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異界 第一章 初臨異界 更新時間2003-4-4 21:12:00 字數:10772     曲哲是個天才。   精通電腦技術,對化學和物理有高深的理解,對基因學也很在行……可以說,他對各種前沿學科都十分在行。他也對中國武術、日本忍術和空手道有極大的興趣和相應的造詣。另外,歷史、軍事和和各式武器,也是他的愛好。   「這些都拜那個瘋子科學家,皮埃爾所賜。」曲哲的老子,有些學究氣的曲強是這麼說的。   「別叫人家皮埃爾是瘋子……」,責備曲強的是曲哲的媽媽,李雪:「要不是皮埃爾,我們能生出這麼優秀的兒子?」   這話有些曖mei,還好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   「行了行了。你們不覺得這是我自己努力的成就?」,正努力往嘴裡扒飯的曲哲打斷了父母的對話:「我這個週末在教授的實驗室過,不回來了。」   「又不回來了!你哪個週末是回家過的!」慈母心表露無遣。   「讓他去吧,好男兒志在四方,老呆在家會沒出息的。」父親有父親的見解。   「還是爸瞭解我!」   「你們倆總是……」   父母的爭執對曲哲來說是家常便飯了,他沒有興趣聽清後面的對白,自顧自奪門而出,嘴裡還在嚼沒嚥下的早餐。   皮埃爾教授的實驗室在距硅谷東南200公里處,這兒幾乎與世隔絕,唯一的建築群,就是皮埃爾教授的實驗室兼辦公樓和居室,佔地達3平方公里,共有120多名工作人員和差不多多的其他如保安、廚師等人員。皮埃爾教授是此處的總負責人。皮埃爾家族的富裕足以支持他專於他的研究,而沒有經費的擔心。   說起來,皮埃爾和曲哲一家可說得上交情深厚。20年前,曲強和妻子踏上美國這片夢幻的國土,立即感受到了現實的殘酷。種族岐視,行李被搶,求職無門,讓小兩口幾乎想自殺。原本想依靠自己的電子學碩士學位,找一家公司謀個職位,結果,連返回中國的旅費都沒有了。就在這個最困苦的時候,遇見了皮埃爾先生這個雪中炭。   1個月後,硅谷最出名的中餐館誕生,由著名中餐大廚,李雪小姐掌勺,曲強是李雪小姐最得意的弟子(這些「著名」當然是1年之後才被大家所公認的)。皮埃爾享受到了特別嘉賓的待遇,永遠可以白吃。   曲哲是餐館成立兩年後出生的。   為了報答皮埃爾的恩情,小兩口自願協助皮埃爾做名為「優秀人種」實驗:由皮埃爾取得兩人的基因,在實驗室中人工受精,並調整其中的基因對,試圖創造出優秀的人種。   實驗進行得並不順利,失敗了許多次,最後,皮埃爾終於放棄創造完美的人種,而將重點放在了體質和智能的基因優化上。於是,曲哲誕生。   當曲哲驅車到達實驗室時,已經是2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Hi」   「Hi」   從實驗室樓群門口的門衛直到皮埃爾,每個人都和曲哲相熟。有些人可能皮埃爾教授都不認識,但曲哲肯定認識。   直衝入警衛森嚴的中心機房,曲哲沒有遇到任何保安或計算機程控門的阻撓。   「教授!」   滿頭白髮的皮埃爾高興地轉過身來:「喬尼,你終於來啦!」   喬尼是曲哲的英文名。   沒等曲哲插嘴,他接著說:「喬尼,你快來看,你上次說的利用反向互旋組構,調整基因鏈的想法,果然成功了!」   「真的!?」   「你來看。」   培養槽中的形如大腦的物體上連著密密麻麻的絲狀物。   「這是……」   「這是小白鼠的大腦,我將生物計算機一號基因和一隻小白鼠的大腦融合,結果製造出了一台超級計算機,它是目前最好的電子計算機性能的10的20次方,不,24次方倍。而這只不過是和小白鼠的大腦融合後的結果。」   「看來,再一次的技術革命,就要來到了!」   「哈哈哈哈」,一老一少狂笑起來。   「教授,有個問題……」   「什麼?」,皮埃爾饒有興趣地問。   「不知道小白鼠的意識有沒有消失?」   「當然已經消失了……我總不至於會做那麼不人道的事吧。」   「如果說,大腦的意識不消失……是否就等於……將一台超級的生物腦安裝在人腦中了?那樣不是更先進?」   瘋狂的教授被嚇傻了一樣瞪大眼盯著曲哲,正當曲哲感到不妥,準備扯開話題的時候,皮埃爾尖叫一聲:「對啊!只是,看來我不得不嚴重地觸犯動物保護法了」   「你早就觸犯了。」曲哲笑著說。   確實,皮埃爾從事的研究,有許多是美國現行法律所不允許的,因此,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也幸好皮埃爾是個純粹的科學家,而不是好萊塢電影中的科學狂人或野心家,否則,人類就有災難了。   「喬尼,來看看這個……」   ……   「真的發現另一個空間了嗎!」   「應該是,你看,我們這個世界的塔克波振在這兒,在距離10的36次方個第五維單位處,塔克波振形狀和我們這個世界的非常接近。」   「簡直一模一樣!」   「我用那個小白鼠生物計算機,花了158.6個小時比較,發現那處的塔克波振和我們這個世界的近似率達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898998%!」   「和100%沒什麼兩樣嘛。」   「還是有些不一樣的。」皮埃爾抬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曲哲當然知道:在科學數據上,只要有一些不一樣,就肯定是不一樣的,可以說,世界上找不到一樣的事物。如果說,基因是生物的存在密碼,那麼,塔克波振就是四維世界(我們這個世界基本上就是個四維空間,但在某些地方有些異變)的存在密碼,因此,儘管只相差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101002%,說不定這兩個世界從常人眼裡看不到一點相同的地方。   「滴滴」,有人在門外。   皮埃爾頭也不回地叫:「我馬上出來,請克麗絲小姐等一下」。   「克麗絲小姐?」   「哦,新來的。」頓了頓,皮埃爾換了副搞笑的表情道:「可是個大美人哪,連我這個70多歲的老頭都心動。一起來吧,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曲哲什麼都拿手,就是社交水平實在有點差,都已經快18週歲的小伙子,可是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交到過。為此,他不知道怨怪了皮埃爾幾遍:「教授,為什麼你當時不把政治家的口才基因給我加上呢!害得我現在……」   其實口才這種才能基本靠後天培養,並且,善於鑽研的人往往不善於交際。曲哲在基因學方面的成就比皮埃爾也差不了多少,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每次泡妞失敗後,總需要找個抱怨對象。   皮埃爾每次都這樣回答:「這要靠後天訓練的,所以得怪你自己。以後再努力吧,說不定,你會找到更好的。」   「但是,你當時好歹把我變得帥一點嘛……」   「那你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聰明強健了。」   「我寧願笨一點、弱一點。你看你研究好幾個月的東西,我只要一星期甚至一天就找到答案……不需要這麼聰明吧」   「絕對需要,傻小子……」   「至少不需要讓我強得只需練習一個月,就厲害得可以在中、日、泰、美到處踢館吧。為此,我還差點被特種部隊強征!」   「哈哈哈哈……所以說,你的體形可是一級棒的啊,身高一米八,體格極度勻稱,每一絲肌肉的效能都是常人的一百多倍,要泡妞,應該很容易。」   「是啊,可是……」   「可是誰叫你泡妞技術差,又抱著中國傳統道德觀念來和人交往。我還真佩服大喬尼的家教水平,能把兒子教成那樣。」   「要是,當時,你把優化我體質基因的比例,稍微放一點到臉上,那不就……」   「優化你的臉!?」   「……」   「……」   「……」   「你爸爸就長那個樣,要是把你優化得像我這麼帥,你爸恐怕……」   「誰說你帥啦,而且,我比我爸還差一大截。這張臉一點都特色都沒有……」   「所以當情報員特別好。」   「我不想當情報員,我只想泡靚妞!」   「你想靠臉蛋吃飯?」   「我……」   每次都有的爭執漸漸遠去。   一分種後,曲哲見到了克麗絲小姐,經過接下來魂不守舍的十多分鐘後,曲哲向克麗絲小姐提出了邀約。   「克麗絲小姐,請問……請問……我能不能……」   「嗯哼?」   「我能請你共進……共進一頓嗎?」哎呀,真失敗,什麼叫「一頓」呀!應該是共進午餐或晚餐。   「哦……我很榮幸,可是,對不起,喬先生,我已經有約會了……」   「請問晚上有空嗎?」   「真的太不好意思了,中午和晚上,我都有約會。」   「那麼……」   「我們下次吧。」   「哦……下次,也許,好吧……就下次。」   「那麼,再見。」   「再見。」   克麗絲小姐帶著香風離開了。   「嘖嘖嘖嘖!喬尼,你可一點都沒有進步啊。」   「……」,曲哲白了皮埃爾一眼,「談正事吧,有沒有探測過那個異世界?」   「沒有。還沒有找到方法來探測。」   「交給我吧。」   「其實,這次叫你來,我的目的就是想叫你來完成這個任務……」,皮埃爾微笑道:「不僅僅要探測,而且要想辦法將一些物體送到那個世界,再從那個世界送回來。」   「有意思。包在我身上。」曲哲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泡妞失敗的不快已經完全拋到了腦後。   半年後,老少兩個科學瘋子成功研製出異界傳送機,將小白鼠送到了異世界,又從異世界送了回來。   「雖說理論計算上沒有錯,但是,我們仍然沒法證實小白鼠真的到過異界。」   「不錯……如果要證實,必須送個人過去。」   「是啊,但是送誰過去呢?要知道,並非每次都成功的送返白鼠的。」   「而且,這項研究不能讓除了我們以及你的三個助手以外的其他人知道。」   「所以,如果要派人去,只有我們五個之一。」   「哎……」   「……」   「先不想這些了,生物計算機二號基因已經在猴子身上試驗成功了!」   「哦,真不愧是我創造的科學天才,確實厲害。」   「也是我本人刻苦努力的成果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生物計算機二號基因,迄今最先進的計算機,能和使用者的大腦融合,全面提高人腦的功能,可以發掘人腦的全部潛力,同時具有一號基因的全部功能。   可以說,這是計算機業界的又一個里程碑,前一個里程碑是生物計算機一號基因。一號基因將計算機從電腦發展到生物腦,而二號基因雖然仍然是生物腦,但是,它是第一次在人體內對人腦的功能作了外延,這曾是百多年來,所有計算機科學家的夢想。   同時,生物計算機基因一號和二號也是基因科學上的巨大進步。   就在老少倆狂喜的時候,距離中心機房100米的研究員公寓中,一位美女將耳機從耳朵上摘下:「生物計算機二號!哼哼哼。」   中心機房……   「喬尼,你已經好幾個月沒回家了,不想回去一趟嗎?」   「我明天回家。後天就來。」   「多休息幾天吧。」   「好的。」   第二天,一輛轎車呼嘯著開向硅谷最著名的中餐館「ChineseWind」(中國風)。   「爸,媽,我回來啦!」   「喬尼。好久不見了!」領班邁克叫住了曲哲。   「邁克,我父母呢?」   「不知道,他們今天沒有來,打電話也沒人接,奇怪了。」   「哦……是有點奇怪,我回家看看。」   「如果見到老闆,就說好好休息一天吧,這兒有我們哪。」   「謝謝你,邁克。再見。」   「再見。」   還沒有到家,曲哲就發現有三輛黑色轎車停在家門口,氣氛有些怪……什麼地方怪?對了,鄰居家的斑點狗沒有跑出來迎接。曲哲身為武者的神經不自主地提高了警惕。   這時候,曲強和李雪正被全身捆綁在客廳的椅子上,嘴上貼著膠紙,神情委頓。兩名面目陰鷙的大漢荷槍實彈守著他們。另外還有一個梳著馬尾的冷酷男人坐在沙發上,手裡舉著高腳杯,隨著手的晃動,杯中紅色的液體不停地將杯壁染紅。   突然,「匡」,窗戶破開,一名大漢的腦袋和一個花園裡的花盆作了親密接觸,並同時破裂,在大漢腦袋破裂的同時,另一名大漢的下頜也被曲哲踢中,登時腦顱劇震,血管破裂,不用檢查就知道沒有活路了。   「不要動!」馬尾男手上出現了一支消聲手槍,抵在曲強頭上。   媽的,要不是那兩個豬玀擋在前面,那裡會失手!不過,這個馬尾男的動作還真他媽地快。   「喬先生好身手,要不是我夠快,說不定,現在我就和地上的兩個廢物一樣了。」   「……你是誰,想怎麼樣?」   「不想怎樣,只想請喬先生和令尊令慈陪我到皮埃爾教授的實驗室走一趟。」馬尾男蔑笑道:「我的中國敬語用得不錯吧……老實點!不妨告訴你,我能在10秒鐘內用這柄槍打死17個50米以外的鴿子。」   「你倒底是誰。」   「這你不用管。快走!」   2小時後,皮埃爾的實驗室……   「HI,邦,那小子來了嗎?」一名持槍歹徒走上來和馬尾男打招呼。   看來實驗室也被佔領了!他們倒底是誰?   「哼」,馬尾男冷哼一聲:「這小子挺難對付,還害死我們兩個人,要不是抓了兩個老傢伙,還真捉不住。」   「連『快殺神』邦·德裡茲都對付不了!?」持槍歹徒來了興趣:「我來教教他」   猛地,曲哲胃部挨了沉重的一記膝撞,整個人成了一隻大蝦米。曲強和李雪激動起來,但被持槍歹徒兩槍托砸暈。   畜生,敢打我爸我媽,你們死定了!其實曲哲的反應一分是真,九分是裝出來的。這種程度的打擊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曲哲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   邦·德裡茲,原名卡裡奇·庫得,全球著名的通緝犯,曾用一柄.90警用左輪擊殺34名追捕他的警察,其中包括11名特種部隊,3人被刀割破喉管致死。最後,聽說他加入了黑手黨,但不確定。   上述內容是曲哲以前好奇,偷入全球各個情報、軍事和警務機構的計算機中心獲得的。   「怎麼樣,處理完了嗎?」邦問持槍歹徒。   「除了教授,全部『卡』」持槍歹徒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曲哲感到一股血氣衝到喉嚨,哽在那兒,差點將眼淚哽出來——有記憶以來,不記得自己曾經流過淚。   一分種後,實驗室中心機房……   「教授!」   「喬尼!」   皮埃爾的精神還可以,但明顯受到過巨大的精神打擊,頭髮散亂。   中心機房中人很多,除了5個人外,個個都拿著槍。5個人中,有4個當然是教授和曲哲一家三口,第5個面向窗戶,一身黑色西服,正擁吻一個美女(應該是美女吧,可惜被黑衣人遮住了,看不清)。   「斯皮爾先生,人已經帶到了。」   過了幾秒,黑衣人轉過身來,曲哲終於看到了那位美女。   美女非常美麗,可以說,擁有魔鬼的身材,但是,曲哲卻感覺胃部一陣翻騰,噁心欲嘔。   一切都清楚了,半年前,美麗的克麗絲小姐來到這兒,帶著的,是惡魔的目的。很明顯,她知道兩項研究已經成功,所以發動了襲擊。倒底他們想要的是哪項研究?或者是兩項都要?他們會怎麼處置我們?最後,她是怎麼知道這項研究已經完成了?   似乎在回答曲哲的最後的那個問題,克麗絲從一台靠窗的桌子腳下的空隙處拿出了一支微型竅聽器,嘲笑地在曲哲面前擰斷。   悔恨湧上曲哲心頭。難怪兩個多月前,克麗絲會突然接受自己的約會。難怪在一個月前會突然不再理睬自己,自己還以為是女人心善變,原來是她已經來過這個實驗室,並安下了竅聽器,要不是自己帶她進來,她怎麼有機會。   「對不起,教授!」儘管有千般悔恨,曲哲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在困境中,曲哲的冷靜無人可比。   「這不怪你,是我聘用她的。」教授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幾歲。   黑衣人踱到教授面前:「皮埃爾教授,你最後的希望,看樣子,也沒有了。哈哈哈哈!」   「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是,將生物計算機二號基因的密碼交出來,順便也提供有關另一個四維世界的全部資料;另一條嘛,我讓你這位小朋友和他的父母腦袋開花。」   「……」   「我想我忘了提醒你,我不太有耐心。」邊上,曲哲背上又猛地挨了一槍托。   「我和你們合作,但你要保證我們4個人的安全。」   「當然。」   「二號基因的鹼基對密碼,全記在喬尼大腦裡。」   黑衣人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忽然將煙頭按在皮埃爾臉上。同時,五、六支槍的槍口將曲哲聳起的身軀壓了下去。   「老傢伙,敢在我面前耍花招!」   皮埃忍住灼痛,抹去臉上煙灰:「為了保密,所有重要的資料和研究成果都存儲在喬尼的大腦裡……喬尼的大腦已經使用了生物計算機一號基因。」   黑衣人望向克麗絲,克麗絲湊上來輕輕說:「我不知道這件事,但是……有這種可能。」   「好吧,教授,我為剛才事道歉。那麼,我怎樣才能得到二號基因密碼呢?剖開喬先生的頭嗎?」黑衣人露出殘酷的笑容。   「讓喬尼的頭通過這個頭罩和中心計算機連接,再從喬尼的大腦中讀出二號基因的密碼,那樣,密碼就可以存在光盤上了。」   「要多久?」   「起碼4個小時。」   「立即開始!」   曲哲完全明白教授的計劃。   不管怎樣,自己4個人生存的可能性實在不高,即使將二號基因研究成果交出去,也難逃一死,還不如就此和二號基因融合,再記下所有資料,最後通過異界傳送機逃到異界。如果融合時出現意外,或者喪生在異界,總好過死在當前。說不定,從異界回來後,能給這些畜生一個驚喜——曾經有只小白鼠從異界回來後,居然會放電,讓曲哲和教授兩人手忙腳亂了好一陣。   幸好克麗絲不知道,一號基因如果和某個動物的大腦融合,就會令該動物失去本來的意識,又怎麼可能會像曲哲現在這麼正常呢。   4人被歹徒押到中心機房外的實驗大廳。   曲哲坐上了實驗大廳正中的異界傳送機,戴上和中心計算機連接的頭罩,「讀取二號基因密碼」的操作開始。   光,冷,舒適,小時候母親的笑臉,父親拿著玩具的逗弄,皮埃爾教授在面前走來走去,幾何圖形,各種自然和人文學科的資料,武術、軍工、醫學、歷史、宗教,超市裡的電池,中子彈試爆,尖端基因技術……異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一瞬間,也許宇宙終結了又誕生……   曲哲逐漸有了聽覺。   周圍有無數聲音,嘈雜、混亂、電閃雪鳴、尖吭、沉悶。這些聲音逐漸消褪,最後,只剩下風掠過丘陵的聲音。   終於,視覺也擁有了。   一開始,模糊一片,逐漸清晰起來,好像是個人頭,更清楚了,確實是個人頭……哎呀我的媽呀~~   殭屍!惡鬼!!   在曲哲面前的是一張灰黑的臉。與其說是臉,不如說是在一個骷髏頭上包了一層皮。曲哲嚇得臉色慘白,向後猛褪,撞倒了某個東西。   忽然,他對眼前的……「骷髏臉人」有了一個初步認識:形如人類,新陳代謝比常人低5.6倍,腦波能量比常人高378倍,極可能具有高度智力,身上有較濃屍臭,以前沒有這種生物的記錄。   曲哲明白過來,這是生物計算機二號基因和大腦融合後獲得的觀察分析能力。真幸運,到目前為止,融合結果一切正常。   骷髏臉人全身被一件黑色斗蓬所罩,只有臉和手露在外面,手也和臉一樣,皮包骨頭,還長著長而尖利的指甲。十足一個惡鬼。   眼下,惡鬼正對曲哲不知道在嚷嚷什麼。往邊上看去,老天,漫山遍野的骷髏、殭屍、巨大的恐龍骨架,還會動。更遠處的一個山包上,距曲哲約400米,有些人,一些神話中才會出現的人!拿著大斧頭的矮人、長著尖耳持弓的精靈、全身披甲的戰士、穿著袍子的魔法師(應該是魔法師吧)、白衣勝雪的女魔法師(應該是牧師吧)。曲哲的本來就遠勝常人的視力,現在似乎更好了。   我怎麼來到神話世界了,天哪!不會是那些業餘寫者寫的奇幻小說看多了,產生的幻覺吧?有可能是二號基因的負作用。不過,那個女牧師可真漂亮,像傳說中的天使一樣漂亮。   既然是神話世界,那麼,眼前這個惡鬼應該是個亡靈法師,周圍漫山遍野的都是這個亡靈法師召喚出來的亡靈,而敵方是遠處那些比較起來,更像人類的……人。   不用融合二號基因,曲哲就能作出以上判斷。   可是,我怎麼會在這兒?正好碰巧嗎?周圍的骨頭會對我怎麼樣?眼前這個亡靈法師對我在叫些什麼?   沒多久,亡靈法師不再對曲哲叫囂,舉起手中的鬼頭杖,唸唸有詞,頓時,漫山遍野的亡靈蠢動起來,瘋狂地向400米遠處山頭上的人撲去,而對曲哲絲毫不理。   他們完了,曲哲想。但事實上,亡靈們根本接近不了山頭。矮人、戰士、精靈、魔法師將山頭守得宛如鐵桶。   那位女法師舉起手中的權杖,約十秒鐘後,以山頭為中心,一圈異常明亮的白光如核爆時衝擊波一樣向四周吹開。白光到處,亡靈消亡,骨架潰散。   「秒速300米」,融合了二號基因的曲哲得出結論:「真壯觀!幾乎達到了聲速。難道我也要被吹死了嗎?客死異界,我比任何人都死得更有詩意嘛。爸、媽、教授,我來了。」   但是有個人(或許是「有個鬼」)不想讓曲哲就這麼死了。   旁邊的亡靈法師擎起一團充滿負面情緒的黑氣,為自己和曲哲擋住了白光。   這團黑氣讓曲哲極不舒服,但更要命的是,亡靈法師的鬼爪抓住了曲哲的手臂,在他有反應前,喪失了活動能力,並被拖進一團漆黑之中。眨眼間,來到一座簡陋的茅屋前。亡靈法師似乎很虛弱,他示意曲哲進去。   本著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一死的心態,曲哲毫無異議地走入茅屋。   屋子裡沒有多少東西,大多是些骨頭、骷髏——在經過大場面後,曲哲已經無所謂了。但有些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中之一是一本黑色封面的書,另一個是一個黑個圓球。   亡靈法師來到黑球後面,保持和曲哲面對面,開始唸唸有詞,黑球似乎發出黑色的光。黑光?!黑,就是沒有光,怎麼可能有「黑光」的呢?除了黑洞會吸收光線外,不可能有東西能放出黑光!有意思。   不過,這個髓髏臉到底在幹什麼呢?   突然,曲哲心中警兆閃現:59億赫腦波,強度是常人18倍,能夠徹底破壞常人神經組織,如果不提防的話,也能對自己大腦造成相當大的負擔。   他想幹什麼?不管怎樣,先保護自己再說,將腦波頻率調整到1億億赫,並模擬出9千萬赫的常人腦波。融合了二號基因後,曲哲的腦波最高能達到10的80次方赫,而常人的腦波只能達到9千萬赫,只是強度和未融合前一樣,只有常人的10倍。   亡靈法師的腦波和曲哲的腦波共振著,他們互相開始瞭解對方。在共振過程中,互相學習對方的語言,瞭解對方的來歷和懂得的知識。   一個多小時後,曲哲明白了一切,亡靈法師名叫「坎·特依拉·斯奇卜·……」。作為一個具有中國血統,對華廈文化又十分愛好的美籍華人來說,曲哲十分欣賞中國人名字的簡省,因此,腦波共振結束後3秒鐘內,曲哲就給亡靈法師取了個簡名——坎。   坎也很滿意,他自以為獲得了曲哲記憶中的一切信息。(怎麼可能呢,曲哲記憶中的信息可是海量的啊,就算坎的記憶容量夠大,他也不可能在一個多小時內「過腦不忘」,何況,被「過腦」的對象還做了手腳!)   夕落的太陽透過茅屋將陽光灑在初臨異界的19歲男子身上,泛起金光,似乎驅走不少屍臭。   「想不到,我來到了一個瑰奇有趣的世界。」喃喃自語中,太陽落下地平線:「連太陽也和原來世界一樣,只有一個,光照強度也差不多。不知道異界中,除了這個星球,是否還有其它星球?對了,晚上看一下星星就知道了。」   偽常識(本小說中的常識,由曲哲總結。大多和真實世界似是而非,讀者切勿信以為真。)   1、10的8次方=1億,10的80次方=1億億億億億億億億億億   2、腦波:有人稱為腦電波,其實這是目前尚未被世人所識的一種波狀存在,並非電波。具有巨大的能量,但一般較穩定,不會表現出異狀。腦波並非只有大腦才會發出,理論上,這種波也能由其它事物發出、接收或受到影響,比如人身體除腦以外的其它部分,但是,皮埃爾教授最先發現,具有大腦的動物的大腦會發出這種波,尤其是人腦,因此取名為腦波。作為波狀存在,它也具有波形、週期、強度(振幅)、頻率、傳播速度、波長等屬性。   3、腦波頻率:常人的腦波頻率在某個時期總是固定的,只有在快死、被催眠、極度疲勞等非常狀態下才會有變化。強行用咒語催眠自己,施展力不能及的魔法,就會暫時提高腦波頻率(以及腦波強度),但有個限度,限度大小因人而異,而且,往往對身體有極大負作用,最嚴重時,形神俱滅。地球人的腦波頻率一般為9千萬赫,異界可次大陸上的人類腦波頻率一般為8千5百萬赫。   4、腦波強度:腦波的振幅,也就是腦波的強度,異界魔法文化中,魔力大小的主要指標就是腦波強度。曲哲以地球人的一般腦波強度為標準,度量其為1曲,則異界可次大陸人類的一般腦波強度為15曲。理論上,5曲就能用意念力讓鐵絲彎曲,7曲能將1噸的重物抬起,8曲能將人體瞬間焚燒成灰(不過,燒的是自己,想要燒一米內的別人,至少得10曲),在異界,各系最初級的魔法起碼要求16曲的腦波強度才能施展。   和腦波頻率不同,強度的高低經常變化:使用魔法會消耗腦波能量,導致強度下降,但會逐漸恢復,使用某些物品後,則會迅速恢復;大腦受傷會嚴重影響強度;瘋狂時,強度會猛增;高強的法師也能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腦波強度(往往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強大);法師們也經常用強迫壓制他人的腦波強度來達到「封印」的目的。   5、曲哲的腦波指標:曲哲本身腦波頻率2億赫,強度10曲(他是基因改造人,與眾不同)。和生物計算機二號基因融合後,頻率變為10的80次方赫,強度不變。由於曲哲的腦袋是「計算機型大腦」或「大腦型計算機」,所以頻率隨時可變,模擬其它頻率或波形也幾乎絕對精準,且不需要習慣的時間。(有誰見過,讓計算機保存一個文件,需要保存十多遍才會「記住」的,而且還會存錯?除非壞了。)    第二章 攬月女司 更新時間2003-4-4 21:12:00 字數:11059     異界應該和原世界——即我們那個世界——一樣,有許多星系,並在極少數星球上有高級生命,因為,曲哲看見了滿天的繁星。但是,坎卻不知道,他只知道這個世界分為5個大陸和數不清的半島及島嶼。5個大陸分別是:   正中的梅亞大陸   西南的可次大陸   東部的彌塞爾大陸   北部的極凍大陸   西北的蘭非大陸   每個大陸都比原世界的人類棲息地——地球上的第一大陸,亞洲更大。估計整個星球也比地球大多了,但是重力加速度卻沒大多少,肯定是這個星球的密度比地球小吧,或者在異界中,萬有引力常量比原世界小。真幸運,這個星球表面的大氣成份也和地球極為接近,只是氧氣和二氧化碳的比率比地球上都高一點點。   5個大陸中,梅亞大陸和可次大陸比較繁華。現在,曲哲就在可次大陸上。   可次大陸上共有大大小小數百個國家、公國和自由都市。其中最大的國家是攬月國,幾乎佔了可次大陸的一半,但大多是高原,只有小部是平原,這小部分平原地帶是攬月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位於整個國家東北部,並且靠海,和梅亞大陸隔洋相望。由於大多是高原,似乎和天很接近,所以有了「攬月」為名。   第二大國是庫格馬帝國,是個標準的軍事帝國,「庫格馬」在庫格馬語中就是「爭雄」的意思。在庫格馬北面和攬月國有約100公里的接壤線,在這裡,埋葬了無數生命,所以這裡是亡靈法師的天堂,坎的茅屋就在這條接壤線西端的登峰山山腳下。   據坎的記憶所示,這兒在攬月國的鎮神關建成前,是個軍事要地,死人沒有一百萬,也有好幾十萬,所以現在這兒成了亡靈法師們的必爭之地。   坎是個非常厲害的亡靈法師,在整個可次大陸也是數一數二的——當然,這些都是坎自認為的。不過,如果這塊死靈聚集的地方真如坎所說的那麼受亡靈法師歡迎,那麼,坎有可能真是個非常厲害的傢伙,否則,他怎麼可能佔據這塊地方?   亡靈法師,向來和邪惡、黑暗、噁心、死屍、骯髒等反面的詞彙掛鉤,坎也不例外。為了獲得魔力(據曲哲初步分析,認為所謂的魔力,其實是腦波的強度,但是,明顯坎對這個概念有些混淆:在坎的認知裡,似乎魔力還和腦波的頻率有關),他也曾經殘殺過無辜,因此被人視為邪惡的化身;他也經常和死屍,亡魂(死去生物的精神波。對有大腦的生物來說,精神波就是腦波)打交道,中了極深的屍毒,因此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不過,坎對曲哲倒沒有什麼惡意,至少現在還沒有,可能他對曲哲非常感興趣吧。   異界的人類腦波強度普遍比地球人的腦波強度高14倍,所以,曲哲的腦波強度在異界中也低於正常水平。估計在異界發達的是魔法文化,所以優勝劣汰下,腦波強度都提高了吧。   「見鬼,我這個精神超人在這兒居然那麼落後!」曲哲心裡苦笑。   不過異界的人類腦波頻率普遍比地球人的低一點,只有8千5百萬赫。由此估計,異界人類的智商比地球人要低一點。有可能這也是異界人類科技遠不如地球人發達的原因吧——在坎的記憶中可以瞭解到:異界人的科技還只有地球人的工業革命以前的水準——當然,也有可能他們發達的是魔法文化,而拋棄了科技文化。   坎剛才用地球人腦波強度的18倍來探測曲哲的記憶,其實對普通的異界人類來說,不會造成任何不良後果,至多當時會不舒服一陣。   這一招叫做搜魂術,亡靈系的一個二級法術。在施法過程中,施法者以比受法者高的腦波頻率為基波,模擬受法者的腦波頻率,達到共振的目的,以便獲得受法者當時正在想的事物,如果施法者腦波頻率比受法者的高得多,甚至能獲得受法者腦中的記憶。這個法術有個缺陷,如果受法者腦波頻率比施法者的更高,那麼施法者反而會被偷走所有秘密。   曲哲在知道這一點後,立即將自己的腦波頻率拔高到4億赫,整整超過坎一倍,同時還模擬出8500萬赫的低赫——要做到這點,對於融合了二號基因的曲哲來說,太容易了——輕鬆騙過坎後,還將坎的所有老底剽竊一空,而坎一無所知。   現在坎所知道的是:這是個來自另一個叫做地球的世界的人類(這則信息已經被坎獲知了,因為曲哲還來不及「撒謊」)。怎麼來的?這個人自己也不知道。他當然不知道!因為實際情況是自己召喚死亡使者(死神的使者,相當於天神的天使)時出錯,於是將這個倒霉鬼錯召了過來。   「哎!怎麼還沒掌握這招『死亡使者』召喚術?要不是召喚出錯,今天哪裡會讓那些自以為正義的傢伙活命,還害得我因為魔力耗盡落荒而逃!」坎心裡忿忿地想,旋又對曲哲產生了興趣:「這個人到底是從什麼異世界來的?一切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但是卻能承受我『死亡使者』的高壓不死,甚至完好無損!……先看幾天再說。」   接下來的幾天,坎表面上做著自己的事:聚靈,閱讀那本黑皮的魔法書,召喚骷髏和殭屍武士守護茅屋所在的山坳,設置骨制警報,布下空間斷層結界……暗地裡卻時不時地用搜魂術搜索曲哲的記憶,只是在曲哲的刻意掩飾下,根本就無法獲得進一步的信息,反倒讓曲哲將他騙了個痛快。   每天都這樣,不算太好動的19歲男子也有些厭煩了:「不知道教授和爸媽怎樣了?或許我能製造出異界傳送機回去,只要時間定在我離開後的一剎那,應該還來得及救他們。」   「……」   「反正閒著也閒著,不如看看坎的魔法書吧。」   「那小子在看我的《死靈法典》!」,坎有些吃驚:「好像看得懂!!」   亡靈系法術大多是召喚法術,但在最高級的五級魔法中,卻有幾個直接攻擊的禁咒,另外也有些看上去很有用的中級或低級的輔助或攻擊魔法。   曲哲通過在自己大腦中模擬施法(全世界也就他這個和計算機融合的腦袋能做到這種事)發現:所有的亡靈系魔法的都要求施法者的腦波波形在10萬赫左右變化豐富,為了施放某種魔法,需要模擬出特殊的腦波波形,而且,越高級的魔法,就需要越高的腦波頻率來模擬。大致上,有:   一級亡靈魔法:至少2000萬赫的腦波才能模擬   二級亡靈魔法:至少8000萬赫的腦波才能模擬   三級亡靈魔法:至少3.2億赫的腦波才能模擬   四級亡靈魔法:至少12.8億赫的腦波才能模擬   五級亡靈魔法:至少60億赫的腦波才能模擬   基本上,每級是前一級的4倍,但有相當多的例外。比如:五級禁咒「死神的豐收」,至少需要100億赫的腦波才行;而四級魔法「黑暗騎士」,至少只需要11億赫就夠了。   當然,越高級的魔法,所需要的腦波強度也越大,如果以原世界地球人的普遍腦波強度為1曲(曲哲有科學家們的通病,喜歡拿發現者或發明人的人名為被發現或被發明的事物命名或度量的習慣),則大致如下:   一級亡靈魔法:至少16曲。   二級亡靈魔法:至少18曲。   三級亡靈魔法:至少30曲。   四級亡靈魔法:至少35曲。   五級亡靈魔法:至少80曲。   曲哲認為,坎所認為的「魔力大小」,主要就是指腦波強度的大小,但不盡然。由對腦波強度的要求來看,一級和二級亡靈魔法是初級的,三、四級是中級的,而5級則是高級的……這本《死靈法典》上對亡靈魔法等級的分類還是蠻有道理的嘛。   「不知道其它系的魔法是否也是這麼分等級的?」陷入魔法研究的19歲異世界來的男子喃喃自語。   如果說,坎剛才還在懷疑曲哲其實在瞎翻書,那麼現在他已經可以肯定對方能看得懂書上那種稀有的文字了,不用搜魂術就可以肯定。   憑著武者過人的機敏,曲哲早已發覺坎在觀察自己,一絲笑意浮上嘴角,暗忖:「以為我看不懂嗎!你懂的我全懂,你不懂的我都懂。」   頓了頓,又想到:「看來我的腦波強度還真弱啊!在地球上,我已經是特級催眠大師了,當特異功能協會會長都綽綽有餘,但在這裡,連個普通人都不如。那個坎真是個厲害傢伙,上次在和人斗的時候才78到79曲,現在競達到90曲,比我整整高8倍!」   像幽靈一樣,坎「飄」近曲哲,這是這麼多天來,兩人第一次這麼接近。雖說陽光普照,19歲的異界男子也是一個標準的唯物論者,但總不自主地感覺周圍的空氣降低了。   「你……」聲音低沉吵啞,有點讓人感到冷。   「我叫曲哲,很高興遇見你,偉大的法師!」   「哦……」坎無肉的臉上抽搐一下,可怖的嘴上下略開一點,算是在笑吧:「我是一名自由亡靈法師,我叫坎·特依拉·斯奇卜·……·金」   坎用攬月國語介紹了自己冗長的名字,曲哲不得不耐心地聽完。事實上,他早就將坎的名字永久地記了下來,不過,可能他這一輩子都不會用嘴來完整複述這麼長的名字;他還知道,坎是個外語大師,精通150多種方言,其中有10多種是已經失傳的「古語」或異種族語言——《死靈法典》中所用的文字就是這10多種中的一種。   「我能叫你『坎』嗎?」   「……」坎面無表情——他通常都是面無表情的。   「哦,當然,如果您覺得……我不是有意冒犯您,只是您的名字有點……長」   「沒什麼……已經很久沒有人叫我『坎』了……可能,有120多年了吧。」   「看樣子,他沒有生氣。」曲哲偷抹了一把漢。不過,真要打起來,這麼近的距離,說不定他還沒施法,我就一拳把他轟個稀巴爛了。19歲男子的自尊令其對自己剛才的慊卑有點羞恥。   坎向旁邊「飄」了幾步。這一次,曲哲注意到,他居然沒有腳!   「我有個問題……我剛才發現你在看我的書!你真的能看懂上面的字嗎?」   「哦,是的。」   「你以前在什麼地方還見過這種文字?」坎似乎有些激動。   「沒有,我,我,我忘了我以前的所有事了!我想不起來了!我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我是從哪裡來的呢?我……」曲哲唱作俱佳,大撒其謊,反正對方的搜魂術對自己無效,反而能將計就計。   「不要擔心,孩子。」坎忽然像個慈祥的長者:「你是我在施放『死亡使者』時召喚出來的,你的來歷肯定不簡單,或許和冥神有關」最後一句,坎像在自言自語。   「冥神?!」   「也就是死神,亡靈法師所信仰的神祇。」   「冥神的名字是不是叫哈底斯?」曲哲聯想到希臘神話和羅馬神話中的死神。   「哈底斯?不,當然不是,冥神就是冥神,冥神就是他的名字。」   這點曲哲當然知道,他只不過和坎開個玩笑。   見曲哲沒有搭話,坎繼續說:「《死靈法典》中的文字就是冥神的語言文字,既然你天生能看得懂,說明你和冥神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可是我的魔力卻那麼低。」   「這確實非常奇怪!你的外貌也不像死亡使者,而且也沒有象死亡使者那樣回到冥神身邊……相信我吧,你和冥神一定有關係……說不定,你是冥神轉世,或者是冥神之子來到人間界歷練!」   倒!想像力豐富的人還真不缺。   「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似乎坎已經將曲哲當成神或神子了,態度變得恭謹起來。   「……」   兩人開始了對亡靈魔法的探討。正好兩人都對此有興趣。   「你向我的精神狀態靠攏,多練習,包你以後施法速度加倍,成功率也大大提高,而且不用多和死屍打交道,說不定能盡去屍毒呢。」曲哲用各種頻率的腦波模擬10萬赫左右的腦波,再讓坎向他靠攏,這種練習方法確實比坎以前針對某個特定魔法苦練效果好多了,而且不會有實際的魔法施放結果,因此大大減少了和屍體和死靈打交道的次數。   「多謝神子指點!這個黑水晶戒還請神子笑納,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坎食髓知味,猛拍馬屁。   「啊,那我就不客氣啦。」   黑水晶是亡靈魔法的最佳增幅器,一般能增加100%到300%的魔力,不過對其它除暗系以外的魔法增幅就沒那麼明顯了。坎給曲哲的戒指上的黑水晶色澤黝黑,隱有光澤,顯然是優質品,通過從坎記憶中得到的經驗資料顯示,大約能增幅230%,這樣的話,曲哲也能施放大多數三級亡靈魔法了,甚至勉強也能施放部分對腦波強度要求不高的四級魔法   連續兩天,兩人都沉迷在魔法裡,坎的話也多了起來,可能他以前是個很多話的人罷。互相之間信任感增加後,曲哲也會邀請坎吃他烤的野兔,坎也欣然接受。   但是第三天清晨,坎設下的骨制警報報警了,山坳裡的死亡衛士立即進入警戒狀態。   髓髏和殭屍武士們沒有支撐住多久,顯示來敵實力的強大。   火球、光箭、長劍和巨斧的寒光照亮了還未被陽光照耀的山坳。但最具殺傷力的是帶有聖潔力量的風。   正是十多天前的那群人!他們突破了結界。   髓髏不停被召喚出來,殭屍一個個從古戰場的土中站起來,碩大的骨龍無聲地嘯鳴著,死亡的波紋到處震盪,將敵人牢牢地擋在入口處。十多天前的壯觀場面再次展現在曲哲面前。   「坎,你還真厲害!」   正專心施法的強大法師沒有空回話,只是嘴角牽了一下。然後坎念了一個特別長的咒語……「死亡使者!」——第五級禁咒中最容易施放的一個。   坎的魔力非常強大,雖然已經施放了許多較低級的魔法,但仍然有綽綽餘力施放這個禁咒。他只是腦波頻率不太高,最高堪堪達到60億赫(已經很高了,曲哲是個改造過的變態,沒得比的),而且熟練度不夠,因此無法保證每次都成功。但是這次,一個成功的「死亡使者」完成了!   本來,黎明的陽光已經射入了山坳,但剎那間,整個世界變得一片漆黑,除了鬼火外,什麼都看不見。似乎從人心的最深處傳來深切的絕望。   通過腦波共振,曲哲可以感覺到數十個迅速飛掠的鬼魅在入侵者周圍環繞,伺機下撲。   入侵者們沒有等死,一個彩色光球快速展開,將他們全包圍在內。光球五色斑斕,非常美麗,尤其在這種陰寒可怖的環境中。   利用光球的光芒,曲哲能夠看清了鬼魅,即所謂「死神的使者」的外形:身穿能吸收光線的斗蓬,沒有腳,面部永遠是一片漆黑,慘白而模糊的骨手握著黑黝黝的鐮刀,不停地沖激著五彩光球,放出如煙火般的光爆。估計,用不了多久,光球就會被攻破。   但是,勝負只在一線間。   入侵者中那位美絕人寰的女牧師正在誦念一個極長的咒語。   「難道,那個咒語,那個,是『聖靈天使』嗎?!」坎和語聲難得地出現了顫抖。   「『聖靈天使』是什麼?比『死亡使者』還要厲害嗎?」   「『聖靈天使』是『死亡使者』的剋星,全憑施法者的魔力和對魔法的控制力高低決定勝負。」   「那不就行了嗎,對方是個小姑娘,她的魔力怎麼可能比你高。」   「……可是我對『死亡使者』魔法的控制力並不高。」   「放心吧,我相信你會贏的。」   「謝謝!」   「要是你贏了,能不能……把那個小牧師留下?」   曲哲可以感到坎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好吧,我不會傷害她——如果我還能傷害得了的話……能施『聖靈天使』的可不是什麼『小牧師』,最起碼是大神官級的才行。」   聖靈天使魔咒終於完成,天上風起雲動。突然,一道閃電劈開黑雲,雲的破洞中,射下一束神聖的光芒,將半個山坳照得亮如白晝。   雲洞中,光芒裡,只有神話中才會出現的白翼天使紛紛飛下來,山坳裡盤旋的鬼魅一齊尖聲厲嘯起來,萬鬼哭也不過如此吧。   如此壯觀場面,在少見多怪的異界男子眼裡則是:「妖怪神仙打群架!」   趁此機會,入侵者們一股作氣闖了進來。   天空中,死亡使者們和聖靈天使們正戰得如火如荼,被消滅者都憑空消失。   「坎,死亡使者好像,好像鬥不過聖靈天使……」   「那個小丫頭到底是誰,怎麼會有這麼強的魔力!」坎咬牙切齒道。   漸漸地,入侵者已經來到100米不到的距離,他們確實很強大。曲哲也加入了召喚殭屍,組合髓髏的行列。   「讓神聖的天父傾聽我的祈求,請為我掃蕩面前的邪靈……聖吹!」   一道和十多天前一樣的白光以300米每稱的速度吹了過來,所有不死物都土崩瓦解,即使強悍如骨龍,在近距離下也被摧枯拉朽吹成骨灰。   坎實在太不小心了,居然沒有事先撐起「死障」(十多天前擋住那道聖吹的黑氣),亦或他已經沒有空閒來施放這個需要耗時2秒的3級魔法。   坎沒有時間,曲哲卻有足夠的時間,他的念頭,比光速更快。迅速地,以50億赫的腦波模擬出9.76萬赫的「死障」,並通過黑晶戒將魔力強度增幅到32曲,施放了出來。超過所需許多的腦波頻率使得這個魔法非常完美,成功擋住了「聖吹」。   但是,接下來逃跑用的「靈遁」卻是個四級亡靈魔法,至少需要35.5曲的魔力,而曲哲通過黑晶戒,至多只能達到33曲。   「地底之靈,天空之魂,……靈遁!」坎可不會有曲哲那種問題。   「還想跑!」一聲暴喝響起,入侵者中的劍士已經在20米開外了,但是真正威脅到亡靈一方的是精靈的箭!   帶著綠光的箭!這是一支什麼箭?居然能刺穿死障,正中坎拉住曲哲的左手,彭地炸開。結果,坎被廢去一臂,軀體則被吸入靈遁魔法產生的異變空間,逃離現場;本來就不是什麼帥哥的曲哲則被毀容,拋棄在現場。   異世界真是個凶殘的世界啊!   最後,天使戰勝了惡鬼,正義戰勝了邪惡,明媚的陽光照耀在一片狼藉的山坳裡,光輝燦爛的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但是,對被亡靈法師召喚出來的醜陋男子來說,陽光和他無緣。   「我是無辜的——」   「我是被那個亡靈法師拐騙的——」   「請你們相信我,我只是普通人,那個亡靈法師控制了我的思想,讓我給他幹苦力!做菜、洗衣服!」叫到後來,果然是聲淚俱下,感人肺腑。   撒謊對於曲哲來說,並非頭一次,也決不會是最後一次。   在曲哲面前一字兒排開的五個人,從左到右,分別是:戰士、牧師、矮人、精靈、魔法師。牧師看上去是個雙十年華的大姑娘,魔法師是個長鬍子的老頭(但很有氣勢),其它三個從外貌看,都在三、四十歲。   五個人都灰頭土臉的,除了牧師和魔法師外,其他三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些傷。   最吸引曲哲的是牧師,雖然被塵土掩蓋了肌膚,但他肯定,眼前這位是個絕品的美女,僅從她的臉形和身材來看,就知道……值得讓人噴鼻血。   身高……1.70,三圍,嗯……88、50、87,不,應該是86、50、86。   看見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不停地斜瞄牧師,疾惡如仇的戰士一個箭步跨上去,將劍擱在曲哲脖子邊上。   「好劍!」曲哲大叫起來:「能擁有這種優秀的劍,你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劍士。」   其他四人也圍了上來。   「你是誰?」問話的是美麗的牧師姐姐——或許是妹妹。那個聲音……簡直……甜斃了——儘管沒有什麼感情。   「我叫曲哲,今年19,還沒有女朋友。」或許是因為來到異世界,一切都是陌生的,連帶性情也有了些變化。   「你從什麼地方來?」牧師姐姐的音調沒有任何起伏。   「我忘了……我記不起來了。」   牧師走到曲哲正面,做了個手勢,曲哲心中警兆立現:65億赫腦波,強度17曲。   我靠,又是搜魂術,我騙,我騙,我騙騙騙。結果,牧師發現施法對象的大腦裡一團漿糊,沒有一點邏輯,似乎真的被那個該死的亡靈法師搞壞腦袋了。   曲哲卻有了個疑問:難道剛才這位美女牧師用的是另一種偷取別人記憶的魔法?為什麼我一點也不能反偷取,只能知道一些她當前所想的內容?不過,對方也不可能從我這兒能偷到什麼情報,嘿嘿!   「先把他帶回去。」看來這個最年輕的美女才是頭。她也確實是最強大的。   「你們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銀狼鎮。」   從坎的記憶中知道,銀狼鎮是可次大陸兩大國——攬月國和庫格馬帝國交界處眾多自由都市之一。這些都市在和平時期由於兩大國民間的商貿往來而崛起,一旦戰火燃起,往往會捲入戰爭,無法倖免。兩國的間諜、反間諜力量也在這些自由都市頻繁交鋒,治安基本沒法保證。   來這些自由都市的人主要是被高利潤所驅使的商人及其保鏢;另外,還有許多想闖蕩磨煉的冒險者,也會來到這裡。大街上還隨時可以見到傭兵在晃悠,他們大多是等著被雇的一群,但不排除有些是盜匪的探子或隨時會轉職為盜匪的人。   大多數自由都市,往往由常來的商人自發出資供養著一批護衛隊,以抗禦城市周圍的盜匪集團,但對城內的治安一般不管——事實上也管不了——只要不是盜匪在搗亂,他們一般都睜只眼,閉只眼。所以,商人們另外還需要僱傭自己的保鏢。   銀狼鎮就有一支實力不錯的護衛隊,使得該鎮治安多多少少比其它自由都市好上一點。這支護衛隊的名字即「銀狼騎士團」。   銀狼騎士團並非真正的騎士團,整個團除了團長是個老騎士外,沒有一個是騎士,所謂「騎士團」這個名稱,是受過其拯救的商人集體送了幅上書「銀狼騎士團」的錦旗才叫開的。   「我們來認識一下吧,我叫曲哲……」   「你已經說過了。」精靈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哦,當然……請問您貴姓大名?」   「……斯坦爾·梅」   曲哲眨眨眼,有些吃驚。   根據坎的資料,攬月國弓兵教席的名字就是「斯坦爾·梅」,而且也是個精靈。   「您不會是那個攬月國弓兵教席吧?」   「……」   「哎呀,失敬失敬!」   「……」   「那麼這位英武的戰士的大名呢?」   「他叫秦軍,我叫赦達·達尼,那位魔法師中瑞格·奇格。現在你給我閉嘴!」背著巨斧的矮人惡狠狠地向聒噪的俘虜吼叫。   秦軍:攬月國首都明月城城衛隊副隊長,號稱全國劍士第四高手,曾經在可次大陸歷404年(現在是412年)的攬月國格鬥大會上奮勇奪冠,並光榮地娶得當時的攬月國大公主,卡拉公主,成就一段佳話。他的名字有點像原世界中國人的名字,不知道是什麼族的人?   赦達·達尼:流浪的矮人,有流言說,他是矮人族第一勇士——但對於這一點,坎也不太肯定。   瑞格·奇格:攬月國首席魔法師,魔法公會會長,據傳,他曾受到過傳奇魔法師李·繆埃切爾的指點。   「還是我來指點你幾招吧。」曲哲心想。   看來這些人都是大官,差不多都是,矮人不算。那麼那位美女是誰呢?19歲異界男最心癢想知道的,還沒有答案。   「那麼這位最美麗的公主,請教您的芳名!」   一瞬間,戰士的長劍,矮人的巨斧,魔法師的法杖,精靈的毒匕,全指向了長舌男的要害。曲哲完全有把握躲開所有的威脅,但……沒那個必要。   「嗨,嗨嗨,有話好好說嘛,沒必要這樣。」   「算了,放開他吧。我叫曼月·梅亞哲。」後一句話是對被威脅的俘虜說的。   曼月·梅亞哲,天,早該猜到是她!   被稱為攬月國建國300多年來最有潛質的聖靈法師兼光明法師,年僅12歲就能輕易施放3級聖靈魔法,16歲就初步能使用5級聖靈魔法及3級光明魔法。今年18歲,照她以前進步的速度來看,估計已經能輕鬆施放5級聖靈魔法了吧,說不定連6級禁咒都能用了(聖靈魔法的官方分法共有6級)。這樣的聖靈魔法天才,對於魔法一向比較弱的攬月國來說,絕對是一大驕傲。   據傳,18年前,攬月國王后在後園賞花,忽然聽到嬰兒的哭聲,下令宮女一找,發現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嬰,於是就收養下來,並被國王梅亞哲六世冊封為曼月公主。   曼月公主6歲時,進入攬月神殿,15歲時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攬月女司。   攬月神殿,攬月國皇家光明系和聖靈系魔法研究機構,在全國的地位舉足輕重。攬月祭司,攬月神殿的主力研究人員,兼光明或聖靈魔法老師,魔法師級別均在神官級或以上,其身份在全國無比的尊崇。根據坎的資料,攬月神殿共有5名男司、2名女司,而眼前這位灰頭土面卻仍難掩其天人美貌的白衣女孩,正是其中一名。   難怪坎在她面前沒有討到便宜——由此看來,坎也是非常厲害的嘛,如果曼月和坎單挑,勝負還不一定呢。   「原來是尊貴的曼月公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哦不,有眼不識奔月峰。」奔月峰是攬月國境內最高的山峰,也是可次大陸的最高頂點,同時是攬月國的象徵之一。   沒人理他的拍馬奉承。   「善良的曼月公主,您瞧,我被神准的斯坦爾大人的魔法箭爆得毀了容,能不能給我治一治啊?這血,都流得我眼睛睜不開了,很痛的,不及時治,會感染的。」   如果皮埃爾在場:「這油腔滑調的無賴長得和喬尼真是一模一樣!」   擾攘間,離開了山林,面前是一片小草原。金色陽光撒在草原上,輕風拂浪,讓人心胸也開闊起來。   「好美!」   偽常識   1、人腦的腦波波形:無論是異界可次大陸上的人類,還是原世界的地球人,其腦波波形都是絕對固定的,而且沒有任何兩個人的波形是一樣的,就像身份證一樣,但可以通過精神鍛煉來改變其腦波的「包絡線」(各個波峰波谷的虛擬連線)。在特殊狀態(如被催眠)下,可以有限度地迅速改變其包洛線,使其呈現施放某個魔法的形狀。訓練有素的魔法師可以較快速度和較大幅度地改變其腦波包絡線。   2、用意念折彎鐵絲:理論上至少需要5曲腦波強度,同時需要在7萬赫左右形成一個複雜的,有點像國境線的波形,加諸鐵絲上才能成功。   3、魔法原理:魔法是生物動用腦波的能量,改變物質或能量世界,以造成預期效果的現象和活動。   4、如何施放魔法:各種不同的魔法,需要由不同波形的腦波來引發或製造,因此,對於有腦生物來說,只要能在腦   中「想」出某種特定波形的腦波(其實是「模擬」出特定的波形),並達到足夠的強度,就能製造出某種魔法(或者導致某個不穩定因素爆發——例如,存儲在魔杖中的魔法;而許多禁咒,是通過破壞空間或次元空間的穩定狀態來實現的,也是一種「引發」,因此極難控制,故稱禁咒)。   「模擬」的實質是:改變高頻腦波各個波峰波谷的強度,使其「包絡線」呈現低頻的波形。由於人腦的腦波的波形是固定不變的(理論上可以用作魔法識別人的身份),頻率也很難改動,所以只能用模擬的方法來施放需要特定波形才能施放的魔法。一般來說,高頻腦波的頻率起碼比低頻的高約20倍,才能基本不失真地模擬,但是,波形越複雜的低頻波(越高級的魔法,其波形往往越複雜),總要求頻率越高的高頻波來模擬。   5、魔法等級:有些魔法破壞效果大,或者創造效果大,同時需要消耗較多的魔力(即降低腦波強度幅度大),需要較高頻率的腦波來模擬其複雜的波形(較高級魔法的波形也較複雜),這些魔法的等級比較高,相反,等級就低。   註:無聊人完全可以使出消耗大,要求高,效果差或沒什麼實際意義的魔法,只要他願意施,願意練就行——神經病才會這麼做。   6、施法失敗:原因很多,但大多是因為:腦波頻率太低,以致模擬失真度過大;不熟練(或者施法者不清楚正確的波形是怎樣的——這往往由遺忘或理解不深刻引起),以致模擬失真;沒有達到臨界腦波強度以上,以致目標魔法所需的能量不足。    第三章 小鎮危機 更新時間2003-4-4 21:13:00 字數:10835     好美的風景,地球上有這種風景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偶爾有一朵輕雲緩緩飄過,投下一片暗影,讓草原不至於太平板。各種馬群、牛群怡然自得地漫步、吃草,天空中,是猛禽的天下,輕舒雙翅,疾掠白雲間。   原來曼月一行人將他們的馬放在了林子別。坐騎們看見主人身影,紛紛跑過來,一共5匹。   5匹!沒錯,他們5個人來,當然有5匹馬。但是,問題是現在有6個人。   「你是奴隸,奴隸沒有資格騎馬。」說話的是面無表情的明月城城衛副隊長。   「什……什麼!?」這種待遇讓曲哲非常憤怒:「憑什麼認為我是奴隸?」   秦軍沒有多廢話,從馬背上拿來繩子,企圖捆綁被毀容的奴隸。其他4人一幅冷漠的態度,只有魔法師瑞格·奇格關注他們,目的也只是防止曲哲反抗或逃跑。   看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軀體接近,曲哲只有兩種選擇:反擊後逃跑,還是束手就擒?   反抗?   束手?   反抗?   束手?   ……   最後,倒霉的異界男決定先靜觀其變。可是10秒鐘後,他就後悔了。   「喂!你們有沒有一點點人性?你們騎馬,我卻被拖著走……喂,喂!跑慢點!」   根據坎的資料,攬月國還是個奴隸制的國家,但它的經濟卻相當發達。經濟發達的原因一部分是因為和梅亞大陸及可次大陸內陸各國的貿易往來,另一部分原因則是骯髒的奴隸販賣。   奴隸的來源主要是戰俘。其他則來自於被貶成奴隸的人,如:政治鬥爭的失敗者、還不起債的人及其家人、甚至是被強征的平民。可次大陸歷412年3月36日,多了一種新的來源:來歷不明的人。   曲哲是個怪胎,體質遠勝常人,他長跑的耐力賽過駝鳥,衝剌的速度超過獵豹。自11歲開始的武術生涯使他瞬間移動速度達到聲速。被拖著跑這麼點路以他來說,連熱身都不夠。但是,前面馬上5個人對他的待遇卻激怒了這個怪胎。   「他媽的!走著瞧,不讓你們吃點苦頭,我就不姓曲!」   被瘟神詛咒的5個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輩子已經完了。確切地說,是4個人這輩子完了。   「那個曼月美女,我要你親口叫我親愛的!」曲哲惡狠狠地想,邊跑邊胡思亂想起來。   如果有誰知道這個被拖在馬後的奴隸現在正在想些什麼的話,肯定會吃驚於他的「遠大抱負」,然後當成一個非常具有想像天份奴隸的狂想,一笑了之。   然而世事真的很難料。   「藍藍的天空白雲飄白雲下面馬兒跑那有我心愛的姑娘這是我的故鄉——」   高亢嘹亮的歌聲,被渾厚的男音載往整個草原。曲強在卡拉OK廳最常唱的民歌被兒子送到了異界的草原。想起老爸還生死未卜,樂天派的男子也不禁陷入了低徊。   「唱得不錯嘛。」   「怎麼不唱啦?」   出聲的是矮人和精靈。矮人和精靈都是熱愛大自然的亞人類,曲哲歌唱美麗草原的歌聲也特別讓他們覺得悅耳。其他三人也對這個奇怪的青年產生了好奇心——被抓為奴隸,還這麼開心?   精靈斯坦爾·梅湊到尊貴的公主兼神聖的攬月女司身邊說:「公主,請將這名奴隸賜給微臣吧。」   公主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滿臉血污,卻精神奕奕的奴隸,回頭對精靈說:「我要先將他帶回攬月神殿」,頓了一頓,解釋道:「他可能是坎召喚出來的,而且凌晨戰鬥時,我發現他會施展亡靈系的魔法,可是他的魔力比普通人還要低得多……我需要和其他祭司一起研究一下。」   精靈回頭看了一眼被拖著跑的青年,有點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我們慢一點吧」,曼月示意其他4人。   曲哲大受感動,心裡默想:「啊,美女果然人美心也美,心地太善良了……好,我發誓,一定要娶曼月·梅亞哲為妻!」   遺憾的是,這個目標對曲哲來說,還太遙遠。   既然唱歌能改善待遇,那就再來一首……就邁克·傑克遜的《Beatit》吧:   「……   beatit,beatit,BEATIT,BEATIT……」   「啪!」一鞭子落下來:「閉嘴!」   「秦軍,老子記住了!」