上級部門申告了自己的要求並附加上自己的判斷後,他「招收外援」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批准。   但是,這時候的楚雲飛已經飛往了巴基斯坦,肖逅死活打不通對方的電話,只能無聊地發發短信,指望對方什麼時候能開下手機。   他不知道,那手機卡是多尼的。   後來肖逅只能孤身進去拍照了,雖然他受過這樣的訓練,怎奈這實在不是他的強項,進去沒半小時,對講機裡只傳出一句話,「完了,被發現了」,接著就是警鈴大做。   聽到工廠裡徹耳的警鈴聲,在外面接應的肖逅同伴緊急呼叫他,卻沒有絲毫反應。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快樂建立在……∼     三天後,肖逅的屍體出現在距離那工廠三十公里處的高速公路旁,整個人被碾得稀爛,要不是他體內有「外勤人員」的暗記,沒人認得出來是他。   整個人都模糊不可認了,自然看不出他死前受到過什麼折磨。   可憐,為國家而捐軀的烈士,因為行業特殊,收殮他都不能由國家出面。   消息傳回首京,國家安全局頓時對這個案例高度重視起來,因為裡面的味道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問題的關鍵是:肖逅為什麼被殺?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這怕是比少花那幾千萬美圓還要重要的事。   要說僅僅是有人發現了他商業間諜的身份,就下這樣的毒手,那實在是太拙劣的借口,用來騙騙火星人還差不多。   大國之間,每年不知道要有多少相互滲透的情報人員,要是這樣的小事都如此斤斤計較,大家都不用活了。   所以大家以為,肖逅被抓,會回報來的,不過就是他被「不受歡迎」地驅逐出境;或者被暗地扣留,等著法國有相同級別的人落入中國人手,相互交換而已。   最多,也不過就是成為政府間什麼事的談判籌碼,在天平的一頭加點可有可無的份量而已。   甚至,都有可能碰上那種不太精通此事的公司,把他直接扭送當地警察局,作為民事案件來處理,這種情況還不在少數呢。   至於說因為反抗而被擊斃,那更是笑話了,安全局,那可是全部受過專業訓練的,逃不脫的情況下,只有束手就縛等待救贖和飲毒自盡兩條路。   而肖逅執行的這事,他只需要乖乖「束手就縛等待救贖」就可以了。當然,他不能吐露任何東西,除非,他也打算叛國。   收到上級部門的通知後,中國企業馬上積極聯繫日方廠商,一面是為了撇清自己,另一方面,也在為打壓法方氣焰討價還價做準備。   不得不承認,中國人,是世界上最擅長「拖」字訣的民族,一面跟日本眉來眼去,一面又暗示法方:條件都已經成熟了,只是因為資金,需要上級核實。   當然,純粹就設備買賣的事來說的話,法方如果願意讓步,合同會在眨眼間簽定,這不僅僅是承諾也是事實。   一條人命換近兩千萬美圓,自然划得來,畢竟,人已經死了,不是麼?   就在這馬拉松般的談判中,國家安全局的精英再次彙集巴黎,目標就是那個詭異的工廠。   當然,智慧如斯的團體,不會再踩上同一團狗屎,查探是必須的,而手段卻要謹慎很多,不是付不起人命,實在是……沒有機會再供浪費了。   查探的渠道,是多方面的,甚至有個身高腿長、貌美如花的女秘書臨時被調進了駐法國大使館,一時間頻繁出入各種社交場合。   在各種先進儀器的配合探察下,國家安全局的精英們不得不承認,這次怕是碰上大傢伙了,那工廠裡的防範,實在是太嚴密了。   法國很有幾個工廠是以製造精密儀表在世界上著稱的,工廠裡各個防備和警報系統,實在是細密得連針都插不進去,但從外表卻絲毫看不出來。   國家安全局的精英們甚至懷疑,以肖逅訓練紀錄上的那點水平,怎麼能潛入將近半個小時才被人發現,難道他進去了以後再沒有挪動過?   事實上,正如大家所猜測的那樣,因為發生了「肖逅事件」,那工廠的警戒級別直接提升了好幾個級別,現在就是最高級。   而從其他渠道得來的消息,卻證明這個工廠,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地方,他們最著名的,也就是那條世界上只有三條的生產線生產出來的東西而已。   老鼠拉龜,無處下口。   面對如此詭異的情況,中國的國家安全局實在是一籌莫展,於是他們得到了楚雲飛三人的資料,據死去的烈士分析,三人的可信度極高,而且實力和能量驚人。   三人國內的相關資料傳了過來,李南鴻的口供傳了過來,肖逅被綁架後的遭遇拿了過來,維和部隊日誌也發了過來。   再加上英國和法國大使館提供的資料,三人的精彩經歷讓國家安全局的精英們大跌眼鏡。   不是說高人們沒見過世面,嚴格說起來,他們這點事還真算不上有什麼太高的技術含量,說驚心動魄也談不上。   只是,那種血腥和殘忍,卻是足足地讓大家吃了一驚,更關鍵的是,三人不凡的身手和非同尋常的智慧,使得他們屢屢地履險而無夷。   如此人物,實在是國家安全局執行外勤首選的人才,不吸納進來,實在是可惜。   不過很遺憾,楚雲飛三人是絕對沒有被吸納的可能的。   想成為國家安全局這個特殊的部門裡的一員,首要的條件就是忠誠。楚雲飛他們遭遇的事情,雖然是其情可憫,但絕不能掩飾他們深藏在內心的張揚的個性。   實力不行,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逐漸培養和提高,資質實在有限的話,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行行精通、事事明瞭卻又不夠忠誠的人,還不如不要。   換句話說,中國這麼大,找些既有實力又對國家忠誠的人,實在是很容易的。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不能進國家安全局,並不代表就不能為祖國效力,擺著這麼強悍的勢力,可能不用麼?那些高人們又不是傻子。   當然,劉群和成解放孜孜不倦的活動,也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雖然外面的世界風平浪靜,但實際這幾個士兵的遭遇早引發了更深層次的思索。   可以肯定的是,政策是不會為此動搖的,實在是太小的事了,但它帶來的反思,足可媲美《低谷裡的花環》一文所帶來的衝擊,縱然不被認可,但起碼在道德層面上是受不到太多的譴責了。   而且,「慈不掌兵」也不是空話,反思也僅僅是單純的反思而已,沒有任何真正的實際意義。   通過一系列的匯報和請示,國家安全局最終確定,應該增加一條獲得情報的途徑:邀請楚雲飛他們參與調查此事,他們能獲得的回報就是:國家不再追究他們的責任,允許他們低調回國。   之所以能有這種情況發生,肖逅和李南鴻功不可沒,他們從側面證實了這三個人對祖國的忠誠。   這樁事件雖然對肖逅有些殘忍,卻成為了幾個士兵回國的契機。   說得更加殘忍一點的話,如果肖逅沒死還聯繫上了楚雲飛,楚雲飛他們也慨然幫忙完成了任務。那這個簡單的商業任務還未必能讓楚雲飛三人輕鬆地實現回國夢呢。   級別不同,能承諾的東西自然也不同。   當然,這與剛卡國不再一力追索三人也有一定的關係,事實上,那些非洲人,怎麼說呢,他們也明白自己國家的斤兩。大家叫起真來對他們並不好,畢竟,中國已經給了他們面子了。   總之,對楚雲飛他們而言,回國的路,是實實在在地展現在了三人面前,不再是虛幻飄渺的空中樓閣了。   擺在國家安全局面前的問題是,這三個野慣了的年輕人,會不會為了那對故土的思戀,不計較母親對兒子的拋棄,而放棄在國外的大好前景,去踩法國那變幻莫測的地雷呢?   所以,「老彭」的話,說得非常地暖人肺腑。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定要回去∼     負責與楚雲飛他們溝通的,是安全局特勤外三室接待科的彭輝煌。   這「接待科」的名稱聽起來寓意平常,很有人情味,其實不然。這裡可不是那種迎來送往的擺設機構,它的性質是上呈下達命令,是特勤真正的核心機構,掌控生殺大權的地方,   至於那些出生入死打打殺殺的國安精英,雖然在影視媒體或者文學作品裡很是威風八面,但事實上只是那種純粹的「人型機器人」,很單純的執行機構而已。   彭輝煌很恰當地表示了對三個年輕人的同情,也把需要幫忙事情交代了出來,事實已經證明,電話那頭,是很聰明的三個年輕人,就算玩花樣,也沒必要在這個上面玩。   楚雲飛當時就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沒了,能回國了?能回去見自己的母親和琳琳了麼?   所以,當彭輝煌再次婉轉地問起需要不需要國家在克普塞部落的的關係時,楚雲飛毅然決然地告訴他上個問題的答案:我需要同我的同伴商量。   三人都勉強算得上富翁了,如果成劉二人不想回國了,那就不要安全局的情報支持了,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楚雲飛已經不想再跟這種性質的部門打交道了。   其實,楚雲飛沒想到,他這孤身的報復,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雖然,這世界上最污濁的群體就是政治家們,但不代表政治家就沒有自己的個人情感。   譬如彭輝煌就是如此,雖然也是個副處級,但他甚至連政治家都算不上,不但這樣,他還是是在為級別高於他的政治家們提供一些見不得光的支持。   馬克思曾經說過:資本來到人間,從頭到腳都流著血和骯髒的東西。彭輝煌他們做的事情,基本上也和人性無關。   不過,髒活抑或乾淨活,都得有人去幹,社會分工不同而已,不是麼?   放下電話的彭輝煌,臉上漾起了罕見的真誠的笑容,他走回同事中,笑著搖頭,「這幫傢伙,真厲害,果然是殺到巴基斯坦去了,唉~~~真是好漢子!」   看到彭處心情不錯,難得地聊聊天,就有人長出一聲氣大膽發表意見,「呼~~~真不簡單,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大快人心,咱們不方便做的,居然苦主自己去做了。」   都是國家安全局的人,過分的話,沒人願意說,能有人說到這步,已經不錯了。   不過,彭輝煌的臉在下一刻苦澀了起來,「唉,我忽然有點擔心,這三個傢伙,別在巴基斯坦整出太大動靜吧?那樣咱們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   立刻就有那些睿智的參謀們消除了他的擔憂,「他們一直渴望回國的話,就不可能弄出太大動靜;如果不想回國,那他們已經是索度人了,弄出再大的事情,也跟咱們無關吧?以這三個人的腦瓜,絕對會想到這些的。」   楚雲飛想的沒錯,他一掛斷電話,成樹國和劉寧立刻就明確表示:一定要回去!   他倆理由基本相同,最大緣故居然都是:不能讓父母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哪怕丟掉國外的一切財產,也要回去堂堂正正地做人。   中國人,畢竟是中國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觀念,實在是深入骨髓乃至靈魂的。   「那這樣吧,你們倆回去接活,」楚雲飛沉默半天,撅撅嘴,「這裡我一個人就行了。」   既然大家都願意回去,不用讓他倆再在這個危險地方逗留了吧?已經能回國了,弄個傷殘什麼的就不好了。   「扯淡」,粗口出自劉寧,「幹完這票再回去接活,要是把你丟在這裡單干,大家不回去也罷。」   楚雲飛扭頭看看成樹國,成樹國髒話直接出口,「看雞巴的看,你想死我倆直接弄死你就算球了。」   楚雲飛笑著搖搖頭,再次拿起了電話。   ··········   這次收工,再下山來,就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雪後的山路實在太難走了。   三月底的巴基斯坦,大地開始回春,厚厚的凍土已經開始有解凍的跡象,地表的積雪開始消融。   山路依然是光滑異常,不過,多少是能走走人了,楚雲飛他們找上了克普塞部落,找到了那個安全局介紹的長老。   這次出來,只有辛汗和另一個穆斯林跟隨,有一個穆斯林家裡要辦喜事,又要準備開春的耕種事宜,沒有跟來。   出面聯絡的,自然是辛汗,楚雲飛他們三個中國人實在是不方便露面的。   聽說楚雲飛他們是為了馬哈蘇德的事來的,那個叫辛亞拉的長老匆匆出來相見,他已經被此人折磨得受不了啦。   嚴格地說,辛亞拉長老是個非常傳統的穆斯林,所以,他對馬哈蘇德的意見格外地大,「他不知道尊重長輩的意見,現在又在部落裡搞得烏煙瘴氣,帶壞了不少純潔的孩子。」   辛亞拉邊說邊點頭。   「由於部落裡反對他的人要遠遠多於支持他的人,他拉了幾百號人,在新納山谷搞了個訓練營,完全是『基天』的那套東西。政府軍拿他也沒辦法,那裡谷深林密,每次圍剿他的時候他總是能事先得到消息逃進深山。」   楚雲飛微微一笑,那笑容格外地冷酷,「山高林密我們不怕,他逃到哪裡,我們就追他到哪裡。」   辛亞拉再次點頭表示否定,「不是的,他要躲避的,是政府軍,你們要找他的麻煩,整個俾魯彎的有心人都知道了,面對私仇,他是不能躲避的,否則他的名聲就全完了。」   是的,馬哈蘇德沒有躲避的餘地,他雖然殺的人不多,但涉及的命案總是有二十幾條的,這時的他,正在新納山谷大發雷霆呢。   「你怎麼就那麼笨呢?到底查出是誰幹的沒有?」   他的三弟桑丘是一個異常壯實的年輕人,他的得力助手和忠實追隨者,桑丘的眉頭緊皺著,「沒有頭緒,他們非常殘忍,從來不留一個活口,你想,連『基天』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是誰,只知道,他們的火力非常猛烈,從貝西哈蘭村留下的痕跡就看得出。」   馬哈蘇德聽到「基天」,又開始罵罵咧咧,「虧他們也敢稱自己是真正的勇士,連自己人的仇都不敢報。」   「基天」為避免過分的報復,四處忙不迭地宣佈和馬哈蘇德劃清界限,這事當然瞞不過馬哈蘇德,尤其為了達到目的,克普塞部落附近這種留言是最多的。   實在是有點「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三章 風起新納山谷∼     「基天」作為個極端組織,絕對不會這樣饒恕冒犯他們的人的,但是,在這種神出鬼沒、遍地開花的襲擊下,他們也只能選擇暫時的退避,人要是都死了,還發動什麼「聖戰」?   馬哈蘇德對這點心知肚明,所以他才格外地憤怒,「基天」這麼做,擺明了是要把自己奉送出去了。   或者,「基天」沒準也在調兵遣將,打算利用自己這個「誘餌」來探察對方底細甚至報復呢,這誰又說得清楚?   他也不想想,「基天」是有政治目的的組織,怎麼可能為他的個人恩怨買單?   「不管怎麼說,我是在新納這裡呆定了,只要他們敢踏進這山谷一步,我就把他們徹底埋葬在這裡。」   是的,新納山谷這裡,山高林密,而訓練營這裡更是丘壑縱橫,陷阱密佈,各種陰毒的埋伏層出不窮,實在是陰人的寶地。   也只有政府軍那種浩大的勢力,才敢時不時地來這裡掃蕩一下。   想到政府軍,馬哈蘇德略微有些頭疼,「桑丘,你說政府軍會不會參與進來,他們要先來一下掃蕩,我這裡還真有點頭疼。」   政府軍每次圍剿馬哈蘇德的時候,他都會事先得到線人的通報而遁走,不會有什麼人員傷亡。   但那些惡毒的陷阱,通常是會遭到致命的破壞的,圍剿畢竟是圍剿,不是兒戲。   桑丘倒很不以為然,「那有什麼,你不會跟那人打個招呼,讓政府軍暫時停止對我們的敵對行動麼?」   馬哈蘇德聽得一驚,四下看看,抬腿踢了他弟弟一腳,聲音也低了下來,「閉嘴,這話是隨便說的麼?別人聽見的話,咱們就完了!」   別說,門外,還真有一個黑影趴在牆角,手持個什麼東西放在木屋的牆上,側著耳朵在偷聽。   聽到屋裡的人警覺了起來,那黑影忙不迭地收起那用來偷聽的工具,躡手躡腳地消失在黑暗中了。   黑影走得還是早了點。   馬哈蘇德長歎一聲,自己反倒提起了這敏感事,「咱誰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所以,這個關係,能少用還是盡量的少用,要來的如果僅僅是一支小武裝,可就太不划算了。」   說到這裡,馬哈蘇德的臉部輕微地抽搐起來,他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這些號稱報仇的人,別就是那人用來滅自己口的吧?畢竟,自己現在已經算沒什麼用了。   不可能,馬哈蘇德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我手裡還有幾百武裝,那又是個大名鼎鼎的民主國家。   「大不了,我把一切都公佈出來,想要我死?哼,沒那麼容易。」馬哈蘇德有點輕微地失態,居然把想的話低聲念叨了出來。   兩天後,楚雲飛一行五人找到了新納山谷。   山谷由於有訓練營的存在,從來人跡罕至的地方居然被踏出了一條小路,而且路還不算太窄,車都開得過去。   由於有人踩踏行走,小路上的積雪基本上化得差不多了,楚雲飛他們並沒有留下什麼足跡來供對方調查。   夜間,站在一側的峰頭向山谷裡望去,房屋有將近三十間,都在山谷的中央位置。   很快,大家就發現了四個比較突出的位置,一旦開打,可以很方便地壓制住山谷中可能的火力。   管中窺豹是不行的,而楚雲飛又是出了名的精細。經過兩晝夜的觀察,大家終於驚訝地發現,這樣能佔據地利的地方,居然有十二處之多。   出現這樣的情況,顯然是不合理的,這點紕漏都發現不了的話,他馬哈蘇德還搞什麼的訓練營?   那些地方肯定會有人值守,而且,說不定力量還會很強大。   於是,五個人聚在一起,劃分了一下任務。   劉寧帶著那倆穆斯林回去採購些東西,包括繩索、鈴鐺、釘子、鋼絲,線香什麼之類的。   關鍵是,要弄到大批的反步兵跳發雷,前蘇聯在阿富汗大量地使用了這種東西,在這裡應該很好買到的。   楚雲飛和成樹國本來就是特種兵專業出身,掃蕩那十二個突出部的任務就交給他倆了。   各個突出部果然是有人值守的。   為保險起見,楚雲飛他倆一開始並沒有直接摸到那個最具威脅的制高點,而是在十二個點中取了一個居中的地方。   那裡居然埋伏了六個人,兩個固定哨,兩個游動哨,兩個潛伏哨。   那潛伏哨還是潛伏在雪下。   固定哨一在樹下,一在突出部的岩石上,很好發現,兩個游動哨,是來回走動的。還好,這是楚雲飛他們對付的頭一撥新納山谷的人,對方的警惕性不是很高,其中有一個基本處於夢遊狀態。   那倆潛伏哨,嚴格說其實不算潛伏哨,是一個靠近岩石的地堡,那個位置有點靠後,雖然不利於壓制山谷內的火力,但絕對能壓制臨近兩個突出部的火力。   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了應對外界的襲擊的。   還好,楚雲飛敏銳的感知能力不是吹出來的,小心翼翼的他發現了所有的不妥,包括地上的一個深達三米的自然裂縫,那裡被掩飾起來當個陷阱使用。   第一個突出部就這樣被解決了,六具屍體被直接扔進了那個裂縫。   這樣說起來,馬哈蘇德似乎選擇藏身的地點不太好,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原本馬哈蘇德選擇這裡做據點的因素就是為了政府軍,而不是為了防範什麼超強勢力的單個個體。   是的,地形是不太理想,但他當初想的就是怎麼方便脫身怎麼來,而不是以這裡為據點強行對抗政府軍。   所以,那些突出部的弱點,對他來說,基本是可以忽視的,因為,對方真有心思佔據這裡的話,有這時間,他都不知道已經跑到哪裡去了,甚至他有信心跑到伊朗首都德黑蘭。   他只需要知道對方能怎麼接近他,這裡所有的安置,都是預警第一,對抗第二,或者沒準排到第三第四都有可能。   發現了對方在守衛上的並不是很謹慎,楚雲飛馬上和成樹國分道揚鑣,各自對付一個不起眼的突出部。   楚雲飛對付的那個只有兩個人,成樹國很不幸,他那裡居然有四個人。   實力有差距,目標有差距,楚雲飛沒事,成樹國那裡卻發生了意外。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要隨便拉屎∼     成樹國仔細觀察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最終確定這裡埋伏著三個人。   一個坐靠著樹,全身捂得嚴嚴實實的,腦袋偶爾輕微地轉動一下,這傢伙該是固定哨。   還有一個固定哨跟他背靠著背貼在同一棵松樹上,但那人個頭矮小,被那個穿得極其臃腫的傢伙的身影擋住了大半個身子,很不好發現。   還有一個游動哨不停地在這塊五十平米見方的突出部來回地走動,大概十分鐘走動一次。   等那游動哨才巡邏完一遍,成樹國放下步槍,摸了上去,肥大的袖子遮住了手中寒光閃閃的利刃,先把這游動的傢伙幹掉才是正理。   要不此人一時興起,隨便打亂巡邏節奏,可就太容易出意外了。   刀光一閃,才巡邏完畢的傢伙就倒在了血泊中。   成樹國小心地讓開對方脖頸處狂噴的鮮血,把人輕輕地放到了地上。   那倆固定哨的位置非常講究,成樹國想從二人視線的盲點切進去的話,勢必要經過一片根本沒人走過的雪地。   雖說雪化了又凍凍了又化,表面上形成了一層硬硬的冰殼,但是這背陰之處,實在不能判斷冰層到底有多硬。   成樹國是北方人,自然知道,萬一冰殼破裂,會有那種「喀啦」的聲音,或者說,這裡也有可能根本沒形成那地表一層的硬殼,只是變成那種中間孔隙很大的硬質雪面。   那樣,不小心也會發出「吱扭」的踏雪的聲音的。   成樹國琢磨了一下,確定實在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一手持匕首,一手持鋼針踏上了那片雪地。   那雪果真是沒有凍實,這樣的話,真要小心行進,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踏雪,也不是那麼容易發出聲音的。   成樹國才慢慢挪了兩步,就反應過來一件事:操,自己果然真是個豬頭 ,就不會冒充那個游動哨麼?   幸虧雲飛不在身邊,要不丟人就丟大了。   於是,成樹脫掉身上的白色披風,大模大樣地向固定哨走了過去。   但是,很不幸,那固定哨中靠近成樹國的一位,居然開始說話了,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   成樹國不懂烏爾都語,而且,那傢伙說的也不是單純的烏爾都語,這種情況下,成樹國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拖延下去,只能發出「唔」的一聲,那是全世界通用的、表示疑問的發音,然後果斷地撲了上去。   也許,是自己走路的習慣不像死了的那位?早知道這樣,該多觀察下那死鬼的舉止的,這是成樹國心裡唯一的想法。   這邊這位更納悶,他只是想問問即將過來的戰友,「你帶手紙了沒有?」卻沒想到戰友就迎面惡狠狠地撲過來,拜託,我不要了還不行麼?   他穿得實在是多了點,所以脖頸上中針處插得不是很深。   一聲悶哼,想上廁所的這位捂著喉嚨在地上打起滾來,沒紙屎也出來了。   背對他的戰友警惕性也不算低,迅速地掉過頭來,手中的步槍舉起。   就在這一刻,成樹國已經撲了上來,手中匕首直取對方喉嚨,逼人的寒氣在瞬間掠過。   瘦小的身體,沒有發出一聲呼喊就栽倒在地上。   成樹國不敢怠慢,手中匕首直取那位還在地上悶哼的手紙朋友。   可他的刀剛剛插入對方喉嚨,「砰」地一聲槍響,在寂靜的黎明中傳出老遠老遠。   一塊岩石後面,射出了罪惡的子彈!   這裡居然還有個人!   此人其實是在這裡睡覺的,是那要手紙的聲音驚醒了,結果,後面連續的呼嚕呼嚕的沉悶慘呼,使得他下意識地拿起步槍發射,至於目標,他倒沒看得很清,他甚至以為有人在拿弓箭攻擊這裡,因為他沒聽到任何的槍聲。   不過,一旦遇警,必須先發出警告,這是教官再三強調過的,山谷裡,有太多戰友的生死掌握在哨兵手裡的。   成樹國身子一趴,抖手又是一枚鋼針,情急之下,準頭欠缺,打在了岩石上,激起一溜火花。   無聲的襲擊,果然是弓箭!岩石後的這個膽小的傢伙越發肯定了這一點,但他不敢伸頭觀察,反正外面還有個同伴呢,他把成樹國當成戰友了。   但是,他的槍口依然向外,源源不斷地發射著子彈,在他的心中,這是在火力聲援外面的同伴。   但擱在成樹國眼裡,這種行動的挑釁味道太濃了,他拔出手槍,雙手穩穩托著,一槍就掀飛了對方的天靈蓋。   這個時候,聽到槍聲的楚雲飛已經衝了過來,不過,路實在難走了點,事實上,楚雲飛那裡戰鬥結束得快,就算沒這槍聲,他也快到了。   兩人碰頭,邊挖鋼針邊說話,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下面已經傳來了隱約的人聲。   看看天色,已經快要亮了,兩人對視一眼,成樹國掏出兩個手雷就扔了下去,楚雲飛手中的步槍也響了起來,「噠、噠噠」,清脆的槍聲劃破了黎明的寂靜。   下面上來四、五個人,他們身後不遠處還有七、八條身影也在向這裡奔跑著,聽到槍聲,前面幾個人馬上就地臥倒,後面的人卻是跑得越發地快了。   楚雲飛皺了下眉頭,「樹國你先走,去倉庫等我,記得別留下腳印。」   他們的臨時倉庫在山峰陽面的一個小坡上,一個灌木叢生的地方,地勢不太好但非常隱秘。   成樹國自然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把身上的手雷放下四顆,掉頭就走。   突出部,自然有突出部的優勢,居高臨下,視野開闊。   楚雲飛摘掉手套,端起冰冷的AK47,緩緩地瞄準。   「噠噠、噠噠」,兩個點射,帶走了兩條人命。   剩下三人聽得同伴的慘叫,就有一個機靈點的沒命地翻滾起來,終於滾到了一塊石頭旁,躲了起來。   楚雲飛又一個點射射殺一人後,最後一個人也學著戰友的樣子向另一塊石頭滾過去,不過情急之下,他滾得太著急了,方向沒控制好,腦袋重重地撞上了那塊岩石,當場就暈了過去。   太滑稽了!看得楚雲飛直想笑,不過他現在可顧不上多想,瞄準那昏迷的傢伙,穩穩地扣動了扳機。   卡嗒!撞針的聲音在這時顯得格外地清亮刺耳。   中獎了,AK47也會卡殼?還是在這麼要命的時候。   那岩石後的傢伙,已經開始探出槍管還擊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新納初體驗∼     初時子彈還不算密集,但不到五秒種,槍聲大作起來。   楚雲飛就地一滾,換個地方迅速地探頭看了一眼,原來,遠處那八個人已經逼近了,有三個半跪在地上向這裡射擊著,還有五個人分散開來,貓著腰在迅速地向這裡跑過來。   楚雲飛抿抿嘴,拉開槍栓,把那顆啞彈退了出來,再重新合上槍栓,探出身子就是一個點射。   劉寧要在的話,肯定又要感歎幾聲了,這動作絕對是剛卡邊境的翻版,楚雲飛只需要探下身子隨手一槍,對方總要有人中彈倒地。   幾個點射過後,又擊斃了四人。   對方顯然意識到了楚雲飛的厲害,紛紛找了掩體躲藏了起來,偶爾才冒頭出來開一兩槍。   不得不承認,恐怖分子的心理素質,比剛卡那種吃兵糧的所謂「士兵」要強了很多,接下來,雖然躲藏起來的人在射擊時又被楚雲飛擊斃兩個,但剩下的三個人還是找準機會就探頭射擊。   就在這短短的十數分鐘內,對方又派來了援兵,足足有三十人。   距離遠了點,那些人身上扛著的武器模糊不可分辨,不過,可以確定,有些不是步槍,沒準是機槍或者火箭筒什麼的。   撤了,楚雲飛衝著遠處的人群就是三個「兩連發」,拎著步槍,揚長而去。   這些來參與進攻的克普塞人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溜走,因為,抵達突出部的山路是被他們佔據著的,另一邊過於陡峭,再加上還有殘留的積雪,不但不好上也不好下。   於是,當死傷慘重的進攻方終於攻上平台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偷襲的人早就溜之大吉了,這裡,只有四具同伴的屍體,早凍得梆硬了。   眾人正在四下搜尋偷襲者的下落,卻聽得一聲槍響傳來,抬頭望去,一個人影奇快無比地遠去,身形在山石間忽隱忽現,幾個跳躍之後,終於消失不見。   只是遠處地上似乎又多出了一個橫躺著的人,想必是有同伴撞到了這個殺人兇手,被兇手射殺了。   難道說,兇手只有一個人麼?這是橫亙在所有在場之人心中的疑問。   疑問尚未解開,就有更壞的消息傳來,還有兩個觀察哨也遭到了兇手的襲擊,哨兵們全部陣亡。   一時間,新納山谷內人心惶惶。   馬哈蘇德瞇起了眼睛,臉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動兩下,「嗯,是他們,他們真的來了。」   桑丘年輕氣盛,根本不在乎自己這方小小的損失,「來就來唄,反正他們沒幾個人的,咱們這兩百多號人,壓也壓死他們了。」   馬哈蘇德狠狠地瞪他一眼,怒火中燒,「你說話動動腦子好不好?沒幾個人,那貝西哈蘭村的事情你怎麼解釋?」   看到哥哥生氣了,桑丘也不敢亂說話了,不過他還是表示了自己的委屈,「那是他們火力強大,大部分人還是被殺死在屋子裡呀。」   其實,馬哈蘇德只想聽聽桑丘的分析,並不是真的以為楚雲飛他們人很多,要不他早就跑了,躲政府軍之類的強大勢力並不丟人。毛澤東的軍事思想在巴基斯坦還是很有市場的,包括那「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游擊戰十六字綱要。   就算只是私人恩怨,但實力相差太過懸殊的話,暫時躲躲也很正常。雖然這樣難免會被人罵成「膽小的懦夫」,可多少也能被大家理解和容忍。   馬哈蘇德陰著臉,搖搖腦袋,「問題就在這裡呀,你看看早上的事,只在九號點上,一個人就殺了咱們十三個人,重傷三人,很可怕的對手呀。」   桑丘自然知道哥哥指的是什麼,單兵作戰居然能殺死十三個訓練有素的伊斯蘭勇士,這樣實力的確是很恐怖。而且這樣的人似乎還不止一個?   不過,他可不想滅了自家的威風,「這些可惡的山老鼠,他們只敢偷偷摸摸地殘害咱們的勇士,一定要把這些垃圾挖出來。」   馬哈蘇德拿起一把雪亮的彎刀,瞇著眼睛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沉吟不語。   片刻之後,他終於下了決心,臉上的表情越發地猙獰起來,「好了,二十個戰士一組,派出五個搜索隊,爭取在白天挖出這些可惡的山老鼠,哪怕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他們!」   