弱勢男在肚子裡咬牙切齒地罵。   漸漸地,青草搖曳的地平線上出現了銀狼鎮木製為主的城牆,同時,不和協的音符也響了起來。   喊殺聲隱隱傳來,風中傳來噪動的氣息。沒多久,濃煙從地平線上升起。   「是盜匪!」身為首都城衛副隊長,秦軍有著軍人該有的判斷力。   「是黑雲盜。」魔法師低沉的嗓音有種奇特的吸引力:「前幾天,在皓月城南100公里處就見到過他們的蹤跡了。」   「哼,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先去完成,早就該把他們全滅了!」矮人「牛」得很。   「別說了,快走。」   「哎!先把我放開,先把我放開」   「秦副隊長,放了他吧。」   「可是公主……」   「沒關係,我會給他施下『光印』的……明亮的光神,以您堅定的意志……光印!」   一道光從曼月額頭射出,打在曲哲額上。被施法的男子表情有些愕然。   繩子被解開了,五騎絕塵而去。   光印,光系一級魔法,視施法者魔力高低(其實腦波模擬保真度也會影響),有不同的威力。用於在施法以後一段時間(幾小時到若干年不等)內,控制受法者的去向。會施展該魔法在官兵在抓到人犯後,常常會對人犯施以該法,以防逃脫。實際上,施法者是在受法者神經內安下一個能控制行為的魔力印記,並能接受遠處施法者通過腦波發來的指令。該法術要求施法者魔力比受法者至少高2曲,腦波頻率至少和受法者一樣高(否則魔力印記的波形密碼會被受法者「偷聽到」,從而在距離足夠遠處,擺脫施法者的控制——距離遠時,施法者的腦波強度會變弱,如果受法者知道魔力印記的密碼,就能夠按自己的意志給魔力印記下命令)   曲哲當然知道被曼月施的印記波形是怎樣的,但是,知道了也沒用,魔力根本不足以和她相抗,即使相隔十萬八千里。   「完了……雖說是喜歡的女孩,但主從關係不對啊。」沮喪的男子心想:「這個大陸上的人,根本沒有把人當人看,奴隸制度真是人類社會中最野蠻的制度。」   發了一會兒呆,漫無目的的青年有了決定:「先去看看吧。古代戰爭!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當重拾目標的青年來到目的地時,戰鬥已經結束。從現場可以推測得到,這場戰鬥很激烈,雙方都死了不少人,污血浸濡了地面,有些地方還燃燒著烈火。折斷的劍,劈碎的盾,砍掉的頭顱……文明世界來的人雖然強悍,卻從未真實地見過這處場面。   也許是適應能力強,也許是天生冷血,曲哲並沒有一般人首次見到這種場面的不良反應。   「嗯,這套盔甲挺不錯的,穿在死人身上太浪費了,我替他回收利用……這柄劍蠻稱手的嘛……這雙靴子有點臭,可是我的登山鞋已經破了,將就一下……我現在應該很帥了吧!」   確實很有氣勢——配上他臉上的血漬,好像一個剛剛奮勇殺敵回來的騎士。   自我陶醉了一會,再次失去目標的青年坐了下來,面對著一具致命傷在心臟的屍體。   來到異界已經十多天了,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回去時,還來得及救爸媽和教授嗎?也許這輩子都回不去了!不可能,憑自己的科技知識和技能,應該能造出另一台異界傳送機。可是,到哪兒去找零件呢?   忽然,身體不由自己控制了,發了瘋地往一個方向跑去,沉重的盔甲匡當匡當響,好幾次差點摔倒:「該死臭娘們,落到老子手裡,老子要你給我口交。」   一路上罵罵咧咧地跑去,讓街頭劫後餘生的人們不知所謂。   鎮中心廣場上,肥胖的鎮長伍文正在向皇家五人組致謝。旁邊站著一群受傷有輕有重的劍士,估計是那個什麼「銀狼騎士團」。   「幹什麼讓我跑得那麼急!?」   「不得對公主無禮!」發話的又是那個狗娘養的秦軍,更讓曲哲決心要他好看。   「這位大人是……」伍文還搞不清楚狀況。   「他只是個奴隸……也不知道從哪剝來這麼套裝備。快脫下來!」   「讓他穿著吧。」曼月公主清冷的容顏上也不禁有些解凍:哪裡來的搞笑傢伙,一點心事都沒有,盡搞怪!太好笑啦!   「這次多虧了各位大人相助,本鎮才沒有遭到洗劫,真是太感謝啦!」鎮長讓開身後的市鎮廳門口,請五壯士進去——應該是四壯士一俠女。   「其實我們只是幫了些小忙,如果不是銀狼騎士團的戰士們英勇作戰,我們根本不會取得勝利。」   「美麗的曼月公主,您太客氣了,如果不是您和四位大人及勇士的襄助,我們說不定已經全軍覆沒了。」說話的是銀狼騎士團團長,老騎士邁傑姆:「銀狼所有團員都將願意為你的意志而拔劍戰鬥。」   「不管哪個地方的騎士,原世界的,還是這兒的,都在美女,尤其是公主面前這麼有風度。」見多識廣的19歲男子不禁想道。   接下來就和能想像到的一樣,杯來盞往。席間,鎮長伍文談笑風聲,殷殷勸酒,賓主盡歡,直到赤眼升上天空。大家都酒足飯飽,除了……   「你們太不人道啦!我一整天沒吃東西了,還跑了那麼多路!」被晾在一邊直滴口水的飢餓男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   「奴隸還想吃東西!」   「奴隸就不是人了嗎!何況我不是奴隸!」   「給」好心的矮人施捨了一塊肉,掉在骯髒的地上。   「怎麼扔地上,那麼髒,怎麼吃?」   「賺髒?來福——」   一條大狼狗樂呵呵地竄了進來,叼起肉就跑。   悲涼湧上曲哲心頭:*奴隸制度!!   夜深,曲哲窩在馬廄裡,肚裡空空,神情呆滯。不過腦袋卻沒停轉:「我不能就這麼下去……應當找個不愁吃喝的地方,想個辦法,造台異界傳送機出來,然後……」   艱辛了一整天,身披盔甲的奴隸在馬廄中沉沉睡去。   半夜裡被凍睡。   「怎麼那麼冷」,能讓曲哲冷可不容易。馬廄中風不大,那麼氣溫肯定在5度以下了。   「把這鐵外套脫了可能會好些吧。」   脫去盔甲,一樣冷,僅僅稍微輕鬆了點。   「出去走走。」   屋外也沒有風,但是夜涼如水。天氣晴朗,暗紅的赤眼盯著馬廄外的奴隸,周圍的物體在暗紅的色光下,顯得有些妖邪,有些血腥。   曲哲不由尋思:「那些大老爺們在哪?可能在那幢高樓處吧。」   沒有任何預兆地——沒有咒語,沒有手勢,二級亡靈魔法「蝠翼」在曲哲身上起效了。背上生出一對巨大的蝙蝠翅膀,模糊而朦朧,「呼呼」扇了兩下。   躲過騎士團巡邏隊員的目光,飛到高樓處(所謂高樓也不過3層樓),曲哲停止對蝠翼魔法的魔力供應,兩隻翅膀逐漸消失。   「不知道曼月小姐住在哪個房間?」心底有些噪動的潛入者下意識地想。   ……   …………   「咦?明明在這兒聞到曼月小姐身上的香味,怎麼找不著呢?」   ……   「難道是結界?」   ……   「不好!有人!」   月紅風止鬧鬼夜!   四道黑影敏捷地避開巡邏隊員,攀牆鉤悄無聲息地搭上高樓屋簷,迅速地翻入高樓二樓,也就是曲哲正在晃悠的樓層。   搞什麼飛機!這個世界還有忍者?日本的土產可真有實用意義。不過,任何有人類社會的地方似乎都會有刺客這種職業。   這些是什麼人?黑雲盜的餘孽?敵國刺客?還是……伍文恩將仇報?看看先。   四人謹慎地聚集到二樓走廊,不知道在打些什麼手勢,一會功夫,其中一個拿出一個紙卷,輕聲地念起來。一分鐘後,紙卷發出微弱的藍色弧光,消失在空中,走廊的一處牆壁發生了變化,本來好端端的牆像在動盪的水裡一樣變形扭動,最後出現了一扇門。   四個刺客沒有浪費一秒時間,輕輕而迅速地打開門,閃將進去。   門裡又是一道走廊,走廊邊有七個房間。四個刺客似乎毫不吃驚,慢慢地,無聲無息地抽出長匕,印在暗紅的月光下,呈黑色。如果匕首不是黑色的,肯定是藍色的,否則在紅光下不會呈現黑色——也就是說,刀上很可能有毒。   下一刻,四個刺客分別竄入了一個房間。正想舉刀行刺,突然,一陣從靈魂深處湧起的恐懼攝住了自己。   這是一種無可言喻的恐懼,說不出有什麼道理,就是覺得孤獨、無助、絕望,似乎厄難即將降臨自身。同時,有個冰冷、死氣沉沉的厲鬼纏住了自已,無法動彈。   一級亡靈魔法,鬼縛,物理攻擊,困住敵人。   二級亡靈魔法,魂懼,精神攻擊,使敵人產生莫名的巨大恐懼。   曲哲完全不在乎其他人被殺,尤其是那個秦軍,但如果被殺的是曼月,就糟糕了。   當救人的英雄跨入一間房間時,被恐懼折磨的刺客喉間發出顫抖的「呵呵」聲,幾欲瘋狂。曲哲隨手給他一拳,將其揍暈,也解脫了他的痛苦。這一間房裡的是魔法師瑞格。   「怎麼睡得跟一頭死豬一樣。」魔法師不應該會睡得這麼死,肯定中招了。   其它被襲擊的三個房間中的是精靈、戰士和矮人,也都中了招,昏睡不醒。美麗的公主在哪裡?熱愛你的騎士來英雄救美了。   曼月的房間在最裡面的一間。   暗紅的月光似乎也溫柔了起來,靜靜躺在寬大的錦床上的公主,是那麼地安詳,慵懶。洗去了塵污的肌膚顯得嬌嫩而富有彈性,令偷入的男子湧起將其永遠摟入懷中,輕憐密愛的衝動。公主的左手輕輕搭在蠻腰上,右手托著微向右側的俏臉上,等待著王子的親吻。   王子來了。   可惜月光太暗,看不清公主美麗的容顏。   一級亡靈魔法,鬼火,照明魔法,照明度中等,但是照明範圍很大(和施放該魔法時所耗的魔力有關)。   無數慘綠的光點在空中載浮載沉,和暗紅的月光一起,意外地合成了昏黃的柔光。睡美人如同從濃霧後隱現的神秘金鉤月,展露出攝人的容光。小說中,王子遇見公主的所有驚艷感覺,曲哲現在全部親身感受到了,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癡呆地看著,計算機型的大腦也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這天晚上,曼月公主意外地保住了她的初吻。   外面傳來了聲響,將入魔的王子驚醒過來。   「中了什麼招了?昏迷魔法?誰能讓攬月祭司中昏迷魔法呢?毒藥?不像中毒,不過也難說,異界說不定有些希奇古怪的毒。十有八九是蒙漢藥!先把公主救走再說。」   當抱著公主的王子正想步出房間,一股極度邪惡的氣息撲面而來——黑暗的氣息!   腦波頻率13.98萬赫,能夠引起智慧生物心底最邪惡的yu望,殺戮、淫邪、貪婪、自私,各種被人道主義所唾棄的情緒充斥著整幢高樓。   似乎是感應到天敵的氣息,公主身上泛起淡淡的銀色毫光,聖潔氣息微波蕩漾,包裹住了親密接觸著的兩人。   曲哲反應也不慢,瞬間,完美的「魅隱」將兩個的行蹤完全掩蓋了起來。   三級亡靈魔法,魅隱,完全掩蓋被施法對象的形跡和氣息,包括被施法對象的魔力振蕩(異界魔法文化中,對腦波振動所表現出來的特徵的稱呼,即腦波頻率),至少需要33曲,4億赫的腦波。   為了保險,天才亡靈魔法師足足用了4000億赫的腦波來模擬,估計,這個魔法自從被其發明者第一次施展出來以後,從未像這次這樣完美。可惜這是個結界型的魔法——就和所有結界型的魔法一樣,結界中的被保護者(或被圍團者)無法離開原地。   不過,目前,曲哲也沒法動,33曲的魔力需求讓曲哲頭暈目眩,幾乎失去意識。   魅隱真是個不錯的魔法:結界外的敵人感覺不到結界內的魔法氣息,但結界內卻能感覺到結界外的氣息——不過,這樣的話,是否結界外的敵人能夠用魔法攻擊到結界內的被保護者呢?似乎有這種可能。另外,這個魔法也有個缺陷:結界外的聲音和光線傳不進結界,因此沒法聽和看。   大約過了5、6分鐘,令人不愉的黑暗氣息逐漸淡去。如果不是結界外的黑暗法師已經遠離,就是他或他們刻意隱藏了自己。曲哲的判斷是:黑暗法師已經離開了,這個或這些黑暗法師級別並不高,不然,沒有必要在暗算敵方時還搞得這麼「氣勢磅礡」,必竟,這5個獵物都不是易與之輩,尤其是懷中的聖靈法師兼光明法師,可是黑暗法師的天敵。   根據坎的資料,人類中沒有高級黑暗法師,中級的也曲指可數,而任何系的魔法師,都必須達到中級,才做得到刻意隱藏自己的氣息。   經受不住暈眩襲擊,王子也陷入了昏睡。王子、公主相會於夢中。   「大人,怎麼回事?」問話的果然是那個肥胖的鎮長伍文。   「公主跑了!」答話的是一個戴著惡魔面具,身披血紅大袍的人,近2米的個子就像個魔神,嗓音壓抑,讓人聽了有種想要爆發的痛苦。   「跑了!『神魔迷』可不是隨便就能解的,就算是神,是魔,也會昏睡一整天的!」   「……也許有人救了她。」   「您是說……」   「不錯,有個亡靈法師橫插了一腳。」   「亡靈法師救了聖靈法師!」   「或許是挾持,或許是復仇。」   「大人的意思是……」   「昨天凌晨,這5個攬月國的冒險者襲擊了亡靈法師坎·特依拉·斯奇卜·塔古拉瑪·泰格爾·毛利莫斯基·金。」   「那個亡靈法師!那個號稱可次大陸最可怕的亡靈法師,呈在可次大陸歷403年,以一人之力殲滅攬月大軍4千人,和庫格馬帝國雲豹聖騎士團一半人的亡靈法師!?」   「不錯,而且他可能已經在離你的銀狼鎮30公里外的山裡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鎮長伍文直覺背後陰風嗖嗖,似乎即將被鬼附身。眼前這尊魔神也曾給他好幾分鐘恐懼的震驚,即使現在,他還不敢直視眼前的黑暗法師。然而,他這輩子最害怕的是一個以絕對恐怖的手段,屠殺了4千多攬月國軍士的亡靈法師。   伍文從未見過坎,但是,約十年前,當他還是攬月國赤眼軍第十兵團第九槍兵大隊隊長時,他親眼看見亡魂在青天白日下哭嘯,帶走戰友的靈魂,失去靈魂的戰友重新站立起來,倒戈相向,血紅的眼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感情,殘酷地屠殺曾經的同伴和自己的肢體。面目中,只有一對細長白光眼的黑暗騎士,身披漆黑重鎧,騎著四蹄踏火的魔馬,手中的黑刃瘋狂地分離一個又一個頭顱。   那是一場屠殺,伍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離戰場的,直到現在,噩夢仍然常常在午夜將他驚醒。   那一場不幸的遭遇戰,也讓庫格馬帝國趁機將戰線向前推進了10公里。如果不是鎮神關的存在,說不定,攬月國人現在已經成為亡國奴了。   伍文發覺自己這些年來太胖了,有些站立困難:「但是,大人,您不是說困住四位忍者大人的只是低級的亡靈魔法麼?」   「能夠同時施展四個同樣的魔法,準確地困住四個房間中的人,而且一點都沒有亡靈氣息的波動傳出來……就算是對坎·特依拉·斯奇卜·塔古拉瑪·泰格爾·毛利莫斯基·金來說,也是一件傑作,想不到經過這些年,他的魔控力又有提高。」似乎黑暗法師和坎以前認識。   「我們現在怎麼辦,大人?」   「你這次做得總算還可以。」   「多謝大人!」   「如果你再……」   「大人儘管吩咐。」   「你過來……」   伍文以為有秘密的任務委派,向前走了一步,又隱隱覺得不妥。   「你還能為我做的,就是貢獻出你的生命!」   「啊!」伍文的聲音嘎然而止,一隻魔爪般的手擰斷了他的頸骨。不信、恐懼、後悔、憤怒是他最後的念頭。   「你死前的怨念,能增強我的力量。多謝了,伍文鎮長。嘿嘿嘿嘿!」陰森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慄。   四道黑影無聲地出現在黑暗法師背後,各自背上背著一個人。   「把人帶走。」   「是……大人,外面那些銀狼騎士團的人怎麼辦?」   「讓他們活著。」   五個人影和四個俘虜溶化在黑暗之中。   天明,曼月公主的房間一角的桌子上空間被扭曲,裂開一道透不進任何光的縫,一個滿臉血污,蓬頭垢面的男子抱著一位傾國美人跨了出來。   「看樣子都走了。」醜惡如鬼的男子自言自語。   「公主,公主,你醒醒,快醒醒!」   在燦爛的朝霞下,曼月公主的美貌似乎具有五級精神魔法的震撼效果。瓜子型的臉,大小比率和形狀似乎是造物主用生物計算機18號計算出來的,細而濃淡適宜的彎眉似乎在訴說主人的溫柔,長長的睫毛使緊閉的眼睛顯得異常動人心弦,小巧的鼻子和臉蛋渾然天成,寬度小於瞳仁的櫻嘴有著讓最無情的人變成繞指柔的力量,配上迷人的小耳朵……曲哲發現自己心田深處的夢想擬幻成真了。   這是自己所見過的,所能想像得到的最美麗的臉,要不是當時情況不容他胡思亂想,曲哲幾把持不住。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想不到中國古諺在可次大陸上也正確。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已是鉛雲滿佈。   高樓大門前的空地上,鎮長的肥軀倒在血泊裡,脖子不自然地歪著。   當曲哲出現在銀狼騎士團團長,邁傑姆面前時,六十多歲的老騎士臉上畫滿了問號和歎號。事情太難以解釋清楚,而且雙方都不明白內幕,訴諸武力是唯一的結果。   「你殺了鎮長?!」   「不是我殺的。你們暗算公主?」   「你說什麼!把公主放下!」   「讓開!」   「放下,你可以離開!」公主的生命是最重要的,老騎士決定先穩住這個將公主押為人質的奴隸。   「我絕不會把公主給你們的!」   「……」   「……」   被三十多個銀狼騎士團的劍士圍著,誓死保衛公主的王子毫無懼色,龍的傳人的驕傲沸騰了他的血液。1:34,曲哲似乎又回到2年前在日本,直搗山口組老窠的情景!   好吧,就讓我來看看異界的劍士是什麼實力。   「我,邁傑姆,以騎士的名譽向你挑戰。」   「哦!不群毆嗎?」   「群毆?!你將為你的無禮付出代價!」   這就是所謂的騎士精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男子立即就放棄了以一敵三十四的熱情:「如果我勝了怎麼辦?」   「我以騎士的榮譽向你保證,如果你勝了,不管我是生是死,你都可以走,我團決不會阻攔!」   「團長……」   「不用擔心,難道我還鬥不過一個奴隸嗎?」邁傑姆胸有成竹地安慰部下們。   「那公主呢?」   「無論如何,我們不會讓你帶走公主的!」   「誓死保衛公主!誓死保衛公主!」   三十多人一齊怒吼,聲勢驚人,但卻驚不了打架經驗豐富的異界19歲男子:「叫什麼叫!示威嗎?山口組的機關鎗聲比你們的叫聲有威脅得多。」   銀狼騎士團眾人當然不明白「山口組」和「機關鎗」是什麼,但也頗為佩服面前醜男的坦然。   「來吧!讓你們嘗嘗什麼是中國功夫。」   「你沒有劍?」   「我最拿手空手入白刃。」   「什麼……」   「我會奪你的劍用的。」   血氣湧上邁傑姆老臉,在晨光下更形殷紅:「好,就讓我看看你這個奴隸怎麼奪我的劍!光明的天父,請賜予我您的聖力,斬盡眼前的邪惡」   寬闊的長劍在火紅的晨光下散發出白色微光——聖力加持,看來還是柄魔法劍。   「團長必勝!」   「團長必勝!」   「團長萬歲!」   「呵——」,在啦啦隊的助威聲中,騎士邁傑姆衝向5米外,已經將曼月公主輕放在牆邊的懶散男人……   偽常識1、魔法研究:魔法研究是高強度的智力活動,和原世界的科技研發不相上下。不過,異世界的魔法研究在根本上是一種經驗和實驗研究法:在不完善的理論指導下,通過反覆地試驗和求證,得出結論,並補充不怎麼完善的理論。基本上,異界各大國都有魔法公會、魔法研究會或魔導學校,專門來從事這類研究。   研究的目的:以盡可能少的消耗、盡可能低的(腦波頻率)要求來達到盡可能好的預期效果。所以魔法研究並非只研究高級魔法,事實上,他們研究的大多是實用的中低級魔法——就像提高科技含量,降低產品成本一樣。   2、魔法學習:並非人人都學得會魔法。因為:腦波的包絡線形狀是一個人很難改的習慣,大多數人無法改變它;絕大多數人做不到臨時性地迅速改變腦波包絡線形狀——即使是輕微改動;雖說,經過鍛煉,能提高腦波頻率和強度,但很少有人能大幅度提高(這和天份和努力程度都有關,而且提高的幅度總是有極限的)。所以,大多數人雖然其腦波頻率和強度都足夠高,但仍然學不會任何魔法;而有些人能學會,但受天份所限,只能達到某個程度,就再也無法提高了。另外,在很多異界的國家中,學習魔法是貴族的專利,平民不太有學習機會(當然,只是「不太有」而已)。   3、魔法系別:按產生魔法的腦波頻率範圍不同,異界人類世界中的魔法分為以下幾種系別火系魔法6萬赫左右(因為最容易模擬其腦波波形,所以火系魔法師最多,但人類曾經施展過的最高級的火系魔法——李·繆埃切爾於可次大陸歷350年施展的無名火系禁咒(其實是以火系為主的復合魔法),其複雜度居所有系的魔法之冠,需要以400多億赫的腦波來模擬)   風系魔法6.5萬赫左右電系魔法7萬赫左右水系魔法7.5萬赫左右地系魔法8萬赫左右亡靈魔法10萬赫左右光明魔法11.5萬赫左右聖靈魔法12萬赫左右黑暗魔法14萬赫左右(據目前所知,中高級黑暗魔法只有魔族能用)   上述這些只是異世界原有魔法的系別,曲哲是個計算機型大腦,根本不用練習,因此創造了無數介於相鄰系之間的中間魔法,還創造出許多只有他本人才施放得出來的融合魔法。因此,雖然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個魔力比常人(異界的常人)都不如的人,但他對魔法嶄新精準的理解,使得後來被整個異界所有種族尊為「大魔導師」。   4、大魔導師:沒有這種魔法師級別,即使是李·繆埃切爾,也只是「傳奇的大魔導士」,並僅僅被奇次大陸所在星球上的人類所公認。大魔導師是所有和曲哲接觸過的智慧生物對曲哲公認的稱號。可能是他自己施法不行,所以常常只能指導別人施法的緣故,所以被許多智慧生物尊為「導師」。   5、異界可次大陸所在星球自轉速度和地球一樣,也是24小時一天,衡量時間的單位也是小時,和地球一樣,但公轉一周有480天,也分12個月,每個月都有40天。   6、可次大陸上,計算距離單位也用「公里」和「米」,一公里有1000米,一米相當於原世界1.05米。   7、可次大陸所在行星共有三顆衛星,即三個月亮,分別是:赤眼、銀月、金鉤。赤眼呈紅色,形狀常常為紡綞形,有點像眼睛;銀月呈白色,常常為正圓形;金鉤呈金黃色,常常表現為極細的鉤狀。每40天,三個月亮一齊出現在夜空中一次。    第四章 保衛銀狼 更新時間2003-4-4 21:13:00 字數:11013     以一個六十多歲的人來說,邁傑姆當得上「老當益壯」四個字。5米的距離,瞬息即至,泛著神聖微光的魔法劍劈頭砍了下來。   「力劈華山,好,我最善於應付了。」   老騎士的動作雖然快,但是對於運動神筋超人發達的基因改造人來說,和烏龜沒多大區別。   輕鬆閃開後,聖力加持過的劍切開了一堵無辜的石牆。   「有點力氣嘛……難道是聖力加持的效果嗎?坎的資料還是不夠全。」   「哦……」啦啦隊「哦」了一聲,無法再「哦」下去了。團長雖然劈得很猛,敵人卻避得更帥,原本滿臉血污的醜陋男,也似乎因為這一閃,閃出了灑脫的逸氣,有效又好看。   好整以暇地看著邁傑姆從牆中抽出刀,曲哲面無表情(稍帶點微笑)地說:「我要出絕招了。」   受挫於奴隸剛才的敏捷,老騎士不敢大意。   「天馬流星拳——」,異界男子戲謔地報著招名,舉拳向敵人的盾錘去。   「他的拳頭能比盾還硬?!」在場沒有人能不驚奇。   和旁觀的團員不一樣,老騎士一生大大小小的戰鬥經驗告訴他:沒那麼簡單!說不定這個奴隸天生神力,真能打破盾。   曲哲對自己肉搏的技巧有著絕對的自信。   拳只是幌子,在接觸到盾時,化拳為掌,按在盾面上,將對方身體向後用力推,同時身體左傾倒地,避開對方削來的利劍,左手攬住對方雙腳,使其無法後退,頓時使對方仰面一跤摔倒在地。沒等對方臀部落地,曲哲左腳撐地,右腳一個疾踢,正中邁傑姆後頸,造成受害者昏迷。   勝利者施施然站起來,輕鬆地拍一拍手,似乎做了一件無所謂的事。   團員們受震於心目中戰神的潰敗,全部呆了,眼睜睜看著曲哲抱起公主。   「HI,再見。」出於禮貌,同時也是對自身實力的信任,手抱公主的王子向銀狼騎士團眾團員打了個招呼,然後準備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   「卑鄙無恥的傢伙!」   「竟敢暗算團長!」   「騙子!說好用拳的!」   「為團長報仇!」   啦啦隊蛻變為流氓,絲毫不顧騎士守則地圍上來,殺氣騰騰。   「喂,有話好說!」   「為團長報仇!」   「你們的團長沒有死,他只是昏過去了。」   三四個膽大的已經抽劍撲了上來。   「好吧,就和你們練練。」從小就喜歡打架的異界男也手癢了。   由於銀狼騎士團有可能並沒有參與加害曼月公主的行動,所以曲大武林高手也不想痛下殺手,全都點到即止。潛意識裡,他還有些感謝那些傢伙: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怎麼有機會摟著公主和人「比武」,估計西門吹雪也沒自己帥吧。   3分鐘後,除了西門吹雪,所有跑龍套的全部橫在了地上,呻吟不止。   啪,用右手擺了個黃飛鴻的起手式(左手抱著公主):「K——O——」。   突然,遠處傳來驚慌的喊聲:「盜匪來啦——黑雲盜又來啦——」。整個鎮子   「黑雲盜?」曲哲想了想:「就是昨天那批人嗎?有意思,老子活了近十九年,只見過黑社會,還沒見過盜賊匪徒呢。」   「團長——團長!團……」一個估計是在鎮邊放哨的團員急匆匆地奔進來,卻被躺了一地的團友搞懵了:怎麼回事?連團長都躺在那兒!   「團長!團長!您怎麼了?」報訊兵轉頭向旁邊還抱著小腿哼哼唧唧的團友吼道:「派克,團長怎麼了?你們怎麼全都被打趴下了?」   腦袋裡幻出團長和眾團友切磋武藝,最後雙方兩敗俱傷的景頭。   「不可能!」報訊兵還有一些常識,沒有被自己的想像所欺騙。   「奴隸,那個奴隸……」   「什麼奴隸?」   「昨天被曼月公主帶來的,那個穿著全套裝備的怪奴隸……」   「那個奴隸怎麼了?難不成,團長和你們都是那個奴隸打倒的?」報迅兵的眼珠瞪得牛卵子般大。   「哎——」派克喪氣地垂頭。   「那個奴隸在哪?」   「已經把曼月公主帶走啦。先把團長救醒再說。」   ……   「什麼,黑雲盜又來了?!有多少人?」,銀狼騎士團團長邁傑姆驚吼。   「大概有……大概有兩千多人。」   「兩千多!昨天也只不過一千多!你看清楚了沒有?!」   「團長,密密麻麻的,好像有兩千多。」   「哪個方向?」   「東面。」   「走,去看看。」邁傑姆回頭對派克命令道:「派克,召集所有團員,在中心廣場集合!」   「是!團長。團長……」   「公主……公主……被那個奴隸帶走了。」   老騎士眼中射出難明的目光:「或許,他不是個普通人……公主以後再找,先對付黑雲這幫雜種!」   天變了,東風掠過鎮東外的平原,從海上帶來3月清涼的春雨,灑向平原,灑向銀狼鎮,也浸透雨中戰士的寒衣。萬物受到滋潤,蓬勃生長。然而人間界和自然界不同——無論哪個季節,鬥爭和殺戮似乎都有可能發生。   朦朧雨霧中,地平線上出現了敵人黑色的身影,緩緩接近。隆隆聲響,小鎮東南西北的四扇大門全被關閉,拴上粗壯的巨木。   派克:「何止兩千人!團長,除了西面有登山河天險以外,其它三面都有敵人,每一面都有一千到兩千人……黑雲真的有那麼大的實力嗎?」   「不,不止黑雲,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我們遭到了盜匪聯軍的襲擊!」一生征戰無數的騎士心頭也湧起了窮途末路的悲涼,默默將陪伴一生的寶劍劍尖豎直指向灰濛濛的天空,行半跪禮,虔誠祈禱:「天父啊,請保佑您忠誠的信徒吧!愛麗亞,我的公主,請保佑我吧。」   雨水順著老騎士佈滿皺紋的臉淌下來,團員們靜靜看著這一幕。   邁傑姆猛地站立起來,就像變了一個人,滿臉堅毅,騎士的榮耀在他身上迸發出強大的氣勢!   「戰士們,銀狼騎士團的戰士們,各位來援的傭兵戰士們,你們不是騎士,但是,今天,你們成為真正騎士的時刻到了!你們是選擇象膽小鬼一樣逃跑,還是像一個真正的騎士那樣,為正義為戰!?」   「……」   一秒,兩秒,三秒,整個銀狼鎮中心廣場上只有雨聲。   「誓死同團長在一起!」派克衝上台階,和團長邁傑姆站在了一起。   「我願意在團長一起戰鬥到最後!」   「和銀狼騎士團共存亡!」   「我願意……」   「誓死……」   銀狼騎士團的團員們一個個站到了他們敬愛的團長身邊,越來越多。最終,那些自由傭兵、商人保鏢也紛紛加入宣誓的行列,形成一個統一的聲音——   「誓死保衛銀狼鎮!誓死保衛銀狼鎮!」   熱淚和著雨水在邁傑姆臉上、心裡流淌。   可次大陸歷412年3月37日,雨,位於攬月國和庫格馬帝國交界線上,登山峰北30公里處,登山河邊上的自由都市——銀狼鎮遭到各路盜匪空前規模的襲擊。鎮上護衛隊,銀狼騎士團在團長邁傑姆率領下,聯合義援的戰士,共近一千人,以1:5的懸殊弱勢,奮勇抗敵。   戰士們的鮮血,再次染紅這片土地。   雨,還在下著,敵人已經推近到可辨人影的距離。以銀狼鎮為中心,方圓三公里內,一片殺機。   東面的是黑雲盜匪團,南面是骷髏盜菲團,北面是祁山盜菲團。肆虐攬月國-庫格馬帝國交界線最著名的四大盜匪團,除了海蛇盜匪團以外,全部到齊。   海蛇盜匪團是半個海盜集團,通常在東面臨海的地帶活動,距離攬月國-庫格馬帝國交界線較西端的銀狼鎮比較遠,沒有參加這次大侵襲也不足為怪。   「咚,咚,咚,咚,……」   盜匪的戰鼓聲一聲聲敲在守城戰士的心坎上。   比例太懸殊了——1:5!要以銀狼鎮石木混合的城牆擋住這麼多的敵人,實在是非常困難。   南面的骷髏盜首先發起了進攻,時間,上午10點23分。   第一次的進攻只是佯攻,一刻鐘後,守城戰士的弓矢擂木即將其擊退。   其它兩面的敵人繼續步步逼近,戰士們的神經也越抽越緊。   咚   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11點正,平原上終於響起聲震九霄的喊殺聲,骷髏、黑雲、祁山三股盜匪同時發動了進攻。   雨勢亦同時轉烈,一個春雷,響砌平原。   箭矢在城上城下交錯,熱血潑向城壁,又迅速被雨水沖刷,在城下匯成紅色的「護城河」。   守城戰士人人紅了眼,只知道砍殺,只知道將自己的武器送入對方體內,只有被對方結束生命才能終結這個念頭。   刀光劍影,槍尖閃亮中,人命其賤如草。   偶爾,一束光箭越過天空,結束一條人命;一道閃電,將若干人碳化。守城軍和盜賊軍中都有極少數的魔法師,也都為自己的一方貢獻著自己的力量。然而,沒有三級以上魔法,在這樣大規模的對壘中,少數幾個低級魔法師沒能左右整個戰局。   「火系法師在這樣的雨天可真倒霉。」   鎮長伍文曾經在其大門前挺屍過的三層高樓中某個房間裡,一把和當前緊張的戰鬥氣氛格格不入的男聲自言自語:   「雖說這些自由都市也不是什麼正義的代表,儘是靠奴隸的血壯大起來的,但是,盜匪更不是什麼好東西,燒殺搶掠,欺男霸女,和梁山好漢根本是兩種精神境界。」   19歲的異界男子總覺得在異界的這些日子,有些像一個真實無比的夢,總是無法全身心地投入,除了……身邊實實在在的漂亮美眉。   曼月公主還在昏睡,曼妙的胴體被她的仰慕者緊緊摟在懷裡——曲哲不捨得放下懷中動人的嬌嬈。   「老騎士不知道還能頂多久……狂熱份子還真夠瘋狂的,為了個什麼騎士精神,以一敵五!」   「昨天,黑雲盜來襲,晚上,曼月等五人被暗算,暗算者中至少有一個黑暗法師,鎮長也十有八九是同謀,老騎士似乎不知內情,今天早晨,三大盜匪團一齊來襲,只差一個遠在海邊的海蛇盜……這些事湊在一起,是偶然巧合呢,還是一個大陰謀?」   從小對軍事機謀感興趣的曲哲,不由得思考起目前遇到的種種:「有點兒意思。」   又看看身邊的睡美人:「到底公主中的是什麼招,要睡到什麼時候才會醒?」   根據坎的資料,能夠造成這樣昏睡不醒的,有一百多種辦法。   「到底是哪種呢,能讓一個天才聖靈法師兼光明法師昏睡不醒?難道真的需要王子的吻嗎?」   給了自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是抗拒不了美色的誘惑,19歲的異界男輕輕地吻在美麗公主的唇上。   時間彷彿停止。柔軟芳香的唇,讓人感覺多麼地幸福。   唇分,不知過了多久。   「哦!哦哦,沒有醒來!難道我不是王子嗎?」假王子解嘲地笑笑,憐愛地撫上真公主的臉。   下午,1點半左右,慘烈的攻防戰漸近尾聲,英勇的守軍死死地守住了陣地。盜匪兵只在東北角的木結構城牆上打開了一個洞,該處在前一天已經被黑雲盜火攻打破,臨時補救的牆是個弱點。然而,守軍拚死都沒讓盜匪兵越雷池一步。   首先是骷髏盜退卻,接著是黑雲盜和祁山盜。   下午1點40分,戰場上安靜下來,大風夾著豪雨,將血的腥味送往西方,登山河泛起了暗紅色。   「團長,我們……」   「傳令,留下警戒小隊,其他人抓緊時間休息……」   「是!」   「回來!請鎮民組成工程隊,搶修東北角的破洞。」   「是!」   傳令的團員奔跑而去。   「愛麗亞,請告訴我,我們是不是有機會見面了……」騎士望天無聲自語。   下午,2點半,戰鬥再次打響。   沒有投降,沒有勸降,雙方都知道與虎謀皮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邁傑姆聖力加持過的劍在漸漸轉小的雨中已經變成了紅色,幾乎蓋住神聖的白芒。老騎士如不倒的守護神站在東面的城頭上,身邊的團員一個個減少,但是,騎士的身影宛如永恆的存在,始終矗立盜匪前進的路上。   漸漸地,老騎士身上的傷口多了起來,盾被劈去了一半,腿上拉一個長長的口子。   漸漸地,盜匪不敢再打邁傑姆的主意了。儘管邁傑姆的所守的陣地看上去人最少,但是,周圍無數的盜匪屍體警告著後來者——守在這裡的,是銀狼鎮不容輕俘的守護神。   「給我上!那個老頭子快不行了!快上啊!」   一支流矢穿過盾的裂縫,刺穿了騎士的左手前臂。   「哼!」悶哼一聲,邁傑姆揮劍砍翻一個妄圖上來撿便宜的傢伙,身體一陣搖晃,體力已跡近透支。   鎮中高樓上,一位方圓三公里內最悠閒的年青男子,抱著一名絕世美女,遠遠看著騎士的身影,帶著點血污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   「………………………………」   「……………………………………………………………………………………」   「我的公主,乖乖地安睡在這兒吧,我馬上回來。」   雨漸下漸止,老騎士生命的源泉似乎也漸漸乾涸。   「彭」,一記重錘撞擊在破敗不堪的盾上,將其徹底變成碎片,同時亦將盾的主人砸開三米遠,摔到在地。銀狼鎮的守護神終於守不住他的陣地了。   「團長!」   「團長——」   和守城方的悲憤正好相反,攻城的盜匪們紛紛歡呼:   「首領,幹得好!」   「老大果然神功蓋世!」   「宰了這死老頭子!」   響應弟兄們和自己的意願,黑雲盜匪酋的巨錘向三米外的邁傑姆的頭顱砸去。   「團長!」   「團長快閃開!」   幾個團員瘋狂來援,但卻被數倍的盜匪阻止。   「愛麗亞,我們就要相見了,可是,我還有任務沒有完成。愛麗亞……」   「嗖!」,一支長槍被當作標槍扔了過來,直奔匪酋面門。匪酋幾乎是下意識地偏了一下頭,長槍帶走目標半片耳朵,貫穿了後面趕過來想撿便宜的兩個盜匪。   好厲害的飛槍!   曲哲幾個縱躍,來到老騎士身邊,撿起已失去神聖白芒的寶劍。   「把團長扶下去!」   趁周圍的盜匪被這個新變故吸引的當口,一名銀狼騎士團的戰士抽身過來,將昏迷的邁傑姆背下城頭。   曲哲從未經歷過戰爭,更從未經歷過這種冷兵器戰爭,但是對軍事謀略卻時常研究,打架經驗更是異常豐富。   盜匪軍並非是統一指揮的,他們各歸各,分成三部分,現在只有……只有以雷霆手段,各個擊破,擊潰其中一股,使其它兩股見之害怕,才可能贏得這場戰鬥。   可是,如果要快速擊潰其中一股,勢必要以優勢兵力全力出擊,並盡快回防才行。然而,現實情況是:敵人任何一股兵力都遠勝已方;而且,如果全力出擊,在擊潰目標之前,其它兩股沒有理由會坐視良機縱逝。   「好吧,就讓死去的人來幫助我們吧。」   「長眠的戰士,冤屈的遊魂,無歸的惡靈,無論你來自何方,無論你生前是朋友,還是敵人,全都起來吧,為我去戰鬥!起來吧,起來吧,起——來——吧——,召喚殭屍!」   二級亡靈魔法,召喚殭屍,運用魔力重新激活屍體的神經和肌肉運作,向施術者指定的對象攻擊,或者根據施術者預置的判斷標準,攻擊所有滿足條件的目標。預置的判斷標準越精準,判斷條件就越複雜,施放魔法所要求的腦波頻率也越高,殭屍也越顯得「聰明」。由於屍體的神經、骨骼和肌肉往往有些損壞,所以殭屍的動作緩慢,僵硬,但由於魔力對肌肉的強烈刺激,因此,殭屍的力氣比生前大得多。   新出現在戰場上的亡靈法師高聲念著召喚殭屍的咒語,讓戰鬥著的雙方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來看他。儘管外形和傳說中的亡靈法師有很大出入,但那瘋狂的神態,嚇人的咒詞,讓盜匪和尚未搞清楚狀況的守軍打心眼裡感到害怕。   嚇唬敵人——正是中級亡靈法師,曲哲的目的,否則,他根本不需要念什麼咒語,連手勢都不用,而且,真正的召喚殭屍咒語根本不是這樣念的。有時候,亡靈魔法的嚇人效果比實際殺傷效果還要大。   無論友方還是敵方,都認為眼前的亡靈法師一點都沒有嚇人。   隨著咒語聲落,本該永遠失去活動能力的人,以及,不完整的人——或者沒有頭,或者缺一隻胳膊,或者被砍去半張臉的人——紛紛站立起來,眼睛泛紅,向黑雲匪兵發出極不人道的進攻。   殭屍使用的武器多種多樣:一般的刀劍長槍,爪子,牙齒。有武器比沒有武器的攻擊力大得多,但是攻擊效果卻絲毫不差,活生生被嚇死的大有人在。   北面和南面的盜匪也發現了東戰線的異狀,軍心開始波動。   「銀狼鎮有個亡靈法師!」   「從沒聽說過銀狼鎮有亡靈法師的!」   「我們要被殺死了,我們就要被殺死了!」   「死後變成殭屍,就算被砍掉半邊身子,還會動!」   「兔崽子,敢亂我軍心,該死!」   結果有些盜匪沒有死在殭屍爪下,卻死在了自己老大刀下。   鎮裡守軍則正好另一種心情   「想不到會有一個亡靈法師幫我們!」   「想不到邪惡可怕的亡靈法師會站在我們一邊!」   「會不會是為了收集死人,所以先幫我們打,等會再掉頭來對付我們啊?」   「那位巫師雖然相貌不怎麼樣,但至少也不可怕……他不會那麼壞吧!」   守軍們將信將疑,不敢接近曲哲。和亡靈法師最好還是保持距離——儘管這麼點距離其實也並不安全。   雖說只是二級魔法,一連幾個「召喚殭屍」,對魔力不高的亡靈法師來說,已經有些感覺了。   「魔法還真好用啊,比機槍大炮都方便,一個人就能搞定一千」,曲哲不禁有些得意,又有些遺憾:「就是太耗精神了,難怪魔法師們都拚命地要提高魔力,為了一個好的魔法物品,拚個頭破血流」。   黑雲盜已被數百個殭屍趕跑。稟承法師的預先指示,殭屍們慢吞吞,堅持不懈地追在後面,讓被追者雖然無險,卻驚嚇不小。   約3點半時,暴雨變大雨,大雨經過中雨,轉成小雨。經歷了一小時的攻城戰再次停歇下來。   殭屍們越追越遠,不到黃河心不死,曲哲也沒有精神對它們重新下命令。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這地方的春天也這麼多雨。   「黑雲盜幾乎已經不用考慮了,但還不能放鬆警惕,另外兩盜估計也有所忌憚了吧?如果我是盜匪,我會怎麼做?」剛建功立業的大巫師陷入沉思:「在對方不明白我的魔力其實有限得很的情況下,應該會考慮撤退。對!除非派刺客來行刺,否則只有撤軍!坎的大屠殺,盜匪們應該聽說過,亡靈法師可不是好惹的。」   傍晚,6點鐘,小雨不止,天色已黑。   敵軍不退不攻,兩股盜匪加起來大約還有三千人,我軍有銀狼騎士團團員四百餘人,義援軍一百來人,情況比上午更糟糕。除了負責警戒的戰士,其它戰士都在避雨處抓緊時間休息。會醫療和牧師魔法的鎮民和戰士忙著為傷者療傷。   混身濕透外加受傷,一旦精神鬆弛下來,極易生病,但盜匪的處境也不見得有多好。   「噯——要是曼月公主清醒過來就好了,以她的醫療能力和攻擊力,局勢立即就會改觀。」王子不由地想念公主,不過這次沒有什麼綺念。   經過下午一仗,銀狼騎士團團員對曲哲的態度完全改變。在沒有了團長的領導後,曲哲隱然成了銀狼鎮守軍的長官。   「法師,敵人還沒有動靜。」說話的是曾經被曲哲狠敲小腿骨,痛得無法站立的派克,他渾身上下已經受了七處傷。   「派夜視能力好的,注意警戒……敵軍在雨裡,平原上無遮無攔,處境比我們更差,只要堅持住,我們一定會贏!你叫什麼?」   「報告法師!我叫派克」曲哲的話讓派克充滿了信心。試想,又有誰會對站在已方的大巫師沒有信心呢?不過,大巫師本人卻反而沒有那麼大的信心。   「我在擔心什麼呢?難道是祁山、骷髏兩股盜匪嗎?如果他們進攻,我不相信守不住,而且漆黑的雨夜,說不定我還能偷襲……對方的偷襲沒那麼容易,我們是在城堡裡,要越入城堡比出城堡可麻煩得多,而且雨天也沒法火攻……那麼我在擔心什麼呢……」   似乎已經抓住了關鍵,但總是無法清晰地想起來。   …………   「敵軍還不進攻?難道他們真想夜襲?」忽然,一道靈光閃過:「對了,我在擔心的就是他們不明明攻不下,卻不撤軍,這可能是……可能是還有援軍,或者還想派刺客先行刺我……如果有援軍,援軍是誰?從哪個方面進攻?東面?還是……西面?」   「西面!」冥思苦想的守軍現役統帥的心霍霍跳了起來!   「派克!派克!」   「法師,請吩咐!」   「立即派一小隊團員偵察西面敵情!」   「西面?可是……」   「敵人的援軍有可能從西面泅水來奇襲。」   「是!我馬上就去。」   雨勢再次轉大,「唰唰」的聲音緊鑼密鼓,風勢也轉大,將徹骨冷意帶給敵雙方的戰士,也掩蓋了黑暗中活動的聲息。   忽然,一名銀狼騎士團團員衝進來報告:「法師!法師!西面發現敵蹤!」   「有多少?」一切在預料中,曲哲反而鬆了口氣。   「看不清,他們已經開始泅水過來了,好像……至少有一千!」   「海蛇盜。」   「海蛇盜?」   「我猜猜而已。」   猛地轉身,現役守城軍最高長官斬釘截鐵地下達了命令:「所有守城戰士聽令,20長槍兵或劍士,20弓箭兵,劍弓雙才者優先,跟我到鎮西守西門!派克。」   「在!」   「你領10人去動員鎮民參加防守,注意,原則是一切自願。」   「遵!」   「餘下戰士,100人守東邊,南邊和北邊各150人,人亡之前,城不准破!」   「是!」眾戰士熱血沸騰,無條件服從。   「堅守陣地!保衛銀狼鎮!堅守陣地!保衛銀狼鎮!」   「噓——別把來偷襲的盜匪給嚇壞了。」曲哲狀甚搞笑,給神經緊繃的戰士們帶來一陣輕鬆。   可次大陸歷412年3月37日晚11點,大雨傾盆,銀狼鎮守軍和圍城的盜匪軍爆發大決戰,決戰一直持續到38日清晨。   鎮西城頭上。   黝黑的登山河面看不到一點亮光,南邊和北邊的攻防戰已經逐漸展開,東面的黑雲盜似乎真的被嚇破了膽,抑或他們還未擺脫殭屍的糾纏。喊殺聲傳到西城頭,在雨聲中有些朦朧,似乎是在另一個世界。   河面上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是,憑借「鬼眼」,曲哲清晰地看到有11個人已經在牆腳下了。   一級亡靈魔法,鬼眼,可以讓施法者在黑暗中視物,且具有望遠鏡的效果。   那11個人只是將繩子拉過河,以便其他敵人能輕鬆過河。用鬼眼觀察他們的亡靈法師嘴角向上彎曲,在黑暗中展現了一個邪惡的笑容。   5分鐘後,橫貫登山河的11條繩子上象拴滿了蚱蜢一樣,佈滿了人。時機差不多了。   鬼火!   水鬼!   二級亡靈魔法,水鬼,召喚惡靈在水中襲擊水中的目標。如果利用淹死的怨靈,效果尤佳。   河裡逐漸傳來騷動,隱隱有喊聲:   「啊!」   「有鬼!」   「救命啊!」   在鬼火照耀下,隱約可見水裡像下餃子一樣佈滿了腦袋,這會兒都在拚命掙扎,似乎有什麼在撕咬、拖拽他們,慘叫聲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20名弓箭手的利箭洞開了那11名先鋒隊員和一些已經上岸的敵人的軀體。   戰況一面倒。亡靈屠殺生靈的場面似乎又上演了。   10分鐘後,西城頭下又安靜下來,大雨也沖不淡登山河的紅色。   再次建功的大巫師轉頭和三十多名敬畏的守城戰士說:「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遵命!」似乎害怕敵人所受的厄運降臨己身,三十多名戰士急忙應答,馴服無比。   正當曲哲準備去鎮南鎮北看看的時候,一股邪惡的氣息籠罩住了他。   黑暗的氣息!   偽常識   1、巫師和賢者:所有會施放魔法的人都可以稱為魔法師,或法師(騎士的祈禱也是一種施法,但情況特殊,不算在內)。黑暗法師和亡靈法師的魔法由於都屬於負面因素濃厚的魔法,所以,魔法常識不足的人們常常混淆他們,並統稱他們為「巫師」。光明法師和聖靈法師的魔法由於都屬於正面因素濃厚的魔法,所以,魔法常識不足的人們也常常混淆他們,並統稱他們為「賢者」。   2、魔道器和魔導器:兩者都是用來幫助魔法師更好地施法的道具,統稱「魔法物品」。區別在於:   魔道器——通常指:本身具有某種(或某類、某系)魔法的魔力,施法者只需要用極低強度的腦波就能釋放其中蘊藏的魔法(大多數只能施放單種魔法的魔杖是典型代表),稱為「激髮型魔道器」;或者具有增幅施法者的魔力的功能(坎送給曲哲的黑晶戒就是這樣的魔道器),稱為「增幅型魔道器」。   魔導器——指本身不具有某種(或某類、某系)魔法的魔力,也不會增幅施法者的魔力,只是天生具有某個魔法的腦波頻率,因而只需外界提供魔力,就能施放其特有的魔法。魔導器一般只能用於施放某一個特定的魔法(一個魔導器的腦波頻率總是固定不變的,然而,大魔導師曲哲卻運用先進的科技技術,發明出了可以調整輸出腦波的頻率的機器,造成魔導器定義的變化)   從本質上說,魔道器是接受外界低能腦波激發,產生同頻的高能腦波的道具;而魔導器是接受外界腦波作為能源,轉化為本身固有頻率的腦波。   注一:根據波的共振原理,魔道器對於在某個頻段的腦波,其增幅效果最好。如:坎送給曲哲的黑晶戒上的黑水晶,其本身的固有腦波振動在10.12萬赫處最高,所以對腦波頻率在10萬赫左右的亡靈魔法共振效果最好。   注二:增幅型魔道器本身是蘊有能量的,所以多次使用後,其效能會漸漸降低,因此應當節約使用。   3、魔道器的種類:就如其第2條定義中所述,分為激髮型和增幅型兩種。激髮型只能施放單獨一種魔法,只需極低魔力代價,就像扳扳機的力氣能產生子彈猛速的效果一樣;增幅型,在其能量範圍內,能按比例擴大多種甚至一系魔法的魔力,但擴大比例遠不如激髮型的大,就像拿刀殺人比徒手有效,但比不上子彈一樣。另外,就像子彈損耗比刀快一樣,激髮型魔道器損耗也比增幅型魔道器高得多。   4、魔導器的種類:純粹的魔導器相對較少,但是,其中有一些施放禁咒的物品(數量極少),以及大多數低級騎士的佩劍(邁傑姆的「寶劍」就是)。能施放禁咒的物品也會被各大勢力爭奪,當曲哲知道這類物品的價值時,製作了一批,發了一筆財,而且,他為了打開市場,製造出能施放復合魔法的純魔導器,破壞了魔導器原始定義(這傢伙經常那樣),那些復合魔法魔導器十分搶手。   大多數魔導器是個混合體,即,同時也是魔道器(因而,造成許多人分不清魔道器和魔導器的概念)。有許多魔法武器、魔法防具屬於混合型魔導器,魔法卷軸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   5、使用魔法物品的目的:獲得額外或更大的魔力;施放不會(不懂、沒有練習過、腦波頻率不夠高而無法模擬)的魔法;節省施法者自身的魔力(畢竟自身的魔力用起來最方便,特別需要節約);保護施法者的人身安全(讓魔法物品充當替死鬼,承受施法失敗時可能的反噬及正常施法對身體的負作用)。    第五章 亡靈戰神 更新時間2003-4-4 21:13:00 字數:11121     根據對其腦波頻率的記憶,籠罩著自己的黑暗氣息正是前一天晚上襲擊曼月等五人的黑暗法師。   曲哲的對敵經驗告訴自己,這是個勁敵,而且,絕對不可能插課打渾地應付過去。在如今魔力損耗較大的情況下,一定要小心應付。   緩緩轉過身,一如所料地看見街上站立著一尊魔神般的人。   亡靈VS黑暗   如果被攬月神殿的祭司看見,一定會說:「恐怖對邪惡,狗咬狗,讓他們去火拚。噢哈哈哈哈!」   黑暗法師戴著一副惡魔面具,面具製作得很好,就像他本來就長了這樣一張臉。雙肩佩有帶尖刺的護肩,全身裹在漆黑的大袍內,看不出體形。黑暗的氣息在身體周圍翻騰不息。   「炫耀嗎!欺負我魔力低?」尋思著,亡靈法師冷冷地盯住對手,慢慢步下城頭。   「守好西城門,小心忍者行刺!」   「是!」   曲哲的命令讓三十多名戰士稍感安心。他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這麼刺激的夜晚,親眼見到兩個以凶名著稱的巫師對決。   心神已經被眼前的強敵所攝,沒有空閒著重提醒戰士們有關忍者的可怕,只有期望他們自己小心。   那四個忍者到哪去了?是否只有四個?見不到的敵人最令人不安。難道……公主!!   一時之間,王子心亂如麻,但多年的打架經驗讓他知道,這時候就算針扎到眼睛也不能慌張。   如果拼實力,很可能會輸!敵強我弱,為今之計,只有……示敵以強——說白了,嚇死人不償命。   能夠嚇唬對方的只有高超的魔控能力。想到就做,輕輕一眨眼,五個骷髏出現在黑暗法師周圍,揮舞著彎刀,張牙舞爪,作勢欲撲,但又不直接撲上去,只是圍著對方團團轉。   要一口氣憑空召五個骷髏出來並不困難,只需要放一個……   一級亡靈魔法,召喚骷髏,以魔力作為其活動的能量來源,並以魔力保持形體完整。骷髏的靈活度一般比殭屍高,但無論力量還是防禦能力,都不如殭屍。如果現場有人類或類人的骨骸,能節省召喚者魔力,也只要求較低的魔控能力。   但是,需要指揮每個骷髏做各不相同的動作,互相配合,使出武術來進攻,則對魔法控制力的要求極高。就如眼前的那五個骷髏,翻觔斗,耍刀花,簡直在表現雜技。   對於眼前的黑暗法師來說,這五個骷髏本身不足一哂,值得注意的是,對方竟然有如此優秀的魔導器,能使被召喚出來的每個骷髏都活靈活現,就像五個只會招式而沒有什麼力量的武術高手一樣。如果沒有魔導器,要做到這樣,需要多大魔控能力,黑暗法師雖然不怎麼清楚,但瞎猜也能知道——絕對不低,要知道,具有這樣高深的魔控能力,一些簡單的五級魔法都能用了。事實上,黑暗法師還是低估了對手,曲哲是用5000億赫的腦波施放該魔法的——儘管其實用不著那麼高。黑暗法師錯得更離譜的是,對手根本沒有用什麼魔導器。   傳統的傻骷髏,都是一下進攻指令,就直挺挺地走上去,「卡嚓」一刀砍死敵人,或者「卡嚓」被敵人解決,乾淨利落,哪會像現場的五個那樣小心翼翼,賊頭賊腦!真不好應付。   黑暗法師向亡靈法師炫耀魔力,而亡靈法師則向黑暗法師賣弄魔控力。誰都想更多地瞭解對手的實力後,再決定對抗辦法,同時隱藏自身的實力。   「你以為這五個小丑能保護得了你?」黑暗法師沉聲道。   「當然不,我不需要保護。這五個骷髏只是為了解決你」   「呵呵呵……哈哈哈哈」黑暗法師瘋狂地笑起來。   曲哲沒有理會他的嘲笑:「等著瞧吧,一會你就會為你的無知付出代價!」   若隱若現的黑暗氣息繼續圍繞著街中心的魔神,偶爾的閃電象徵著兩名巫師著的敵對氣氛。曲哲知道,立即催動骷髏進攻會導致對方的兇猛反撲,讓對方摸不清自己的深淺才是唯一的勝機。曾多少次面對強敵,曲哲都是依靠自己的冷靜才反敗為勝的。   勝機在於——自己的肉搏能力。   有誰會將一名終日被屍毒折磨的亡靈巫師的肉搏能力放在眼裡呢?然而對方的塊頭似乎並不容易對付。怎麼辦?   拼了!!   黑暗法師死盯著亡靈法師,儘管在如此漆黑的雨夜中,不知道是否真的能看見。   而亡靈法師狀堪輕鬆,逛街一樣向對方靠近。   二十米,   十五米,   ……   空氣中,殺機一觸即發。骷髏們繼續干擾著黑暗法師的注意力——它們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   十四米!!   動。   骷髏向圍繞已久的目標攻去,兩個攻下盤,兩個攻中路,最後一個居然躍居空中,從上往下劈向目標。   同一時間,隱而不見的四忍者終於現形。四串毒鏢電射曲哲,自身揮舞長刀各砍向一名骷髏。   亡靈法師以亡靈法師不具有的靈敏避開毒鏢,如施展了疾風術一樣,向對手衝去。   黑暗法師已經開始唸咒了。   凌空下劈的骷髏砍在一個無形的罩上,被砍處激起一片黑色,而黑暗法師只是稍晃了晃,繼續念著他的咒語。亡靈法師也低估了對手,這只能怪自己經驗不足,雖然理論上知道法師不可能讓敵人接近自己而不先擎起護罩的,但在對敵的緊張時刻,仍然忘了。只是,就算記得又怎樣?   四名忍者從未遇見過如此武藝高強的骷髏——這還算是骷髏嗎?在上躥下跳的白森森骨頭面前,以凶殘著稱的忍者也不禁有些心寒。   四個受攻的骷髏中,一個被腰斬,倒在地上,另三個放棄攻敵,其中一個回刀硬架,被對手震得東倒西歪,餘下兩個或俯身或縱身避開敵刃,隨手一刀反切忍者。   勝負、生死的關鍵在於——黑暗法師什麼時候能完成他的咒語。   當亡靈巫師,或者說,魔戰士,衝到黑暗法師身前,一拳轟出時,餘下四個骷髏已經和忍者們戰成一團。四名忍者心中不約而同有一種感覺:「這四個骷髏生前一定是高級武士!」   魔戰士的拳擊中了黑暗法師的護罩,迫使對方猛退兩步,但是,仍然無法阻止對方唸咒,反而使攻擊者的拳面出現了類似碳化的黑色。   繼續念著咒語的黑暗法師臉上似乎有一絲嘲色。   魔戰士沒有停止攻擊,瞬間第二拳擊出,這次的拳面上長出一根如獨角獸角的白色尖刺,紮在對方護罩上,激起一大片黑色波紋。黑暗法師臉上終現驚色。   二級亡靈魔法,骨刺,能在施法對像任何處長出尖利的硬骨刺,堅如鋼鐵,卻輕巧如骨。該魔法的施法對像幾乎可以是任何物體,包括施法者自身,耗魔力極低,最低只需11曲,但需要很高魔控力(至少需要1億赫腦波來模擬該魔法的波形)。   一次不行,再刺,再刺,……   我刺,我刺,我刺刺刺!   刺在同一地方。   一名忍者擺脫骷髏糾纏,一刀劈來,與此同時,被擺脫的骷髏拚命(哦,骷髏沒有命,但是形如拚命)來援。   忍者的刀剁碎骷髏的頭骨,再劃在曲哲背上,拉了一大道口子,而骨刺亦成功扎入獵物腹部……屍爆!   三級亡靈魔法,屍爆,瞬間加速生物體的新陳代謝(一般以正常速度的一萬倍左右加速),使其膨脹爆裂甚至燃燒。這是一個非常毒辣的殺戮魔法,能在0.1秒內使受害者粉身碎骨,甚至在0.5秒內就能消滅其靈魂。亡靈法師們的凶名有三分之一拜它所賜——儘管亡靈法師們也不常用這招(巫師一般都需要受害者的怨靈為自己加強魔力,所以只有在對付危險的對手時,為防對方反撲才用這招)。   註:和原世界美國Blizzard公司的遊戲Diablo2中巫師的「屍體爆炸術」不同,屍爆攻擊的是活的對象,而不是死屍周圍的敵人。   魔法師的死是令人震撼的,尤其是一名已殺過許多人的資深黑暗法師,根本不會想到這樣強大的存在居然也會死。四名忍者都呆了一呆,差點被骷髏砍頭。   僅僅呆了一呆,忍者們知道事已不可為,立即遠遁,跑得比兔子還快。   連黑暗法師都被眼前看似和常人無異,實則比傳聞中恐怖的亡靈法師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敵人幹掉,而且還有三個難纏的骷髏,再留下去只會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況且帶頭的法師都已經死了。   「終於結束了。」魔力透支的英雄終於撐不住陣陣暈眩,半跪倒在地。冰冷的大雨淋在嚇人的傷口上,雖然有些微鎮痛效果,卻很可能造成感染。   「法師!」   「法師,您怎麼了。」   看見曲哲跪倒在地,三十多個旁觀者才圍上來。剛才驚心動魄的搏鬥,尤其是最後的屍爆,讓這三十多名戰士對曲哲的敬畏又加劇了幾分,所以,好一陣子都不敢上來攙扶。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給我找個大夫或牧師,多謝了。」   「是!」   南、北兩處的攻城戰有點不溫不火地繼續進行著。難道盜匪們想耗盡守城軍的體力?或者,他們本來就和黑暗法師及西門外偷襲的敵人有勾結,持續攻城是為了吸引守軍注意力?   凌晨0點20分,鎮中心的高樓上。   曼月公主不見了!!   公主明明在躺在這兒,怎麼會不見?   曲哲的腦中一片空白,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不,不會這樣的!我只離開了一會兒,公主你在哪裡,你快出來!」王子幾乎帶著哭腔地呻吟。   或許她自己醒了,就離開了……或許她……   憑著理智的分析,最大的可能是:「一定是那個亡靈法師!是他,將公主擄走,再來接應西城偷襲的盜匪,卻剛好遇上我,一定是他」。   曲哲頭上青筋爆現,心急如焚:「真該不惜一切代價留下那四個忍者,一定是他們將曼月先帶走,再回過頭來對付我……等等,有可能他們還未……不可能!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了……我真該死,治什麼傷啊!本來立即追蹤,說不定還能夠找到公主。」   悔恨,不甘劇烈地折磨著王子。   「不管怎樣,都要試試!」   心上人被擄走的王子發了瘋般地衝出高樓,衝入作為臨時指揮部的銀狼騎士團總部。   「來人,立即搜索鎮中所有地方,一旦發現曼月公主的行蹤,立即報告。」   「曼月公主?」   「她可能被四名忍者擄劫了,快去!」曲哲儼然一名發號施令的將軍。   「是!」