二十人一組地搜索,作為個可能的作戰單位,實在是大了一點,太奢侈了。   不過,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鑒於敵人強大的戰鬥力,人數再少的話,可能會在遭遇敵人的瞬間全軍覆沒的,這麼大的山谷,想要第一時間支持被襲擊的小組,太不可能啦。   哪怕是從山谷中心的營地直接派出接應的隊伍,怕是都來不及的。   桑丘也算是久經戰陣之人,知道該怎麼安排,搜索隊派出去了,還安排了將近二十個人在營地外圍接應,更安排了一支接近四十人的支援隊,隨時準備出發。   這麼算來,谷中二百三十多人,除去據守幾個突出部的四十餘人和早上喪命的二十二人,基本上就沒什麼人空閒了。   白天就在谷中眾人提心吊膽的過程中過去了,搜索隊一無所獲。   這怪不得他們,楚雲飛和成樹國藏身的地方,在山谷的外側呢,搜索隊盡在山谷裡搜索,怎麼可能找得到?   現在,又一個問題擺在了馬哈蘇德的面前,晚上,那些突出部,還要不要人守呢?   守的話,那些零散的力量,很容易被對方輕易地吞噬掉。   可要是不守,整個山谷,那就門戶大開,像是一個身無寸縷的美女睡在色狼身畔,防守起來實在太被動了。   關鍵是,這色狼力量的大小,現在也沒人說得清楚。   要是各點增加防守人數,倒也能多些保障,起碼堅持到營地裡大部隊增援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每個點加多少人合適呢?   增加得多的話,支援部隊的人數未免就會有點捉襟見肘,增加得少的話,又能抵上什麼事?倒是犯了兵家「分兵」的大忌。   再說,增加的人數該是平均分配還是保障重點?昨天的偷襲已經證明了,似乎……所有的突出部都是對方的重點照顧對象。   做賊容易防賊難,主動權不在自己這方啊。   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在了一起,一時間,弄得馬哈蘇德頭大無比。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六章 毒蛇吐信∼     思來想去,馬哈蘇德決定在最主要的突出部1號、2號、3號增加人手,每個突出部增加十人。   其他的突出部,人員不增反減,每個地方只留兩人。   大家都要提高警惕,考驗伊斯蘭勇士的時候到了!   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要通過這些勇士的生死,來判斷對方下一步行動的意圖和方向,順便也可以試探一下對方的胃口。   這天晚上,楚雲飛和成樹國沒有再分開,而是以楚雲飛執行,成樹國接應的方式,無聲無息地橫掃了四個突出部。   那八個負責看守的戰士死了四雙,他們沒有一個人來得及發出警報。   聽到消息的馬哈蘇德不顧大家的阻攔,執意要上山看看襲擊現場。   馬哈蘇德要出門,防衛自然要跟上,不過,眾人也沒聲張,因為那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所以,馬哈蘇德戴了厚厚的風帽,身上還多加了件防彈衣以防不測。山谷中派出了四支二十人的搜山隊,他就混在其中一支裡,為了不讓人起疑心,他也扛了一枝步槍做樣子。   天氣還是比較冷的,這樣的裝束絕不會引人注目。   到得6號突出部時,馬哈蘇德發現死去的兩個下屬全是在岩石後面被殺害的,也就是說,當時他們躲藏得是極好的。   那些兇手,是怎麼發現這兩個戰士的呢?   兩人都是一刀致命,劃破喉嚨的刀很快,鮮血噴濺到了五米外的山崖上。   又是仔細地一番搜索,終於有人在山路的一側發現了令人起疑的腳印,對方應該是有兩個人!   但是,兇手實在是太狡猾了,腳印只有彌足珍貴的四、五雙,馬上又消失不見了,判斷不出兇手是如何發起偷襲的。   這裡還在絞盡腦汁地分析兇手的偷襲特徵,另一支搜山隊已經遇到了突如其來的襲擊。   這支搜索隊負責搜索南面山口的西坡,這個地方,昨天只有一個突出部遭到了襲擊,重點的2號突出部離這裡也不遠,所以,基本上是可以放心搜索的。   搜山和搜平地是不同的,由於山間溝壑和岩石比較多,搜索隊稍微一鋪開,隊員之間就不是時時能夠看見了,山巖和樹木間人影時隱時現。   烏業茲施是這搜索隊裡普通的一員,他加入馬哈蘇德的隊伍將近一年,也算得上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了。   這樣的搜索他參加得不多,但他還是支起了風帽的護耳,一邊仔細搜索,一邊豎起耳朵分辨著可疑的聲音。   就在他身後,一團黑影從樹下的草棵中緩緩升起,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烏業茲施猛然間覺得涼氣透骨,厚厚的棉衣內,寒毛直豎,有情況!   他下意識地攥緊手中的哨子,想要回頭看看發生了什麼。   但是,已經太晚了,一隻冰涼的大手摀住了他的嘴,順勢一擰,他那和頭一般粗的脖子就被扭斷了。   烏業茲施最後入眼的,是對方另一隻白皙的手,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地蒼白,手背上汗毛不多而且很纖細,他腦中升起一個念頭:這個人,應該不屬於俾魯彎的任何一個部落。   偷襲他的人,是楚雲飛。   按理說,白天應該是楚成二人休息的時間,晚上才好進行偷襲,但楚雲飛眼看著殺父仇人就在眼前,怎麼可能睡得著?   還有就是,馬哈蘇德這幫人,無論從專業性、狡猾性和殘忍性上講,都要遠遠大於非洲的那些部族武裝,楚雲飛實在沒有掉以輕心的理由。   所以,白天也要加強對山谷的騷擾,不能讓他們騰出手來為所欲為。   於是,楚雲飛告訴成樹國,「不行,我這腦袋最近時不時地就一陣疼,睡不著,你先睡,我出去轉悠轉悠。」   成樹國可就有點委屈了,「我知道我沒你厲害,不過,你也不能這麼小看我的能力吧?」   楚雲飛還真是有點擔心戰友,在他的感覺裡,只要自己足夠小心,打不贏也跑得掉的,可要在白天暴露了成樹國,那吉凶之數可也只是五五分。   話還不能這麼說,太傷人了,楚雲飛又開始瞎掰,「你說什麼呢?我不過耳朵比你靈點,視力也好點就是了,要不你去偵察我睡覺好了。」   成樹國盯著楚雲飛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起來,「算,你想去就去吧,忙了一夜,我正好睡覺。」   輕輕把烏業茲施的屍體放在地下,楚雲飛又瞄上了身體右側的一個高個子。   那人高約一米九的模樣,也許是因為穿得多,上身很壯實,兩條腿卻是細得可憐,佝僂著身子,給人一種「下盤不穩」的感覺。   那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一雙眼睛一直在地上掃來掃去的,卻沒考慮到自己的上空會有什麼不妥。   當他路過一棵松樹時,忽然,松樹上悉悉簌簌地掉下了幾顆冰晶,正落到他伸長的脖頸裡,他脖子下意識地一縮,頭頂已經風聲響起,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擊。   下一刻,他永遠地回歸了大地的懷抱,再也不用擔心下盤不穩了。   屠殺,在無聲無息中進行著!   帶隊的隊長並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半小時以後,他大聲地發佈命令,「好了,找不到人,大家集合,向下一個地區進發。」還吹了三下間隔很短的哨聲,那是集合哨。   四周孤零零地響起七八聲兩長一短的哨聲,那是隊員們收到了命令的回應,在表示「馬上趕到」。   隊長很是為這零落的哨聲而意外,皺皺眉頭,罵了起來,「一幫蠢貨,這麼簡單的哨聲也沒學會。」   幾分鐘過後,隊員們紛紛趕了回來,隊長眼睛一掃,點點人數,很是吃驚,不會吧?怎麼二十個人變成十三個了?   「還有七個人呢?他們哪裡去了?」隊長已經準備發火了。   一幫隊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呀,烏業茲施哪裡去了?」   「維辛多也不見了,哦,還有木孜買也不見了……」   木子美?楚雲飛聽得差點從樹上掉下去,那不是英國大名鼎鼎的管道疏通公司麼?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七章 撤兵回防∼     隊長等了幾分鐘,再不見有隊員回來,馬上得出了結論:這幾個戰士怕是已經遭遇了不測,也就是說,敵人,很有可能就潛伏在自己這隊人的周圍!   看到隊長神色慌張地拿起哨子,楚雲飛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繼續藏下去了,兩枚手雷順手向人堆裡扔了過去。   手雷還沒爆炸,隊長的哨子已經急促地響了起來,同時有人大喊,「有情況!有敵人!」   回應這報警聲的,不僅是山谷裡連綿的回聲,還伴隨著轟轟兩聲巨響。   地上的人亂做一團,有四處亂跑的,也有到處張望的,不過,還是機靈人多,他們馬上趴在地上。   看到這情景,楚雲飛的手難免又有些癢癢,拔出手槍點了幾個名,才收回槍,雙腿用力一蹬樹枝,幾個連續的跳躍,消失不見。   這場偷襲,一個搜索隊裡能活蹦亂跳的,只剩下八個人了,八死四傷,其中隊長被手槍點名,重傷!   不過,這次大家也都看清楚了,偷襲的人,依舊是只有一個,沒什麼人接應。   他就強到天,也不過是個人而已,這麼多人,壓也壓死他了!   於是,匆匆集合的隊伍向著楚雲飛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比熟悉,你能有我們生活在這裡的人更熟悉地形麼?   但現實,就是那麼詭異和不可捉摸,兇手就像融入大海的水滴一般,消失不見了。   等到桑丘想起來營地裡還有雪獒的時候,兇手的蹤跡已經被人踩得亂七八糟了。   這種情況下,那匆匆調來的幾隻雪獒,也只有「呼哧呼哧」喘氣的份了。   可是,事情還沒有算完呢,另一組搜索隊在下午搜索北部山崖時,又受到了攻擊。   有了上午的教訓,這支搜索隊搜索得異常小心。對方只有一人,那麼隊友相互之間一定要注意配合。   起碼,要保證每個人都在一個以上的隊友的視線之內。   但縱然是這樣,差錯難免還是會有的。   一個高個子傢伙被樹上悄然垂下的一根繩索緊緊勒住了脖子,可近在咫尺的隊友居然沒有發現異常。   高個子臨死前拚命地蹬了兩腿,蹬掉了幾塊樹皮,終於引起了隊友的注意,可一切,已經太晚了。   驚恐的隊友在下一刻玩命一樣地扣動著自動步槍的扳機,那子彈連綿地呼嘯著,聽起來都像機槍了。   不過,步槍顯然不是這麼用的,強大的後坐力使得槍口亂跳,子彈漫無目的地亂飛,差點打到了那受驚者的另一個隊友。   楚雲飛非常反感近距離內的漫射,這種情況使得他超強的潛伏能力變得無關緊要,那純粹就成了真正的「子彈沒長眼」。   看來,對付聰明人,有時候還是笨辦法管用!   而且,7.62毫米子彈強大的穿透能力,使得子彈在穿過松樹後還具備相當的殺傷力,這點也很令人討厭,哪怕楚雲飛是穿了厚重的防彈衣也改變不了這個現實。   於是,楚雲飛利落地鬆開繩索,身形晃動,拔出手槍就是一槍,正正擊中那接近崩潰的傢伙的額頭!   就這短短的不到一分鐘時間,搜索隊的戰士們已經紛紛跑了過來,對楚雲飛形成了一個接近半圓形的包圍圈。   更有那心思敏捷的,或者說被這幾次屠殺嚇壞的人,已經就地臥倒,開始向這個方向射擊了。   那個差點被自己人誤傷的傢伙沖得最快,幾乎在眨眼間就衝到了楚雲飛的面前,兩支黑洞洞的槍口相向,四目相對!   就在那傢伙微微一愣的工夫裡,楚雲飛扣動了扳機,又是一聲撞針的輕響,操,又是啞彈!   「砰」的聲音還是響起了,不過,發聲的部位不是格洛克17手槍,而是楚雲飛的嘴巴,幾乎在同時,他就地一個側滾翻到對方腳下。   聲音入耳,那傢伙登時嚇得毛骨悚然,手中的五六半自動步槍也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噠噠」幾聲,子彈全打到了眼前那棵松樹上。   楚雲飛右腿在地下狠命一掃,掃倒了對方,順勢又是個鯉魚打挺翻身躍起,最後雙腳狠踏對方胸口,藉著那股衝力,直接躍向後方,而後一個轉身,腳不沾地風一般地跑掉了。   身後依舊是密集的子彈相送,但地下躺著的那位肋骨斷了七八根,彷彿被車輪碾壓一般,是再沒能力開槍了。   等搜索隊再次集合的時候,這個隊的隊長才發現,除了那個高個子和被手槍擊斃的兩人,還有兩人也被擰斷了脖子,而地上那位被碾壓過的也是口吐鮮血,眼見活不成了。   一時間,新納山谷內陰氣森森、愁雲慘淡、人心惶惶。   想到那潛伏在黑暗中的惡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悄然地出來奪走幾條人命,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這幫整天給別人製造恐怖氣氛的專業人士,終於也品嚐到了這有如在地獄中煎熬的滋味。   馬哈蘇德果斷地撤下了突出部的所有部下,僅僅留下了最為重要的制高點,1號地區。   那裡存有大量的輕重武器,留守著全副武裝的20名真正的精英,都是在伊朗和阿富汗打過仗的老兵。   這個1號地區,實在是沒辦法不守的,它是山谷兩邊最有威脅力的制高點,外可以觀察山谷外大型的人員調動,內可以壓制谷中大部分地方的火力。   而且,它直接扼住了山谷北側的緩坡。   新納山谷南方是比較寬的開闊地,政府軍或者大點的勢力一般是從那裡進入山谷,北側就成了訓練營人員從新納山谷撤退的路徑。   而且,馬哈蘇德隱約還有些不安,那些想像中的重火力並沒有出現就已經造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一旦真的出現,那還得了?   當然,馬哈蘇德並不指望對方能好心或者愚蠢到不用那些重型武器,那些東西的出現似乎只是個時間問題。   所以,最有利的制高點一定不能拱手讓人,那是未來壓制對方火力的唯一希望。   其他的地方,撤就撤了吧,現在必須要把戰鬥力集中在一起使用,但願,對方能夠蠢得來這裡送死,那樣,大量的陷阱和埋伏就用得上了。   現在,要不要去跟別的武裝求援呢?馬哈蘇德揉揉疼得有些發緊的額頭,又開始新一輪的思考。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休息不得∼     楚雲飛悄無聲息地溜回藏身處,成樹國還在那裡睡覺,睜眼看了一下鑽進來的戰友,把衣服領子拽拽,翻個身繼續睡了起來。   「嘿,讓讓,往裡點,」楚雲飛輕輕踢了成樹國一腳,睡得半死的那位聞言又向岩石底下拱了拱,眼睛是說什麼也不願意睜開。   這個地方外有雜草和灌木,還有一塊大石頭,但妙就妙在石頭和灌木之間,有一個很大的縫隙,平時總是被落葉和雜草掩著,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活動了一天了,楚雲飛有些餓了,從「倉庫」裡翻了一塊囊出來,雖然他身上也帶得有這種食品,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習慣動身上的糧食儲備。   囊被凍得梆梆硬,楚雲飛輕吁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兩指發力,掰了一小塊下來,向嘴裡送去,冷卻後越發濃重的奶腥味,熏得他不住地皺眉。   烤熱的囊要好吃得多,楚雲飛慢慢噙化口中那團冰冷,一邊感歎,一邊又掰下了一小塊。   下一刻,他的手就停在半空,加熱,為什麼不試試加熱呢?   不要懷疑,楚雲飛最近雖然經常性地頭疼,但腦子還沒有壞掉,他自然知道這裡不合適生火,起碼在絕望和無可救藥之前,不合適生火。   楚雲飛想的是,看了老多用內功泡茶的小說了,這內氣,是不是真的能這麼用,用來生熱呢?   團長師傅耿風可是曾經說過的,「心隨意動,可化惴惴為陶陶焉。」   想到就做,楚雲飛對著手裡有如雞蛋大小的囊開始……呃,發功。   但是說良心話,這功該怎麼發,楚雲飛還真的不知道,以他的想法,不過……就是把氣運到手指上,拚命運的那種。   然後……這囊該自動升溫熱了吧?   接下來的事實證明,楚雲飛的想法顯然有點過於一廂情願,那囊在他手裡呆了有十多分鐘,卻沒有什麼奶香味散出。   當然,這一小片囊的整體溫度,似乎還是提升了一些,因為楚雲飛覺得,手感上多少是鬆軟了些。   但是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手指,那是有溫度的,沒準是自己的體溫,消融了那囊中的刺骨涼氣。   搖搖頭,不甘心,楚雲飛又開始新的嘗試,能不能,能不能把這一小塊囊當作身體的一部分,讓內氣通過它呢?   如果行的話,這囊的溫度應該是可以再上升一點的。   不過,顯然這樣的構思也是錯誤的,十分鐘後,楚雲飛終於推翻了自己的設想,那冰冷的食品並不能傳導內氣,   那麼,用生命能量行不行呢?楚雲飛又開始突發奇想,他嘗試著把生命能量塞了一小團進去。   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那就多加點進去,楚雲飛牛勁上來,非要弄明白不可。   這倒不是他過於無聊,實在是,殺父仇人就在眼前,他實在是不能安心入睡,可精神一直亢奮也不是回事,只好沒事找事地尋些事情來做。   時間沒有過了多久,那囊還真的熱了起來,腥膻的奶味沒有了,但散發出的也不是奶香。   是一種酸臭,那種用來蒸饅頭做面引子的臭味!   楚雲飛馬上明白了,大概,是那睡眠狀態的酵母菌,被自己強大的能量喚醒,開始工作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成樹國也被這新奇的味道弄醒了,事實上,他一直處於「假寐」狀態,身在險地,訓練有素的軍人不可能睡得那麼死,這只是恢復體力的一種休息方式而已。   「操,雲飛,你搞什麼呢?臭烘烘的,你不怕招來人啊?」   楚雲飛已經把那囊扔到地上了,摳了點土埋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麼個樣子,還好發現得早。」   這麼冷的天,沒了能量支持,那些酵母菌又得老實地去睡覺。   算了,楚雲飛扭扭身子,這麼危險的地方,別再整事了,還是吃點東西睡覺吧。   他閉著眼睛假寐半天,剛迷迷糊糊地有了點睡意,腰間就被成樹國推了一把,「喂,起床了,天黑了,該上班了。」   楚雲飛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可一團漆黑下,什麼也看不到,又閉上眼睛,「你搞什麼啊?我白天忙了一天呢。」   成樹國早在這裡等他呢,「沒關係,你不是厲害麼?都超人了,還睡什麼的覺?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上班了啊。」   楚雲飛輕歎一聲,知道成樹國生氣了,白天自己一個人出去爽,他肯定是不高興了。   不過,讓成樹國一個人出去,那怎麼可能?楚雲飛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些,站了起來,「那就走吧,咱們繼續殺外圍的那幾個突出部。」   又是個忙碌的晚上,不過,也是個和平的夜晚。   楚雲飛和成樹國大半的時間都用在走路上了,挨個搜索過去,他們意外地發現,基本上,所有的突出部都沒人值守了。   這樣就對了,楚雲飛一點都不驚奇對方這樣的安排,分兵才真的是找死,不如加強營地中心的警戒。   那個辛亞拉長老曾經說過,根據族裡人所說,營地四周,似乎到處都是陷阱,要幾個中國人小心呢。   不過,那個最高的突出部,應該還有人吧?那裡要再沒人,只有兩種可能,一、馬哈蘇德水平實在是太差,二就是他已經準備逃跑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向1號突出部摸去,離著那裡還有五百多米,楚雲飛猛然間又有了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有情況!楚雲飛做個手勢,示意成樹國停步。   放鬆身體,楚雲飛深吸口氣,想判斷一下可能危險會來自哪一方面。   在上1號突出部的必經之路上,那裡有非常不妥的事情!這是楚雲飛隱約的感覺。   保持著那種空靈狀態,楚雲飛抬眼向那裡望去。   天很黑,雖然有部分殘雪的反光影響視線,但楚雲飛還是敏銳發現了兩個生命能量相對集中的地方,那裡,該是埋伏著兩個人吧?   下一刻,那兩個倒霉蛋就被成樹國和楚雲飛一人一個解決了,估計他們到死還在納悶,在雪地上蓋了白布,怎麼也會被人發現?   成樹國用的又是鋼針,所以他又得在那裡血呼呼地挖自己的武器。   楚雲飛皺皺眉頭,看到這樣的場面,他的頭似乎又微微地疼了起來。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楚雲飛躡手躡腳地開始繼續探路。   這個突出部的威脅實在太大了,從整體戰局上考慮,必須要拿下它,大家才能比較自由地活動和攻擊。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成樹國受傷∼     走了沒幾步,楚雲飛敏銳地感覺到腳下似乎有些不對,縮回腳來一看,地上一根褐色的細線,順著那線看過去,一塊山石旁,一棵小樹很隱秘地被拉成弓型,上面是兩隻黑乎乎的削尖了的樹枝,旁邊還掛了一個鈴鐺。   好惡毒的陷阱,不光那樹枝可能對人造成傷害,居然還有報警的作用。   前面,還會不會有類似的埋伏?   看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要是再有幾個這樣的埋伏,拿下這個突出部,時間未必夠了。   等到成樹國過來的時候,楚雲飛正在那裡修改那個機關,線的位置挪動了,樹枝也換成了手雷,但願,能起點效果吧。   計劃需要改變了,兩人匆匆跑回去,拿了幾枚槍榴彈,目標是那營地。   走到槍榴彈的射程之內,兩人就不再走了,反正只是為了騷擾一下,加深對方的恐懼感,把自己陷進去就太不划算了。   「轟、轟」,幾聲巨響,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槍榴彈的爆炸聲劃破了寂靜的新納山谷。   發射的距離遠了點,精度又不夠,這六枚榴彈,並沒有給營地帶去多大的傷害。   發射完畢,兩人剛要掉頭撤走,出乎他們的意料,還擊馬上就來了。   這樣的反應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點,兩人都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還擊的火力點,位於1號突出部,一挺雙管高射機槍瘋狂地吼叫起來,密集的子彈,打得山石亂濺。   楚雲飛輕輕皺了下眉頭,他們難道都不睡覺的麼?看來,那個一號高地,上面的防備實在是很嚴密。   這種情況下,自然更要沒命地跑了,不過,才跑兩步,成樹國就發出一聲悶哼,他掛綵了。   小隊長三人組裡唯一沒有掛過彩的傢伙,終於打破了不敗的金身。   傷口在大腿外側,看上去情況還比較嚴重。   顧不上許多,楚雲飛用了一分鐘把傷口包紮一下,扛起他就跑。   路上還得操心是不是有血滴到了地上。   回到藏身處,打開傷口一看,還好,是被子彈劃傷了。   雖然那時1號地區離他們有700多米遠,但要是被高射機槍擊個正中的話,那腿肯定要截肢了。   饒是如此,在這寒冷的早晨,成樹國還是痛得冷汗直流,「噢,媽的,這樣都會中彈,我該在英國買點彩票的,絲,你能不能輕點?」   血是止住了,但成樹國的褲子上的血腥味太濃了,容易被人發現,不能留下。   看來,在劉寧他們回來以前,他只能光著屁股躲在毯子裡了。   「要不,白天我再辛苦一下,弄個死人的衣服拿給你?」   成樹國趕忙搖頭,「還是算了,我感覺他們從來都不洗澡,再說了,他們那衣服都是一縷縷的,我非常懷疑你剝下來的衣服我是不是還能再穿上去,反正算算日子他們也該來了。」   把成樹國的衣服扔掉後,楚雲飛回來休息了三個小時,等他一覺起來,覺得精神好了不少。   他是被一聲爆炸聲弄醒的,這說明,起碼有一個陷阱是起了作用了。   「不行,我還得出去,有我在外面活動,你這裡的安全才能多點保障。」   說著,楚雲飛小心揭開頂上的偽裝,出去了。   留下來的成樹國把所有能爆炸的東西搜羅在一起,要是有人找過來,大家同歸於盡好了。   山谷裡現在可是很熱鬧,大家激動地奔走相告:那個可惡的魔鬼,被打中了!   證據,就是成樹國中彈的所在處,地上那一灘鮮紅的血跡。   這是一個規模達三十人的搜索隊發現的,這是新納山谷早晨唯一出來的一支搜索隊,兩隻帶路的雪獒很快就發現那血腥味。   派出三人回去報告,激動的搜索隊順著就追了下去。   不過,大家還沒高興多久,1號突出部附近就傳來了一聲巨響,惡魔又出現了麼?   桑丘剛派出去人打聽1號地區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沒過五分鐘,又是一聲巨響,方向卻是搜索隊那邊傳來的。   他們踩上了楚雲飛臨時掩埋的反步兵跳發雷。   還好,大家穿的比較厚,沒人死亡,只有兩個重傷一個輕傷,遺憾的是,雪獒被炸死一隻。   另一隻受了點輕傷,倒不算什麼,但是它被嚇壞了,一個勁地向後縮,再不肯繼續往前走。   等到新的雪獒送來的時候,空氣中強烈的硝煙味破壞了它的嗅覺,沒辦法繼續追蹤了。   1號突出部果然被惦記上了,馬哈蘇德鬱悶地想,看來,還是有必要加強那裡的防守。   據高點確實有它的優勢的,起碼,有只惡魔就是被那裡發射的子彈打傷或者死的!   不過,山口那兩個埋伏哨實在是夠垃圾的,居然會被人無聲無息地殺死,實在是身為戰士的恥辱!   這一切,都沒動搖了馬哈蘇德的決心,現在對方有人受傷,不趁機大肆搜捕一下,實在是對不起死去的戰士。   於是,山谷中又派出了五支二十人的搜索隊伍,營地裡,僅剩馬哈蘇德等十餘人坐鎮。   但是很遺憾,幾支搜索隊撤回來的時候才下午兩點,實在是沒辦法,又有十二條人命丟在了搜索途中。   馬哈蘇德真的頭大了,僅僅就這麼三天的功夫,自己這方就死了六十多個人,這麼下去,用不了幾天,自己這裡的人就會被殺個精光的!   現在整個新納山谷裡,能活蹦亂跳的,只有不到一百七十個人了,其中1號突出部那裡還用了二十人。   這麼點人,搜山是不夠用了,別派出去的人太多,讓人把老窩端了吧?   還是守緊營地是上策,馬哈蘇德真的有點無奈了,看來,還真是要找人幫忙了。   他沖桑丘揮揮手,「桑丘,派個人去部落裡,把『神聖伊斯蘭』的人喊來幫忙吧。再派個人去林孔部落找噶達斯亞巴求援。」   噶達斯亞巴是馬哈蘇德的姻親,是一支兩百人左右小武裝的首領,平時愛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跟中國的土匪類似。   「神聖伊斯蘭」是克普塞部落一股親伊朗的勢力,在原則問題上,和馬哈蘇德的武裝沒什麼太大的分歧,怎麼也是同一部落的,不可能見死不救吧?   況且,該花的錢,那還是要花的。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章 夜襲1號地區∼     兩撥求援的人被派了出去,但是,忙中難免就會有點小錯出現。   每撥都是兩個人,人數太少了。山谷裡人手再缺,也不該在這上面節省,被阻擊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事實也是如此,遠處觀察的楚雲飛馬上就發現了異常,他們是要去求救麼?   於是,走出山谷不遠,派出去找「神聖伊斯蘭」求援的兩個人被楚雲飛截殺了。   殺掉的這兩人要不要拿回去示眾?楚雲飛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就地掩埋,現在這裡只有自己一個人能自由行動,為了不把對方逼得太狠,還是算了吧。   成樹國受傷了,雖然不重可也嚴重影響行動,為了戰友的安全也不能太過分。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裡,楚雲飛打坐一會兒,觀察一陣,熬到了天黑。   楚雲飛自認天黑會安全很多,溜回去看了看成樹國,發現他睡得極為香甜。   毯子周圍,炸藥、手雷、炮彈、榴彈被整齊地垛了起來,面對這樣的結構,其用心不問可知。   楚雲飛閉上了眼睛,實在是說不出地傷感和內疚。鼻子也開始發酸了。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楚雲飛抓緊時間做了兩個觸發式的機關,繩索直接連進了藏身地,掛在那個偷來的小鈴鐺上。   當然,鈴鐺也被楚雲飛加工了一下,找了點樹葉塞住一頭,另一頭和鈴鐺壁也離得很近,這樣,就算有人觸動陷阱,鈴鐺也只會發出很輕微的響聲。   忙完這一切,楚雲飛開始用餐,不過,一個囊還沒吃完,他就睡著了,這幾天,實在是有點累了。   等他一覺醒來,已經是夜裡一點了,總算不錯,生物鐘還沒有失靈。   揉揉針扎般痛的眼皮,楚雲飛伸個懶腰,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行動。   收拾停當,他剛要出去,又想起了什麼,翻出成樹國的鋼針拿了一把塞進口袋,這東西,成樹國用得,我就用不得?   楚雲飛居然有心思想起了阿Q那句名言——「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目標在白天就已經選好了,就是那1號突出部,無論是為戰友報仇也好,為戰局考慮也好,這個釘子,必須拔掉!   路線在白天也計劃好了,沒費多長時間,楚雲飛就溜到了1號突出部下面。   1號地區地勢非常地險要,只有東南側有一個接近四十五度的緩坡可以上去,當然,為了行走方便,那個被開出的小路是「之」字形的。   楚雲飛打的主意,是從東北側的陡坡攀登上去,那裡坡度雖然非常陡峭,但是不算太高,從下面一個小平台算起的話,只有三十多米。其他幾個可攀爬的方向,可都是起碼六七十米以上的高度。   雖然已經是冰雪消融的季節了,但這一側的山坡由於大多時候是背陰的,坡上還是冰雪遍佈,滑溜異常。   確定了四下沒人,楚雲飛開始了他的攀爬,將近七十五度的陡坡,實在是考驗人的勇氣和毅力。   楚雲飛帶了六七根樹枝插在背上,一手彎刀一手赤裸地向上爬去,遇到實在不好攀爬的地方,就用彎刀掏個洞,塞進去根樹枝,算是個可以輕微著力的落腳點。   