儘管人手嚴重不足,且人人帶傷,但對巫師將軍的敬畏,特別是騎士對公主的特殊情結(儘管他們不是真正的騎士),令銀狼騎士團留守的傷兵毫不猶豫地衝入大雨中。   凌晨3點,曼月公主蹤影全無,王子死心了。   「盜匪!如果不是盜匪,我怎麼會離開!」人在自責的時候,往往會找個出氣筒。   由於這個倒霉的原因,攬月國和庫格馬帝國交界線上縱橫活跳的四大盜匪中的骷髏盜和祁山盜遭到毀滅性打擊。另兩盜中,黑雲被殭屍驅散,不知還有多少人生存;而西門外偷襲的,事後證明正是海蛇盜。   四大盜匪團,全部覆滅。   鎮中心廣場上,每隔一分鐘,就出現一匹骷髏馬和一個手持長槍的骷髏。   二級亡靈魔法,骷髏馬,亡靈法師最常用的坐騎,耐力無限,能持續奔跑30小時,速度較活馬慢,大致相當於重騎的奔速,但無法背負超過80公斤的重物。   可次大陸歷412年3月38日凌晨5點,停戰3小時後的銀狼鎮殘破不堪的南門被守城軍自己打開。   骷髏盜匪首心下狐疑:「總算偷襲成功了嗎?還是祁山那老狐狸攻下北門了?」可是,接下來的變化讓他生出大事不妙的預感。   一百多個手持長槍的骷髏,騎著與其質料相同的馬匹,從城門蜂擁而出,當先一騎,乃身披內紅外黑的破爛大披風的人類,一個比骷髏更令人不適的人。   「盜匪們,等死吧!」,異界來的亡靈法師不禁想起兩年前在日本,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朋友,單人搗毀山口組的經歷:「骷髏盜,哼,就讓你們見識見識骷髏槍騎兵的厲害!」   兩年前的熱血再次沸騰。   為了加強震懾效果,曲哲還穿上了黑暗法師被屍爆震得千瘡百孔的血腥大披風:「說不定,我還真有嗜血傾向。」   骷髏鐵騎的衝鋒無聲無息,骨馬的蹄在泥濘的草原上以不變的頻率踩踏,竟然有輕盈的錯覺。一片白骨雲輕飄飄掠過銀狼鎮南部草原,激起一片紅色浪花,浪花中,偶爾會升起白色的骨頭,加入白骨雲的行列。   對於低級亡靈魔法(一級、二級),異界來的亡靈法師在黑晶戒的幫助下,能輕鬆地施放,只要不像幾小時前在西城頭上那樣一口氣施放一千多個「水鬼」,一般來說,絕不會有魔力耗盡之慮。但對屬於中級的三級魔法,每施展一個都會讓他頭暈,需要恢復很久。   二十多分鐘後,骷髏盜真正地變成了骷髏,餘下少數機靈的,或有馬的,倉皇逃竄,已不足為患。倖存者,無論他神經多粗,只要還是個正常的人,必將終身與惡夢為伴。   北面的祁山盜還未接到南面的戰況,仍然心焦地等著西面偷襲的奇兵放出訊號,以備同時助攻。正在猶疑不決時,晨曦微照的敵鎮上空飛來了死神。   插翅的白骨槍騎!   二級亡靈魔法「蝠翼」本是只能對施法者自身起效的,天才的亡靈法師對其稍加改進後,用在了骷髏馬身上。   「要是『蝠翼』持續時間象骷髏馬一樣長就好了。只有十多分鐘,太短了!」   接下來的十多分鐘,幾乎重演了銀狼鎮南門外的慘劇。祁山次匆匆步上骷髏盜的後塵。而西門外的偷襲者,事後證明正是海蛇盜。   天亮了,一弧彩虹掛在西天際,雨後的春天,分外潔淨。然而,銀狼鎮內外遍佈的屍體、血污、碎肉和血腥味,即使大雨也沖不走,洗不淨。劫後餘生的鎮民和守軍笑著、哭著,忘乎所以,勝利的果實來得太不容易了。   是役,銀狼鎮守軍791名銀狼騎士團戰士,陣亡及傷重不治608名,倖存者無一不受傷或致殘;義援的戰士約300名最後倖存99名;義援的鎮民近千人,103名死忘,13名下落不明——13人中包括此役的大功臣,「亡靈戰神」——這是銀狼鎮對曲哲永遠的稱呼。   可次大陸歷412年3月38日晨,晴,肆虐可次大陸兩大國邊境線上的四大盜匪團被送入地獄,倖存者也多數瘋狂而死。銀狼騎士團一戰成名,傳遍整個可次大陸,團長邁傑姆在休養三個多月後,恢復過來,成為各地青年的偶像。   而此戰中最引人注目的亡靈戰神,卻於追殺祁山盜時,一去不回,成為一個迷。   ……   正當銀狼鎮處於悼念亡者和慶祝勝利的悲喜交集中時,曲哲卻像一隻大蝙蝠,向攬月國首都「明月城」疾飛而去。一路上無心欣賞路上美麗的春景,披星戴月,捕獵充飢,終於在三天後到達明月城皇宮。   天還濛濛亮,也幸好如此,沒有多少人發現曲哲的蝠翼,見到的,也都以為自己眼花。連續三天不停歇地趕路,再加上再前兩天的勞頓,即使強壯如基因改造人曲哲,也不由地疲憊欲死,支撐著他的,只是為了向攬月國國王報信的執念。   考慮到異界人對亡靈法師深刻的成見(可能不管哪兒的人,對亡靈法師都會有成見吧),曲哲決定從正常渠道和國王見面,儘管會麻煩許多。   明月城皇宮前。   「這位騎士大哥,一看就知道是人中龍傑,千萬請替我通傳一下,我有急事要見大王。」   「去去去,別在這兒搗亂,小心掉腦袋。大王是你能見的嗎!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滿身惡臭。」   衛兵嫌惡地拿槍桿將蓬頭垢面,還兼帶有死人惡臭的叫化子趕離宮門。   「這年頭,什麼瘋子都有!老子都還沒正眼見過大王呢,一個臭叫花子居然想見大王!翻天了!」   三天以來頭一次注意到自己形象的前王子(其本人是這麼認為的),這才發現自己確實不成樣子:「都已經到京城了,也急不了這一刻……還是先去搞一下個人衛生,再想辦法進宮。」   一小時後,仍然是王宮前。   「這位兵哥,我是邊境上銀狼鎮來的信使,有重要的事報告大王,煩請通融一下。」   「銀狼鎮?信使?」衛兵圍著一身平民服的曲哲轉了個圈,狀堪輕蔑,外加懷疑:「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剛剛才有個臭叫化子說有重要事見大王,這會兒又來一個……快滾,不然治你一個意圖行刺大王的罪!」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看來得另想辦法。   「攬月神殿大神官,奧甫尼·齊格大人法駕到——」   一位鬍鬚雪白,手執一根瞎子都看得出是高級貨的魔杖,身披銀白神官袍,滿臉皺紋,眉毛花白的高大老者在男女各十名牧師的簇擁下,來到皇宮門前。   「天助我也!真像電影,主角在山窮水盡的時候,總會遇見轉機。」心裡默忖,腳下可不慢,搶上前去,攔住了奧甫尼大神官。   「大膽,竟敢對奧甫尼·齊格大人無禮!」   「我有曼月公主的消息,爭需告訴大王和奧甫尼大神官。」在曲哲眼裡,重要的是曼月的安危,什麼大神官,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聽到曼月的消息,大神官的雙眼突然爆出精光,光明系的魔力一下子從體內擴散出來,全身沐浴在神聖的柔和光輝中,顯然心情極為激動。   「你知道曼月公主的消息?!」   「是,我必須單獨和陛下和閣下報告。」曲哲態度堅決地說。他知道在帝王制國家裡,對皇帝或大官多叫幾聲「陛下」和「閣下」,能表示對對方的尊敬。看著對方全身在白光包圍中,宛如神仙中人,隨著心情漸漸平復,白光漸趨平淡,不禁艷羨道:「您老可真酷啊,跟神仙沒什麼差別嘛!」異界來的,魔力低下的青年,頭一次有了提高自已魔力yu望,刺激他這種yu望的居然不是施法時對魔力的渴求,而是為了……「好看」!!   大神官畢竟是大神官,一瞬而起的激動迅速在多年休養的克制下平復下去,微微一笑道:「正好,本駕也正要進宮面見陛下。隨我來吧。」   皇宮內部,奇花異草爭奇鬥艷(雖然確實有不少珍希的花卉,但大多數是因為曲哲這個異世界人少見多怪罷了),亭台樓閣錯落有致。   「和中國的紫禁城大不相同嘛,很活潑的建築風格。」走入大觀園的曲姥姥混充內行。   在水月閣御書房見到了可次大陸第一大國國主——梅亞哲六世。   六世約莫60歲,可是,一國之主,為國事,為後宮操勞過度,其身體狀況比實際年齡要老得多。   在奧甫尼向國王見過禮後,國王即迫不及待地摒退左右,急問道:「銀狼鎮來的信使,朕就是梅亞哲六世,請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   ……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快速敘述,攬月國王及神殿大神官基本上明白了事情經過:曼月等人襲擊了臭名昭著的亡靈法師坎,救出了被坎施展召喚法術失敗而誤召的青年,卻誤會其乃巫師同黨,將其貶為奴隸,爾後在銀狼鎮遭到一個未知的黑暗法師偷襲(鎮長可能是同謀,並被滅口),幸好眼前的英勇青年機靈才保住公主未被劫走,但無法顧及其他人,然而在四大盜匪團聯手攻擊下,公主又被黑暗法師的同黨劫走,英勇青年日夜兼程來報訊。   敘述的內容基本屬實,但曲哲刻意隱瞞了自己的來歷和身為亡靈法師的事實:   「這些人成見太深了,坎的名聲也確實太差了點,連帶我都受岐視。」   自從來到異界第二天起,曲哲就時時注意隱藏自己的來歷,以防坎的精神突襲,久而久之,已成習慣。有時候,甚至生出自己本來就是個被坎誤召來的倒霉鬼,而在原世界的種種只是一場無比真實的夢,或者是不知道被誰灌入的虛假記憶的感覺。   「吾王,您看……」   「奧甫尼卿,你看是誰那麼大膽敢綁架曼月和我朝大臣?!」   「這個……」白鬍子大神官回過頭來想再問報信青年一些詳細的問題,卻發現他已經癱在椅子上極沒形象地睡著了。   「這位年輕勇士為了曼月,已經三天,不,整整四天沒睡覺了……來人,將這位勇士抬到銀月殿休息。」梅亞哲六世對眼前這位勇敢的青年非常有好感。   「吾王,請慢。」   「奧甫尼卿有什麼問題嗎?」   「吾王,您不覺得這位勇士有些問題嗎?」大神官壓低聲音說。   「你的意思是……」   「吾王明鑒,這位勇士是那個殺人無數的亡靈巫師召喚出來的,以那個巫師的心境,怎麼可能會讓一個毫無力量的人活過一分鐘呢?何況他們還一起呆了十多天!」   國王面無表情地看著大神官:「說下去。」   「此其一。其二,以銀狼騎士團七八百非正式騎士團員,即使加上自由傭兵及鎮民的幫助,也不過兩千來人,且鎮民幾乎沒有戰鬥能力,自由傭兵也是一盤散少,說不定還混有盜匪奸細,銀河鎮圍牆和明月城也不可同日而語,又怎麼可能擋得住五千多悍匪攻擊?」   「唔——衛兵,看住這個人。」   「第三,以公主身為聖靈大神官和秦軍等人的實力,作為冒險小隊來說,已可算頂級,尚且被那個黑暗法師暗算,他一個平凡之人,又怎麼可能一度躲過對方搜捕,爾後,在公主被抓時,還能全身而退?」   「這……有可能他是個盜賊,故能躲過強敵追蹤。」   「就算如此,又怎麼解釋他只花了三天時間就從偏遠的銀狼鎮趕到本城?」   「對啊!那,你看他是誰,又有什麼目的,曼月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寶貝女兒出事,做爸的特別心焦。   「公主恐怕真的出事了,一般,她隔兩三天都會通過『聖靈之心』和我聯繫,但是最近連續五天都沒有她的訊息。」奧甫尼道:「等我用讀心術檢測一下。」   各系二次魔法,讀心術,獲取施法對像當時正在想的信息內容。由於意志堅定或訓練有素者能控制自己的思維,因此施法者容易被騙,並且,該法只能獲取施法對像當時正在想的內容,而無法得知記憶中的內容,所以,該魔法經與催眠術一起使用較能達到正好效果。   註:各系魔法都有該魔法,但亡靈系中的讀心術功能特別強,亡靈法師喜歡稱之為「搜魂術」,只要施法者腦波頻率比受法者高(一般地,施法者總是比受法者腦波頻率高),就幾乎能知道受法者所有秘密,而缺點是,一旦受法者腦波頻率比施法者更高,則他可以將計就計,反制施法者。   三級聖靈魔法,聖靈之心,能以意念和人交談和溝通,據稱,大神官級聖靈法師能以該魔法和語言不通的對象毫無困難地交流,甚至在預先約好的情況下,即使相隔萬里,都能清楚地對話。   ……   「怎麼樣,他所說的是否屬實?」看到奧甫尼結束讀心術,六世迫不及待地問。   「……」   「奧甫尼卿!」見到年邁的白鬍子大神官眉頭糾結在一起,沒有回應,國王不由提高了音量。   「哦!吾王恕罪!」   「他倒底有沒有說謊?」   「……一半真,一半假。」   「一半真,一半假?」   「不錯,他不但對曼月公主沒有惡意,而且還非常……其實他非常喜歡公主。公主確實被那個黑暗法師的同夥捉走了,他也確實只花了三天時間就從銀狼鎮趕到了這裡,而且如果不是他,銀狼鎮恐怕已成賊窩了。」   「可是,銀狼鎮到此路途遙遠,快馬也要六天時間,他只用了三天!?邊線上的四大盜匪團讓我國和庫格馬國頭痛不己,憑銀狼鎮的軍力根本擋不住,他又不是高級魔法師,怎麼可能扭轉戰局?!」   「啟稟陛下,他正是一個魔法師,而且還是一個中級的『亡靈法師』!!」   「什麼!」   事情的複雜度超過了老國王的思維能力。   一個亡靈法師喜歡,或者說,「愛」上了一個聖靈法師!!!從沒有那麼諷刺的事,從來沒有過。   愛上天敵,這,這……太荒謬了!   國王非常能夠體諒大神官剛才的失態,這件事,實在……就像突然發現那個殺害自己四千軍隊的血腥亡靈法師和大神官奧甫尼是同一個人一樣不可思議。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可是他,看起來不像巫師,連魔法師都不像。」   「這正是奇怪的地方,他的來歷已經被他自己忘得一乾二淨了,所有的記憶是從那個兇手亡靈法師把他召喚出來之後開始的,似乎那個巫師對他很感興趣,因此沒有殺他,還認為他和冥神有很大關係,因此送給他一枚珍貴的黑晶戒——看,就是他左手小指上的這枚——使得他能施展所有三級及以下的亡靈魔法……」   「等一下,我記得,黑水晶只能增幅施展亡靈魔法的魔力,本身並不能施展任何魔法,必須靠持有者自己的會施法才行?」   「吾王說得一點也不錯……這也正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他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學會那些複雜的亡靈魔法?難道,他真的和冥神有關?他的思維和記憶也模模糊糊,一片混亂。」   兩個在攬月國舉足輕重的人物居然被一個睡死在椅子上的青年弄得神經兮兮。   「況且,這麼厲害的亡靈法師,我剛才探測到其魔力極低,比一般人還低得多,簡直是個廢人。要不是那枚黑晶戒,他施放不了任何一個魔法。」   想了很久,不得要領,兩人的注意力又轉到了曼公主的行蹤上來。   「難道朕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曼月了嗎?」國王就像老來喪子一樣,語帶哭聲。   「吾王切勿過於悲傷,曼月公主天份極高,已經練成『聖靈護體』,任何時候都會受到聖靈神的庇佑,不會受到任何惡意侵害,即使在失去意識或昏迷時,都不用過慮。」   五級聖靈魔法,聖靈魔法,通過平時對聖靈神的信仰和祈禱,獲得無時不刻存在的護身效果,對物理傷害和惡意精神侵害有近乎絕對防護功能。號稱最有效的個人防護魔法。   「哦,這樣朕也就放心了點。」對情同己出的養女稍微放了點心,國王又想起女婿秦軍等人:「可是,其它四人沒有什麼『聖靈護體』,他們……唉——」   「吾王也不用太過擔心,對方既然一下子擄走五人,一般不會是私仇,估計是與我國敵對的勢力抓了他們來要脅我們。他們一定會主動和我們接觸的。」   「與我國敵對的勢力?」   「或者是與陛下敵對的勢力,或者是兩者的結合。」   「你是說……」   「陛下猜得一點兒都不錯!」   「來人,將這位勇士抬到銀月殿休息,好好侍候。」   水月閣御書房內,老王和老臣,小雞肚腸的對話開始……   偽常識   1、異世界的質量單位:異世界的質量單位和原世界一模一樣,1噸=1000公斤=1000,000克。而且其實際質量大小也和原世界相同。   2、聖靈系魔法:聖靈系的魔法及聖靈法師給人一種聖潔的印象,聖靈法師經常穿著一襲雪白的法師袍。由於聖靈系魔法的頻率和光明系魔法的頻率較為接近,因此,一些極具天份的聖靈法師或光明法師同時會一些光明魔法或聖靈魔法,許多神殿也既祟拜聖靈神,又是信仰光明神,攬月國的攬月神殿就是這樣的神殿。   3、聖靈魔法師的級別:各個國家對魔法師的級別劃分不盡相同,各級別對應的實力也不盡相同,攬月國的魔法實力在可次大陸上並不算高,只屬中等水平,其聖靈和光明法師的級別劃分如下:   信徒會一些一級聖靈或光明魔法,常常是業餘的魔法師。   牧師幾乎會所有的一級聖靈或光明魔法,也會一些二級魔法。   神官會所有一級和二級聖靈或光明魔法,能毫無困難地施展大部分三級魔法和部分四級魔法,並在魔法研究方面擁有著作或獨到見解。因此,從神官一級開始,人數銳減,大部分人一生都只是牧師。   大神官光有努力是無法成為大神官的,還需要有天賦,必須能夠施展所有四級及以下聖靈或光明魔法及至少一半的五級魔法(不要求能施展六級的),甚至能施展大部分二級光明或聖靈魔法,同時,無法越過神官直接跳級到大神官。另外,對大神官還有一個嚴苛的要求,三級及以下的魔法必須能在10秒鐘內完整施放,成功率達到98%以上。   當曲哲知道對大神官的要求那麼高時,不禁想到:「要是在圍棋界的段位評定也這麼嚴格的話,估計有許多九段棋手要降段了。」    第六章 夜宴、狙殺 更新時間2003-4-4 21:15:00 字數:11015     長長地伸了個懶腰,曲哲從深睡中醒來。這一覺睡得可真香。   以往,曲哲連續不眠的記錄是在皮埃爾教授的實驗室中創造的——連續71個小時研究課題,想不到這次創下了100小時左右的記錄。   「咦?我在哪兒?」   一分鐘後,剛清醒過來的信使想起了前因後果。   「我竟然在和一國之王講話時睡著了,太失禮了。唉,實在累壞了。」又想到:「這個國王還不錯嘛,沒有因為我失禮而把我扔下大牢……嗯,這床那麼香,會不會是哪位公主的,想招我做附馬嗎?我可是非曼月不娶的啊!」   印象中,君主國家的國王總是很難侍候的,動轍重刑。進入桃色幻想的自我陶醉者沒有想到的是,除了自己都開始有些迷糊的來歷外,他的秘密幾乎已經被人全知道了。   桃色幻想被三名推門而入的嬌俏女孩中斷。   哦,錯了,只有兩邊的是嬌俏女孩,中間是個徐娘半老的艷婦,看她的行頭……   「好像是個女官。老鴇不會有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的。」曲哲通過看電影電視得出的經驗猜想。   他猜得很準。   「曲先生,下官是銀月宮總管,奉大王的命令,請您到奉客廳用膳。」   「哦,請問總管大姐,你貴姓大名?」   「貴姓大名?哦!下官趙十娘」   又是一個象原世界中國人的名字,真是個奇怪的世界。   「趙大姐,請帶路」。   不叫趙總管,而叫趙大姐……自從來到異界後,泡妞木訥的曲哲變得圓滑多了,嘴也甜了許多,一句趙大姐叫得眼前的艷婦心情愉快,不再以公事面孔對他。   「曲先生……」   「叫我曲哲吧。」   「……好吧,曲,曲哲,你臉上怎麼回事?」   「哦——沒什麼,幾天前被一支會爆炸的箭炸傷的。」   兩人說說談談,往奉客廳走去。   越相處得久,越覺得這個趙十娘煙視媚行,香味襲人,充滿成熟風韻——雖然猛一眼看去,並不顯得特別漂亮,反倒旁邊兩名宮女更突出。   「嗯,是屬於耐看型的。不知道國王那個老頭有沒有碰過她?這麼成熟,應該早就搞   過了吧……不知道味道怎樣?」   色男開始往歪處想,越想越歪,可是外表卻越來越正經——不是為了掩飾,而是生怕對方誤會,純粹有賊心沒賊膽。看在趙十娘眼裡,還以為越接近國王,小伙子就越緊張了。   「不用怕,大王很仁慈的,而且這次你辛苦趕來報訊,大王一定不會虧待你。」   這個小伙子雖然面貌一般,但身形挺拔,更重要的是,嘴那麼甜,說起話來也透著一股親切勁兒,十分可愛,讓甚少接觸外界的銀月宮總管很有好感。如果讓她知道眼前的無害小伙子是個亡靈法師,而且在銀狼鎮一人就屠殺了數千盜匪,外加一個黑暗法師,真不知她會有什麼表情。   奉客廳很大,差不多和一些大酒店的大廳一樣大,不過人不多,而且聚在一個角落裡。除了若干侍奉飲食的宮女外,就只有國王梅亞哲六世、大神官奧甫尼和一個臉目和梅亞哲六世有些相像,但略嫌削瘦的30許男子。   坎是個魔法師,對魔法界的事瞭解得比較多,但對各國的國事,尤其是皇室內幕知道得極少,因此,曲哲也不知道廳中的陌生男子是誰。   「看相貌,大概是王子吧?相貌比我好不了多少嘛,不過對方是王子,和曼月也沒有什麼血緣關係,要小心對方奪愛。」   男人的妒意其實和女人差不多,甚至大得多。和曼月八字還沒一撇的妒男開始對一個還不認識的人吃起乾醋來。   趙十娘將曲哲帶到地點後,退了下去。   「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在銀狼鎮勇救曼月的曲哲勇士,這位是辛德·梅亞哲親王,也是我的王侄。」   原來是「王侄」,而不是「王子」啊:「辛德·梅亞哲親王,你好。」   曲哲就像孫悟空見了玉皇大帝,「唱了個肥諾」了事——就算見到美國總統,他也只是這樣打個招呼,想要他像古裝戲裡那樣下跪行禮?見鬼去吧!   然而,辛德似乎極不滿意,見狀,鼻子裡冷哼一聲,算見過面了。   「好你個臭小子,敢給老子臉色看,仗自己身份高嗎?你老叔都對老子客客氣氣的!」曲哲暗想。   異世界來的科學狂人,在自己原來的世界中就沒鳥過誰,來到異界後,更不會對誰有什麼心理弱勢。   國王和大神官似乎沒注意這個小插曲。既然人已到齊,一切都邊吃邊說。   晚宴很豐盛,尤其對來到異界就沒好好吃一頓過的曲哲來說,簡直「味道好極了」!大家坐在一齊,氛圍也很溫馨,身邊侍候的宮女在明亮的燭光下看起來,個個如花似玉,國王和大神官像慈祥的長者,一切都讓人舒心……哦,也有令人不太舒服的東西:正對面的「王侄」,一付全世界所有人欠他三百兩銀子的臭臉,讓人很好的胃口稍有些倒。   曲哲吃得狼吞虎嚥,手、口不夠用,國王和大神官在一邊說些什麼也沒去聽,只是在聽到「曼月」兩個字時,注意力才被從食物上拉回來。   「曲先生」,大神官發言了:「請你詳細描述一下那個黑暗法師的特徵。」   「那個黑暗法師……個子很高,幾乎比我高一個頭,大概有兩米吧,載著惡魔面具,面具做得很真實,讓為幾乎以為他的臉就是一張惡魔的臉,披著一件很大的袍子,內紅外黑,手也很像惡魔的爪子……」   「既然他面具做得真實,你怎麼看出那是個面具,而不是他的真面目?」王侄似乎也和曲哲茂卯上了。   「因為他眼珠動時,眼皮沒動,估計那個面具在眼睛處是堅硬的護甲——哦,護目」   「是說,那時在下大雨,而且是深夜,你怎麼看得清呢」   雖然不知道對面的王侄為什麼要抓住一點不放,但這種對話對參加過大學辯論賽的曲哲來說,不過小菜一碟而已。   (為了鍛煉自己的社交能力,曲哲特意參加了大學裡某沙龍主持的一場辨論賽,以訓練自己面對女人——女辨論對手——的適應力,儘管目的沒達到,但雄辨能力倒確實猛增)   「閃電,我當時精神非常集中,天上一道閃電就能看清對方幾乎所有細節。」   「請問曲勇士」,辛德以刁難的口氣問:「你是個實力很強的劍士嗎?」   「可……可以算是吧,我用劍確實比較在行……」   「『比較在行』?有多在行?你能憑一己之力擊敗一個黑暗法師嗎,對方的同夥會眼睜睜看著而不幫忙嗎?」辛德繼續追問,詞鋒逐漸犀利起來,眼裡充滿食肉動物見到獵物的凶光。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追問這個細節?   曲哲的超級大腦快速運轉起來,表面卻細毫不聲色。為了拖延時間,他估做輕鬆地端起眼前的銀製杯喝了一小口。   不錯,問題就出在這兒。在異界,讀心術是一種很普通的二級魔法。早晨,自己無論精神和肉體,都非常疲勞,編的故事漏洞太多,在熟睡過程中,不知道被那個大神官知道了多少秘密。太失策了!看國王和大神官兩人一聲不吭地看戲,明顯想利用這個王侄來審訊我。   還好,看樣子還有轉機,否則何必擺鴻門宴,直接嚴刑逼供不是更方便?   「坎教了我一些魔法,還送給我一枚放魔法的戒指,他還以為我是冥神的兒子呢!」,決定老實交待的嫌犯舉起左手,展示小指上的黑晶戒:「本來對付一個黑暗法師確實是非常困難的,但在魔法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幹掉他。我背上還被他同夥砍了一大道口子呢。」   突如其來的坦白,反倒讓在座的其他三人不知如何應付。   亡靈魔法以陰暗、反面、神秘、滅絕人性、不人道和恐怖著稱,亡靈法師也同時是「不得好死」的代言人。沒有人會樂意見到亡靈法師。   同時,亡靈法師也盡可能地掩飾自己的行藏,以防他人的中傷——從來沒有人會跳出來說「我會施亡靈魔法,我是個亡靈法師」。   奉客廳內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打破沉寂的是王侄辛德·梅亞哲親王。他突然從席間跳出來,拔劍在手:「好你個大膽的巫師,竟敢到王宮裡來行刺大王!今天,你這個惡貫滿盈的殺人魔死期到了!」   仗著有大神官在,百邪不侵,項莊開始舞劍。   「你想幹什麼?造反嗎!老子會魔法就是巫師?那老子會肉搏,是不是就是角鬥士了?」曲哲決定以毒攻毒,也拉開嗓門大吼,根本不管對方是王侄還是親王:「大王,請問根據大攬月國的法律,是否只要會亡靈魔法,就犯下死罪?」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故作姿態的曲哲表現得正氣凜然,似乎法律規定「會施展亡靈魔法的就是死罪」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引頸就戮。心裡卻打定主意,一旦形勢對自己不利,就挾持人質脫逃。   氣氛再次陷入僵持。   「曲先生請息怒。辛德,還不快把劍收起來!」   「王叔!」   「難道要我叫衛兵嗎?」老國王發威,倒有那麼幾分氣勢。   辛德無奈,只得將劍插回鞘,悻悻走回自己座位,眼中怒火一閃即逝,卻沒能瞞過耳聰   目明的基因改造人。   「大王英明,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公主和銀狼鎮的無辜鎮民。我不說出我會施亡靈魔法,也只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既然大家對亡靈法師成見那麼深,連帶我這個只能靠著黑晶戒才會耍幾招的人都要懷疑,我也無話可說……」   得了便宜一定要賣乖,是曲哲的人生經驗。   「就此告辭。還請大王設法救援曼月公主!」   轉過身假裝要走。不過,最後一句倒是出自真心。   「曲先生留步!」   早就等著這一句啦。   「留步」是梅亞哲六世說的,接下話頭的則是大神官:「曲先生,並非我們對亡靈法師成見深,實在是亡靈魔法本身的修煉就要求泯滅人性,殘害生靈……」   「可是我除了殺盜匪和黑暗法師,沒有傷害過無辜的人。」   「我們相信你,只是,我們有點好奇……」   曲哲眉毛揚了揚,等對方繼續提問。   「先生請先入座。」   見曲哲落座後,大神官反倒離開座位,拄著值錢的魔杖(在曲哲眼裡看來),來到四個餐桌中間的空地,眼直望向重新落座的青年,問道:   「魔法是一種非常複雜的學術和技藝,既需要學習研究和理解,又需要練習以形成信仰和對某類魔法的習慣,更需要先天具有及後天苦練才能獲得的魔力……」   大神官果然是大神官,對魔法原理理解得相當正確,只不過,他永遠也不可能比來自異   世界的,擁有生物計算機二號基因的基因改造人理解得更深刻。   「曲先生的魔力……不高,但通過使用黑水晶達到足夠的魔力,這沒有什麼奇怪的。」頓了頓,接著道:「可是,根據曲先生所述,您向那個叫坎的亡靈法師學魔法,至多只學了十來天!十來天時間,就能學會二級魔法甚至三級魔法?甚至輕鬆擊敗擁有同夥的黑暗法師?雖然我是光明法師,但年輕的時候也曾研究過亡靈魔法中的一級法術『召喚骷髏』,其複雜度並不比   光明魔法中任何一個一級法術低,不知曲先生……所以我們也不免和那個亡靈法師有同樣的猜測……」   「懷疑我和那個冥神什麼的有關,是嗎?」   「不錯。」   「呵呵呵呵!」被誤會為冥神之子的青年有種笑痛肚子的衝動,最後還是忍住,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說:「其實我是個天才,隨便什麼魔法我都能一學就會,只要給我足夠的魔力,我就能施法。」   ……   ……………………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片刻沉默後,王侄辛德爆發出聲可震瓦的狂笑,國王梅亞哲六世和大神官奧甫尼也不禁莞爾。   這麼厚顏無恥的自誇居然都能說出口!   就算是神,也不可能「隨便什麼魔法都能一學就會,有足夠魔力就能施法」。各系魔法之間的難以通達是所有具有魔法常識的人都知道的,最天才的魔法師李·繆埃切爾也只是專長火系魔法,兼通中級風系和初級電系魔法。儘管李·繆埃切爾有可能學得會其它系的魔法,也不可能「有足夠魔力就能施法」!   被嘲笑的對象卻一點也不自知,若無其事地泯了一小口酒——真不愧為王室飲品,人頭馬也不過如此吧?   「你們不相信?」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次連國王和大神官也忍俊不禁,放開胸懷大笑。   「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梅亞哲六世居然還這麼說。   「好吧,我們來做個試驗。」事實勝於雄辨,曲哲決定給他們一個驚奇:「大神官老伯,你當場教我一個光明系的魔法,再給我一個……一個象黑晶戒一樣的魔道器,足夠我施放那個魔法,我馬上可以放給各位看。」腦部改造人牛皮哄哄說。   「大神官大人,您就讓這個狂妄的小子表演一下他的『天才』!」討人厭的王侄插嘴道。   「奧甫尼卿,你就讓他試試。」國王也饒有興趣。   「……好吧。我就先示範一個『照明術』」,大神官施放了一個入門級的光明魔法:「游於空間的光點,請匯聚於此……照明術!」   一剎那,一團閃亮的光球出現在奉客廳正中的上空,發出明亮的白光,將廳中照得亮如白晝。   一級光明魔法,照明術,產生一個發光的球體,可以固定在任何地方,持續消耗施法者魔力。其改進型魔法稱為「螢火蟲」,能自動跟隨施法者。照明術常用於地底或洞穴冒險。最低級的照明術大抵相當40瓦日光燈發出的光。   註:本魔法經常被光明法師當作學生的第一課或啟蒙魔法。   「大神官好厲害的魔法,這麼亮的照明術,我才第一次看見。」王侄稱讚道。   「馬屁精!」自稱天才的青年低聲嘟囔。   然後,奧甫尼向曲哲詳細介紹了照明術的原理和施放方法。令奧甫尼吃驚的是,眼前的布衣青年果然理解力驚人,對照明術的理解非常透徹,使得奧甫尼像是在和另一個光明系大神官交流一樣。   五分鐘後,教學的兩人完成交流。   「我這枚黃寶石戒指和你那枚黑晶戒一樣,也是純粹的增幅型魔道器,只不過,對光明系魔法增幅效果最好,大約能增幅兩倍,如果你能施展出『照明術』,這枚戒指就送給你了。」   「多謝大神官!」嘗夠黑晶戒甜頭的赤腳亡靈法師大喜過望。   另外兩位旁觀者雖然不相信曲哲能保得住黃寶石戒(反而,大神官本人預感到,這個看似狂記妄的青年真的能施展出完美的光明術。),但還是被大神官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   這枚黃寶石戒已經不僅僅是一件光明魔法的魔道器,記憶中,大神官從來都是將它帶在手上的,可以說,這枚戒指已經成了他的身份象徵。如果有人拿了這枚戒指對別人說:「我奉大神官的法旨,怎麼樣怎麼樣」,他們絕對相信對方沒有撒謊。   神殿裡還有一種流言:「誰要是得到了那枚黃寶石戒,他就是下一任主祭。」   可是曲哲不知道這枚戒指還有那種含義,甚至是攬月神殿主祭的身份象徵,在他眼裡,這只是一件可以讓他施展光明魔法的有用物品。   大神官到底想幹什麼?   好戲上台了。   只見男主角靜靜默立在廳中,一動不動。   「怎麼,照明術呢?」一臉歪笑的王侄辛德彷彿已經看到眼前的狂妄小子冷汗直流,卻仍然施不出照明術,最後被定下欺君大罪,打入大牢。   「哎——大神官閣下,我覺得在你放的光球邊再放一個,體現不出我的能力。」   「噢——那你準備怎麼『體現』你的能力呢?」   大神官雖然也覺得對方狂妄,但隱隱覺得他說不定真的能做到   其他兩人也已經不覺得曲哲狂妄了——他們覺得那小子純粹在搞笑。   「我想將你施放的光球一分為二,成為兩個。」   這下子,連大神官都懷疑眼前的青年是否精神正常!   要知道:控制別人施放的魔法幾乎是不可能的。   首先,魔力不能低於對方——這對擁有黃寶石戒的曲哲來說,對付一個照明術光球不成問題,儘管那個光球比較「高級」。   第二,也是最不能的,要控制別人的魔法,其魔控力至少是對方二十倍以上,並對對方所放魔法有專家級的理解才行!   難道曲哲的魔控能力有堂堂攬月神殿主祭的二十倍以上!?雖說照明術用不著多大魔控力,但是一般地,魔法師在施放低級的魔法時,不會刻意地來降低自己的魔控力(除非想扮豬吃老虎)。而且,曲哲剛學了五分鐘的照明術,即使是入門級的魔法,也不可能有專家級的理解力。   怪事年年有,今年,奧甫尼可能遇到了他一生中最吃驚的事。   「看著,我分啦!」   沒有咒語,沒有手勢,甚至連專注精神的表情都沒有,奉客廳正中的光球像被分開的水滴(曲哲認為和細胞分裂更相像),變成兩個小一點的光球。其中一個停留在原地,另一個緩緩飄向四人座席處。   不用問,只用看大神官震驚的表情,國王梅亞哲六世及其王侄就知道要做到這點是多麼地困難,只是他們的感受畢竟不如身為專家的奧甫尼來得震撼。   望著廳內驚奇得悶聲不吭的四人,剛剛炫了一把的業餘光明系學徒忍不住洋洋得意起來。   「看那個大王侄,辛德親王,好像很想打擊我一頓,遺憾的是找不到任何借口。哈哈!」曲哲斜睨辛德,一副小人得志樣:「哼,聰明人就是聰明人!」   最終打破沉默的居然是最吃驚的大神官奧甫尼。   「吾王……」   「奧甫尼卿,他……」   「啟稟陛下,這位曲先生確實對魔法有過人天份,基本可以排除其為專職亡靈巫師的嫌疑……」   「可是,他自稱使用了亡靈魔法才擊潰了黑暗法師和眾多盜匪。」王侄辛德親王插嘴說。   「盜匪不足為懼,只要會一招一級的亡靈法術『召呼骷髏』就可制勝,而對於初級的黑暗法師,一個好的劍手也能對付得了。我看曲先生身形的行動,必是一名優秀的劍手。」   「不錯,我確實是靠肉搏殺死對方的,只是召了幾個骷髏以作牽制。」看出王侄和大神官之間存在著不同意見,19歲異界男決定靜觀其變。眼下,看樣子大神官的態度對自己更有利些,不如先附和他一下。   「王叔」,眼看在魔法知識上辨不過大神官,王侄親王決定向他的叔叔求援:「請讓侄兒將這位曲先生帶回去,好好地『談一談』,再將實情稟告王叔。」   「吾王,請讓曲先生和臣回到神殿,待臣和曲先生多作些交流,再將詳細情況報告給陛下。」大神官也寸步不讓。   當事人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搶手貨,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的榮幸,又覺得自己的去向被別人指手劃腳的,很沒面子。兩種矛盾的感覺讓曲哲不禁苦笑。   好像大神官更慈祥一點。那個什麼王侄,如果加入影視圈,鐵定演反派。   「王叔……」見大神官和自己爭,親王凶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可是對方似乎沒看到。   「吾王,這位曲先生和曼月大神官有過接觸。臣猜測,危急之時,曼月有可能因為來不及說,而將一些訊息通過『銘記術』記在曲先生身上。老臣想將其帶回神殿,用光明水晶球檢查一下,是否有這類訊息。」   銘記術?那是什麼?像錄像機一樣可以記錄東西的魔法嗎?   曲哲的問題暫時還得不到答案。   「好吧,就有勞奧甫尼卿和曲先生費心了。」國王作出了判決:嫌犯由大神官看管。   王侄臉色不愉,但也未再說什麼。   根據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經驗,異界男覺得辛德親王不會就這麼算了。   時間已經不早,晚宴散去,業餘光明系學待跟著他的導師奧甫尼大神官,一路前簇後擁,浩浩蕩盪開向攬月國最高魔法水準的象徵——聞名遐邇的攬月神殿。   明月城的夜,燈火闌珊,雖然不像拉斯維加斯那樣徹夜瘋狂,但也相當熱鬧。各種店舖擠滿街道,人來人往,或購物,或滿足口腹之慾。雜耍和魔術表演也是少不了的。   奧甫尼好像有意帶曲哲這個來自小地方的鄉巴佬(他以為是)見識一下大國首都的繁華,走的都是熱鬧的街區。   「難道神殿在鬧市區?」鄉巴佬心裡揣測。印象當中,神殿什麼的,應該像荒山古剎那樣,座落於神秘、安靜,植物茂盛的地方。   忽然,前面傳來喧鬧聲。   「梅亞大陸東部的獸人,沃爾得,體力比魔獅更強健,動作比魔狐更敏捷,曾撕裂過十三名正規騎士的胸膛,賠率二比一!快下注啊,買多賠多!」   角鬥?黑拳?   異界人士有點心癢癢,但又不好隨意離隊,必竟,神殿更有吸引力。   市井小民見到大隊神官、牧師來到,顯得既驚訝,又好奇,紛紛讓路,卻在路邊越聚越多,爭睹風采。大多數人在神官、牧師來到時,虔誠地下跪膜拜。   攬月神殿的人滿受大眾歡迎的嘛。   「中間那個土包子是誰?異教徒嗎?」人群中偶有這種聲音傳來。   十分鐘後,步上了通往神殿的幽靜林蔭道。這才是曲哲原本預想中,該通往神殿的道路和氣氛。   比地球上滿月時更亮的銀月月光柔和地灑在身上,處於這亦古亦幻的神話世界,異界來的19歲青年總有一種不怎麼真實的感覺,揮之不去。有時候會忘情投入,就像做一個夢;有時候卻又像一個科學家,冷靜而客觀地旁觀,不想干涉觀察對象的自由變化,似乎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突然,武者的敏銳將曲哲從迷思中驚醒,下意識地一個急停——有動靜!   然而,周圍的牧師、神官們似乎一無所覺,連大神官奧甫尼都沒什麼反應。走在神經過敏者左後側的一位神官差點撞上他。   奧甫尼回過頭來,帶著疑問的表情,卻馬上不再需要解釋。   二級亡靈魔法,骨盾,以堅如鋼鐵的骨頭做成的盾,永久持續,能擋住大力的物理攻擊,但對魔法攻擊沒有多大阻擋效果。由於骨盾相對其防禦能力來說,重量極輕,因此,它是亡靈法師賺錢的法寶。加持過的骨盾有一定的防魔效果,更是戰士們夢寐以求的優秀防具。   一面骨頭製作的盾牌突然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曲哲面前,但已經被一支黑霧般的箭洞穿……確切地說,箭還釘在盾面上,但一股即使在夜晚,也可看得出來的漆黑魔霧已穿透骨盾,直刺向盾後的犧牲者。   犧牲者有兩人。曲哲,左耳被箭形黑霧擦傷,幾乎整只左耳都被碳化了,悉悉索索變成黑色碳粉漂了一地,隨之流出紅色的血。另一個倒霉鬼是差點撞上曲哲的神官,傷在右肩——黑霧箭在他肩上打了個黑黑的小洞,還好傷口不深。   誰吃了狼心豹膽了,敢……   是那個小子!所有人都發現了目標:一個在枝葉叢中縱躍如飛,迅速遠去的人影頭上,緊緊跟著一個亮晃晃的光球——一級光明魔法,照明術的光球,奇怪的是,光球怎麼會緊跟著刺客?   在那麼多大神官,大牧師眼皮底下偷襲,還能帶著照明術光球遛回去!要是給人知道了,攬月神殿鐵定被國王拆了當酒館。   抓刺客的事不用剛失去左耳的人操心,他所關心的是:老子被破相啦!!   如果皮埃爾教授在場,說不定會安慰道:「不要緊,不要緊,按老喬尼信奉的佛教的說法,『本無相,何來破相』?」   「該死的,要不是我閃得快,老子的腦袋就變成一個黑洞啦!」罵罵咧咧的九級殘廢憤怒地衝向被逮住的刺客,企圖狠狠出一口氣。   「咦!死了?!那麼快!」失去出洩憤對象的怒龍悻悻地問邊上的一位神殿牧師:「哎,發熱,你殺的?」   「……?」   對方一臉疑問。   「我,問,你,他,是,不,是,你,殺,的?」曲哲對著那位牧師耳朵一字一頓地大聲叫,好像想把別人耳朵也咬下來,拉個墊背。   「一肚子不高興的時候,還碰上個聾啞牧師,真不知道怎麼給人做彌撒的?」   「不是我殺的,我只是用神縛術綁住他……我不是聾啞人。」   「早知道了。」正在檢查屍體的19歲偵探道。   「曲先生……」大神官來到偵探身後。   「自殺。」偵探頭也不回地回答:「似乎死於某種速效的魔法。」   「是黑暗魔法。」   「不錯。」   屍體腐敗得很快,像被抽乾一樣,迅速萎縮下去,但沒有發出一絲異味。沒多久,地上只剩下一灘人形黑灰。   黑暗的角落,黑暗的勢力在蠢動。神殿能幫助世人對抗它嗎?這位來歷神秘的魔法天才,是助力,還是阻力呢?   大神官的花白眉毛擰成一團麻花,心有所思。   偽常識   1、控制他人的魔法:原理是,通過改變腦波包絡線,精準地模擬魔法施放者施放的魔法的腦波波形,以及,(更困難的是)模擬施放者本人所特有的腦波波形,使得魔法「誤以為」試圖控制的人就是施放者本人,從而實現控制的目的。   因為需要「模擬施放者本人所特有的腦波波形」,所以控制他人魔法的人的腦波頻率至少得是對方的20倍以上,視對方腦   波波形複雜度不同,所需的倍數也不同。   另外,為了保證魔法「聽話」,控制他人的魔法要求投注比施法更多的魔力——魔法是沒有感情的(少數定下契約的召呼魔法除外),總是「聽從」更強大的操縱者。   雖然喜歡控制他人魔法的法師很少,但不是絕對沒有,這些法師被稱為「盜魔控者」或「魔控者」。   2、並非任何魔法都可被他人控制:理論上,只要在施放完成之後,還能被施放者控制的魔法,都可被魔控力高超的魔控者按通過足夠精準的腦波模擬來奪得控制權;但對於火球、冰箭等一旦施放完成後,就變成物理攻擊的魔法來說,不存在被他人控制的問題——因為施法者在施放之後,自己也控制不了。   註:曲哲是個破壞常識的慣犯,他研究出:在火球等魔法尚未爆發,也就是尚未擊中目標前,可以提前引爆它!只需小小一點魔力,再加上他那快速而高超的魔控力就能實現。   這項研究成果對除了曲哲以外的人,只具理論價值:因為,在異界,沒有第二個生物計算機二號基因改造人;而且對其他魔法師來說,魔力不足問題雖然總是存在,但曲哲的10曲腦波強度和他們是沒得比的,所以他們也不需要那種研究成果。   3、可被他人控制的魔法:一般地,可被他人控制的魔法常具有以下特徵……(但並非一定)   A、需要持續消耗魔力(這類魔法最沒有控制價值,因為一旦控制了,消耗的就是魔控者的魔力)(本章中,曲哲控制了照明術,其實是奧甫尼配合的——如果奧甫尼動用更大的魔力,完全可以奪回光球的控制權,只不過,那已不是重點)   B、具有智能的魔法(如:四級火系魔法,烈火鳳凰,能在有限時間內追著預定的敵人,中途能接受施法者——或有足夠能力的魔控者——的指示,改變攻擊目標)   C、召喚魔法召喚出來的事物(這類是最有盜控價值的魔法。但是,和主人以契約形式存在,並且和主人有深厚私人感情的被召喚物不太容易被控制,除非魔控者的投注的魔力過於強大;相反,和主人私人感情一塌糊塗的被召喚物,則比非契約形式存在的召喚物更容易策反)   (曲哲最願意遇到敵人的魔法師召喚些什麼出來,當然,前提是曲哲的魔力大得足夠向召喚物發出指令)   D、複雜的大魔法(越大的魔法,施放耗時越多,而且往往有一個形成,聚集能量,定下攻擊目標的過程,定攻擊目標的步驟一般放在最後,如果此時用比施法者更強大的魔力「替他定目標」——比如,施法者自己——那麼,嘿嘿……而且,在施法者辛辛苦苦地給大魔法聚集了能量後,魔力一般都比平時低得多。)   (曲哲這個下流坯就曾用這一招讓很多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敵人含恨九泉,死不瞑目)    第七章 攬月神殿 更新時間2003-4-4 21:15:00 字數:10909     神殿面前的廣場。   初來神殿的劉姥姥搖頭歎息:「嘩——」真有詩意!   神殿魔法師們:「……」   神殿大廳。   劉姥姥:「嘩——!」好壯觀!   魔法師們:「……」   劉姥姥:「嘩——!!嘩嘩——!!!」開始搞怪。   魔法師們:「……」   「我老這麼「嘩」,這幫人一聲也不吭,不嫌煩啊?脾氣真好!」某個從不為前途擔心的樂天派暗道。   攬月神殿真不愧為整個大陸第一大國的魔法代表和象徵,一個詞可以概括——美輪美奐。   殿前廣場寬廣無比,大約在四個凡爾賽宮前的草坪那麼大,間中造有玉白涼亭、假山水池、詭奇雕像、整齊如列兵的針葉樹。小塊方石鋪成了廣場大部分的地面,在銀月的明光下,景物影影綽綽。針葉樹在涼意習習的春風裡,發出沙沙的低語。   最引人注目的是廣場中心,約五米的高台,二下米見方——估計是主席台。   劉姥姥不由想道:「在台上做彌撒一定很光宗耀祖。」   高台上下有許多暗柔的「氣死風燈」(可能是吧:春風那麼大,都吹不滅),沿著高台有一條約十五米的寬大鵝卵石路,直通向西面的攬月神殿主殿。沿路的路燈也是同一種「氣死風燈」,將整條路裝點成夜間的飛機跑道。   廣場上並非空無一人,光明法師和聖靈法師或三三兩兩地聚於一處探討魔法的奧秘,或獨自一人靜靜地沉思,間或耍一個法術,給只有風掠樹梢聲的春夜帶來一點亮麗的彩色。   「光明和聖靈魔法確實比亡靈魔法好看。」曲哲如是想。   巍峨的主殿座落在廣場西邊。近十米高,六米寬的大門氣派十足。   進入大門,是一個天文演示室般高穹的大廳,猩紅的地毯從門口直鋪到正對大門的主講台,牆壁上,圓頂上,畫滿了充滿聖潔觀感的壁畫。火炬、「氣死風燈」……尤其是大廳正中的自由女神像高舉的明珠,將主殿大廳照得明亮異常。整個大廳充滿莊嚴肅穆而神聖的氣象。   自由女神像!?   不錯,是一尊自由女神像。和紐約的不同的是,她舉的是一顆巨大璀璨的明珠,頭上也沒有戴皇冠,長髮順肩披下,髮梢似乎迎風而舞。   「比紐約的那個靚多啦!瓜子臉,長頭髮……正是我喜歡的類型。」19歲的男子從神聖的女神像身上看出了男人感興趣的部分——反正周圍的牧師、神官們不可能總是對他使用讀心術——用了也不怕。   大廳中只有兩三位牧師,大概是值班人員,見到奧甫尼到來,全聚過來「請安」。一大堆白袍魔法師「嗡嗡嗡」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過,那是他們的事,劉姥姥眼下最想的是,施一個「鬼眼」巫法,好好地欣賞一下這座建築師的傑作。   「曲先生」,神殿主祭,大神官奧甫尼將東張西望的鄉下小子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這位歐羅尼·琴牧師會帶你去你的房間。」   很巧,這位歐羅尼牧師就是在刺客屍體邊,曲哲對他大吼的那位。   歐羅尼年約20歲,是個清秀的白種人,黃頭髮,一身潔白的牧師袍,顯得很斯文。   「牧師和神官的宿處在主殿主殿西北面,來訪神殿的貴客大多被安排在北殿,也就是主殿北面,牧師、神官住處的東面……」   「可是你怎麼不帶我到北面的『貴客殿』去,卻帶我往西走,難道我不算『貴客』?」曲哲對邊走邊說的牧師提出了疑問。   「……我也不……主祭大人讓我把你帶到西殿安寢。」   「西殿?住王母娘娘的嗎?」異界男聯想到了西王母。   「王母?娘娘!」   「外國話啦。就是問你,西殿是什麼地方?」   「哦!西殿在主殿正西,是主祭大人的居所,同時也是本神殿各種典籍的存放之所。」   「就是圖書館,對吧?」   「圖書館?對,就是『圖書館』。」   「……」   「……曲先生……」   「嗯?」   「什麼是『發熱』?」   「『發熱』?哦!這個啊,也是外國話啦。你發音不準,應當念『father』,是對像你這樣的大法師的尊稱。」   「啊!呵呵,尊稱啊!我只不過是個小牧師而已。」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你剛才治好了我的耳朵。」   「不用客氣,不過是個小小的『痊癒術』……那麼,『彌撒』又是什麼意思?」   「『彌撒』就是,就是你站在高台上,向下面的聽眾大喊,信光神吧!信光神吧!只要信光神,你就會發財!只要信光神,你能泡明星!」   「『泡明星』是什麼意思?」   「玩有名的漂亮女人你都不懂!你……你真太純潔了,真是個好小伙。」   「原來是……」,好小伙非常尷尬,岔開話題道:「我們從不做彌撒。」   「那為什麼要那麼大的大廳和廣場?」   「上課。」   ……   倚嫩賣老的打屁聲隨著兩人的步伐漸漸遠去。   安頓好了全知,牧師歐羅尼依依不捨地離去。這麼無所不知的人,從來都沒見過。難怪主祭大人會把他安排在西殿住呢。   「那個主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千方百計把我從那個尖臉王侄處搶過來,又把我安排住在他住的地方,倒底有什麼陰謀?」   全知也有不知道的東西。   「伺機對我用讀心術?那種魔法對我沒效的啦……不過,有可能他以為有效。」   「看中我的天份,想收我為徒?M~~~,有這種可能。其實我這人,叫天才都嫌看低了!」   「難道!那個老不修有斷袖之癖,相中了我的健美體魄?我惡——惡……」   想像力過於豐富,而思路老走岐路的計算機型大腦讓其主人噁心不已。趕緊中止這種對人對己都很不禮貌的想法。   「還是泡個熱水澡先,彌補一下早晨凍死人的春泳……真風鬼!洗澡還得到殿外的浴室去,比巴黎大酒店差多了。」   深夜11點。   「哆哆哆!」   耳聰目明的武林高手一下子就驚醒過來——在這種不熟悉的環境裡,保持警覺是必要的。   「哆哆哆。」   誰?   鬼!?   還是主殿中拿著明珠的女神,化成人形來會襄王?   「是誰?」   「曲先生,主祭大人請你去他的房間。」   深更半夜!   去他的……房間!   真……是個變態老頭嗎?   「我知道了,請他等一下。」   主祭,奧甫尼大神官的房間在西殿頂樓,沿著環形樓梯登了半天才到。   「要不是光明、聖靈神殿的話,一個『蝠翼』就到了,哪用得著這樣爬樓梯!」   ……   「隨便坐。」   大神官的居室令人驚訝地簡樸。一個書檯,上面攤開著一本魔法書,旁邊一個大書撐上撐著一本巨大得可以蓋住一頭牛的書,桌子上一座燭台上點著三支蠟燭,給整個屋子帶來唯一的光明。屋子最裡面有一扇門,估計是裡進的臥室。整個房間比坎的小茅屋高檔得有限。   「大神官閣下,您這麼晚了叫我來……我的意思是,您還不休息啊?」   「曲先生」,奧甫尼坐在曲哲對面,忽然嚴肅地問他:「你見過主殿裡的那座雕像了吧?」   「見……過了……雕得挺好的……特別是頭髮。」   「你有沒有見過她?」   「見過誰?那個雕像嗎?」   「是。」   「有這樣的美女嗎?我沒見過。」要真有這樣的美女,那可真……曼月都無法專美了。   大神官站了起來,踱起步來。忽然停下問:「你知道她是誰嗎?」   「……」   「她就是偉大的光明女神。」   「……」對一個唯物論者談論「神」啊「怪」什麼的,根本不會達成共識。   「光明女神有名字嗎」先記下美女芳名再說——雖說這個美女根本不是個活人。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她了?她叫『瑞絲璃·瑪麗安·明』剛才在主殿大廳裡,我見你看她看得很仔細。」   「真的沒有見過」,曲哲誠懇地說:「我只是在看她的……她的雕功。那位雕刻家水平真不錯,刻得栩栩如生。」冥神好像就沒有名字嘛。   「或許你出現在那個亡靈巫師和曼月等五人戰鬥時,因為某些原因而忘記了一些東西。」   「我不是『忘記』,而是真的沒有見過。」   「或許吧」,大神官似乎努力想找出什麼,但最後沒有成功而放棄了:「其實也確實不可能,你連三級的亡靈魔法都會用,又怎麼可能是光明使者呢?」   「光明使者?!什麼意思?」   「你的魔力那麼低,卻竟然能控制我的照明術,除了光明神本人及其使者外,又有誰能那麼輕易地做到呢?」   「可是我也會亡靈魔法,坎也認為我和死神有關;我的魔力又那麼低,怎麼可能是神的使者呢?」一邊反駁著對方,一邊暗暗得意:「這兩個大法師怎麼都不相信天才的存在呢,總以為我是神派來的使者什麼的。我還真是驚天動地的天才啊!   「也許真的有什麼誤會」,大神官似乎徹底放棄了。頓了頓,接著問道:「你願意加入攬月神殿嗎?我想,我們之間有點師生的緣份。」   「哦!我還不想……在神殿裡終老一生,我想再考慮幾天。」敢情折騰了半天,是要拉人入伙。這倒是要小心應付,一不當心,就會被這些宗教狂熱分子當作異端給謀殺。   「好吧。不過,如果你加入神殿,將學到許多光明魔法及聖靈魔法。」   「我的魔力那麼低,怎麼學?」要學魔法幹嘛要入殿?曲哲是個自由主義的奉行者。   「只要你努力,我相信,你一定會迅速提高,說不定,連曼月都比不上你」   「那是當然!」驕傲的傢伙不置可否。他一點都不知道練習魔法的辛苦。   「既然這樣,又為什麼不加入?」   「……我想先救了曼月公主再說。」   「兩者之間並不矛盾。」   「……」   沒想到大神官口才那麼好,根本就找不到推辭的借口,只得小心翼翼地問:   「加入神殿,要受什麼約束嗎?」   「攬月神殿是效忠於梅亞哲王室,魔法公會性質的組織,當然有其嚴格的規矩和制度。」   「我過得好好的,幹嘛要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過得好好的嗎?剛才,刺客的目標可是你啊!」   「那是我的事。」自由對於曲哲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好吧,我不強迫你,但是,先記個名,你不會有意見吧。」   見到天份超人的人才,任何有技能、有實力的人都會像見到寶一樣動心。   「記個名要守什麼規矩?」   「除了大是大非,可以不守小節。」   「早上可以睡懶覺嗎?」   「……可,以。」   「能吃肉嗎?」   「當然可以!我都能吃。你為什麼不能吃?」   「哦,沒什麼。可以使用其它系的魔法嗎?」   「只要你會。」   「亡靈魔法和黑暗魔法呢?」   「……」   「好吧好吧,我盡量不用。」   「其實魔法只是工具,關鍵在於將它用於什麼地方。不過,許多亡靈魔法和黑暗魔法本身就是有違倫常或極不人道的,所以,你即使不得以要用,也一定要慎重。」   「嗨!還以為你禁止我呢」討價還價的還價方鬆出一口氣,趕緊擺出一副謅媚的笑臉:「看來,您老還是蠻開明的嘛。以您的年紀來說,真不容易啊!」   奧甫尼笑笑,不回應曲哲明顯的奉承。   19歲青年所不知道的是,奧甫尼年輕時也差點成為一名亡靈法師。當時他年僅16歲,卻迷上了亡靈魔法,但是,最後終於被上屆神殿主祭導入了光明系。因而,奧甫尼對亡靈法師的成見並不像曲哲開始想像的那麼深。   「如果您沒有其它吩咐,我就先回去了。」這位神聖的光明大神官,攬月神殿當代主祭,奧甫尼·齊格讓曲哲想起了皮埃爾教授——他們身上似乎有種相同的東西。   (「都想盡辦法算計我!這就是他們身上『相同的東西』。」基因改造心中吶喊道。)   「明早一樓大廳見。」   啊!還說可以睡懶覺的吶:「明天見。」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西殿就像一座巨大的高塔——比主殿還高,但不如主殿佔地面積大,塔上的窗口處被燕子等小鳥評為最佳棲息地,一大早就「吱吱喳喳」將大睡不醒的人硬生生吵醒。   一樓大廳非常安靜。煦暖的通過門窗陽光照進來,在古樸平坦的青石地上投下光和影。   「真像在歐洲的中世紀古堡度假啊。就是漱洗還要到殿外去,太不方便啦。有個女僕就好了……哎!我可以召個骷髏侍候我!」   懶蟲猶豫半天,終於決定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在神聖的神殿召個骷髏出來,就算不被籠罩神殿的聖靈系(或者可能是光明系)的結界搞死,也會被那麼多牧師、神官們打死。   奇怪,那麼多的牧師、神官都到哪兒去了,難道都在主殿大廳做「彌撒」?   人真多!   主殿大廳沒有人,人都聚在了廣場上。大概,殿內所有人員都來了,整個廣場居然被佔據了地三分之一的地方。   「大概共有近四千人吧」,神殿俗家弟子驚歎地想:「大部分好像是學徒,只有少數是牧師和神官……和奧甫尼一起站在台上的老頭、老太應該都是神殿中的大官吧?」   大神官奧甫尼正中氣十足地講著鼓勵大家努力修煉的話,一級聖靈魔法「神音術」將他的聲音傳遍整個廣場。   神殿和學校沒什麼兩樣嘛:教導主任在早會時訓學生。   奧甫尼的精神折磨完畢後,又換一個打扮得非常整齊嚴謹的老太婆大神官(從穿的衣服式樣和奧甫尼差不多上看出來的)講話。   「哎——有完沒完!?就像唐人街的老旦戲,最沒看頭啦!最好能找本奇幻小說打發打發時間。」   忽然,無趣男想到了件有趣的事:「歐羅尼不是說西殿是收藏各種典籍的地方嗎?去看看。」   ……   「在哪裡呢?」   「這兒也沒有。」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歐羅尼,你這個騙子!」   求知的學子在西殿遍尋書籍不著。   除了各位大神官施過魔法結界的房間裡可能有些書外,西殿根本就名不符實:   「根本沒有藏書的地方!」   ……   「不會是有某種魔法將入口隱藏了吧?有道理!」計算機型大腦飛快工作起來:   西殿呈真徑30米的圓柱形,頂端拔尖,全高近八十米,有點像中世紀歐式建築。