這一切,還都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   滑落了兩次之後,楚雲飛終於在半小時以後登頂,手中的彎刀在他下滑過程中起了穩定的大作用,現在基本已經不能使用了。   就在他剛要翻身上突出部的時候,藉著冰雪的反光,他又發現了一根細線,頂端又掛著一個鈴鐺。   防範還真的很嚴啊,楚雲飛皺皺眉頭,鎮靜,一定要鎮靜,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快成功的時候,越不能放鬆警惕。   懷著這個心思,楚雲飛小心地跨過這個陷阱,馬上就發現了一個哨兵坐在那裡打盹,看情況,應該就是防範這片地方被人攀爬的。   那哨兵其實連值了兩天夜班,困頓異常,才被派來守這個不重要的地方,他做夢也沒想到,真有人能在這個季節爬上來,還繞過了報警的鈴鐺。   橫死之人,自有取死之道,這個哨兵被楚雲飛乾淨利落地割斷了脖子。   防守嚴密、天塹一般的1號突出部,就這樣毀在了一個哨兵的手裡。   楚雲飛微微皺下眉頭,這刀縱然是再鈍,殺人也不至於如此地費勁吧,他等了一陣,待那血不再噴湧,就上前翻起那死屍來。   果然,那屍體的脖子處,加裹了兩層厚厚的牛皮,一直遮掩到臉腮處。可以想像得到,這新奇東西全是拜中國人的襲擊方式所賜。   楚雲飛啼笑皆非,放下自己的鈍刀,拿起那哨兵腰畔的彎刀,抬頭向四下望去。   那些有經驗的老兵們都隱藏得很好,但他們的隱藏都是面對山下的,所以在楚雲飛的眼裡,這是一堆可口的點心。   楚雲飛又觀察了將近十分鐘,發現了所有的士兵,也驚訝地發現,這個突出部的火力結構實在是強得離譜。   兩挺機槍,其中一挺是放平的高射機槍,旁邊還支著一門類似迫擊炮的東西,不知道型號和口徑。   要是樹國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想到這裡,楚雲飛又皺了下眉頭,算,別想了,按計劃行動吧。   楚雲飛早就策劃好了如何襲擊眼前這十九個人,突出部也有制高點,那是塊一人多高的大石頭,上面有個人似乎已經睡著了。   就拿他先開刀吧。   楚雲飛悄悄走近那石頭,輕輕一縱身,就悄無聲息地躍了上去,手中寒光一閃,人頭落地!   然後,就是由外到內,繼續點名了,做這種勾當,楚雲飛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其中很有幾個人是很清醒的,但是同楚雲飛相比,他們的反應速度實在是差太多了。   由於突出部的守備人員已經做好了迎接惡魔的準備,所以,居然很罕見地沒有派出遊動哨,這卻更方便了楚雲飛的行動。   還是有兩個人的位置非常靠近的,他們的崗位是那挺高射機槍,其中有一個怕是專門壓子彈的吧。   這兩個人是最後死的,那機槍手反應很快,甚至從嗓子裡倉促發出了四分之一個音節。   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一章 左手一隻雞∼     做完了這些,楚雲飛抬頭四下看看,終於沒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了。   不對!前面雪地上,一個人形黑影蹲在那裡一動不動,懷裡還豎著一支步槍!   楚雲飛就地就是一個翻滾,掏出了鋼針,蓄勢待發。   那黑影依舊紋絲不動。   下一刻,楚雲飛明白了那黑影到底有什麼不妥了,那黑影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生命能量!   原來是個假人,應該是那種練格鬥的橡皮人吧?   不過,把假人弄到這裡有什麼用呢?楚雲飛的腦子又飛快地轉了起來:黑色的假人在白色的雪地上……陷阱,那裡絕對又是個陷阱!   果然是陷阱,假人身後有一個掩藏得很好的陷坑,假人胸脯上還綁了帶有觸發引信的炸藥,引信就在脖子處,怪不得這傢伙離別人老遠呢。   機關設計不可謂不巧,心思不可謂不毒,但是,設計機關的人怕是做夢也沒想到,這世界上還有「生命能量夜視鏡」這種人體結構。   看著這費盡心機的歹毒陷阱,楚雲飛咧了咧嘴,看來,自己真的很招人恨啊。   不過,也正好隨了楚雲飛的意了,我也正好想玩陷阱呢,大家就比比吧,看誰比誰更玩得好。   接下來,就是楚雲飛大展身手的時候了,在上突出部的路上,他一面改造對方留下來的陷阱,一面自己又製造了不少陷阱,多是那種踏發或者絆發的裝置,還設計了一個前觸後發的陷阱。   不過,這個陷阱做起來真的很累人,他要小心不跟別的陷阱打架,以免影響效果。   做完這個陷阱,天色已經大亮了,楚雲飛撿起那把豁口眾多的彎刀,又在背上插了幾根樹枝,順著來路,背靠山坡,悄然地慢慢滑下。   接下來的一白天,楚雲飛除了大小便,一直停在一棵樹上觀察著谷中的動靜,累了就靠在樹枝上養養神。   大約早上十點鐘左右,營地裡的人似乎很懷疑1號地區一直沒有什麼響動,派了一支十餘人的小隊向那裡走去。   看來山路口上那兩個哨兵被摸掉後,那裡再沒補派哨兵,十幾個人就當沒看見一樣向山上走去。   帶路的傢伙走得很警惕,但搜索未免有點過於不夠精心,他一腳就踢開了一道細線,要知道,那可才是第一道埋伏啊,還是改造的那種,昨天的教訓不夠深刻麼?   路旁雪下的炸藥當場就爆炸了,「轟」地一聲,帶路的那傢伙被炸出去有將近三米遠,緊跟著他,背靠背做警戒狀的倆人也飛了出去。   整個山谷登時變得鴉雀無聲,營地所有的人都能估計到:咱們的人,怕是又倒霉了。   寂靜過後,就是亂糟糟的人聲四起。   一隻雪雞似乎受到了驚嚇,撲稜著翅膀飛到了楚雲飛棲身的樹上,楚雲飛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它。   那笨頭笨腦的雪雞剛在樹上撲扇著翅膀落下,就發現了一直停在那裡不動的楚雲飛。   雪雞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這是那種很危險的天敵,剛要飛走,怎奈楚雲飛已經先行一步撲了上來。   誰說守株待兔是謠傳來的?楚雲飛得意極了,老天,我居然能空手抓住野雞,真不錯,這下樹國有補品了。   下一刻,補品過度驚慌,拉了楚雲飛一手的「糟粕」,並且拚命地叫了起來。   楚雲飛正待伸手擰斷這廝的脖子,卻聽得又是一聲巨響,「轟」!   原來,執意要聯繫到1號突出部的聯絡隊繼續上行,不小心又踩到了一個跳發雷。   這實在不能怪他們愚鈍,凍土剛剛開始解凍,走到那裡都是那種高一腳低一腳的感覺,偶爾還有冰碴的斷裂聲。   聽到爆炸聲,楚雲飛靈機一動,居然不再殺了這雞,而是拎著它的爪子狠狠地晃了兩圈,讓你再叫!   那雪雞血往頭上湧,被甩得七葷八素地,終於不再叫喚。   楚雲飛拎著雪雞跳下樹來,找個地方,埋了兩顆手雷,又做了一個機關。   等他再次跳上樹的時候,那負責聯繫的小隊已經退了下來,不再繼續試圖上那1號突出部,已經堪堪走進營地了。   楚雲飛把雪雞夾在胳膊下,端起AK47就是兩個點射,兩個人打著轉就摔了出去。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呼拉拉,營地裡氣勢洶洶地湧出一百多號人來。   聯絡隊的剩餘人員已經大致判明了槍響的方向,各自尋找掩體開始向這個方向盲目還擊起來。   新衝出的接應者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大家亂哄哄地尋找掩體,觀察四周。   楚雲飛又是兩個點射,射殺兩人後,悄然跳下樹來。   這次可算真的暴露目標了,密集的子彈鋪天蓋地般撒了過來,過得一分鐘,又有兩枚火箭彈在附近爆炸開來。   楚雲飛背好步槍,氣運喉嚨,「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慘叫,順手斬斷了那只雪雞的脖子。   媽的,一隻雞的血怎麼會只有這麼一點點?楚雲飛一邊恨恨地咒罵著,一邊還在拚命地擠著雪雞的血。   算了,就這麼多吧,再呆下去跑都跑不了啦,楚雲飛倒提著雪雞,「行跡明顯」地悄然離去。   沒過五分鐘,就有人已經哆裡哆嗦地摸了過來,他們「驚喜」地發現:又有一隻惡魔受傷了。   馬上有人又牽了雪獒過來,看著地上若有若無的印跡和血滴,大家奮勇地追了過去。   走過幾個人之後,終於又有人不幸地踏上了機關,雖然只是兩顆手雷,但造成一死兩傷的結果也還是正常的。   這次桑丘也在隊中,他沒有考慮那個陷阱造成的傷害,而是,「追,再死幾個人也要追到那個傢伙,要不我的子彈可不講理。」   大家順著血跡不停地追下去,卻是越追越高,開始爬山了!   穿灌木,越石頭,血跡終於停止在了一個地方,那裡是一處斷崖!   難道說,這個惡魔失足掉下去了麼?   那些衣衫襤褸的「勇士」們爭先恐後地向山下跑去,試圖繞過山腳到那斷崖底下去尋找可能的屍體。   此時,楚雲飛正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冷冷地看著熱鬧:山這麼大,夠你們繞一陣的啦。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製造這麼個噱頭,只是隱約覺得,這樣做的話,起碼能讓對方花心思在搜捕自己上面,大概可以阻止他們暫時試圖恢復控制那個最高的突出部吧。   而且,成樹國還需要休養一下,劉寧他們,也該快來了吧?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二章 劉寧回來了∼     然而,就在這天下午,劉寧他們還沒到,對方增援的人已經到了,那是噶達斯亞巴的土匪武裝。   來的人不算多,只有五十來個人,事實上,馬哈蘇德為了騙取幫助和節省費用,並沒有仔細說自己遭遇到了什麼厲害人物。   他只是說有幾個仇人在新納山谷藏身,由於谷中人手短缺,搜索起來極為不便,所以請噶達斯亞巴多派些人來幫他搜出那幾個人。   嚴格地說,他的話也算是實情,不過是少說了一些事情而已,而在噶達斯亞巴看來,派五十個人來幫忙搜山,已經算是「用牛刀殺雞」了。   這不能怪噶達斯亞巴消息不靈通,不知道有厲害人要找馬哈蘇德報仇,實在是,他們做土匪的,冬天都是聚集在老巢,很少出門的。   而且,除了貝西哈蘭村的慘案比較嚇人外,其他零星敲掉的基地各個藏身處都沒有多少人,這種小案子在俾魯彎不能說比比皆是,起碼也不會太讓人吃驚。   整個戰火蔓延的過程和系列慘案的根源,只有「基天」組織和馬哈蘇德最為關心。   還是在這個下午,馬哈蘇德的人終於排除了所有通往1號突出部的陷阱,再次登上了這個制高點。   那些陷阱都是被山羊破壞掉的,那些山羊本是營地的儲備糧食,用來送死並不打緊,它們來回地踩踏,為人們努力排除可能的隱患。   可惜的是,營地不是生活區,羊不算很多,這次就被炸死了6只,還有兩隻沒死也差不多了。   還死了兩個帶山羊的人,他們本來一直站在安全的地方,是被那個前觸後發的機關炸死的。   登頂的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上去一看,1號突出部的人果然全部死掉了,而看起來那些偷襲者並沒有任何的傷亡。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呢?   當下,就有人回去匯報馬哈蘇德,看是不是要在1號地區再度佈置人手。   就在這時候,噶達斯亞巴的人到了,帶隊的是他的心腹阿孜克。   看著那區區的五十人,馬哈蘇德實在有點鬱悶,這點人還沒我死的人多呢!   不過,他也不好馬上說就什麼,同為穆斯林兄弟,還是先要熱情地款待一番來幫忙的朋友。   就在這時候,有人來請教1號地區的防守問題。   馬哈蘇德看看表,已經四點了,再有兩個小時就天黑了,這時候安排人上去,肯定沒時間在山路上設置什麼陷阱了。   可這幾天的經驗告訴他,山路上要是不設置陷阱,那上面再安排多少人也是無濟於事的。   自己的人是損失不起了,可是噶達斯亞巴的人剛來,也不好馬上安排人家上去,索性明天安置好陷阱,再委託噶達斯亞巴的人值守好了。   反正現在這裡人這麼多,還怕他們偷襲營地不成?   再說,白天不是又傷了一個傢伙麼,只是不知道摔下懸崖後死了沒有。   馬哈蘇德沒想到,他這樣的決定,把自己進入地獄的時間又大大地提前了。   一夜之間,一切都不同了。   晚上,劉寧他們三個到了,成樹國終於有褲子穿了。   楚雲飛一直在監視著1號地區的動靜,最後,他欣喜地發現,對方居然沒派人值守這個地方,謝天謝地,像昨天夜裡那樣艱難的攀爬,還是少來幾次的好。   楚雲飛很高興地發現,劉寧帶來了大量的反步兵地雷,將近五百顆,還採購了大量繩索、鈴鐺、釘子、鋼絲,線香之類的陷阱製造材料。   事不宜遲,趁著晚上突出部沒人看守,大家趕緊行動吧。   於是,五個人裡除了成樹國外,大家各自負責一片,開始布設陷阱和地雷。成樹國找了塊石頭,躲在後面架起了車載機槍。   楚雲飛負責谷南側的入口,劉寧負責谷北側的退路小坡。   佈雷是個技術活,很多年以前,甚至有專門的學科來研究這種消極防禦手段,但是隨著現代戰爭理念的不斷深入,佈雷和排雷大多都已經交給機械化部隊來完成了。當然也有特例,這裡我們就不做探討了。   從總體上講,地雷,大部分場合的用途類似於圍牆,起個隔離和阻斷的作用,但楚雲飛他們現在布的雷卻是不太一樣。   他們要阻止山谷內的人出入,而他們自己本身卻還必須能出入,這對佈雷者的水平要求就高了,他們必須能記住自己布的雷在什麼位置。   這實在是個艱難而艱巨的活,雷少點還好說,起碼有地形地貌可供參考,可上了百的話,給誰記起來也不容易了。   還好,這裡不是平原,地勢高低形貌各有特色,總算還容易記點。   辛汗和穆斯林只負責東西兩側的佈雷,那是山谷的兩側,不需要很多的雷,記這點小事,總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吧?   三百個雷布了下來,還要注意掩飾,天色已經大亮了。   大家收工,回去睡覺了,楚雲飛卻不肯休息,有戰友來支援,等於是給他興奮的神經又打了一針,他要在白天繼續盯著這些匪徒!   事實上,他還是能再睡兩個小時的,根據他的觀察,這幫匪徒總是在9點左右才開始起床出工。   今天的情況卻是有點不一樣,馬哈蘇德早早就把人喊了起來。   伊斯蘭教教義規定,教徒不能飲酒,馬哈蘇德又標榜自己是原教旨主義者,所以接待兄弟們的宴會上並沒有酒,反正他這裡新鮮的死羊那麼多,招待大家是足夠了。   噶達斯亞巴的土匪們可不這樣想,他們那裡最暢銷的就是酒精飲料,來到馬哈蘇德這裡,接風宴上居然連酒也沒有,實在讓其中的幾個老酒鬼腹誹不已。   當然,這裡大麻還是有的,但馬哈蘇德如此地標榜自己,怎麼可能把這軟黃金拿出來招待朋友?   所以大家睡得起得還都比較早。   於是,楚雲飛很早就被一聲爆炸驚醒了,這時的他,正趴在一堆灌木叢中打盹。   觸雷的,是一支打算上1號突出部設置陷阱的匪徒,大約有三十人左右。   馬哈蘇德把人分為五組,這是一組最先出來的,其他是搜索隊,每組二十五人,這樣,營地裡還剩有八十餘人。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三章 見到馬哈蘇德∼     不但楚雲飛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了,馬哈蘇德也在營地裡暴跳如雷,「怎麼回事?居然讓人把雷埋在了家門口,昨天還沒有的!」   發火歸發火,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可能讓阿孜克看了笑話,馬哈蘇德馬上下令,「牽羊出來,讓它們探路,先探1號地區。」   說著,他還不忘把臉扭過來,衝著一臉睡意的阿孜克「胸有成竹」地笑笑,「唉,讓你看笑話了,我的人還是缺少訓練,都是錢鬧的啊。」   說畢,還微微點頭,一副無奈的樣子。   桑丘聽得目瞪口呆,卻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馬哈蘇德不耐煩了,「桑丘,想說什麼就直說,都不是外人來的。」   桑丘抿抿嘴唇,「呃,這個……首領,我們的山羊只有三隻了。」   阿孜克是土匪出身,但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聞言有點納悶,「為什麼,先探1號地區?別的地方還有雷怎麼辦?」   他的意思很明顯,你的人去那個狗屁1號地區,讓我的人拿肉腳趟雷不成?   實力才是最重要的,馬哈蘇德自然知道對方不想折損人手,所以,昨天見面時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那是幾個小毛賊。」   不想趟也得趟,這裡你做得了主麼?馬哈蘇德心裡鄙視地笑了一聲,不過,說話的技巧還是要有的。   「阿孜克,你跟我出來,」馬哈蘇德帶頭走出屋去,阿孜克一頭霧水地跟在後面。   站在院子裡,馬哈蘇德手指1號突出部的位置,「喏,看到了嗎?那裡就是1號地區。」   「這是一個可以俯瞰整個山谷的地方,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必須把它牢牢地掌握在手裡。」馬哈蘇德沒有解釋那裡還扼著逃跑路徑的喉嚨,要說出來的話,實在是太丟人了。   可惜,從山下面看上去,那個突出部實在不怎麼顯眼,阿孜克就看不出來那裡有多麼重要,不過就是個山頭而已,這裡到處都是。   但馬哈蘇德的名頭在這裡極響,又以原教旨主義者自居,起碼表面上是最重教友的感情,在這點上應該沒有可能騙他。   不過,想想自己的人手可能因為「戰術需要」而遭受到損失,阿孜克還是沒辦法高興,可不高興也沒辦法,誰要他現在在馬哈蘇德的地盤上呢?   楚雲飛一直在遠處觀察著這裡,透過望遠鏡,他第一次看到了馬哈蘇德,但是,很遺憾,距離太遠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他突然反應過來時,望遠鏡回掃,只來得及看到一眼馬哈蘇德的側面,下一刻,人已經進屋了。   是他,沒錯,就是他!楚雲飛登時渾身一抖,望遠鏡幾乎從手中掉落,人也差點從樹上掉下來。   六年來,那是楚雲飛揮之不去的夢魘!   接下來,楚雲飛徹底地陷入了一種亞瘋狂的狀態,一段時間內,他大腦裡面一片空白,他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   懵懂無知的自己,嚴厲而又愛叫真的父親,痛哭著的母親。年少時的一幕幕湧上心頭,他的頭又疼了起來。   所有的一切,馬上就要做個了斷了!!!   這時要有人能靠近偷襲的話,楚雲飛必死無疑!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了,因為他明白,現在不只是他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我要為大家的安全負責!   於是,揉揉漲得發疼的太陽穴,他又拿起了望遠鏡,正好看到了一出很滑稽的場面:一隻羊在天空飛!   緊接著,爆炸聲就傳了過來,那隻羊踩到了地雷!   收斂心思,楚雲飛略一分析,就明白了對方的計劃:他們要優先打開通向1號地區的道路,堅決地控制那個制高點!   算盤打得不錯,不過,你問過我了麼?我可不同意!   於是,楚雲飛手中步槍舉起,瞄準那個搜索隊就是兩個點射,然後跳下樹,飛奔而去。   還擊的炮火來得很快,大概就是五秒鐘左右,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營地門口的那兩挺機槍,連綿的子彈,打得樹皮亂飛。   這時楚雲飛早跑到三十米開外了,他腦子裡想的是:那個搜索隊明顯是去那個最高的突出部的,居然有人抗著鎬頭和鐵掀,看來又是要設置什麼障礙或者陷阱來長期佔據那裡。   不能讓他們如願!   緊接著,其他四支搜索隊也出動了,阿孜克的人有一隊,馬哈蘇德的人有三隊。   一支的目標就是楚雲飛這個方向,很明顯是來追擊他的,另三支各搜各的,開始了行動。   咦,他們走得似乎也不慢啊,難道他們不怕地雷麼?楚雲飛又小心跳上一棵樹,張望過去才發現,原來這幾個搜索隊前面全是用雪獒來領路的。   馬哈蘇德本不想用雪獒來帶路,這東西看守營地實在是很管用,前兩天追擊時又接連死了三隻,營地裡滿打滿算也就4只了。   可在阿孜克的強烈要求下,他還是同意了盟友的請求,關鍵時刻,不能太小氣。   嗯,正好幾個搜索隊一隊一隻。   雪獒這東西帶路可比山羊管用多了,它的鼻子一直在貼著地面走,遇到生人的氣味,它會停止不前,在它們的面前,別說地雷了,所有的簡易陷阱都會無所遁形。   除非……除非再下場雪,才能阻止它們發威。   這樣可不行,楚雲飛馬上就反應過來利害關係了,兩害相權取其輕,看來,只能暫時放過前往1號地區的那支部隊了。   於是,楚雲飛直接瞄準那支離自己最近的隊伍的雪獒,端起槍來瞄準。   雪獒在營地附近跑得很快,帶它的人必須拽著它脖頸上的皮帶,才能控制它的速度,而且,不時要勒上一下,以便等等身後的隊友。   就在帶犬人再次勒緊雪獒的那一剎那,楚雲飛開槍了,正中雪獒身子,一不做二不休,順手又是一個點射,擊斃了帶狗的人。   然後,那自然是火速撤退,因為,報復的子彈肯定馬上就過來了。   第二隻雪獒是正在嗅一片埋了地雷的土壤時被擊斃的。   當第三隻雪獒也被打死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那兩支沒了雪獒的隊伍終於用人腳證明了,營地外面,到處都是地雷!   一個隊觸了絆發雷,埋在土裡的絆發雷,還好他們自從狗死了以後一直很謹慎,地雷只炸傷了一個人。   另一個隊更幸運,有個經驗豐富的老兵踩到了跳雷,沒再起腳。旁邊的隊友在踏雷者的指點下,用鐵絲箍住了地雷壓簧,取出地雷後直接扔了出去。   請繼續期待《簡單慾望》續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四章 毒蛇再吐信∼     現在,只有一支隊伍有雪獒了。   但是,那支隊伍是阿孜克的人,他們堅決不參與搜索了!   道理很簡單,這只唯一的雪獒在他們這裡,他們絕對是下一個被攻擊的目標。   當然,如果沒有雪獒探路,他們更不可能去搜索了,因為,那樣實在太不安全了。   這時候的馬哈蘇德就不再講客氣了,沒錯,雪獒他是要收回去的,因為這最後一隻一定要留下來看守營地了。但是,隊伍還要繼續搜索。   你不滿意麼?馬哈蘇德沒有這麼說,但是他看阿孜克的眼神裡,明白地表達了這種反問。   阿孜克現在可不敢耍什麼威風,但是該有的指責還是要說的,「馬哈蘇德,你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告訴我們敵人這麼陰險狡詐。」   是的,我確實沒說,馬哈蘇德微笑著回答了盟友,「我親愛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他們會這麼陰險。」   你去哄鬼吧,阿孜克暗罵一聲,不過也怪自己的老大噶達斯亞巴,也不想想,像馬哈蘇德這樣人脈和勢力都要超過自己的組織,找上門來求助,會有好事麼?   當然,阿孜克也知道,老大主要還是想討好馬哈蘇德,掙點錢倒是在其次了。   多想無益,他還是努力地為自己的人謀求保障,「要不這樣,尊敬的馬哈蘇德,我的人抽回來給你守營地,你再派一隊出去可以麼?」   開什麼玩笑,那不是主客易位了麼?馬哈蘇德絕對不會同意的,而且,他有理由一定要壓迫對方執行自己的命令,那就是「好的開始是可以允許的,壞的趨勢一定要制止」。   「阿孜克,我可以用個人名義送你一箱大麻,但是,你一定要執行你們幫忙的內容,那就是,幫我搜出這幾隻螞蟻。」   阿孜克盯著馬哈蘇德看了半天,忽然笑了起來,「哈哈,那我先謝謝先生了,幫忙,那確實是應該的。」   笑聲很輕鬆,但馬哈蘇德知道阿孜克一向對噶達斯亞巴忠心耿耿,正如自己送出去的大麻一樣,只不過相互給個台階而已。   但是,馬哈蘇德蠱惑人心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厲害,要不他也混不到這一步,這不,他真誠地向阿孜克解釋著。   「相信我吧,朋友,現在營地周圍已經佈滿了地雷,你我已經是綁在了一起,否則的話,你可以離開,我向安拉起誓。」   前半句,阿孜克相信,後半句,那可就不好說了,離不開是現實,要真的能離開,你馬哈蘇德會放我們離開麼?這個連姻親都欺騙的傢伙!   這個該死的傢伙居然還敢向安拉起誓,難道說,傳言是真的,他已經把靈魂出賣給了美國人?   不過,再說什麼也是多餘的了,阿孜克點點頭,心情由衷地沉重,「情況確實很嚴重,我要出去安排他們搜索,敵人很狡猾,我應該提醒我們的兄弟注意安全。」   至此,雙方心裡都明白,疙瘩,已經不可避免地結下了。   楚雲飛並不知道那支援軍和馬哈蘇德起了糾紛,當他發現最後一隻雪獒被牽回了營地,馬上掉轉頭去找那支向一號地區進發的搜索隊的麻煩。   三隻羊已經死得一隻都不剩了,他們正在抱著三米多長粗大的樹枝,確確實實地在「掃雷」。當然,不是拿笤帚那種方式,而是用滾木的方式,不過,可惜的是,營地的位置是最低的,而且,地勢也太不平坦了點。   昨天和今天,楚雲飛連續兩天都是在遠距離開槍進行射擊,對方注意到了這一點,就有那腦瓜靈活的人做出猜測:是不是,那個喜歡近身暗算別人的傢伙,已經被擊傷或者擊斃了?   這種意識並沒有佔據主流,但是卻不可避免地影響了大家的思路,現在這支搜索隊就是這樣想的,需要防範冷槍。   楚雲飛冒險從南側自己布的雷區潛到營地附近,又順著對方開出的道路悄然地尾隨了上去。   獵殺,再度開始!   最開始獵殺的,是位於隊伍後方的工程人員,就是設置陷阱的那些人,大多身上扛著鎬頭繩索什麼之類的。   當然,沒人說戰士就不能鋪設陷阱,或者是工程人員一定就不能是勇猛的戰士,大家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但是,能把二者完美結合起來的人也並不多。   再加上,四周都是地雷,前面還有人擋災,後面又是自家的大本營,誰還會考慮有人能來近身偷襲?   把身子縮得低點,防止那遠處冷槍的襲擊,這才是大家要重點考慮的。   於是,對著後面這些或坐或站,縮頭縮腦的工程技術人員,楚雲飛又開始了點名。   最先是從一個偷偷跑到一塊石頭後面抽大麻的匪徒開始下手的,楚雲飛很有點生氣,強敵環伺之下,你居然有心思跑出來抽煙,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他還不知道那是大麻。   點了八人之後,楚雲飛已經離大部隊很近了,下手也越發地隱秘了起來。   不過還好,就這麼一段路途,他已經發現了三枚地雷,這裡,是劉寧負責的片區,彼此的手法都是交換過意見的,瞭如指掌。   終於有個經驗豐富同時也負責工程技術的老兵發現了一些不妥,「後面的人幹什麼呢,快點跟上,小心被影子惡魔盯上你們!」   影子惡魔,那自然是楚雲飛的代號,當然,這老兵也只是瞎詐唬一下,免得大家干到太晚,回去趕不上吃那鮮美的羊肉。   這時的楚雲飛正掰著第十個人的腦袋,自從他發現對方對擰脖頸有了一定防範的措施後,改變了偷襲的手段。   掰腦袋,那純粹是技術活,就是左手摀住對方的嘴,右手用力向後壓對方的頂門後側,如果夠快的話,沒準那些被實施的人可以從頭頂上方劃個圓弧,看到自己的腳後跟。   一般,他們都能聽到自己脖子發出的那聲脆響的,不過很遺憾,別人總是聽不到。   楚雲飛正在這裡鬱悶呢,雖然俾魯彎人的鬍鬚和毛髮一般都很濃密,但眼前這個傢伙實在太過分了點,鬍子不但油旺旺的,很滑手,裡面居然似乎還有不少那種「囊」的碎屑。   太噁心人了!楚雲飛正在這裡感歎,耳中就聽到了這樣的警告聲音。   嗯,軟綿綿的獵殺行動怕是要告一段落了,楚雲飛有點遺憾。這樣殺人,雖然從心理上講有點不夠刺激,不過,還是很過癮的。   但是,頭,真的好疼啊。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五章 混亂中的偷襲∼     那老兵並不只是說說就完了,伴隨著這警告聲,老兵開始回頭查看隊友。   老兵不看還好,一看才發現,後面那些不敬業的同伴居然落得看都看不見了。   對著未知的危險,大家抱起團來總是個不錯的選擇,老兵抱著這樣的念頭,回頭來找隊友了。   當然,老兵身經百戰,低劣的錯誤是不會犯的,他不厭其煩地又交代身邊的同伴,事情有點不太對頭,要注意警戒。   身邊的人早被這傢伙的嘮叨煩得受不了啦,沒錯,你是老兵,提醒得也都在理,可是出來半天,發了十幾次警告了,也沒見有任何一次靈驗啊。   再說,是個人都知道,這兩天,大家要防備的,並不是什麼近身殺手,而是那個跑得很快的神槍手。   老兵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知道別人就算嫌煩,也是會注意的,畢竟活著總比死了強。   保持著戒備心的老兵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但是很不幸,他還是被楚雲飛割斷了喉管,因為楚雲飛的速度比他快得太多了。   楚雲飛剛把刀收起,就見到有人向後扭頭,一時顧不得多想,直接就把那老兵拎起來扔到了一顆地雷上,同時身子快速下伏。   身後響起的爆炸聲,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有三個人貓著腰走了回來,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楚雲飛一見三人交叉掩護的行進方式,就知道不可能再無聲地偷襲了,於是撿塊石頭,向一側一扔。   輕微的響聲立刻引起了三人的注意,腦袋齊齊地轉了過去。   楚雲飛等的就是這個短暫的機會,起身的時候,膀子微晃,背後的槍就來到了手裡,直接就是一通橫掃,整個時間不超過一秒鐘。   他根本沒看對方到底有幾人中彈,摸出一個手雷就向搜索隊的人數密集的地方扔了過去,同時身形晃動,順著來路飛快地撤退。   死去老兵的警告,其實還是有相當人在意的,當地雷的爆炸聲響起,起碼有三個人利落地臥倒,手雷扔過來的時候,其中兩人已經開始出槍還擊了。   但是,很不幸,其中一人槍開得過於慌張,子彈直接命中了回去查看究竟的同伴身上,被擊中的那位,是那三個裡面唯一本來沒有受傷的人。   混亂還在繼續,前面「掃雷」的人聽到身後戰鬥的聲響如此複雜多樣,慌亂地就地臥倒和翻滾,卻有人不小心又滾到了地雷上面,又是一聲沉悶的巨響。   這還不算完,營地裡北面的那挺機槍聽到那裡響成一片,一直在待命著、精神高度緊張的機槍手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目標就是那個方向。   「噠噠噠……」密集的子彈,有如暴雨一般潑了過去。   在營地機槍手的印象中,這幾天裡,只要什麼地方響起了槍聲,那肯定就是隱藏在暗處的魔鬼所為。自己的戰友,似乎總是找不到先開槍的機會。   機槍響了足有兩分鐘,幫忙壓子彈的那位才回過來點味道,謹慎地提醒機槍手,「喂,別打了,那裡,似乎是去1號地區的搜索隊在的地方啊。」   機槍手聞言就是一愣,品味了一下這話,馬上停止了射擊。   縱然是如此寒冷的天氣,冷汗,還是馬上就從機槍手的額頭流了下來。   不過,搜索隊這邊還好,他們初遇大敵,全在地上趴著呢,橫飛的機槍子彈,並沒有機會傷到他們任何一人。   可這麼一來,他們也再沒有尾隨和射擊楚雲飛的機會了,自家的機槍,火力還真是強得沒話說,壓制得他們頭都不敢抬。   但是,這機槍也給楚雲飛帶來了點煩惱,扇型面積的掃射,是令人極度不安的。在戰場上,死於散射和流彈的,遠遠要大於死於精準射擊的人,成樹國的大腿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們就不怕誤傷到自己人?   楚雲飛放低身子,像一隻蝦米一樣,身體一弓一弓地貼地急躥,走的還是老路。   沒辦法,這裡是劉寧的佈雷區,楚雲飛雖然能認出大部分地雷的埋設,但是他哪裡有那麼多時間去一一分辨?只能走原路。   還好,機槍沒響多久就停止了射擊。   不妥!楚雲飛猛然間覺得寒毛直豎,一種莫名的驚觫在瞬間湧上心頭。   這種感覺,已經說不清楚救過楚雲飛多少次了,他顧不得暴露身份的嫌疑,使勁向前一躍,就地連續幾個翻滾。   說時遲,那時快,一秒種後,「通」地一聲輕響,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一顆殺傷槍榴彈在楚雲飛剛剛停留的位置爆炸。   連續的翻滾,讓楚雲飛的腦袋又有點輕微地疼痛,不過還好,這並沒有影響他的判斷能力。   槍榴彈,是從一棵大松樹後發射出來的,楚雲飛膀子一動,槍又甩到了手中,然後快速扣動扳機發出個三連射,這一系列動作,是在兩秒鐘內完成的。   樹後,一個身影慘叫一聲,張開雙手緩緩倒地,手足無力地抽搐幾下,終於不再動彈。   這是馬哈蘇德挑出來的死士,這幾天,他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既然這新納山谷一直是自己的地盤,沒道理對方比自己還熟悉這裡。   那麼,他們敢在密林中偷襲這裡的人,我的人,為什麼就不能學學他們,也這樣呢?   馬哈蘇德就這個想法詢問了下面的人,但是很遺憾,他的手下比他還明白那隱藏在暗中的敵人的可怕,沒有人贊同這個計劃。   想想披著白布在雪坑裡埋伏的人都能被無聲地殺死,1號地區上所有的二十名值守人員也莫名其妙地被全部幹掉,跟人家比山地作戰?還是省省吧。   可阿孜克的人聽了這個計劃,卻覺得很有可行之處,他們與馬哈蘇德的人不同,馬哈蘇德的人主要學習的是城市裡如何搞破壞、如何製造恐慌、如何隱藏身份,還有就是,對受眾的洗腦。   阿孜克的人就不同了,他們是嘯傲山林和平原的匪徒,也許他們的軍事素養趕不上山谷裡的主人們,但是,講到如何打悶棍、偷襲人,還有在山林裡如何隱藏行跡之類的這種能力,馬哈蘇德的人拍馬也趕不上他們,這才叫經年積匪!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六章 營地也不安全∼     當馬哈蘇德聽說了土匪們的這種反應以後,極力地慫恿阿孜克派人出去執行刺殺,看到阿孜克興致不高,馬哈蘇德索性直接開出了價碼:每殺一個人,除了可獲得對方身上所有物品外,他還獎勵五百美圓。   阿孜克細想想,也不願意擋了弟兄們的外財,再說,暗中的敵人畢竟是雙方共同打擊的目標,而且現在也對自己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於是,阿孜克在隊伍裡徵集了一下部屬們的意見,反應卻是空前的強烈,有十幾個自認驍勇的人,願意拿命去博那區區的五百美圓。   經過篩選,大家排出了名次,決定了出擊的順序,死的這個就是排名第一的。   本來,在雷沒掃乾淨之前,是不能出去獵殺的,但此人求財心切,帶了一包食物和武器,直接就跟著搜索隊往一號地區去了。   楚雲飛在偷襲之前,行動躡手躡腳,加上他深諳隱藏之道,並沒有被這個殺手發現。但是,他整出那麼大動靜之後,殺手想不警惕都不行了。   加之楚雲飛一路狂奔而回,就被殺手注意到了,眼看此人速度如此驚人,槍法不錯的殺手也沒信心能用子彈擊斃他,於是就換了個槍榴彈到槍上去,指望能一擊斃命。   沒想到,由於實力相差不啻雲泥,殺手殺人不成,反被擊斃。   楚雲飛登時就被嚇出一身冷汗,這汗,不是為自己流的,他是在慶幸:幸虧在自己的堅持下,劉寧他們沒有參與這密林搏殺。   他不知道,劉寧和其他三個人,一覺醒來,正分成兩組,趴在山頭上,嚴密注視著山谷裡的動靜,把楚雲飛一個人丟在那裡,誰也不放心。   經此教訓,楚雲飛再次放慢速度,一邊小心身邊動靜,一邊繼續向營地摸去。   不過,再沒有出現異常的動靜,楚雲飛順利地潛到了營地的南側,回到了他自己的佈雷區。   脫離險境,深出口氣的楚雲飛忽然間又憤憤起來:媽的,居然玩陰的,得給你們點教訓才對。   他可沒想想,他自己一直在玩陰的。   於是,楚雲飛摘下步槍,找了棵樹跳上去,穩穩地瞄準那個剛才亂開槍的機槍手,扣動扳機。   「噠噠噠」,三聲沉悶的槍聲響起,這麼多天,破天荒頭一次,有人在營地裡被冷槍擊斃。   整個營地馬上就炸了鍋,惡魔,惡魔要進攻營地了!   以前,楚雲飛鬧得再凶,也沒打過營地的主意,所以,包括馬哈蘇德在內,所有人都覺得,在層層防守、陷阱遍佈的營地裡,基本上可以算是安全的。   當然,他們也不可能因此而放鬆警戒,這種低級的錯誤誰也不可能犯,「營地裡是安全的」也只是一種心理暗示,暗示大家,「打不過的話,我們就回營地,起碼那裡是安全的。」   現在,楚雲飛這無情的幾槍,把所有人的夢想擊得粉碎,至少,現在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啦!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大家都愣在了那裡,過了好半天,才有人想起,應該還擊的,可這時候的楚雲飛早跑得影都沒了。   下一刻,營地裡的人再也不大搖大擺地走動了,機槍手和迫擊炮手都老老實實地躲進了掩體,而不是探著身子四處張望,積極地準備火力支援。   只有那些確實有事的人,才繼續在營地裡穿行,不過,個個也都如同拉肚者尋找廁所一般地,故做鎮定而步履匆匆。   眼見這種情況愈演愈烈,馬哈蘇德可真的生氣了,純粹是一幫膽小鬼嘛,我的訓練營,怎麼淨培養出這種懦夫?   火氣上來,他也顧不了那麼許多,喊了桑丘過來,「你,馬上把營地所有的人都集合起來,咱們出操。」   「出操?」現在這位的表情,真的如唐·吉訶德的那位跟班一樣,臉上全是那種充滿了癡呆的愣意,「首領,咱們……咱們可是很久沒出操了,自從那些魔鬼來了以後。」   「沒錯,」馬哈蘇德冷冷地回答,「幾個小丑就把你們嚇成這樣,我真的非常悲哀,這就是我們伊斯蘭的勇士們嗎?穆罕默德的在天之靈是不會原諒你們的!」   「以前我沒注意,現在我決定了,從明天起,按正常時間,恢復出操,這個話,你一會兒替我宣佈一下。」   替你宣佈?桑丘馬上就明白了首領的意圖,原來,首領自己是不打算出去的呀!   不過,這也很好理解,首領身上肩負著太多的重擔和使命,他不應該,也是不屑,同這些跳樑小丑們一般計較的。   得了命令的桑丘,馬上出門宣佈了首領的最新指示,不多時,營地所有的留守人員,都在營地裡集合了起來。   桑丘開始訓話。   這時的楚雲飛,剛穿過自己布的雷區,找了棵樹跳了上去。媽的,這是我布的地雷麼?怎麼到處都是,我一晚上能布這麼多雷?   他用望遠鏡觀察到了營地裡的動靜,但是,他手頭又沒什麼重火力,只能看著那人堆徒呼奈何。   一邊感歎著,他一邊舉起了槍,打算幹掉那個正在講話,似乎是個頭目的人。   扳機已經扣到了第二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計劃,沉吟半晌,終於緩緩地鬆開了手指,微微歎了口氣,算了,還是讓你多活幾天吧。   他想到的是,既然對方有了這種集合的習慣,那一定要在最合適的時間對他們做出打擊,不能讓這些傢伙學習那炸了窩的螞蟻,有四處逃命的機會。   這樣說來,那些先期被清理掉哨兵的高地,該能有最大的發揮餘地的。   楚雲飛早就計劃好了,那些突出部,將來都要作為自己的攻擊平台的。   當然,人這麼少,不可能每個突出部都有人的,那麼,大多數的突出部上,應該製造那種無人值守的機關,通過線香控制,在一定的時間內,利用些拋射裝置,把大量的彈藥發射到營地。   當然,制定這個計劃時,楚雲飛就發現了它的可操作性受到一些瓶頸問題的制約。   所以,楚雲飛一早就把劉寧他們打發出去,去買可能用得著的東西,也就是說那些零散的生活日用品,楚雲飛是把它們當攻擊必需品來採辦的。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七章 縮做一團∼     馬哈蘇德真的有點出離憤怒了,藏在暗中的敵人實在是太狡猾了,根本不同自己的人正面交手,而是極其陰險地一點點地蠶食著自己的實力。   現在,他們更猖狂了,居然在大白天就明目張膽地摸到了駐地附近,射殺了營地裡的防守人員。   他端著茶杯的手不住地顫抖著,看得桑丘暗自搖頭:這群惡魔,他們把首領氣壞了。   只有馬哈蘇德自己明白,手為什麼會發抖,他不僅僅是生氣,更關鍵的是,他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他之所以要糾集隊伍出操,培養戰士們的勇氣是一方面,他更想通過這樣的展示,表明自己無畏的態度,為營地裡低迷的士氣注入些信心。   當然,他還有別的考慮,不過,那是不合適說出來的。他想看看,對方的底線到底是在哪裡,或者說,他們還有什麼手段沒有拿出來。   起碼,那傳說中屠村時所使用的重型火力,馬哈蘇德至今還沒有見識過,這絕對是不正常的,那種強大的火力,是種必然的存在,還是只是一種偶然?   必須探測出對方的底線在哪裡,反正,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了,也不差再多死些人。這樣的想法,自然不合適向任何人提起。   如果對方真的沒有太強大的火力,那麼,躲在營地裡不出去,無疑是個不錯的決定,不但可以減少人員的傷亡,還可以設置下陷阱引誘對方上鉤,從而一舉消滅他們。   當然,他們要真的有那麼強大的火力,只能集中力量,拚死突圍出去,然後再細細盤算復仇的事宜。   想到這裡,馬哈蘇德傳令,把那幾支基本上在原地停留不動的搜索隊喊了回來,大家趁著天還亮著,繼續完善營地的防備工事。   楚雲飛在樹上看得莫名其妙,這些傢伙又想玩什麼花招?連搜索都不執行了,他們總不是想就這麼坐以待斃吧?   等到看到回了營地的人開始熱火朝天地扛沙袋,打樁,楚雲飛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些傢伙想死守營地,再不出來了。   輕蔑地笑了一下,楚雲飛搖搖頭,既然你們打的是這樣的主意,那麼,大家歇歇也算,倒要看看你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於是,楚雲飛悄然折返,找戰友們去了。   不過,有福之人不用忙,沒福的人累斷腸,等他回到藏身處,才發現戰友們都不見了,頓時又焦慮了起來。   略微鎮定一下,楚雲飛摸摸幾張毛毯,那裡是滿手的冰涼,看來他們是早就出去了,估計,是不放心自己單獨行動吧。   考慮清楚了這點,楚雲飛確定幾人弄不出什麼太大的動靜,也就懶得出去尋人了,拿起張毛毯裹住自己,昏昏然睡去,他實在是太累了。   可在這種極其亢奮和警覺的心情下,楚雲飛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又醒了,這時戰友們都已經回來了,為了不吵醒他,大家都在那裡靠著石頭打盹。   揉揉自己的越發疼痛的頭,楚雲飛掀掉毛毯,爬了起來,眨眨眼睛,眼淚還是禁不住流了出來。   用眼過度疲勞,又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他每次剛醒來的時候,眼皮總是如針扎一般地痛,要流不少的眼淚,適應半天才能緩過勁來。   成樹國正在那裡假寐,聽到楚雲飛醒了,也睜開了眼睛,卻正好看到楚雲飛在擦眼淚。   他自然知道雲飛為什麼會流淚,不過還是打趣著自己的戰友,「怎麼,想琳琳了?感情挺豐富啊。」   楚雲飛笑著啐了他一口,「呸,我在想劉中勤呢,你這傢伙,嘴裡從來說不出什麼好話,不過,說實話,眼睛疼還不算什麼,我現在這頭時時地疼,疼得叫我好難受。」   劉中勤,是成樹國家裡的那位,特別擅長寫信的。   「嗯?」成樹國警覺了起來,「是不是累的?不會是病了吧?」   楚雲飛苦笑著搖搖頭,「不是病,是那種抽的疼,整個腦袋就像被緊箍咒箍著一樣,尤其殺人的時候,才真叫個疼。」   說著,他又微歎口氣,顯然是很為這事苦惱。   其實,他還是把痛苦的感受淡化了,那種痛苦,實在讓他難受得恨不得用頭去撞石頭,那是種深入腦髓的疼痛。   成樹國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沒準是休息不夠的緣故。你還是多歇歇吧,這裡有我們在,你不用太緊張,再睡會兒吧。」   楚雲飛無意識地刮刮鼻子,眼淚卻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嚇得他趕緊放下手,尷尬地笑了一聲,「哈,我可真睡不著了,對了,你們今天觀察到什麼新情況沒有?」   成樹國搖搖頭,「沒有,不過,我們都很奇怪,怎麼馬哈蘇德把人撤了回去,難道,他真的要放棄抵抗了麼?對了,你還是老實躺下閉眼養養神吧。」   楚雲飛也不再堅持,又坐了下去,閉目養神,嘴裡還在反駁,「那也不能掉以輕心,今天有個埋伏的傢伙給我來了一下,虧得我夠警覺,要不鐵定掛了。」   這時候劉寧插話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無非就是說我們水平不夠,這個不用你說我們也知道,今天你的表現,我們都看到了。」   成樹國也跟著一笑,「說實話,不服不行,我還好點,辛汗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劉寧語氣變得嚴厲了起來,「行了樹國,你還嫌他不夠驕傲是怎麼著?我的意思是,讓他以後在行動的時候多注意點,要知道,這些都是些心黑手辣的傢伙。」   劉寧年紀最大,成樹國和楚雲飛也被這樣教訓習慣了,於是大家都閉嘴不說話了。   不過,成樹國馬上又想起了一事,「對了,既然他們都沒敢出來,我們生堆火吧,正好把雲飛前天弄來的那隻雞烤了吃。」   他們在山的另一側,如果營地沒人出來的話,點堆火確實不打緊。   看到大家都不做反對,成樹國一瘸一拐地出去尋柴火去了,辛汗看看劉寧,見他搖頭示意,馬上就跟了出去。   楚雲飛就這麼放心地打坐起來,心情一放鬆,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把他從打坐中喚醒的,是一股濃濃的肉香,想來是成樹國又在大顯身手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八章 關緊籠子∼     聞到這久違了的香氣,楚雲飛驚奇地發現:剛才還疼得要炸開的腦袋,馬上就不疼了。   然後,成樹國的聲音入耳,「操,這隻雞怎麼這麼小?先聲明,我是傷員,又是大師傅,我要吃一半。」   「等等」,楚雲飛直接蹦了起來,「好奇怪啊,聞到這個味,我的腦袋『Biu』的一下就不疼了,樹國你加了什麼作料在裡面?」   成樹國愣了一下,「沒什麼東西呀,就是點鹽啊,孜然啊什麼的。」   倒真是奇怪了,楚雲飛百思不得其解,「難道說,我這個頭疼是『胃虧肉』?」   成樹國把雞一晃,「嘿,拉倒吧你,就算有『胃虧肉』這種毛病,那也該是胃疼吧,和頭會有什麼關係?」   不管怎麼說,楚雲飛的頭疼是好了,面對著這好不容易的一頓熱乎飯,吃得他是小肚溜圓。   雞肉是少了點,不過沒關係,他們帶得有羊肉的,平時不能生火,所以啃不動,現在可是美餐的時候了。   吃飽喝足,大家又圍著火堆懶洋洋地聊了會兒天。   看看表,已經是當地時間九點了,楚雲飛意氣風發地跳了起來,「好了,弟兄們,開工了。」   有啥也別有病,頭疼盡去的楚雲飛,現在實在是要多精神有多精神了。   聽不懂漢語的辛汗和他的同伴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傢伙,過了半天,辛汗才謹慎地發問,「我們今天做什麼?」   楚雲飛白天的詭異行動,獲得了兩個穆斯林的高度敬仰,男人,總是尊重強者的。   雖然這個強者在白天的行動並沒有被完全觀察到,但是,僅僅從效果上講,就已經很震撼人了。   今天,楚雲飛的計劃就是,把剩下的地雷全部埋好,尤其是劉寧那裡,白天被開闢的那條通道,必須在晚上重新封死。   再然後,就是盡可能地多做陷阱,楚雲飛有種感覺,別看對方眼下這麼著意於防守,但誰能保證下一個白天,他們不會拚死突圍?   約定了大家的集合地點和時間,四個人又忙乎了起來,成樹國依舊是老任務,為大家觀察動靜。   凌晨五點,大家放下手中活,又聚集到了一起。   地雷已經全部布放完畢,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做了一些陷阱。   說起做陷阱,辛汗和他的同伴平時就是以打獵為生的,做這種營生,實在是很簡單的事情;楚雲飛對這個也不算外行。   劉寧對這個基本上一竅不通,所以,他大部分時間是用來布新地雷和調整雷區的佈局。   接下來,楚雲飛宣佈了下一步的計劃,在各個突出部,安放那些捆紮好的炮彈和炸藥包,通過鋼絲和樹枝,製作簡單的拋射器,再通過線香控制投擲的時間。   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著實有些難度,忙到七點天大亮的時候,在四個突出部,四個人也才做好十六個這樣的東西。   十六個就十六個吧,楚雲飛通過對講機通知了同伴,兩人一組,回來拿上炮和炮彈,埋伏在兩個沒裝機關的突出部。   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早晨八點鐘了。   馬哈蘇德的人,果然又出來出操了,就在這時,一支線香燃到了根部,機關發動,一個炸藥包騰空而起,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搖大擺落進了營地。   不過,這種簡易的拋射器顯然不會有什麼太好的準頭,炸藥包在營地東側空無一人的地方爆炸,炸斷了最後一隻雪獒的左後腿。   營地裡出操的人登時亂做一團,大部分人是原地臥倒,也有那機靈的,直接竄進了屋子,或者找到一些掩體來掩護自己。   營地裡報復的子彈和炮火立刻淹沒了那個突出部。   可這十分鐘的炮火覆蓋剛剛結束,又一個突出部那裡,一枚迫擊炮彈又飛了起來,這次,落在了營地的北頭。   那麼,又一頓還擊的炮火是應該的,但這槍炮聲響起還沒有兩分鐘,又是兩個炸藥包被扔了進來。   這下,亂成一鍋的螞蟻們都不知道該向哪邊射擊了。   不過,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他們馬上就發現,似乎,各自為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各個火力點向著他們想像中的目標射擊了起來。   這樣一來,雖然他們能夠壓制住想像中的、惡魔的火力點,但不可避免地分散了火力規模。   他們在這裡壓制,可那些機關並不是僅靠子彈或者說彈片就可以被壓得「不敢抬頭」的,還是有爆炸物不斷地騰空而起,重重落下。   終於,不知道是誰安放的機關,拋射的一枚迫擊炮彈準準地落進了一架機槍的掩體內,爆炸聲響起,機槍手和壓彈員直接被炸得飛出了掩體。   營地裡越發地慌亂了起來,看到時機成熟了,楚雲飛一聲令下,兩門八二無同時開火,兩支火箭筒也瞄準各自的目標發了出去。   四個被打擊的目標,有三個當場就啞火,那可都是有固定掩體的重要火力點。   爆炸發生得太頻繁了,以至於都沒人注意到,有精確瞄準能力的這兩個火力點,不是由機關發射的。   過得片刻,那三個啞火的火力點有一個被修復了,配合著其他火力,子彈向暴雨般撲向了這幾個突出部。   但是,發射過彈藥的人們早就溜之大吉了,只有那無辜的山石在承受著鋼鐵製品和硝煙的摧殘。   馬哈蘇德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繼續在那裡暴跳如雷了。   怎麼辦,這仗明顯是不能再打下去了。   分兵駐守各個突出部的話,只能遭到對方無情的屠戮,被一點點地吃掉。   可值守人員全撤回來的話,外圍那些突出部就為對方打擊營地提供了支撐的平台。   最該死的是,1號地區也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否則,那裡對於大部分突出部而言,絕對是個致命的火力壓制點。   可現在,營地四周都被布上了地雷,就算有富裕人手能出去佔領1號地區,也沒辦法執行這個行動的。   雙方糾纏到今天,馬哈蘇德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真的沒幾個人,否則的話,也沒必要把如此多的彈藥以近乎揮霍的方式拋灑出來。   當然,這也說明:對方火力,確實如傳說中的那麼強大,起碼彈藥的儲備,是非常驚人的。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零九章 鬱悶的阿孜克∼     但是,這一切,知道得都太晚了,現在,慌亂的人們已經出不了營地了。   馬哈蘇德仔細地想了想,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計劃,確實是相當不錯的,哪怕,從一開始自己就瞭解了現在已經遭遇到的情況,他還是沒有很好的辦法來預防。除非他一開始打的就是跑路的心思。   歸根結底,還是個實力的問題,以隱藏在暗處那幫人神出鬼沒、殺人無形的超強作戰水平和火眼金睛的辨識能力,自己能做的,不過是盡量能減少點被動和損失而已。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能力保1號突出部不失,那就會贏得很大的主動,想到這裡,馬哈蘇德才想起,昨天,似乎向1號地區推進了不少。   那今天,就努努力,哪怕多死幾個人,也要打通1號地區這個制高點的路途,重新佔據它,最起碼,這裡和營地可以形成個犄角的鉗形結構,相互支援,可以壓制對方肆無忌憚的火力。   命令下出去不久,營地裡又聽到了轟然的爆炸聲,又是一次爆炸品的拋射,楚雲飛他們白天新做的機關。   這樣的爆炸,對營地裡的人造不成多大的損失,但對士氣的打擊可是致命的。已經有人在私下裡嘀咕了,大致的意思是,馬哈蘇德應該勇敢地站出來面對自己的仇家,而不是拿著伊斯蘭勇士們的寶貴性命來解決個人恩怨。   更為重要的是,這種爆炸經常發生在營地四周,對人起不了什麼作用,但能極大地破壞那些苦心營造的陷阱。   尤其是那些五公斤裝的炸藥包,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力,可以把周圍相當範圍內的陷阱徹底地破壞掉。   馬哈蘇德正在這裡惡狠狠地咒罵,又一聲爆炸傳來,這次聲音比較遠。   過不多久,有人來匯報,「首領,昨天開出的路,今天又被埋上雷了。」   操,這噁心事還有完沒完了?馬哈蘇德實在是有些無法忍受了。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馬哈蘇德開始考慮這事的解決方案。   營地的人已經指望不上了,對付這種飄忽不定的殺手,現有人手嚴重不足,再說,大家現在似乎連營地都出不去了。   那麼,還是找部落裡的人求援吧,該死的「神聖伊斯蘭」,他們的人怎麼還不到?   為了保險起見,馬哈蘇德尊崇著「基天」的傳統,身邊堅決不允許有高科技通訊產品存在,一般的傳信都是通過人力來完成的,所以,現在這樣的情況,怎麼求援也是個苦惱的事情。   還好,馬哈蘇德這裡還有一隻信鴿,雖然一向不怎麼使用,嚴重缺少鍛煉,但是,飛那麼五、六十公里傳個信,問題還是不大的吧?   為防鴿子迷路或被猛禽捕殺而起不到通訊的效果,營地原本是有六隻鴿子的,可由於他們一向不注意這種通訊方式,後來就不知道怎麼回事,越來越少,現在只剩下這麼一隻了。   信鴿帶著信件剛剛起飛,遠處的山林中就傳來了一聲槍響,那只可憐的灰鴿子翻著跟斗栽了下來。   完了,馬哈蘇德徹底地失去了信心,算了,還是讓大家撤回房間,通過房屋的窗戶,進行射擊吧,這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這樣的決定一旦做出,那就只能被動挨打了。   不過馬哈蘇德也不是個只知道挨打,不知道還手的主,他馬上找到阿孜克,要求阿孜克馬上把能派出去的殺手全部派出去,「你也該明白,現在,我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外面,不會有救兵了,我們只能指望我們自己了。」   阿孜克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所以很痛快地就答應了,「沒問題,他們總不能把樹上也埋上地雷,我要我的人從樹上出去,找兩個最擅長爬樹的人出去報信,其他人,就埋伏起來,準備殺人好了。」   但是,現在山谷已經被那些潛伏在暗處的惡魔監控起來了,白天派人出去,是非常不妥當。對於這一點,阿孜克肯定是實話實說的。   「但現在不行,他們會被發現的,只能晚上悄悄出去。」   馬哈蘇德聽到阿孜克有辦法出去報信,心頭不由得一陣狂喜,「應該的,我們的勇士不怕犧牲,但無謂的犧牲我也是不贊同的,就晚上行動吧,對了,我去寫信。」   這次,他計劃出點血本來喊人,那麼,這邀請函的內容就實在不方便阿孜克的人帶口信了,省得阿孜克知道自己大幅提高酬金,造成新的怨恨,那樣就有點划不來了。   可阿孜克也不是笨蛋,你這信是封了口了,不過,收信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馬哈蘇德寫的信原本是有沒有信封的?   所以,拿到了馬哈蘇德的信,阿孜克回到住處,第一時間就撕開了信封。   阿孜克關心的,自然還是錢的問題,到目前為止,同來的五十個人已經死了四個,還有四個被爆炸的彈片所傷,這筆費用,自然是要算在馬哈蘇德的頭上的。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馬哈蘇德名氣不小,攤子也鋪得夠大,但他沒有得到、也不可能得到克普塞部落的大力支持,主要收入還是靠個人的名聲,從一些支持者那裡弄錢,經濟上實在是困頓得很。   而且,不少人投奔馬哈蘇德的原因,無非也就是看中了馬哈蘇德有從支持者那裡弄到錢的本事,純粹是找安心日子來過的,這種人的存在,也讓馬哈蘇德開銷大了不少。   看到馬哈蘇德以高出自己費用五倍的價格來求人幫忙,阿孜克的火就更大了:他以為我們是什麼人,隨便給點小錢就能打發?我們可是土匪哎,從來都只有我們欺負別人的份,今天倒好,打了個顛倒。   當然,阿孜克能獨自帶著人馬出來,也並不是不顧大局的人,這筆帳,回頭跟馬哈蘇德慢慢算,現在大敵當前,實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不過,隱藏在暗處的那些傢伙,只是馬哈蘇德的大敵吧,跟我們這些土匪,也未必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可他能做的,不過也就是這麼想想,要他直接跟馬哈蘇德翻臉,一則老大未必能原諒了他,二則就是,馬哈蘇德還有他身後「基天」,名氣確實太大了,等閒是招惹不得的。   倒像是我們自己湊過來找死似的,阿孜克恨恨地想著,居然有些抱怨起自己的老大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章 全面襲擊∼     等到接近十點鐘的光景,營地裡所有的人都進入了那三十幾棟房屋,三個掩體上的三挺機槍也被搬了進去,還有一箱箱的子彈。   只有一個迫擊炮的掩體裡,還有三個人貓在裡面,那東西拉到房子沒辦法用,他們只能在這裡呆著。   看著空無一人的營地,楚雲飛真的有點狐疑,他們就這麼放棄了外面的工事,要躲進房間裡抵抗了麼?   房屋都是木製結構的,但大雪剛過,潮氣濃重,用火攻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   對方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才大搖大擺地把人手全拉回了屋子裡,同外面的工事相比,屋子裡不但可以防備從天而降的爆炸物,防衛起來也比外面的工事容易些。   但這樣也存在不少弊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進了屋子,火力支持起來就不方便了,這樣只能是個被動挨打的局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楚雲飛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無非也就是坐等援兵吧?就跟那只鴿子一樣,想再拉點墊背不就是了?   想到這裡,楚雲飛又開始盤算起彈藥來,地雷雖然已經全埋進去了,子彈炮彈之類的也用了一些,但如果真來了不少援兵,需要暫時撤離的話,三輛吉普車還真未必能裝下那麼多東西,畢竟是分兩次拉來的呢。   