一樓大廳非常高,差不多有十五米,可是二樓卻好像在……在五十多米的高處,中間的三十多米到哪去了?   「有貓膩!」(這是曲哲老爸曲強的口頭禪)   過了十分鐘   「好像是混然一體的樓壁嘛,沒有一點不正常,怎麼回事?可別逼我打洞?!」   廣場上的大會估計快開完了吧,得加快動作了。要是被發覺,就失去做賊的樂趣了。   「會不會像在銀狼鎮遇到的那樣,有個結界擋往了我的視線——好像神殿出來的人都很喜歡做這類事情。」   生物計算機型二號基因大腦開始分析,並以窮舉加逼近的方式來探索可能存在的結界的腦波。幾乎是一瞬間,他就發現在11.489萬赫處,周圍環境中傳來了明顯的共振。不錯,結界的波振就在這個頻率上。   然而,波形是怎麼樣的呢?   大約花了近十五分鐘後,終於找到了一個最接近的波形。   可是怎麼破解呢?   雖然說曲哲現在說不定已經能夠施展那個未知名的障眼法結界魔法了,但他仍然不知道該怎麼破?   硬闖?會被人發現的,而且不知道怎麼闖。   乾脆問別人?多沒面子,而且,現在也沒有人可以問。   「嗨——」   預備放棄的人無意識地一手撐在可能有結界的樓壁上,卻按了個空。手按處像有電一樣,發出蔚藍的光,而手卻沒有任何感覺,就像按在空氣中,於是整個人「摔入了樓壁」。對未知的恐懼讓曲哲狠狠地嚇了一跳,還好馬上就著地了。   「進來了!我進來了!」在預備放棄之際的意外成功讓他異常欣喜。   《魔法的真髓》、《光明魔法原理》、《本·茨明的魔法心得》、……   《光明魔法大典》!對,要的就是它。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偷入圖書館的小賊被知識迷住了。被他看過的書已接近50本,共計約一百多萬字。   「這些書的內容要是都記在計算機中就好了,拷數據會方便許多。」現在,他只能用眼睛記錄。至於其中的意義,等回去後反芻也來得及。   「找來找去,怎麼都是光明魔法啊,而且沒有高級的,聖靈魔法和高級的光明魔法在哪呢?」求知慾爆發的青年喃喃自語。   「聖靈魔法在東角,數量比較少,所有的高級魔法,包括禁咒,都在上一層,需要更高的魔力才能打開。」   「哦,多謝指點。咦!你……奧甫尼大神官!」   大神官似乎並沒有因為抓到賊而發怒。   「哎呀,大神官閣下,我看你在廣場那兒忙著,就,就自己先來學習了……不好意思,我自己進來了。」   「沒關係。這間魔法書室本來就是對神殿所有人員都開放的,而且根本不需要什麼魔力就能打開魔法門進來。那些高級魔法屋是禁止隨意出入的,所以即使你能找到解開封印那間高級魔法屋辦法,以你的魔力也無法打開。」   見到奧甫尼沒有怪罪,鬆出一口氣:「大神官閣下,您對光明魔法是不是全都懂?」   「不,有許多禁咒魔法已經失傳。我會的高級魔法其實不多……哦——我記得沒有告訴你打開這個結界的辦法……是歐羅尼告訴你的嗎?」   「不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   「……你確實是一個萬年難見的魔法天才!」   「啊,哈哈,哈哈」被表揚的異界男難得地出現不好意思的表情,想了一想,又問道:   「我覺得看書太累,您能不能反用讀心術,將您懂的東西直接『告訴』我?」   「反讀心術!?」   「就是我對您用『讀心術』的意思。同時,您將您懂的東西『想』一遍,以便我『接收』。」   原來是這麼個「反讀心術」。已經被異界來的天才毛頭小子嚇壞的光明系大神官,奧甫尼還以為對方發明了一種新魔法呢。   「……」   「怎麼樣?」   「好吧」   於是,這一天,神殿中其他人員發現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一個平民小百姓在典籍室中對主祭大人猛用讀心術,還不時發出「你想想這個」、「你再想想」之類語聲   初來攬月神殿的第二天,曲哲用利用讀心術,採用填鴨式學習法,將大神官所能想到的魔法全記了下來。   「奧甫尼大人……」   「叫我主祭吧,或者奧甫尼也可以。」   「早說嘛!那麼,奧甫尼,你知道嗎,其實你真是個不錯的人。」   「呵呵。」受誇獎的人由衷地笑笑。   「可是,我真的不想加入神殿!」   地痞!本事剛學到手,就過河拆橋!   被騙去學識的長者只有繼續保持風度:「……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不是一個可被困在一個地方,或者被一種道德、觀念或信仰所束縛的人……」   「……」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看曼月,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咦!這種景頭,電影電視裡演得多了:一個功成名就的大人物,和一個女青年其實是父女關係,卻因為某種原因不能相認(十有八九會破壞大人物的名聲),但大人物因為愧疚,所以要求主角一輩子照顧她,而主角這時候往往會……   「大神官奧甫尼閣下,我向您發誓,我會一輩子好好照顧她的!」   被感動了的,而自我感覺是主角的青年,信誓旦旦地向當事人的「父親」發下了終身的諾言。可憐的當事人一點也不知情,自己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了   ——哦,不見得。說不定她會說:「沒人有權管我的私事!」   突出其來的認真誓言,雖然讓大神官有些意外,但也相當欣慰:「呵呵,看他認真的樣子,應該是真心的,總算沒白費心思!哈哈哈!」   「時間不早了,我帶你去用晚餐。」   沉迷於學習的有志青年被慈祥的老法師一提醒,才發覺自己已經一天沒吃東西。   「哎呀!奧甫尼老師,害你錯過中餐了!」   「中餐!不,神殿中人一般不吃中餐。」   接下來的數天,曲哲努力消化剛習得的各項知識,並在大腦中模擬施法,以求獲得盡可能多和真實的實戰體驗,外表給人的感覺,像是在「冥想」。   「冥想」的場所不定。有時在廣場的古亭中,有時在樹枝上,有時在光明女神像下。   之所以冥想場所換來換去,一則是他想趁機遊覽一下名勝古跡;另一方面,是為了躲避好奇人群的圍觀。   「不都是魔法師嗎?應該穩重點才對,怎麼會那麼好奇呢?不過那個長髮的MM長得倒真不錯……那個及肩發的更漂亮!」   冥想者難以避免地被外界的某些美好事物所吸引,不過,大多時候來騷擾他的是男法師或男學徒,對此,他完全沒有「高人」的修養:   「看什麼看!沒見過外賓嗎?小學生守則懂不懂?不准圍觀外賓!尤其是你,歐羅尼……喂,你在幹什麼?」   歐羅尼自顧自對周圍觀賞了珍稀動物的遊客說:「每人一枚銀幣,歡迎下次再來。謝謝!」   「歐羅尼!!」珍稀動物面色不善。   「大法師,什麼事?」收費導遊剛發了一筆小財,笑嘻嘻地,想裝傻過關。   「把錢全給我!」   「……」   「……」   突然,看上去體質不怎麼樣的牧師展現了他非凡的逃跑速度。   麻煩總算走了,冥想者換了個「隱秘」地方,再次進入冥想。   亡靈、光明和聖靈魔法其實只是其腦波所處頻率處於不同波段而已,但是,給生物帶來的感覺卻極不一樣,就像電磁波的頻率不同,給人的認識就大不一樣:從無線電波到紅外線、紅光、黃光、……、紫光、紫外線、……從不可見到可見,再到不可見。   10萬赫腦波以下的對生物的脾性影響不大,因此,那些火系、水系等魔法對生物的善惡沒有多大直接關係。而從10萬赫左右開始,對生物的脾性影響卻十分明顯:   10萬赫左右的腦波讓充滿死氣、安逸(亡靈系魔法的頻段);   11.5萬赫充滿積極向上的活躍感覺,但有些偏激(光明系魔法的頻段);   12萬左右達到極限,凡事追求純粹、完美,但無法容忍異端(聖靈系魔法的頻段);   物極必反的現象似乎到處存在,一旦腦波達到14萬赫,生物會變得喜歡破壞,享受殘忍(黑暗系魔法的頻段)。   「看來,亡靈系和黑暗系的魔法師普遍被視為異端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廢話!   「不過聖靈系的也太極端了。」   確實。人,是個混合體,不可能完美,不可能忍受得了完美,如果完美,那就不是人了。   「其實,光明系的魔法最適合善良的魔法師修煉。」   不錯。但光明系的魔法好像都比較耗魔力,不是曲哲這種魔力稚兒用得起的。   「可是,我卻對黑暗魔法很感興趣!」   沒聽說過有善良的改造人。電影、電視中,改造人常常是反面角色。所以,他對黑暗魔法感興趣,十分可以理解。   「曾經三次面對黑暗魔法的威脅,最後一次還受了傷,怎麼可能不感興趣呢?」   不用詭辨!壞人總是對幹壞事方面比較感興趣。   「不知道使用黑暗魔法,對腦波強度要求高不高?」   肯定很高,你就別想了!不然,人類中為什麼黑暗法師那麼少,而且沒有高級的。   努力冥想的法師最終走火入魔,心中兩個自我展開關於黑暗系魔法的辯戰。   ……   不能再想了,說不定,真的會人格分裂。然而思考一旦開始,不是那麼容易停得下來的,各種念紛至沓來。   過去近二十天來所經過的種種在腦中一一復演了一遍……   曼月五人來「緝兇」,結果,坎逃竄,卻把我抓了來。   剛來到銀狼鎮,卻被一個黑暗法師暗算,還有四個忍者幫手,鎮長95%以上是同謀,最後卻被滅口。   四大盜匪團是朋友的可能性小於20%,卻一齊來攻,還頗有默契。   黑暗法師一夥和盜匪團同時行動,是合謀的可能性達到60%。   忍者和黑暗法師之間的關係,合作的可能性似乎大於下級和上級的關係——不過,這點很難判斷。   大神官和那個什麼什麼的王侄之間針鋒相對,而梅亞哲六世表面不偏不倚,實際上似乎更偏向大神官一點。是王侄覬覦王位嗎?   大神官似乎對我十分信任。他是信任他的讀心術,還是他的第六感信任我,或者是其它什麼原因?   梅亞哲六世對我又上什麼態度。   「哎呀呀!頭緒太多,資料太粗太少,噪聲資料又太多,即使是超級計算機,也不好判斷啊!哎——還沒有曼月的消息嗎?我還要這麼死等下去嗎?」   就在曲哲的耐心快耗盡時,王宮終於傳來曼月公主的消息:她落在了庫格馬帝國的手裡!其它四人也是同樣的命運。   「我早算到啦!」電腦算命的半仙放了個馬後炮。   偽常識   1、可次大陸上各國的政治制度:可次大陸上的政治制度多種多樣,但占主導地位的是奴隸制度。   最大的兩個國家,攬月國和庫格馬帝國都是奴隸制國家,不同的是,前者是以農、商業立國的貿易國家,和各國,甚至是其它各大陸上的各國都有密切的商業關係,管理上實行領土分封制;而後者是中央集權的軍事帝國。   除了攬月國和庫格馬帝國以外,還有許多制度各不一樣的自由都市。如:   兩大國交界處,以奴隸貿易為主的商業都市。   可次大陸西南地區的小鎮(這些小鎮或數個聯合在一起成為一個國家,或獨立為政)。   可次大陸東南沿海的海港城市。   2、可次大陸上的住民:主要是人類。   在西北部(屬於攬月國國土),散佈著極少的高原蜥人,體膚形似蜥蜴。   在大陸西邊沿海處,據說曾經見到過非常美麗的人魚。   有傳聞說可次大陸上也有龍,因此曾引起冒險者的探索,但從未聽說遭遇過龍。也許是其它大陸飛來的過路龍吧。   有許多傳聞說,大陸西南地區有自由亡靈族(不被亡靈法師控制的亡靈死物)活動的蹤跡,但不排除是亡靈法師召喚來的可能性。   3、可次大陸的魔法力量:大陸最大國和第二大國都不是魔法強國,兩大國所依賴的軍力,主要還是揮舞刀劍長槍的戰士和騎士,真正能代表大陸魔法力量的,反而是東南沿海的港口城市一帶的魔法師們——可以說,可次大陸東南沿海是魔法師的產地。   4、攬月國的魔法力量:主要是魔法公會和攬月神殿。魔法公會一般是攬月國中,元素魔法師的公會;而光明、聖靈魔法師的公會其實是攬月神殿。由於攬月國的軍事主力是戰士和騎士,所以,偏重治療和輔助的光明及聖靈魔法最受重視;元素魔法中,也是輔助魔法較多的水系和風系魔法最吃香。   註:元素魔法,火、風、電、水、地五大系魔法的總稱。    第八章 特使團長 更新時間2003-4-4 21:17:00 字數:11016     明月城,攬月宮早朝大殿,文武百官齊集。   當大神官奧甫尼帶領大隊神官、牧師,以及「外員」曲哲到達時,一名身量高大的庫格馬帝國使臣正傲慢地背對著攬月國國王梅亞哲六世,立於廷上。周圍的官員竅竅私語,語聲帶憤。   「奧甫尼大神官法駕到——」。   「快傳!」梅亞哲六世神情迫切。   「吾王萬歲!」奧甫尼向梅亞哲六世躬身行禮,而其它牧師和神官則行下跪禮。   「奧甫尼卿,你來得正好,聯有急事!」   曲哲沒有像其它牧師神官那樣向國王下跪,而是偷偷閃到了一邊。   「要我下跪!沒興趣。」幸好,其他官員的注意力都在為曼月公主及庫格馬來使的問題上,沒有人理會他——除了某一個人……   王侄辛德·梅亞哲親王雖然面無表情,卻滿含惡毒地看了他一眼。他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尤其現在依附在大樹——攬月神殿主祭,奧甫尼大神官的樹蔭下——更加不用怕對方,狠狠地一眼回瞪過去:   「看什麼看?想打架!」回瞪的意義有點粗魯,讓辛德親王胸中一陣惱怒:   「躲得過一次,我看你能躲幾次!」   「放心,我肯定活得比你久。」曲哲擺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心中突然冒出個疑問:為什麼這個尖臉王侄那麼想要我死,倒底我什麼地方得罪過他了?   在兩人的眼光對決升級為實質衝突之前,傲慢的庫格馬使臣目中無人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暫時中止了他們:   「攬月國國王陛下,我已經將我國主君,偉大的萊卡斯·古柯馬·……聖皇,及英明睿智的帝國第一宰相遲丁可的聖諭傳達給你,望你慎重考慮,做出明智選擇!」   言罷,竟不待梅亞哲六世反應,拂袖而去,氣得攬月國當朝國王和各大官員個個面色灰白,紛紛要求將這個狂妄的敵國使臣處以極刑。   在眾官員怒不可遏,人人頭腦發熱的關鍵時刻,王侄辛德卻冷靜地提出意見:   「稟王叔,我認為,殺那個使臣並不合適。」   「可是那個庫格馬小人,對我國君如此無禮,身為大陸第一大國,怎麼能忍下這一口氣?」旁邊跳出個滿面虯鬚的老將軍,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屬於那種「德高望重,官位祟高的當朝元老」這類的人物。   「龍大公稍安勿躁。我的理由有三……」   「哪三條?」   「一,曼月王妹等五人還在他們手裡。為了王妹和秦附馬等人的安全,我們決不可輕舉妄動。」   威勢凌凌地環顧了一遍被自己話聲吸引,而寂靜無聲的眾官員一眼,辛德滿意的笑了笑:   「第二,雖然我國是可次大陸疆域上的第一大國,但是,論國力,我國並不比庫格馬佔優……眾所周知,我國西部大片的高原,人煙罕至,幾乎沒有什麼物產——尤其可慮的是,雖然我國的聖騎士團戰力堅實,各部大軍軍力雄厚,但比起侵略成性的庫格馬來,仍然有相當的距離。所以,無論短期作戰,還是長時抗戰,勝算都不高。」   「你的意思是,我們乾脆投降了事!!?」龍大公看來是個火爆脾氣的人,怒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向辛德吼道。   「這個『龍大公』倒是個直腸子。直腸子居然能在官場中活那麼久,奇了怪了!」躲在一邊的曲哲心下嘀咕。   「我沒有這個意思,龍大公請聽我說完。」   看到對方終於壓下怒氣,王侄繼續他的高論:   「最後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再次環顧四周,發現人人都豎直耳朵聽著自己,攬月國王侄,辛德·梅亞哲親王不禁有種幻覺,似乎自己已處於權力的頂峰,臉上不自覺流露出志得意滿的表情。   「這個傢伙想造反!」感覺極度敏銳的外來人員,攬月神殿掛名修行者,姓曲名哲的青年在心中下了判斷。   有可能,謀害曼月的就是這匹披著羊皮的狼,那個黑暗法師或者那四個忍者,至少有一個是眼前這匹狼的爪牙。那個差點刺殺自己得手的刺客,估計也是尖臉王侄派來的。   如果這些猜測是真的,就可以完滿地解釋:為什麼對方對自己這麼憎恨了——自己差點破壞了他的計劃——說不定,已經在一定程度上破壞了對方的計劃。   尖臉王侄在忌自己!   猛然間得出這麼一個結論,曲哲也不知道該感到榮幸呢,還是害怕或緊張。總之,以後出入需要特別小心了。   假設真是那樣,王侄的陰謀也顯而易見了:   私通敵國,除去王位的有力競爭者,曼月公主和秦軍附馬,出賣國家利益。說不定,他還膽子大到弒君,並陰謀篡位!   「大陰謀啊!大陰謀!」,「識破」奸計的異世界來的男子心中大叫。   雖然攬月國的興衰存亡和自己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對曼月公主的非份之想,和與奧甫尼大神官的交情,卻讓曲哲覺得有必要阻止眼前的陰謀家繼續作惡。只是,眼前的局勢已經被這個奸佞小人所掌控。必須找個合適的時機,予以猝然打擊,才能起效。   「這最後一點,也同時是我國的唯一勝機,那就是聯合本大陸東南方的各個海港城市,兩頭夾擊,打庫格馬一個措手不及!而要聯合那些自由都市,卻需要時間。因此,我的意見是……」   辛德故意吊胃口地停住,第三次環顧全場,放眼過去,大部分朝臣俱是一副被自己說動的表情,心中不禁暗喜——每次環顧,都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虛榮。   「我的意見是,派特使團出使庫格馬,商議割地事宜,目的是拖延時間。我們同時火速聯絡各海港城市的城主。」   不能再等了,雖然不知道辛德陰謀的具體細節,但是,如果再讓他說下去,要後悔就來不及了。   「大王,我有些問題,想請教辛德·梅亞哲親王閣下!」   梅亞哲六世早已見到身穿牧師袍,混在奧甫尼隨從中的曲哲,因此,對於他的出現沒有多大驚訝。但是,他突然對辛德聽起來合情合理的計劃有意見,卻令梅亞哲六世很驚奇,心裡想道:「這位曲先生難道對國事也有見解?說不定他真有什麼妙計。據奧甫尼卿說,他可是領導銀狼鎮擊退數倍敵匪的英雄!先聽他說些什麼。」   國王認識這個小牧師,其它官員卻不認識,紛紛交頭接耳,猜測這個敢於向王侄親王提出異議的年青牧師到底是誰?看看奧甫尼的神色,好像也有些困惑,但明顯沒有阻止他發表意見的意思。   「曲先生請說。」   嘩!大殿中人聲鼎沸起來:國王竟然尊稱他為先生!   「先生」是對有德行、有智慧或有功勳的非官方人士的普遍尊稱。眼前這個貌不驚人(身材倒是蠻高挺的,只是在寬大的牧師袍中,看不出來)的青年人竟然能得到一國之主尊其為先生,使很多官員不禁對曲哲身份更加好奇了。   「曲先生」其實也沒有想好該怎麼駁斥尖臉王侄,只是不想讓他這麼順利地實現陰謀,才跳了出來。現在看到全殿上下數百人一齊看著自己,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雖然處境尷尬,但慣於裝腔作勢嚇唬人的異界男,表面上一點沒有窘迫的樣子,背負著手,緩緩從角落處踱向大殿正中,同時,大腦在短暫的空白後,高速運轉起來。   「大王,辛德親王閣下只強調了庫格馬的強大,但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   「哦!不知本親王忽略了什麼,還請曲先生指教。」王侄語帶嘲諷地說。他不信一個小小的亡靈巫師,能在朝廷上和自己鬥。   「庫格馬是一個窮兵黷武的軍事帝國,短短一百年間,就從一個自由都市發展成為可次大陸第二大國,靠的是什麼?」沒想到這個從來沒有和政治打過交道的人,在眾多政客面前侃侃而談,毫不怯場:「靠的是軍事鎮壓!」   頓了頓,見各官員已經消化了自己的結論後,繼續發言:「所以,目前看來,雖然庫格馬帝國軍力龐大,不斷擴張,其實只是只紙老虎。一旦他們勢不如人,內部矛盾就會迅速激化,屆時,不擊自潰,整個帝國也必將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曲先生言之有理」梅亞哲六世兩眼放光——發現棟樑之材的激動讓他老邁的聲音不禁顫抖起來:「紙老虎,形容得太形象了!小小庫格馬,竟敢犯我古國天威,真不自量力!」   一邊的王侄卻潑了盆冷水:「曲先生所說的固然沒有錯,但是,一百多年來,庫格馬的勢力一直膨脹著,我國多次與其交鋒,都損失慘重,如果不是在50年前興建了鎮神關等一批關隘,說不定,今天我們還不能在這兒說話呢。」   「誠如親王閣下所言,如果不是鎮神關、伏虎關、祁山關、海嘯關、攔江關等要塞的阻擋,我攬月早就在庫格馬鐵蹄之下。如果我國真的割地贖人,豈不是開門揖盜?」   文武百官,紛紛點頭稱是。   「呵呵呵呵」,辛德輕鬆地笑了笑:「曲先生,割地事項,真要做起來,曠日持久,所以,割地是假,拖延是真。」   「難不成,親王閣下能保證及時聯絡到大陸東南各城城主,並說動他們嗎?」   「當然可以!」   曲哲心裡格登一下:大勢去矣。   尖臉王侄能這麼肯定地保證,肯定早有預謀。看來,這次他是有備而來,很不好對付啊!最要命的是,還一點都不知道他的陰謀倒底是什麼。   按理說,如果贖回曼月,甚至秦軍,不就平白多出兩個有力的王位竟爭者了嗎?他應該堅持「國家利益為重」才是,最好讓庫格馬皇帝「撕票」,那樣,不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清除成王道路上的障礙了嗎?   辛德沒有理會曲哲,繼續說道:「其實,為防萬一,我早已和大部分的東南海港城市城主取得了聯繫,只要我們許以足夠的利益,相信他們一定會加入和我國的聯盟的——畢竟,庫格馬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威脅。」   看到絕大部分人已經被自己說動了的樣子,智珠在握的王侄臨門一腳:「只有獲得那些自由都市魔法軍團的支持,我們才可能對抗庫格馬的侵略,攬月的旗幟才能永久地飄揚在可次大陸的最早點上!」   「臭尖臉,真會蠱惑人心」,舌戰失敗的假牧師心裡憤憤地罵,但是卻無能為力。   「那麼,辛德親王閣下,請問,應該派誰出使庫格馬呢?」老將軍龍大公好像完全被辛德折服了,不由出聲問道。   大神官和假牧師俱心裡一緊。假牧師忍不住暗罵道:「楞頭青,老糊塗,難道看不出來尖臉的狼子野心嗎?」   身形削瘦的王侄親王轉身向朝殿主座方向踱了幾步,向梅亞哲六世說:   「王叔陛下,這次出使敵國,任務重大,而且危機重重,所以,一定要找一個機智過人,實力極強的人做特使團的團長。」   「唔——」梅亞哲六世點頭同意。   出使敵對的國家,而且目的還是行騙——明為辦理割地事宜,實為拖延時間——確實,必須要找一個智勇雙全的人選做團長。這一點,在場之人無不同意。   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的辛德,繼續將事態引向他預想的方向:「曲先生以一己之力,在銀狼小鎮,力挽狂瀾,終於以絕對的弱勢,擊潰肆虐我國與庫格馬邊境線數十年之久的四大盜匪團;爾後,又單人和一名黑暗法師及四名忍者殊死搏鬥,不但全身而退,還擊殺敵方的黑暗法師!試問,又有誰比他更能擔當如此重任?!」   雖然身形削瘦,但在朝廷之上滔滔雄辨,充滿霸氣。這位王侄如果不是心術不正,倒真的是一位值得結交的人物。但是,現實情況下,他是個你死我活的敵人,除非曲哲離開可次大陸,擬或離開異界。   通過辛德的一番話,眾官員才知道,原來眼前的小牧師並不是普通人,說不定他是個神官級甚至大神官級的光明魔法師或聖靈魔法師呢,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卻穿著牧師的衣袍,否則,怎麼可能憑一己之力,幹出那麼大的「豐功偉績」來?   雖然辛德的陳述和事實稍微有些出入(曲哲並非先擊潰四盜聯軍,再擊殺黑暗法師的,而是在和四盜對峙期間,幹掉了黑暗法師);眾人也誤會他是個光明系或聖靈系的法師,但是,基本上無差。   「吾王」,大神官奧甫尼終於找到機會插嘴:「曲先生雖然機智過人,但是,『實力極強』……卻有些過贊。」   眾官員議論紛紛:能幹出那麼大的事,難道還不「實力極強」?總不能要求他像你一樣厲害吧!   「主祭大人,曲先生如果不算,我看全國也沒有幾個可以算得上『實力極強』了吧?」辛德反駁。   「曲先生只是憑借一枚品質優異的黑水晶戒指,以及從數年前,屠殺我四千大軍的亡靈巫師處學了一些低級的亡靈魔法,才有銀狼鎮的作為,並非是他真的『實力極強』……」   王侄不客氣地打斷大神官的話:「王叔明鑒,各位大人明鑒,無論怎樣,能以一些低級魔法,擊殺向以邪惡強大著稱的黑暗法師,即使對方可能只是個初級法師,也絕對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可見,曲先生的謀略著實高人一等。這次的出使任務,更注重的是在敵國國內施展奇謀,以求最大限度地拖延時間,並成功救出曼月公主等五人。因此,我想,特使團團長一職,非曲先生莫屬!」語聲鏗鏘,極富說服力。   「吾王……」   「王叔!」   正當梅亞哲被兩個重臣攪得頭大如斗時,當事人發言了:   「大王陛下,我願意出使庫格馬!」   頓時,嘈雜的大殿變得鴉雀無聲。   ……   「大王陛下,我可以擔任特使團團長一職,但必須我答應一個條件,否則,這次出使任務必敗無疑。到時,不但無法拖延足夠的時間,還可能會害了曼月公主他們的命!」   這招明顯出乎王侄辛德的意外,使得他的一雙長眼瞇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曲哲才感到主動權操在了自己的手中。   「曲先生請講。」   國王一開口,親王也不好再插什麼嘴,況且,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阻止未來的特使團團長提出自己的要求——畢竟,對已經半死的人的最後願望,就算滿足了他也無妨。   辛德一力要求自己帶隊,其實是想把自己支離攬月殿,沒有了奧甫尼的庇護,想要對付自己就輕而易舉了,說不定,還可以假庫格馬之手,借刀殺人。   真是個好計劃,但被算計者也不是吃素的,鹿死誰手,大家走著瞧,而關鍵就在於……   「大王,我要求給我五天時間,由我自由挑選隨團人員,並保證我在本國境內時的人身安全。」   「好,准奏!」   「王叔……」王侄辛德親王急道。   「辛德王侄還有什麼需要說的嗎?」   「……其他人員,我沒有什麼意見,但是,外事官的人選,侄臣舉薦李洋。」   「李洋?」   「李外事官一向負責我國與庫格馬的外交往來,由他一同出使,能省去不少誤會和麻煩。而且,李洋精通庫格馬數種方言。」   「唔——曲先生的意思……」   曲哲沉聲道:「我沒意見。」心中,一個大膽狂妄的計劃逐漸成形。一旁的辛德見到這名難纏的對手如此乾脆地答應,反而有點不安起來。   早朝退去。   正想有所行動的曲哲卻被龍大公拉住,這個彷彿不知官場黑暗的老將軍劈頭就讚:「好小子,年紀輕輕就這麼有膽認、有魄力,今晚到老哥處喝一杯。」   龍大公年約七十,但臉色紅潤——不論眼色,還是言行,看上去都純真如孩童。官場上竟然有這種人物,真是異數……會不會他是故作直爽?   「哼,你這老小子要是想陰我,就讓你嘗嘗讀心術的厲害,就算你躲得過讀心術,也躲不過搜神術!」好小子可沒老將軍那麼單純——他不是老實的牛,而是狡猾的狐,兇猛的虎,迅捷的豹。   不過,光從表面上來看,老將軍好像真是個為人耿直的人。施展搜神術太露形跡(即使曲哲施法不需唸咒,也不需要手勢,但被施展搜神術的人會表現出癡呆的樣子,因為搜神術會主動搜索被施術者的記憶),所以,曲哲偷偷施展了一個讀心術,所感受到的是熱誠的邀請和期望,使施術者心裡一陣感動,忍不住一口答應了他:   「是,龍大公。不過,小人現在還有些事和大王說……」   「沒關係,只要到時候來就行。哎,以後別再『龍大公』,『小人』的了,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龍老哥,我就叫你一聲曲小弟!」   「好!龍老哥,那……曲哲就高攀了。」   「說什麼高攀吶……到時候來啊,我給你引薦一個人。」   「是誰?」   「來了就知道啦。」老將軍還想保密,估作神秘地說,然後一溜煙走了,連和梅亞哲六世都沒打招呼。   「這個龍老哥,嗤,真像個周伯通!」曲哲搖頭笑笑。   大神官奧甫尼過來,拍拍曲哲的肩,說:「曲先生……」   「奧甫尼老師」,自從曲哲讓奧甫尼對他使用了「反讀心術」後,他就在心裡將奧甫尼視為自己的師長了,奧甫尼給他的感覺就像皮埃爾教授一樣。   一定要想個辦法,回到原世界去看看,說不定能救下爸媽和教授他們。但是,心裡又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可能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們了。   「奧甫尼老師,叫我曲哲吧……您先回神殿,我有些事要和大王好好談談,回去再向您報告。」   「好吧,曲……哲,路上小心點」,大神官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瞄了眼還未走的王侄。   國王梅亞哲六世似乎知道大神官在擔心什麼,說:「奧甫尼卿請放心,我已下旨,絕對保證曲先生在我國境內的安全……王侄,曲先生的安全就由你全權負責,如有不測,唯你是問!」   「……是。」意外的發展讓辛德手足無措。   太好了!曲哲不禁想摟著老國王跳兩圈倫巴。這下,看那個尖臉還敢不敢行兇!   「既然有辛德親王殿下負責曲哲的安危,老臣也就放心了。」大神官奧甫尼笑呵呵地說,不無嘲諷之意。   銀月宮的一座小榭中。   又是銀月官。   春天的艷陽照在小榭草黃的屋頂,泛起亮晃晃的反光。整個銀月官沐浴在安祥的氛圍中。   小榭中的兩人相對品茗。   「曲先生……」   「大王,如果不棄,您也叫我曲哲吧。」   「哦,哦,呵呵呵,好吧,想不到我大衛·梅亞哲為王四十一載,到了六十五歲,還能交到一個忘年交。」   攀龍附鳳的投機者這才知道梅亞哲六世名叫大衛。   「和皇帝交朋友總是好處的,但是,一般來說,這種朋友關係也肯定長不了——利害關係太深重了」,曲哲心裡明白得很:「而且,我對那種剝削奴隸的大奴隸主根本沒有什麼好感,只是,世事並不會聽從我的個人意志。」   此時,銀月宮總管趙十娘來到小榭外。   「王上。」   「進來。」   「趙大姐,很久不見!」   「啊!曲……哲,曲先生,你……」梅亞哲六世在側,趙十娘有些驚慌。   「你們很熟嗎?」   「不,王上恕罪,我和曲先生只見過一面。」銀月宮總管嚇得跪倒在地。   「其實也不熟,也就上次來王宮時,和趙總管見過一面」,曲哲在一旁輕描淡寫地解釋道。自古,皇帝在女人身上都是極其衝動的,而且zhan有欲極強,一個不慎,就會害了趙大姐。   梅亞哲六世釋然:「趙總管請起……來,曲哲,這是我送你的寶劍和令牌。」   三名跪在地上的美麗宮女手捧著兩個錦盤,分別放著一把長約一米二的長劍和一塊黝黑的鍍金令牌。長劍顏色火紅,柄長二分米,劍身長一米,式樣奇偉、誇張,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這柄是我攬月國數代密藏的炎瀾劍,吹毛斷髮,而且,據說,蘊有火神的力量……這塊王令牌能讓你號召文武百官,見牌如見朕。」   「多謝大王!」本來還在想盡辦法,怎麼樣能多敲一點,沒想到,梅亞哲六世這麼上路,自動奉上兩樣曲哲無法推拒的禮物。   交出劍、牌後,銀月宮總管趙十娘率眾宮女娉婷而去。   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一劍一牌後,曲哲問到了這次單獨面見梅亞哲六世的真正目的:   「大王,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   「你想問有關辛德·梅亞哲的事?」   「真不愧是大王,一眼就看出小人的鬼花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哎——」梅亞哲六世沒有立刻回答,卻站起來,踱到窗邊,長歎一口氣:「辛德是我死去的王兄的兒子,他臨死之前托我好好照顧他的兒子……」   梅亞哲在窗邊沉默良久,曲哲識趣地沒有打攪他。   「可是,辛德為人驕狂,生性殘暴,結黨營私,如果將這個國家交給他,我會被歷代攬月國君所唾罵。」   「……」   「你為什麼不說話。」   「大王想告訴我的,自然會告訴我。」   「哼!」梅亞哲六世哼笑一聲:「你很聰明……其實,曼月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比辛德強得多,這次,曼月被庫格馬所擒,一定是他的陰謀!」梅亞哲眼中閃現凶光。   曲哲忍不住問道:「曼月公主五人為什麼會到那麼偏僻的小邊境去的?」   「是辛德!他說在邊境有亡靈法師活動,可能是庫格馬秘密派遣的巫師想從邊境突破,所以需要請聖靈法師前往狙擊。可惜,當時朕一時糊塗,讓曼月身陷險境!」   梅亞哲六世痛苦地低下了頭:「曼月,對不起,都怪父王不察……」   看著梅亞哲六世這麼自責,曲哲不禁有些不忍,一時熱血上湧:「大王,我向您發誓,一定把曼月公主救回來,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似乎古人都是這麼發誓的。雖然曲哲不相信真的會天誅地滅,但是,這個時候,他在心裡向自己的良心發下了毒誓。   梅亞哲六世回過頭來,拍拍曲哲肩膀:「很好,我相信你。」   兩人關係,至此更進一層。   「大王,我還有個問題。」   「問吧。」梅亞哲六世心情很好。   「請問,那天我第一次到奉客廳時,為什麼辛德殿下在?」   「問得好!看來我沒有找錯人,你很細心,這樣,把曼月交給你,我也放心了。」   這句話有點問題,難道梅亞哲六世也把曼月托付給自己啦?曲哲心裡暗爽:嘿嘿,靚妞,你最重要的兩位親長都把你許配給我了,你還逃得了嗎!   「其實那個時候,我和奧甫尼卿都吃不準你的身份和來歷,奧甫尼的讀心術得到的信息混亂不堪,所以,我就召來辛德,看他對你的反應怎樣。」   「後來發現他想我死,所以就相信我了,是吧?」   「最主要的是,我和奧甫尼卿都不相信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會甘心為辛德效命。」   真不知道梅亞哲六世是在試探自己還是在誇自己,或者兩種意思都有。「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不僅在原世界,而且在異界,只要有人類,都有著它永恆的正確性。   「曲哲對大王和曼月公主的忠誠天人可鑒!」機靈的異世界男子半跪在地。   「起來吧,如果我不相信你,也不會把王令牌交給你啦。」   「謝大王!」   「好了,時間不早了,聊著聊著,已近傍晚。朕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大王,我還要去龍大公府上……」   「去吧。」   「小人告辭!」   不知是否默契,曲哲在對梅亞哲六世自稱時,除了偶爾的「我」以外,一般都自稱「小人」,而梅亞哲六世也沒有封他官爵的意思。   身穿純白牧師袍,卻腰挎炎瀾劍的異世界19歲男子昂首闊步離開銀月宮,問明道路後,直奔龍大公府第。   看著曲哲漸漸遠去的身影,小榭中,被夕陽染成金色的梅亞哲六世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忠誠嗎?你不是個會效命於人的人——不會為任何人效命。整個可次大陸都會為你而改變,不,整個世界都會為你而改變……」   剛出宮門,一隊騎兵小隊就迎了上來,領頭一名彪悍的騎士向帶劍的假牧師一供手,大聲問道:   「請問是不是曲哲曲先生?」   「不錯,我是曲哲。」假牧師冷靜地回答。   「卑職是辛德·梅亞哲親王轄下,城衛軍騎兵大隊第五小隊隊長,胡雲,奉親王殿下命令,保護曲先生的安全。」   看著胡雲身後的騎士個個一臉悍氣,被保護者心中已經有數。   「哼,還真聽話,立刻就來『保護』我的安全啦。想監管我,沒門!」想歸想,表面功夫還是做得十足:「真太謝謝親王殿下的關心了!今後就麻煩各位大哥啦。」   「曲先生客氣,這是卑職等的榮幸。」漂亮話人人會說。   「我和龍大公約好了,今晚去他府上喝酒。」說了一整天半文不白的官話,嘴還真累。   「先生請上馬。」   「謝謝!」   《尋秦記》裡的項少龍在初到邯鄲就已風風光光了,曲哲直到今天才享受到前呼後擁的虛榮感覺,還真有點拽。   王宮在明月城中心,周圍一圈則是明月城的鬧市。龍大公的府第在明月城東端,攬月神殿在東南端,兩者相距倒不算遠,只是龍大公的府第更接近市中心,因而更接近王宮。騎馬慢慢走,沒多久也就到了——畢竟,異界的文明發展度遠不如原世界,城市的規模也不可能像紐約、上海那樣。   「哎呀,曲小弟,怎麼這麼遲才來。」熱情如火的龍大公親自迎出來,一把抓住「曲小弟」的手,簡直比見到有錢公子的麗春院老鴇還熱情——哦,這種對比太損老將軍了!   「大王有話要交代,小弟我也不好不聽,顧自己走啊!」   「大王對曲小弟果然恩寵有加,今後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啊!」   「哈哈哈哈!今後還得請老哥多多關照。」   「是老哥我要小弟你多多關照才是吶!」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官場的客套話令人作嘔,又不得不說,哎!   「老哥」和「小弟」相攜入內,卻把胡雲等「護衛」攔在外面,使得平時驕橫貫了的城衛騎兵隊個個臉色不愉。   「老哥,這些大哥都是辛德·梅亞哲親王為保護小弟安全派來的,不知……」   「管家,請這些兄弟入內,酒菜侍候。」   「多謝將軍!多謝曲先生!」「保鏢」們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將軍府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偽常識   1、炎瀾劍:具有火系魔法加持的寶劍。來歷不祥,只知道最後被梅亞哲二世獲得,此後,一直在攬月的王宮寶庫內長眠,直到梅亞哲六世將它送給曲哲。   作為劍,炎瀾劍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劍,劍身長1米,近護手處寬5厘米,近劍尖處寬厘米,劍尖長1分米(以利刺擊),護腕呈燃燒的烈焰狀,「火苗」劍尖方向冒竄,劍柄長2分米,可雙手握持,末端有一塊直徑5厘米的神血紅寶石,柄身有火焰狀浮雕,以利抓握,兼具美觀。   作為魔導器,炎瀾劍屬於復合魔導器,即,同時是魔道器(參閱第四章的偽常識)。如果想激發蘊含在劍中的火系魔法,必須有足夠的「啟動」魔力(至少19曲),且必須是腦波頻率在6萬赫左右(火系魔法的頻段)的「魔力」。   一般來說,純魔導器不要求使用者的腦波頻率模擬在固定的範圍內,而混合了魔道器功能的復合魔導器,由於使用了「能源」(對炎瀾劍來說,就是劍柄末端的神血紅寶石),所以常常會對使用者的腦波頻率有一定的限制。製作水準越高,物品效能越低,限制也就越低。   2、炎瀾劍上蘊藏的魔法:目前還未知。   3、神血紅寶石:紅寶石是火系魔法的魔道器之一,而神血紅寶石是浸過「神血」的紅寶石,想當然爾,效能比紅寶石高得多。不過,曲哲認為,所謂「神血XXX」的魔道器,其實是品質特別優異的自然產物,或經過人為加持過的高級貨,並非真的浸過什麼「神血」。   冠有「神血」名頭的魔道器,其效能一般是普通品的2到100倍不等。炎瀾劍上的神血紅寶石不知道是普通紅寶石的幾倍——估計不會低於50倍——曲哲並未做過試驗(如果試驗,那就是破壞性的試驗:結論出來了,東西也毀了)。    第九章 美女、野獸 更新時間2003-4-4 21:18:00 字數:11252     進入府內,已是華燈初上時分。   「大家請安靜,我來介紹一位在銀狼鎮力抗黑雲、骷髏、祁山、海蛇四大盜匪團,並擊殺一名黑暗法師,擊退四個忍者的英雄——曲哲先生!」   在眾目睽睽中,大英雄左手持劍,右手隨意地晃蕩,像出秀一樣走過人叢,來到將軍府的大客廳內。整個過程只有竅竅私語聲;眾人都直直地看著走進來的珍稀動物。   原來的想法是:龍大公和自己盤腿圍坐在小方桌前,頭髮花白的龍夫人親自下廚,做幾樣可口的小菜,然後陪在一邊勸飲。如果再理想一點,龍大公還有一個美麗動人,又活潑刁蠻的孫女,衝進屋來吵著要見自己的風采,卻被自己充滿男性魅力的微笑勾了魂……   現實和願望在大多數時候背道而馳。   當曲哲在主客位落座後,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來,曲小弟,老哥我敬你一杯!」   「噹」,銅製的杯子碰在一起,在吵吵鬧鬧的環境中,碰杯聲幾不可聞。   「老哥,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你說什麼?」   「我說,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今天是我孫女兒回來的日子,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來了。」   難道是上帝保佑,真的有美麗動人的孫女迷上我……曲哲已經陷入想入非非,無法思考的境地。這個異世界應該不會有上帝,看來真是我桃花運來了。   自從來到異界後,只摟過曼月公主兩次,而且還是睡美人,一點互動都沒有。王宮和神殿裡雖然也有不少美女,但都動不得,身為血氣方剛的正常青年,怎麼能這麼壓抑自己呢?太不健康了!   見到「小弟」陷入沉思(其實是癡呆),「老哥」還以為他不高興了,急忙補救:「下次我專門請你一個人吃一頓,別生氣。」   「啊!哦不,我沒生氣,我只是在想……」想什麼呢,難道說,想泡你孫女嗎:「我在想,這次出使,我要找幾個武藝高強,或者魔法高深的同伴才行,可是我初來明月城,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該到哪裡找這樣的人?不知道龍老哥有沒有什麼人可以推薦給我。」   「有!」龍大公笑容滿面:「我這次請你來,其中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向你推薦一個人。」   「誰?」   「曾隨我征戰多年的部下,肯·瑪迦偏將,身為攬月國2000多名聖騎士之一,更曾經兩度奪得『冠軍』稱號,實力無可比擬,他的名字可以讓庫格馬小賊望風而逃!」   「真的!」急著找同伴的特使團團長立馬來勁。   「老哥會騙你嗎?」龍大公故作生氣地責道,隨後向侍立一旁的女侍吩咐了幾句,女侍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一個容貌英俊的,但卻不修邊幅,身高和曲哲差不多的三十許男人,在那名女侍帶領下,從外間走進來。   近看之下,更覺得這位肯·瑪迦聖騎士不凡。   強健硬朗的體魄,腰細腿長,腰上別著長闊的配劍,雖然沒有穿盔帶甲,但聖騎士的生活習慣使他仍然穿著襯墊在硬甲裡面的軟甲。一頭披散的及肩發使其更顯灑脫自在。可是,曲哲卻從其雙眸中看到隱藏的迷茫和憂傷。   「哇,如果在原世界,只要會唱幾首悲涼的歌,保證一炮走紅,被無知少女追死。」外表不如人的特使團團長有些酸溜溜地想。   「大公,您找我?」在行了標準的半跪騎士禮後,肯向龍大公問道。   「是啊。我來介紹,這位就是我剛才和你說的,我的得力部下,聖騎士肯·瑪迦。這位是這次要出使庫格馬的特使團團長,曲哲先生。肯,我離開一下,你幫我招呼一下曲小弟。」   「曲先生,您好。」聖騎士彬彬有禮。   「叫我曲哲吧,肯。」特使團團長親切地招呼聖騎士坐下。   兩人一見如故,談得十分投機。   ……   「這麼說,這把炎瀾劍非常厲害羅?」   「是的。陛下竟然將這把王家至寶賜給你,可見對你非常恩寵。」   「可惜,我魔力不夠,只能拿它當一般刀劍耍。」   「曲哲團長,聽說你是個亡靈法師?」   「……也不算是,只是湊巧有個黑水晶戒,並會幾招亡靈魔法而已。」   聽說聖騎士對亡靈法師和黑暗法師都沒有什麼好感,曲哲決定淡化自己的巫師形象。   「哦——」肯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見你穿著牧師袍……怎麼看都不像個巫師嘛。」   應當給這個偏執的聖騎士打些預防針,否則,說不定會給今後的合作帶來麻煩:「肯,其實……不論什麼魔法,都只是一種工具,一種創造——更多是毀滅的工具,用在正處,那就是正義的,用在邪處,就是邪惡的。」   「曲先生,您能受到主祭大人的賞識,我相信您是正義的,但是,亡靈法師給我們帶來的只有死亡和恐懼,從來沒有帶來什麼好處。」   「修煉亡靈魔法或者黑暗魔法的過程確實極不人道,但是,如果不需要修煉,而直接能獲得那種力量,並將它用在正道上呢?」   「這……有誰能不修煉就能獲得力量?」   「呵呵,你面前的就是。」   「……」聖騎士滿臉驚訝——這,絕對是違反常規的嘛。   「別說亡靈魔法,就算是聖靈魔法和光明魔法,我也沒有修煉,卻照樣能施展。」   令庫格馬小賊望風而逃的聖騎士中了萬古石化魔法。正當他還想問些什麼的時候,龍大公的聲音響起,吸引了全場注意。   「各位,今天,我的孫女,龍月影小姐從遙遠的蘭非大陸學藝回來了,多謝各位前來道賀!」然後向身後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少女說:「小影。」   美少女從龍大公身後轉出來,宛如花園中百花齊放,優美的樂曲奏響,春潮從山澗奔湧而出。   龍月影比龍大公矮半個頭,大約一米七左右,在女子中,她的身高屬於剛好而略偏高挑的完美層次。由於穿著一套比較緊身的裙服,而顯得曲線玲瓏。鵝蛋形的臉,眉清目秀,每一筆都恰到好處,配上她大方的笑靨,實在讓人心癢不已,想要上前去親近。   最出色的是腿:在裙擺開叉處顯露出來的一截,粉白筆直,卻沒有一絲腴贅的感覺,可以想見,被這樣的腿踢一腳,肯定不好過;不過,也一點不覺得肌肉發達,相反地,就好像,柔和如月光下的景物——真不知道她怎麼保養的!如果在原世界,肯定會成為眾多名模求教的美容專家。   震驚全場的美少女發出動人的語聲,將驚艷的特使團長,及其他許多比特使團長好不了多少的人喚醒過來:「各位小姐、夫人、先生,大家好……」聲音出人意料——是屬於低沉悅耳,充滿磁性的那種女聲,和少女形象似乎難以搭配,卻又有一種奇異的挑逗暗示。   掌聲如雷響起,淹沒了美少女下面的話。拍得最起勁的是某位口水三尺長的「團長」。   「各位,各位!」   好不容易,得意洋洋的龍大公才將眾賓客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   「小影這次去蘭非大陸學習的是格鬥和忍術,如果有哪位年青又未婚的勇士能擊敗她,讓我孫女輸得心服口服,那麼,他就是我的孫女婿!」   吼叫聲、敲打聲、怪叫聲、口哨聲,轟然而起。什麼小姐,什麼先生,都失去了應有的禮儀,為這香艷刺激的比武招親叫好起哄。   雖然說,攬月國以商業貿易為重,但立國之本,軍事實力是最重要的。在這沒有熱武器,魔法師又相對稀少,魔法武器珍貴雄求的時代,個人的武力極受推祟。浪漫的個人英雄主義風行整個異界。無論男女,只要有實力,都會受人仰慕、祟拜或忌妒。   不修邊幅而深沉的聖騎士也輕鬆了起來,向特使團團長打趣:「曲先生……」   「嗯?」眼睛還在吃冰淇淋,腦袋中想著「有什麼魔法可以透視」的色鬼團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想不想試試?」   「試什麼?」色鬼的眼睛終於收了回來。   「奪得美人歸啊?」   「……還是算了吧,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哦。」這位團長看上去色瞇瞇的,難得他還蠻專情的。   聖騎士一生律己極嚴,對女性非常尊重,對妻子也極其忠誠。特使團長的專一讓聖騎士對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   「不過,大丈夫在世,有個三妻四妾也很平常嘛!」   「……」前後落差過於巨大,嗆得聖騎士只能猛灌幾杯,以平復心情。   「喂,肯,你為什麼不去試試?」   「我已經有妻子了」肯情緒有些低落,但曲哲沒有注意到,因為,場上已經有一位「青年俊彥」來「奪美」了,而龍月影也換了一身緊身的忍者服,更讓他挪不開眼睛。   那名「俊彥」是個劍士,一盾一劍是他標準的配備。龍月影則只有兩把反握的短刃,刃上的寒光可見其鋒利和殺傷力。   戰鬥幾乎一開始就結束。   龍月影左刃似劈似砍地攻向敵盾,人輕得像沒有重量地騰身而起,避開敵劍的同時,落到敵人背後,右刃抵在了對方後頸上。   全場沒有一點聲音,片刻才囂叫起來。   太厲害了!   有人認出,那個青年俊彥在他所在的長劍武士隊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結果卻被一招挫敗!   隨後,又有幾名不怕獻醜的俊彥不幸獻了丑,就再也沒人敢上前了。   失敗者固然沒人理會,灰溜溜走了,勝利的女神收斂了她的氣勢,恢復成為窈窕淑女,大方地接受眾人的祝賀,其中不乏有人想靠自己的小白臉獲得美人垂青的,但卻沒有引起美人的一絲注意。   既沒有小白臉,又不想太露鋒茫的特使團團長落得輕鬆,和另一名對妻子忠誠無比的聖騎士悠閒對酌。   但是,名人就是名人,自然有名人的煩惱。   龍大公好不容易將孫女從眾多仰慕者中拉出來,來到顧自對酌的兩位男士身邊。   「來,小影,我替你介紹一下……」   「肯叔叔好!」   被美少女問候的聖騎士像打呵欠時吃了一口飛屎,臉色怪異之極:「小影,我記得你以前叫我『肯哥哥』,或者『肯大哥』的。」   「但是你現在那麼老了呀!」   「肯叔叔」摸了一把自己的絡腮鬍,無奈地苦笑。   「哇哈哈,肯,看來,我孫女都覺得你太沒形象了。想當初,你娶老婆的時候,可讓全國的美女都傷心了一把呀,瞧你現在這個樣子,麥蒂見到也會覺得沒面子的……你們年輕人慢慢聊,我就不打擾了,哈哈哈!」快樂的老將軍舉著酒杯離開。   聽到老上司提到妻子,聖騎士神色又黯淡下來。這一次被曲哲發現了:「看來他老婆出了點什麼事,找個機會……」   「這位是……」   美女垂詢,色鬼噌地跳起來,像一頭發qing的公牛,哞哞道:「尊貴美麗的小姐,我,在下,本人,小生叫曲哲,今年19歲,尚未娶親,但已經有心上人了,不過還未追上,原則上,本人認為一夫一妻比較合適,但也並不排斥三妻四妾……」   我嘔!   如此自我介紹,不僅周圍的人聽得翻白眼,連介紹者自己也覺得太低俗,不忍卒聽。還好,美麗的小姐似乎只是稍微愣了一下(沒想到有這麼厚臉皮的人),隨即微笑地淡淡道:「你好」,表現出優良的素養。   「龍……」色鬼想作些補救,可是「小姐」二字還未出口,就聽見龍月影轉向聖騎士說:「肯大哥,你慢慢喝,我失陪了。」   在聖騎士舉杯示意後,美少女挾著一股香風飄然而去。   哎——   失敗!又一次的失敗!   在地球時,每次泡妞都那麼緊張,講一些不該講的話,原以為到了異界後,已經有所改觀了,想不到江山易改,秉性難移。   邊上,聖騎士趴在桌子上,肩頭抽搐起伏。   「肯……我們是不是朋友?」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心裡有事,喝了酒就會爆發出來:「如果你有事,就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剛剛泡妞失敗的特使團團長,轉而將他多餘的精力化為愛心,決定幫旁邊那名聖騎士解決困難——倒底煩惱什麼?用一下讀心術吧……不行,太不道德了……看樣子是他老婆紅杏出牆,不,應該是被人拐走,不,應該是搶走!嗯——十有八九是這樣。   「肯」   熱心人推搡著趴在桌上「無聲痛哭」的聖騎士。   「哈——哈——哈——哈!」   聖騎士爆發出響亮且無比歡快的笑聲:「你……你真是……太……太有趣了!哈哈哈哈,笑死我咧!肚……肚子好痛!」   我靠!!   ……   宴會總有結束的時候。   龍將軍府門口,曲哲和龍大公道別,肯和曲哲有一段同路,因而也一起走——當然,隨行的還有那批所謂的保鏢。   「真要來個像上次那樣的刺客,這批平時只會作威作福的窩囊廢頂個屁用。」   這些話當然只能心裡咕噥幾句,無法宣之於口。   「肯,我覺得你有心事,如果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我一定會盡力的。」   「謝謝你,曲哲,只是……」不知不覺,搞笑而熱心的特使團長逐漸贏得了聖騎士的信任。   「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的,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說。明天中午午餐時,就在這兒見。」   不由對方分辨,假牧師轉入行向神殿的岔道。   「還真是個熱心的人啊!我該怎麼辦?麥蒂,告訴我,該怎麼辦」以信仰堅定著稱的聖騎士,此刻心中卻充滿了矛盾和痛苦。   攬月神殿主殿大廳,光明女神像仍然那麼地美麗。   「大法師,你怎麼才回來,主祭大人等你很久了!」會叫曲哲「大法師」的只有一個人——牧師歐羅尼·琴。   今天一整天可真充實吶,早朝時和尖臉勾心鬥角,接下來和大王聊天,緊接著赴龍大公的宴會,現在還要向奧甫尼老師匯報。   西殿大廳,大神官奧甫尼正在冥想。   「曲哲。」   「是,奧甫尼老師。」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我有種預感,這些事,如果不在你出使之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   「呵呵呵,老師,放心好啦,我命硬得很,保證能完成任務,活著回來!」   奧甫尼微微一笑:「你跟我來。」   西殿頂樓,奧甫尼臥處。   「這個地方,我施了三道結界,可以保證沒有人偷聽得到,我有兩個重大秘密要告訴你。」大神官神色嚴肅。   沒有人偷聽得到嗎?以前,教授也經常這樣裝神弄鬼,結果,他的那些所謂反竅聽裝置在曲哲面前根本無效,幸好,教授要防的不是他。   想歸想,假牧師表面上卻一本正經。   「第一個秘密,是有關辛德親王的!」   「早知道啦!」假牧師心道。   「幾年來,由於大王念及死去兄長的情誼,姑息了這個逆賊,現在,他已經掌握了全國近40%的兵力,包括對明月城安全有直接關係的城衛軍,都在他的控制下,現在,他正把他的魔爪伸向魔法公會,已經有好幾個不肯投降的魔法師被他害死,其中不乏高級法師。這次和曼月一齊被庫格馬抓走的公會會長瑞格·奇格如果再被害死,魔法公會就完全沒救了!」   曲哲猜得出來,辛德勢力不小,但卻沒想到情況嚴重如斯。   「還好,攬月神殿有老師您在,不然……」   「攬月神殿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純潔的神殿了」,大神官痛心疾首地說,花白的鬚髮瑟瑟而動:「如果我估計不錯,神殿七個祭司中,至少已經有四個已經被辛德收賣或者蠱惑了,其它還有些大神官,許多神官和大批牧師、學徒都成了辛德黨羽。」   大神官的話過於令人震驚,假牧師一時之間無法消化,良久,才問道:「那麼……歐……歐羅尼……」   「他沒有。他只是個小牧師,而且一直在我身邊……我希望你這次出使,能帶他一齊走。」   「但是這次任務非常危險……」   「再危險,也比不上留在王城,失去純潔的靈魂更危險!」   「……好!可是,老師您……」   「我不會讓這頭惡獸輕易得逞的!」   「可是,如果情況真的那麼糟糕,您留在這兒會非常危險!」   奧甫尼看著曲哲,欣慰地笑了笑:「自從我放棄亡靈魔法,成為一個光明法師以來,就已經將生命獻給光明女神了。我決不會逃避與黑暗的戰鬥!」   曲哲覺得喉頭有點哽。   為正義而獻身的事跡在小說中俯拾皆是,但親身經歷則是另一回事:這個老糊塗,人都死了,還正什麼義?光明和正義也他媽是殺人兇手!   人各有志,尤其是年紀一大把的老頑固,根本無法勸得回頭,因而曲哲放棄勸阻奧甫尼的企圖。   「老師,您剛才說『放棄亡靈魔法』,難道您以前是……」   「不錯,我以前是一名亡靈魔法師……」   原來,奧甫尼年輕時是一名亡靈法師(當然是才入門的)。他有一個師兄和一個師妹,於是上演了一出典型的師兄弟一齊追求師妹的愛情悲劇。   最終,師兄贏得了這場角逐,作為失敗者的師弟只能黯然退出,心灰意冷下,放棄了亡靈魔法師的身份,並被當時的攬月神殿主祭看中他的「根骨」,帶回了神殿。   