裝不下,那就先消耗掉一些好了,反正,現在營地裡的火力已經轉移到屋內了,自己和同伴們,可以做些精準射擊了。   考慮到山地作戰,楚雲飛是買了一門100MM迫擊炮的,那炮還是中國造的80式,標準的中國軍隊列裝武器。實在不知道那個克努蒂的長老是如何搞到這個東西的。   他是想多買幾門的,不過,這東西實在是不太好買到,彈藥也是個大問題,他現在手頭也只有八十發炮彈,全是殺傷榴彈的那種。   後來他也想通了,自己並不是要發動場戰爭,怕是在戰場上,多的還是近距離消滅對方,迫擊炮這種東西,買不到就不買好了。   嚴格說起來,82MM無後坐力炮和火箭筒倒是實用多了,起碼能抵近了打。   不過,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是用迫擊炮比較划算點,它的彈道非常高,標準的大弧度拋物線結構。找塊大石頭,藏在後面支起炮來,還不是想怎麼打怎麼打?也不用考慮會有人員傷亡。   想到就做,楚雲飛馬上跑去背那迫擊炮,跟他一組的克努蒂人也抗了兩箱炮彈跟著。   將近一百斤重的東西,楚雲飛扛著它在山路上輕鬆地行進著,把跟他相隨的穆斯林看得目瞪口呆:這麼瘦的身子,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劉寧他們也回來,把迫擊炮彈搬了一大半去2號突出部。   隨後,楚雲飛又扛了火箭筒和火箭彈一大堆東西到4號突出部,那裡,離營地最近,而且,離外面那個迫擊炮掩體也非常近。   等到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一切都準備好了,大家吃點飯休息休息,就到了下午將近兩點。   兩點整的時候,劉寧的迫擊炮開始發威了,目標是營地裡那個迫擊炮掩體。   先頭兩炮,只是校對方位,掩體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損傷。不過,掩體裡的人卻著實被嚇了一跳,馬上支起炮架,開始還擊。   木屋裡,兩挺機槍探出了槍管,向著劉寧那個方向瘋狂地吼叫了起來。   掩體裡,一個似乎負責校射的傢伙站起來,想看看炮擊方位,卻被遠處的成樹國一槍撂倒在炮位上。   緊接著,劉寧的迫擊炮終於落到了掩體附近,而木屋裡的人看到機槍對劉寧構不成威脅,馬上掉轉槍口,衝著成樹國藏身的地方就是一通掃射。   可大腿受傷的成樹國早一個翻滾,躲到一塊石頭後面去了。   掩體裡的人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那倆活著的跳出掩體就想跑,這時,楚雲飛的火箭筒響了,直接將二人炸上了天。   跟楚雲飛一組的穆斯林也架起了火箭筒,目標是那兩挺機槍之一,這人在上次屠村時就表現出了極好的槍法,這次,也不例外,火箭彈轟然炸響,那挺機槍也停止了吼叫。   劉寧還在繼續轟炸那個掩體,看他的意思,不把那門迫擊炮炸壞絕不罷休。   又一挺機槍伸了出來,這次,目標是楚雲飛他們所在的4號突出部,對方也意識到了,這個制高點離營地太近,不能讓這裡出現什麼情況。   對此,楚雲飛早有準備,一把就按下了那個穆斯林的頭,「躲到到石頭後面去!」   那穆斯林沒有聽從這個指揮,而是趴在地上惡狠狠地說,「你、你、你,你居然用左手摸我的頭?」   呃,左手,不能摸頭麼?楚雲飛想了半天,才依稀想起來這個典故,不過,那似乎是印度教的習俗,跟穆斯林沒什麼關係的吧?   不過,這種場合,這種事情實在沒辦法計較的,楚雲飛一個翻滾,向石頭後面藏去,嘴裡還在教訓同伴,「行了,你希望機槍子彈摸你的頭麼?還不退過來?」   最初的驚怒過後,那穆斯林也反應過來了這個問題,有樣學樣地滾到了石頭後面。   楚雲飛早把身上的步槍摘了下來,趁機槍停頓的工夫,探頭就是一槍,下一刻,一聲慘叫傳了過來。   那個槍法很好的穆斯林還在那裡解釋著,「事實上,我不喜歡別人用左手摸我的頭,這和信仰無關。」   和信仰無關才怪,起碼也是受了那些印度教徒的影響的,楚雲飛撇撇嘴,沒再說什麼,因為在巴基斯坦,印度教徒和伊斯蘭教徒的關係實在是說不上好,誰知道這人有什麼隱私呢?   可同伴還在解釋,「我這個習慣,辛汗也是知道,你別誤會。」   這不說話還不行了?楚雲飛再次探頭,又是一槍,才縮回腦袋安慰同伴,「呃,這個,我為我的行為道歉,不過當時那麼危險,我確實是來不及換手了。」   這樣的回答,終於滿足了此人的要求,再說剛才情況的危急也是很明顯的,他縮縮脖子,不再說話。   楚雲飛又禁不住帶著點惡意猜測了起來,難道說,這人是印度教徒,可是辛汗也不像是個能跟印度教徒和睦相處的人呀。   他還在這裡胡思亂想,劉寧的迫擊炮終於炸壞了那門炮,轉移了目標,現在的目標是屋子裡的機槍。   幾炮過去,屋子裡的機槍就安靜了下來,不知道是壓制住了火力,還是造成了人員的傷亡,總之,那三挺機槍都不再吼叫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一章 惴惴不安∼     現在的馬哈蘇德,別提有多懊悔了,怎麼就沒想到對方還會有迫擊炮呢?雖然目前發射的只有一門,不過,可是絕對地壓制住了自己全部的火力。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做還擊,老實躲在一邊才是正經,現在好了,能用的機槍,只有兩挺了。那可都是錢啊,對了,還有這些戰士們的鮮血。   或者說,開始就不該撤回屋子,說得更長遠點,再早以前應該死守1號突出部來的,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經過這短短的一戰,對方已經初步暴露出了本來面目:有強大的火力,人數雖然不多,兵力分配卻是非常合理。   最關鍵的是,對方的單兵素養,簡直是太高了,那個一開始隔著老遠打掉校射手的人,還有躲在石頭後面開槍的那個,槍法簡直不能用單單的「精確」來形容了,那簡直是恐怖。   馬哈蘇德不禁捫心自問,我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招惹了這樣可怕的仇家?而且還是這麼有錢的人。   相對於在營地裡惴惴不安的馬哈蘇德,營地外面的楚雲飛他們可是舒服多了,終於能在白天比較方便地四處走走了。   火箭彈的威力有點不夠,於是,那兩門「82無」就成了接下來戰鬥的主力,本著「打一炮就走」的原則,楚雲飛和劉寧各自扛著一門,滿山地飛跑。   成樹國則帶著一支步槍和一挺機槍,轉移到了2號突出部,那門迫擊炮已經校對得十分精確了,如無必要就不用調整了,所以,他的任務就是看好迫擊炮,順便火力支援自己的戰友。   馬哈蘇德實實在在地嘗到了只挨打不能還手的滋味,每隔那麼十來分鐘,總能聽到「轟」地一聲巨響,甚至是兩聲。   「82無」的威力不算太大,不過,對付這些木頭屋子,已經足夠了,每當有爆炸聲響起,兩層碗口粗原木做的屋子,總會露出門板一樣大小的洞來,甚至有的屋子能直接塌上一半。   不是沒有人想過,再用機槍來壓制對方,可是,那實在是太不現實的事了。機槍不能長時間響,否則,必然會惹來迫擊炮,可要靠臨時的那麼幾槍,怎麼能打得中那兩門四處移動的炮?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用火箭筒還擊了,你打我一炮,我馬上對著發炮的地方回擊一下,管打得住打不住,起碼也是種有威懾力的還擊。   有人這麼嘗試了,然後發射火箭彈的屋子,就理所應當地受到了重點照顧,兩門「82無」交替轟擊,直到把那屋子轟成了一堆廢墟,攻擊者方才罷手。   那屋子裡一共有十一個人,沒有人能活著跑進別的屋子,要知道,成樹國在2號地區還架著挺機槍呢,見到便宜,那是不可能不撿的。   有這麼一個樣板,已經足夠了,營地裡剩餘的匪徒們只能老實地龜縮在屋子裡,心驚膽戰地等著炮彈的光臨。   從下午到天黑這段時間裡,楚雲飛和劉寧一共打出去將近七十發「82無」的炮彈,營地裡所有的房子都變得走風漏氣,至於人員,估計死不了多少,但受傷的人,絕對會是個驚人的數字。   看到勇敢的戰士們個個都變成了受驚的小雞,馬哈蘇德恨不得一聲令下,要戰士們衝出去搏殺,不過,他也只能是想一想。   忍了,我忍了,馬哈蘇德不停地為自己打氣,等天黑吧,一定要跟你們一決高下,本來被黑夜折磨得難以忍受的他,居然意外地盼望起天黑來。   在大家的盼望中,天終於黑了下來。   馬哈蘇德迫不及待地喊來了阿孜克,要他馬上組織獵殺隊,出去和敵人硬碰硬。   阿孜克被一塊彈片擦過頭皮,流了點血,神情看上去有點狼狽,「尊敬的馬哈蘇德,很遺憾,我本來安排了十二個人,被他們下午這麼一鬧,只能派出去八個了,其中死了兩個,傷了兩個。」   「這八個人裡,有兩個是要去送信的,所以,只能六個人能參與戰鬥,但願,他們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好消息吧。」   聽到這個消息,馬哈蘇德又愣在了那裡,什麼,只有六個人?那夠做什麼的?不過算了,有總比沒有強吧。   「那好吧,阿孜克,我就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消息真的能傳來麼?   正如阿孜克所說的那樣,是的,樹上沒有地雷,但是,樹下……偶爾是會有陷阱的。   本來,阿孜克出動的這幾個人,都是有相當經驗的慣匪,樹下的陷阱一般是瞞不住他們的,但是很遺憾,他們是天黑出動的,慣匪也是人類,他們沒長夜眼。   一個慣匪不小心踏進了一個鎖扣上,機關發動,彈力強勁的松枝直接就把他拽到了離地有五米的空中。   腳踝被套,人被頭下腳上地倒懸在那裡,就算是再有經驗的匪徒,也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淒慘的嚎叫。   這嚎叫不但讓試圖暗中下手的隊友心驚膽戰,更直接引起了楚雲飛他們的注意。   怪不得白天裝得那麼可憐,原來,晚上計劃了大行動啊,我說怎麼覺得他們白天的行動那麼蹊蹺呢。正吃飯的楚雲飛停止了咀嚼,略微思索一下,就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你們不要跟來,對了,就在這個突出部堅守吧,畢竟有迫擊炮在這裡呢,一定——不要大意哦,要小心他們的偷襲。」   大家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以雲飛的能力,自保該是沒有問題的,可要帶上其他人去,那就真不好說了。這傢伙,似乎天生就是個單打獨鬥的材料。   劉寧卻還是忍不住叮囑一聲,「你也要小心了,現在形式不錯,沒有必要的話,不用冒太大險,不值得。」   楚雲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接著幾個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劉寧和成樹國也三口兩口地解決掉手中的食物,大家各自選擇地方,隱蔽了起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二章 獵殺獵殺隊∼     2006-9-9 16:13:00   三十年前的今天,一代偉人辭世!   他名垂青史的偉績是任何人無法抹殺的,偶有瑕疵,雖不完美但卻完整。   ============================================   由於這獵殺隊裡有人肩負著求援的使命,所以,他們的突破口依舊選在了南側。   正好,這裡正是楚雲飛負責佈防的片區,行動起來,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楚雲飛悄無聲息地向發出響聲的地方靠了過去,等到靠近了才發現,出營地不遠的地方,有個傢伙被吊在半空。   這天大概是中國農曆十五左右,月亮很圓,能見度不錯,不過,楚雲飛不是靠這個發現對方的。   自從上次差點上了那個假人的當之後,楚雲飛就強迫自己養成個習慣,在夜裡看人,盡量使用觀察生命能量的方式來觀察,那樣,要保險很多。   所以,楚雲飛在離那人還有兩百米的時候就格外操上了心,再有昨天的那種槍榴彈襲擊的話,哪怕這裡是自己布的雷,倉促之間,也未必就不會出現意外。   仔細觀察一番,楚雲飛悄悄地抿抿嘴唇,好傢伙,果真不出他的所料,有兩個人笨手笨腳地在救人,旁邊還有兩個人在戒備,以這五人為中心,四周樹上,居然還埋伏著三個人。   這八個人的戰鬥經驗都很豐富,並沒有馬上回去報告遭遇到的情況,而是試圖先解救同伴,畢竟,多個人就是多份力量的,關鍵時刻,不能懈怠。   也許還因為自視很高的緣故,他們並不怎麼害怕敵人的偷襲   有一個傢伙離得楚雲飛稍微近點,不過也有將近一百八十米,正在警惕地轉著腦袋東看西看。   楚雲飛很佩服這幾個傢伙的膽量,知道自己的夜戰能力,他們還敢深夜潛出來,實在是有勇氣。要不是有人被陷阱困著,真難說會不會被自己發現呢。   他可不知道,這些人全是後來的援兵裡的人,是群慣匪。   楚雲飛沒按直線走過去,而是順著起伏的溝壑、石頭和樹木,利用月光造成的陰影悄悄地摸了過去,他感覺得到,眼前這幾個人,從佔位和臨機決斷上都很有一套,不像是初出茅廬的新手。   那人還在樹上東張西望,並不知道死神已經向他拋出了媚眼,在他的感覺裡,現在最危險的,應該是那個被困的同伴和解救他的人。   忽然,一陣輕風刮過,那人驟然間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妥,猛然一回頭,卻見一柄彎刀自下而上劃過。   瑩白的月光映上刀身,配著那奇快的舞動,在這皎皎月夜裡顯得分外地美麗,一種詭異的美麗。   楚雲飛伸手臂擋住剛斷氣的這位,輕輕落在了同一根枝杈上,找個三杈的樹枝把人放下,抬眼看去。   不到三十米處,那幾個人終於想出了救助同伴的方法,三個人在樹下手腕相搭,組成個簡單的人肉網,另一人爬到樹上去割那繩子。   這樣高難度的動作,虧得他們能想得出來,楚雲飛微微搖搖頭,心裡很是不屑。   原因無他,實在是,那人吊得實在太高了,最近的頭部離地都接近四米了,這樣掉下來,接得住接不住是一說,還得考慮怎麼才能避免頸椎受到損傷的吧?   楚雲飛不再耽擱,悄然摸到另一棵樹下,樹上的傢伙本來也在東張西望,不過,眼下同伴被救在即,他的注意力不免就被吸引了過去。   眼看著同伴就要爬到那棵樹掛繩索的地方了,一直注意同伴的這位忽然發現自己的眼睛轉換了視角,在嘴被摀住的同時,他看到了天上的那輪明月。   今天的月亮,真的好圓,這是此人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念頭。   彎刀很鋒利,繩子被一刀割斷,而且被吊的那傢伙反應很快,努力地弓起身子,讓脊背落在了肉網裡,再加上緩衝,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不過,小傷害還是造成了點,他的頭重重地撞在了一個同伴的胸脯上,差點把那同伴撞得背過氣去。   就在大家著急檢查這兩位的傷勢的時候,外圍最後剩下的那個觀望哨也被楚雲飛無聲地幹掉了。   那五人亂做一團的時候,楚雲飛已經悄悄地打開了步槍的保險。   看看兩人都沒事,一個人就輕輕打了兩個手勢,大概是在招呼那三個放哨的同伴,見此動作,楚雲飛不再多想,馬上扣動扳機,AK47的槍口上火焰狂噴。   他不能讓對方有反應的機會,他們發現有不妥當的時候,自然會散開和臥倒,最起碼也要做出戰鬥戒備的姿態,那樣打起來就太麻煩了。   反正可以肯定,這群傢伙,不是出去報信的,就是來暗算自己這方戰友的,留他們不得。   不過,對方的反應卻是極其地迅速,除了兩個當場中彈的外,其餘三人馬上臥倒,向身側的石頭翻滾過去。   其中一個傢伙命不好,又壓在一顆地雷上面,那地雷直接跳起在空中爆炸了,看來不死也是要殘廢的。   四散的鋼珠和彈片似乎又傷了另一人,他發出一聲悶哼,和另一個還活著的同伴滾到了一塊石頭後面。   這裡離營地太近,楚雲飛不想多耽擱,掏顆手雷出來,壓了一下,暗數三聲,扔了過去,眼前這幾個傢伙很明顯戰鬥經驗豐富,不能給他們扔回手雷的機會。   緊接著,石頭後面「轟轟」兩聲爆炸,原來,有個匪徒也掏出了手雷,正要扔出,卻被前一顆手雷炸得失去了機會。   仔細觀察半天,發現對方已經全部陣亡,楚雲飛不再耽擱,通過對講機通報了戰友,讓他們小心戒備,自己卻獨自一人又開始了搜索。   既然這裡有人出沒,誰也不能保證別的地方是不是還有人出動,為了確保戰果,更為了同伴的安危,仔細搜索一下,是楚雲飛責無旁貸的任務。   不過還好,這樣的搜索,並費不了楚雲飛太長的時間,畢竟他有自己的特長,在夜裡,他的目光所及之處,基本上是藏不了什麼人的。   想到這裡,楚雲飛剛要邁步走人,又搖搖頭停住了,我這是怎麼了?大腦缺氧了麼?這麼一堆死人,可不是現成的線索麼?看看他們要做什麼吧。   就這樣,楚雲飛一邊保持著警惕,一邊蹲下開始搜查屍體。   微微一搜查,對方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三章 狂轟濫炸∼     這群人不同一般的戰士,他們的武器非常齊全,彈藥捆綁得都非常緊湊,這樣行進間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響,而且還帶了乾糧和水囊,一看就是打算在這山谷裡長期藏身匿跡,伺機偷襲自己這方的。   而且,那兩封求援信也被楚雲飛翻了出來。   楚雲飛冷哼一聲,「神聖伊斯蘭」和「俾魯彎解放軍」是吧?這次你們不來還好說,要真來了,給戰友造成什麼損失的話,拼著不回國我也放不過你們!   不知不覺間,楚雲飛的性格冷酷了很多,也暴躁了很多,於是,下一刻,他的頭又開始若有若無地疼了起來。   接下來的搜索花費了楚雲飛將近一個小時,確定了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大家繼續開工,雖然已經沒有地雷了,但剛才的事實證明,多做點陷阱也會對未來的戰鬥增加點保障。   劉寧做陷阱不拿手,索性把汽車開了一輛來,車裡有不少這次買的炸藥,又從藏身處起出了大量的炮彈裝到車上,成樹國居然也一瘸一拐地幫忙扛炮彈箱子。   白天的戰鬥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倉庫太遠,會影響攻擊的連續性和效果的,現在既然情況不同了,車也可以往前開開了,當然,藏還是要藏好的。   到得近處,那些炮彈箱子還得靠人力搬運,不過,既然是白天會用到,放哪裡不是放,索性東一箱西一箱地亂丟算了,用著還方便呢。   楚雲飛他們一直忙到凌晨四點左右,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三個人扛槍拿炮地上了1號地區,那裡離4號突出部很近的。   劉寧還是和辛汗在一起,埋伏到了2號地區,迫擊炮也在那裡。   馬哈蘇德這晚上根本就沒有睡著,獵殺隊的人出去沒多久,外面的爆炸聲和槍聲就響成了一片,偏偏還是沒有人回來匯報情況。   這幫人怎麼搞的?馬哈蘇德不由得暗自咒罵,他們就不知道情報優先麼?出什麼事也得先回來說一聲啊!   馬哈蘇德沒想到的是,他的人注重情報和溝通,總以大局為重,而阿孜克的人精於戰鬥,總以保命為目的。   這純粹是兩種不同的戰鬥風格導致的,當然,和戰鬥素養也有關係。   一直等到天亮,那支獵殺隊依舊沒有一個人回來,可現在派人出去聯繫就太晚了,畢竟敵人的火力太強了。   馬哈蘇德忍不住又把阿孜克喊了來,「你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晚上打得驚天動地,卻不見人回來報信,到現在都沒個人回來說話,他們會不會全死了?」   阿孜克也在為這事苦惱,「全死了是不可能的,那可全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打不過還跑不掉麼?不過,咱們現在也只能坐等,像他們出去搞獵殺的,拿人頭換錢的話,幾天幾夜不回來也是常事,你沒見,他們走的時候都帶了不少乾糧的麼?」   馬哈蘇德終於暴跳如雷了,「他們就一點大局觀都沒有麼?難道不知道先回來通知我們一聲信送走了沒有麼?現在,麻煩你告訴我,接下來我們該做點什麼!」   阿孜克輕歎一聲,他也覺得這種情況不太正常,是的,起碼該有人回來通知一聲,信到底送出去沒有啊。   不過,自己的手下是些什麼人,阿孜克也非常清楚,那都是些見錢眼開的貪婪傢伙。   「信沒送出去的話,該有人回來報告的,要是送出去了,他們可就未必會馬上回來了,要知道,你開的懸賞是很高的,多殺一個人,就起碼能多三個月的享受。」   馬哈蘇德無語了,憑你們這群垃圾,也能多殺幾個人?開什麼玩笑啊。他真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應該把對方夜戰的厲害通報給盟友的。   不過,一開始就講清楚對手的厲害,那可能麼?那樣誰還有勇氣去送死?   實在是陰差陽錯得厲害,可馬哈蘇德還不能發火,只好委婉地問一下,「你肯定,他們沒有全部戰死麼?」   阿孜克聽到這話就是一個激靈,這次實在是不尋常了點,他也內心總覺得有點不安,千萬別都死了,那全是隊伍裡的精英,可是老大的寶貝啊。   不過,對方有這麼強大的夜戰能力麼?阿孜克深表懷疑,「尊敬的馬哈蘇德,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還有,你的人怎麼不參與獵殺。」   得,話說到這裡,馬哈蘇德只好轉移話題了,「我的人,實在是些童子軍,作戰經驗不行啊,對了,我們等他們到今天天黑,要是還沒消息,我就派我的人出動,一來接應他們,二來也參加獵殺,你說好麼?」   阿孜克想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了思路,兩人都早已經是驚弓之鳥了,條件反射般地趴到了地上。   楚雲飛他們,又開始進攻了。   這次,是三個火力點了,劉寧和楚雲飛依舊是「82無」,那個不讓摸腦袋的穆斯林手提個火箭筒也是到處亂跑。   大大小小的爆炸,此起彼伏地進行著,密度比昨天要大得多了。   而且,由於炮彈到處都有,他們根本不必為了補充彈藥而來回地跑,自然大大提高了效率。   對所有新納山谷的人來說,呃,還有那些支援他們的盟友,這天絕對是山谷裡有史以來最為恐怖的一天。   到了傍晚,整個營地慘不忍睹,大部分的房子都坍塌得只剩下一兩個角了,木頭雖然未必砸得死人,但他們沒有躲避攻擊的地方了。   不是沒有人還擊,事實上,開始還有人試圖找出攻擊的規律,用機槍還擊,但每每不能如願,倒是剩下的兩挺機槍在偶爾吼叫了兩聲後,被報復的炮火轟得徹底不能用了。   這種情況下,就有人受不了過度的刺激,組織人手衝出來拚命還擊,但成樹國在1號的那挺高射機槍威力絕對不是吹的,甚至有人被打成了一段一段的。   成樹國那個點實在是太固定了,在山谷裡人的拚命反擊下,那挺高射機槍終於啞火,成樹國的臉上也被火箭彈炸起的碎石劃出了幾道血絲。   不過,成樹國那裡還有車載機槍,終於再度發威,硬生生地遏止住了山谷中人瘋狂的還擊。   這麼一天下來,山谷裡的人早死得只剩下一百出頭,而楚雲飛他們的炮彈也消耗了一半還多。   天終於黑了下來,雙方又開始了新的算計。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奢望突圍∼     楚雲飛再次強調,鑒於馬哈蘇德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是所有人都能確定的,所以,防止他們夜間的偷襲就成了重中之重,一場戰鬥打到現在,居然沒有人員受重傷,證明戰略和戰術都是成功的,大家一定要再接再厲,圓滿地結束這次行動。   當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繼續做好打惡仗的準備,對方肯定已經無法忍受下去了,他們不可能知道自己這方彈藥的儲備情況,那麼他們只有一種選擇:突圍!   當生命坐等滅亡的時候,一切威脅都不會成為顧慮了,雷區,那是可以用人來趟的,炮彈爆炸也是有個範圍的。   現在的任務就是,大家一起,相互照應著把剩下的彈藥運上來,準備明天的惡戰,當然,楚雲飛不參與搬運,他要繼續監視營地。   楚雲飛已經連續十幾天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了,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是,有那股深深的仇恨支持著他,他甚至相信自己還能再堅持十天以上。   營地裡,馬哈蘇德愁眉緊鎖,他已經不需要再知道獵殺隊的行蹤了,白天,在一系列的攻擊中,對方沒有任何的人員損失跡象,證明那支獵殺隊已經全軍覆沒了。   否則的話,那是獵殺隊最好的下手時機。   馬哈蘇德甚至可以判斷出來,對方只有四到五個人,因為他們的攻擊和掩護的火力點,最多的時候也只有四個,這樣算來,再多也超不過八個人。   想到這裡,馬哈蘇德忍不住就想哭,自己一手訓練起來的二百多的戰士,就被區區這麼幾個人弄得元氣大傷,接近覆滅了,這世界上,還有天理麼?   他就沒想想,那無辜的中國人質,是否也向老天乞求過公道?   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人,按理來說,是該受這樣的報應的!   當然,馬哈蘇德是不可能這麼束手待斃的,他喊來了阿孜克,「通知你的人,準備好,凌晨三點,我們準時突圍。」   阿孜克的左手在白天被炮彈炸斷了,這時的他,手臂草草包紮後吊在脖子上,眼中居然充滿了嘲諷的微笑,「哦,你不派你的人出去獵殺了麼?」   馬哈蘇德臉色一冷,瞟他一眼,又放緩神情,耐心地解釋,「那些魔鬼在白天的襲擊,讓我的人遭受了太大的傷亡,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了。再說,你那些老兵組成的獵殺隊尚且全軍覆沒,我這些小毛孩子,怕是指望不上。」   阿孜克冷笑一聲,「哼,沒關係,沒準我的人已經把信送出去了,再等兩天,也許援兵就來了呢。」   馬哈蘇德的火氣再度被點燃,「你這是什麼意思?別說你的人不可能出得去,就算出去了,等援兵來的時候,我們還會活著麼?」   這時的阿孜克可不會再買他帳了,實際上,白天那些奮勇反擊遭致慘痛損失的,都是馬哈蘇德的人,他帶的這幫人可是比猴都機靈,紛紛找了隱蔽的角落,打死都不出來。   所以,現在營地裡活蹦亂跳、沒有受傷的六十多個人裡,阿孜克的人就有二十多將近三十號人,佔了小一半的比例,他不信馬哈蘇德還敢在這個時候鬧內訌。   「那你自己突圍好了,牽扯我們,似乎沒什麼必要,要知道,我們只是幫忙的,他們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阿孜克太清楚馬哈蘇德是怎麼想的了,沒有人比土匪更明白實力的重要性了,馬哈蘇德通知自己配合突圍,那意思實在是再明白不過了。   說突圍,周圍都是地雷,怎麼突?   必然是要有人去趟雷的,馬哈蘇德要他配合,無非也就是不捨得自己的人去趟雷,驅使他的人去幹這活,可阿孜克至於這麼傻麼?   五十人損失到現在這個程度,老大也許還能接受,但要全軍覆沒的話,不用等老大發話了,還是自己找棵樹吊死算了。   話,阿孜克沒辦法說得太透徹,但他的表情已經明顯地告訴了對方:要拉我墊背,對不起,門兒都沒有。   馬哈蘇德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傢伙在這裡等著看他笑話呢,我操,這就是我姻親派來幫助我的人?   他也沒想想,他自己有實力的時候,做的事情,也未必對得起他的姻親呢。   馬哈蘇德沉默半晌,終於明白了他自己現在的處境,當然,他沒有愚蠢到再鬧一場內訌的地步,「那我就自己走了,噶達斯亞巴也不能說我沒照顧他的人了,但願到最後,他能付得起你們的贖金吧。」   參與別人的私人恩怨,最後失敗的話,是要付出相應的贖金來表示歉意的,這也是俾魯彎地區的規矩。   阿孜克動動嘴皮,還想說點什麼,但想到馬哈蘇德未必就逃不過這一劫,那麼言語上還是注意點好了,起碼到現在為止,雙方還沒算正式撕破臉,雖然已經是接近於此了。   馬哈蘇德說到做到,凌晨三點,他的人整頓完畢,受傷的人都留在了營地,只有四十號人跟在他身邊,就這樣,還是不免有些掛綵的夾雜其中。   雖然,敵人夜戰的能力非常強,而且不排除有高精度夜視眼鏡這種裝備的可能,但馬哈蘇德別無選擇,因為事實已經證明,白天想出去那實在是天方夜譚,只能賭一賭晚上了。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馬哈蘇德在隊伍中的位置相當靠後。   突圍的位置,選在了北側,一旦突出去,就可以鑽進斷背山的深山老林,從此銷聲匿跡了。   既然是自己的人,馬哈蘇德就不想派人趟雷了,一方面是為了保存實力,另一方面,趟雷產生的動靜,實在是太容易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了。   拖得一刻,就是一刻。   他可不知道,楚雲飛一直在監視著整個營地,他們這一群人出動,就算沒發出任何響聲,那一大團明黃色的生命能量,也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了。   在這樣的夜晚,還真沒有什麼東西能引起楚雲飛的害怕,他只有無盡的興奮:突圍,現在就開始了麼?   回頭看看,劉寧他們早已經走得不見了蹤影,不知道在哪裡搬運彈藥呢,楚雲飛沒有任何的遲疑,悄然潛了過去。   雖然,那裡是劉寧的雷區,但是昨天晚上獵殺隊的舉動提醒了楚雲飛:樹上,是不太可能佈雷的。   而劉寧,他不會設置陷阱。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此路不通∼     進入北側以後,楚雲飛沒走幾步,就意外地發現,一棵樹上,居然有個樹衩上很隱秘地掛著一顆絆發雷。絆發線,就若有若無地貼著一根小樹枝。   我操,劉寧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陰險了?楚雲飛搖搖頭,還好,他是從側面過來的,要是從營地的方向出來,那絕對是看不到這顆雷的。   而且,月色依舊不錯,才讓楚雲飛逃過這一劫。   意識到了這些,楚雲飛的行動越發地小心,還好,再沒發現類似的機關。   終於,楚雲飛在半小時後趕到了現場。   這一隊,大約有四十個人,而且,有二十個人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探雷,速度看起來似乎還不算慢。   見此情景,楚雲飛不再猶豫,舉起步槍就是兩個點射。   兩條人影應聲倒地。   楚雲飛早瞅準一塊安全地方,那是一塊扁平的大石頭,寬有七、八米,一個翻滾就到了那裡。   雖然四周情況不明,楚雲飛也不敢隨便亂動,可他有了特殊的夜視能力,馬哈蘇德的這點人怎麼還吃得住他的算計。   接下來,楚雲飛踢飛兩顆手雷,連連出槍,而馬哈蘇德的人只有應聲倒地的份。   大概殺了有十人左右,終於又有個傢伙為了躲避子彈,不小心再次踏上個地雷,整個人被炸得離開地面兩尺還多。   馬哈蘇德不得不痛苦地承認,這次突圍行動,絕對又成功不了啦,原因無他,他們根本就看不到敵人,而敵人隨便來兩槍,卻總能給隊伍造成損失。   意識到這一點,馬哈蘇德悄然下令:行動取消,隊伍返回營地。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已經有人開始往回跑了,馬哈蘇德這麼做,也不過就是把這個舉動合理化,現在他實在沒能力去追究到底是誰的責任。   月色雖然不錯,但距離遠了點,楚雲飛就算再加上生命能量這一項觀察,也看不清人群裡到底有沒有馬哈蘇德這個人。   不過,他也沒有就這麼放棄對這些突圍者的追殺,重武器他沒來得及攜帶,不過手雷還是有的,摸出兩顆手雷就丟了過去:草,老子也有手雷。   然後就是兜著屁股一頓亂槍掃射,對方出來四十個人,但能回去的,還沒有一半。   馬哈蘇德雖然混在人群裡,不顯山不露水的,但他身邊的人總是最多的。人多自然目標大,楚雲飛的一顆手雷就正正地扔在這個人堆裡,馬哈蘇德右腿被炸傷,身邊的手下拚死把他架了回去。   楚雲飛自然不知道他給自己的殺父仇人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他正在急速地分析對方這次行動的意義。   按楚雲飛的估計,這兩天的炮擊,應該給對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但仔細想想,這傷害也未必就能大到哪裡去。   要是營地裡全是劉寧或者成樹國這種經驗和素質的士兵,能不能造成十分之一的傷亡率,都很值得商榷的,最多是房子沒了,晚上不好睡覺就是了。   當然,他們不可能有這種素質,但是身負戰友的信任,楚雲飛一直在提醒自己,千萬不要低估自己的對手,以免造成終生的遺憾。   所以,在楚雲飛的估計中,營地裡具備戰鬥力的,還應該有一百三十人左右,大大地高估了他們的素質。   這樣考慮起來的話,這次四十人左右的排雷行動,可以視為是突圍行動的預演,天亮以後,怕是就要見真章了。   念及這裡,楚雲飛不再猶豫,馬上聯繫了戰友,通知他們來北側最高突出部(1號)集中,看來,這裡將成為白天的主戰場。   當然,最主要的出口,山谷南側也要留人,那裡是楚雲飛的雷區,他的身手又好,所以他在那裡流連策應。   所有的重火力都集中在了北側,楚雲飛那裡,只留了一門2號突出部的迫擊炮和一個火箭筒。   吩咐完這些,楚雲飛隱隱覺得哪裡似乎可以做點文章,但頭又開始疼了,抓不住那一逝而過的靈感。   馬哈蘇德狼狽地回到營地,迎接他的,是阿孜克嘲笑的目光:看看,沒我的人在你都捨不得用自己的人趟雷,我呸!   馬哈蘇德有心發火,但他的人又遭如此重創,此刻營地裡早已主客易位,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勇氣,何況他的傷口也疼得厲害。   他喊了個懂得救護的手下,來包紮自己的傷口,那手下檢查過傷口後,卻囁嚅地告訴他:情況很嚴重,如果不能及時治療,怕是要截肢了,當然,再拖延下去,都未必是截肢這麼簡單了。   聽到這消息的一瞬間,馬哈蘇德真的有點萬念俱灰了,可悲呀,屋漏偏逢連陰雨,這種情況下,完好的自己都未必衝得出去,何況又拖著一條傷腿。   外有外患,再看看阿孜克那不懷好意的神情,內部還有內憂啊,馬哈蘇德沉吟半晌,嚴令那個手下:不得把我的傷勢外洩,否則絕不寬恕。   可面對外面這索命的傢伙,該怎麼應對呢?馬哈蘇德不顧身體虛弱,坐在那裡開始思索,考慮良久,居然還真的被他想出個辦法,他馬上喊來了桑丘。   等到劉寧他們的人和武器都各就各位,天色開始放亮了。   如今山谷裡的人已經是釜底游魚,大家也都不再掩飾行蹤,反正沒迫擊炮這種弧線攻擊的武器的話,1號地區是不怕人攻擊的,大不了往後退退。   於是,他們居然在1號突出部上生火做飯了。   大冬天裡,呃,是初春,冷東西是沒人愛吃的,既然要警告對方北側已經被控制,此路不通,那麼,為什麼不順便吃頓熱的?   當然也有「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虛虛實實」的意思,反正能給他們添點堵就添點堵。   只有楚雲飛最可憐,他要守在谷南策應,是沒機會吃這熱乎東西了。   可世間事往往是出人意料的,劉寧他們的熱乎飯剛剛吃完,營地裡就走出一個人,手裡拎著個簡易的鐵皮喇叭。   考慮再三,劉寧還是壓制住了開槍的慾望,要溝通麼?那看看你想說點什麼吧。   那人拿起喇叭,開始向1號突出部喊話,「我就是阿卜拉欣·馬哈蘇德,山上的朋友,不知道我們有什麼化解不開的仇恨,惹得你們如此生氣?大家都是真主的子民,為什麼不好好談談呢?」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六章 起了內訌∼     營地靠近山谷北側,楚雲飛所在的南側聽不清那個傢伙在講什麼,不過,看到情況有變化,楚雲飛還是跑了下來,想聽聽這傢伙在白活什麼。   他其實想的是,這個場景太詭異了點,是花招的可能性太大了,但是,多瞭解分析下對方的話總不是壞事。   聽得懂的聽不見,聽得見的聽不懂,辛汗那倆又不可能做主,於是,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馬哈蘇德見沒什麼反應,又重複了幾遍,楚雲飛剛剛到達能聽見的地方,辛汗實在忍不住了,大喊一聲,「別說那麼多廢話了,你死定了。」   他的聲音傳不了多遠,可山谷的回聲不小,對方還是聽到了這話。   馬哈蘇德愣了一下,馬上又反應了過來,「那麼,決鬥吧,像個真正的伊斯蘭男人一樣,我們決鬥吧,不要再殺害我們無辜的兄弟了。」   這話,辛汗可實在不敢回答了,天知道這幾個中國人是怎麼想的。   看到沒人回答,馬哈蘇德又開始喊話了,「決鬥你們都不敢麼?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只會欺負弱小麼?」   楚雲飛仔細觀察這人半天,發現他還真像馬哈蘇德,當然,沒有湊近看,誰也不能說他就不是。   那男人還在那裡嘮叨不休,楚雲飛已經聽不下去了,管你是不是馬哈蘇德,不就是想找死麼?成全你!   當那男人再次舉起喇叭的時候,營地南側兩聲槍響,那男人雙手一撒,緩緩地倒下了。   營地裡依舊是寂靜一片,看來,馬哈蘇德的死,沒引起任何的不良反應,他的人都被嚇破了膽。   楚雲飛可是不這麼認為,這死的十有八九不會是馬哈蘇德本人,以他的影響力,找個替身出來應該不是很難吧?   再說了,馬哈蘇德好歹也是他們的領袖,這麼死掉的話,多少也該有點群情激憤的樣子吧?   想到這裡,楚雲飛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正如中國人在非洲很容易被人認混一樣,馬哈蘇德對於中國人來說,辨認起來也應該是有難度的,雖然有照片可以做參考。   那麼,為了不讓元兇逃跑,說不得,只好把這裡的人全部留下了。   想到這裡,楚雲飛猛然想起了天快亮時自己腦中一逝的靈光是什麼了。   那就是,以前因為克普塞長老辛亞拉的警告,楚雲飛一向對營地四周的陷阱非常警覺,根本就沒產生過嘗試進入營地的想法,但昨天的排雷部隊可是清楚地給他指出了一條進入營地的安全通道。   既然這樣,那就索性統統送他們上路好了,楚雲飛想起車內還有一百多公斤的炸藥,不信這麼多炸藥炸不死你們,不夠的話,把炮彈也全綁上。   事實上,楚雲飛買炸藥的目的之一,也是想著有機會就給他們來個中心開花,現在好了,連路都有了。   想到這裡,楚雲飛趕緊通知戰友,計劃改變,白天保持向山谷裡的持續攻擊,一來不能讓他們有集合隊伍向外突圍的機會,二來就是,拖到晚上,他們的末日就到了。   「我可以肯定,剛才那傢伙不是馬哈蘇德。」   由於早上出了這麼詭異的狀況,計劃有變動那也是正常的,現在劉寧和成樹國對楚雲飛的信任,都有些盲目了,所以自然不會反對。   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執行任務,山谷內異變再起。   一支大約三十人左右的隊伍,舉著白旗,從房子裡出來了,那是阿孜克的人。   馬哈蘇德已經要完蛋了,阿孜克明白地覺察到了這一點,那自己這點人馬,實在是沒必要跟他陪葬的。   當然,有人會拿貝西哈蘭被屠村的事來告誡他們,你們放下武器投降也沒用,那些人連婦女小孩都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是和我們一起抵抗到底。   可這話聽在阿孜克耳朵裡,怎麼想都覺得他們是在欺騙自己,怎麼,見到自己不行了,就一定要拉些墊背的麼?所以,他對說這樣話的人嗤之以鼻。   他和馬哈蘇德的恩怨,楚雲飛他們並不清楚,所以這行動就顯得非常詭異。   楚雲飛的直覺就是,又是一個陷阱。   可剛才我已經表現了我的冷酷了啊,楚雲飛有點不解,連要求決鬥的人都直接槍殺了,他們憑什麼還敢這樣出來?   不過,楚雲飛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這山谷裡,不止是馬哈蘇德的人,還有支五十人左右的隊伍是後期進來的,想來那就是援兵了。   再想想遭遇的人那種迥然不同的戰鬥風格,楚雲飛馬上就判斷了出來:這山谷裡,其實是有兩股勢力存在的。   那麼,是他們在鬧內訌麼?   不管怎麼說,阿孜克的人,留給楚雲飛的印象還是非常深刻的,他曾經非常擔心隊友會遭到暗算。   那不管是不是陷阱,這支人馬也非常彪悍的,目前還是不動為好,大不了,讓劉寧他們嚴加注意,謹防他們使壞就好了。   他不知道,其實阿孜克的人,精華已經損失殆盡了。   不管怎麼說,拖到晚上,一切都該結束了。   想到這裡,楚雲飛火速通知劉寧,那支舉白旗的隊伍,千萬不要去動,但是,一定要嚴加防範。   至於營地裡的其他人,有兩個火力點不停地狂轟亂炸就可以了。   當1號突出部開始開火的時候,阿孜克的人還是緊張了一通,大家都聽說這些魔鬼可能是屠過村的。不過,當他們發現火力並沒有衝著他們來的時候,大部分人甚至把手裡的武器都放到了地下,以表示絕對的善意。   整個一白天,山谷裡都槍炮聲不斷,絕望的馬哈蘇德的人索性無視了死亡的威脅,直接開始攻打1號地區了。   不過,馬哈蘇德已死,沒人指揮了,再加上有密密麻麻的地雷,這點殘兵剩勇紛紛地倒在了血泊中。   突圍無望,而對手凶殘異常,居然有人在痛恨之下,向阿孜克的人展開了報復性的攻擊。   阿孜克的人顯然不會束手待斃,不等阿孜克吩咐,紛紛拿起武器還擊。   一時間,山谷內一片大亂。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七章 驚天一炸∼     看到他們雙方居然打了起來,外面這五個人可是分外地納悶了,在敵人眼皮底下內訌?太誇張了點吧?   劉寧他們為了考證這衝突的真實性,索性停止了射擊,觀察起了雙方的戰況。   當然,防範之心還是要存的,這麼離譜的錯誤,劉寧不會犯,成樹國也不會犯。   這一觀察,真假立辨,就算做假,也不可能假到身體上血如泉湧吧?   那算,大家索性歇歇,讓他們自己先打個痛快吧。   這一打起來,阿孜克才發現,其實,馬哈蘇德的人,還是很有戰鬥力的,況且,地形人家要熟悉很多,自己這方吃虧不少。   再說,人數上阿孜克的人也不佔優勢,不錯,他們能活蹦亂跳的人是不少,比馬哈蘇德的人多點;可是,馬哈蘇德這裡光傷員就有六七十號人,有一多半還拿得起槍呢。   於是,戰鬥慢慢地就呈膠著狀態了,而且,勝利的天平在逐漸向馬哈蘇德的人傾斜。   阿孜克不愧是投機專家,分析出情況不對,馬上大聲喊了起來,謀求與對方妥協。   「桑丘,你們的敵人在外面,我們怎麼說也是幫過你們的,是你們的朋友,大家還是不要打了。」   桑丘怒火上頭,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呸,你們也配做我們的朋友?關鍵時刻丟下我們不管,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阿孜克真的有點煩了,「我要不幫你們,還會斷一隻胳膊?我能幫的忙已經幫了,你們最好還是保留點實力,抵抗你們真正的敵人吧。」   桑丘辦事不太愛用腦子,他對阿孜克的背叛是相當憤怒的,雖然這內訌不是他發起的,但他絕對是支持的。   阿孜克的話,說得很可憐,讓他的心微微動了一下,不過他顯然是屬於典型的膽汁質氣質類型的,「你去死吧,加上你們都打不過外面的魔鬼,要我們單獨抵抗?虧你想得出來。」   雙方在不停地喊叫,劉寧和成樹國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辛汗他倆倒是能聽懂,可他倆又不會說漢語,雲飛不在現場,溝通實在是個大問題。   成樹國心眼多,生怕對方達成什麼協議又攜起手來,索性尋了兩個鐵定是馬哈蘇德的人,機槍就是一通亂掃,他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們只打那些不投降的人。   他這麼一打岔,桑丘的心思就又有點動搖了,本來桑丘是想在臨死前好好出上口惡氣的,惹不起外面的人,也要把阿孜克這個小人幹掉。   意識到外面還有大敵等著,再想想早晨馬哈蘇德的吩咐,桑丘躑躅了半天,還是下令停止了射擊。   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是給首領留點人氣吧,這些,也是我桑丘最後能做的事了,畢竟,首領還是有東山再起的可能,雖然我看不到了,但是也不枉我忠心耿耿跟隨他一場。   想到這裡,桑丘的眼睛都有點紅了,但願,將來首領能為我們報仇吧。   就在這亂七八糟的形勢轉換中,天黑了下來。   營地裡,一片愁雲慘淡,馬哈蘇德的人在默默地生火做飯,也許,這就是人生最後一頓晚餐了,可是,他們現在還能做些別的事麼?   阿孜克也非常不開心,他的人積聚在營地南側一頭,沒人進屋子去,在白天的內訌裡,他又損失了八個手下,重傷四人,現在這二十三人中,只有三個不帶傷的。   他仰天長歎一聲,唉,何必這樣呢?又何苦這樣呢?   楚雲飛可沒心思看這幅「哀鴻遍野」圖,他正悄悄地溜近營地,試探昨天印象中的那條路呢。   路上本來還有些機關能夠設置的,楚雲飛就發現了一處,那根木頭用上面的繩子一拽就能起來,再用那個小木棍一支,延伸個細棍到路面就行,絕對是很有效的陷阱。   可惜,凌晨突圍的那一仗,打得馬哈蘇德的人信心全失,方寸大亂,退回去以後,該恢復的陷阱和機關都沒有恢復,白白便宜了楚雲飛。   路很快就探明了,楚雲飛找了一個爆炸過後的彈坑,搬進去了所有的炸藥和幾乎全部的炮彈。   炮彈還剩得不少,隔著箱子,實在是太佔地方了,效果也未必好,楚雲飛小心翼翼地把炮彈挨個拿出來堆放進坑裡。然後引了一根長長的導火索出來,足足有十米。   待到一切收拾完畢,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可楚雲飛一點都不瞌睡,興致勃勃地巡視著營地四周,嚴防有人玩花樣或者逃跑。   這一夜,對山谷內所有人來說,都是非常漫長的。對楚雲飛來說,更長,甚至比聽到父親的死訊到現在,所有的日子加起來都長。   劉寧他們早接到楚雲飛的通知,知道他要在天剛亮的時候引爆炸藥,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早就撤到安全的地方了。   天,終於濛濛亮了,監視了一夜的楚雲飛終於長長地出口氣,總算可以點火了。   二十分鐘後,山谷內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轟~~~~~~~」   響聲是如此的大,整個山谷似乎都搖晃了起來,拳大的石塊居然能飛濺到七八十米開外,其中更有幾塊磨盤大小的石頭能滾出去百十米遠。   山谷中的樹木,齊刷刷地下了一陣「冰凌雨」和「松針雨」,還有那枯朽的樹枝直接地掉落下來的,半天方止。   劉寧他們離著爆炸點足足有四百多米遠,還是被這巨大的衝擊震得臉紅心跳,耳鳴不止。   楚雲飛距離爆炸點還要近些,大概就是三百五十米左右的樣子,他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運起內氣極力抵抗。   那卡車般大小的石頭,居然似乎也微微晃動了幾下,其實,那是地面傳來的震動。   不過還好,山谷兩側,並沒有滾下來太大的石頭,總還算是有驚無險。   爆炸剛剛才止,硝煙甚至還沒有散盡,楚雲飛就迫不及待地衝進了營地。   他選擇在白天引爆,就是要方便爆炸後的搜索,如此強力的爆破,就算震不死那馬哈蘇德,也足以震暈他們了,哪怕他是藏在地洞裡。   馬哈蘇德,你可千萬別這麼容易就死了,這麼死可太便宜你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八章 擒獲馬哈蘇德∼     楚雲飛進入營地,果然不出所料,入眼的,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正如解放戰爭時期發生的那些事一樣,汽油桶發射的「飛雷」可以橫掃方圓百米的一切生物。這威力比「飛雷」還大了好多倍的巨大爆炸奪去了營地裡所有人的性命。   傳說是真實的,大部分人,果然是被震死的。   他們身上,還有那種被震死人的特徵,渾身不出血,但全身都軟綿綿的,似乎所有的骨頭都化成了碎屑。   大多數人,還保持著臨死前的姿勢,一副渾然不知道危險來臨的樣子,有的人臉上無奈的苦笑都還能隱約分辨出來。   一切,就這麼結束了麼?太便宜他們了吧?   楚雲飛愣愣地呆了一會兒,發瘋般地往回邊跑邊呼叫。   「你們快來,跟著我進營地,幫我找人!」   時機是要抓緊的,萬一,僅僅是萬一,有人沒有被震死只是震暈的話,誰也不能斷定他們會在什麼時候清醒過來。   那樣,難免就會給大家造成損失了。   跟著楚雲飛,大家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營地,現在這裡,是死一般的寂靜。   對於這次爆炸的威力,劉寧和成樹國早有心理準備,這可是比「飛雷」還厲害的爆炸,不過他們還是被現場的狼籍嚇了一跳:集中爆炸的威力實在太厲害了!   辛汗和他的同伴索性就愣在了那裡,半天才回過味來,不讓摸頭的那位嘗試著推了推一個死人,發覺觸手軟綿綿的,觸電般地縮回了手,「怎麼會這樣?」   楚雲飛喊一聲,「辛汗,你倆去找有什麼地洞沒有,放心搜,就算地洞裡有人,他們絕對也被震暈了。」   扭頭又面向兩個戰友,「咱們三個搜地面,看看馬哈蘇德在哪裡。」   於是,五個人開始了肆無忌憚的搜索。   營地真的不大,總共也就兩千多平米的樣子,半個小時就夠大家搜兩遍了。   但是,其中有相當一部分的死人由於生前受傷的緣故,早已經血肉模糊了,楚雲飛三人不得不弄點雪擦去死人臉上的血跡,然後再詳細辨認。   這麼一來,時間耽擱得就多了,一個小時以後,辛汗他們都搜完了,楚雲飛這裡還有幾個人沒辨認完。   又過了幾分鐘,大家得出了最終的結論:沒有發現馬哈蘇德!   辛汗他們倒是發現了三個地洞,不過,其中兩個是用來藏匿大麻和一些藥品、部分酒精飲料的,還有一個,似乎是個逃跑用的地道,不過不算長,剛剛二十米左右,從一間屋子通向屋後的一塊石頭後。   人跑了?楚雲飛皺著眉頭尋思了起來,他能跑到哪裡呢?自己昨天晚上一夜沒合眼,絕對可以確信,沒人能從自己眼皮底下溜出去的。   成樹國歪歪嘴,似乎想到了什麼,「這裡,會不會有能通向山谷外的地道?」   楚雲飛搖搖頭,「不可能,這都是石頭山,他挖地道?那得多少年才能挖那麼一條出來?」   這是實情,馬哈蘇德離開「基天」後才來的新納山谷,不可能有這個時間挖地道。   再說,真有地道的話,他也不可能派人出去掃雷突圍了,這倒不是說他絕對大公無私,不可能丟下大家跑了。實在是,他本來就是個玩人氣的主,就算跑也得帶著大家跑,要不以後都不用再混了。   楚雲飛尋思半天,抬起頭喊辛汗,「走,帶我去看看那個地道。」   地道不算深,因為下面都是石頭了,沒法再挖下去,而且很窄小,堪堪能容一個人彎腰走過去,最窄的地方還需要蹲下身子側著過,但到那石頭以後,就是一面石壁了,於是結束。   看著那條地道,楚雲飛又沉吟半晌,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辛汗,你倆在這石頭附近找找,看看還有什麼地道沒有,要小心,這裡可能有陷阱。」   楚雲飛想的是,這個地道既小且短,基本上沒有存在的必要,那它的存在很可能還有別的什麼用。會不會是,這根本就是個藏人的地方呢?   如果真是的話,那就一定還有別的地道來供躲避的人轉換。   你搜這條地道,我跑那條去,你搜那條,我跑第三條去,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跑回你已經搜查過的地道。   果不其然,仔細一搜,這樣的地道有三條之多,構建成了一個簡單的三角形。其中一個五米長的地道最為隱秘,因為,應該沒人能想到,就這麼點距離,還會有條地道吧。   馬哈蘇德,就躲在那條只有五米長的地道內,同行的還有一人,兩人已經被震得暈了過去,拖出來的時候,尚未清醒。   見到此人,楚雲飛禁不住又是一陣的心神大亂,王八蛋,可算讓我逮住你了。   他站在那裡愣了半天,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看到他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沒過多長時間,他額頭上竟然汗如雨下。   成樹國看了半天,歎口氣,拎個臉盆一瘸一拐地出去,不一會兒,端了一大盆雪進來。   劉寧上前拍拍楚雲飛,「想什麼呢?弄死他走人吧。」   楚雲飛終於清醒了過來,他揉揉太陽穴,「沒事,我在想該怎麼殺他呢,我現在終於理解多尼的心情了,媽的,可惜這裡找不到水銀。」   成樹國不管那麼多,直接一盆雪倒在了馬哈蘇德的頭上,就這麼等著他醒轉。   可眾人等了有半小時,馬哈蘇德依舊沒有醒來,說實話,這次爆炸的威力實在太大了。   成樹國不耐煩了,拔出了彎刀,剛要紮下去,瞟一眼楚雲飛,手腕一轉,用刀背重重敲在對方小腿骨上。   一下、兩下、三下……,敲了半天,馬哈蘇德終於醒轉,倒也說不清是疼的還是凍的。   剛清醒的他還是有點迷糊,過了半天才明白過來,自己已經是階下囚了。   抬眼看看,面前,是兩張非常陌生的臉,陌生到在俾魯彎都見不到的那種臉,怕是在巴基斯坦也見不到幾張這樣的臉。   「你們,是中國人?」   楚雲飛冷著臉,沒吭聲,其他人也沒說話。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元兇伏誅∼     在瞬間,馬哈蘇德的表情變得異常地慌亂,大聲地喊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我怎麼聽不到我的聲音,我聽不到聲音,我聽不到聲音!」   淒厲的喊聲,迴盪在寂靜的新納山谷上空,久久方才散去。   原來,這傢伙的耳朵被震聾了,起碼是暫時性地聽不見了。   其他人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馬哈蘇德愣了愣,沉吟一下,終於明白了他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你們就是那群人,中國政府派來的?」   楚雲飛舔舔嘴唇,瞇著眼睛,表情很平靜,卻又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猙獰的感覺,「我是那個中國人質的兒子。」   下一刻,楚雲飛想起了馬哈蘇德聽不見聲音,撿起根樹枝在地上寫了句話,「我是中國人質的兒子。」   馬哈蘇德低頭看看地上的字,又抬頭看看楚雲飛,表情異常地豐富。   他先是愣了一下,震驚之後就是面如死灰,臉上的肌肉也不停地抽搐起來,抖動幅度之大,怕是都能用來發電了。   可是到了最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居然平靜了下來,而且,馬上又浮現出一種忍俊不禁的表情。   楚雲飛依舊沒什麼表情似地站在那裡,沒有任何的反應,不過,仔細看的話,能看出來,他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   不過,馬哈蘇德的表情最終還是刺激了他,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眼神。   對的,就是那個辛巴,被楚雲飛親手砍了手腳的那個,「基天」組織地位裡比較高的那個,也曾經是這樣的表情。   這樣的思索,終於使楚雲飛的情緒變得正常了起來,他在嘲笑我,他為什麼要嘲笑我?   不過,這個想法在楚雲飛腦中只是一閃而過,眼前這個人,只有死,沒有別的選擇,那麼,死人的想法,活人是沒必要去計較的。   他拿著那根樹枝,在雪地上又寫了行字,「你希望怎麼死?」   當然,楚雲飛絕對沒有按對方的要求行刑的心思,他只想知道,馬哈蘇德最不希望怎麼死。   看到地上這行字,馬哈蘇德的冷笑停在了嘴邊,愣了一下,接著卻瘋狂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雲飛開始倒還無所謂,眼見對方越笑越瘋狂,越笑越癡顛,忍不住又焦躁起來,拔出彎刀就砍下了對方的左手小指。   他可不捨得多砍,還有很多種滋味等著對方品嚐呢。   這陣劇痛,使得馬哈蘇德清醒了許多,但那笑的尾音還是持續了十幾秒才結束。   看看自己血流如注的左手,馬哈蘇德卻沒有為自己一點止血的意思,而是對著自己的左手,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你的父親,是被沙特政府軍……打死的。」   這句話,實在是讓楚雲飛有點始料不及,他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什麼,沙特政府軍?」   不過,這話出口,他在反應過來對方聽不見的同時,也明白了這事的可能性,沙特政府軍解救人質,子彈橫飛,父親被誤傷,那也是可能的。   但是縱然如此,始作俑者還是面前這個馬哈蘇德,這是毫無爭議的,討論是誰開的槍,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意思。   楚雲飛彎下腰,用彎刀在那句話下面又劃了兩橫,意思很明顯,依舊是問馬哈蘇德想怎麼死。   到了這一步,馬哈蘇德也不再心存僥倖,而是很冷靜地說了一句話,「我很欣賞你,為了你的執著,而且在你面前,我沒有不死的理由。」   楚雲飛依舊沒有說話,而是冷冷地斜眼看著他。   馬哈蘇德料定了楚雲飛會給他說話的機會,所以悠悠地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我告訴你這件事真正的幕後兇手,你讓我完整地死好不好?」   幕後兇手?楚雲飛本來已經料定對方要玩點花樣,本想借此來好好戲弄對方一下來洩憤的,實在沒想到居然等來這麼個消息!   難道說,這事裡面還有蹊蹺?   別是,千萬別是二十一冶的內鬥吧?楚雲飛見多了內訌,對國人有點超級地缺乏信心,實在有點怕聽下去了。不過,他怎麼可能不聽下去?   馬哈蘇德見對方沒有什麼反應,不再盯著自己的手看,而是抬頭瞟了楚雲飛一眼。   楚雲飛微微揚了下下頜,示意對方說下去。   馬哈蘇德也沒有計較楚雲飛的不做回答,接著緩緩地說道,「是美國人,你父親的公司,在沙特,同美國人的公司搶活,他們想把中國人趕出那個項目。」說到這裡,他血乎乎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愧色。   楚雲飛這下可就全明白了,為什麼美國人會放了馬哈蘇德;為什麼馬哈蘇德的同伴總是出事;為什麼馬哈蘇德會脫離「基天」。   這一切,都出在面前這個叛徒身上!   馬哈蘇德沒再說話,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對方很聰明,保持緘默,是他完整死去的唯一希望。   楚雲飛沉默半晌,長歎口氣,手中彎刀緩緩地舉了起來。   他已經不想再追問什麼了,也不想知道那個美國公司的名字,仇恨,就到這裡為止吧。   資本,注定是要「從頭到腳流著血和骯髒的東西」的,這是沒人能夠挑戰的法則。   現在,他對馬哈蘇德也沒有了太大的恨意,對方,其實也是很可憐的,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成為了屠殺同胞的叛徒。   這些對馬哈蘇德而言,也是很悲哀的事吧?   有那麼一隻無情的手,在戲弄著所有的人。   大家都是可憐的,區別只在於:誰會比誰更可憐!   願賭服輸,多少也還算條漢子,那就如你所願,成全你了你吧,楚雲飛打算一刀割斷對方的喉嚨。   成樹國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雲飛,山外面來人了,人倒不多,似乎有三、四個。」   看到成樹國的傷腿,楚雲飛怒氣又起,好吧,完整地死是吧?那我抽乾你的生命能量好了。   想到就做,楚雲飛站在那裡開始強行吸收馬哈蘇德的生命能量。   開始的時候,很容易,但吸到十分之一左右的時候,生命能量的吸收變得困難起來,一直在那裡沉默不語的馬哈蘇德大聲地叫嚷了起來,「你……你在做什麼?啊喲~~」   然後,馬哈蘇德開始疼得滿地打滾。   楚雲飛從沒做過這樣的試驗,也不知道強行吸收活人的健康能量會這麼困難,不過,困難就困難吧,這樣吸收下去,也就是十來分鐘的事。   