世事難料,想不到,一年之後,他師兄和師妹被人發現行蹤,正義心過剩的人們拚命追殺他倆,各冒險者公會甚至攬月國王室都懸賞捉拿這兩個夫妻亡靈法師。   被逼無奈下,他們想來投靠奧甫尼。可是,奧甫尼在情場失意之後,已經將靈魂獻給了光明女神(「呸!狗屎!」曲哲在心裡毫無形象地吐了一口),不願收留兩個巫師,以及他們的——女兒。   最終,師兄為了引開追來的敵人,不知去向,而他的妻兒則在精疲力盡之後,凍死在冰天雪地中(人間慘劇!當然,正義的人們會認為他們死有餘辜)。   當奧甫尼良心發現,找到母女倆後,發現曾經熱愛的師妹已經被狼啃得差不多了,然而,偉大的母愛使她緊緊將女兒摟在身下,雖然也已經凍死,卻尚未遭狼吻。   驅走惡狼後,奧甫尼將死嬰帶了回來,並秘密藏於神殿冰窖中,以他當時所能施展的所有結界魔法掩蓋形跡。接下來,奧甫尼發狂般尋找使死嬰復活的辦法。復活一個死物沒有什麼困難(五級聖靈魔法中還有一招「創生」,能夠憑空製造一個生物體出來,但是沒有靈魂,也沒有腦波——看來,「創生」很像基因工程嘛),難的是,要保有其生前的一些特徵,其實,歸根結底是腦波的頻率和記憶。   嬰兒沒有多少記憶,但總有一點,另外,嬰兒也有其固有的腦波頻率——這是人一出生就具有的,終身不變。   奧甫尼雖然不知道腦波這種概念,但是,他執著地要將這個凍死的嬰兒復活到她死前一樣的狀態,否則,他的良心無法安寧。   瘋狂努力的結果是,奧甫尼在光明魔法方面表現得出類拔萃,同時在聖靈魔法上也擁有相當的研究,當時,被人稱為天才,風頭健極一時。亦曾有許多貴族女孩和騷頭騷腦的貴婦對他表示好感,可是他給她們的印象是:只知道研究魔法的木頭。他的努力使他登上了攬月神殿主祭的寶座。   終於,在23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主殿中,光明女神像手擎著的,不僅僅是一顆大一點的螢光石(即:曲哲以前所誤會的「氣死風燈」),而是一顆即使高明如聖靈系大神官也無法覺察到的「神血聖靈石」。   奧甫尼設法做了一顆外表和它一模一樣,連氣息感覺(腦波強度和頻率)都一樣的螢光石,將它換了下來。   在充分保密的情況下,大神官利用這顆神血聖靈石經過無數次嘗試,盡可能地保有死嬰原來的特徵,終於在18年前設法將她復活!   然而,他無法自己撫養她,只得趁王后在後園賞花時,讓她「撿」到。萬幸,國王和王后都非常喜歡她,並取名為「曼月」。   由於利用神血聖靈石的緣故,曼月後來表現出超人的天份,特別是在聖靈魔法方法,只能用神跡來形容!(當然,和曲哲那種用劃時代科技折騰出來的怪物仍然沒得比)而且,可能由於神血聖靈石的關係,曼月越長越漂亮,還充滿了聖潔的氣息。(就是給人感覺冷冰冰的——曲哲的感覺)   原本期望她能在王家過上好日子,以彌補自己的過錯,但沒想到,太出色的女孩使國王想將王位傳給她,從而引來了王侄的忌恨。   「想不到有這麼一個離奇的故事……」曲哲長出一口氣,忽然,一個念頭躍入腦中:「你師兄師妹叫什麼名字?」   「師妹叫黃環,師兄叫……坎·特依拉·斯奇卜·……·金」   「!!!」   太令人吃驚了,世界真太小了。   「難道你讓你師兄的女兒去殺你師兄!?」   「我一直都不知道師兄還活著……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來找過我,從來都沒有來問過師妹和他們的女兒的下落,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直到幾天前遇見你為止。幸好,師兄他沒事,只是損失了一隻手。」   ……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   「曲哲。」   「奧甫尼老師。」   「你上次答應照顧曼月的事……」   「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謝謝!」   「……」   「另外,替我勸勸她,不要太偏執於『正義』,這個丫頭太耿直了。」   「……好。奧甫尼老師,那顆『神血聖靈石』現在在哪?」   「我又放回去了。」大神官滿含深意地看了賊心蠢動的假牧師一眼——對於魔力奇低,魔控力卻奇高的異界男來說,增幅型魔道器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第二天又是個大晴天。春天的晴日是效游的好時節。效游只是貴族、王室、官員等有地位的人的享受,對於平民來說,達官貴人的效游時節正是他們趁機賺錢的繁忙工作日,而對於處於底層的奴隸來說,無論什麼時節都一樣,也許,在效游時節,他們還死得更快一點,這一點,對於從事高危險度「娛樂業」的奴隸們來說,尤其是。   一頓酒足飯飽的中餐後,特使團團長曲哲和聖騎士肯·瑪迦信步在繁華的街道上,背後當然少不了那些拖油瓶。   「肯,昨天我的提議,你考慮過了嗎?」   「……」肯沒有吭聲,卻有意無意回頭看了眼背後的拖油瓶們。   「……看我甩掉他們。」曲哲低聲說,又故意大聲說:「走,去看看角鬥。」   又是那一把聲音:「梅亞大陸東部的獸人,沃爾得,體力比魔獅更強健,動作比魔狐更敏捷,曾撕裂過十三名正規騎士的胸膛,捏碎過三位聖騎士的腦袋,擰斷過一頭魔獅的脖子,所向披靡,誰敢比試,誰敢比試!」   「沃爾得!沃爾得!沃爾得!沃爾得!……」   好像幾天前,剛來攬月神殿時,這個什麼什麼的獸人就已經「撕裂」過十三名正規騎士的胸膛了,短短幾天,競又「再創佳績」!   好奇心驅使下,曲哲拉著聖騎士擠入一大堆人中。   周圍的人,無論男女,無論貴賤,都已經瘋狂,拚命叫著「沃爾得」。沃爾得到底是誰?體力過人的兩人排除萬難,擠到最前排,終於見到了獸人沃爾得。   「噢——」   狂野的吼聲從二十多米深的場中如衝擊波般向觀眾席吹去,周圍的人群在這怒獅般的吼聲中戰慄地向後退卻。   獸人沃爾得,身高約三米,肌肉虯結的粗壯身軀上滿佈傷痕,渾身長著粗黑的毛,下牙床兩支獠牙朝天直豎,露出嘴外。手腳倒和人類比較相像,但指(趾)甲厚硬尖利,實乃天生的獵殺工具。   沃爾得在場中深沉而警戒地踱來踱去,腳下踩著一個多月來,死在自己手上的犧牲者,其中有對手,也有從二十多米高看台上擠掉下來的倒霉鬼。看台壁豎直光滑,以防沃爾得逃跑或暴起傷人——被擠掉下來的人則只有自認三生無幸了。   整個角鬥場就像動物園中的猛獸圈,只是圈壁比猛獸圈高得多,但圈中面積卻小得多,大約只有六、七十平米左右。   角鬥場中異常血腥,滿地的血,新鮮的,乾涸的,碎肉,碎骨,碎武器,碎防具……除了沃爾得,沒有一件完整的事物。殘暴的景象和引人作嘔的血腥氣味刺激得人們人性中的嗜血因素噴薄而出,什麼仁慈、同情全都不值一文,只有鐵與血,強與弱,生與死才能激發人們的興趣。   被激起獸慾的人卻不包括肯。這個自小就接受嚴格騎士教導和訓練的聖騎士,幾乎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可是,他的同伴的嗜血yu望則大得驚人——曲哲雙目精光閃閃,很久沒有劇烈運動過的軀體內,每個細胞都向他發出需要發洩的信號。   「誰敢比試!誰敢比試!」沃爾得的「經紀人」,也就是他的主人,一個肥胖,滿臉橫肉的大佬口沫亂濺地吆喝著,但是無人敢下場。許多帶著角鬥士奴隸來的貴族們都輸得抬不起頭來,而他們倖存的角鬥士奴隸們則忐忑不安。   「肯,我們過去。」   「你,你想幹什麼?」   擠到肥佬旁邊,反而空了下來,獸人的威勢似乎有一部分轉嫁到了他主人的身上,使得觀眾們不太敢接近這個怎麼看,都很令人反感的胖子。   「喂!胖子!」一聲大喝,出自曲哲的口。   「嗯——」粗聲粗氣地,肥佬注意到了眼前的牧師:「幹什麼?你想賭一把嗎?」   「怎麼賭?」   「你有角鬥士嗎?如果是人類,一賠一百,如果是象魔獅那樣的魔獸,一賠二,如果是獸人」,肥佬歪了歪腦袋:「先看看再定。」   角鬥場中逐漸安靜下來,觀眾們期待著再一次欣賞血肉橫飛的場面。   「我沒有角鬥士……我自己和這個沃爾得鬥。」   肥佬:「……」   肯:「曲哲,你瘋了!」擁有強韌神經的聖騎士也被著著實實嚇了一跳。   其他人:「……」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場爆發出整個明月城都能聽見的狂笑。   ——一個牧師,挑戰一個殘殺了無數強悍的戰士和角鬥士,甚至還有一頭魔獅的獸人!還有什麼比這個笑話更可笑的?   「尊貴的牧師先生,你會多少魔法?你的第一個魔法還沒念完,沃爾得就已經把你撕成碎片了。噢哈哈哈哈!已經有十三個正規騎士,甚至還有三個聖騎士因為不信邪,想要親自挑戰沃爾得,結果,他們身上的肉已經被沃爾得吃下肚子,拉成屎了!」   「如果我和沃爾得打,賠率是多少?」牧師平靜地說   「你瘋了嗎?」見曲哲平靜地看著自己,似乎精神正常:「……一賠一千,如果你能贏的話。」   「如果我贏了,沃爾得也是我的。」曲哲提出了額外的條件。   「……好!」肥佬臉上肥肉亂抖,不知道是想笑,還是生氣:「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瘋子回頭對被嚇著的聖騎士說:「肯,你有多少錢,全拿來押在我身上,包你發財!」   這句話再次引發一陣狂笑,場中的獸人也發覺又有送死的了——但願這次這個,身上的肉別那麼酸。   由於獸人太危險,整個角鬥場就像個大坑,沒有逃出來的路。挑戰的角鬥士進場的方法是,抓住一根懸空在角鬥場上空滑輪上的繩索,由別人將他放下去(不知道是怎麼放魔獅進去的)。   簽過生死狀後,曲哲一把掀掉牧師袍,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衣、黑色長褲和健美的體形,準備下場。嗜血的觀眾們聲嘶力竭地狂叫,毫無意義地狂叫,只為了發洩心中的狂野,一些熱情的女人甚至想衝上來摸他。   「牧師,你只有劍,沒有防具嗎?」肥佬問。   「不需要。」   「隨你。」   在肥佬眼裡,曲哲簽下生死狀後,已經是一堆碎片了,何必多浪費一副防具呢,只可惜了他那把劍,好像是把很不錯的魔法寶劍呢。   繩子在下降,沃爾得死死地盯著繩子上吊著的人。   偽常識   1、攬月神殿中光明女神像手擎的神血聖靈石:聖靈石不是自然產物,而是聖靈法師利用一些自物界的物品(如:螢光石、無色水晶、高檔的珍珠等),經過精心加持,反覆提高其聖靈系魔力而產生的聖靈魔道器。   攬月神殿中光明女神像手擎的神血聖靈石,其來歷不明,可能和神殿第一位主祭有關。自神殿建成後,它就一直在神殿主殿的光明女神像手中托著,被人認為只是一顆大一點的照明用螢光石。   2、獸人:主要分佈區在世界東部的彌塞爾大陸及梅亞大陸東部(可能是從彌塞爾大陸遷徒而來的)。梅亞大陸東部獸人的狂野凶悍世所罕見,估計是在與其它各種族的爭鬥中,所培養出來的風格。   獸人智商低下,但並不見得比某些自以為聰明的人類商人笨,因為經常有傳聞說,某個人類商人想欺騙獸人以獲取暴利,結果卻被獸人識破,打得骨渣都不剩。    第十章 鬥獸、驅魔 更新時間2003-4-4 21:18:00 字數:11178     憑著野獸的本能,沃爾得發現眼前的敵人與眾不同,但,不同在哪裡呢?   以前的人,裝備最少也有一塊盾牌。那些只有一劍一盾的都是奴隸,騎士和聖騎士都是全副武裝下來的。眼前這個人卻只有一柄劍。   以前的人,一下來之後,就戒備十足地盯著自己,但是他卻好整以暇地活動筋骨,一點也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以前的人,不是滿臉恐懼,就是滿身殺氣,要不,則兩者皆俱,但是他卻一不驚懼,二不敵視。   「來這兒的都是敵人!你們都該死!卑鄙的人類——」沃爾得怒吼著撲向兩天以來的第一個犧牲品。沒有什麼人能在高貴的獸人英雄沃爾得手下活過三分鐘!   高高看台上,處境安全的人們,呼聲高漲。   憑著無數次的格鬥經驗,和內置在頭腦中的計算機,角鬥場中的人類鬥士精確地分析著獸人對手。   種族:獸人。(腦中已經勾勒出沃爾得身體的立體網格影像)   力量:很強(根據對沃爾得體型和身體各部分細節的分析,得出他的肌肉分佈圖和骨架形狀圖,儼然一部殺人機器)   武器:胳膊和手。(相對於人體的比例來說,沃爾得的胳膊更粗壯,如果進攻,其主要武器應當是胳膊和手,但不排除他使用腿腳和牙齒的可能,甚至有可能依靠身體的重量來衝撞)   靈活度:相當地靈活。(根據他從靜到動的加速度和他可能的體重可以得出,沃爾得的反應能力很好,而且從發出運動指令到實施動作之間的時間不會大於0.05秒)   肌群協調度:和他的靈活度不相上下。(靈活度主要是由力量、體重和肌群協調度三項決定的)   速度:未知。(沃爾得還未加速到最高速度)   耐力:未知。   結論:難以對付的對手,危險度較高(當然以純肉搏論),使自己喪失生命的可能性,48%!但是,肌群協調度比自己低,體重又比自己重得多,因而靈活度遠不如自己(雖然較一般騎士高),估計速度也遠不如自己,只是耐力……如果耐力也不如自己,那麼,可以和對方打消耗戰。   勝機:持續消耗對方體力。如果可能,則避重就輕,用「四兩撥千斤」的辦法,用他自己的力氣打擊自己……   根據計算機分析的數據定下戰術後,改造人角鬥士迅捷地往左邊一閃(閃向獸人的右下側)——獸人的右手似乎傷得較重一點。當獸人急切之間還未回過神來的,左手撐地,右腳以五成力道蹬向獸人右小腿——在尚無生命危險時,他不想用劍(不想讓對方受過重的傷)。   漂亮!   右小腿被蹬時,正是獸人抬左腿向前衝時——作為支柱的右腿失去了撐點,龐大的軀體像被炸飛一樣,向前仆到在地,衝出一大截路,毛聳聳的身上被地面的破刀劍割得鮮血淋漓。   全場寂靜。   沃爾得佈滿紅絲的眼怒瞪著敵人。剛才一下猛摔,由於右腿被向左踢,讓他的右手在地上狠狠地挫了一下,傷上加傷,一陣劇烈的疼痛在兩秒種的麻木後,狂浪般襲來。兩天前,被那個死於非命的聖騎士的臨死一劍戳傷了的右胳膊肱三頭肌,這下估計又裂開了。   可見,他的直覺沒有錯,眼前的人類,和以前所遇見過的所有人類都不一樣:「或許,我終於遇見了人類中真正的勇士……該死的人類!勇士又怎麼樣,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做墊背!」   沃爾得仰天大吼一聲,將安靜下來的觀眾嚇個半死。   有必要讓這個愚蠢的獸人知道,並不可以用吼聲嚇倒所有對手,也並不可以在面對所有敵人時,將眼光移開對手,朝天亂吐唾沫和噪聲的。   如風,如電,如鬼魅,足有一米八的人類角鬥士以人眼可見的極限速度衝向獸人角鬥士,一記左拳直錘對方胸腹——胸腹是人類的弱點之一,對獸人也一樣——幾乎對所有脊椎動物都一樣,只有極少數的例外。   儘管敵人的速度異常快,而且他還在盡情嚎叫,但從十多米遠處衝過來的時間,已經足夠沃爾得發現對方的攻勢,並加以攔截和打擊。   一隻巨靈左掌猛拍而下。以此速度和威勢,如果被拍中,正常人的左拳肯定骨折肉爆,就算是改造人,也至少能博個三等殘廢——還不計他緊接下來的致命攻勢。   人類角鬥士又發揮了他狡詐的天性。   拳,只不過是幌子,當獸人左掌快拍上他的左拳時,他也將拳向下急移,卸去對方下拍之勢,同時拉住對方左掌,自身仰到,奮全身之力,將獸人往前下方拉,同時一隻腳抵在對方胸口,一隻腳抵在對方小腹,猛地一個「香港腳」,將重約兩百公斤的巨獸摔了出來。   這招也相當漂亮,可惜並不完美。接住對方左掌時,左手受到一定的震傷;獸人的右爪在他的左腳上留下了一道劃痕,將褲管劃破,估計已經出血;最糟糕的是,使用這招的地點有誤——仰倒時,背上被地上的破刀破劍劃破了,傷口有點深。   「見鬼,流血了,消耗戰可能打不過!難道真要動用炎瀾劍,甚至魔法?地上的破武器上有大傢伙的血——但願他沒性病!」   「難道真的死在這兒了嗎?」沃爾得不由得心中一陣淒涼。   眼前的人類真的和以前的不同:他自出生以來,從來沒有遇見過比今天這個人類更靈敏的敵人,不僅僅人類,即使在獸人中,他都一直是最有力,最靈敏,最堅韌的戰士,沃爾得的威名遠播梅亞大陸東的獸人世界。   自從被陰險的人類設陷阱抓到後,離開家鄉已經越來越遠。被關在比人類大腿還粗的鐵棍籠子中(真不知道人類是怎麼鑄出來的),一動都不能動;被沙漠的毒日曝曬,每天只有維持生命都不夠的一點點水;還被連籠子一齊關在船艙底層坐了無數天的船,船艙底層非常潮濕,各種毒蟲天天開宴會。   能夠活著獲得自由的機會已經越來越渺茫。   在角鬥場中的生活是被抓以後最舒適的,不用坐鐵籠,還有得吃。   只要有人來到這塊面積不大的地方,無論是拿著刀劍下來的,還是摔下來的,都是鮮美可口的食物。近一個月下來,體力也恢復了不少,但是受的傷卻日漸深重,舊瘡添新傷,尤其是右手,即使不動,都痛得鑽心。   偉大的獸人英雄,沃爾得,已經失去了生離囚牢的信心   「戰神扎卡啊,如果我真的將死在這兒,就讓我像個高貴的獸人戰士那樣戰死吧,就讓那個手握武器的陰險人類做我的祭品吧!」   無聲的祈禱,似乎給沃爾得帶來無窮的力量。   面對獸人一步步地靠近,人類角鬥士也不由緊張起來。   「這個沃爾得怎麼了,和剛才大不相同了嘛?想把我逼到死角再下手嗎?」   觀眾們似乎比場中的兩名鬥士更緊張,全場沒有一個人吭聲。   對付眼前的人類,比速度和靈活,肯定沒有活路,只有慢慢靠近,乘對方的武器刺入自己的身體時——只要不是要害,突然抓住他,捏碎對方可恨的腦袋。   沃爾得失策了,他沒有考慮到:前兩次接觸,曲哲沒有用劍,並不是沒有機會用,而是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想用。現在,曲哲仍然不想用劍來對付他。   在敵對雙方接近到不到三米時,在觀眾因為緊張而快窒息時,獸人突然張開雙臂猛撲過去。   沃爾得不相信對方在這麼近的距離還能逃脫。   這麼近的距離確實很難逃脫,但曲哲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人類鬥士不退不避,反而向前上方努力一縱,在雙方向前撲的情況下,成功地將獸人的兩臂甩在身後,雙膝如鐵錘一般,嗑在獸人下頜,造成對方一陣暈眩。   「靠!這個傢伙的脖子還真硬,這樣都不折斷,我膝蓋都要被撞碎了——幸好計算沒出錯,否則真得撞斷就完了!」   觀眾已經失去自我,不顧嗓子是否還要用一輩子,拚死狂叫。人類一血失敗恥辱的日子來臨啦!那些原本抱著姑且玩玩而將賭注壓在曲哲身上的人更是激動得紅了眼。   短暫暈眩之後,獸人一把抱住了敵人……的小腿。然而短暫的暈眩決定了失敗的下場——人類的利劍終於在關鍵時刻露出了它的利芒——炎瀾劍尖抵在獸人的右眼皮上,稍一動就會刺入大腦。   「殺了它!殺了它!」觀眾們充滿對獸血的渴望。   一切都完了,在自己抓碎敵人後背或拉斷敵人雙腿之前,敵人的劍就會先一步刺入自己的頭。沃爾得不禁低聲悲道:「戰神扎卡,我失敗了!」   死前,獸人心中充滿了對生命的嚮往,對自由自在生活的奢望,或許,這是每個死前的奴隸角鬥士共同的心聲。   「繼續打下去,你就能獲得自由。」   沃爾得:「……」   沃爾得:「!!!」   沃爾得:「剛才誰在說話?是戰神顯靈了嗎?」   以為將死的獸人,清晰地在萬惡的人類的嘈雜而殘酷的「殺了它」聲中,聽到了低沉而久違了的家鄉話——儘管發音不太標準。然後,他發現自己還活著。   「聽著,想要自由的話,就照我說的做。」   是這個人類!!   是這個人類在說高貴的獸人語!   從震驚中回復過來的沃爾得也立即低聲問(其實沒必要低聲,周圍那麼吵,而且估計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懂獸人的語言):「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現在你把我往後面摔出去。」   好吧,就先聽他的,再糟糕,總不會比死更糟。   觀眾席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獸人沒死,難道獸人的眼皮硬得像鐵?   被摔向五米遠的人類似乎受創不輕,連劍也丟了。   觀眾們似乎可以預見到,過去一個月中的歷史,又要重演了——人類角鬥士被怪獸大卸八塊。   沃爾得慢慢走向還在地上「哼唧」的「摔傷者」,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摔傷」的人「艱難」地站了起來。一些「膽小」的觀眾(有膽小的嗎?)幾乎不敢再看下去。   「上前抓住我。」導演發話了。   獸人演員頭腦簡單,照直做。   於是,兩隻熊掌將一顆人頭連人身一起舉離了地面。   「笨……蛋……這麼抓……我怎麼說話……別放手!既然已經抓了……」   演員被導演搞懵了——倒底要怎麼演?   觀眾們看見:英勇的牧師「用力拉開」了獸人的熊掌,但卻被獸人一下抱住。   接下來,人、獸兩名角鬥士展開了一場「驚險刺激,極具可看性的殊死搏鬥」,可以說,一個月來,這場搏鬥最精彩的,最「慘烈」!比獸人對魔獅都更精彩一百倍。   下面則是在這場精彩表演中,導演用獸人通用語所說的話:   「我叫曲哲。」   「扳我的腳。」   「我需要一個強壯的同伴。」   「把手放開,讓我逃走!」   「但我必須先戰勝你,才能將你從你『主人』處贏過來。」   「所以你要『慢慢被我制服』。」   「我憑什麼相信你?」演員中途插了句嘴。   「你只能相信……總比死好吧。」   「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演員又插嘴。   「絕對的信任……你的右手有傷,別亂用力!否則,我可沒把握能治好。」   「我要你絕對地信任我,並且讓我也能絕對地信任你!」   「我沒法信任你。」演員插嘴上癮。   「你會的……你已經開始信任我了。」   「……」演員不是不想說,而是無話可說。   「等一下我將你摔趴下,騎在你背上,你『精疲力竭』,但還在掙扎……」   「我一拳『狠揍』在你頭上,你『暈』了過去。」   驚心動魄的角鬥終於以人類勝利告終!   肥佬失去了大量金錢,和獸人奴隸沃爾得。特使團團長曲哲一戰成名,成了家喻戶曉的伏獸英雄。   觀眾席上的人類們載歌載舞,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慶祝、狂歡。醜陋不堪的男人在密集的人頭上跳起了脫衣舞,稍有姿色的女人失竅於乘機的內衣賊——當然,正常而能保持冷靜的盜賊更加大獲豐收。   樂極生悲,這句成語真準:粗木製成的角鬥場柵欄不堪眾人推擠,嘎地斷裂,人們像下餃子一樣,當場摔死摔傷數十人。   「真恐怖!」災難的罪魁禍首搖頭歎息:「沃爾得,我現在給你治傷,你應當『逐漸甦醒』,慢慢地醒,別太快,要不死人更多。」   一級光明魔法,痊癒術,治療輕度外傷,對表皮止血,消除肌肉中,中度以下瘀血有良好效果;也能加快已包紮好的傷口的復原速度。   吃人的野獸又活過來啦!   瘋狂的觀眾全部呆住。   怪物和英雄都長出了惡魔的翅膀,飛走了。   呆住的觀眾嚇得趴下。   伏獸英雄轉眼蛻變成縱獸惡魔。   並非所有人都和小市民的反應一樣,有少部分人仍然保持著鎮定。   聖騎士肯·瑪迦看著曲哲和獸人向神殿方向飛去,一絲微笑浮上嘴角。   保持鎮定的人中還有城衛軍騎兵大隊第五小隊隊長,奉王侄辛德·梅亞哲親王之命,「保護」曲哲的胡雲。   「隊長,這個,這個特使團團長真是個牧師嗎?」   「不,親王殿下說,他是個非常厲害的亡靈巫師。」   「巫師……亡靈!」胡雲手下的騎兵們縮了縮脖子,青天白日,彷彿感到背後一陣冷嗖嗖地。約十年前的那些浩劫,是攬月國軍隊心頭抹不去的傷痛和陰影。   「可是,亡靈巫師,能和一個吃人的獸人肉搏的嗎?」隊長胡雲低聲問自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製造『意外事故』讓他死呢?哎——完成不了殿下的任務了。」   攬月神殿西殿前。   「奧甫尼老師,請您給沃爾得治一下,他傷得很重……」   「曲哲,你好大的膽子!聖潔的攬月神殿中,怎麼能讓凶殘醜陋的野獸進來!」率領數十名神殿人員,聞訊急匆匆趕來了除曼月以外,攬月神殿的另一名女祭司,蘇。   「老虔婆,我和我老師講話的時候,沒有你插嘴的份!」   近兩百歲的蘇,是個比奧甫尼資格更老的光明法師(但是她升級成為大神官的時間,卻比當時的天才光明法師奧甫尼遲)。   「你……你……」老太婆一生之中,恐怕都沒那麼生氣過。   「怎麼還不心力衰竭呢?」目中無人的縱獸惡魔充滿惡意地期盼。   「你……我要……」   「曲哲,不可對蘇祭司無禮!」奧甫尼及時阻止了蘇的憤怒。   「是,老師!」   「主祭大人,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學生?!」   「蘇祭司……」   「你今天一定要給我一個交待!」   「怎麼搞的,主祭的權勢並沒有我原來想像的那麼大嘛!」曲哲皺皺眉頭,見形勢不夠理想,情急之下,想起自己還有一張王牌:「王令牌在此!」幸好剛才作打架表演時,沒有掉在角鬥場中。   兩名祭司立即停下了爭執,躬身行法師禮。   女祭司:「這小子!大王是老糊塗了,怎麼把王令牌給了這麼個惡棍?」   主祭:「呵呵,呵呵呵呵!」   手持雞毛當令箭的地痞轉向神殿主祭:「奧甫尼老師,我不想你為難,但是,大王授命我自組特使團,一切便宜行事。這位獸人勇士是我從角鬥場召來的團員,他受傷過重,請你為他醫治。謝謝!」   雖然國王梅亞哲六世沒有說過什麼「一切便宜行事」,但是,授予他王令牌,則比「便宜行事」更便宜行事了。   「謹遵吾王旨意。」主祭奧甫尼高高興興地遵旨行事,而一邊銳氣受挫的蘇大祭司則臉色陰晴不定。   四級光明魔法,大回復術,比三級光明魔法,回復術的治療效果更好,能讓任何受損或病變的組織恢復原樣或健康,並能完全恢復受術者的體力。   「多請老師……沃爾得,我們洗澡去。」   在經歷了使意志堅定的獸人都喪失生存信心的磨難後,沃爾得感到自己的狀態從沒有比現在更好過,似乎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好過。大回復術的神奇療效讓一向憎惡人類的獸人英雄也不得不讚歎:   「人類的治療魔法還真不錯!」   隨後他又加上一句:「要不是人類有治療魔法,獸人說不定已經統治整個世界了!」   「快走吧」,曲哲對沃爾得的狂妄之語不置可否地笑笑:「你一人就比全城的糞便更臭!」   在曲哲拉著沃爾得往神殿東面的寧靜小湖撲去的路上,遇見了聖騎士肯。三個男人(獸人是類人的一種)相偕去洗冷水澡。   這件事後來被祭司,蘇大神官知曉,她立即採取運行,在小湖邊立下了「嚴禁游泳、沐浴」的牌子。   浸泡在春涼的清澈湖水中,特使團團長問聖騎士:「可以談談你的事了吧。」   長長歎了一口氣,聖騎士開始了他的敘述……   六個月前,英俊的聖騎士肯·瑪迦,得償心願和國家魔法公會中,美麗而優秀的水系法師,二十六歲的麥蒂·李結合,打碎了許多少女芳心……和許多少男的……癡心。   麥蒂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型美女(「像個漂亮的幼兒園阿姨」,曲哲心裡勾勒著瑪迦夫人的外表),在水魔法方面,偏好一些保護和輔助型的魔法。   曾經美好的五個月婚後生活,讓別人羨慕得想跳河,可是,一個月前,不幸降臨了。   王侄辛德那個惡棍將他叫去,「期望」他向他效忠。當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肯拒絕了王侄的「好意」。可是,當他回到家,發現妻子象著了魔一般將頭浸在水缸裡……   當肯將妻子用力拉離水缸時,發現她平時美麗的大眼睛瞪得非常大,大得恐怖。接下來,麥蒂整一個晚上都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像是:獰笑著拿著刀刺向自己心口;將手伸向爐火,開心地看著自己的手被燒炙……   第二天,王侄親自登門「拜訪」,再次要求肯為他賣命,並警告他不許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否則,「美麗的麥蒂小姐可就沒命了,而且會死得非常痛苦!哈哈哈哈……」   「是黑暗魔法!」   在場唯一的魔法師斷言。雖然亡靈魔法也能對受術者進行恐懼型的精神攻擊,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能讓受術者按施術者意志自己找死的亡靈魔法。   忽然想到,中國古代有一種邪法,將一個紙人(或桃木人)放在受害人床下,施法者就能在很遠的地方殘害受害人,並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受害人的行為。不過,那種邪法可能只是一種騙人的傳說。   「你有沒有在屋子周圍找過?可能有人在附近施法。」   「我沒有……我不敢離開她。」   苦思了一會兒,曲哲忽然有個問題:「你昨天和今天怎麼能出來,放心你老婆啦?」   「我……」聖騎士臉上出現了恥辱、憤怒而無奈的表情,以低得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屈服了!」   「……」   突然,肯抬頭向曲哲說:「曲先生,你千萬不要去庫格馬,辛德對你非常疑忌,他肯定和庫格馬串通好了,要殺了你!」   相對於聖騎士的緊張,當事人卻不慌不忙:「要殺了我嗎?這不是什麼新聞了吧。」   「新聞?」   「就是新鮮事兒的意思……你放心,他有他的張……辛德計,我有我的曲哲策……他是不是早就想好,要你設計加入我的特使團,做奸細?」   「不錯,他要我在合適的時候,殺了你。否則,麥蒂就會死!」   是什麼黑暗魔法有這種效果呢?根據坎的知識,應該是黑暗魔法作祟,但坎並不知道是哪種黑暗魔法有此效果。   「龍大公知道這件事嗎?」   「我沒敢說,我怕害了龍大公。」   「你沒有向神殿求助過?」   「神殿裡已經全是王侄的人了。」   「奧甫尼老師不是!」   「可是我不敢肯定……而且我也不知道主祭大人肯不肯幫我?」   「包在我身上!」擁有雞毛令箭的多系法師誇下海口。   邊上,剛脫樊籠的大個子獸人自在地污染著原本清澈的湖水。   當晚,西殿一樓大廳的地上,獸人打著呼嚕。   頂樓,奧甫尼起居室內。   「奧甫尼老師,你看……」   「瑪迦夫人的現象,好像是中了某種精神攻擊魔法……」   「是哪種魔法呢?」   「可能是黑暗魔法中的『駐魂』,能夠控制受術人的行動……」   「和亡靈魔法『控屍』很像嘛,只不過,『控屍』魔法很難成功控制活人,尤其受術者是一名魔法師,幾乎不可能成功……」神殿中唯一的亡靈法師苦惱地說。   「『駐魂』可以,只不過……」   「??」   「只不過,『駐魂』需要施術者在受術者附近……」   「多近?」   「二十米以內,而且大多數結界魔法都能很好地防禦『駐魂』。」   「二十米……」   「可能有個黑暗巫師,在肯·瑪迦家附近施術。」   「有個法師在聖騎士家附近隨時施法?先別說,他怎麼能夠時常在一名耳聰目明的聖騎士家附近那麼久,而不被發現,就耐心上來說,有誰能受得了在一個地方呆那麼久?忍者都很難做到。」   「可能黑暗巫師與眾不同吧。」   一時討論不出結果,房間內一時安靜下來。   「哎——老師,會不會有某種魔導器,放在不知情的受術者身邊,能讓施術者在遠處施法?」   奧甫尼老眼一亮:「是啊!應該會有這種東西。」這個青年人真不愧為天才!   「是什麼樣的?」   「隨便什麼東西都有可能,一塊石頭,一個裝飾品,……,甚至一滴血」。   「那可難辦了!」   討論不出再多的結果,被譽為天才魔法師的青年只得下樓回房,看見大廳裡熟睡如死的獸人,一股惡作劇的衝動湧上心頭,無法抑制。   「塔麗塔,你願意嫁給我嗎!」   「沃爾得,我……願意嫁給你……你這個笨蛋!傻瓜!蠢貨!我遲早會被你害你的!」   「塔麗塔,你……啊!曲老大!」   「傻瓜,快醒醒!」   「幹嘛打醒我啊?老大。」美夢被攪的野獸十分不高興,可遺憾的是,眼前是唯一無法對其發火的人類。   「我知道你為什麼被抓了?」   「為什麼?當然是狡猾的人類……」意識到眼前惹不起的存在就是人類,獸人著跡地摀住血盆大口,眼睛驚恐地瞪大,活像說錯話的孩子。   惡作劇的傢伙有些忍俊不禁,背轉身(為了掩飾笑意),氣派十足地說:「錯!狡猾是相對的,人類狡猾,也就是說你蠢!」   「我……唔……」   「唔什麼唔。我要是睡得像你那麼死,早死幾百幾千回啦!……」   「呼……呼……」   被打敗了。   又是一個安寧的夜過去了。   一大早,攬月神殿唯一的假牧師,就出現在著名的聖騎士肯·瑪迦家門前,身邊則是獠牙朝天,嚇死人的人形野獸。   「喂,待會兒見到淑女,一定要注意形象。」   「是,老大。」   「幹什麼把眼瞪那麼大?想嚇死人吶!」   獸人立即對表情作了改進。   「再溫柔一點……再溫柔一點……微笑……別把暴牙露出來……誰讓你用手把獠牙摀住了……唔,差不多,行了,夠了……這樣也太過分了點!」   包裝好獸人的表情,假牧師上前敲門。   門開……   「媽呀,吃人的獸人!」,開門的僕人嚇得連滾帶爬往裡逃。   聖騎士正在漱口,聞聲出來……   「撲——」一口水噴在正哈下腰來「微笑打招呼」的獸人臉上:「曲先生,他,他得了花癡嗎!」   「親愛的,是誰來了?」   一把軟糯順耳的女聲從裡屋傳來,緊接著,聲音主人的曼妙身影出現三個男(類)人面前。   怪怪隆個冬!果然貌比天仙!   「哎」,最色授魂與的某男人捅捅邊上的聖騎士:「這位就是,就是大嫂嗎?」   「是啊」,最自豪的男人得意地上前攬住佳人腰:「我來介紹一下,她是我的妻子,麥蒂·瑪迦,親愛的,這位就是這次出使庫格馬的特使團團長曲哲先生。」   「美麗的大嫂,我聽肯大哥說起你無數次了。你果然長得漂亮極了!」   「曲先生太誇獎了,您的心上人才漂亮呢……這位是……」   「美麗的人夫沃得爾向問好!」   天!來的路上教了無數遍!這個笨蛋獸人竟連那麼簡單的一句人話都說不清楚!   「不好意思,大嫂,他叫沃爾得,是一位偉大的獸人英雄,正在向你問好呢……他的攬月語不太好。」   「噢,呵呵,你好,沃爾得先生。」   雖然不知道面前小小的美麗人類在說什麼,但想必是表示友好吧。沃爾得也以自認為最好看的微笑回報。   「大嫂,他這是在對你笑,是獸人們對朋友的表示。」一邊的客串翻譯解釋道。   「先進來吧。」女主人招呼客人。   「我看……在外面說,就行了吧」聖騎士提出明智的建議,心裡暗暗為自家的房子擔心。沃爾得要是進屋,說不定會把頂給掀了。   「肯大哥,我這次是專門為大嫂來的。」   「為我?……」   「叫我曲哲就行。接下來,請肯大哥和嫂子按我說的做……」   十分鐘後,肯·瑪迦家上下近二十號人全部忙活了起來。   一小時後,一大堆雜七雜八的「魔導器」堆在四人面前。   現場唯一的法師,架子十足地在一百多件「魔導器」面前一件件仔細審視。門楣上的紅繩、女主人麥蒂的小鏡子、多年不用的一把拂塵、肯小時候玩的木劍……這些東西怎麼看,都不像「魔導器」,最不像的是……   「是誰把這塊爛石頭搬來的?」   一塊足有兩噸重的大石頭也榮幸地成了魔導器嫌疑!石頭上沾著不少骯髒的泥土,顯然,不久以前還平靜地埋躺在地下。周圍的家丁死命忍笑,連肯和麥蒂也有些憋笑。   「是……我。」沒人能想到獸人能以這麼輕的聲音說話。   雖然,在場大多數人不懂獸人語,但也能猜到他的意思,頓時,全家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害得獸人英雄滿臉通紅——可能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臉紅吧。   為了達到最好的「教導」效果,曲哲強自忍耐笑意,用梅亞大陸東部的通用獸人語說:「這塊石頭,哪裡像魔導器啦?」   「你不是說,要找那些『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最隱蔽的地方,一眼看不到的東西嗎』?」   「是啊,我是這麼說的!那你為什麼不把茅坑裡的石頭挖出來呢?」   「茅坑裡的石頭……也能……作魔導器嗎?」   「-_-」   到底,被黑暗法師用來作媒介的魔導器是什麼呢?   難道,大嫂中的邪,不是駐魂魔法作的怪?   ……(身兼光明、亡靈兩系,也懂得許多聖靈魔法的超級魔法師,苦惱地思索著,要是多懂一些黑暗魔法就好了。)   「看來,必須冒一下險了……」   偽常識   1、飛行類魔法:所有非元素系魔法都有一種二級或三級魔法,能夠讓施術者「飛行」。元素魔法中的風系魔法,除了五級魔法外,其它四級都有用於飛行的魔法。其它火、電、水、土四系都沒有用於飛行的魔法。   2、治療類魔法:最優秀的治療類魔法是聖靈系的,從第一級到第六級,都有不至一種用於治療的魔法。聖靈系治療魔法有個特點,能夠「創造」原先不存在或較差的生物體,因此,能將受傷者越治越健康——但並非沒有風險。   第二優秀的,則是光明系的治療魔法。常用的有:一級的痊癒術,三級的回復術,四級的大回復術。光明系的治療魔法至多只能將受損或病變的生物體還原為健康狀態,所以,不會「越治越好」。   黑暗和亡靈魔法中都有用於恢復的魔法,但往往會有巨大的,或不可逆的副作用,因而,除了一些狂人和瘋子巫師,沒有人會使用黑暗或亡靈魔法中的治療類魔法。   元素魔法中只有水系和地系的,各有一個二級療傷魔法,其效果大致相當於一級光明魔法——治療術。比治療術更好一點的是,水系和地系的療傷魔法,其療傷速度快得多,這使得水系和地系法師往往比其他元素魔法師更容易存活一點。水系中還有一個四級的大範圍防護魔法——生命壁壘,有一定的調養作用,即傷患者在此魔法起效果範圍內,復原得比平時快得多。   其它元素魔法,火、風、電系中沒有治療魔法。    第十一章 引蛇出洞 更新時間2003-4-4 21:18:00 字數:11496     銀月,三個月亮中最大,最圓,最明亮的一個,自古以來,有關它的傳說都特別地美麗。攬月國的人們經常將淑女比作銀月。   明月城呈圓月形,所以,城內的人都喜歡將她稱為「銀月城」,有些騷包的城民,則自稱「銀月居士」。   「我看叫大餅城更合適。」破壞情調的是一個約十天前才剛到本城的外來人:「你看,一簇簇的貧民區是大餅上的乾菜,正中的王宮是烤大餅時,皮子破後,露出來的餡,西邊的校場,一大塊白地,像是餅被老鼠咬過的地方。」   作為一個出生在此,成長在此的明月城人,肯本應該站出來分辯個明白,但是,聖騎士的涵養和對眼前之人的容忍量,使他只是苦笑了事:「幸好神殿頂上沒有其他人,否則你會唾液淹死的。」   「言歸正傳,你肯定今晚那個尖臉王侄會去望月樓嗎?」   「望月樓對面的小吃店老闆和我很熟,他說每個月,當赤眼第一次升上天空的時候,那條毒蛇都會去望月樓飲酒作樂。這次一定也不例外。」   「好吧,今天晚上,就依計行事……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我這個聖騎士,可不是用錢買來的,你要是不放心,哪天咱們練練。」對於能肉搏獸人英雄的神奇法師,以武勇著稱的聖騎士一直想與之一較高下。   打架大王當然不會怯場:「沒問題。不過,姓辛的仇家肯定不少,所以他身邊的護衛力量必然很強大。像他那種人,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你千萬不能硬拚,要保住命回來。」   「我知道了……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已經有老人化傾向了嘛!」   「靠!」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   感受著來自面前魁偉青年的真摯友情,雖然認識沒兩天,卻已經熟悉如故,言笑無忌……肯心中一陣溫暖。人生在世,能有一兩個真心朋友,一個貼心的女人,就足夠了,現在,兩樣齊備,還有什麼遺憾的呢。   、「還有件事,差點忘了。」   「什麼事?」   「上次你和沃爾得角鬥,我押了五百枚金幣在你身上,結果那個肥球伯爵賴帳,只要到兩萬枚金幣,呆會兒再回我家拿。」   「是你的本,贏了當然歸你。」   「但是你押的寶……」   「那就一人一半。走,既然有錢了,我們就去花差花差,順便就近查看一下地形。」   「好。順便問一下,那位牧師……」   「放心吧,歐羅尼絕對可靠。你們一定會成為朋友的。」   「是我多慮了……其實,你的朋友又怎麼會有錯呢!」   「你是在給我灌迷湯嗎?」   「哈哈,嘿嘿……」   ……   望月樓,即使不是明月城最大的酒樓,也絕對是最豪華,最舒適的酒樓。豪華自不在話下,舒適的含義就不那麼簡單了。   「喂,這是酒樓嗎?和風月場所沒什麼兩樣嘛!」   「喲!真是稀客啊!今天是什麼日子,咱們明月城第一帥哥老爺居然賞臉到小樓來?」   「今天,我奉大王旨意,陪即將出使庫格馬的特使團團長,曲先生來品嚐一下本城第一美味」,然後壓低聲音說:「儘管撿好的上。」   「知道了,瑪迦老爺,包您和團長先生滿意。」首席跑堂的心領神會,帶著龜公常有的猥笑離開了。   「等一下……給我們安排一個包間,越安靜越好。」   熱鬧的望月樓的悠靜包間內。   「肯大哥……」曲哲語帶調侃,卻面目正經:「好像你對這兒很熟嘛——」   「我很少來,幾乎沒來過。」這種場面,以前和其他騎士和夥伴在一起時,已經司空見慣了,應付起來得心應手。   「這麼好的地方,有沒有帶大嫂來過啊?」   「還沒有機會,哪天,是該帶她來好好吃一餐……下次,你也帶」,忽然肯壓低聲音,滿臉壞笑:「帶公主或龍小姐一起來啊。」   「誰是龍……小姐……哦,上菜挺快的,先吃再說,先吃再說。」話題對己不利,立即轉移話題,是交談的常識。   和菜一齊「上」的,還有兩位千嬌百媚的麗人。   「兩位大人……」   「望月樓果然不同凡響,和其它地方就是不一樣,小姐長得凹進凸出……嘖嘖……就是漂亮!」   真是什麼人說什麼話!從土人嘴裡說出來的讚美詞,怎麼聽,都俗不可耐。   從小就飽受騎士禮儀培訓的聖騎士的應對,則有型多了:「兩位美麗的小姐,請隨意坐,並請容許我陪伴在你們身邊。」   「咯咯咯,肯大人可真有風度啊。」歌姬甲道。   「是啊,上回,英俊的肯大人和麥蒂小姐結婚,可害得樓裡的姐妹們,個個心碎不已呢!」歌姬乙補充說。   歌姬自然有歌姬的一套手段,不過,以肯的外表,她們說的,也未必全不屬實。   自然而然地,兩位麗人一左一右陪在兩人身邊——但是,似乎,都離英俊的肯比較近些。   看來肯這個貌似癡情的傢伙,其實也不是什麼好鳥,都是在大嫂面前裝的——有些妒忌的青年惡意地想。   「看見了吧,學著點」從肯得意的眼神中,曲哲讀出如斯信息。   「希奇什麼,不就仗著一張小白臉嘛!」「臉」不如人的特使團團長回敬了小白臉一記白眼。   考慮到面前的失意男,和家中嬌嬈相識,搞不好會拆自己後台,英俊的聖騎士決定適可而止。   「兩位孔雀般美麗的小姐,雖然非常不願,但是,很遺憾,我和曲大人還有些公事要談,還請……」   望月樓的歌姬個個精得很,當然知道該怎麼做,一邊識趣地離開,一邊卻裝作依依不捨,表現得恰到好處。   倆風騷女離開後,包間內只餘下兩個男人。   「肯大哥,這次到庫格馬出公差,十分危險,你真的要去嗎?」   「???」怎麼忽然說這個啦?   不顧對方的疑惑反應,曲哲繼續道:「我曾經和一個黑暗法師對陣過,我懷疑,庫格馬有黑暗法師的襄助。」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些早就已經知道的事,但是,想必自有他的用意。面前這個小伙子,絕對不是什麼美男子,卻絕對是個智慧過人的謀略家。因此,聖騎士明智地不動聲色:   「所以,你應當趁這幾天,好好學習一下光明魔法,以防萬一。」   肯大哥果然聰明,馬上就心領神會了。於是,光明法師順理成章地說:「我最近學會了一個新的光明魔法,表演給你欣賞欣賞。閉上眼睛……用手摀住眼。」   這個「新魔法」不能用眼睛欣賞嗎?   二級聖靈魔法,光閃,瞬時發出奇亮無比的可見光,猝不及防下,可令人終身失明。大魔導師曲哲於可次大陸歷412年4月13日首創,這是他發明的第一個魔法。   雖然捂上了眼睛,聖騎士仍然能看到一閃極亮的光透過手掌和眼瞼傳到視網瞙上,變成一片明亮的紅色,同時,全身象受到輕微電擊一樣,感到一陣光壓兜頭撲來(以前在對庫格馬作戰時,電系和光明系魔法師們的魔法就經常給他這種感覺)。   「好了。」   「……!好了?」   「對。」   「?」   魔法師沒有回答戰士的疑問,卻神秘兮兮地蘸了些湯汁在桌上寫道:「小心有人監聽監視。」   戰士也用同樣的辦法對話:「怎麼監視?真要有人監視,又怎辦?」   「聽說過魔法師能用水晶觀察遠處的事嗎?」   「聽說過。」   「為防有人監視,我特意放了個光閃魔法——我發明的!讓他們嘗嘗刺瞎眼的樂趣,說不定,運氣好的話,可以將他們的水晶球毀了。」   幸好眼前滿肚子詭計的曲大法師不是敵人,也幸好自己運氣,沒有與之為敵,不然,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聖騎士不由暗自慶幸。   「現在,我們研究一下,今晚你的行動過程。」   兩人開始大聲說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一邊用文字交流實質性的內容。   ……   半小時過去了……   對作案現場的地理研究完畢。   一小時過去了。   「也差不多了吧。」曲哲心想,忽然開口說:「這是我出使的路線計劃圖,請肯大哥考慮考慮。」   隨著話聲,他拿出了一幅畫在羊皮紙上,從明月城到庫格馬都城——波士坦的路線圖。地圖畫得相當不錯(以肯的眼光來看),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畫的?   「小意思!隨便畫畫而已。」語義很謙虛,但語氣卻十分得意。   擁有坎豐富的地理知識,加上原世界的地圖繪製常識及生物電腦的精確控制,畫這麼一幅簡圖確實輕而易舉。   ……   幾十米外,望月樓後樓地下一個小室中。   「你怎麼樣?」   「我可能瞎了,什麼都看不清,眼睛也很痛。」   「那個混蛋,表演什麼新魔法!把我們眼睛刺瞎不說,可能還把水晶球弄壞了,連說話聲都聽不太清楚!」   「好像他給了肯·瑪迦一幅地圖什麼的……」   「……他們好像走了,趕緊報告親王殿下。」   「哎,什麼都看不清,連跑路都成問題!」   晚上,銀月依然高掛天空,而赤眼也在近三十天的失蹤後,再次睜開了它那血紅的眼睛。   赤眼月,在大多數詩詞歌謠中,扮演的常常是邪惡、反面的角色,和銀月正好相對。所以,每月13日晚上,被人們稱為「惡魔的誕生之夜」、「正義與邪惡的對決之夜」   今晚,四月13日,正是這樣一個夜晚。   望月樓後樓最高檔的貴賓廳內,輕歌曼舞,靡靡之氣充斥全廳。   可次大陸最大的王國,攬月國,除國王梅亞哲六世外,最具權勢的王侄,辛德·梅亞哲親王殿下全身放鬆,舒適地癱坐在貴賓廳主位,身前摟著一名幾乎全祼的艷女,嘴裡承接著艷女不時用香艷的方式遞上來的美味。身後,侍立著忠誠的貼身護衛蔡魔、蔡兵兩兄弟,分別是中級火系法師和聖騎士級的劍士。   兄弟倆本是攬月國另一個大城,金狼城前城主的兒子。蔡兵因為在404年和當時還未成為附馬的秦軍爭奪格鬥大會冠軍,被辛德發現,進而發現其兄也是個不可多得的魔法師(當時還是初級火魔法師),遂收兩人為貼身侍衛。   兩兄弟一魔一武,配合無間,曾讓許多意圖行刺的職業刺客飲恨,堪稱王侄的「護身寶甲」。更難得的是,他們很守本份,雖然經常和親王殿下一同進出,但從未見其受惑於任何犬馬聲色。   「兩位侍衛大人真是親王殿下的左右手啊!」諂媚者如是說。   「要殺國賊,先殺二狗。」這是行刺者的座右銘。   其實,兩兄弟也並非一刻不離王侄左右,至少在王侄和女人顛鸞倒鳳時,他們得迴避;有時候,王侄有密事需要和人商議,或國王「秘密」召見時,兩人也不得不迴避。否則,曲哲早就該注意到他倆了。   廳中鋪著紅地毯的大片空地上,一支支水蛇腰極盡其能地曼扭款擺……一切似乎都和以往一樣。   一名在外間守備的侍衛從廳門進來,繞開廳中舞女,向主座急步走來。身為貼身護衛的蔡兵迎上前去,兩人低聲交談數句後,蔡兵回報辛德親王。   一會兒,歌舞散去,曾一度號稱攬月城最英俊的肯·瑪迦聖騎士,手捧一卷羊皮紙,走上前來。   蔡兵依慣例上前,卻被肯拒絕:「親王殿下,這是特使團的行軍路線圖,請您務必親自觀看。」   蔡魔、蔡兵神色不變,冷冷地看著眼前實力比己只強不弱的聖騎士。如果單挑,兩兄弟根本沒有把握戰勝這位享譽可次大陸最大兩個國家的強悍戰士(在庫格馬,應該稱為臭名昭著吧),但是,若兄弟聯手,他們卻有十足把握摘下眼前之人的頭顱(如果肯會讀心術,現在用一下,想必會被激起好勝的雄心吧)。   「他們兩兄弟是本王最信得過的人……」   「但並不是屬下信得過的人。」聖騎士強硬地說。   王侄及兩名侍衛心中都升起一股怒火,但眼前這個聖騎士還有用,意氣之爭是不必要的。   「呈上!」   聖騎士以盡可能平靜的態度走近。十米、五米、三米……蔡氏兩兄弟警惕地盯著肯,一個緊握魔杖,一個手按劍柄。   「殿下,請看。」肯逐漸將羊皮卷展開。   辛德三人下意識地放鬆警惕……   地圖畫得雖然簡單,繪製技藝卻很高。只是,畫在圖最後的那團黑霧是什麼意思?那團「黑霧」——怎麼看都是一團黑霧——上面和周圍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線條和灰色塊。   「這是什麼?」王侄好些好奇。   「這是……好像!@#¥%ふ&***(&&)」   蔡魔聽著肯的語聲,感到有些不妥:「住口!」   與此同時,畫在羊皮紙上的「黑霧」化為一蓬黑氣,從圖上冉冉升起。   一級亡靈魔法,失神,能使智慧生物精神無法集中,感到疲勞。這個魔法,是亡靈系魔法中最簡單的幾個魔法之一,而且,大部分魔法師都對其有一定豁免率。但是,如果使用時機把握得好,小魔法也能立奇功。   「快來人!」   廳中四個男人幾乎同一時間動了起來。   猝不及防下,王侄方的三人全部中招。   除了肯外,情況最好的當屬已略有防備的火魔法師蔡魔,他迅速念動咒語,一個低級火系魔法,火矢帶著破空聲向偷襲者射來。不愧為優秀的法師,反應果然十分迅速,但是,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受暗算的法師對威震國內外的戰士的結果可想而知。   火矢射向肯身後,將一個衝進來「護駕」的侍衛射了個火燒火燎,一會兒就於非命,反而延緩了——非戰時期,輕裝兵的護甲根本不足以擋住魔法師的任何攻擊。   「天父,請賜予……」   已經來不及加持,蔡兵已經奮力揮劍斬來,而實力不弱的辛德亦拔劍在旁掠陣。   「當——」兩劍相交,發出驚心動魄的大聲。同為聖騎士級別實力,但明顯經過戰火錘煉的肯,不論在劍技,還是在力量上,都勝過對方一籌,更不用說,對方還中了失神法術。   一劍劈退蔡兵後,並不戀戰,直撲已經嚴陣以待的辛德。   受襲的親王並不慌張,反以毫不含糊的劍招和肯搏殺在一塊。   「見鬼!他沒有『失神』嗎?怎麼還是這麼精神奕奕,劍勢還刁鑽得不可思議。」千百次出生入死的戰鬥讓肯即使碰到比這更意外十倍的情況,也能保持冷靜。   然而,刺殺已經失敗,廳外侍衛衝入了廳門,瞬息即至。   心裡暗歎一聲,卻也沒有多少遺憾,令人驚懼的聖騎士肯·瑪迦虛晃一劍,扔出一包白色粉末,狂奔向左側窗口,卻在快到達窗口時,急轉向右,一劍猛劈在蔡魔來擋的魔杖上,中斷了他施展了一半的可怖魔法,同時掃平前進道路上的障礙,奔向廳後隔間。   等到追兵趕到,只見隔間窗子洞開,刺客已經成功逃逸。   「真不愧為攬月境內第二劍手,果然名不虛傳!但是,遲早你會死在我的手裡!」辛德說著與他削瘦、陰鷙的臉相配的狠話。   攬月國內第二大劍手!竟然是肯!   「殿下……」   滿臉怒容的王侄揮手制止了蔡氏兄弟的話:「立即傳我口諭,請河琦法師去肯·瑪迦家!其他人跟我來。」   一群人氣洶洶奔出望月樓,上馬向肯·瑪迦家撲去。   ……   循著早就定好的路線,聖騎士成功逃出望月樓及樓外少量衛兵的勢力圈,跨上早已備好的馬,急馳到家。   為防萬一,準備暗中接應的陰謀家,由於計策的順利進行,也不再多事,背插雙翼,早肯一步到達他家。   重頭戲現在才剛開始上演呢!   肯·瑪迦家。   「歐羅尼!」   房中聽到呼聲的牧師小跑出來,緊接在他身後的是麥蒂。   「老大,回來啦!大哥呢?」   「大哥?哦,你嘴蠻甜的嘛,這麼快就混熟啦,適應能力比你老大我還強。」看著一臉焦急的新認大嫂麥蒂,以惡作劇為樂的青年故意神色一黯:「哎,肯大哥被他們追殺,現在可能,可能已經,已經……咦,大嫂,大哥危在旦夕,你怎麼還笑得那麼開心?」   「肯!」   大嫂沒理小叔子,逕自撲向他……身後。   「哇!大哥,你行刺上癮?偷偷摸摸站在我後面,有什麼企圖?」豬八戒倒打一耙。   被反咬的聖騎士給他一個「你自己笨」的眼色,便開始旁若無人地表演溫情戲。   「老大,你不是非常警覺的嘛,怎麼會給別人站在身後都不知道!你可死了一次了哦。」插嘴的是,食量為普通人十倍的大塊頭獸人。   「膽子不小,敢抓我小辮子。」   「老大,你哪有『小辮子』?」獸人邊說還邊摸他老大的後腦勺。   「嗨——別摸,那是高級話,以後再教你……咦!你什麼時候聽得懂攬月語了?」   「是我教的!」年青的牧師,歐羅尼·琴自豪地說:「我用『心念感應』教的,前天剛學會的魔法!」   「小伙子不錯嘛,知道活學活用。」沒多大誠意地表揚了等著表揚的「小伙子」後,曲哲臉色一整,大聲說:「尖臉小子馬上就要來了,大家按計行事,各就各位。肯大哥,放心吧,有我這個光明大法師在,嫂子不會有事的。」   「還有我這個准光明大法師在,更加保險了,大哥你就放心吧。」今天可能是歐羅尼最露臉的一次。   「還有我。」獸人也不甘被忽視。   看著面前二人一獸人,肯心中感動,一掃近月來的頹喪,重新拾回往日身為聖騎士的豪情:「好,就算他是權傾朝野的王侄,我也要和鬥一鬥!」   「大哥,就讓那個尖臉看看攬月第二劍手的厲害!」這次稱辛德為「尖臉」的不是曲哲,而是歐羅尼——這小子特別喜歡學他老大的樣,尤其是「壞樣」。   「大哥原來就是第二劍手,怪不得那麼厲害。」坎居然不知道這件事,奇怪!   「你怎麼知道我厲害?亂拍馬屁!」   「大哥一表人才,看樣子就知道厲害吶。」馬屁拍得啪啪亂響。   ……   一隊城衛兵迅速包圍了肯的家,人數大約在一千左右。   「太誇張了吧!對付我們這麼點人,用得著……」   「肯·瑪迦聖騎士,你行刺辛德·梅亞哲親王,還不自刎謝罪!」   「開玩笑!我大哥什麼時候行刺過王侄殿下,還望殿下不要血口噴人!」   推個一乾二淨,本不是聖騎士願意做的事,但為了嬌妻,也只得依自稱光明大法師的軍師的意思做了。   辛德當然不會這麼好對付,尤其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   對方的實力雖然很強大:嗜血獸人、中級水系法師、堪稱全國最武勇的聖騎士,以及實力最不可測的亡靈法師曲哲(可能還會一些光明魔法,其格鬥能力卻一點不像法師,反而強得不像話,可以擊敗獸人!)……還漏了一個光明系牧師(他是多出來的,應該可以不予考慮吧)——   但是,在一千精兵包圍下,且隨時可調動更多兵馬,又有蔡氏兩兄弟的協助,更重要的是,手上還有一張「王牌」!王侄不相信降服不了面前的五條小蟲。   只要有了那張王牌,嘿嘿嘿!   「肯·瑪迦聖騎士,你可有個非常美麗的妻子,你希望她活得比死還痛苦嗎?」   「大哥,你和沃爾得守在門口,別讓任何人進來。」   肯無語卻堅定地點了一下頭。一切就交給這個結識沒幾天,卻已經是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吧。   見已經不可能輕易折服對方,王侄一揮手,下令城衛兵中的弓兵舉箭瞄準,箭頭上包著油布,一經點燃,成為一條火龍,在夜色中,特別明亮,聲勢驚人。   同時,從王侄身後站出來一個面載醜惡面具的人,他身邊的士兵紛紛畏懼地讓開。如果被曲哲看見,立即就知道他是一名黑暗法師。   「河琦法師,請……」   河琦沒有吭聲——黑暗法師似乎是最鳥的法師,總是愛理不理地,自以為物以稀為貴。   「′〞£$$〞¥□¥£〞$£=≡≠=-Σˇ∪Π∪∩-+×-▽◣◣◣◣○▽▼」   咒文很長。   肯緊張地注視著河琦,手心冒汗。如果不是巫師站得太遠,他早就按捺不住衝上去給他來個一刀兩斷了。   屋子裡,麥蒂的眼睛逐漸無神,越睜越大。雖然早就聽說了,但實在很難想像,一位像大嫂那樣的美女,竟能做出如此恐怖的表情!精神攻擊魔法果然陰狠。   「歐羅尼,看好大嫂。」   和生物計算機二號基因融合的頭腦開始以一千億的高頻腦波,探測周圍的腦波波動。   身邊大嫂的腦波頻率在十億左右,忽上忽下,顯示她的精神非常痛苦和不穩定——必須加快動作了。   歐羅尼的腦波頻率只有九千萬赫。門口的兩位,聖騎士也有九千萬赫,而獸人只有可憐巴巴的四千萬赫。   除了這些人外,還有一股大約在二億赫左右的腦波比較出跳。明顯,就是那個黑暗法師的魔法擴散到此,並控制了大嫂。   一伺找到目標,曲哲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這束二億赫左右的腦波,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大嫂的表情,仔細分析它。   經過漫長得像過了一個世紀的一分鐘後,身兼光明亡靈兩系的天才法師發現,這束腦波模擬出了一個複雜的,頻率在1.453億赫的魔法,並和大嫂手腕上的一隻灰玉手鐲起共振。   罪魁終於找到了!   三秒鐘後,手鐲被取下,但大嫂仍然沒有恢復正常。   「可能只要這隻手鐲在附近,就會影響到她。」天才法師猜測。   「歐羅尼,看好大嫂!」   「是!老大,你去哪?」   曲哲沒有回答,直向門口衝出,奮力將手鐲扔向屋外,越過包圍的城衛兵,不知去向。   哎,要是有機會,真該好好研究一下那隻手鐲,說不定能借此機會一窺黑暗魔法的門徑——但眼下,一切以解除大嫂的魔咒為第一優先。   黑暗法師河琦的咒語嘎然而止,灰暗的雙目突然精光閃閃地瞪向曲哲。正準備看好戲的王侄納悶地問:「法師,怎麼了?他剛才扔的是……什麼?」   似是回答辛德的問題,似是在自言自語,名為河琦的黑暗法師喃喃道:「怎麼可能,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找到我設下的魔咒觸媒!??他到底是誰?!」   最後一句不知是提問還是自語。   「法師,此人來歷很可疑,似乎是被一個曾經屠殺了我國四千軍隊的大亡靈巫師召喚來的,他本身好像也是一個中級亡靈法師,但聽說學會了點光明魔法,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的武力也非常驚人!」   「不,他不可能只是個中級法師,他不可能是個專職的亡靈法師,他……」忽然,河琦眼裡充滿了驚恐,敬畏的神情,身體搖搖欲墜。   正當王侄對黑暗法師的神情驚疑不定時,引起事態向意料外發展的禍端發話了:「王侄殿下,我想您一定誤會了肯,今天下午到晚上,他一直都和我在這兒,決沒有離開,又怎麼可能去行刺您呢?」   雖然對對手評價很高,但看來,還是低估了眼前可能連二十歲都不到的青年男子。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先等等再說,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咱們走著瞧!   王侄打定主意後,亦順台階而下:「呵呵,看來真是一場誤會。瑪迦大人,不好意思,錯怪你了,千萬包涵。」毫無誠意地道歉後,也不等對方反應,轉身在城衛兵的護持中離去。   事情終於擺平。   雖說,真要打起來,本方五個人不見得鬥不過對方,但決對無法保證每個人都全身而退,尤其是其中兩人,一個較弱,一個剛被魔咒折磨過,精神渙散。   如果能夠用最簡單輕鬆的辦法解決問題,天才懶漢決不會自找麻煩。   再說,真要殺了那個尖臉,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或許,國王會翻臉不認人吧,或許,自己的強大會使國王非常顧忌,從而順手利用「刺殺王侄」的罪名將自己害死。   凡事還是三思而後行比較好——只是,有時還真想來個快意恩仇,多爽!   半小時後,在聖騎士陰霾盡去,充滿溫馨的家裡,五人舉杯慶賀。   「難怪」,美麗的女主人嬌聲說:「那隻手鐲是我一個月前在一個小販處買的,當時還以為撿到便宜了,想不到……」   「老大,你是我見過的最猾狡的類人,這麼不起眼的東西都被你找出來了,比我厲害多了。」獸人縮手縮腳地擠在對他來說,太過狹小的房內,用崇拜的口吻稱讚他老大。他的攬月語已經有一定基礎了——歐羅尼那小子是個好外語老師。連天才魔法師都想不到用心念感應來教學,竟被他想到了。   「你不是最討厭狡猾的人類嗎?」歐羅尼看來已經和沃爾得相當熟悉,互相之間言笑無忌。   「老大除外。」   「臭小子,什麼時候把拍馬功也教給他了!」   「哈哈哈哈……」   屋裡傳出一陣歡快的笑聲。願這歡樂永遠伴隨朋友們。   曲哲沒有說出來的是:那隻手鐲和麥蒂之間必然有某種聯繫,否則,不會只影響麥蒂一人。當時倉促之間,智者千慮,沒有想到這一點。   「真是個隱患吶!」勞心之人心裡暗歎。   偽常識   1、異界的貨幣:異界各處的貨幣各不一樣,不過,也和地球古代一樣,大多數地方用貴重金屬,如:金、銀,作為貨幣。也有許多些地方除了使用金銀外,還使用銅、鐵來滿足小面額流通的需要,以及使用珠寶、制式魔法物品等來滿足大面額流通需要。   2、一枚攬月國金幣的價值:大約相當於:300元中國人民幣的購買能力、維持小鎮平民一戶三口之家一月的開銷、國王日常的一餐、望月樓一名普通歌姬陪飲一次。   3、遠距偵察:利用魔法手段,實時地獲得遠處的影像、聲音、魔力波動,及其它各種信息。遠距偵察的技術在異界已經相當成熟,可以說,比原世界的遠程監控技術不遑多讓,但是普及率卻十分低——只有非常有錢有勢的人或魔法師才能利用。   4、遠距偵察設備的組成:遠距偵察至少需要一種魔導器——感應器。感應魔導器被佈置在需要偵察的地方、部位、地區或空間,用於感知需要偵察的信息。在偵察時,為了獲得詳細和盡量多的信息,常常需要佈置多個各種感應器。感應器形式不拘一格:一片樹葉、一粒小石、一片頭骨、幾莖龍鬚,在被有資格的魔法師加工過後,都可以成為感應魔導器。   為了方便地實現遠距偵察,一般還需要另一種魔導器——控制接收器。控制接收魔導器一般只需要一個,並且,幾乎全是水晶製成的球體(因此,控制接收器常為混合型魔導器,而且相當貴重)。   5、遠距偵察工作原理:控制接收魔導器以特定波形和頻率的腦波向感應魔導器發出偵察訊號並提供魔力,感應器於是感知特定的信息,並發送給控制接收器,最後由控制接收器顯示出來或直接傳送到魔法師頭腦中。   當控制接收器距離感應器非常遠,或感應器數目很多時,一般需要給感應魔導器本身加上提供魔力的魔道器(成為混合型魔導器)。   原理上,控制接收器可以省略,而由魔法師以人力代替;實際上,魔力強大的魔法師經常在小範圍內,以自身作控制接收器,偵察周圍敵人的活動,因此,常給人以「大魔法師無所不知」、「決不可能從背後襲擊一名魔法師」的錯覺……但是,對於大範圍偵察,或者需要詳盡情報的情況下,一個功能齊全、品質優良的控制接收魔導器是必需的。   曲哲所見過的第一個控制接收器,是坎小屋裡的黑色圓球(其實是個黑水晶球)。   6、曲哲發明的第一個魔法:二級光明魔法,光閃。原理是,將相當於(其實略低於)二級光明魔法——光彈的能量,用類似照明術的方法,一次性釋放出來,全部轉變為可見光。   發明該魔法的原因,不是用作照相的閃光(若是,肯定只能拍到一片白光,什麼景物都拍不到),而是為了損壞敵人的遠距偵察設備,或使敵人失明(至少暫時失明)。   7、攬月國的四大劍手:是攬月國民間好事之徒,為全國最強大的格鬥高手所排的名次。   第四,秦軍,曾在可次大陸歷404年的格鬥大會上奪得冠軍,一炮打響,並挾勢娶得卡拉·梅亞哲公主為妻。   第三,沒有見過他(她)的面,連他(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見過他(她)真面目的人都是死人。之所以評其為第三,是因為他曾經和秦軍鬥過,當雙方都拿出自己的絕招時,秦軍敗北,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沒有按慣例殺秦軍。拒秦軍事後說,對方蒙面,黑暗之中看不清模樣,只覺得身量很高,但身材纖細,不辨男女。   第二,世所公認的鬥士,聖騎士肯·瑪迦。   第一,近十多年來,從未有人有他的消息。最後有關他的消息是,肯在少年時遊歷到西部高原,遇到一個自由劍士。當時,少年氣盛的肯與他對戰,十戰十敗,後來虛心求教,終於在劍術上大成。可能,這名偉大的劍士並非攬月國人。   以上全國前四名之間,除了第一和第二之間,第三和第四之間交過手以外,前兩名和後兩名之間從未對決過,好事之徒只不過根據各種事跡,憑空臆測而來,因而,也有些人聲稱,說不定第三位高手比肯更厲害,甚至超越那位名列第一的自由劍士。    第十二章 不歸之路 更新時間2003-4-4 21:18:00 字數:11820     四月14日,小兩,偏東風三級。   清晨,一匹快馬帶著一陣香風,「得拉得拉」,驚醒明月城市民的好夢。快馬過後,是一大隊兵馬急馳而過的聲音。   又要打仗了嗎?被驚醒的市民不安地猜。   聖騎士,肯·瑪迦家附近的泥地一片狼藉,明顯有大隊人馬剛踩過。   「難道是真的?肯大哥,如果那個辛德小子敢對你下手,我不會放過他的!」作如此豪語的,不是五大三粗的壯漢,而是個嬌嬌妙齡女。   妙齡女急形於色,也不敲門,直接縱身就越過了近兩米高的圍牆,倒把牆內正在打掃的僕人嚇了一跳。   「你家老爺呢?」   「啊,夫,小姐你?」   沒等僕人回答,心急火燎的美女就扔下既驚訝,又驚艷的僕人,逕自奔向後屋。   「肯大哥,肯大哥……」   妙齡女以粗暴的方式撞開裡屋的門,絲毫不把周圍趕過來,意圖阻止她的僕人放在眼裡。然而,入目的情景卻認她很詫異。   以生活作風嚴謹的聖騎士,肯·瑪迦,橫七豎八地躺在床上,胸口上趴著一個美麗的少婦。   一個穿著攬月神殿牧師服的年青男子極無睡相地睡在椅子。   最令人吃驚的是,一個體積相當於正常男人五六倍的粗野獸人四仰八叉地睡在地上,發出雷鳴般呼嚕聲。   正驚異間,妙齡女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咦!你不是龍月影小姐嗎?」進來的是一個肩寬腰細的健美男子,可是在晨曦背景下,看不清面目。   「你是?你不就是上次和肯大哥在一起的那位曲先生嗎?」   「是啊,是啊,龍小姐還記得我……你今天比上次更漂亮了!」   曲哲只差沒有流口水。   美女以幾不可察的幅度皺皺眉頭:「聽說你打敗了一個吃人的獸人,就是他嗎?」沒等曲哲回答,美女又隨口問:「怎麼回事,肯大哥怎麼會這樣?」   昨天晚上,五人狂飲至深夜,慶賀麥蒂被解除了魔咒。結果,除了一個最狡猾的人,因為作了弊而沒有醉以外,其他人,包括獸人都醉得一塌糊塗。   「我是為了防止那個尖臉王侄殺個回馬槍,才作弊的。」作弊者如此申辯。   闖進來的美少女倒沒有嘲笑他作弊,反而認為:你們太不小心了,剛剛和辛德那條毒蛇鬥過,怎麼就馬上喝成那樣!   「如果我是敵人,你們都死定了!」   「當然,當然,幸好龍小姐是自己人。」色授魂與的男子狂拍馬屁。   「誰和你是自己人!」拍到馬腿上了。   此時,僕人進來報告說,龍大公到,還帶著大隊人馬(又來包圍老爺家的嗎——僕人有此疑惑)。   五分鐘後,肯·瑪迦家客廳內。   「肯,你太衝動了,怎麼這麼大的事,不和我說一聲!」龍大公「痛心疾首」。   「對不起,將軍,我只是不想你擔心。」   「哼,辛德小兒,想不到在我面前一副老實樣,其實包藏禍心。」   「這老頭難道真那麼鈍,現在才知道尖臉包藏禍心?」這話,曲哲當然只能在心裡說說。   接下來,是老上司和老部下的閒話家常。   兩個年紀最大的男人的八卦,被來自異世界的19歲男子不耐煩地打斷:「龍大公,我這次出使庫格馬,還請您給我挑幾個信得過、手下紮實的人。」   「沒問題,這件事交給肯就行。」   兩人繼續他們的八卦。   「哎……他們是男人麼?比鄰家大嬸還會拉家常!還真看不出來吶!」   無聊的男子踱出屋子,來到前天被獸人挖走一塊大石的園子裡,享受這兩天來難得的寧靜和悠閒。   就像十多個世紀前的地球一樣,異界基本上還處於「地廣人稀」的境地,家居佔地都比較大。即使是平民,造不起太大的房子,也有相當大的園子,更不用說身為王國第一武勇的聖騎士,官拜偏將的肯了。   整個園子,就像一個小花園。   時值百花盛開的春天,園子裡繁花似錦,香氣撲鼻。漫步其中,平時被壓下的重重心事,如燃燒禾草產生的煙霧般,逐漸瀰散開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30多天了,對於原來世界的事,越來越像一場夢,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夢——他相信自己沒有精神方面的障礙。   如果要製造一台異界傳送機,需要許多這個世界所沒有的工具、材料和元件……難道真的回不去了嗎?   其實,在原世界中,最牽掛的是爸媽和教授,其他倒也不怎麼在意,反正,本來他就是個浪漫主義者。小時候,最喜歡聽爸爸講一些神話故事,尤其是有魔法、神、怪獸、龍的傳說故事,長大後,雖然早已不再相信傳說的真實性,但仍然對那些故事保持著濃厚興趣。來到異界,就像兒時的夢想成真。   同時,他又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一個科學家。異界許多不可思議的事都強烈地吸引著他去探索,去研究。   他也是個旅遊愛好者。異界大片未被人力所破壞或改造過的原始景觀,都對他具有莫名的誘惑。   他平生最喜歡的三件事:遊歷、科研和……打架,在這兒都能做。雖說這兒科研設備極不完備,但是,如果研究另一種科技——魔法——卻不成問題。而且,在這個法制不健全的世界中,打架「更舒心,更無憂」,當然,那是對強者而言。   ……   身後傳來極細碎輕微的腳步聲,如果不是地上的落葉,根本聽不到對方聲音,顯示出,來人是潛蹤的高手。   「曲,曲先生。」聲音淳和悅耳。有這種嗓音的,當然只有龍月影小姐。不知道這個眼高於頂的小妞主動找他,想幹什麼?   「龍小姐,有什麼事嗎?」剛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青年,還沒有想到要對眼前的美女獻慇勤,因而,語氣很平淡。   「哦……沒什麼……我聽說,你要去庫格馬救公主?」   「是『割地交換』公主等五人。」   「不管是救,還是交換,我也要去。」語氣很堅決。   「不行。」拒絕的語氣也很堅決。   出使敵國可不是兒戲,對眼前美少女有相當好感的異世界青年,一點也不希望她遭遇危險,而且,他也不相信她那兩下子能自保。   「……」   「……」   「為什麼?」   「我們不是去玩。老實告訴你吧,我們確實要去救公主他們。這項任務非常危險。」   「我和肯大哥去說……」   「我是特使團團長,一切我說了算,不聽的人,我保留斬立決的權力。」特使團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語氣如此嚴厲——可能是不想她冒險罷。   美少女怨恨地瞪著他,瞪得他越來越心軟。   「你又為什麼要去?」   「大王的命令。」   「你根本不是我國臣民,為什麼要聽大王的……我看得出來,只有你自己才能讓你去做或者不做,其他無論什麼人都不可能命令你。」   19歲異界男心裡一陣激動:真不愧是我的紅顏知己啊,連我的脾氣都摸得那麼透。當然,表面上仍然一副撲克臉。   然而,他的「紅顏知己」想的卻完全是另一回事:男人就愛聽像我這樣的美女說那種話,不信你不上鉤。   「我答應出使庫格馬,是為了公主。」   「為了公主?」   「我愛她,我要親手救回我的妻子!」   為了加強語氣,曲哲兩手握拳,臉向正上方,臉上肌肉用力,表現出堅毅狀(小妹妹們似乎都喜歡性格果斷,敢作敢為又情深義重的硬漢)。   遺憾的是,他的表情落在「小妹妹」眼裡,卻成了:惡呀,他的臉好猙獰!難看死了,肯大哥比他不知英俊多少倍。真不自量力,憑他,還想追公主!   另一件曲哲所不知道的事是,龍月影比曼月公主大兩歲,今年20!「小妹妹」之說……   「曲哲,你們都在這……」,聖騎士和老將軍不識趣地闖入小園:「我和將軍大人商量過了,這次出使,一定要找可靠的人,決不能讓王侄將他的人安插進來。」肯講了句廢話。   真是的,早不來,遲不來,這個時候……就為了講這麼句廢話。   「曲團長,你要多少人?」問話的是龍大公。   「人不在多,但一定要個個能有一定處事能力,並且至少要騎士的實力,另外,還要會騎馬……就50到100人吧,其中至少要有十五名射手,最好能有一名治療師,其它人,不論步戰還是馬戰,都要能夠勝任。」   「嗯……沒問題,肯,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是,將軍。」   「我也要去。」發話的當然是那位難纏的龍小姐。   「小影,曲團長和肯大哥這次去出的任務非常危險,很有可能永遠也回不來。」肯苦口婆心。   「肯,就讓他去吧。這個孩子,就和他死去的爸一樣,一旦決定了什麼,攔也攔不住。」   老將軍發話,肯條件反射地遵從。但是,另一位「團長」卻有意見:   「龍大公……」   「曲先生,我孫女就拜託你了。」   「這……」天底下竟有這種親長!或許,這兒的教育方式和原世界地球人的教育方式不一樣吧。   確實,兒女長大了,應該讓她們去開創自己的天地。   達到目的的少女向愣住的特使團長示威地「哼」了一聲,一溜煙,消失在小園木門後。   麻煩囉!   接下來的兩天,肯和曲哲忙於挑選特使團成員,最後,定下成員如下:   團長曲哲。   50人的劍士小隊,由肯·瑪迦帶隊。   20人的弓箭小隊,由傑郁夫帶隊。傑郁夫是弓兵教席斯坦爾·梅的得意高徒,這次為了救師傅,自告奮勇擔當弓箭小隊的隊長。   獸人沃爾得。   牧師歐羅尼。   水系法師麥蒂·李。   忍者龍月影。   外交官李洋。   詹姆斯,李洋的僕奴及心腹。   「大哥,這次任務真的很危險!大嫂……」   「不和肯在一起,我的處境會更危險。」回答團長的,是當事人。   「……」   「歐羅尼,聽我說……」   「老大,我死也要跟著你!」年青的牧師緊緊摟住他的老大,涕淚俱下。   「我惡!行了行了!」   「龍小姐……」   勸說對像轉身就走。   「靠!我可是團長!」   可次大陸歷412年四月15日,陰,偏東風六級。攬月國派遣特使團出使庫格馬帝國,商討割讓蘭江以南的大片肥沃土地予對方,以換回被囚的曼月公主等五人。而這件政治事件的背後,則比表面複雜得多。   清晨,天還濛濛亮,七十六人的特使團在國王梅亞哲六世,攬月神殿主祭奧甫尼大神官,以及包括辛德親王在內的眾多官員送別下,踏上了出使敵國庫格馬的路途。   這次出使,身為團長的曲哲,心中並沒有多少把握,甚至連自己是否能活著回來,都沒有把握,遑論其他人了。   從明月城到庫格馬都城,波士坦,如果坐飛機,也就是直線距離,大約有兩千多公里。可是在這個沒有飛機的世界,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天知道要多久才能到達。   幸好沒有小說中的那些傳送魔法,要不然,只要兵力足夠,庫格馬不是一夜之間就能征服攬月國嗎!但是,這也讓本次出使任務,充滿了變數——路上的時間那麼多,可能會發生許多意外,七十六人中,又有幾人能活著來回呢。   這是一條不歸之路。   風蕭蕭兮蘭江寒!   儘管喜歡打架,但這麼多人的生命握在自己手中,令從沒有相同經歷的19歲男子,感到肩頭擔子很重。如果可能的話,曲哲希望旅程日誌可以寫成下面那樣:   四月15日,出發。   四月30日,到達兩國交界處。   五月10日,到達波士坦。   五月12日,完成任務,啟程回國。   五月底,安然抵達明月城。   可是,以上日誌只可能存在於幻想之中,真正的旅程,將是一步一個坑的崎嶇道路。   在攬月國內,應該還是安全的。不管是庫格馬,還是辛德,都應該不會在攬月國境內向他們一行人下手。不過,保持適度的警惕,仍然是必需的。   一路上,春guang迷人,桃花盛開,宛如中國江南水鄉的風景,如詩如畫。   如果異界也有二十四時節的說法,那麼,現在正是清明好時節。農夫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有些監工的奴隸主,或其家丁,手持鞭子驅使著奴隸忙著農活,倒也鮮少見到打人的。途經村莊時,孩子們在隊伍前後跑來跑去,小臉上充滿艷羨的神情。   潮濕而稍帶涼意的風,吹得人神清氣爽。   「嗨——如果沒有任務的話,這像這樣悠哉悠哉地旅遊,倒也是一樁美事——如果有輛車坐就好了,騎在馬上時間一長,屁股不爽。」   經過曲哲隨時隨地的暗中測查,全隊七十六人中,只有外交官李洋及其僕從詹姆斯是王侄一方的人,其他人都很「純潔」。   「這樣就簡單多了。只要除掉那兩個毒瘤,一切都將在我的掌握中」身為團長的青年信心十足地想著,一個大膽的計劃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   十五天後,隊伍到達攬月國和庫格馬帝國的交界線上的一個自由大鎮,巴達鎮。   巴達鎮東面距海約一百多公里,以前,經常受到骷髏盜和海蛇盜的侵擾。自從近一個月前,兩盜在銀狼鎮覆沒後,該鎮進入了難得的平安期,各種貿易日漸興旺。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東面海邊的港口,美因港,原本是該鎮一個重要的貿易口岸,但是,近十多天來,港口附近的海域出現了食人的怪物,使來往客商紛紛改向其它港口,嚴重影響了該鎮的商業。   鎮長霍鐵是個大肚子,當天晚上,在鎮上最大的酒肆宴請這隊代表本大陸最大國的特使團。   酒酣耳熱之後,鎮長提到了重點——美因港附近海域的吃人怪物。   「食人怪獸?」   「是的,大人」霍鐵身邊一個面貌清瘦,似是師爺、智囊形的人物恭謹地道。   「難道你們沒有懸賞請冒險者,或僱傭傭兵去對付這個怪物嗎?」   「已經有好幾個冒險小隊一去不回,後來就沒人再敢去……前幾天天天下雨,把貼在鎮中佈告欄中的告示也沖走了,不然,大人早已見到。」   說到這兒,鎮長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那鎮長的意思是……」   「小人知道大人有公事在身,但是,如果……」   一旁的外交官李洋一見,立即插嘴說:「霍鐵鎮長,並非我們不肯幫助你,但是,這次出使庫格馬的任務非常重大,為以防任何意外,我們有固定的行走路線。很遺憾,我們的路線不會到海邊去。曲先生,辛德殿下……」   曲哲架子十足地一揮手打斷外交官的活:「李外交官,我自有分寸。」   就算辛德殿下,對他這個得力外交官,都相當客氣,眼前這個一步登天的鄉下小子,竟敢用那種態度來對待自己!   正當外交官滿肚火氣時,曲哲轉頭對巴達鎮鎮長說:「尊敬的鎮長先生,並非我們不願幫忙,實在是公務在身,還是另請高明吧。」   鎮長霍鐵面有難色:「可惜,我們鎮太小,找不到真正的英雄來解決這個問題。請曲團長千萬幫忙!」   「這樣……」   「只要團長大人能除去海中怪物,本鎮願以兩千金幣相謝,並另外贈送三名不可多得的奇越美女。」鎮長「誠懇」地道。   美女!有美女!   會不會,那個肥豬鎮長狗眼看公雞,把歐巴桑當成美女?   不管怎樣,都不能表現得太急色,被人看破老底。   心裡癢癢,有些動心的團長偷眼看看其他人,發現團中成員個個神色平靜,似乎對這種「酬謝」習以為常,連兩位女士都神態自若。一看到龍小姐,色心大動的特使團團長有如被當頭棒喝,意識到自己還有更高的目標,遂表現得大義凜然:   「鎮長多慮了……這樣吧,我答應你。」   「多謝大人,實在太感謝了……」   「美女呢,我也不要,而且,三個美女,叫我怎麼分給眾兄弟?還是將金幣先付一半作為定金」,又壓低聲音說:「本來定金我也可以不要,但總不能讓各位兄弟白辛苦,還要冒險吧。」   「是,是,對對,大人真是個體恤下屬的好長官啊。」   答應鎮長去海上「降妖」的消息傳開後,眾兵士紛紛叫好,以前的長官,如果有好處,早就撈進自己腰包,哪裡會有他們的份。這個長官可真不錯,不好女色不說,竟然還將一千定金平分給大家!看來這趟沒有來錯。   本來,願意加入特使團的兵士,都是些沒有什麼家室之憂,且喜好刺激的人物,因而對那個什麼「怪物」,倒也好奇多,畏懼少;現在,再加上金錢刺激,更加人人忠字當頭,士兵高昂。   就連原本對曲哲不屑一顧的龍月影,也因為他的「不貪財不好色」,而對他有了些好臉色,令想放長線釣大魚的男子欣喜不已,直歎「真是一舉數得」。   只有外交官強烈反對。   「曲哲,不要以為你是團長,就可以為所欲為。」見對方受眾兵士擁戴,李洋氣得鬍鬚直豎。   「我是團長,我不為所欲為,誰還能為所欲為?!」   「你……如果辛德殿下知道你中途管閒事,貽誤公務,必會定你的死罪。」   「貽誤公務嗎?我們的公務正是要拖延時間,所以我非但無罪,還有功!」   外交官發揮他滔滔的雄辯能力,力圖改變團長的執意,但對方根本不再理會他,雄辯術失去了用武之地。   第二天晚,隊伍到達美因港。   美因港是個小海港,原本是個漁村。由於天然港灣較小,再加上以前海蛇盜的「關照」,限制了它的發展。不過,由於臨近巴達鎮,許多海外商人和奴隸販子紛紛登陸此港,使得這個小港變得相當繁榮。   美因港鎮長看了霍鐵的親筆信,十分高興,熱情為這群大國首都來的勇士們接風洗塵。   第二天,天清氣朗,特使團採購齊需要的物品,登上兩艘美因港最大的船,並在海港鎮長重賞之下,雇了一群要錢不要命的水手,揚帆出海。   外交官聲稱自己暈船,而且也幫不上忙,意圖留在海港,但卻被曲哲以強硬手段押上船,令肯和其他一些團員不解。   海面上平靜無波,海風吹拂下,不時有魚類躍出海面。看著寬闊的海面,令許多從未見過大海的兵士們的心胸亦開闊起來。只有外交官無法享受這種樂趣,和他的僕奴詹姆斯整天窩在船艙裡。   可次大陸的造船技術已經很發達了,獨帆船的容量和性能,遠遠比原世界地球在奴隸時期的船隻優異得多。就像這兩條船,船長分別達到30米和28米。   在前後兩條大船上,曲哲和肯分別擔任名義上的船長,實際操作卻由雇來的水手和一些懂得駕船的兵士完成。   為方便通訊,曲哲讓歐羅尼和肯在同一條船上,以便屆時可以用心念感應來獲知對方情況(其實在距離較近時,也可以用初級神音術交流)。為保險起見,他還利用採購來的羊皮紙和奧甫尼送的黃寶石戒製作了幾個心念感應的卷軸,以防萬一(誰知道在大風大浪中,初學乍練的歐羅尼會不會施法失敗呢)。每個卷軸,可以讓肯在兩公里以內,主動呼叫他五分鐘。   出海已經四個小時,港口也已經落在海平面以下,但卻未見到什麼「食人的怪物」。   「大概天氣太好,怪物在睡懶覺吧」特使團團長以己度人(以己度怪物)地自語。   又過了半小時,似乎為了響應好事之徒的期待,左舷10點鐘方向,約二至三公里遠處,出現不合常理的浪花波動。   兩艘船上的人們立即騷動起來。   「看那面,快看!」興奮的是特使團的兵士、攬月神殿的牧師和別別跳的獸人。   「怪物來啦,是怪物!」驚恐的是受錢財吸引而來的水手。錢的吸引確實很大,但是,危險臨頭時,生命的重要性迅速提高。   「大家冷靜下來。」   「大家冷靜,各就各位。」   兩位船長全都大聲吼著同樣的口號。大船船長還用上了「初級神音術」。   起始的騷動很快平息下去,顯示出攬月國正規軍相當的素質。   箭上弦,劍出銷,士兵的神經崩緊。只有獸人沃爾滿不在乎地磨著在路上新買的「愛斧」,一派老鬥士的屌樣。   「大嫂,待會請你注意怪獸動向,如果只是個『肉搏型』的,就用水魔法困住它的行動。」大船船長用心念感應向小船船長的夫人,中級水系法師麥蒂下達指示。   「如果它或它們會使用魔法呢?」   「……不會吧!在大海上,來個漩渦什麼的,我們全都會玩完!」   「……」   「不用擔心,有我這樣的大法師在,就算它是海神,我也照樣打得它屁滾尿流!我有個很會打仗的老鄉叫*,他說,『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這句話是用神音術大聲吼出來的,吼得遠在200米外另一條船上的人,都像在耳邊打了個雷。   「不合常理的浪花」平靜下去,但船上的勇士們並沒有放鬆警惕。   10分鐘……   20分鐘……   一個小時。   搞什麼嘛!嚇唬人。   眾人放鬆下來。   危險總是在人們放鬆警惕的時候來臨。   突然,大船左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撞擊,船上的人幾乎全摔倒在地。幸好船包著鐵皮,相當堅固。   「大家小心!」   「它在左邊!」   「偉大的水神啊,……,請告訴我你的一切。」麥蒂施了一個一級水魔法「水靈」。   「它在大船船底,正在上浮!」麥蒂大叫,即使在緊急情況下,仍然嗓音嬌脆:「歐羅尼,快告訴曲哲!」   可是已經晚了。大船在一陣劇烈抖震後,船底一處有點開裂,海水緩慢而肯定地滲進來。   「馬上搶修!」曲哲向臉色慘白的水手們吼道,將這些一度失去主心骨的人從失神中驚醒過來,手忙腳亂地找木板往船底一陣狂釘,暫時止住水勢。   幸好,這個世界已經有鐵釘了。   「都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你,我現在還在岸上喝著葡萄酒呢!嘔——」抱怨的是外交官,他的僕奴詹姆斯攙扶著他。剛才船底上的一下子,把他倆從艙中嚇了出來,猛吐胃中酸水。   「別污染環境。」船長冷漠地睨著兩人。   怪物擁有地理優勢。不能再這樣下去,必須抓回主動。   只要有水的地方,水鬼就有一展所長的天地。   一瞬間,十多個水鬼出現在大船船底。   小船上。   「肯,不好啦!」   「怎麼了,親愛的!」   「曲哲的船下一下子出現了許多小怪物,我們好像惹到怪物的窠穴了……等一下……咦?」   「到底怎麼了?」肯和全船的人都緊張地盯著美女,但沒有人心存遐思。   愛莫能助真讓人焦急!   「小怪物和大怪物好像不是一夥的。」   「嗯?」   大船船頭的海水忽然「沸騰」起來,不久,一個巨大的軀體掙扎著被拖至水面,周圍有十多個可怖的水鬼死死抓咬著它。   「射那個大傢伙!」   無數支箭射向怪物。鮮紅的血在海面上瀰漫開來。   在箭手換裝第二支箭之前,以野蠻著稱的獸人縱身躍出船舷外,一個板斧,在怪物身上劈開一道半米多深,近一米長的口子。   怪物痛得拚命掙扎,但被水鬼嵌住,無法甩脫背上的加害者,反而使得加害者拚命抓住斧子,在創口中來回攪動,血標射得更快。   「沃爾得萬歲!」   「沃爾得真厲害!」   「沃爾得我愛你!」作此胡亂告白的是大船上唯一的女性,龍月影小姐。   「沃爾得我也愛你……個屁!」   「老大你……」   怪物被輕鬆抓住,損失輕微。   「我當是什麼東西,原來是一頭海龍。」   被大船船長不屑評價的,是一頭在可次大陸東部海域中還算比較常見的海龍,形狀像一條大鱷魚,只是體積大得多,尾部有鰭,近15米長——這樣的長度,就算是海龍,也不是小個子了,難怪那些商船會遭滅頂之災。   「沒有我的水鬼,確實不好對付啊。」   「老大,是我最後的一斧頭把它殺死的……」   「你這個豬腦,活該被人抓去賣!你知不知道它已經被捉了,不再需要你『那一下子』了。如果它臨死反噬,你以為你在水裡鬥得過它?只有塊頭的笨蛋!」   「老大……」   「行了,這次運氣,下次小心點,不要冒無謂的險,記住!」   「是,老大」,獸人具有謙虛的品德,當然,對像只能是他的老大,對其他人,他可是充滿了「獸人的高傲和尊嚴」:「老大,『反噬』是什麼意思?」   「反咬一口的意思啦!」   「老大人真聰明。」   「別亂拍馬屁……不過,你說的倒也是事實。」   「我宣佈,我們不回美因港了,直接駛向南面另一個港口,加蘭港。」   「為什麼?」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兵士們對他們的團長已經心悅誠服,叫囂的是用錢雇來的水手們。但是當曲哲許給他們一個不可抗拒的數字後,幾乎都不再吭聲,少數還有意見的,也被曲哲一句「想回去的自己回去」嗆得沒話可說。   「看來這位大人好像神通廣大,跟著他再走遠點,又沒危險,又能多賺點,蠻划算的。」   不管是否願意,水手們都試圖用上面這句話安慰自己。   也並非沒有冥頑不靈的人,外交官李洋堅持不同意。   「你想死,我們沒興趣陪你一起死!」   「噢——那麼,請你和『你的人』自己回去吧。」   「你……」外交官似乎特別會生氣,看看周圍沒人響應自己,恨恨說:「讓給我一條船,我自己回美因港。」   「船沒有,舢板倒有一塊。」   「……」   李洋差點被氣瘋。在都城裡,他可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許多職位比他的高的官員,都對他客客氣氣地,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再三猶豫,外交官和他的僕奴終於還是登上了拖在船後逃生用的小划船,由兩名水手將他們送回美因港。   一小時後,外交官已經離開很遠,在平靜的海面上,僅略可辨識出四人一船。   「肯大哥,我們也返航。」曲哲又施了一個初級神音術。   眾人都十分不解——這個團長怎麼反覆無常。   「團長,為什麼?」肯扯著嗓子叫。   「為了隱匿我們的行蹤,騙過某些人。」   肯也是個素有謀略的將領,聞言已經全部明白,心中暗佩。   忽然,有人叫起來:「快看,奇怪的海浪又出現了。」   大船左弦7點鐘方向,近兩公里外,如前的奇怪浪花再次湧現,更奇怪地是,浪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向外交官的小船……   頃刻,海面歸於平靜,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是,大家都知道,一條載著四個人的小船,在數分鐘前還存在。   「上帝!那是什麼?」曲哲嘴裡念叨著平時從不想起的異世界神明。   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面。   偽常識   1、蘭江:攬月國內流量最大的河,自西向東,從高原流向大海,將攬月國東部大片沃土一分為南、北兩部分,北部人口眾多,物產豐富,而南部也非常肥沃,但人口較少。   2、傳送魔法:可次大陸所在的星球上的人類魔法師,還沒有有關傳送魔法的系統研究。雖然有不少優秀的魔法師曾試圖研究一種可以長距離瞬間移動的魔法,但成功率極低,可以說,完全沒有進入實用階段。   這種操縱空間的魔法,具有相當大的危險性,有許多優秀的魔法師為此死於非命,或消失得無影無蹤。   3、「左舷10點鐘方向」:這是原世界的說法,在異界,用來計時的常用物品並非具有指針的鐘錶,而是一種被稱為「計時石」的魔法物品。   如果從上方俯視船隻,船頭指向的方向定為原世界傳統鐘錶的12點,則船左側舷,從船頭到船尾分別為11點,10點,……,7點,6點(即船尾),而右側舷,從船頭到船尾分別為1點,2點,……,5點,6點(和右舷6點重合)。   其實沒有必要加上「左舷」還是「右舷」,只要說「X點鐘方向」就可以了。   註:如果要表示立體空間方位,則還要加上「左舷X度」之類的說法才能精確定位。此時,垂直向下為0度,垂直向上為180度,水平向左和水平向右分別為左舷90度和右舷90度。另外,有些表示方式剛好相反,在縱直面上用「X點鐘」表示,而在水平面上用「左/右舷X度」表示。曲哲喜歡用前一種方法。   4、心念感應:二級光明魔法,和地球人粗糙的心念感應不同(如親人遇害,會心神不寧),這個魔法可以在一定距離以內,且沒有某些結界阻擋的情況下,和施法對像通過意念交流。和讀心術不一樣的是,該魔法必須要受法對像願意和施法者交流,才能進行下去,同時,有效距離比讀心術遠得多,更有趣的是,能在一定程度上避開語言不通的問題——而讀心術只能機械地讀取受法對像腦中所想的內容,如果所想的內容是文字語言型的,則在語言不通情況下,無法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這個魔法曾被歐羅尼用來教沃爾得攬月語,同時,他也利用該魔法向沃爾得學習獸人語。   5、神音術:一級和二級光明魔法,該魔法用於廣播和遠距傳音。   一級神音術用於在方圓500米的曠野中向眾人發言。   二級神音術,能在十公里外定點傳音,高深的光明大法師還能在二十多公里外定點傳音給一個人。其實,一般不會真的在那麼遠和人「講話」的——那麼遠時,連人都看不見。不過,在一些聲音傳播受阻礙的場所,該魔法用處很大。該魔法使得光明法師給人以「和神一樣無處不在」的偉大感覺。   一般地,一級神音術又稱「初級神音術」或「神音術」,而二級神音術又稱「高級神音術」。    第十三章 魔災人禍 更新時間2003-4-4 21:19:00 字數:11583     兩艘美因港最大的船上,一片沉寂,只有海風吹拂桅桿的聲音。無論原世界人類,還是異世界的人類,最害怕的,永遠都是未知的危險。即使是自信如攬月國正規軍的強悍戰士們,在面對眼下的非人力量時,也再掩不住對生存的擔憂。尚幸,他們的團長,似乎也不能完全算是個正常的人類,也同樣擁有不可思議的恐怖力量——這給了戰士們相當大的勇氣。   兩船上,最無憂無慮的,當數獸人。所謂傻人多樂,大概就是指這種情況吧。   和戰士們不同的是,身為團長的曲哲必須為跟從自己的七十多條生命和十多條水手的生命負責。年僅19歲的小伙子頓感肩頭的壓力,眉頭不禁擰成兩個橫倒的S形。   大白鯊?   紅海魔影?   深海恐懼?   一部部描寫海中吃人怪獸的電影掠過腦際……最後佔領腦海的卻是極為感情用事的四個原世界漢字:「人定勝天」!   現在也只能那樣為自己打氣了。   沒有咒語,沒有手勢。呼地,曲哲背後展開一對巨大的蝙蝠翅膀,騰身飛到空中。牧師打扮,魔鬼翅膀,就像一條披著羊皮的狼。   「肯、大嫂、歐羅尼、沃爾得、月影、各位並肩作戰的兄弟們,沒有任何困難能難到我們,不就一隻小小的怪物嘛,我們一定能戰勝它。拿出戰士的勇氣來,團結就是力量,我們必勝,勝利屬於英勇的攬月戰士……」   「必勝!必勝!必勝!」   看來,這位年青的團長深知動員士氣的重要性。鼓動性的口號,加上翅膀扇動時的氣勢,兵士們眼中的團長成了亦神亦魔的存在,士氣立即回復到頂點。   「這個兄弟真是個將才啊。」攬月國偏將,聖騎士肯·瑪迦心中不由道。   「我去看看情況,大家在這等我,隨時注意水裡的動靜!大哥,這兒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   「還有,大嫂,請仔細監視海裡的情況。」   「你也要小心點。」   留下大部隊在後面,孤膽英雄向怪異現象最後的出現地點「飛」去。   一路上,每隔二十米,就在周圍的海中召喚幾個水鬼,以方便偵察。   只一分鐘,長著蝙蝠翅膀的人就飛到了外交官出事的地點。現場除了那條小船的碎片外,什麼也沒有留下,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怪物呢?   為了方便偵察,飛人施了一個鬼眼魔法,並在周圍海域中召喚了相當多的水鬼。   ……   還是一無所獲。   突然,心靈中收到肯緊急的心念感應信息:「曲哲,快回來,它在這裡!它在我們這裡!」   只半分鐘時間,曲哲就趕回到船邊。   小船被一股急速的水流包圍著,而大船左側舷已經被破成一個大洞,海水瘋狂湧入。洞口上沾著一些像石油一樣的灰黑油漬。   船上戰士和水手狂呼大叫。誰都沒有想到生命的結束來得那麼早。   確實不會那麼早。   忽然,他們發現自己背後,也像團長般長出了一對蝙蝠翅膀。   「不想死的就飛起來!」   眾戰士和水手被嚇得慘白的臉上,露出絕處逢生的欣喜。   「老大,還有龍小姐,你怎麼沒給她加一對翅膀?」   「一個美麗純真如天使的小姐,長一對惡魔的翅膀,像什麼樣子?」   「曲哲,快救救月影!」肯大聲喊叫。   美麗的姑娘,快來我寬廣溫暖的懷抱吧。   想入非非之中,蝙蝠飛人靈巧地落在傾側的船上,一把抱住依然冷靜的美麗女孩,再次飛向空中。   哇!玲瓏有致,和曼月公主有得一拼,不,就身材來說,比曼月尤勝一籌!   可能是「感應」到男子的齷齪想法,龍月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現在還不合適和他翻臉。   「等到了岸上,看我不把你手砍斷!醜八怪!」女孩心裡想的就和表情一樣兇惡。   不論以前有沒有「飛」的經驗,困境之中,大家的學習能力都特別強,一個個歪歪斜斜地飛落在小船甲板上,甚至有人還不捨得落下來。   蝠翼是個非常優秀的魔法,即使從未飛過的獸人,也在一分鐘時間內就學會。發明該魔法的巫師真該被授予諾貝爾獎。   當曲哲戀戀不捨地把懷中的曖玉溫香放開時,一柄鋒利的長匕頂在了他喉結上,耳中傳來低沉悅耳的女聲:「如果下次再這樣,你以後就不用再呼吸了。」   冰冷的鋒刃慢慢離開脆弱的脖子。   呼——   好辣!可是我喜歡,嘿嘿!   看見超載的船上,人人都在看自己的西洋景,臉皮厚度過人的青年也不由地紅了紅臉,但僅僅只是紅了一紅。   「肯大哥,怎麼回事。」   「它來得毫無先兆」,接話的是負責監察的麥蒂:「水靈魔法可以探測半徑200米的水域,但是,直到它接近到約100米的距離處,我才發現它。」   「而且它來得非常快,」肯補充說:「麥蒂剛說『它來了』,它就浮上了水面!」   「它是什麼?」   「它是……」   「好像是一個粘怪!」   「粘怪?!」   「長著牙齒的油漬。」   「不對不對,只是一灘黑油,牙齒說不定是被它吃掉的海獸的」   ……   一時之間,全船數十個目擊證人紛紛就自己所見,以自己表達能力的極限,七嘴八舌描述著。   綜合眾人所說,可以得出怪物的外形如下:   呈灰黑色油污狀,沒有固定體形,但也有可能是怪物的身體外包裹著非常濃厚的油膩。可能有可怕的大牙齒。   另外,似乎「天圓水罩」(三級水系魔法)可以阻止它。   「當時,它直向我們的船衝過來,速度快得驚人!雖然在水下,由於速度太快,水面上就形成了一道近一米高的古怪浪花。」   麥蒂美麗的臉發白,想見,當時受到不小驚嚇。   「幸好我早就準備好了一個天圓水罩魔法,反過來罩在船底,才擋住了它。可惜,我只能準備一個魔法,所以,大船……它被天圓水罩擋住後,立刻就向大船衝了過去。」   以善良聞名的水魔法師臉色黯然,心裡充滿自責的情緒。   「大嫂,你已經盡力了。」   「是啊,親愛的,你已經救了一條船上的所有人,而且,另一條船上也沒有太多人傷亡。我為你感到驕傲。」   聽到丈夫的安慰和稱讚,水系女魔法師將頭埋入了他懷裡。   「有沒有人傷亡?」   「拉斯被它吃了!」一個水手帶著哭音說。   「拉斯?」   「是我弟弟。」   「你怎麼肯定你弟弟被它吃了?」   「我弟弟沒站穩,一不小心,從缺口處掉了下去,就……就再也沒上來!」   看來,暫時還是安全的,可能怪物是在覓食,「吃」到一個後,就離開了。也有可能它的智力遠遠不止那樣——在一擊之後,離開一會,以防遭到反擊,伺敵人放鬆警惕時,再來突然襲擊。   對這種粘粘糊糊的東西,說不定連水鬼也不起作用——如果真那樣,可就麻煩了。   「大嫂,你的『天圓水罩』能堅持多久?」   「最多十分鐘。」   「你能每隔十分鐘施放一個天圓水罩嗎?」   「剛開始還能,但連續放六七個後,就可能堅持不住了。」   一時之間,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趁現在它沒有來,快升帆開船,回美因港!」   在瞭解到,所遇到的怪物,不是目前所擁有的任何辦法可以對付的,特使團團長下令返航。   一艘只能載四十多人的船,卻載了八十多人,行駛起來速度更慢了。   「團長,我們的速度太慢了,照這樣的速度,半夜也到不了港口。」說話的是弓箭小隊隊長傑郁夫:「要是到晚上,恐怕……」   黑暗總是讓危險更容易接近,因而讓人感到害怕。   「太慢,唔……讓水鬼來推吧。」   可憐的水鬼,被無償勞役了。   曲哲將已經召喚在海中的水鬼分成兩批,一批來推船,一批在船前後左右下游弋放哨。也只有他能令水鬼做這種複雜的工作,一般的亡靈法師,即使是坎那樣的高級別亡靈法師,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有了水鬼的幫助,船速果然提高許多。奇怪的是,怪物一直都沒有出現。   難道它吃飽了?   或許它被天圓水罩擦了一下,受了點傷(不過,怎麼也想像不出一灘油膩會「受了點傷」)?   要不,就是預感到有位大亡靈法師兼大光明法師坐鎮船上,因而不敢再造次?(自大狂妄想症會害死人的!)   人的神經不可能總是繃得鐵緊,時間一長,注意力會明顯下降,而危險再次在人們放鬆警惕時來臨。   在特使團的船受怪物第一次攻擊的一小時後,發生了第二次攻擊。   這次的攻擊來自船頭方向。在船頭前500米範圍內「偵察」的水鬼首當其衝。水鬼們於離船頭近300米處,發現了奇異的事物,隨即向曲哲發出痛苦的感應,沒幾秒鐘後,就不再發出信息了。   「大嫂,小心,它在前面200多米處!」   麥蒂開始念天圓水罩咒語。幸好有些水鬼還在與怪物糾纏,否則,連唸咒的機會都沒有。   「大嫂,你有沒有什麼攻擊魔法。」   麥蒂正在專心唸咒,沒有理會曲哲。   「哎……估計你不會任何攻擊魔法吧。」   幾秒鐘後,一個如前的天圓水罩出現在船周圍。   天圓水罩壁的水流非常湍急,就和水力采煤機的水柱一樣無堅不催,而且,不論是剛性物體,還是柔性物體,都會被水流撕裂、衝散。   幸好麥蒂是個水系法師,要不然,在這大海上,說不定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怪物在水下,從水面上很難看得清,即使目力超人,再加上鬼眼術,也不太清楚,只覺得它體積很龐大(給人心理壓力很大),黑乎乎的一片,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形狀。   再次目睹怪物的人們心底湧起無力抗拒的恐懼。   雖然在天圓水罩半球形的保護下,怪物根本進不來,但船也無法再行駛,更不用說「降妖除魔」了。   如此怪物,還真是「怪」,根本不知道它的弱點,也不知道有什麼有效的對抗辦法。   粘怪這次彷彿已經知道天圓水罩不會主動攻擊它,所以放心大膽地在周圍轉悠,伺機攻擊獵物。   ……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粘怪還在附近,不肯離去,就像一匹確知獵物會堅持不住的餓狼。   天啊,它已經吃了不少「肉類」了,到底到什麼時候才會飽啊。有可能它永遠也不會飽,就像鯊魚一樣,永遠處於飢餓狀態。   麥蒂正在施展第八個天圓水罩。每次天圓水罩的強度都比前一個弱,持續的時間也比前一次短,她的臉色一次比一次蒼白——魔力透支的現象越來越嚴重,看得肯既心痛又無助。   能夠在一個多小時內連續施展八個大規模的天圓水罩(直徑三十多米的半球形),麥蒂實在有著資深中級水系法師的素質。然而,即使是這樣,目前也於事無補。就算她能永遠這樣施放下去,被困在海中的特使團和十數名水手們也是死路一條。   必須想個辦法!腦筋比常人好得多的團長超負荷運轉著自己的生物型計算機。   能夠採用的辦法有三個:   第一,請麥蒂對粘怪使用天圓水罩,困住它。   第二,請麥蒂施放會「移動的天圓水罩」,用天圓水罩「載著」船回港口。   第三,請麥蒂用某種水魔法,將那個濕答答的怪物「拎」離海面,找到它的弱點,加以打擊。   三種辦法都很難成功。先不說麥蒂的魔力還剩下多少,是否還足夠折騰,就算魔力充足,也不一定能成功(已經不再考慮什麼「必殺怪物」,能活著回到岸上,就可以偷笑了)。   「老大,我上次在神殿西殿藏書的地方,看到過一本很舊的書,上面好像介紹到一種混身軟粘油膩的生物……」   「是什麼?」正絞盡腦汁的曲哲如發現新大陸一樣,一把抓住歐羅尼肩膀:「混小子,怎麼到現在才說。快說,是什麼,有什麼弱點?」   「我一時想不進來了嘛……」   「不要廢話,快說!」歐羅尼的老大暴跳如雷。   「是……是一種好像叫『捷裡夫呵斯』的魔界生物,意思是「軟而強韌的粘粘」。」   「魔界生物?」一邊的瑪迦夫婦倆插嘴問。   「是的。」   「魔界生物怎麼會到人間來?」麥蒂奇怪地問。   「真有魔界嗎?」信奉天父的聖騎士不太相信。   「這有什麼奇怪」,在原世界經常看奇幻小說的19歲男子毫不驚訝。他認為有個魔界十分正常,如果沒有才怪呢:「歐羅尼,那你知道,這個粘粘(該簡稱有點惡)有什麼弱點沒有?」   「不太清楚,那本書說得不太詳細,而且我也只是隨手翻翻,不過,凡和魔界有關的生物,大多不是怕聖靈魔法,就是怕光明魔法,但也有少數例外。」   「光明魔法?真的嗎!」   「可能是,我也不太清楚……書上是那麼說的。而且,也不知道『捷裡夫呵斯』屬不屬於怕的一類。」   第八個天圓水罩的水壁逐漸變薄變緩。時間刻不容緩!   「沒時間了,試試看再說。就採用方案三的改進案。大不了,給每人施一個蝠翼魔法。是否每個人都能撐到美因港,就聽天由命吧。」   和肯他們說明了行動辦法後,方案三開始實施。   「大嫂,拜託你了。」   麥蒂只是溫柔地笑笑,轉身面向粘怪出沒的海域,默念「控水咒」。   二級水系魔法,控水咒,能控制一團液體擺脫星球引力,移動到任意地方,並能適度改變液團的形狀。   對液團形狀的改變越複雜,移動液團的動作越細膩,要求的魔控力就越高。控制液團的大小則受制於投入魔力的大小。   控水咒持續消耗魔力。   只見一團海水像一團稠漿一樣,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從海中慢慢撈起。   全船人都被這幕壯觀的景象所震驚。   海水被持續「撈起」,終於,海面上黑浪翻湧,灰黑的油狀物質被扯離海面,同一時間,傳來刺耳的袛鷑嗽鈰岏n。   粘怪「捷裡夫呵斯」的真面目呈現在人們眼前。   ……   可以用四個字概括:巨大、噁心。   在粘稠的黑油狀物質中,不時露出一截斷肢,半邊還有頭髮的頭骨。不知道是外交官等四人的,還是以前遇害的人的。更多的是各種魚類和海獸的殘肢。   倏地,一大團約莫十多米寬的巨嘴被麥蒂的魔念力從海中拉出水面。   巨嘴!?   是的,是一張巨大的嘴,形狀如烏賊、海星等軟體動物的,噁心而令人驚懼的嘴出現在人們面前。一陣中人欲嘔的腥風吹來,幾個膽小的當場失禁。   「靠!演好萊塢怪獸片嗎?」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會成為對抗惡魔怪獸的男主角。   整張嘴幾乎全由尖銳的赭石色牙喙組成,而且,隨著黑油的蠕動,利牙之間磕磕碰碰,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音。   粘怪掙扎得更厲害了,似乎知道危險的來臨。與它相抗的女英雄水法師臉色慘白,但眼中卻布上了紅絲,使得原本溫婉美麗的臉變得有點詭異。她丈夫只能心焦地看著她,卻絲毫幫不上忙。   是時候了!   「歐羅尼,我們上!」   「是,老大!」   兩人在蝙蝠翅膀的幫助下,飛近已有一半被扯入浮空水團的大嘴,一個光球,一支光箭,分別射向大嘴的下端和牙齒上。   歐羅尼還不會光球魔法,但現在,好歹也是一個助力。然而,即使是光球,似乎對它威脅也不大,只是被射中的部位縮了一下,便沒有再作反應。至於光箭,好像一點沒用。   「歐,瞄準它下端發射,把它『趕上去』!」   無數光球,和相對稀拉的光箭,射向粘怪下端,終於,粘怪被「趕」入了水團。   真是個龐然大物!   一團直徑足有三十多米的水團中,灰黑的油狀物如被猛火煮著一樣,翻滾不息,想竭力逃脫,卻如同被如來困住的孫悟空一樣,突破不了水團的範圍。   水系大法師(事後全團對麥蒂的尊稱)拼盡最後一點魔力,用透支生命的方式,完成了最後一個魔法,懸於空中的倒天圓水罩!將巨大的粘怪兜在了空中。自己則皮膚滲血,倒在了心痛不已的丈夫懷裡。   飛在空中的兩個有翼人急忙掠至水罩上方,向下傾瀉光系攻擊魔法。   光球   光箭   光球   光箭   怎麼回事!沒什麼明顯效果,反倒是原來的水團因為失去水法師的控制,散下來,加入了天圓水罩的急流中使得水團中的粘怪接觸到水罩的壁,被急流帶出不少黑油。它似乎很痛,掙扎不已。   然而,由於黑油被水罩壁刮走,使得罩壁的急流速度加快了減慢的速度,原本能撐八分鐘以上的天圓水罩,估計只能再撐三四分鐘。   「歐羅尼,加把勁,現在它身邊的水和油膩少了,給我狠狠轟死它!」   第一次上陣的年青光明魔法師差點將嘴唇咬破,拼著小命放光箭、光箭光箭光箭光箭光箭……   曲哲也拚命地光球光球光球光球……麻煩了,有點魔力空虛的感覺。雖然用的都是一級和二級魔法,但四五個小時內連續施放那麼多,也有點吃緊——另外,光明系的魔法普遍比亡靈系的魔法需要更多的魔力。   水罩的壁已經有轉薄的跡象,危機迫在眉睫!   突然,一個光球透過巨嘴的牙縫,穿了進去,同一時刻,粘怪劇烈掙扎起來。   似乎打中對方弱點了!   「歐羅尼,瞄準它的牙縫裡打!」   「是,老大,我已經看見了!」   全船的人屏息凝神,一聲不吭地觀望著五十多米外的激烈光擊。漫天光雨,在西偏的陽光照射下,蔚為壯觀,但卻沒有人有心情欣賞。   水罩壁厚度減小的速度加快中。   難道真的功虧一簣嗎?   「歐,戴上戒指,把你的魔力交給我控制!」   「???」   曲哲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提問,將手上的黃寶石戒脫下,戴在歐羅尼左手中指上。   「現在,放鬆心情,將思維的控制權交給我。」   「??」   沒等年青的牧師弄明白該怎麼交出「思維的控制權」,一股帶著死亡氣息的可怖魔力席捲而來,包圍了他的靈魂。   本能地,一生侍奉光明的牧師的抵抗魔力驟然而生。   「不要抗拒,我不會傷害你的。」   抵抗的魔力一閃即逝——對老大的崇拜轉變成絕對的信任。   哈哈哈,20曲的魔力外加黃寶石戒200%的魔力增幅,魔力最高可達60曲,足可施展四級光明魔法了。英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如同暴發戶,一下子獲得這一生都沒有過的龐大財富,難免會得意忘形。   「該用什麼魔法好呢?光織網殺?光雷破?銀月的哭泣?流光匕雨?」有魔力好是好,可是選擇的時候,就像向神仙提願望一樣,什麼都好,什麼都要,但願望只能有一個。   真難抉擇啊。   「老大,快點啊。」等不及的人形傀儡忍不住催促道。   「安靜!咦,你會說話!哎呀不好,一時太興奮,忘了控制住你了。」   「-_-!」   「好吧,就用四級光明魔法中,最牛屄轟轟的頂級魔法,中級光明法師的封頂絕招,降天七劍來解決這個噁心的粘粘。」   「老大……」   「行了,我知道了!」魔力暴發戶一把奪過一不小又失去的思維控制權,中止了人形傀儡下面的煩人話。   雖然沒有唸咒的過程,也沒有什麼手勢,但是,巨大魔力的匯聚,卻仍然需要兩三秒時間,尤其是通過名為「歐羅尼·琴」的增幅型魔道器施展,更加耗多了兩秒。   短短五秒鐘內,天空中,正上方突然亮起一個堪比正午太陽的光點。其大小只有星星般大,但卻有太陽般明亮,將已經西垂的紅日的風頭都蓋過。   瞬息間,光點直射而下。   一股粗如火車車身的光束筆直打入天圓水罩內,將水罩和罩中粘怪一擊就打得煙消雲散。海面亦被激起一股大浪,晃得遠在五十米外的木船劇烈晃動,船上的人東倒西歪。   「萬歲!」   「團長萬歲!」   無論官兵,還是水手,都擁抱在一起,熱烈歡呼。   「看不出,這個麻子臉還真的有兩子的嘛。」   「要不然,怎麼會是老大呢?」   對話的是美麗危險的女忍者和粗壯狂野的男獸人。   不過,他們高興得太早了。   魔法這種東西,就和原世界的武器一樣,非常地危險。   「降天七劍」,顧名思義,會有七道如此威猛的光束。   剛才,僅僅是第一道……   第二道,在海面打了個深十多米的水洞,才透射入水中,消滅無數無辜的魚蝦。   船被浪頭推到了一百米遠處,船上的人在壯觀之餘,多少有點感到可怕了。   第三道,第四道,連續落下,猛烈地打擊在海床上,在海底打開一個深七米的坑。   第五道,第六道,都打在同一處——玩魔法玩出禍水的多身份異界男的魔控力實在太高了,六道光劍都射在同一處,紋絲不差,偏偏他又沒有多餘的魔力,中途改變光劍的落點。   海床已經破裂,地震直達數十公里外的美因港,一些破舊老屋紛紛倒塌,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傷亡。至於海中的魚類,更是遭到前所未有的災難。   第七道,也是該魔法中最厲害的一道,在相隔了十秒鐘後,以撼天滅地之勢奔襲而下,正中同一處,直透海床地底……   人工火山,終於爆發!   全世界離災難最近的八十多人嚇傻了,但形勢不容許他們發呆。   「大家鎮定,快升起帆,所有人都給我用力劃!這兒危險!」身經百戰的聖騎士總能在最危急關頭,保持冷靜,作出最合適的決定。   「那老大怎麼辦?」獸人最講義氣。   「讓那個闖禍胚去死吧!」惡狠狠的是船上唯一的少女。   