既然還能造成馬哈蘇德的異常痛苦,那實在就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事了。   馬哈蘇德可真的後悔了,他完全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傢伙一定不屬於人類。   他覺得自己渾身酥麻酸軟,而且異常地疼痛,那不是說某個部位如此,而是全身都是這樣,身體內外所有的痛覺、觸覺等神經全部發作了起來,天下的慘刑,實在是莫過於此了。跟這個味道相比,關塔那摩裡的酷刑簡直就是天下最大的享受了。   站在那裡不動就給自己造成了這麼大的痛苦,只有魔鬼,才能做到這一步。   其實他沒有發現,身上的味覺、嗅覺等神經也高度地敏銳起來,因為,他實在是太疼了。   一分鐘後,馬哈蘇德就暈了過去,這酷刑已經超過了他精神所能支撐的範圍太多了。   馬哈蘇德暈過去以後,能量就更好吸收了,楚雲飛基本上花了十分鐘,吸收完了他所有的能量,馬哈蘇德的身體不再有那種明黃的輝暈。   剛剛停止了吸收,楚雲飛的腦袋就瘋狂地疼了起來,疼得他不由得蹲在地上直吸冷氣。   辛汗發現他似乎出了點意外,走上前來,好意問到,「怎麼樣,你很難受?」   楚雲飛咬牙擺擺手,「沒事,腦袋疼。」說著強行挪到馬哈蘇德的身邊,探手出去測試對方鼻息。   操,居然還沒死,還有氣,楚雲飛不過是例行公事地檢查了一下,卻沒想到對方還果真沒死,注意力一轉移,連腦袋疼都不放在心上了。   閉眼考慮了一下,楚雲飛想起了英國那個神秘的木框,似乎也是這樣,生命能量不夠的話,體表就不能發出那種生命的氣息。   腦袋太疼了,不能多想,楚雲飛忍著痛苦拔出彎刀,割斷了馬哈蘇德的喉嚨。   果不其然,馬哈蘇德體內又釋放出一團大的很粘稠的生命能量,剛要破空直上,卻被楚雲飛惡狠狠地吸收了進來。   登時,楚雲飛的腦袋裡就多出了好多東西,很多亂七八糟的感覺,非常破碎而不完整,就像索度墓地裡的那樣。   劇痛的腦袋實在不能再忍受如此的折磨了,楚雲飛實在控制不住了,勉強撿起了那根小指,然後就暈了過去。   山谷外來的,是「基天」的人,劉寧埋伏在山谷上看到了,火速通知了成樹國,他是用望遠鏡看的,所以,「基天」的人可沒想到已經被山谷內的人發現了。   他們派了幾個人,想悄悄地摸進來查探一下,馬哈蘇德是否受到了襲擊,卻正正地闖進了地雷陣,當然,這已經是晚上的事了。   三天後,基天的人才最終進入了山谷,卻發現這裡死氣沉沉,有人發現了馬哈蘇德的屍體,天氣尚冷,還沒有發臭。   最後,有人在地上發現了一些文字,有一句話依稀不可辨認了,只能看清楚幾個字:「……中國人質……兒子。」   再沒有什麼明確的信息,能說明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章 離開巴基斯坦∼     楚雲飛是被一股濃郁的香味喚醒的,這個味道,似乎,成樹國又在烤羊肉了?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成樹國和劉寧都坐在他眼前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辛汗正在架子上翻騰著羊肉,另一個穆斯林在烤囊。   看到楚雲飛醒轉,成樹國高興地叫了起來,「看看,我說什麼來的,這傢伙肯定又是『胃虧肉』了,一燒烤他就醒過來了,嘴忒饞了點。」   楚雲飛的腦袋還有點痛,聽到這話,才依稀記起,自己似乎是頭疼得受不了才暈倒的,這個,烤肉這麼管用麼?   管用就多聞聞,楚雲飛欠起身子,大力地吸了幾口那烤肉的香味。   果真神奇得很,就簡單地嗅了這麼幾下,腦袋裡那種抽筋似的疼痛就不翼而飛了,不過,似乎比上次效果差一點點。   「奇怪,我是很喜歡吃肉,但從來沒饞到這份上啊。」   他的話,引起笑聲一片,因為他用兩種語言各說了一遍。   然後,楚雲飛才知道,自己昏迷了足足一天一夜,大家都知道他很累了,這麼多天從沒睡過個囫圇覺,沒人忍心吵醒他。   再扭頭一看,楚雲飛居然意外地看見個人,那個跟馬哈蘇德一起被震暈的傢伙,全身五花大綁,被扔在一棵樹下。   「咦,這傢伙怎麼還活著,你們沒有殺了他?」這話是用漢語問的。   劉寧皺著眉頭回答他,「還不是樹國弄的?他非要說讓你親手殺,操,反正他也不用背人。」   那是,成樹國腿不好,他自己不讓別人背就不錯了。   原來,雖然那天劉寧發現了幾個人,但不知道對方來路,後面還有沒有接應。楚雲飛又大仇得報,就懶得跟他們計較了。   嗯,沒錯,擱給別人,總要看看自己的戰友是如何處置仇人的,但是,小隊長三人組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總是有人自覺去警戒的。   他們的配合,接近於完美了。   劉寧背著楚雲飛,怕摸頭那位倒背著這個俘虜,幾個人挑著小路走了。   吉普車都空了,本來兩輛吉普車就夠用了,不過辛汗說別人不要他要,堅持開了三輛車往回走,結果走到半路壞了一輛,現在被拖著走呢。   楚雲飛想想倒也是,後來又問明白了,為了怕麻煩,劉寧把所有重武器都丟在了那裡,只有辛汗不辭勞苦地抗了門82無回來,車裡就再沒有重武器了。   沒了沒了吧,反正這裡的東西,最終都要丟棄的,想到這裡,楚雲飛沖辛汗笑笑,「沒關係,三輛車都給了你也沒問題,不過,你得跟我們去伊斯蘭堡自己開回來。」   辛汗的心全在烤肉上呢,聽到這話只是點了點頭,過了那麼一兩分鐘,他明白了過來楚雲飛在說什麼,手一鬆,羊肉直接掉進了火裡。   看著那個俘虜,楚雲飛有點頭疼:你們早解決了就算了,居然還背他到這裡?   可這樣的話絕對說不出口,大家是為他好,他絕對不能那麼不識抬舉亂說話。   緊接著,楚雲飛就反應了過來,這不是自己琢磨生命能量的最好機會麼?用別人試驗不合適,用他麼,絕對不會有什麼負罪感的。   呃,就算有也只有一點點。   現在,該做點什麼試驗呢?楚雲飛又皺著眉頭考慮了起來。   這倒不能說楚雲飛殘忍,事實上,任何人身上有了些常識不能解釋的東西的話,想做點探索都是人之常情,畢竟是跟自己切身利益有段的。   然後,此人就成為了楚雲飛的玩具,直到快到克努蒂部落的時候,玩具才被銷毀。   在這期間,通過孜孜不倦的試驗,楚雲飛總結出了幾點:   一就是,生命能量似乎也有分別,有些,是能承載一些記憶的片段的,不過,那是最頑固的生命能量,或者稱其為生命烙印也是可以的,就是馬哈蘇德身體最後飛出的那團東西。   而且,這樣的生命能量似乎能控制相當一部分游離的生命能量。   二來呢,楚雲飛很痛苦地意識到,每當自己想做惡人,掠奪別人生命能量的時候,尤其是那種生命烙印的時候,腦袋還是會疼的,百試百靈。   還有一點就是,楚雲飛發現,自己的燒烤水平並不比成樹國差勁。呃,這話,其實應該這麼理解:吃起來的話,可能,最終的味道上是有較大、或者說很大差異,但是在治療頭疼的問題上,效果是一樣顯著的。   此後,一路有事無話,事也是小事,不值得提。   雖然楚雲飛他們在路上略有耽擱,但俾魯彎這地方通訊確實是太落後了一點,賈德坦長老終於吃驚地從楚雲飛嘴裡知道了馬哈蘇德的覆滅。   從族人嘴裡證實這個消息之後,賈德坦長老長歎一聲,「唉,那辛亞拉也活不長了。」   辛亞拉正是國家安全局介紹的那個長老,在楚雲飛復仇過程中幫了大忙的,聽了這話,楚雲飛連忙請教:此言何出?   要知道,中國人,是非常講究香火情的,縱然,楚雲飛已經知道,太多的國人已經不講這個,不說節操了,但是,他是要講的。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賈德坦並不知道辛亞拉和楚雲飛的關係,辛汗雖然知道,但楚雲飛嚴禁他說,衝著他對楚雲飛的恐懼,他也只有在楚雲飛離去以後才敢說。   賈德坦倒沒做任何掩飾,直接解釋了原因,其實他也知道辛亞拉和中國人有來往,只是沒想到楚雲飛能搭上這條線而已。   有這條線的話,楚雲飛根本沒必要跑到克努蒂部落來找人幫忙!   「因為,辛亞拉阻礙了太多人的路,他是那麼地正直無私,只有他,才能或者說才敢正面拒絕馬哈蘇德,其他人,只能用巴基斯坦政府做借口來抵擋。」   「可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支持他的人,是平民百姓,反對他的人,全是非法武裝和極端勢力。」   「馬哈蘇德不存在了,他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賈德坦長老用這句中國古話,結束了他的發言。   事實上,果真如此,在楚雲飛離開巴基斯坦之後,所有與他接觸過的人都在兩年內死亡。   不只是辛亞拉,賈德坦和辛汗也死了,沒人知道他們死於什麼原因,只是,有人隱約記得,某次節日聚會,有人依舊笑話辛汗,說他連弟弟都保不住。   那天,辛汗反駁了很多話,不知道是他突然有錢的原因還是因為別的,說得那人無地自容。   後來,辛汗就死了,沒過幾天賈德坦長老也死了,俾魯彎果然是個非常詭異的地方。   這就是後話了。   帶著這樣的收穫,大仇得報的楚雲飛及兩個戰友離開了巴基斯坦。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見索菲婭∼     巨大的「空客A330」帶著巨大的轟鳴聲,慢慢地停在了機場跑道上。   飛機上的旅客秩序井然地順著舷梯走了下來,其中,就有三個風塵僕僕異常疲憊的黃種人。   離開巴基斯坦後,楚雲飛他們並沒有直飛法國,而是打算來英國做一番休整,其中,成樹國和楚雲飛都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班克斯又去美國了,考林斯倒是回來了,布蘭克也回來了,打聽明白這些動向,楚雲飛乾脆地拒絕了多尼的邀請,自己找了個地方住下。   無視成樹國的抗議,楚雲飛和劉寧堅持喊了醫生來,他們的目標就是:在保證治療效果的前提下,盡可能快地讓成樹國康復。   為了讓成樹國安心養病,劉寧以老大(按年齡說)的名義,勒令楚雲飛陪護並監督病人,事實上,楚雲飛也是很需要認真休養幾天的。   然後,劉寧就出去會自己的老鄉去了,當然,他使用的幌子是,「我需要跟狂龍打聽一下最近大使館的動向。」   當然,放在狂龍那裡的衣服也要弄幾套來穿穿。   然而,他們顯然過低地估計了國家機器的能力,就在楚雲飛還在向周琳琳講述復仇經過的時候,劉寧的電話響了。   劉寧正在被狂龍熱情款待中,喧囂的音樂聲讓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機,於是在下一刻,成樹國的手機響了。   楚雲飛本來也就講得有點沒勁了,因為他發現,琳琳,似乎對他報仇的過程不是很感興趣。   畢竟是女孩子,楚雲飛這麼認為,但他是人又不是神,逮著個能吐露的對象,也實在是不容易,還在自顧自地講述著。   成樹國被醫生注射了一種針劑,據說是消炎之餘能促進傷口癒合的,不過針劑有點副作用,受者容易瞌睡,成樹國現在就睡得很死。   為了不影響傷員的休息,楚雲飛迅速接起了電話,同時又倉促地同琳琳道別。   電話,是彭輝煌打來的,他先恭祝了楚雲飛的大仇得報。   俾魯彎省是閉塞了一點,不過,像馬哈蘇德伏誅這樣的重要消息,卻是絕對不可能不被傳出來的,他實在是太有名了點。   跟他的名氣相比,貝西哈蘭那樣的慘事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當然,安全局得到的消息難免還是慢了一點,畢竟那裡的通訊不太發達。   楚雲飛自然知道老彭的用意,他是在催自己趕緊接活呢,可是,再急也要等樹國傷好了,不是麼?   於是,楚雲飛很坦白地告訴彭輝煌,成樹國受傷了,他需要等戰友養好傷再執行行動。   其實老彭還是有別的用意的,他聽說了辛亞拉轉述來的消息,知道了那山谷中二百多名恐怖分子和五十多名悍匪被楚雲飛他們掃蕩一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老天,這是多麼令人恐怖的實力!老彭在感歎之餘,自然也想知道楚雲飛他們遭受了多大的損失。   殺人一萬,自損八千是正常的,   所以,老彭聽了楚雲飛的話不怒反喜,什麼,只有成樹國受了點輕傷?哦,那好那好,沒關係,我們再等等好了。   不過,當彭輝煌聽到楚雲飛他們飛到了英國,還是表示了不理解,他總覺得,來法國的話,大家相互之間比較好照應,當然,也有比較寬裕的時間來相互瞭解。   楚雲飛心說,正是想避開你們這些人呢,大家無非是簡單的等價交換關係,你出赦免令,我們提供相應的服務就是了。   從被宣佈「叛國」的那一刻起,楚雲飛就對那些政治家充滿了根深蒂固的偏見,那些實在是一群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如無必要,遠離為佳。   掛了電話,楚雲飛卻意外地發現了,成樹國放手機的口袋裡,居然有一節人的小指頭,已經被鹽醃得嚴重脫水,縮成了一節類似蠟筆似的小枯枝,還好,天氣尚冷,沒有什麼異味傳出。   楚雲飛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這怕是自己從馬哈蘇德手上砍下的那節小指頭吧,成樹國一定是想把它拿回國去,當做戰利品來向別人炫耀。   嗯,正愁掃墓的時候沒東西祭奠老爺子呢,這東西,自然是要沒收的,我都答應馬哈蘇德留人家全屍了,你丫居然敢私藏戰利品?   當然,楚雲飛知道成樹國聽不懂烏爾都語,不過,反正這東西他是要定了。   楚雲飛剛收起那節手指,馬上就明白了一件事情,事實上,英國也不是什麼太平地方,能讓他頭大的,似乎不只是政治家。   索菲婭來了。   幾個月不見,索菲婭出落得越發美麗了起來,似乎,又成熟了一些。   笑容變得雍容了一些,身材也變得更加豐滿了一點,不再像初見楚雲飛時那樣還帶著股青澀的味道。   也許,是在巴基斯坦見多了裹在袍子裡的蒙面女人的緣故吧,楚雲飛揉了揉太陽穴,我的腦袋,怎麼又開始疼了?   事實上,美女給人的殺傷力是相當大的,比較而言,楚雲飛雖然更頭疼露絲一些,但索菲婭卻經常給他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因為索菲婭實在是太漂亮了,如果不得已冒犯一下的話,光是別人譴責的眼神都會讓楚雲飛分外地受不了。   可現在,他還沒有辦法對索菲婭置之不理,那樣不但非常不禮貌,還因為:她聽說中國客人受傷了,做為朋友,她覺得有必要來探視一下。   索菲婭帶來了不少的水果,還有一些鮮美的海產品。   弄得楚雲飛一時間頭大無比,成樹國什麼時候吸引了索菲婭的芳心呢?   但是,就算關心也不是這麼個關心法吧?楚雲飛雖然醫護能力不如成樹國,但他也知道,海產品是發的,容易引起傷口紅腫潰瘍,延遲傷口的癒合速度,有外傷的人最好少吃。   可是,對於這一切,他還什麼都不能說。   其實,索菲婭來這裡還是有別的事的,她告訴楚雲飛:她的爺爺賓塞斯·維倫斯想見見他們,本來是要派考林斯來邀請他們的,可美國臨時有事,她的叔叔和姑父都趕過去了。   賓塞斯的消息很靈通,也許跟維倫斯家族在中東的勢力有關,對楚雲飛的復仇行動,他居然知道得比中國國家安全局的人還多。   報仇的結果也非常出乎老頭的意外,他真沒想到這區區三人就能在俾魯彎掀起那麼大的風浪,不但手刃了仇人馬哈蘇德,而且把整整二百多人的武裝分子全部解決。   維倫斯家族的仇敵「基天」也被殺得血流成河,叫苦不迭。   獲得這樣的結果,這三人居然只付出了一個人輕傷的代價!!!   這是多麼可怕的實力?想想對方屠村時那種殘忍的手段,自己莽撞的孫子當初居然敢跟對方叫板。   一想到這裡,賓塞斯就有種買彩票中獎的幸運感,自己家的命運,實在是……太好了點。   於是,套近乎就成了一種必須有的禮節,何況,人家也是救過自己命的。   只是實在不巧,班克斯回不來,只能由這老人出馬接待了。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二章 絕代有佳人∼     父仇得報,回國有望,楚雲飛的心情難得地輕鬆了起來,很高興地答應了索菲婭的邀請,而且,言語間還非常地親切。   「蘇菲,你看,變化受傷了,需要我在這裡看護,而新這傢伙出去找他的同鄉了,再說,我們三個的衣服還沒去取呢,穿成這樣去你家,似乎不太禮貌吧?」   索菲婭本來已經稍微平靜的心思,又被這一聲「蘇菲」喊得方寸大亂,選擇先生,你知道不知道,女孩的暱稱什麼人才能稱呼?   那個男人,他不知道,他總以為,暱稱總是代表一種友好和親近的態度。   「哦,那你這裡還需要什麼幫忙麼?要不,我幫你喊幾個護士來吧?」   現在的楚雲飛防人之心已經降到很低了,他認真地考慮一下這個建議。嗯,樹國受傷,要是自己能找兩個漂亮的女護士來,估計他會很高興的吧,畢竟他整天想著發揚「中華雄風」於異域呢。   可是,樹國……他能確定自己不會「丟臉丟到國外」麼?楚雲飛對這點有一定的懷疑,再說,丫受傷部位是在大腿上,不但不合適做劇烈運動,而且,這傷勢要是影響到丫的臨場發揮,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想來想去,楚雲飛還是拒絕了索菲婭的建議,用的還是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算了,他畢竟是為了幫助我才受的傷,要是讓別人照顧他,我心裡過意不去。」   既然你能用暱稱稱呼我,那我自然也能稍微地不講理一點,抱著這麼個邏輯,索菲婭開口了。   「那好吧,明天,我和爺爺在家等你,這裡就交給新先生照顧吧,你們關係那麼好。」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性情古怪」的傢伙,居然沒有介意這樣的安排,他略微思索了下,點點頭,臉上還露出了罕見的微笑,「也好,蘇菲,請代我向你的爺爺道歉,今天實在是過不去了。」   索菲婭還想說點什麼,不過,她忽然間發現,兩人之間實在是沒有什麼共同的語言,意識到這一點的她,又有了點沮喪。   「要我幫你打電話把露絲喊來麼?既然你們還要在倫敦呆上幾天。」   楚雲飛臉上的笑容在瞬間停頓了一下,然後就換了口氣,有點無奈地請求著,「索菲婭,咱們不提她好不好?」   索菲婭調皮地一皺鼻子,做了個鬼臉,「不提也可以,不過你要老實告訴我,你對她到底做了什麼?」   楚雲飛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倒也沒怎麼生氣,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事實上,我知道她很喜歡我,不過,我和她注定是不可能的,我倆之間的差距,怕是比馬裡亞納海溝還要深一些。我還能做什麼?」   索菲婭其實本來就是在沒話找話,哪怕楚雲飛真求她代為聯繫露絲,十有八九她也就是把露絲的電話號碼告訴楚雲飛而已。   可楚雲飛要真有這心,怕是電話號碼早就弄到手了。   楚雲飛的回答還是引起了索菲婭的興趣,她濃密而修長的眉毛一揚,「哦?為什麼你這麼說呢?嫌她不夠漂亮麼?」   「嘿,」楚雲飛苦笑一聲,「讓我想想該怎麼說,其實,其實……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不過,我想,就算我沒有女朋友,我和她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為……這個詞我還真不太好解釋,我想,那純粹是一種感覺吧。」   楚雲飛想說的是「緣分」,顯然,這時候他的英語表達水平就不是很夠了。   按著感覺說話?索菲婭認真地想了想,還是不太能理解這種想法,「那麼,你是說人種的差異麼?白種人和黃種人?」   天色尚早,看到索菲婭一時不願意離開,楚雲飛搬了把椅子過來,「蘇菲,坐吧,不是你說的那麼回事,我個人,嗯,其實很喜歡《羅馬假日》裡的Audrey Hepburn,所以我認為,人種因素……是不能影響我個人觀感的。」   巧了,索菲婭自從十三歲開始就被人叫做「小赫本」,一直叫到現在,聽到這樣的話,實在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楚雲飛也因為這句話,陷入了對自己少年時代回憶,他已經有六七年沒有這樣的閒暇和勇氣了。   「絕代有佳人,遺世而獨立。」當時年少輕狂的自己,何嘗有沒有點對未來的憧憬和幻想。只是,被無情的現實擊得粉碎就是了。   搖頭笑笑,楚雲飛收拾起心情,「哎,蘇菲,這麼一說,我才發現,你跟Audrey Hepburn長得有些像啊。」   這話,說得就有點輕薄的味道了,不過,楚雲飛沒朝這方面想,倒也理直氣壯,畢竟這也算種奉承的,是吧?   索菲婭輕輕一笑,楚雲飛這話誇得她很舒服,於是又不自覺地模仿起了赫本的那種典雅姿態,反正小時候她是常模仿的,「呵呵,你這麼誇我,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對了,這次事完了以後,你們打算去哪裡呢?」   「去哪裡?」楚雲飛抿了抿嘴,「我想,大概是要回國了,過段平靜的生活吧。」   回國?索菲婭娥眉輕蹙,「你不是說,要打打殺殺很長時間的麼?還說累的時候會來我家呢。」   嗯嗯,此一時彼一時嘛,楚雲飛又刮刮自己的鼻子,「呵呵,是這樣,這是我的一種猜測,我想國家很快會命令我們回去了,當然,我有選擇的權力,不過,我也真的想回去看看了,畢竟平靜的生活,是人人都嚮往的。」   聽著楚雲飛毫無留戀地講著這些話,索菲婭的興致一下子降低了不少,不過,眼前這傢伙,居然也是喜歡過平靜生活的人麼?難道說,那種冷血和張揚,不是天生的麼?   「你也喜歡過平靜生活?看來,你和我爺爺真的很像啊。」   和你爺爺很像?「那個,我覺得,我看起來沒有那麼老吧?」   楚雲飛想說的是,其實,我怕是沒你爺爺那種雄心壯志,踩著別人的屍體,建立自己的冷血帝國,說別人也就算了,要說賓塞斯是個喜歡平靜生活的人,怕是誰也不會相信的吧?   不過,幾年以後,楚雲飛才知道,這樣的想法未免武斷了,他又不知道當時的賓塞斯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局面,家大業大者做事,有時候是很無奈的。   這樣的人,甚至都未必是在為著自己而活著。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老成精∼     一個下午,就在索菲婭和楚雲飛的聊天中匆匆過去了,由於某人有意無意地巴結,美女的心情很是不錯。   索菲婭甚至發現了一個被忽略的事實:眼前的這個男人,其實也是有感情有童心的,甚至還擁有不少的幽默細胞,再不是以前那種冷冰冰,又臭又硬的樣子。   這種狀態並沒有結束,甚至在第二天見到賓塞斯時,楚雲飛依舊給了老人這種感覺。   不過,人老成精這話確實是太對了,賓塞斯很快就發現了些不妥,「楚,似乎報仇之後的你,改變了很多啊。」   楚雲飛又笑笑,自己這裡是雙喜臨門呢,當然,他也是存了些別的想法,才著意地釋放善意,「說起來,我能報了自己的仇,還多虧了班克斯,要不是你們幫忙,我恐怕現在還在沙特的沙漠裡轉悠呢。」   賓塞斯很高興楚雲飛這樣的回答,面對強者的奉承,開心地笑了起來,「呵呵,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我們也出了口惡氣,像這種能讓大家都高興的事,我們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說到這裡,楚雲飛就想起了酬謝的問題,「對了,維倫斯先生,法國和巴基斯坦這兩件事,我是受了你們不少的幫助,不知道你們想得到什麼樣的回報?」   賓塞斯又笑了起來,這次就帶了絲絲狡詐的味道在裡面,「說實話,你要不提的話,我們還真沒想要些什麼,畢竟,這兩件事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很容易做的,不過,你既然執意要回報的話,那我們不接受也算不夠禮貌,這可是你愛說的話。」   楚雲飛翻翻眼皮,刮刮鼻子,一副無奈的樣子,「維倫斯先生,聽你這麼一說,似乎,呃,以往我做人,是不是不太成功?」   楚雲飛吃癟的樣子讓賓塞斯非常地開心,他又笑了起來,「回報麼,我還真想不出什麼東西,嗯,要不這樣,聽索菲婭說,你要回國過平淡日子去了?」   楚雲飛點點頭。   「那,這樣吧,我還是以前的意思,你能不能把過平淡日子的地方改一改,來我們家這裡過?哦,對了,如果你放不下家裡的情人,把她也接過來好了。」   賓塞斯笑得就像見了撥浪鼓的嬰兒一般,異常地燦爛。   楚雲飛又刮刮鼻子,撇撇嘴,越發地無奈起來,「這個,這個事情操作起來,難度很大,實在是,不方便答應你,還請原諒。」   老頭終於慢慢地止住了笑聲,「好了,小傢伙,你不要再兜圈子了,這次又要麻煩我幫你做什麼事了?」   楚雲飛揚起眉毛,盯著賓塞斯看了半天,終於明白了過來:這世界上,聰明人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何況,老頭年紀大他這麼多,論經驗和閱歷他怕是拍馬也趕不上的。   想明白了這點,楚雲飛的神情鄭重了很多,不過他的手指依舊停留在鼻子上,「這次,怎麼說呢,我要辦的事,是要絕對保密的,還請維倫斯先生先答應我不要聲張。」   賓塞斯想了想,覺得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起碼你先跟我說說吧,我要覺得不妥當的話,是會拒絕你的,呃,蘇菲,你先出去一下。」   以維倫斯家族老大的身份,這話自然不是隨便說說的,也就是說,老頭哪怕拒絕,也不會洩露這次談話,他不可能拿整個家族去博那強者的報復的。   事實上,賓塞斯這次純粹是好奇心理在作怪,眼前這個強悍的傢伙,又要去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呢?   沒錯,楚雲飛想的就是他即將辦的這檔子事。   在這幾天裡,楚雲飛認真地把這事捋了一遍,才發現,這個活,真的不是很輕鬆。   這次去法國,首先可以確定的就是,多尼不在場,他們哥三個沒人懂法語,溝通是個大問題。   當然,國家安全局的人懂法語的絕對不會少,但是,楚雲飛三人從內心深處非常排斥這種機構,再說,大家並在一起,合作默契不默契是一方面,行動時誰做主才更重要。   國家安全局的人一定要做主的話,他們三個有拒絕的權力麼?沒有!   可是,他們配領導這三個出生入死而履險無夷的年輕人麼?不客氣地說,他們還真不配,這三個人組成的戰鬥小組,怕是不輸於這世界上任何的戰鬥小組。   而且,誰能保證到時候又不會出現那種剛卡版的背叛呢?政府機構,總不能讓人太放心,最噁心人的就是,被出賣的還總兼職反派,背那惡名聲。   所以,不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好。   另一點就是,楚雲飛雖然比較囂張,但他還沒有自大到狂妄的地步,拜託,國家安全局大批設備在手,都不敢進那工廠,你憑什麼就能相信自己進得去,那不是沒事找抽麼?   戴維斯家簡單的一個紅外報警裝置,就讓楚雲飛做了一路的檢討,這次要輕舉妄動的話,怕是,做一年檢討都不頂用了。   國家安全局的早就說了,不是沒有強行進入的能力,實在是,怕再次失敗導致對方毀滅或者轉移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要是楚雲飛他們的行動過於鹵莽,真的導致調查失敗的話,那後果就實在不堪設想了,縱然國家未必會再發一次國際通緝令,可回國那肯定是永遠都不要想的事了。   意識到這幾點,而那「羅蒙特」工廠又無巧不巧地坐落在克魯梭,那就由不得楚雲飛不盡力地巴結索菲婭了。   還好那個單純的女孩不知道這些,她還以為,有人……   再加上前面多尼的事莫名其妙地就被洩露,由不得楚雲飛不緊張這事。   當然,這事的前因後果,楚雲飛是不能說得太清楚的,哪怕這老頭已經答應了不洩露秘密,自然還是要學那孔夫子的《春秋》,做些「削而不述」的事情。   「這事,還是法國克魯梭那裡的事,對了,維倫斯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上次工人黨說,他們已經抓住我了?」   這個事情,無論是作為楚雲飛的盟友,還是作為個超級笑話,賓塞斯都不可能不知道,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索菲婭還著急著聯繫她那個朋友露絲,想讓她找我說情呢,幸虧我發現得早。」老頭一說起來這個就想笑。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慨然援手∼     「對了,就是那個人啊,」楚雲飛長歎一聲,本來想做點豐富的表情,實在是怕如剛貝拉般弄巧成拙,終於還是用了「不動聲色」這個招牌表情來表示。   「那是我的弟弟,在克魯梭被人殺了。」   「哦?」老頭這次可真的是大吃了一驚,這下事情,怕是大條了。   雖然接觸不多,可楚雲飛的性格,賓塞斯再清楚不過了,當然,只是偏激的那一方面。   能為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挑釁大名鼎鼎的黑手黨家族——當然,老頭認為那是無關緊要的;也能為一個萍水相逢的路人放棄巨額財富;更能為父親的被害遠上巴基斯坦,把整個俾魯彎攪得血雨腥風,屍橫遍野。   這次,他在巴基斯坦到底殺了多少人?怕是沒有八百也有七百了。   老天,居然有人敢殺了他的弟弟?完了,賓塞斯衷心地在為那些兇手們惋惜,他們的人生,絕對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我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老頭沒有懷疑楚雲飛的話,事實上,兩人長得很像,應該確實是兄弟吧,「那麼,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呢?」   該要求他們做點什麼呢?楚雲飛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事關國家利益,楚雲飛縱然是膽大包天,也不敢再隨便不按牌理出牌,因為事情很重要,形勢也很微妙,沒有人有犯錯誤的權利。   當然,楚雲飛求助的目標,並不是維倫斯家族,在法國玩間諜的話,美國黑手黨比其他勢力並不具備任何的優勢。   他心目中合適的人選,是那個曾經被他無情地蹂躪過的「克魯梭工人黨」,不過,雙方既然曾經弄得那麼不愉快,那就必須仰仗維倫斯家族在中間大力調解了。   地頭蛇自然是會有地頭蛇的優勢的,在克魯梭,估計工人黨的勢力到達不了的地方是非常有限的,沒準有都內應也未嘗可知。   可是,工廠裡的秘密實在是讓人頭疼得很,因為根本就沒人知道那裡面有什麼東西。   要真的涉及到了絕密的軍事情報,工人黨人肯不肯出賣國家利益暫且不論,怕是他們都沒那個膽子去跟政府作對,那絕對會遭致無情地清洗的,而且以這世界之大,那幾個頭目估計都無處藏身了。   所以,如果真是這種類型的秘密,楚雲飛他們這種主顧反被出賣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了,如此一來,他們當然要背起「破壞了行動」的責任。   為什麼,我總遇到情報不充分這種事情呢?面對這樣的局面,楚雲飛不抱怨都不行。   退幾步說,哪怕是絕密的商業情報,就是說是那工廠自己的事,以工廠嚴格防範的心思,戴維斯他們怕是也要盡全力才能夠奏效的,可是,以楚雲飛跟工人黨的「交情」,值得他們這樣做麼?   而且,維倫斯家族也不是什麼好鳥,如果這個秘密價值非常大,大到能給在美國的黑手黨們帶去一定利益的話,會不會弄得大家很被動?   要知道,有很多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那只是知道的人少,才使得價值空前。   總之,想辦好這件事,一定是要講究策略的。   面對老頭的提問,楚雲飛點點頭,依舊是一副別人欠了他錢的表情,「首先,我想拜託維倫斯先生問問工人黨的人,這事是不是他們幹的,這裡面還有別的事情,所以還請先生轉告他們,盡可能地不要聲張這個事情。」   當然,楚雲飛知道,這事絕對不是工人黨做的,不過,茲事體大,實在不可能合盤托出的,只好先行投石問路。   反正肖逅是死了,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死者有家人打聽死因和兇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這事擱到哪裡都說得過去。   老頭明顯地覺出了裡面的問題,他不相信戴維斯真有那個膽子敢再來找楚雲飛的麻煩,不過,沒準工人黨不知道這層關係,那也是正常的,自己家還不知道這事呢。   「那麼,要是他們幹的呢?」面臨這種場面,賓塞斯絕對不會給楚雲飛造成偏向工人黨的印象,所以他只能先假設對方是兇手。   「要是他們幹的,那我只能要他們交出來兇手和下命令的人了,對了,還有委託人。」楚雲飛的表情真的很嚴肅,不過話倒是很通情達理。   「看在你們維倫斯家的面子上,我提的要求並不過分,當然,工人黨要是試圖欺騙我,或者掩飾什麼,那我會很生氣的,非常生氣。」   「嗯,」老頭點點頭,「他們不能欺騙你們,否則我也放不過他們,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不過,這事,似乎還有下文,是吧?」賓塞斯謹慎地提出了疑問,「幫你這麼個忙是應該的,但是,不知道以後的內容,我們維倫斯家是不是還有抽身退出的可能?」   多年的江湖絕對不是白闖的,老頭眼裡絕對不容沙子,而且,他非常直接地提了出來,起碼在道義上是站得住腳的。   這老東西還真是狡猾,楚雲飛暗自嘀咕一聲,但站在人家的地位上想想,那就再正常不過了,家大業大,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而且,賓塞斯的話也非常地光棍,先表明了他自己願意幫忙的態度,這樣,自己也不能過於小氣。   「呵呵,」楚雲飛嘴皮扯動一下,算是一笑吧,「我這裡先感謝維倫斯先生的好意,面對這樣熱心的朋友,我鄭重承諾,維倫斯家族,隨時都有退出的權力,只要能幫我保守秘密就好了。」   賓塞斯本意是指望楚雲飛把後續事情也略微交代一下,好滿足一下自己的偷窺欲,不過對方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承諾,那倒也是無關緊要的事了,反正眼前這個人,據他的瞭解,那絕對是說話算話的。   那麼,就該為對方先辦辦事了,殺弟之仇算不小的仇恨了,總不能讓人家催著自己辦吧,那樣未免就有點不夠義氣了,老頭很自然地問了兩句肖逅的情況,然後當著楚雲飛的面拿起了電話。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五章 圖未窮,匕將現∼     這一個電話不要緊,克魯梭工人黨那裡頓時雞飛狗跳,亂做了一團。   前文說過,工人黨和「基天」是有仇的,班克斯還試圖以此為條件,換取楚雲飛放棄對多尼的幫助,不過被拒絕了就是了。   經楚雲飛在法國的那通折騰,班克斯的兒子瑟利尼因禍得福,地位直線上升,又因有黑手黨的背景,看來問鼎「五大」也僅僅是個時間的問題。   可年輕人做事實在有點不著邊際,瑟利尼沒有感謝楚雲飛給他帶來的這個機會也就算了,居然還為了班克斯在上次事件中沒有偏向工人黨而惱怒,連帶著恨起了楚雲飛他們。   這也難怪,瑟利尼在工人黨內有兩個好朋友在這次事件中喪命了,而身在法國的他,是沒有可能為在英國的父親考慮的。   班克斯被這個外國的兒子埋汰得實在受不了啦,終於大發雷霆,你知道個屁,我還想搶那波蘭凱子的錢呢,可是我敢麼?打死你也想不到,那幾個人有多恐怖。虧得老頭子我跟他們關係一直不錯,到最後勸架人家才肯聽的,要是一開始就倒向你們,那結果,怕是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何況,你爺爺好歹也是被人家救活的。   瑟利尼一如所有的逆反青年一般,虧他也近三十歲了,誰的話都信,就是不信老爹的話:我沒那麼個操蛋爺爺,哼,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要是你們肯出其不意地動手,那幾個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說到底,你就是要拋棄我了,年輕時你拋棄了我媽,現在輪到我了!   可憐的班克斯被氣得渾身哆嗦,紳士風度是一點也看不見了,他跟別人還能講講理,跟這混小子,那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得,惹不起我總躲得起吧?班克斯揮揮手就到了美國,沒有帶走一絲雲彩。   可是,楚雲飛他們最終從巴基斯坦全身而返,給了班克斯足夠的理由來訓斥這個逆子:你不是厲害麼?「基天」你們還不是一樣的惹不起?看看這幾位,人家可是縱橫巴基斯坦,足足殺了七八百人才回來,「基天」一樣要掛免戰牌的。   去的時候三個人,回來還是三個人,也沒人缺胳膊短腿,仔細想想吧,小子,老爹這點智慧,不是你能理解的!   瑟利尼只是逆反心理重了點,這和自身遭遇有關,並不代表說缺少智商,他確實被這個消息驚呆了。這不,他正把聽來的事跟戴維斯和其他幾個頭目閒聊呢:看來,那幫人實在是太狠了點,那個波蘭佬命真好。   就在這個時候,賓塞斯的電話打了過去,很遺憾地通知他們:上次被你們誤抓的那位,是那三個惡魔裡某人的兄弟,他最近橫死在了克魯梭,人家發話了,想知道這事是不是你們做的。   流年不利!戴維斯只能這樣評價自己的命運。   楚雲飛他們的可怕,戴維斯知道得要比瑟利尼多得多,只是不方便聲張就是了,這次再聽了人家的「巴基斯坦遊記」,那是半點僥倖心理都不敢有了。   再說,人家提的要求也很合理,當然,呃,前提是自己這方不要耍什麼花樣,否則,美國黑手黨也饒不了自己。   當然,也有那對楚雲飛等人心懷怨恨,不滿意、不服氣的主,但是被戴維斯嚴厲打壓了,省省吧你們,人家死了爹拉了七八百人陪葬,這次是弟弟,你們覺得咱工人黨有這麼多人給人家殺麼?   至於上次肖逅打死都不肯承認與楚雲飛的關係,而且交換時也是一副陌生人的口氣,那是很好理解的,無非是魔鬼們怕陷入被動就是了。   於是,調查的命令被雷厲風行地頒發了下去:兩個多月前,幫裡的兄弟,有沒有人在克魯梭對一個黃種人下黑手。   當然,還得應人家要求,非常、非常隱秘地調查。   調查結果在一天後匯報給了倫敦,是有人在克魯梭對黃種人下過手,搶劫二十五次,強姦七次,殺人一次,不過經照片對照,證明死者不是魔鬼的弟弟。   這時的楚雲飛,正在維倫斯家裡同賓塞斯和索菲婭共進午餐呢。   楚雲飛終於可以確定,就如那些西方名著所寫的那樣,西方人,果然是沒有「食不言」的講究的,他甚至懷疑那餐桌上的嘴巾,本來的用途是用來阻止食物碎屑亂飛的。   當然,主人們表現得還是非常有風度的,索菲婭更是注重儀容,或輕言慢語,或細嚼慢咽。   不過,飯桌上說話,實在是不太符合楚雲飛的習慣,他總是習慣風捲殘雲般地吞嚥完畢,然後再慢慢聊的。   再說,索菲婭的某些話經常會影響楚雲飛的食慾,甚至因哽咽發生意外的可能性都存在的。   比如說現在,她就在問楚雲飛一個很讓他鬱悶的問題,「既然你覺得我比你的情人還漂亮,那你為什麼不願意留在我家呢?不喜歡看到我麼?」   賓塞斯欣然地看著自己的孫女在客人面前撒嬌,在他眼裡,孫女離長大還有那麼點距離,再說,又是幫自己在表示強烈的招攬之意。   這時的管家,在楚雲飛的眼中就顯得非常地可愛了,他走過來很有風度地來了個三十度角,「老爺,有您的電話。」   於是,楚雲飛得以有借口中止了這頓午餐。   聽到戴維斯的回復,楚雲飛的心情好了不少,這說明,工人黨對自己,縱然是敢怒,卻絕對是不敢言的,這是一個好的徵兆。   那麼,下一步的招數就該用出來了,盡量,盡量讓它顯得合理點吧。   「既然他們那麼肯定,我想他們是不介意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的,」楚雲飛說這話的時候,過江強龍的面目一覽無疑,「我聽說我弟弟說起過,他有個情人,經常受到一個名叫讓·皮篷杜的傢伙的騷擾,那傢伙,似乎是克魯梭一個工廠的負責人,我想知道那傢伙的所有資料,呃,還有,他們工廠的經營項目和背景。」   這話意思很明顯,起碼這個叫讓·皮篷杜的傢伙,是有殺害他「弟弟」的嫌疑的。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許敷衍∼     讓·皮篷杜,就是那個「羅蒙特」工廠的負責人。   既然楚雲飛做出了讓步,已經願意相信工人黨的清白,那麼他們再做點工作把自己來洗刷得乾淨點,應該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吧。   事實上,這一步是最危險的,楚雲飛也知道,這麼做是有點過於自以為是了,前一步還可以說是為自己的弟弟出頭,縱然「羅蒙特」對這一切有所覺察,但總也還在情理之中,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不知道自己的親戚朋友到底在做什麼行當。   而且按道理說,如果真的是有心人對「羅蒙特」工廠還打著別的心思,怕也是沒可能找到工人黨的頭上的,這個目標是絕對錯誤的。   可眼下這一步,就有點過於冒險了,他直接點出了目標,實在有點「圖窮匕現」的味道了,這次要真被「羅蒙特」的人知道的話,那後果就嚴重多了。   會有多嚴重,楚雲飛是不敢去想的,起碼會極大地增加探察的難度,再厲害點的話,導致三人永遠不能回國怕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楚雲飛真的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至於說三個人強行夜探那工廠,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楚雲飛從來都不太把自己的武力當回事,倒不是說妄自菲薄,實在是,能通過頭腦解決的東西,為什麼一定要用武力?   況且,他有把握甚至可以說有信心,進入那工廠並且全身而退,但是他是進去探察秘密而不是殺人的,至關重要的是,完成任務的同時還堅決不能暴露,這難度可就大多了。   事關三個人能否回國,楚雲飛沒有犯錯誤的權力。   總之,私下裡別出機杼,是有必要的,反正,這事實在是沒人可以商量的,一切,都要指望楚雲飛自己了。   何況,在這件事情的操作過程中,楚雲飛還有自己的小算盤,他想的是,哪怕,在這步行動中出現了什麼小小的紕漏,「羅蒙特」工廠因此提高了警覺,甚至於銷毀了相關的證據,可引起人注意的,是工人黨,並不是他楚雲飛。   他甚至可以反駁,不錯,國安局是做這種事的專業部門,可是,你們能擔保,引起對方注意的不是你們的人麼?做事總要講證據的吧?   事實本來也就如此,誰能保證國安局現在沒被對方發現?國家安全局,又不是沒有失手的時候。   所以,楚雲飛才要盡量保證這事的隱秘,堅決不讓過多的人瞭解其中內情。   這個小算盤,楚雲飛甚至都不想讓自己兩個戰友知道,因為,這樣的想法實在是操蛋了點,以倆戰友「祖國至上」的血性,沒準會痛罵他呢。   可楚雲飛一點都不認為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妥,兩種方案並不能說哪種一定會比另一種好,或者說比另一種成功率高,只是眼下這個手段,似乎有點卑鄙就是了。   這世界上,以成敗論的並不只是英雄。楚雲飛這樣安慰自己。   工人黨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據說他們做得是很謹慎也是很小心的,終於弄明白了「羅蒙特」工廠的內情,和那個讓·皮篷杜的資料。   情報上顯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家工廠有什麼詭異的地方,要說有,也不過就是這工廠還承接法國軍工廠的定單,生產些精密機床來供應這些工廠。   至於讓·皮篷杜,是法國男人裡少有的「妻管嚴」,偶爾偷偷嘴是有的,但絕對不可能因為女人而大動干戈。   看著手裡翻譯來的傳真件,楚雲飛嘴裡露出了一絲冷笑,這些傢伙,還真是記吃不記打呀,我可是給過你們機會了啊。   賓塞斯在旁邊都被這冷笑弄得心驚膽戰,「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   不對的地方?那自然是有的,要是連判斷資料的水平都沒有,楚雲飛憑什麼敢要工人黨幫忙?他們以前的梁子也不過是勉強化解的就是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的。   楚雲飛點點頭,「是有些地方不對,看來,法國的這些朋友,並不著急洗脫自己的嫌疑啊。」   他這麼說是有根據的,「羅蒙特」工廠的資料,國家安全局是給過他一些的,資料上顯示,他們不僅與法國的軍工廠有生意,與外國的軍工廠也有聯繫,嗯,主要是歐盟內部的。   「羅蒙特」作為克魯梭的本土企業,這點東西,工人黨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他們可也是玩軍火出身的呢。而他們在發來的傳真中並沒有寫上去,這實在是在挑釁楚雲飛的忍耐力,呃,或者說智商吧。   抑或說,工人黨在小看楚雲飛的情報網。   當然,也有另一種很善意的可能,那就是工人黨覺得提供的這些資料已經足夠了,一些枝節就不需要贅述了。   畢竟,惡魔你想查的是人而不是企業。   不過,這個借口,在楚雲飛這裡是行不通的,同強者打交道,你必須是小心又小心的,這是常識。   既然你們不懂常識,或者有意隱瞞來挑釁強者,那麼,楚雲飛是不介意再給他們上一課的。   這個理由不怕別人知道,楚雲飛很痛快地向老頭指出了工人黨不負責任的一面:據我的瞭解,那個工廠經營的並不只這些,顯然,那些法國佬想欺騙我,或者說,他們對維倫斯家族實在是不夠尊敬。   「維倫斯先生,我想,我有必要去法國一趟了,工人黨做事實在欠妥當,我必須讓他們明白,做事不負責任的後果,不知道您有什麼好的途徑,能讓我方便地來和去?」   賓塞斯年老成精,已經覺出了裡面的味道,對這個工廠,楚雲飛瞭解得實在太多了點,恐怕這裡,才是他計劃中的重點吧?   「哦,軍工廠,我不是很喜歡這個詞組,它總是和陰謀、血腥等名詞聯繫起來的,我想知道的是,我現在退出的話,是不是會給你造成很大的困惑?」   楚雲飛揚揚眉毛,撇撇嘴,做出一副很遺憾的樣子,「哦,那當然會啦,不過,我總是很尊重你的選擇的,維倫斯先生,誰要我們是朋友呢?」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亮出底牌∼     事實上,維倫斯家族的使命基本上可以告一段落了,楚雲飛並沒有指望能得到太多的東西,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保密。   不過,他基本上可以確定,「軍工廠」這個詞組,並不會是維倫斯家族厭惡的,說是塊香噴噴的誘餌還差不多,世界上能比軍火更賺錢的買賣並不多。   賓塞斯還是謹慎地下水了,沒辦法,誰要他好奇心那麼強呢?或者說,沒準他想再開闢條軍火採購的途徑也未可知。   「呵呵,我只是隨便說說,說實話,在英國,除了我,怕是格瑞爾家族也不能向你提供更加穩妥的偷渡渠道,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四處尋找幫助呢?」   楚雲飛很開心地笑笑,「呵呵,謝謝你了,我承諾,如果這件事裡,能讓你們家族獲得好處,我絕對會為你們留下充足的份額的。」   當然,這只是一個承諾,如果事情的結果不方便告知老頭,楚雲飛是絕對不會含糊的,所以,他不怕許願。   於是,當天晚上,楚雲飛就搭上了開往法國的偷渡船,讓他震驚的是,這船的豪華,怕是跟那普通頭等艙也有得一比了,可它還是用來偷渡的。   第二個晚上,楚雲飛又回來了,在這段時間裡,他再次綁架了戴維斯的三女兒,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要他只認識這麼一個重要人物呢?   這次戴維斯家的警戒增強了不少,不過,人們的警惕心卻沒多了多少,楚雲飛雖然再次被人發現,可他依舊從容地帶走了人質。   女孩又重了一些,扛著這麼大的物體又急於離去,被人發現也很正常。   楚雲飛還在馬賽港的時候,憤怒的戴維斯已經把電話打到了維倫斯家,這次還是那個速度奇快的人幹的事,他自然知道到哪裡才能討回公道。   不幸的是,賓塞斯已經睡覺了,半夜被叫起來的老頭異常地憤怒,「你還好意思找我?說實話,我們維倫斯家對你們工人黨怎麼樣?」   人比人,氣死人,戴維斯就算再憤怒,也不敢跟老頭撒野,只能異常委屈地解釋,「維倫斯先生,您說這話就見外了,誰不知道您對我們一向是很關照的?這不?瑟利尼現在在我這裡已經開始負責對外聯絡,有了自己的局面呢。」   老頭實在是有翻雲覆雨的手段的,下床氣已經消了,開始教導起對方來,「嗯,這次,中國人給你們帶去了什麼損失?……對啊,沒什麼損失,那就是說,人家還沒真生氣呢,可能,可能你們溝通上有什麼問題吧?」   溝通上自然有問題,老頭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對盟友說話,嗯,傳統盟友,還是要稍微講究點的。   那邊的戴維斯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裝迷糊,聽起來很納悶地回了一句,「這個,維倫斯先生,您能解釋得清楚點麼?」   老頭比他還會裝迷糊,「嗯,我也是猜測,其實,我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總是和中國人要求你們做的事有關吧?」   說實話,賓塞斯也不知道楚雲飛去法國做什麼,還要快去快回,不過老頭能想到,那傢伙怕是教育工人黨去了,這種情況,老頭巴不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哪還有閒心去追問這事?   戴維斯在那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沉默半晌,壓了電話。   事實證明,工人黨確實是耍了心眼,留了一手,這不,楚雲飛還在英吉利海峽上漂著呢,維倫斯家又收到了傳真。   這次的傳真,足足有三十八頁紙,上面還寫得密密麻麻,詳細到讓·皮篷杜內衣的尺碼、最新女友家小狗的名字,以及前一天抽的雪茄的牌子。   關於工廠,更是拉出了一列清單,那是最近「羅蒙特」工廠的所有訂單,有已經交貨的,也有未曾交貨的。   更有一點指出,惡魔的弟弟似乎曾經在工廠附近出現過,而且,幾天後,高速路上出現了一具黃種人的屍體。   情報的末尾,還用大號的字體加重標出——「此情報保證可靠性和隱秘性。」當然,楚雲飛是看不懂的,他只能等著賓塞斯的私人秘書給他慢慢翻譯。   看來,將來我也有混黑社會的潛質,只是老媽那關絕對過不去,無所事事的楚雲飛坐在沙發上胡思亂想。   老頭已經從他手裡成功地「解救」出了戴維斯的女兒,此刻的小姑娘正在熟睡中。   沒等多久,情報就交到了他的手上,楚雲飛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花了整整三個小時,楚雲飛還是沒能弄明白手裡這份情報的重要性,不過,他倒是可以確定,這次,工人黨沒敢再耍什麼花樣。   看來一切正常,並沒有出什麼紕漏,楚雲飛沉思半天,終於決定,走最後一步吧,也是計劃裡最重要的一步。   那就是,直接向工人黨索要肖逅的死因,包括工廠裡的秘密,對了,楚雲飛還想要那個生產線的照片。   手裡有了人質的楚雲飛終於不再顧忌,而且,工人黨現在給他的這份情報也足以使他們被拉下水了,不過,縱然是如此,楚雲飛也沒想當然地命令對方做什麼事情,而是鄭重表態,他願意花錢來買以上的內容!   不但要有威逼,還要有利誘,這個,才是混社會的王道。   事實上,看到那工廠最近的交易內容,楚雲飛大致已經可以斷定,這工廠裡,實在是沒可能有太大的秘密的。   估計,最多就是有些比較極端的商業行為吧。   工人黨再次受到了震動,因為,那惡魔終於肯放過他們了,小姐被安置在了盟友家裡,而對方居然還肯出錢來買一些情報。   可惡的中國人還說了,如果能幫他實現這個目標,工人黨會獲得中國人的友誼,老天,我們不需要你的友誼,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再見面了,行不行?   不過,楚雲飛的善意終於被傳達過去了。   當然,那僅僅是個善意,並不代表中國人就不會因為下一個情報的不準確而大發雷霆,要知道,上次可是有維倫斯家族做主呢,還不是一樣被人綁架了小姐?   於是,在下一個夜裡,「羅蒙特」的總工程師、銷售部經理、保安隊隊長同時被不明來路的人綁架! ∼第三卷 浪拍岸亂雲騰空 第二百二十八章 倦雲歸去兮(大結局)∼     其實,戴維斯很想拒絕楚雲飛的請求,你的善意我們不需要,大家各走各的路吧。   不過,他顯然沒有說這個話的能力和勇氣,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   昨天的事情已經做出了再明白不過的提示,要麼,就是同那些魔鬼對抗到底;要麼,就是盡心辦好魔鬼托付的事情。   工人黨本來就是從流氓無產者中脫穎而出,「羅蒙特」工廠裡就有幾個外圍成員的,當然,這些人未必能很好地保密,戴維斯不打算用到他們。   「羅蒙特」工廠的工會裡,有工人黨的隱秘力量,那是為了將來萬一承接精密儀器走私買賣用的力量,現在居然被用來拍幾張照片,實在是有點浪費,可是,戴維斯有別的選擇麼?   「羅蒙特」工廠幾個中層幹部被蒙著臉的歹徒一頓敲打,吐露了不少工廠內的秘密,又被隱蔽地放了回去,第二天一早,這些人在工廠裡鼻青臉腫地相遇,卻是異常統一地沒有追問對方的遭遇。   用後來的話說,就是:被綁架的不止一人,誰也不能指認出具體是哪個人說了不該說的東西。   一番辛苦過後,戴維斯總算把情報弄到了手裡,他終於明白了中國人到底想知道什麼了。   那是一個和中國有關的秘密,不過,對世界上大多數國家而言,卻是不值得一提的。   手裡拿著這情報,戴維斯又開始琢磨這幾個中國人的身份,難道說,這真的是中國政府的力量麼?不像呀。   算了,不想了,知道得越多,麻煩越多。雖然對工人黨而言,麻煩往往能帶來巨額的利潤,但交易對象是這幾個人的話,戴維斯並不奢求真能敲到什麼東西。   情報,被傳到了賓塞斯那裡,照片也有專人運送,正在路上。   看著手裡的情報,老頭又有點生氣了,不過片刻之後,又笑了起來,這個年輕人啊,實在不是個好東西,居然說這件事裡,維倫斯家也能得到利益,我能得到屁的利益!   嗯,是該考慮怎麼懲罰一下這個可惡的傢伙了,賓塞斯略微想了一下,馬上就做出了決定:提高情報的賣價,戴維斯開價五十萬美圓,我給他漲到二百萬好了。   反正這個情報也只對中國人有用,他是沒可能不買的。   說實話,戴維斯的開價已經有點略微高了呢。   不過,天地良心,楚雲飛可真的不知道裡面的內容的,這次他絕對是被冤枉的,可,這也能理解,誰讓他平時淨玩小聰明,把名聲敗壞了呢?   楚雲飛接到老頭的電話,興沖沖地趕來過來,心裡還在不停地自鳴得意,看看,誰說事情一定要按常情去做?這不是效果也不錯麼?   迎接他的,是老頭詭異的笑容,「楚,你顯然又在欺騙我這個可憐的老頭了。」   說著,賓塞斯揚揚手裡的那一頁紙,上面只有寥寥地幾行字,「這是從克魯梭發來的消息,很遺憾,也許是我老眼昏花了,實在是看不出來裡面有什麼我能得利的地方啊。」   哦,你不能得利,那太遺憾了,楚雲飛在心裡說,不過,我能得利也不錯啊。   「而且,不客氣地說,」老頭笑得越發詭異,這個表情應該屬於白雪公主的後母的,「這個情報,能得利的只有你,我需要補償。」   好吧,補償,楚雲飛點點頭,事實上,老頭的表情越做作,那就證明情報的可靠性越高,楚雲飛是很樂意見到這個場面的,「沒問題,其實,維倫斯先生,就算沒有這樣的事,需要我的幫助也就是一句話的事,難道不是麼?」   「不是,」老頭連連搖頭,他知道,這樣揚眉吐氣的時候不多,自然要多囂張一會兒,「似乎,似乎上次你和我的兒子班克斯說過,你需要我們付錢才肯幫忙的。」   現在的楚雲飛真是無話可說了,這個,他平時做人,似乎確實是有點失敗,老話說得確實不錯——做人要厚道。   不過,賓塞斯也不願意把弦繃得太緊,經驗告訴他:不同的國家和民族之間,是存在文化差異的,對不太熟的人,還是不要開過分的玩笑,尤其是這種比較……比較不講理的人。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記著你的話就好,以後不能跟我家收錢,」老頭說話,一錘定音,「這個情報你拿去,對了,你需要支付二百萬美圓,我個人覺得,這個數字還是比較合理的。」   二百萬美圓?楚雲飛愣了一下,這個數字,似乎有點龐大吧?我們哥幾個,總共加起來也沒有三百萬美圓。   不過,有了這張紙就能回國了,楚雲飛可無暇再計較這些小事了,反正那倆說過,哪怕丟掉在國外的一切,也要回去,那這事就不用再同他們商量了。   拿到這張紙,楚雲飛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樣的大便買了單。   原來,這事關係到台灣!   法國同台灣簽定了供應六條常規柴油動力潛艇的合同,可在中國政府的強烈抗議下,法國毀約了。   大陸市場,實在比那彈丸之地大多了,而且,實力和影響力也是相差懸殊的。   其實,這只是法國企業的敲門磚,他們進入中國市場比較晚,想引起重視得到照顧,那是要採用些非常規手段的,政府在這點上對自家的企業倒是滿支持的,官商勾結,以達到打開市場的目的。   這事本來可以到此為止了,但有家不知道死活的西班牙公司跳了出來,這六條潛艇,他們接了。   西班牙人的素質,實在是太欠缺了點,本身就是一個懶惰而愚昧的國家,卻總想著近代史中那唯一輝煌的片刻,「無敵艦隊」——有鄭和帶的船隊大麼?   活是接了,等他們著手干的時候才知道,制約因素太多了。   中國政府抗議之類的非技術因素就不提了,技術上他們也達不到台灣的要求,其中就有一項:螺旋槳尾葉加工的精密度不能滿足設計要求!   這是屬於加工能力的問題,「羅蒙特」工廠能生產滿足要求的機床。   於是,西班牙人去法國人那裡購買機床。   既然已經有了相應的承諾,法國人按理說是不能再對潛艇的生產提供什麼支持和幫助了,不過,這畢竟是企業行為,它們有自己的借口:沒人能擔保那西班牙工廠不會在其他用途上用到這樣的機床。   當然,法國政府為了避嫌,他們是不支持這樣的買賣的,可是,事關「羅蒙特」工廠的利潤,他們只有偽做不知。   「羅蒙特」工廠也是如此,我不但要賺錢,還要穩妥,這事說穿了的話,會給法國政府帶去太多的麻煩,沒準在下一刻,受到太多在中國有既得利益的大集團的壓力,法國政府會對他們做出一些非常離譜的懲罰,那也是難說的。   思來想去,這單買賣「羅蒙特」工廠是接了,不過,在核心部分,他們做了些手腳,讓那機床只能做些普通的高精度加工,而絕對不能加工螺旋槳。   這是絕對違反商業道德的,西班牙那裡馬上就提出了抗議,當然,他們不能說——「我們不能加工為台灣做的螺旋槳」,所以,他們需要證據,「羅蒙特」工廠違反商業道德的證據。   肖逅,就是在這個敏感時候進入工廠的,他顯然是被當作台灣間諜處理掉了,反正他沒有暴露身份的權力。   事實上,這份情報,中國政府還是有很多種利用途徑的,起碼,他們能指責法國政府陽奉陰違,沒有大國間交往的誠意。   說到底,一切,都是利益在驅使著這些可憐的人,肖逅只是其中的一名受害者。   這個情報,到底值不值二百萬美圓,誰也說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使用得好的話,這個情報的價值可以超過它本身的十倍百倍!   於是,楚雲飛他們,終於是可以回國了,這時候,成樹國的傷口甚至還沒有完全癒合!   最讓楚雲飛遺憾的是,國家安全局只報銷了他們百分之五的費用——十萬美圓!   ·······················   倫敦希思羅機場,一位頭髮花白的清潔工斜倚著牆壁,旁邊是一根吸塵器的長軸手柄斜搭在身上。老婦人手中是疊厚紙,或者是信件或者是照片,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手中的一疊,佈滿滄桑的臉上是寫滿了甜蜜的微笑。   看到這個場景,楚雲飛碰碰那倆戰友,三人的眼睛同時濕潤了……   《簡單慾望》終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