「不行,我要去救老大,還有歐羅尼。」緊急關頭,獸人的攬月語居然異常流暢,看來他雖然傻,但在學習外語方面很有天份,或者,歐羅尼的教學手段很高明。   「別去!曲哲會回來的!要是我們都死不了,他怎麼可能死,他不死,更不可能讓歐羅尼死。」沒想到肯還挺會胡弄人的。這種似是而非的理論,對付獸人卻有奇效:「放心,我馬上用心念感應和他聯繫。」   「是啊,老大那麼厲害,怎麼會死呢?」   「別愣在那兒了,快去划船,你力氣最大!」   獸人乖巧地從一個水手手裡搶下一支槳,奮力划動著,船的速度立即有了顯著變化。真不愧是力大無窮的獸人,一個抵數十個人類!   「沃爾得,你想把我們送入火山口嗎!!」   「哇,月影小姐,我弄錯方向了!」知錯能改是獸人另一項優秀品質。可是……「咯崩」一聲,用力過大,槳斷了!   海面上冒起黑白相間的濃煙。   遠在十多公里外的美因港居民,可能沒有人見過火山爆發,也沒有人遭到過地震襲擊,惶惶然不知所措,亂成一片。   鎮長也心裡疑惑。雖然有點懷疑是那群伏怪勇士和怪物對決引起的天災,但怎麼也不敢相信人類能造成那麼大的聲勢——就算可怕的怪物有如此能力,那些攬月國來的特使團勇士們也不太可能逼怪物發那麼大的威?!   而遠在十多公里外海上的闖禍大王卻正在生死線上掙扎。   「這次玩過火了,要人老命!」從溫度迅速升高的海水中鑽出頭來的闖禍大王,自己和自己說著沒有多少自責意味的話,一邊努力使用著所剩無幾的魔力,再次施展了一個蝠翼,將魔力透支,眼耳出血,昏迷不醒的青年牧師挾在肋下,拚命逃離案發現場。   「運氣真好,差點兒成水煮肉片。」   「船呢?船!」片刻停頓後,一聲淒厲的慘呼在冒煙的大海上響起:「沒人性啊,沒義氣啊,自己跑了!」   雖然嘴裡喊著怨怪的話,實際心中湧起一股濃烈的不安:船呢?人呢?肯大哥,你們在哪裡?大嫂!沃爾得!月影!   突然,「曲哲,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了沒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肯大哥!你們在哪?我聽見啦!你們都還好吧?」   「我們都好,我們在回美因港的路上。」   原來,曲哲和歐羅尼在海底火山的另一面,被海面上冒出的濃煙遮住了視線。   蝠翼的飛行相當靈活,但速度只有時速200公里,比一般的直升機最高速還慢點,當然更比不上三級光明魔法的光翼了。   即使如此,它仍然是一個非常有用的魔法,曲哲甚至認為它是低級亡靈魔法中最有用的一個。   數分鐘後,特使團團長和團員們又團聚在了一起。其後,不免有悲喜交集、責備抱怨的情節,但,總算全都平安回來了。   等一下,說「平安」還早了點。   五公里外一聲巨響,火山灰沖天而起。   火山終於全面爆發了!   「大家用力劃呀!」   「嗨喲,嗨喲,嗨喲,……」   「把帆降下來,風向轉了!」   滾燙的火山灰燒灼著附近的空氣,造成以火山口為中心的上升氣流,周圍的冷空氣迅速補充過來,形成反向的大風。   幸運的是,由於地底物質的噴湧而出,海水向四周,向外流去,使船不致於被風吹回。   「大家聽口號,一起用勁!嗨喲,嗨喲,嗨喲,……」   曲哲用餘下的所有魔力,召喚出近十個水鬼,幫著一起推船。   「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   膽似鐵打骨似精鋼雄心百千丈   眼光萬里長我發奮圖強做好漢   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   熱血男子熱勝紅日光讓海天為我聚能量   去開天劈地為我理想去闖看碧波高壯   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既是男兒當自強   昂步挺胸大家作棟樑做好漢用我百點熱   耀出千分光做個好漢子熱血熱腸熱熱勝紅日光」   雖然歌詞和情境並不十分配合,而且還是用原世界的粵語唱的(別人都聽不懂),但「男兒當自強」的雄壯曲調,配合歌者瘋狂的熱情,如同聖靈魔法中的戰神聖唱一樣,將全船的高漲士氣激發到了臨爆點!   紅艷艷的岩漿浮出了海面,將海水蒸發,氣霧迷漫。   此時,應該慶幸風向火山方向吹了,不然,在大霧中,失去方向,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   吃不住眾人和水鬼的折騰,再加上先前被海浪所摧殘,木製大船的一些船板有鬆動跡象,造成海水從外包鐵皮的袘k處滲入。   連續兩個多小時的努力,眾人已經精疲力竭,划船換班的頻率越來越高。只有渾身長滿肌肉的獸人不知疲倦地從頭撐到尾。   「一二三,劃!一二三,劃!已經看見港口啦,再加把勁!」   可次大陸歷412年四月17日,攬月國和庫格馬帝國交界線的東端,美因港的外海近二十公里處,突然出現地震現象,並伴隨火山和造山運動。   數月後,該處出現一個火山島。   關於這此地殼活動,數周後有謠言說,是人為的,而且還是一個從攬月國到庫格馬帝國的特使團所為。事實的真相,不得而知,但確實有證據表明,當時該團於17日當天早晨,整裝出海,傍晚,狼狽回到港口,船也從出發時的兩條完好的大船,變成了一條幾乎快散架的破船。   船上所有人對他們的經歷守口如瓶,連受雇於該團的水手,也不願說什麼,至多:「太可怕了!太厲害了!」   那些知情者,特使團團員和水手們心中都有同樣的感歎:「魔鬼怪物雖然可怕,但人禍的危害更大!」   偽常識   1、降天七劍:光明系四級魔法中的頂級攻擊魔法。這個魔法作為四級魔法來說,本來沒有如此大的威力,但是,已經佚失名字的偉大光明法師,巧妙利用高空的各種能量,包括各種電離子,宇宙粒子,光線,凡是能利用的全都用上,轉化成束狀光體,轟擊而下,遂發明了本魔法。   由於本魔法是個半觸發式魔法,因此,其威力遠比純60曲魔力所製造出來破壞力大得多。   降天七劍並非一定有七劍,到目前為止,除了曲哲在美因港外海,利用人形魔道器歐羅尼·琴,成功施放過一次外,傳說只有其創始人才成功施放過一次七劍的,但論威力,估計遠不如曲哲所施放的(可是無據可考)。   大多數光明法師一般只有兩至三劍,而且威力也遠不如曲哲所放的七劍中任一劍。   該魔法施放時間一般為十分鐘到半小時不等,但曲哲用了不到十秒鐘——可能只需要五秒就足夠落下第一劍了。   2、觸發式魔法的威力:對於純觸發式魔法的威力,從理論上來說,只要觸發的魔力達到臨界值,則其魔控力越高,其最終威力也就越大(但不一定成正比)。   然而,大多數觸發式魔法都不是純觸發式的。凡,觸發機制對魔法產生破壞力的效能,所佔的比率(觸發效能),大於70%,一般被稱為觸發式魔法。   3、降天七劍的觸發效能一般為30%到40%,而曲哲在美因港外海所施放的降天七劍,觸發效能達到了53%,因而將海底本來很穩定的地殼「砸」壞了。    第十四章 荒灘會議 更新時間2003-4-4 21:19:00 字數:10663     四月17日晚6時,攬月國出使庫格馬帝國的特使團在地動山搖中回到美因港。7時,美因港及其相鄰海岸遭到輕度海嘯襲擊。   由於在歷史上,美因港一帶曾遭到過較嚴重的海嘯侵襲,因此,防禦措施做得還比較好,沒有受到過於嚴重的損失,反倒是不怎麼嚴重的地震造成的麻煩更大。   當精疲力竭的特使團駕著破不溜丟的船回到港口時,天色已黑。人們雖然對這支活著回來的團隊感到好奇,但是,因為忙著應付可能的天災,所以沒有多少人理會他們。而這,正是曲哲所希望的。   鎮長從百忙中抽出身來熱烈歡迎「凱旋」的英雄們(他可不能像民眾那樣對英雄熟視無睹),並設下晚宴。席間,問起有關海上的事情。   依照事先統一的口徑,「英勇的團長大人」(鎮長稱)一口咬定什麼都不明白,只知道有一個粘乎乎的海怪正想襲擊他們,正巧遇到火山爆發,於是,他們巧妙利用火山消滅了怪物。曲哲還「提示」鎮長說:有可能海底有火山,將生活在海底的海怪逼了上來,但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說謊的基本技巧之一就是:真假參雜。   當晚,全團借宿在鎮長的城堡裡。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美因港鎮長的城堡就那麼寬大,能住下全團的人!」美少女龍月影不由感歎道。   「有奴隸貿易,再加上層層盤剝,還能不富」接口的是下午在海上大發神威的光明大法師。   雖然眼前之人其貌不揚,但身形挺拔,倒也非常具有男人的味道——美少女忽然發現自己居然有了這種想法。   「你好像很同情那些奴隸?」   很好,終於有機會和眼前的可口女孩聊聊人生和理想了……小心!就算再「可口」,也不能明著把口水流出來。   「不錯。同樣都是人,卻喪失作為人最基本的權利,受別人壓迫和剝削……奴隸制度堪稱人類社會中最殘酷的制度。只要你想一想,如果你是個奴隸,會有多悲慘,你也就會同情他們了。」   原本計劃應該是一場溫馨的談話,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說教。十個女人中,有九個女人對這樣的談話不會感興趣。這下完蛋,估計又沒戲了。   然而,女人是不可捉摸的動物,尤其是美女。美麗的龍小姐似乎對這個嚴肅的話題相當感興趣——或許,對談話的對象感興趣——不,不可能。有點想入非非的男子用力眨眨眼,收回脫韁的思緒。   「想不到,你看起來那麼……粗獷,可說起話來,倒像一個哲學家。」   受美人誇獎,男人們十之八九會自鳴得意。   「我父親為了讓我聰明一點,所以給我取名為『哲』……」   ……出乎「泡妞常敗將軍」的意外,談話成功地繼續了下去——雖然,和預計中的浪漫過程頗有差距。   相擁在城堡露台的聖騎士及其妻子,靜靜地享受劫後的安寧和幸福。   忽然,麥蒂越過丈夫的肩頭,發現奇跡:「肯,你看那邊!」   「……嘿——曲老弟好像有進展!」   「肯,你說他們會不會有結果?」   「不知道。老實說,曲哲人確實非常不錯,可是,實在……實在……」   「實在什麼?」   「實在有些其貌不揚,而且根本不知道怎麼和姑娘們打交道,另外,還有點好色。」   「哼!好色?你不也一樣!」   「我,哪有啊!我只是世上最美麗的麥蒂小姐一個人的騎士,我對你,比對天父更忠誠!」   聽到心上人對自己說的,百聽不厭的讚美和忠誓,美麗的水法師幸福地閉上眼,將全身重量倚靠在聖騎士身上。兩人再次墜入甜蜜的沉默。   海嘯如人們所料,在半夜襲上海港小鎮,肆虐一番後,於天明離去。   攬月國派往庫格馬帝國的特使團,也前後腳地跟在海嘯身後離開美因港。為此,海港鎮長又義捐了三艘大船。   「這位鎮長蠻會做人的嘛。」前一天晚上略有成就的大法師,沒話找話地向身邊的漂亮女忍者搭訕道。   「我們替他解決了那麼大一個問題,送幾條船算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從海路走?」   「為了迷惑敵人。等今晚到達加蘭港時,我們要詳細計劃一下今後的行程,和對突發事件的應變方法。」   加蘭港,位於美因港南邊,是一座比美因港大一點的天然海港,同時也是可次大陸東岸中部的一座重要海港城市。   大大小小的船隻在港口來來往往。水手的吆喝聲,監工的咒罵聲,奴隸的呻吟聲,小販的叫賣聲,……各種音響此起彼伏,交織成一片碼頭常見的繁忙景象。   曲哲給了全船人員兩個小時的補給時間,兩個小時後回到船上休息,天明繼續乘船上路,同時,警告各團員不准生事。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團中弓箭小隊隊長,傑郁夫,於此時展現了他的另一項能力,後勤能力。需要什麼,如何購買,派什麼人做什麼事,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使得喜好偷懶的團長乾脆把所有事,都扔給他去做。   特使團團長的「處世觀」之一即:把事情交給喜歡做,又擅長的人去做,自己不用動手,何樂而不為呢?   從明月城出發後,曲哲一直穿著攬月神殿的制式牧師袍,到現在,已經破破爛爛。在歐羅尼的強烈要求,兩人上岸購衣,同時,他也想給炎瀾劍配個劍鞘——一直以來,都沒空去配個鞘,帶在身邊,極為不便,而且招搖,搞不好,還來個自宮什麼的,就衰大了。   不幸的是,這個消息被龍月影知道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此時月影小姐絲毫沒有一點忍者的深沉。   陪年青女孩上街,尤其是美麗如月影小姐般的大家閨秀,是任何一個男人的光榮。但是,陪她上衣飾店,不管她有多漂亮,對於不講究穿著的19歲異界男來說,都絕對是件無聊透頂的事。   然而,美麗的姑娘沒有絲毫自覺,興沖沖地拉著強忍難色的19歲男子衝下大船。   「快啊快啊,你們快點!」   「來啦!」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歐羅尼那小子也一臉興奮。   「哼,小鬼,沒見過女人嗎,就龍小妞那樣的姿色,你就暈頭轉向啦,要是見到西施、赫·本、夢露,你還不當場早洩!」19歲男子其實心裡有些酸酸的。   看來,龍月影昨天和他聊了那麼久,只是她生性開朗,並非對他有什麼特殊的親近意願。從被她討厭,到對她來說,就像其他熟人一樣,沒什麼感覺——這樣的轉變,雖然不一定是壞事,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有進展」,頂多只是「情勢有新的變化」。   「還是專心追公主吧。忠誠專一是美德。」看著跑在前面,興高采烈的一對少男少女,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問題是,公主更難追。   一時之間,19歲男子的情緒陷入低谷。   「公主不知道是否安然無樣?我該以什麼『破屍』出現在她面前,才能最有效地打動她的芳心呢?公主在敵國人的手裡,會不會受到性侵害!?」   日本的變態小電影看多了,想著想著就想到歪處。   「不可能!公主是重要人質。就算庫格馬是日本,也不會對一個政治人質做這種事的——小電影看得太多啦!」   停止胡思亂想後,快步追上前面兩人。   加蘭最大的服裝衣飾店生意紅活——沒想到異界的商業會那麼發達,已經晚餐時間,還有那麼多店開著,那麼多人來來往往。明月城是這樣,加蘭港也這樣。其實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前者是一國都城,後者是大陸東部重要的港口城市。   「快看,我穿這件怎麼樣?」   「我看,你身材那麼好,穿這件太肥了。」   「老大,你在說什麼?這件衣服明明雍榮華貴,有什麼不好的!」   「那這件呢?」   「很好很好!既能顯示出龍小姐的的身材,又很可愛。」這次歐羅尼搶先發表意見。   「小鬼,你懂什麼!月影的氣質是屬於成熟典雅的,怎麼能穿這麼卡通的衣服?」   「『卡通』是什麼意思?」兩個少男少女同時問。   「像歐羅尼的臉一樣,像個小孩子,就叫『卡通』。」對一些原世界的詞彙,唯一的權威,總是似是而非的曲解其意思。   ……逛了很久,曲哲的無趣上升中。為了找些樂子,他拿起了一件「服飾」向專心於挑選的姑娘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月影,我看這件最好。」   歐羅尼:「老大!……」   龍月影:「……」面無表情地。「去死吧你!」   暴力女竟然沒有向他動武,僅僅扭頭而去,迫得曲哲慌忙丟下手裡的性感內衣,匆匆追去。沒追幾步,就不需再追,因為,一個外表臭屁得要死的金髮白衣男子攔住了龍月影去路。   「紅顏是禍水」雖然說得太過份了,但「紅顏易惹禍」卻十分正確。   「我美麗的女神,是萬物之主,天神的恩賜,使我們相逢在這人海之中!」臭屁男以一種曲哲學一輩子都學不會的優雅姿式,自然而然地執起女神的手,在香滑的手背上印下一個……原本是該一個吻的,但一隻飛速而來的腳打破了他的企圖,也將茫然中的龍月影驚醒過來。   臭屁男在緊急中,一個仰身,雖然避開了被鞋底印上臉的厄運,卻避不過鞋地底污泥印上潔白衣服的命運,而且還讓已掌握在手中的玉手逃脫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敏捷的反應」,通過和大腦融合的計算機計算,眼前這個「醜八怪」的神經反應可能絲毫不下自己:「也許,這個惡人心的奶油男並不好對付。但,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的!」   此時的特使團團長,似乎忘了自己的團長身份,以及不久前才由自己下的「不可惹事生非」的禁令,心中充滿好鬥的衝動。   這樣敏捷的對手,就算不為了女人,也絕對值得一斗——打架癮頭越來越大。   與他相反的是,金髮白衣的臭屁男卻輕描淡寫地彈彈衣上的泥漬,當他不存在般,繼續向龍月影獻慇勤,讓曲哲更為光火。   「美麗的小姐,請問那兩個沒有牧師風度的牧師是您隨從嗎?」   「不是。」被問的女孩不冷不熱地回答,似乎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詫中回復過來,銳利的眼神靜靜地盯著眼前如畫的俊美男子。她的表情讓猛喝乾醋的男子稍微好過了點。   「既然不是……」金髮白衣男臉上的笑容漸變成凶戾之氣。(一張俊美卻凶戾異常的臉,給人的感覺是:詭異!)   「……那就真的該死!」   「死」一字還未落地,鋒利的刀尖已經出現在曲哲胸前。   快!   太快了!   但是,這一刀並沒有湊功。一面骨盾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受襲者胸前,成功擋下凶厲的寒刃。   襲擊者吃了一大驚,受襲者大吃一驚,雙方都驚詫於對方的實力。   「死臭瘟衰的小白臉!動作那麼快,差點被他殺了!」   「想不到,能踢出剛才那一腳的人是個法師,好像還是個亡靈法師!」   曲哲和歐羅尼已經脫下牧師袍,換上了普通的袍服,因而,金髮白衣男不知道對方還是個光明法師,不然,會讓他更吃驚。   當然,現在這位光明法師無法施展任何一個光明系的魔法——那枚黃寶石戒不是被降天七劍吸乾所蘊能量,就是被狂濤駭浪的大海給吞吃了,反正最後戴在歐羅尼手指上的,只剩下一個指環。   衣飾店中的拚鬥驚動了周圍的人。這些閒雜人將處身事中的四人圍成一圈,卻不散去,以為有好戲可看,絲毫不知其中一人曾經製造了一座活火山。生活在安逸中的人總是很愛看熱鬧,如果可能,恐怕還會插一腳。   閒雜人等多是女人,女孩、少婦、中年婦女,如果有男人也大多是陪客。由於觀眾構成的因素,使得特使團團長及其崇拜者一方支持率極低。   「哇,他好帥!」   「又英俊,又強勢,真是……」   「那兩個人中,矮的一個還勉強可以,高的那個,雖然身材還可以啦,可惜是個醜八怪,而且還用骨頭做的盾牌,肯定不是好人!」   「是啊是啊,我看,他肯定會死在白衣公子的手裡。」   如果不是經常性的對敵,練就了堅毅無比的意志,說不定,不用再對立下去,曲哲的士氣就被三姑六婆們打垮驅散了。   同樣地,對面的「帥哥」也絲毫沒有受仰慕者的影響。沒有一點自得,沒有一點輕忽,全神貫注得就像一頭伏擊羚羊的獵豹。   這是自到異界來為止,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對手。在原世界,只有一整個組織才能給自己這種感覺。   但是,危險的感覺反而激起了他基因中的好鬥因子。   他渴望一戰!   和匹敵的高手盡情一搏,是幾乎每一個高手心願,來自異世界的基因改造人尤其是。   如果不擇手段,曲哲有自信,絕對能戰勝對方,因為他有亡靈魔法相助,但是,他決定要像對敵沃爾得那樣,純用武技戰勝對方——有危險才有刺激。   可能,金髮的俊美男子也有同樣想法,兩人之間絕對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了。   但是,沒有妥協餘地,並不表示沒有人能中止他們的戰鬥,而這個人,正是當事人,龍月影小姐。   「曲哲,他是我的,你不要插手。」美女的語聲本應溫柔才好聽,而此時,龍月影的聲音卻充滿絕決的意味,似乎,如果曲哲插手,那麼他將是她第一個要殺的人。   然而,真正阻止不知道女人可怕的好鬥男的衝動的,卻是她說的兩個字,「曲哲」。   天上在飄星星嗎?她終於第一次稱呼我名字了,雖然一點也不甜。   以前不是「喂」、「你」,就是沒有任何稱呼!   似乎不用多久,就能採摘甜美的成果了。   另一個讓曲哲放棄這難得的一戰的原因是,他也想知道:這位據說學了什麼什麼蘭非大陸的什麼什麼著名忍術的忍者,倒底有多少實力。於私,他很好奇;而表面更堂皇的理由是,充分瞭解團員的實力,以便發揮每一個人的最大效用,又不至於讓人做他力不能及的事。   美女和帥哥打架!原世界的日本人最喜歡做這類格鬥遊戲,說明其確確實實有吸引人們的魅力,更不用說,現場義演了。周圍的人喧囂起來,而且有人已經開起了盤口。   金髮帥哥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收斂他的氣勢。對於一個真正的高手,在對敵時,要做到不會為任何事分心,包括敵人的變換,也不能對女人有任何輕視或憐憫。   曲哲拉著歐羅尼站在邊上,預備一旦情況緊急,就出手相救。   對戰中的兩個人微弓身軀,如兩頭互搏的狼。這情形落在曲哲眼裡,心裡不禁有個疑問:他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他們用的是不是同一種格鬥術?   觀眾們安靜下來。   同一瞬間,兩人都不知從哪抽出了自己的短利鋒刃,叮叮噹噹的兵器碰擊聲連成一片。成為一個連續的顫音。   可能,所有觀眾中,只有同樣身為高手的基因改造人才看得清他們的交擊:「這就是忍者的實力嗎?果然很厲害——僅從肉搏,暗殺方面來說。」   這種像極原世界日本的忍者職業的人,其武術路子也那麼地像:快速、凶厲、不留餘地(無論對人還是對己)。   拚鬥中的兩人倏合倏分,嚇得圍觀的人紛紛後退。雖然他們看不清對戰兩的動作,但終於能感受到其潛在的危險。為了看熱鬧,遭受池魚之殃,就划不來了。   一絲幾不可察的淺笑浮上金髮美男子的俊臉,頓時讓觀眾中的大部分神魂顛倒。   另一小部分屬於男性的觀眾則對美女更為關心:一股殷好的血從龍月影右腹側汨汨流出,而她卻似毫未覺般,依然冷靜地盯著敵人——只是,隨著鮮血的流出,她又能支持多久呢?   金髮白衣男沒有再進攻,卻瞥了一眼曲哲,然後突然一個倒縱,越過人頭,轉眼已不知去向。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   敵人一離去,龍月影無論身心都鬆懈下來,確切地說,垮了下來。剛才短短一分鐘,就從鬼門關來回了好幾圈,不僅軀體受到重創,而且心力也十分疲憊。   三人到此已沒有購物興致,匆匆回到船上。   數日相處下來,美麗高貴的龍月影小姐被全團非正式地評為了「團花」,如今卻被一個不知名的妖男(他們的團長是這麼稱呼行兇者的)所傷,頓時引起喧然大波。   妖男已不知去向,眾團員又不敢得罪連海底都砸得破的團長大人,只有拿可憐的小牧師出氣。   「歐羅尼,你這個混球,為什麼沒有看好我的龍小姐!?」   「她什麼時候成了『你的』龍小姐了!」   「龍小姐傷那麼重,你這個光明法師是怎麼當的,都不給她治治!」   「早治過啦,等到你想到,她早就死了!」   當然也有敢責備團長大人的人——他的大嫂,中級水系「大法師」(亦是團中好事之徒非正式評選的)。   「哎呀!曲哲,月影是個女孩子,你怎麼能讓一個女孩子受傷呢?」   「是啊是啊,想當初,麥蒂手指被一根竹刺刺了一下,心痛了我一星期呢!」聖騎士在一邊往傷口上撒鹽。   「你心痛了一星期嗎?我看你是被我煩了一星期,所以才那麼痛苦的吧?」   「那會呢。」   「你……」   「我……」   聖騎士和他的妻子陷入了內訌,暫時解放了挨批的青年。   月影和那個妖男一定有關係。那個妖男的目標根本不是我,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月影!   但是,他似乎對月影手下留情了,否則那一刀不會只刺入一寸,而且還不是要害。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沒有機會刺得更深,當時月影的刀離他脖子,也只有三厘米。而且,後來的突然離去,也有可能是不想同時面對我這個「深不可測」的人。   倒底是怎麼回事呢?   還是等月影醒了再說吧。   翌日清晨,特使團的三艘木船揚帆離開加蘭港,繼續南下。   時值仲春,溫暖而強勁的北風在海面上掠過,船開得很快。   由於歐羅尼和麥蒂的努力治療和細心照料,特使團之花康復得很快要,可是,情緒卻顯得有些憂鬱。   「或許,她心中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也曾經失敗過的打架大王,曲哲在肯問起時,這麼回答。   「什麼『極大的衝擊』?」   「一個武者,被人擊敗的衝擊……我以前在西藏的時候,也品嚐過這種滋味。大哥你也應該能體會的呀。」   「西藏?」   「是我家鄉最高的一個高原。」   兩個男人趴在船舷上,沉默地看著遠處的海平線,傾聽著風掠過耳際的聲音、浪濤拍打船頭的聲音、海鳥在頭頂鳴叫的聲音,一時之間,誰都沒有開口。   最終打破沉默的是肯。   「你應該趁這個機會去安慰她一下。」   「誰?」   「別裝傻了。」   「……」   「……」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倒底喜歡不喜歡她。」   「我記得,你剛見到她時,就一副色心大動的樣子了。」   「那,那純粹是荷爾蒙作怪而已。」   「合耳門是誰?」   「就是,就是色慾的意思啦!」   真搞不懂,怎麼連肯也和歐羅尼一樣好奇。   「哦……那麼曼月公主呢?」   「什麼曼月公主?」   「又裝傻!」   「……我也不知道啦……反正,只要是美麗的女孩,我都喜歡。」   「你!」聖騎士被眼前這個只用下半shen思考的男子,嗆得一口氣吐不出來,打起了嗝。   受傷團花的豪華包艙中。   所謂豪華包艙,也只不過是比其它船艙寬敞一點,乾淨一點而已。   病人醒著,卻靜靜地躺在鋪上,一言不發。   麥蒂:「月影,想吃點什麼嗎?」   龍月影:「……」   麥蒂:「發生了什麼事?能告訴我嗎?」   龍月影:「……」   麥蒂:「雖然我比你大了幾歲,但船上就我們兩個女人,如果有什麼事,不方便和別人說,不知道你能不能信任我呢?」   龍月影:「……」   麥蒂:「……」   龍月影:「……」   麥蒂:「要不,我去叫團長來吧。」   龍月影:「不!」   正巧,這時候,曲哲來艙門外:「月影,我能進來嗎?」   麥蒂:「說曹操,曹操就到。」   龍月影:「曹操?」   麥蒂:「上次團長說的……」   龍月影:「?」   麥蒂:「意思是剛說到壞蛋,壞蛋就來了……要讓壞蛋進來嗎?」   病人終於被母性旺烈的護士逗笑了。雖然唇色很白,臉無血色,卻有如雪中白梅,給人另一種孤寒的美麗。   門簾打開,水法師對在門外搔著頭的男子含笑示意:「她在裡面。」就逕自而去。   船艙裡很溫暖——雖然外面也不太冷。   男:「……」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女的容顏(瑪迦氏追女技第一式:脈脈眼語,曾在大美女麥蒂·李身上有無數次成功案例)。   女:「……」靜靜地回望,看不出任何表情。   判斷:   1、女方在揣測男方的意圖;   2、女方被男方迷住了,但尚未放棄矜持。   從現實角度來看,前一種可能性較大,畢竟男方沒有肯(或者那個「妖男」)那麼英俊,要充分實現本式效果,較為勉強。   男,非常溫柔地:「好點了嗎?」(瑪迦氏追女技第二式:無盡的關懷)   女:「嗯,好多了。」   男:「……」   女:「……」   要表示關心,該怎麼個表示表示呢?男方很苦惱,不禁心裡暗罵:   「狗屁個追女技,最好的追女技就應該赤裸裸地表示愛意:『嗨,靚妞,我們來zuo愛吧!』——良知和理智一起在邊上指責:『那是愛意嗎?明明是獸慾。』」   男:「那個妖男是誰?」   女:「……我不知道。」   男:「哼!如果再見到他,我要他的命!」   女:「不。」   男,心頭火發地:「你心疼?!」   女,冷冷地:「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用你管!」   男,強抑怒火和妒火:「我——靠——!你的事情我管定了!」   女,也提高了嗓門:「你憑什麼管我的事情!」   男:「我……我是團長,你爺爺把你交給我,我就有責任管你!」   女:「……」意外地沒有反駁。或許是懶得再和他吵嘴吧。   團長見受傷的美麗團員不再理睬他,只得滿懷不忿地悻悻離開。   猛地拉門簾時,發現外面聚集著不少人,個個一臉痛惜狀,尤以那位聖騎士,更是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看什麼看,沒見過團長訓團員嗎!」   「見過,但沒見過男人這麼追女人的。」   不知死活答話的是傑郁夫,為此,他受了個白眼。   「唉!我還真的沒有女人緣啊!」曲哲心中歎息。   一連兩天在船上渡過,第三天,龍月影已經可以蹦進蹦出了。   魔法對於人類來說,也不全是破壞。就像科技一樣,用於造福人類,則能讓人們過上前所未有的好日子,如果用於破壞,也能將人類徹底毀滅。   在團長的決定下,第三天傍晚,全團在一個沙灘邊上岸。而三艘大船,也在團長的授意下,由水系「大法師」將它們漂入大海,任其自生自滅。   眾人十分不解團長的用意,但是,自從到達巴達鎮後,這位年青而強大的團長,每每行事出人意表,所以,大家都信任地認為:他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況且,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但是,是什麼原因呢?每個人都十分好奇——除了開心的沃爾得外。   「各位特使團的勇士們,這個會本來在加蘭港就要開了,因為一些意外情況,拖到現在。大家一定在奇怪,為什麼我要在這個荒灘上岸。」   環顧了一下環坐在海灘上的眾人,曲哲繼續發言:   「大家都是自願來的,可能是為錢,為了想陞官,也有可能,是想在有生之年,做一件足以驚天動地的大事。那麼,我要提醒各位的是,想陞官發財的,你來錯了,因為這次任務九死一生,你很有可能並不屬於那『一生』!如果是後者,那你就真正地抓住了機會,不論你是生是死,你都將在可次大陸的英雄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你是屬於哪一種呢?」   勇士們的情緒被點燃,狂熱地囂叫起來。   「如果你想幹一番事業,就站到左邊,如果不是,那請你現在就離開,不過,為了保密,我將對離開的人施以『失憶』魔法,抹去他們在這段時間的記憶。」   結果,所有人都陸續站到了左邊。畢竟,加入特使團時,曲哲堅持要求秉持自願、公開的原則,所以,眾兵士都有心理準備。   「很好,既然大家都願意留下,那麼,從現在開始起,如果誰想中途開溜,都將被視作背叛,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聽明白了沒有?」   眾兵士一起回答:「是!」   「其實,我們這次的任務並不如表面那麼簡單。」發言的團長大人故意眨幾下眼睛,擠出些淚水,在篝火的映照下,顯得「兩眼精光閃閃」:「我們不是要拖延時間,讓那個尖臉王侄實現他所謂的『聯合大陸東南自由都市,南北夾擊庫格馬』,而是要在庫格馬的帝都,直接將公主和其它四人救出來。」   眾人一片嘩然:這個任務怎麼想,都不是凡人能實現得了的。   「大家不要緊張,如果計劃周詳,我們是有機會的。我之所以要從巴達鎮折往美因港,並非真的貪圖那些獎賞,而是為了迷惑敵人,讓他們捉摸不到我們的行蹤。」   「大人,您是說,我們可能遇到來自庫格馬的敵人,破壞我們的計劃?」一位戰士問出了大家共同的問題。   「是的,但不僅僅是來自庫格馬的敵人,還來自於……」   眾人豎直耳朵專心聽團長下面的話。   「還有來自於王侄,辛德·梅亞哲親王!以及……黑暗的力量!」   眾人議論紛紛。這太不可思議了!   「不要奇怪。如果我估計不錯,尖臉王侄、庫格馬、黑暗勢力,他們已經勾結在了一起。」   眾人的反應更劇烈了。   肯總是能保持冷靜:「有什麼證據嗎?」   「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立刻就會有人躡上我們,並會有黑暗法師及其他刺客來襲擊我們。從他們只出現在庫格馬帝國的現象來看,他們一定和尖臉有勾結,當然,庫格馬也極有可能勾結在一起。」   「從現在開始,我們要保持高度警惕。請大嫂在大家睡著的時候,施展結界魔法保護。任何時候,都必須要保證三個以上的哨兵。行軍時,必須派足夠的偵察兵到前面和後面偵察。傑郁夫小隊長,請你負責這件事。」   「希望這次會議是我們由被動轉為主動的轉折點。就讓我們給敵人們一個驚喜吧……什麼?你還從沒見過敵人?你馬上就會見到了。全團警戒!」   訓練有素的攬月國士兵在三秒鐘內就進入了戰備狀態,效率之高,堪稱典範。   從荒灘邊的樹林裡,摸出了一支近二百多人的騎兵隊伍。    第十五章 血戰巫師 更新時間2003-4-4 21:19:00 字數:12224     很明顯,這是一支相當有實力的隊伍。   二百多人,二百多匹馬,從樹林中摸出。圍著篝火聚在一起的特使團人員,直到對方摸   到近300米遠的灌木地帶,才發覺不妥,這充分顯示出對方的潛行技巧。騎兵隊伍在叢林中居   然有如此高超的潛行能力,委實難得。   即使偵測能力高如曲哲、肯、龍月影等人,在勞頓了一天後,加上沒有想到荒灘野嶺居   然還有「敵人」,因而,也沒有想到會有一支兩百多人的騎兵摸到身側300米內。   騎兵隊也十分吃驚。   原本,他們計劃的是:出了林區後,在灌木帶被敵人發現;在敵人還未拿起武器前,他   們便已經躍上馬背;在敵人還未整好隊形前,他們便已憑著龍馬的快速,包圍了對方——至少   半包圍。   然而,事實上是:在他們還未發起短距衝鋒之前,對方已經布好了半月狀防禦陣形。   半月內部,約二十個弓兵已經拉滿了弦,約五十個劍士在身前布下盾陣,長槍槍柄抵地   ,森寒的槍尖斜向上指向從林中摸出來的騎兵隊伍。   最讓人吃驚的是沃爾得。   剛才坐著看不出來,一站起來有三人高的人形野獸,手持和他小山般的身材相匹配的巨   斧——不難看出,那把掄起來,二百多普通騎兵不會有活路。   當然,從林中摸出來的騎兵隊並非什麼「普通騎兵」。   龍神國的龍馬驍騎,又怎麼會是一般的騎兵可比!   既然以突襲方式包圍,已經沒有機會,那就只能堂堂正正地對面——總之要摸清對方來   路。   估計,龍馬騎兵隊頭領的想法就如以上。   騎兵們緩緩接近……   在相距50米處停下,一字排開。   一般地,騎兵至少需要100米的加速距離,但龍馬騎兵隊有自信在50米內加速到最高速。   雙方靜默對峙。約五分鐘後,對方隊伍中一人突前。   「你們是誰?」   他操一種陌生的語言——當然,對精通一百五十多種方言的曲哲來說,仍然能聽懂,那   是一個三十多年前被庫格馬滅亡的國家,稱為龍神國。龍神國未被滅之前,坎曾在該國待過四   年多。   說話人的嗓音聽上去很年輕,但很老練,似乎慣於以命令式語氣和人說話的樣子。   曲哲隔著豎起堅盾的兵鏈回話:「我們是攬月國特使。」   對方沒有立即作出反應,似乎在揣測所謂的「攬月國特使」是個什麼東西。   「你聽得懂我們的話!?你們為什麼來到這裡?」   靠,不期望我們聽得懂,還用那種鳥語問話,明顯沒有誠意嘛!   「我們只是路經這兒,至於,為什麼來這裡,與你無關。」   刷!   對方的騎槍平舉,擺出攻擊姿態——雖然剛才的姿態也不怎麼友好,但現在更如箭在弦   。   攬月一方的弓兵,也將弦拉得更滿。   情勢一觸即發。   此時,如果某個別有用心的第三者點燃導火線,必能將對峙雙方陷入慘烈搏殺中。幸好   沒有!   「你們是庫格馬國的走狗嗎?」   眼見形勢緊張,曲哲使出了一招假癡不顛。   根據坎的知識,他知道,龍神國是被庫格馬所滅的。雖然此處是大陸東部近海處,並非   龍神國原本的所在地,但對方既然說龍神國語,而且騎著的馬,也好像是龍馬,那麼,對方十   有八九是龍神國的亡國人士,也十有八九憎恨庫格馬。   「庫格馬……的走狗!!」對方盡力使自己平靜,但本有預謀的曲哲仍然看出,他其實   很激動:「不,我們和庫格馬沒有任何關係。你既然會說我們的語言,難道不知道我們的歷史   嗎!」說到最後一句,對方本已緩和下去的語氣又來歷了起來。   「我只聽教我龍神國語言的人提起過一點,有關你們的事……難道你們不是投降庫格馬   的亡國奴嗎?不然,又怎麼可能還活著……」   ╮u住口!你竟然敢污辱我們……」   「難道我說錯了嗎?龍神國本來離這裡有好幾千公里,而且,龍神國已經被庫格馬滅國   三十多年了!你們又怎麼還可能是龍神國的人?不是亡國奴是什麼?」曲哲也「激動」起來,   大大提高了音量,甚至還走出堅盾兵鏈。   龍馬騎兵們得以目睹所謂騎士團團長的形象。   穿著一件獸皮坎肩,身高一米八,一頭亂髮,肩寬腰細腿長,成塊肌肉透過衣物賁起在   敵我雙方面前。   好一個健美的勇士。   龍馬騎兵首領心內不由暗暗稱讚。   「我們是亡國之人,不是亡國奴!」首領沉聲說:「請各位到我處休息一晚。」   依然是命令式的語氣。   「這屌傢伙實在欠揍!」堂堂攬月團派往庫格馬帝國的特使團團長心裡暗忖。不過,如   今人數不如人多,對方看來也不是普通盜賊可比,如果打起來,就算能以少勝多,估計也會犧   牲不少人——最主要的是,無緣無故地打一架,兩敗俱傷,太沒意義。   姑且認一回低風再說。   「既然將軍如此好客,請帶路。」曲哲也學對方,假深沉地道。   ……   由於在船上不便帶著馬匹,特使團在美因港賣了所有的馬,而現在,被兩邊和前後的龍   馬騎兵包圍著走路,隱隱有種被押解的不良味道,但做下決定的團長卻有他自己的說法:   「大丈夫能伸能屈。」   「非常時期,非常措施。」   專門喜歡和他抬槓的團花,月影小姐,理所當然不會放過嘲諷他的機會:「懦夫自然有   懦夫的借口!」   被嘲諷之人從不沉默:「借口!?那兩句可是我家鄉的至理名言!小丫不懂別亂說。」   把月影小姐氣得俏臉扭曲。   在樹林中不辨東西地摸索了近兩個小時,終於鑽出林子,天色已大黑。   一條寬約三十來米的河流在眾人跟前發出潺潺的水聲,擋在對岸的城池面前。   城池不大,和一個大城堡沒有多大差別,但仍然是個城池——城堡的牆要高得多。   首領拿來燈籠,用騎士用的輕盾沖河對岸的城樓打出燈語。不一會兒,「嘎嘎」,「光   當」,「嗄嗄」,「光當」,一座吊橋接通了河流兩岸。   吊橋的設計很不錯,居然能一節節地鋪過三十來米的距離。   大隊人馬越過吊橋,來到城門口,首領和城樓上的守軍對過一串類似「天龍蓋地虎,寶   塔鎮河妖」的口令後,城門才打開放行。   城裡大街上沒有多少人,和明月城、加蘭港那種大城市根本無法相比,甚至連巴達鎮都   比不上。不過,凡是行人都帶著武器。   「你們在和別人打仗?」   受不了一路上的沉默,曲哲試圖和那位「首領」「勾通勾通」。   首領看來是個寡言的人,回了一句「戰爭?隨時都可能會發生!」後,就再無下文。   特使團被安排在城南的軍營中休息,並受到嚴密的監視。如果不是出於最基本的禮貌,   說不定連武器都會被搜走。   當時曲哲在想:「如果對方要繳我方的武器,我會答應嗎?」   答案是不會。   幸好他們沒有提這種過分的要求,「否則,他們就死定了!」信心十足的人放著馬後炮   。   據首領稱,本城城主是他的老子樊蹇,大家都叫他將軍,而他是將軍第三個兒子,人稱   「龍將軍樊化龍」(滿臉自豪狀)。他和他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妹妹樊胭鳳並稱「龍鳳雙將」。   「臭屁什麼!龍啊鳳的,一個字,俗!」   以上只是想想而已。   將軍府內。   曲哲、肯和「將軍」分賓主落座。   將軍長得就像印象中,原世界中國的三國時期的黃忠,滿面虯鬚,意態豪邁,令人一見   即生好感。然而,外表的豪邁,只是「外表」而已。賓主在閒話家常似的交談中,極盡可能   地打探對方老底。   「曲團長,你真的以為,能順利地用大片土地,從庫格馬手裡換回公主嗎?」老將軍看   似隨意地關心了一下。   問題很難回答!   在不明對方底細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先將「明為贖回人質,暗為救回人質」的打算告   訴他們,否則,橫生變故,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儘管對方可能已經猜到些什麼。   「公主等人雖然重要,但庫格馬所要的是土地,如今,敝國以大片沃土換回我國五人,   他們還會不答應嗎?」曲哲決定裝菜鳥,靜觀其變:「小子年輕識淺,不明就裡,還請將軍指   教。」   「將軍」貌似黃「忠」,卻精猾如狐,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呵呵呵!團長大人,你雖   然年紀不大,但後生可畏……我敢說,本城之內,沒有比你更年輕、更英明的人了,又豈會需   要我教你!哈哈哈!」馬屁功至少可評為B級。   「哈哈哈!」   雙方都有自己的打算。   「將軍,明天一早,敝團還要起程趕路……」   「既如此,團長大人請早安歇。化龍,帶團長大人和肯·瑪迦隊長去客房。」   「是,父親。」   客房內。   房內擺設簡單而雅致,顯示出,這是給「高級」的客人留宿用的。團中的劍兵和弓兵則   統一在集體營房休息。沃爾得由於塊頭過大,也被安排在集體營房。   營房不算太遠,一時又睡不著,曲哲便約上肯夫婦倆,前往探看。   團裡所有人都還好,曲哲決定留下來。   「大家晚上睡覺小心點,不要脫下內甲。」   「是,團長!」   「你們放鬆點!一本正經地,怎麼休息得好。」   雖然大家早就知道團長很隨和,卻仍然被團長的平易近人所傾倒。   一夜無事,大家都飽飽地睡了個覺,第二天,高興地辭別老將軍和樊化將軍,繼續上路   。   以上願望的確很美好,但具有同樣程度的不現實。   約凌晨三時,騷動突然傳來。   所謂騷動,其實是一聲極短的慘叫。   叫聲不高,但已經足夠被一些人聽見。叫聲的淒厲,尾聲的嘎然而止,使人意識到這輕   微的聲響可能是重大危機的警告。   「團長!」黑暗中,負責放哨的弓兵隊長傑郁夫摸黑過來,壓低聲音說:「好像有變故   !」   「什麼方向?」曲哲雖然被慘叫聲驚醒,但尚未辨明叫聲來源。   「北面偏西處。」   萬幸,肯夫婦、歐羅尼和龍月影所住的客房在營房南面。   「叫醒所有人,再通知他們四人到營房集中,注意周圍動靜!」   「我們已經來了。」   隨著壓低的語聲,客房中的四人推開營房大門。   「很好!傑郁夫,你負責警戒,肯大哥,你負責策應,肯大嫂、歐羅尼,你們負責搶救   ……但願不需要你們出手!月影,我們出去看看情況。」   由於情勢不明,人人心中都有些緊張,因而,美女團花沒有計較團長的親暱稱呼和命令   式口吻——這個好色傢伙,最善於利用形勢的緊迫,來佔便宜了!   屋外,天清氣朗,繁星點點,孤獨的金鉤之月,散發著暗淡的金光,事物都彷彿被打上   了一層箔紙。雖然已是四月中,但近海的黎明,仍然有些微寒意。   身邊玉人身影窈窕,行動敏捷,讓本就有不軌意圖的男子心神蕩漾,卻不敢貿然動手。   「真想再抱一下啊!」   「你說什麼?」   「噢!你看那邊。」   「……那邊有什麼嗎?」   「……可能是我看走眼了。」   事起突然,不知道怎麼就把心裡的不軌念頭說了出來,真糗大了,幸好有急智,隨口扯   個謊,引開她的注意力。   正在男人慶幸,女人狐疑時,一道黑影讓男人吃一驚,同時解除了女人的懷疑。   「我靠,還真有人!」   「什麼叫『還真有人』?」   想不通,為什麼龍月影這麼細心。在如此緊張的時刻,還能抓他語句中的小辮子?   人影迅速接近,顯示出不下於龍月影的身法。   「連身材都那麼接近,想必又是個美女。」好色男發覺自己盡注意一些……一些有趣的   部位。   「什麼人?」來人語氣嬌脆,但下手卻一點也不「嬌」。一柄女子用的細長劍以無法捉   摸的軌跡向兩人襲來。   有沒有搞錯,一邊問「什麼人」,一邊卻下手攻擊,算哪門子問話?   黑暗中,看不清楚,對方的劍術又比預想的高出許多,曲哲只得用「退一步海闊天空」   來為當時所做的動作辯解。   可是,有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可不像他那麼孬種,一挺身,迎了上去。   「嗨呀,你們打什麼!會放走真的敵人的。」   直覺中,新來的美女(只看身形,曲哲判斷她是美女)不是敵人,反倒像他們那樣,是   專門來查探情況的。   可惜,沒人理睬他,兩個火爆女已經鬥紅了眼。   比臉蛋?天太黑。   比身姿?差不多,反正都能讓旁邊唯一的男人內分泌失調。   剩下的,只有比比誰凶悍了。   誰說動物界,只有雄性動物才好鬥?(如果真是,人類肯定例外)   遠處人影綽綽,紛紛向兩女相鬥處靠近,想必是龍神國的人被驚動了。   「真不該帶女人來!只會壞事!忍者不都很能忍的嗎?她怎麼那麼衝動?」   正又手抱胸歎息時,心中傳來警兆。   黑暗的氣息!   濃烈的黑暗氣息,充滿空間,比近兩個月前,在銀狼鎮所遇的黑暗法師帶給他的感覺更   強大。   「怪怪隆個冬!」曲強的口頭禪脫口而出,藉以舒緩讓人透不氣來的壓力——他對危險   的來臨,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這種敏感,曾經救過他很多次。   在銀狼鎮所遇到的黑暗法師,就已經讓他應付得十分吃力——儘管對方一招未出——現   在,來的黑暗法師比上次的更強大,甚至不止一個!   但是,情況也許不至於那麼糟。以前基本只有自己能夠對抗對方,現在,好歹還有肯、   麥蒂、沃爾得……也許還可算上歐羅尼、龍月影吧,另外,龍神國的這些倖存者或許也能幫   上點忙。   「住手。」旁觀的男子沉聲道,毫無平時的嬉笑,聲調卻輕柔得像在哄情人:「敵人已   經來了。」   不知是受懾於他的嚴肅態度,還是驚詫於他的異樣,對毆中的兩位年輕的女郎停下來,   望著他,神情越來越嚴肅,甚至,向他舉起了手中的劍。   黑暗的殺戮氣息從身後撲體而來,打在背上,背肌似乎被腐蝕殆盡。   一把啞而沉渾的聲音響起:「你,就是,殺死,拜得,擊敗,河琦,的,亡靈法師?」   曲哲慢慢轉過身去,一寸一寸地,終於面對能喚起人們心中最底層恐懼的黑暗巫師。   黑暗法師,所有法師中最可怖的存在。   一眼望去,竟然有五個之多,騎在四蹄踏著魔火的魔化黑馬上,身披黑色斗蓬,在黑夜中,   不辨面目。   「為什麼,為什麼總讓我遇見這種超級惡魔!」離惡魔最近的男子心中悲歎。   雖然平時喜好當主角,但在危機來臨時,就像個市井小民一樣。他只要風光,而不願承   受相應的困難和艱險。   但是,理智和精確的計算告訴他,這是個劫,躲不掉的劫。   「我呸你個劫!老子怕你!」人在困境中或絕境,有時反而會崩發出驚奇的勇氣。   全城騷動起來。老將軍帶軍隊包圍了黑暗法師。   「不,我不是。」   撒謊只是為了盡可能地讓對方遲疑一下——指望對方就這麼相信是天方夜譚。   炎瀾劍在地上劃出一片幻影,持劍的劍士也幻身成影,飛速向正中的黑暗法師撲去。   一級亡靈魔法,鬼影,讓施法者的身影留下殘影,並能小幅度地增加施法者的行動速度   。   他從不祈求神明的護佑,從不寄希望於奇跡或他人的拯救,救過他無數次生命的是:   保持冷靜的頭腦,迅速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這次又如何?   選擇五個敵人的中間那個,是因為,中間的,往往是敵人的首領。但願黑暗法師也有這   種習慣。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所以,目標是……中間那個法師的魔化黑馬。   劍影還在三米之外,劍鋒已經觸及魔化馬前胸。   如果一切順利,劍將從下向上「中分」魔化馬胸膛,並將黑暗法師一起從中劈成兩半。   如果一切不順利,最糟糕情況下,在場所有人都將死於黑暗之手。   但是,根據計算機的模糊計算結果,上述兩種情況的可能性都小於千分之一。   「噹」黑暗法師伸出一柄奇形魔杖,將炎瀾劍死死擋住。   不可能!   就算是獸人,也不可能輕易擋住這一劍!他到底是人,還是魔?!   好,既然一擊不中,那就採取二號攻擊方案。   收斂氣息,借前衝之勢,團身滾入敵馬腹下,炎瀾劍透馬而上,再迅速向馬尾方向切割   ,將敵馬後半身縱剖——當然,以前次交鋒結果來看,馬背上的法師決無可能死得那麼容易。   同一瞬間,四個手舞足蹈的骷髏,持著長滿蛌瘍K刀,向其餘四個亡靈法師襲去。   失馬的黑暗法師在哪?   黑夜裡,環顧一周,只發現了四個被骷髏糾纏的黑暗法師,以幾乎可以用「輕鬆」二字   形容的優勢,解決了骨頭小丑。只有最左側的一個,可能因為輕敵,致使小腿上被覂K刀拉   了一道不深的口子。   四周都不見失去馬匹的巫師的身影,剩下可能性就只有三種:   在地下   在頭頂   隱身了   在地下?那種可能太小。對方並非地系法師。   在頭頂?有可能。   隱身了?有此可能。雖然曲哲知道,亡靈系魔法中沒有真正的隱身魔法,光明系中也沒   有,只有聖靈系才有(五大元素系魔法中,估計也不會有),但是,黑暗魔法說不定真有什麼   絕妙的隱身魔法,畢竟,從腦波頻率上來看,黑暗魔法是最高的,比聖靈系魔法更高——如   果聖靈系魔法中已經有複雜的隱身魔法的話,沒有理由黑暗系魔法中反而不具備。   真相已不再需要猜測。敵人在頭頂上。   在曲哲抬頭查看天空時,四道銳利的黑暗系魔力波動,從後上方,向頭頂奔襲而下。   用骨盾擋?純粹的骨盾擋不住非轉化為物理攻擊的魔法攻擊。   躲開?開玩笑!根據其來勢,除非有機槍子彈出膛的速度,才可能躲過。   從未想過,自出生起至現在,最危險的時刻竟然就在此刻。他可一點也不想知道被擊中   的後果——決不想。   死障!   三級亡靈魔法,死障!能擋住聖靈魔法中的三級魔法,聖吹的死障!十足十的死障!   拜天拜地,求你能擋住它。   完全依賴死障,和多次出生入死的異世界冒險家的性格不符。   他沒有停留在原地,反而以最快速度離開死障的保護範圍,向印象中,小腿被骷髏蚺M   割破的,位於最左側的黑暗法師縱去。   「去他媽的擒賊先擒王!害老子差點死!」   盡信書不如無書,「擒賊先擒王」只適用於單兵作戰比對方強,或者局部實力比對方強   的情況。   援軍終於趕至,原告鬥在一起的兩位女士,嬌叱聲中,一高一低,如影如鳳,襲向左側   最靠近曲哲的一名黑暗法師,適時中斷了他的咒語。   「傻妞們,終於認清誰才是敵人了嗎!」得益於融合在大腦中的計算機,雖然在劇烈運   動中,曲哲仍然能一心多用,開口說話——當然,眼睛無法亂看,那至少需要0.5秒的時間。   兩個傻妞,沒有一個懲罰他的不禮貌,眼前的黑暗法師和其它四個恐怖存在,使她們無   暇分心。   雖然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黑暗法師,但凶名之下,讓她們非常緊張。   一道血紅色網狀物擋在兩個傻妞的面前,劍刺在紅網上,忽然全身氣力消失得一乾二淨,   就像肢體中的血液被抽乾一樣,頓時,雙雙跌落塵埃。   又是那個浮在空中的黑暗法師干的!他果然是最厲害的!這麼短時間就能施放一個魔法,   不過,估計不是什麼高級魔法,否則,兩位美女說不定已經香消玉隕了。   四周的龍神國軍人紛紛驚叫起來:「鳳將軍!」,位置較近的,則以他們所能達到的最   快速度,拚命搶前來救。   死障似乎成功地擋住了黑暗魔法的攻擊,或者,延緩了對方攻勢——他沒有時間回頭看   。當前的目標是:小腿受傷的黑暗法師。   在衝至最左側的,小腿受傷的黑暗法師之前,曲哲將炎瀾劍水平側舉,藉前衝之勢,掃   過剛被龍月影和另一位似乎叫「鳳將軍」的女子聯手攻擊的黑暗法師。理想結果是,宰了這   個巫師,至少也讓目標沒空立即攻擊兩女或他自己。   「噹」,一柄魔杖擋住炎瀾劍的橫掃。   敵人的反應能力不弱,以一個魔法師來說,這樣的反應速度幾乎已經達到了極限。   「反應真快,就比我差一點點了。」臭屁男無奈地想。   由於本來也沒指望有多大建樹,因而,未掃死敵人也沒有多少遺憾。   借劍被擋之勢,曲哲一個左飛旋,帶動全長超過一米二的寶劍,如旋風般捲向小腿受傷的   敵人。   「當格」,巨力撞擊下,魔杖斷成兩半,劍不停留,繼續前進,切過人腰,切過馬頸,將   敵人從三件變成六件。   血,噴灑而出,似乎是熱的,似乎是紅的,可是,只有金鉤月的黑夜之中,看不清顏色。   好,很好!消滅了一個,可能是最弱的一個。不管怎樣,敵人的力量被永久地消滅了一分。   代價是:幾乎耗盡所有魔力,右手虎口被震破,握著劍時,黏黏濕濕的。   龍神國人的援力及時趕到,圍向曾被他們的鳳將軍攻擊的黑暗法師。敵人厲嘯一聲——不知   是痛於被曲哲殺死的同伴,還是惱怒於這些軟弱的敵人無恥的糾纏——一夾馬,倏忽後退,靈動   異常,其騎術堪比龍馬騎兵。   他真的是一名魔法師嗎?或者說,他真是一個人嗎?   「大家小心另外三個!」曲哲扯著嗓子叫——要是奧甫尼給的那枚黃寶石戒還在的話,就   不用這麼叫了,而且,光明魔法特別克制黑暗魔法,勝算也大點。   「帕拉卡,瞳格達,……」從未受過騷擾的,在右側的兩名黑暗魔法的唸咒聲突然響亮起   來。   根據在原世界所看的神話電影,魔法師唸咒聲響起來的時候,就是一個魔法快完成的時候,   而且,往往還是厲害魔法。   直覺中,那兩個黑暗法師至少施展了一個二級的攻擊魔法。   「快跑!快離開!」   可惜,已經有十多個龍神國戰士悍不畏死地衝向了那兩個法師。   真英勇!   可是,死得真慘!   軀體內的骨頭,像是被許多無形的繩索一起向外拉,一瞬間,全身二百多塊骨頭不再合在   一起,穿過皮肉,散落地下。   夢魘!   比任何好萊塢恐怖電影都更恐怖的景象,在淡金色的金鉤月光下上演。   作為微小的代價,其中一個黑暗法師的一條手臂,被一個烈士死前一劍砍傷。   「月影!快攻擊!」   此時不攻,更待何時?讓魔法師有時間唸咒,聚魔,和自掘墳墓沒什麼兩樣。   身為蘭非大陸著名忍者之王的弟子,龍月影當然知道攻擊的時機稍縱即逝,只是,眼前的   景象太過多可怕,嚇著了她的少女之心。   曲哲的叫聲驚醒了她。強忍著害怕和噁心,她奮然躍起,衝向右側較靠近的黑暗法師。「鳳   將軍」不甘落後,振奮剛恢復力氣的軀體,緊隨其後。   然而,天空中卻落下一尊魔神。一個背插巨大黑色羽翼的「墮落天使」,一杖擊向龍月影頭   顱。緊急之中,受襲的少女雙手短刃交叉架住敵人的魔杖,卻被其不輸獸人的巨力壓得向後仰。   由於用力過猛,從腰肢處傳來一陣疼痛。   「喀」,一把細長劍幫她架住魔杖,延緩了下壓之勢。   「擋我者死——」   在牛屄哄哄的嘶叫宣言中,手持炎瀾劍的勇士奮力前衝,衝向天空中的「墮落天使」。路過   先前被兩女攻擊的巫師時,又順手掃了他一劍,再次中斷了他那可怕的黑暗魔法。那個巫師懊惱   地叫了一聲,卻無可奈何。   受勇士宣言的激勵,周圍一度嚇懵的龍神國戰士再度拚命衝鋒,龍馬騎兵在「殺——」的   怒叫聲中,揚起鐵蹄。   比騎兵更快的是,散落一地的烈士遺骨,以比眨眼更快的速度聚合起來,組成骨架,安上   還帶著皮肉的頭顱,撿起生前的兵器,滿懷復仇的怒焰(如果它們還有「懷」),撲向已經成眾   矢之的的兩名黑暗法師。   騎兵們被眼前不輸於前的詭異情景又嚇了一跳,但是,當看到慘死的戰友們死後還站起來,   勇敢地對抗邪惡,頓時,悲憤填膺,勇氣勃發,拋卻所有恐懼,以前所未有的狂熱衝鋒。   用最後的一點點魔力,組合地上的骨頭為骷髏兵後,亡靈法師一陣頭暈,致使砍向「墮落天   使」的一劍失去應有的力量,但卻成功地除去了龍月影的危機。   「嘿嘿嘿,笨蛋。」   一把不像人類可能發出的聲音響起。撲扇著黑色羽翼的黑暗法師,最厲害的黑暗法師,嘲弄地   「看」著曲哲。   是的,他看著。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曲哲卻能清楚地感到,他看著他。也許,他也知道,眼前比劍士更勇猛   的亡靈法師才是最大的威脅,或者,他們來的目的本來就是他。   曲哲心中暗叫「不好」!   這時候,如果能再施展一個骨盾術,該有多好,或許,骨盾也擋不住吧。   他只能憑本能,回劍擋向感覺中,魔杖襲來的方向。   腕骨似乎被打斷了。這是他最後的感覺。   否則,他的劍柄不可能撞中頭——幸好撞中頭的是劍柄,而不是劍身。   ……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糊之中,有人在不停叫他:   「曲哲!」   「團長!」   「老大」   是肯!是麥蒂!是歐羅尼!是沃爾得!是戰友們!   他掙扎著掙開眼……看見陪在身邊的是肯大嫂和歐羅尼。   「今天是幾月幾日?」   「今天?四月十九啊!」頭撞傻了嗎?麥蒂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那些巫師呢?」   「正被我們團的人和龍神國的人纏著呢。」   「月影……還有那個『鳳將軍』呢?」   「她們沒事,被龍神國將軍和肯帶領戰士們救回來了。」   為什麼我那麼命苦!剛醒過來的勇士不由歎息一聲:電影裡,暈過去的主角醒來時,往往會有   好運,至少不用再面對打暈自己的敵人,而且常常是在數天、數月甚至數年後才醒來。   為什麼我醒得那麼快?!   剛想伸手撫住疼痛的頭,突然從右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差點讓他再次暈過去。   慘!曾經堅強有力的右手腕骨折了。   「……是粉碎性骨折!」麥蒂判斷說,臉上充滿同情。   不遠處,呼喝聲還在繼續,慘叫聲還在響起。   「扶我起來!」   眼前的景象能讓最堅強的勇者流下熱淚。龍神國戰士和特使團戰士並肩作戰,拚命圍攻四名黑   暗法師。但是,敵人已經成功擎起了一種不知名的魔法盾,擋著大部分的攻擊,而他們每完成一個   魔法,就有許多戰士死無全屍——他們似乎想用慘死來嚇倒戰士們。   龍神國和特使團的弓兵散開四處,分別在老將軍和傑郁夫指揮下,專門瞄準那個有翅膀的厲害   傢伙射擊,倒也讓敵人手忙腳亂。   肯舉著閃光的劍盾,高唱聖歌,為戰友帶來天父的祝福,同時,帶領英勇的劍士們,一陣陣地   衝擊黑暗法師的魔法盾,每一次衝擊都讓對方身軀亂搖,造成對方的施法過程屢屢被中斷。   魔化黑馬已經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相比之下,沃爾得雖然力大無窮,狂叫連連,但一斧劈下去,就像砍在像膠團上,對敵的威脅   還不如肯的輕輕一劍。   力量對魔法,目前暫時僵持著,只是不知道,哪一方更持久?   持續壓制如果效果不大,可以試試:先放鬆一下,留給對方爆發空間,再乘對方爆發後的虛弱   瞬間,予以痛擊。這是武道的一種對敵策略,於此時此地,可以一用。但願敵人的爆發不會造成過   大殺傷。   「減少殺傷力,減少殺傷力,減少殺傷力……」   「老大,你在說什麼?」歐羅尼真是個好學的小伙子,都什麼時候了!   「有了!就讓敵人的爆發用於他們自己的脫困。」   偽常識   1、半月陣:一種普通的防禦陣形。陣形呈半個圓月狀散開,圓弧邊對著敵方,以保護圓   弧內部的遠程攻擊和輔助、治療部隊。   該陣形只適用於小股部隊的防守之用。人數眾多時,圓弧內部的遠程攻擊和輔助、治療   部隊受有效範圍所限,無法充分起效;當敵人集中攻擊時,側翼力量也無法趕得及救援。   2、龍神國:位於可次大陸中部,是世界上最像原世界的中國的國家,但國土面積比中國   小得多。他們也信奉傳說中的龍——和世界上一般人印象中的飛龍不同的是,他們的「龍」是   陸行的神獸,像中國的麒麟,而不像中國會騰雲駕霧的神龍。   可次大陸歷380年間,龍神國被擴張中的庫格馬帝國所滅。   3、魔化黑馬:根據坎的知識,黑暗法師一般沒有坐騎,如果非騎不可,一般了也只騎乘   被咒語詛咒過的魔化馬。被詛咒的馬,無論它原先是什麼樣的,也會變成渾身漆黑、眼睛血紅   、滿嘴長滿草食動物不該有的尖利爛牙。原因是,普通的馬會因為恐懼而死。    第十六章 獨角聖獸 更新時間2003-4-4 21:19:00 字數:10951     首先,要「困」住敵人:「大嫂,你用上次困住海怪的水魔法困住他們。」   「是。」   「小歐,你用你會的所有辦法,給最靠近敵人的戰士們加光明防護魔法。」   「是不是……」   「你自己想辦法,就當神殿的升級考試。」他沒時間多和歐羅尼蘑菇,另外,這粘人的小子不是沒筋,而是懶得動腦筋,尤其有他在一邊時。   中止歐羅尼的問題後,曲哲不顧手痛頭痛,一邊向老將軍跑去,一邊大喊:「後撤,後撤!」   「曲團長!為何要撤!一撤,黑暗巫師就會有時間施展毀滅性的魔法。」   「將軍,相信我,我們會活下來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活下來多少人,但總比現在這樣存活率高。   肯對他的團長有著無比的信心和信任,立即下令撤退,將團員向後撤出二十來米。受聖騎士的影響,龍神國「威名赫赫」的龍將軍,樊化龍,也下令撤退(可能不想獨自成為魔咒下的犧牲品吧)。   三個「小」黑暗法師們乘機專心唸咒——在斷腕人士眼中,只有那個長有黑色羽翼的酷哥才是「大」的。   空氣中的濕氣迅速聚集,從海邊吹來的風更帶來了豐富了水氣,周圍的人們,感覺自己體內的水份也被吸走。   短短半分鐘內,三個小黑暗法師就被一個大水團所包裹,窒息使他們慌亂起來,可是,無論怎麼掙扎,也掙脫不了生命之源的困擾,咒語亦無法再繼續下去。   飛在空中的墜落天使見狀,一振翅,如雄鷹撲兔般向麥蒂掠來。   身未到,一支黑色氣箭就以比他飛行速度快五倍的速度射至。   「小心!」   「麥蒂!」   人們紛紛驚叫,不能相信一位如此美麗的水魔法師會死於非命。肯和曲哲更是發瘋般趕來。   「要是我能施展『靈遁』,該有多好!」半吊子的亡靈法師,從未像這一刻那麼渴望強大的魔力。   千鈞一髮間,一道光亮在麥蒂面前一閃,以毫釐之差,擋住了黑色箭氣。黑色箭氣叮在光亮的蛋殼形表面,如真箭釘在堅硬的金屬盾面上,閃起白光,留下一個漸漸消失的黑色光斑。光壁閃閃發亮的「壁」上,映照出麥蒂驚魂後,沉著的面容。作為一名優秀的法師,施法時必須盡可能保持沉著。   二級光明魔法,光之壁障,簡稱光壁。同時防禦物理攻擊和大部分魔法攻擊(對精神類魔法攻擊幾乎無效,對黑暗類魔法攻擊有特效)。持續時間,3分鐘,不持續消耗魔法,但魔法或物理攻擊會一定程度縮短其持續時間或將其打散。   施法人是攬月神殿主祭親傳弟子,牧師歐羅尼·琴。   這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防禦魔法,同時又非常難以掌握,在二級光明魔法中,屬於最難掌握的三種魔法之一。   歐羅尼能夠以一個獲得牧師稱號不久的菜鳥法師,於危急之時,及時施展出來,當屬難能可貴。   「我成功啦!」歐羅尼歡呼雀躍。   「小心!」其他人驚呼。   「傻瓜!快跑!」曲哲怒聲急喝。   墜落天使一杖錘擊在光壁上,將光壁打得狂亮一閃,活像打了個悶雷,同時將麥蒂擊飛數米,跌倒在地,中並止了她的咒語。   黑色煞神沒有繼續追擊,卻轉向了最近一個討厭的蒼蠅,那個施展令人噁心的光明魔法的蒼蠅!   意識到生存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歐羅尼轉身就跑。畢竟沒有在生死線上求存過,一旦遇到危險,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在這時候,怎麼能立即就逃呢,又怎麼逃得掉呢?好歹也要撐個一招半式,等援軍的來臨。   只是,和敵人差距太大,或許,轉身逃真的才是最好的應付辦法。   「笨蛋!」曲哲勉強施展了一個入門級魔法,鬼影,將速度提至極限,在身後拖出長長的「鬼影」,迅速拉開和肯的距離。   長著黑色魔翼的黑暗法師暫時放棄已經逃遠的歐羅尼,在他(或許應該稱為「它」)眼裡,跌倒在地的水系女法師才是眼下最具威脅的存在。   「沙哈塔拉,卡驪喀,……」   在曲哲追上來之前,黑暗大法師念著不知名,卻讓人驚懼莫名的魔咒,一杖揮向被光壁防護著的水法師。   奇形魔杖的鉤狀杖頭,在空中留下黑色的軌跡,就像一道光明的斷層。「嚓!」杖頭的的利鉤狠狠咬在光壁上,頓時在光壁上釘出個洞,並像污染擴散一樣,向周圍擴展,眨眼間,吞蝕了整個光之壁障。   餘力將水法師嬌軀掀起,重重摔在十多米外,臉上蒙上一層黑氣,口噴鮮血,登時人事不省。   水法師昏迷後,受其操控的巨大水團也「嘩」地落下,三個黑暗法師得以脫困。   「麥蒂!」肯悲痛地慘叫一聲:「戰神衝擊!」   一瞬間,肯如子彈般,以肉眼不可辨的高速,衝至試圖向水法師實施致命打擊的巫師側背後,手中寶劍隨衝勢刺向敵人。   刺中了!   一時之間,全場一片安靜。   不對,感覺太輕!輕飄飄的,好像沒有實體?   真的沒有實體,眼前留下的只是一個維持了0.1的幻影。   「不愧為攬月國最凶殘的聖騎士,差點被你得逞!幸好我有……」牙磣的聲音自聖騎士左前上方傳來。令人意外的是,這次說的居然是相當標準的攬月語——當然,只有那個一心可無數用的,融合了生物計算機二號的基因改造人才會立即就注意到,而他之前說的兩句,用的是庫格馬語。   「既然如此,只能去死。」說著毫無人氣的話,墮落天使又舉起了他的奇形魔杖,快速念著不知名的咒語。   此次的目標是,聖騎士,肯·瑪迦。   「鬥神熾焰!」   身為攬月國第二高手,全國聖騎士的代表人物和挑戰目標,肯的榮譽並不是被捧出來的。   「戰神衝擊」已是一種犧牲式祈禱,能瞬間提升速度超過聲速好幾倍,並提高攻擊力量近五倍,但是,相對於「鬥神熾焰」,那只不過是一碟小菜。   渾身被銀白色的光焰所包圍,肯的身心完全被戰意所激昂,血,已經蒸發。對肉搏的渴望,讓他陷入了比狂戰士更狂熱的狀態,但卻未像狂戰士那樣失去起碼的冷靜。   「肯大哥發飆了!」追在後面的炎瀾劍擁有者不由放慢腳步。在他身後追上來的沃爾得、傑郁夫及一大幫仍然活著的特使團戰士們也放慢了腳步。戰士們更是興奮地高叫:   「聖騎士瑪迦!聖騎士瑪迦!」   「肯大哥!」龍月影不知從哪鑽了出來。   感受到眼前狂熱份子的威勢,黑暗法師也凝重起來,抬起魔杖射出一支用黑暗魔力凝聚而成的黑色氣箭,和之前射向麥蒂的魔箭一樣。   「哧——」一聲,魔箭被肯用蕩漾著銀白光焰的劍,輕鬆擋住。在「鬥神熾焰」加持下,敏捷,靜力,爆發力,耐力,感覺能力和思維能力,都大大增加——這一點,和狂戰士的狂化完全不一樣。   「很好!讓我們來玩玩。」墮落天使發出,佔據優勢的反派人物特有的挑釁語句,忽地飛到一百多米的高空,以其令人極不舒服的聲音,念著未知的咒語。   卑鄙!無恥!   上面那些話根本毫無意義,戰鬥中,只有生死存亡,沒有什麼是卑鄙的。   肯的鬥神熾焰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傑郁夫領著弓兵趕到肯身邊,見狀,紛紛彎弓搭箭,射向漆黑的夜,但收效甚微。黑暗之中,找一個一百多米高空,黑暗的敵人,而且還試圖在海風中射中目標,並造成傷害……要多難就有多難。   脫困而出的三個黑暗法師並沒有閒著,重又念起令人色變的咒語。但是,龍神國的戰士們也沒有閒著,戰鬥再次打響。   「哼!如果有一架狙擊步槍,看我不把你像鳥一樣打下來。」某人又懷念起家鄉的現代化武器。   魔咒如鬼音般傳來。在嘈雜的戰場上,如同在人們靈魂中響起一樣,音量雖然很輕,但卻十分清晰。   已經念了一分鐘了,如果讓巫師念完,後果不可想像!或許,大家都會死!   這樣的敵人是不可戰勝的!   不可戰勝的!   我們不可能會贏,我們就要被殺死了,全都會死。   所有的戰士都漸漸停下了攻擊,臉容扭曲,被恐懼所攫。   魔咒聲越來越響,直貫人們靈魂深處。全城的人都深陷恐懼之中。   我們會死得很慘!非常慘!我們會生不如死!   絕望和害怕的情緒已經將人們完全控制住了,所有人舉起劍,舉起刀,舉起旁邊所有能找到的凶器,企圖一死了之,結束這死亡前的精神痛苦。   所有人?不,並非所有人。   意志堅強的人還沒有企圖自殺,但亦已精神緊張,不能自制。只有三個怪胎一點沒事。   三個怪胎是:獸人沃爾得,受鬥神熾焰加持的聖騎士肯·瑪迦,以及凡事都與眾不同的改造人曲哲。   遺憾的是,他們即使不受影響,也沒法有什麼作為。敵人具有地利,我方鞭長莫及。   「要是還能再施一個蝠翼,該有多好!」可惜的是,他現在連一個骷髏都召喚不出來,哪怕地上滿是骸骨。   「不!」   曲哲遠遠瞥見歐羅尼拿著一把不知從哪撿來的匕首,英俊的臉呈現出嚇人的青色,慢慢地用匕首向自己心臟刺入。   「嗖」的一箭,將歐羅尼手中匕首射落。   情急之下,曲哲奪過身邊怯弱的弓兵手中之弓,一箭建功。   「我……我什麼時候……箭術那麼好了?」現在可不是得意的時候!   魔咒聲愈來愈尖利,大多數被魔咒控制的人們終於抵受不住,將武器插入自己心口、脖子……   歐羅尼再次拿起地上的匕首。   龍月影的短刃抵著自己玉潤粉白的脖子,不住顫抖,脖子上流下鮮紅的液體。   傑郁夫亦拿箭尖對著自己咽喉。   「你們都瘋啦!」沃爾得也渾身發顫,勉力抵抗著魔咒的威力,哇啦哇啦,一邊用帶有濃重獸人語口音的攬月語斥罵著,一邊奪下自殺者的凶器。   被這個大嗓門一罵,有不少人真的像有點清醒了,但隨即再度陷入自殺的瘋狂。   「沃爾得,繼續罵,用力罵!」同樣為奪自殺者武器,而累得不行的曲哲,發現獸人的怒罵有那麼一點點的功效,於是就死馬當活馬醫:「肯,唱些聖歌,充滿鬥志的聖歌!」   聖騎士的聖歌和獸人的怒罵,只讓特使團戰士勉強清醒了一分鐘,就再次被強大的魔咒所控制。登時,又有幾個戰士死在自己手上。   「難道真的玩完了嗎?」自信心一向超越實力的異世界男子也不由得絕望上心頭。   突然,睛天一個霹靂,一道閃電照得全城白亮,將尚未幹出傻事的人們驚醒。   緊跟在雷聲後,一聲嘹亮的馬嘶,像撥雲見日般,驅散了魔咒聲。   只聞馬嘶聲,卻不見其影。   是哪位絕世高手來救大家的命了?他的坐騎叫得可真響。   又一聲馬嘶,伴隨著一道接一道的閃電,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中,貫穿天地!   發現了!   天空中的黑暗法師!   一道閃電擊中了他的黑翅膀,頓時將他用魔法製造出來的飛行工具擊毀,強大的電流在他身上泛起藍色弧光。黑暗法師慘叫一聲,落向城外,隱隱傳來「撲通」一聲,好像掉進城外河裡。   如果在河裡再挨一下電擊,保證他屍骨焦爛。河裡可不像空中,觸電的傷害大得多。   「快追!」   哇呀呀呀!此時還不痛打落水狗?!   弊了一肚子氣,倖存的特使團戰士們,在團長領導下,向落水狗落水處衝去。   而城內的三個倒霉鬼,「小」黑暗法師,則陷入了龍神國復仇者的狂濤怒焰中,下場……不得而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剛剛還愉悅地看著龍神國戰士恐懼地自殺,此刻,變成自己面地恐懼。   城門被打開,曲哲一馬當先衝出。   河裡已不見巫師,只留下一團黑洞一樣的,光線無法通過的區域。雖然金鉤月的亮度很低,但仍然讓人感覺到,河中那團區域能夠吸收光線。   「妖巫呢?」   「不見了!」   「跑了?」   「被電成灰了?」   曲哲感覺到,這個危險的黑暗法師沒那麼容易死。那團不透光區域,和剛才巫師用魔杖打麥蒂時,杖頭劃過的軌跡一樣,是一種黑暗的能量殘跡。   「可能他用一些瞬間位移的魔法逃跑了吧。」曲哲想到的是,亡靈魔法中的四級魔法「靈遁」(黑暗魔法中,應當也有類似的):「可惜了,本來可以為死難的兄弟報仇的!」   「老大快看!」被解除魔咒的攬月神殿牧師,歐羅尼,恢復了他天生的樂觀和好奇。   「是獨角獸!」龍月影尖聲叫起來:「它好漂亮!」   河對岸的叢林中,出現了一匹高大的「馬」,在昏暗的金鉤月光下,呈現出與月光同樣的金色柔光,額上則長著一根如傳說中獨角獸所特有的尖長螺紋角。   多麼美麗的馬啊!多麼美麗的角!   那角,有著玉石的光澤,又像透明的水晶般,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馬」定定地望著他們,或許,是望著河裡逐漸消散的黑色。一直到黑色散盡,「馬」才轉身離去。在它轉身之時,額上角的尖端閃出一點藍光,極細,但,極其亮麗的藍光。   直到獨角獸離去,人們才從美麗的幻境中回復過來。   「除了曼月公主,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生物!」這是曲哲在此後若干年中的感受,一直到他遇見……   「瑪迦隊長,瑪迦隊長!」   一陣急呼聲吸引了還未還過神來的人們。   「肯大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沒什麼。」   「肯大哥!你怎麼那麼蒼老?」   「是終極祈禱,『鬥神熾焰』的代價。」弓兵隊長傑郁夫道。   「那他會一直這麼老下去嗎?」   「我聽爺爺說,施展過『鬥神熾焰』後,一小時內,聖鬥士會迅速衰老。」龍月影語帶哭腔。   「一小時後會怎麼樣?」   「爺爺說,如果一小時後沒有衰老致死,就會保持在一小時後的狀態,衰老速度恢復正常。」   「……」   在龍將軍府上第一次見到這位不修邊幅的英俊男人,曲哲就有一種見到兄長般的欣喜,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他對肯的信任也與日俱增——信任他的人品,信任他的才能,更信任他的忠誠。可以說,肯是他自來到異界後,最信任的朋友,儘管,他們的友誼沒有經過生死的考驗。   然而,這一切都將可能成為過去!他可能會失去一個摯友!   !!!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挽回了嗎?」   有,當然有!   只是,儘管曲哲知道有辦法,卻和沒辦法沒有什麼兩樣:五級聖靈魔法,永生,能讓任何精神正常的生物回復到他(或她、它)一生中,最健康的時期,而且比最健康時期更強健1.5到100倍(由不同的生物種類,和施法的聖靈賢者的能力決定)。   但是,無論回明月城,還是救回曼月公主,再讓公主救肯,都「遠水救不了近火」。   怎麼辦?   怎麼辦!   眼睜睜看著摯愛的親友死去,可能是世界上最嚴厲的刑罰,比任何詛咒都殘酷的刑罰。(這是曲哲當時的感想,但是,許多年以後,他就知道,黑暗系的高級精神攻擊類魔法才是最殘酷的。)   大家圍著癱躺在曲哲懷裡的聖騎士,沉痛地看著他迅速老去。   發須在東方微微的晨光中,像是應和著太陽的升起,漸漸變白;皺紋如久旱的水田,不知不覺,爬滿聖騎士的臉。   「唔哇!」沃爾得以獸人特有的哀叫,打破只有風聲的沉寂。   特使團團花早就停止了抽泣,只以無盡哀傷的眼神看著這位從小就對她十分愛護的大哥。   「曲團長,我們還是先回城裡吧。」   說話的是本城城主,原龍神國的老將軍,樊蹇。他率眾解決了那三個黑暗法師後,沒來得及善後,就急忙趕來。   「老大!我有了!!」騷擾大家的是快樂寶寶歐羅尼。見大家都沒有什麼反應,他毫無自覺地繼續說:「獨角獸!我從一本好像叫《魔法生物寶典》的書上看到,『獨角獸,神聖的生物,天生的電系魔法師』,……,體內流淌著和神族一樣的金黃血液,具有神奇的治療功效,能讓人恢復青春,……」   「你說什麼!!恢復青春?」沮喪中的異界男就像聽到「海洛因」三個字的吸毒鬼,剎時來了勁。   歐羅尼被曲哲「凶光閃閃」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是的……書上是那麼說的。」   「我們馬上去找那匹獨角獸。老將軍,有地方安頓我這位大哥,和我大嫂嗎?」這時候才忽然想起,麥蒂嫂子被巫師擊中後,還躺在原處。   真該死,被黑暗法師一攪和,再加上大哥的事,把大嫂都落在那兒沒有管。   「有。就原先他們住的客房吧。你那位大嫂已經被安頓在客房裡休息了。」   「大嫂她還好吧?」   「……」老將軍似有一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祥的預感升上曲哲心頭!   「聽鳳兒說,她還好,只是臉色灰黑,似乎中了什麼毒,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只是非常虛弱而已,並沒有什麼不適。」   靠!嚇一跳。還以為這輩子都會在內疚中度過了。   「我們回城。」特使團團長向全團下令。   城中一片悲悽。   失去親人的人們痛哭流涕。地上血跡斑斑,空氣中瀰漫著中人欲嘔的血腥味。十人一伍,百人一隊的軍隊,仍一如既往地巡邏、維護治安,保持著戰鬥後的高度警惕。   看著這一切,精通亡靈和光明兩系魔法的理論魔法師,禁不住憾歎:「龍神國的軍隊那麼有紀律,卻仍然被五個黑暗法師殺得幾乎全軍覆沒……魔法師的力量實在太大了!」   「是啊!如果不是我國的魔法力量薄弱,又怎麼會被庫格馬那頭惡狼滅國?剛才,又怎麼會毫無還手之力?」老將軍搭腔道。   「尤其黑暗法師,是所有魔法師中,最強大可怕的……黑暗法師不是極少的嗎?可是我在短短一個月內,已經見過六個了!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鑽出來的?」19歲異界男有些困惑。   一隊龍馬騎兵從街角轉出,當先一位英挺的花木蘭。   「爸。」   一聲嬌脆的叫喚吸引了男人們的注意。「男人們」中,當然少不了曲哲。   花木蘭身穿貼身的軟甲,特別突出了她的隆胸、束腰、豐臀和頎長結實的腿部曲線。頭盔遮住了一半臉……僅從露出來的一半來看,臉形很優美,眼睛也很漂亮,但並不具有曼月和龍月影的艷色。   她,就是剛才和龍月影鬥個不相上下的「美女」嗎?   「鳳兒,情況怎麼樣?」   鳳兒?!是樊化龍口中,「龍鳳雙將」中的樊胭鳳嗎?   「鳳兒」臉色一黯:「我們失去了近一半城民,軍隊也損失了三分之一。」   「……」   良久,老將軍才歎了一口氣:「整頓一下,加強戒備。」   「是!」   女將軍一挺手中長槍,帶領身後近百名騎兵,向曲哲一行身後而去。經過特使團眾人身邊時,眼光驕傲地橫掃過來,掠過曲哲的臉,深深看了一眼,又繼續向後掃去,直到見到龍月影。兩女對望,臉上俱無表情,但眼光卻霎時亮起來。   現場對美女最感興趣的人一點不漏地將兩女神態看在眼裡:「有得鬥了。」   客房中。   麥蒂臉色灰暗,熟睡如死。   「大嫂,大嫂,……」   「麥……蒂,親……愛的」一把老脈顫顫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彷彿聽到至親之人的呼喚,水法師麥蒂緩緩張開無神的雙眼。   「肯!」   「親愛,的!」   其餘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這對恩愛夫妻在房內。   「肯,你,你怎麼……」   「我用了終極祈禱,透支了生命。」   「對不起,肯,都是為了我……」   「不,麥蒂……」   夫妻倆深情對望,一切解釋,所有苦訴,此刻都已多餘。   房外。   「歐歐」,曲哲又給歐羅尼取了個新的呢稱(「是簡稱!」當事人如此解釋):「你知道獨角獸的習性嗎?」   「習性?」   「我們要去逮獨角獸,當然要先摸清它的生活規律。」   「可是,那本書上沒說呀。」   「……」   「不過,老大,那本書上說,獨角獸是一種聖獸,具有接近於人的智慧。」   「接近於人的智慧!」   「對,……」   曲哲已經聽不到歐羅尼後面說了些什麼。   接近於人的智慧!   根據坎的資料,可次大陸以前從未聽說有獨角獸活動。   睛天的閃電,明顯是獨角獸所施,而且是專門針對那個飛在天上的黑暗法師所發的。不然,它,或許該稱為「他」,為什麼在擊落黑暗法師後,就逕自離去。   綜合上面的線索和分析,也許可以和獨角獸作些交流,建立諸如「盟友關係」什麼的,大家都有好處(不過,實在看不出「結盟」對獨角獸有什麼「好處」)。   「不管怎樣,都要試試,就算殺了他,也要取得他的血。」   「殺了它?誰?獨角獸嗎!」   「唔。」   「不行啊,殺害聖獸,會被神罰的!」   「為了肯,神罰就神罰。」一句話,就堵住了年輕光明牧師的口。   曲哲根本不相信神的存在。什麼「神罰」——不存在的東西有什麼可怕的。   但願那頭所謂的聖獸足夠聰明,願意「合作」——他也不想傷害如此美麗神聖的生物。   城中廣場。   折騰了小半夜的特使團集合於此。晨風吹拂下,深受魔咒催殘的戰士們感到些微的涼意。   經過凌晨的一戰,特使團元氣大傷。50名劍士只剩下24人,其中還有3人重傷,躺在龍神國的兵營內接受治療。20名弓箭手只除下11名,聖騎士肯·瑪迦和中級水法師麥蒂失去戰鬥力。團長曲哲,魔力暫時耗盡,目前只恢復了一點點。   「戰士們,兄弟們,我們偉大的戰神,讓庫格馬龜兒子望風披靡的聖騎士,肯·瑪迦,因為使用了終極祈禱,快死了。要救他,只有取得一滴獨角獸的血。」   團長用包裝過的,最深沉的語氣動員特使團的戰士們。   「我們現在,將要去找那匹聖獸,取得它的血」,頓了頓,看見憔悴的戰士們有點猶疑:「放心,獨角獸是非常聰明的聖獸,我們會和它談判,以『和平』方式取得血」   「我們和它怎麼說,它能聽懂我們的話嗎?就算聽得懂,如果它不給,又怎麼辦?」問話的是團花月影小姐。大概,她是所有人中最不願,美麗神聖的獨角獸被抽血的人——女孩子總是特別有愛心,儘管,忍者一向以冷酷聞名。   「為了肯大哥,無論如何,也要取得它的血。」曲哲說得斬釘截鐵,封住了龍月影後面的話。   不知不覺間,他建立起了身為團長的覺悟,尤其是肯不在的時候。桀驁不馴的美麗女忍,龍月影小姐,也在潛稱默化間,真正認同了他的領導地位。   再次看了看團中的每個人,又瞟了眼東方的日出,攬月國派往庫格馬帝國,執行幾乎公開的秘密任務的特使團團長斷然喝道:「出發!」   偽常識   1、攬月神殿的法師升級考試:攬月神殿中,每兩年一次法師升級考試,是神殿最熱鬧的節日。   然而,就像所有的考試一樣,有人歡喜有人愁。兩次無法從「信徒」考上「牧師」的光明或聖靈法師,將被剝奪繼續在神殿深造的機會。   考試的大致過程如下:主考官令考員將所有必修的魔法演示若干遍,根據其:   持續時間(需要持續消耗魔力的魔法)   成功率連續施展的次數   命中率(主要針對點攻擊或線攻擊的魔法)   效果的大小   有效範圍(主要針對面或某個空間的攻擊或輔助、治療魔法)   施法速度   的綜合得分來評定等級。   「就像中國的學校考試一樣,這樣考出來的法師,經常會有高分低能的垃圾」,某位連學徒都考不上的人士批評道,他的理由是:「根據情勢,靈活運用各種魔法,以最小代價達到最大效果,才是最重要的考試指標。像神殿考試那樣評出來的法師,在戰場上只有被屠宰的份。」   他的話不無道理,但卻不符合攬月國的國情——一個以冷兵器為主要戰力的國家,魔法師們從不會獨自上戰場,也從不會成為戰場主力。在這種情況下,魔法師的魔力大小和對制式魔法的掌握能力確是最重要的指標。至於是否能隨機應變地施法,並不重要——那是統帥和指揮官的工作。   2、聖騎士的祈禱簡介:聖騎士和騎士都會用祈禱來輔助戰鬥。區別是:   在「量」上,級別相差巨大。   在「質」上,聖騎士的祈禱能輔助戰友;能藉由武器,施展強大的一次性攻擊法術(往往需要相應的魔導武器配合);能作犧牲式祈禱(「燃燒自己的生命」,即,加速自己衰老,或使自己的精神或肉體受傷害),發揮出不可想像的威力。有些祈禱,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甚至一次就奪走聖騎士的生命。   從表象上來看,聖騎士的祈禱詞中有各種各樣的神明,騎士一般只有一個「天父」什麼的。   有趣的是,不同國度的聖騎士,分別用自己的母語呼喚同一個神明,都能起效。   「真的有各種各樣的神明嗎?」來自原世界的無神論者有此疑問:「如果真有,那些神明肯定個個是比我都天才的外語尖子!」   3、騎士是怎樣成為聖騎士的:和原世界中世紀歐洲不同,異界的聖騎士,是在所有人類國家中被公認的。而分界騎士和聖騎士的界線是:能夠向戰神有效地祈禱,發出絕對超越人類體能極限的攻擊力和/或防禦力。   所以,在攬月國,僅2000多名的聖騎士,被公認為全國的武力支柱。由於聖騎士團對皇家的忠心,任何想造反的人,都必須面對強大而可怕的聖騎士團的攻擊——然而,如果有人控制了聖騎士團,或者,聖騎士團分不清誰才是該效忠的對象時,造反就會變得輕而易舉(雖然有些誇張,但也離事實不遠)。   4、鬥神熾焰:這是聖騎士的終極祈禱之一。大多數聖騎士都無法成功祈禱,如果祈禱成功,也常常在十多分鐘到半小時後,迅速衰亡,外加精神萎頓(一般需要一年才能恢復過來,但是,一年之後,祈禱者說不定早就因為老弱而死了)。   這是個加持型的祈禱——事實上,祈禱從本質上,就是加持型的——能夠在祈禱成功的同時,提高聖騎士各方面能力,包括對物理和魔法傷害的防禦力。   能力提高有多少?不知道,沒有概念。只知道,可次大陸歷405年,庫格馬和攬月在兩國邊境上發生大規模會戰。當時,庫格馬有常規兵約二十萬(其中十五萬奴隸兵),攬月國有常規兵約十四萬(其中十一萬奴隸兵),庫格馬有各色魔法師近五百人,雲豹聖騎士團約百人,攬月有各色魔法師約三百人,聖騎士團約八百多人。當時一仗,雙方所有的奴隸兵全部死亡或逃跑,庫格馬的常規兵只剩下二萬人,魔法師只剩下不到百人,雲豹聖騎士團全滅,攬月的常規兵只剩下一萬,魔法師只剩一百人,聖騎士團只剩五百人。勝方竟是攬月國。   據一名倖存的攬月國槍兵說:「……最後,戰場上幾乎只剩下聖騎士和魔法師在戰鬥,如果不是我們的聖騎士大人比對方多,而且有好幾百位(其實是三百零一名)大人都用了終極祈禱(鬥神熾焰就是其中一種),我們根本不可能戰勝!其他兵種在聖騎士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戰後,攬月國一位未知名的官員曾開了個黑色玩笑:「兩年前(403年)的那個妖巫(就是坎),雖然殺了我國四千士兵,但卻殺了庫格馬一半的雲豹聖騎士團(約一百人),對我國功大於過!」    第十七章 聖獸之血 更新時間2003-4-4 21:19:00 字數:10731     出發之前,曲哲向龍神國老將軍借了些煙花信號彈,每人兩枚,一紅一黃。並以兩人一組,共十八組,向各個預定好的搜索地點出發。   曲哲和誰在一起?   還用說嗎,這個色男除了和美眉外,怎麼可能有興趣和其他人組成一組?   不過,這一次,主動的是團花,龍月影小姐。   她的理由是:「為了防止團長再作出錯誤的決定,害死大家,我一定要密切監視他。」   色男當即反駁:「經過事後的科學分析,我作的決定,在當時來說,並沒有錯。」   「科學?什麼東西?不管怎麼說,我們失去了一半英勇的戰士,就是你的責任!」   「喂!你這是對長官講話的態度嗎?」鬥嘴有失利的苗頭,團長祭出了官階。   「哼!」美少女果然不敢再多說什麼——在等級制森嚴的攬月國軍中,軍規相當嚴厲,對上級不尊會觸犯非常嚴重的軍規——雖然知道曲哲是個很隨和的人,自己又有個做大公的爹,她也不敢太過分。   另外,她還沒有意識到,或不願承認的是,在她潛意識裡,希望和這個相貌普通,但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好好相處。   他好像也沒那麼醜嘛。   曲哲對這位一向不大看得起他的美少女也有些憧憬,於是,在作了些起碼的表面工夫後(掩飾自己的真正心意),下令道:「沃爾得,你和歐羅尼一組,千萬注意他的安全。小歐,你看好沃爾得,別讓他因為衝動或不小心喪命。」   那兩位仁兄最會黏他。趕緊將他們湊成一堆,免得來拆散金童玉女(玉女確實不假,金童則……有點名不符實)。正好歐羅尼和沃爾得出奇地非常投緣,「他們會成為最好的冒險、戰鬥夥伴的」,曲哲心想。   搜索區呈扇形,開口向著獨角獸出現的林區。任何一組,如果發現目標,就放黃煙信號彈,如果發現敵人,就放紅煙信號彈。   中午,「尋獸團」在龍神國城外東面約五公里處的一個山腳集合。   四月的天氣居然那麼熱,整個上午下來,人人汗流浹背。   搜索結果和大多數人所預期的那樣:一無所獲。   「聖獸耶,聖獸!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遇上?」   「是啊,說不定,等我們找到它,瑪迦隊長已經……」   團兵有些沮喪。   「我們一定能找到它的!」信心十足的是團長,但是他真的那麼有信心嗎?擬或只是身為統帥,必須為鼓起士氣來,而說些打氣話?   「大家都已經很累了,今天天氣轉熱,午餐後就地休息,下午我們往南面尋找。」   佈置完任務,團長又對弓兵隊長下令道:「傑郁夫,你負責警戒。」   「是,團長。」   看上去憨厚的傑郁夫實在像個農夫多過於一名神箭手。他的外貌和實際的能力都讓人可以放心地將任務交給他。   行軍餐後,除了負責守衛的弓兵外,其餘人都在山腳下不大的草地上,或草地邊上大樹的樹枝上,找地方打盹。出於習慣,眾人盡量找一些別人一眼看不到自己的地方,至少自己一眼能看清周圍狀況的地方休息。   「如果黑暗法師來偷襲,守衛的弓兵能及時發現嗎?」團長不禁有些擔心,遂叫來歐羅尼:「你每隔一分鐘就和每個值守的弓兵用『心念感應』聯繫一下,如果有誰聯繫不上,立即報警!」   「遵命,老大!」光明牧師乾脆地接受了任務:「可是,怎麼報警呢?」   曲哲無力地白了他一眼:「你的初級神音術難道白學了嗎?」   「啊——老大真高!」   「這麼白癡的問題還想不到!」曲哲一腳踹向歐羅尼,卻被對方有預見地躲開:「高!高什麼?」   忽然,「等等,還是不要聲張。如果發現不妥,立即用『心念感應』向我報告。」   「……??」   「聲張起來,敵暗我明,反而糟糕。」   「噢……」,歐羅尼眼珠瞪得像隨時會掉出來:「老大果然大智大勇,而且知錯即改,真不愧是我們的……」   曲哲舉起巴掌,將馬屁連連的蒼蠅趕跑。   午後的春日陽光照在身上,曖洋洋地,睡一覺真愜意。許多團兵立即就進入了夢鄉——原先找的地利位置,在熟睡如死後,根本失去了原有的效用。   「如果肯在的話,一定會有更好的安排」,不知為什麼,曲哲卻一點也沒有睡意,連日來的千頭萬緒一起湧上心頭:   「為什麼黑暗法師能找到我們?他們明明是專門來對付我的……龍神國的朋友們,真對不起,連累你們了   !   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是有人跟蹤?不可能,我們從海路走,又有什麼人或魔法能跟蹤得了?   是猜到我們在此登陸?這……可能性實在太小,連我自己在登陸之前一小時內,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龍神國城附近的海岸登陸,他們又怎麼猜得到?   難道……」   曲哲突然想到一個非常讓人驚恐的可能性!   「難道有內奸?!!」   「如果有內奸,那會是誰?某個士兵嗎?還是……不,不可能,肯大哥他們怎麼會是內奸!」甩甩頭,將腦中可怕的想法「甩」去,可是,懷疑就像甦醒過來的毒蛇,時不時地昂起吐信的三角頭。   一個個名字從腦中掠過:肯、麥蒂、沃爾得、龍月影、歐羅尼、傑郁夫、……,誰是內奸?   傑郁夫嗎?   從親疏關係來看,傑郁夫是最不熟悉,認識時間最短的,難道是他!?   曲哲知道,指責一個朋友是內奸,如果錯了,對友情的傷害幾乎是無法彌補的。雖然傑郁夫只是他的「下屬」,但是多日同甘共苦下來,他覺得他對傑郁夫已經有了一種朋友間的信任——即使傑郁夫真的是內奸,如果可能,他也不想「揭露」他。   其實,對於擁有「搜魂術」的亡靈法師來說,他有自信,無論內奸隱藏得多隱密,都能將其挖出來,只是,窺人隱私是極為不道德的行為。   「嗨!都什麼時候了,亂世之中,在生死存亡面前,什麼道德、文明和尊嚴,都不值一文。」不堅持原則可能是曲哲最堅持的原則。   有了決定後,亡靈法師立即動手「鋤奸」。正好,現在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施法,受法者連做夢都不會夢見自己被窺視過。   經過了七、八個小時的魔力恢復期後,再依賴黑晶戒,曲哲已經能輕鬆地施放二級亡靈魔法,搜魂術——他本來就「精」力過人,腦波強度最高值也較常人為低(真自卑!),因而魔力恢復得非常快。   團員們睡得非常香,渾然不知他們的團長對他們所做的卑鄙勾當,甚至連團長從身側經過都不知道。   儘管不去注意團員們的隱私,但在對大腦皮層記憶區的細緻搜索下,難免會知道一些張家長,李家短。不過,曲哲已經盡可能地維護了他人的隱私權:每搜索完一位團員的記憶後,如果不是內奸,他就會將有關這位團員的記憶從自己的大腦中抹去——是真真正正,徹底地抹去,他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一點,因為,他的大腦皮層記憶區,已經和二號生物計算機的存儲區融合共享了,利用計算機的刪除功能,他能徹底而迅速做到「忘卻」。然而,一些有用的知識卻被記了下來,如:弓在使用時,中間易斷,所以製作弓時,弓身中間要加「配片」;綠葉青蛙有劇毒,但只要洗淨後,用一種叫「艾草」的植物葉子混著烹調,即可去毒,肉味極其鮮美(曲哲深刻地感受到這位美食家戰士對綠葉青蛙的食慾)……等等。   再往前,是歐羅尼「躲藏」的地方……他正努力和各位哨兵保持著聯絡。「心念感應」雖然消耗魔力不多,但以一個二級光明魔法來說,頗為複雜。他才學會半個月,在短距離內教沃爾得攬月語,綽綽有餘,但長距離和多人聯絡,則有些吃力。   「老大」,見心目中的魔法神人走來,歐羅尼趁機休息一下:「請教個問題。」   「?」   「我能不能同時和多人用心念感應講話?」   「同時和多人!?」   「對。」   「同時和多人進行交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真正地同時,如果你的大腦能同時思考多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那麼,從理論上來說,你就可以同時和多人聯繫;另一種方式是,『並發』地和多人聯繫。」   「『並發』地聯繫?」   「所謂『並發』,就是和每個人聯繫極短的一段時間,多個人輪流聯繫,讓每個人誤以為你只和他一個人聯繫。」   曲哲把計算機中的一套分時處理理論搬了出來。   「噢——」歐羅尼似懂非懂,一臉茫然。   曲哲趕緊抓住時機,對可憐的歐歐施展了搜魂術。   法師對精神攻擊最敏感,因為他們修煉的就是思維和精神,即使歐羅尼對搜魂術一無所知,他也會感到異樣——如果他精神集中著的話。   一如預期,小歐非常純潔,絕對和內奸無緣。在他的情緒裡,最強烈的,竟然是對他老大的崇拜!這讓曲哲既得意又感動。   從茫然中還過神來的歐羅尼,對自己所受的精神入侵一無所知:「老大,好像我兩種都做不到!」   「經過刻苦的精神鍛煉,你是能夠做到以『並發』方式思維的——這也是施展復合魔法的先決條件;但是,估計你做不到『同時』思維。」   根據他的研究,異世界的人類和原世界的地球人一樣,只能一心一用。任何所謂的一心多用,只不過是非常熟練地分時『並發』思維而已。而復合魔法之所以難以施展,關鍵就在於『並發』思維的困難。   「為什麼不能『同時』思維?」   「人類的大腦生來就只能這樣」,魔法老師聳聳肩:「天生的限制,沒辦法的。」   「那麼,老大你能『同時』嗎?」   「我也不行,但是我能『並發』地思維……難道你懷疑我不是人?」曲哲開玩笑地惡狠狠說。   「啊不!不是這個意思,嘿嘿嘿!」   其實,曲哲撒了個小小的大謊。   事實上,他能同時思考一百三十多個問題(不然,怎麼可能在銀狼鎮瞬間召喚以千計的水鬼),一號生物計算機就已經能同時執行近一百個線程了,更何況是二號呢——但是,又如何向歐羅尼解釋呢,在沒有什麼不良影響的條件下,小小撒一個謊,無傷大雅。   如此為自己的不誠實辯解後,魔法老師輕輕將該問題拋諸腦後。   「或許,人類的大腦真的能『同時』思考兩三個不同的問題……」轉身離開的魔法老師頭腦中忽然冒出這麼個想法:「做夢的時候,經常很多情節同時發生……以後再研究吧。」   下一個目標是獸人沃爾得——這,實在不可能。沃爾得是內奸!用腳趾想都不可能!但是秉著「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的思慮,他還是對沃爾得作了「檢查」。受搜魂術控制的沃爾得的傻樣,實在非常具有喜劇效果。   對美麗的龍月影小姐施展搜魂術時,是曲哲最激動的時候。對忍者施展精神入侵,雖然不如對魔法師那麼困難,但也比常人困難得多。幸好,她睡著了,至少在淺睡或打盹——她的睡容真美!美得讓曲哲差點忘記正事:「唔,和曼月公主可稱一時瑜亮,不過,曼月公主好像更『甜』一些,而月影小姐更「英氣」一些。」   搜魂之前……   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   搜魂之時……   窺人隱私是不對的,不對的……可是我就查一下,她對我有沒有感覺……還是忍住吧,如果結果不好,還不如不知道呢……可是,好想知道啊!   最後,在「說不定這塊記憶區中,有她通敵的罪證呢!」的蒼白辯護下,無恥的男人還是干了禽獸不如的事——真的是禽獸不如,禽獸決不會窺人隱私,決不會!   搜魂之後……   真像把她脫guang了欣賞一樣,遺憾的是,好像還沒有愛上我,不過,和上次遇見的妖男也沒有關係,另外,她也不是什麼內奸,太高興了!   齷齪男寡廉鮮恥地意淫中,一點也沒有道德的自我約束。   最讓他緊張的是傑郁夫。   「不,老傑決不會是內奸!」喜歡隨意給人取簡稱的特使團團長又堅信,又心下忐忑,畢竟人心隔肚皮,只有搜魂術的結果才最可靠。   傑郁夫正在一棵大樹的濃密枝椏中打盹。在曲哲沒有刻意掩蓋動靜的接近中,他立即驚醒,以可以比擬貓的靈巧從樹上攀下。   「團長。」   「有動靜嗎?」   「還沒有。」   「坐。」曲哲在乾燥的樹根上坐了下來,和傑郁夫拉起了「家常」。   「家裡有人嗎?」   「下屬家裡有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嫂子。」   「在明月城?」   「不,他們在鄉下。」   「這次出差,可能會回不去,你……」   「出差?」   「哦,是『出使』。任務很危險,為什麼要參加這次任務?」   「呵,總得有人去,不是嗎?而且,我也想把斯坦爾·梅大人救出來。」   「……」曲哲點點頭。這位弓兵隊長想必受過攬月國弓兵教席,斯坦爾·梅的恩惠,或者是他的崇拜者:「說起斯坦爾·梅,他會射一種綠色的箭,還會爆炸!」曲哲將一級亡靈魔法「失神」夾雜在閒聊中施展出來。   「那是梅大人的絕技之一,『森林之蘊』,射中……目標後……會……爆炸,有……劇毒。」傑郁夫覺得一歇下來,非常疲癆,眼皮漸漸合上。   「失神」在亡靈法師親手施展下,無聲無息。   是時候了,對不起。傑郁夫終於難逃二級亡靈魔法,搜魂術的入侵。   每搜索一塊記憶區,亡靈法師就緊張一分。   「沒有背叛的信息……」   「沒有……」   「仍然沒有……」   只剩下最後一塊區域!   「最後一塊區域,還是沒有!呼——」   傑郁夫不是內奸!一絲笑意爬上曲哲臉龐。   「唔,那個弓兵教席的什麼……『森林之蘊』有毒?!我好像並沒有中毒跡象嘛?只是傷口結痂得比較慢而已……不知道坎怎樣了?」   真高興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是內奸,難道是那幾個正在放哨的戰士中的一個?   會不會是肯大哥和肯大嫂?!這種問題想也不用想,與其懷疑肯大哥夫婦倆,還不如懷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在某些時候,自己是個邪惡的內奸。   哨兵換班時,曲哲趁機對回來休息的戰士作了「思想檢查」,結果,無一人「染毒」。   剩下的嫌疑只有肯、麥蒂和三位受傷,在城裡治療的戰士。   在精神尚未完全恢復時,連續施展魔法,讓鐵人法師也有些累,遂找了個曖洋洋的地方,小憩一會。   ……   下午,仍然沒有找到獨角獸,眾人只得悻悻回城。曲哲逮到機會對肯大哥夫婦倆施展了搜魂術,發現肯大哥確實不是內奸,但是,麥蒂卻是!   不,不可能,肯大嫂那麼溫柔善良,怎麼會是內奸?絕對不可能,一定是我太累,搜魂術出了問題!但是,周圍許多人都瘋狂地叫囂:「燒死她!燒死她!」   他回頭看了眼肯大哥,發現他就像失去了靈魂,兩眼空洞。   周圍更嘈雜了,終於,把他「吵醒」!   「呼——還好,只是一場惡夢。」雖然是惡夢,卻仍然讓他非常不舒服。自小,曲哲就發現自己的直覺異常準確,剛才的夢境,難道會是真的?」   「老大!我們被獨角獸偷襲了!」   「偷襲!獨角獸?」   「獨角獸在我們周圍布下了電網!」   曲哲終於完全清醒過來,一挺身躍起。   周圍空氣被電離出亮藍色的弧光,美麗而危險。   電網呈半圓罩形,鋪天蓋地而來,逐漸收攏。   「好像要把我們一網成擒的樣子。」特使團團長似乎有些脫線,還在毫無危機感地發表感想。   「老大,不是『好像』,而是真的會被電網觸死!我們的活動空間已經很小了。」   「哦……」,特使團戰士們個個面有驚色,神情緊張,看著不住縮小的半球形電網,越擠越攏。   如此巨大的電網,需要多大的魔力,實難想像!在電網縮小的過程中,所有的植物、動物都變成一具具的焦炭。   本來,這是一幕異常壯觀的景象,遺憾的是,壯觀中的「大量人馬將被殺死」因素,就來源於目擊「壯觀」者自身,致使壯觀成了恐懼。恐懼如瘟疫,在人群中瀰漫開來。   必須在戰士們對死亡的害怕爆發成暴力或絕望之前做些什麼!   電網是怎麼形成的?為什麼會具有半球形狀?   對於第一個問題,最可能的答案應當是:利用腦波能量,在空中形成看不見的網狀電路,並且有正負兩極的兩張「網」,在兩張「網」較接近的地方,高壓電電解了空氣,並以空氣為導體「漏電了」,因而產生藍色弧光,也使得網中的獵物得以發現異狀。   對於第二個問題,實在難以回答,只能以一句「魔法真神奇」來解釋——試想:用魔法在空中形成兩張靠得極近的網狀導體,並慢慢縮小,該需要多大的魔控力和魔力?   那麼,如何逃脫呢?臨危不亂是曲哲數十次逃脫危難的不二法寶——團長的鎮定表情也讓團員們心中稍定——這位神奇的法師團長,每次總能創造奇跡,讓人大跌眼鏡(異世界有眼鏡嗎?至少可次大陸上沒聽說過有)。   既然有電,就一定有「電源」。最成毀壞電源的是什麼?   短路!   「眾團員聽令」,感覺像京戲中的花面大將,底氣十足地大喝一聲「眾將聽令!」   「立即把將有金屬裝備向這個方向扔過去。快!」   為了以防萬一電網是由多塊組成的(也就是各塊之間不共享同一個「電源」),曲哲決定在某個區域造成局部短路——只要破開夠大家衝出去的網洞即可。   剎時之間,各式各樣的武器和防具紛紛被扔往團長所指方向,連一些高檔箭支都被扔了出去(那些箭具有金屬頭),甚至……   「還給我!這是我老婆留給我的唯一紀念」   「紀什麼念,命都快沒了,還要這種不值錢的鐵項鏈幹嘛!」   「那你為什麼還留著金幣?命都沒了還要錢幹什麼!」   「哇呀!混蛋,那可是我一個多月的薪俸!以後你養我啊?」   如同燃放煙花般,各色弧光亮起,「辟啪彭」的爆炸聲震耳欲聾,將金屬物品熔成鐵水、銅水、錫水和少量的金水,銀水……只有一個形容了無數遍的詞可以形容,「壯觀」!爆炸還將金屬的液汁到處發射,幸好,團長給每個團員一個骨盾,大家才沒被大面積燙傷。也因此,曲哲原本就未完全恢復的魔力,再次告罄。   終於,扔出去的金屬物品不再引起爆炸,也不再被電流熔化。   「快逃!」   團長一聲令下,大家亡命而出。   真是九死一生吶!   一聲高亢嘹高的馬嘶響起,林木中,一匹比通常馬類更高大,渾體雪白,頭頂一株玉白尖角的神馬,毫無先兆地出現在逃生者面前。   對它,各人有不同的想法。   傑郁夫:真美。   龍月影:它是我的該有多好!好想騎一下。   沃爾得:這麼大,應該馱得動我吧。   歐羅尼:聖獸啊,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曲哲:那支獨角!一定很值錢!……把傳說中的獨角獸整個兒賣,應該更值錢。   戰士們的想法和以上五人中,除了沃爾得以外的四人想法大致相像。   「歐,用心念感應和它試著交流。」   「是。」   ……   …………   「老大,它好像也在努力和我們交流,但我一點也不明白它的意思。」   畢竟,思維方式相差太大,不像人類和獸人那麼接近,歐羅尼只能感受到對方有意思要表達,但不明其意。   「我來,你就像上次對付海怪那樣,把魔力借我,我來用心念感應和它『談談』」   亡靈魔法中也有幾種和心念感應功能類似的魔法,但那些魔法都具有漠視受術者人道的傾向,而且,誰知道身為「聖獸」的神馬,會對亡靈法師採取什麼態度呢——來個「雷擊」應該最輕微了吧。   經過計算機極端複雜的分析,曲哲總算搞懂了它的語言和思維模式。   「嗨,聖獸大大。」   「人類,你很聰明。」   有誰曾被一匹馬表揚「聰明」?曲哲感覺有些無力。   「兀那長角的馬,你為什麼攻擊我們?」   「長角的馬!哼……只是試試你們的實力。」聖獸對稱呼有情緒反應!很人性化嘛。   「為什麼?」   「我想和你們合作。」   「幹什麼?」   「找回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被你們人類中的一些個體捉住了……也許,並不全是人類……但是肯定有不少人類參與這件可鄙的事!」   「既然是人類擄走你的孩子,為什麼還要找人類合作?」   「因為你們人類並不團結。在很多時候,我需要你們對同類的瞭解和你們那微薄的力量。」   「微薄的力量!」   「請恕我失言。你們中有個人的力量還算比較強大。」   「你是指……」   「今天凌晨那個發散著強大鬥志的人類,他的力量勉強還可以。」   「發散著強大鬥志的人類」?   是指肯嗎?   「你很牛啊!居然說加持了終極祈禱的肯只是『勉強還可以』。」   「牛?為什麼說我牛?我知道,我們和你們口中被稱為『馬』的動物有些像,但和『牛』完全不一樣。」   「哦——當我們稱讚馬很強壯時,就叫它『牛』……不談這個。其實我們這次是專門來找你的。」   聖獸擺出人性化的疑問表情……馬是有表情的,但和獨角獸比起來,馬的表情和撲克臉沒什麼兩樣。   「那個『勉強還可以』的人類,因為用了超過他自身力量的力量,現在快死了,需要您的一滴金色聖血救命」,有求於人,曲哲甚至可以對馬使用敬語:「如果您答應救他,我們會盡心幫助您救回您的孩子的。」   「……」   「……」   「……」   「如你所願。」獨角獸看出曲哲是眼前這幫人類的頭領,應該有權作出承諾:「不過,人類,如果你耍滑頭,我會讓你連炭都不存下。」   「成交!」   看樣子,這匹獨角獸曾經和人類打過交道,知道人類的狡猾和不誠實,說不定還因此吃過虧。   龍神國城內。   沒有人能相信,聖潔的獨角獸竟然和人類呆在一起!這簡直是奇跡!   聖獸的血,宛如高級聖靈系回復魔法,魔幻般地將肯從苟延殘喘的老頭變成黑髮青年。目睹這一切的人們,儘管早就預料到結果,但在證實之後,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太神奇了!」   人們激動得只會說以上那句話。   在人們欣喜若狂地將肯圍住時,曲哲借口看望受傷的戰士們,來到三位身受重傷的劍士戰士療傷的營房。   三位戰士正在靜養。龍神國的巫醫告誡他不要驚動他們。   巫醫離開後,三位傷者和他們的戰友一樣,未能逃脫被「搜魂」的命運。   搜魂結果,三位戰士不是內奸!   剩下的兩人是——肯·瑪迦夫婦。   曲哲額頭,冒出汗珠。   偽常識   1、魔法的本質:是具有一定波形和頻率的腦波(再次聲明,並非只有大腦才能發出腦波)能量,轉化為,或觸發了,其它形式的能量的現象和過程。   通常情況下,腦波所轉化成,或所觸發的,都是其它形式的「能量」,但是,根據《縱橫異界-亡靈聖靈》第二章中的偽常識,魔法原理被解釋為:「魔法是生物動用腦波的能量,改變物質或能量世界,以造成預期效果的現象和活動。」——請注意其中「物質」這個詞!似乎可以理解為,腦波能量能夠轉化成,或觸發,物質及物質的變化。   這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但是,只要想想,如果原理是正確的,那麼,傳說中惡魔能把人變成小雞,就不是無稽之談了!   太可怕了!不是嗎?   其實大可不必過憂,事實上,幾乎所有的召喚魔法,都是「觸發了物質的變化」的魔法,大部分的詛咒、祈禱、加持、祝福魔法,也和「用腦波能量影響物質」這個過程有關。   五大系元素魔法裡,在火系和電系魔法中,將腦波能量轉化為其它形式能量的情況最多,而其它三系,反而「觸發了物質的變化」那種情況更多。   不過,「腦波能量轉化為物質」的情況卻非常罕見,主要原因是:需要消耗強度極其巨大的腦波能量(即魔力)。幸好這樣,不然就亂套了,至少,有個從異世界來的色鬼首先會:創造一個絕對美麗的美眉,天天XOO,爽斃!   綜上,魔法的本質應當為:具有一定波形和頻率的腦波能量,轉化為,或觸發了,其它形式的能量,和/或,物質及物質的變化,的現象和過程。   2、組合魔法、復合魔法、另類魔法:   組合魔法:將多種魔法先後一一施展,利用這些魔法的互相輔助功能,在相同的魔力支出下,對目標起到更大的效果。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水龍」魔法後,立即施展「雷擊」,由於不淨水能導電的物理特性,「雷擊」對目標的打擊命中率將大大提高(小心別電著自己)。   許多魔法研究機構都會搞一些諸如「魔法組合」的智力競賽,並對新奇有效的組合魔法「復方」發明者予以獎勵。   復合魔法:施展得比組合魔法快得多!有多快?快到分不出多個魔法之間的先後順序。這麼快!施展魔法不是需要時間的嗎,怎麼可能個魔法同時施展?(又不是個個是曲哲,長著一顆並行式計算機大腦)答案是,經過刻苦鍛煉,魔法師有可能做到,對固定的若干種魔法『並發』地唸咒(第一個魔法的咒語念一小段,甚至只發一個音節,就換念第二個魔法,……下次再接著念第一個魔法,……)。復合魔法的咒語總是默念的——理由顯而易見。   由於並發施展魔法的難度極高,所以,對於一些大魔法,單個魔法的咒語或需要模擬的腦波波形就已經複雜得令人瘋狂,甚至某些大魔法本身就是從復合魔法發展而來的,所以,很少有人能用若干個大魔法來復合。   90%以上的復合魔法是由兩種魔法復合而成。用三種或以上復合而成的復合魔法,通常需要依賴魔導器(這類魔導器往往還稀貴得驚人)。   另類魔法:所有非九大系魔法的超人能力、異術異能、特異功能、無法分類的新魔法,統稱另類魔法。這些魔法的腦波頻率不在九大系魔法的頻率範圍內,或者,其腦波波形在兩個或更多的頻段內均有變化。   在另類魔法中,特別引起前衛法師們注意的是「空間魔法」。「空間魔法」這個詞並非大家所公認的術語,而是一些研究它們的魔法師對這一類魔法的統稱——他們希望創建第十系魔法,將這一類魔法包括在內。但是,由於這類魔法的研究,目前還未形成系統,失敗幾率極高,更主要的是,這類魔法異常危險,經常使其倡導者死於非命,所以,第十系「空間魔法」並未得到承認   當然,這只是指「目前」。因為,不久以後,有個在大腦內融合了計算機的科學狂人,亦跟風成了對「空間魔法」感興趣的前衛法師。   有關空間魔法,以後將會有更詳細的介紹。    第十八章 狩獵巫師 更新時間2003-4-4 21:20:00 字數:11588     有什麼比發現一個親友的背叛更痛心的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無論有沒有,親人和朋友的背叛都是世上有數的痛苦之一。   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件比之更痛心的事,或許是——不得不揭露親友的背叛。   龍神國的貴賓客房內,全特使團的人幾乎將客房擠破。   「曲團長呢?」   「剛剛還在這兒……這次多虧團長的努力,我們才找到了獨角獸。」一位劍士團員以A級的拍馬水準給不在場的團長,戴了一頂高帽。   「團長真是個天才,居然能和獨角獸講話!」另一位團員不甘落後。   「好像聽到有人在誇我。」當事人揭開門簾,擠入屋內。   對於團員們對他失蹤的追問,曲哲的解釋是︰「我看望三位受傷的劍士團友去了。」   聖騎士仍然很虛弱。獨角獸的血雖然能改變人的細胞代謝,使人返老還童,但卻不提供足夠的能量,所以需要消耗大量體能。聖騎士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和進補。   「進補?什麼意思?」好奇寶寶歐羅尼發問。   「哦,進補就是吃一些有豐富營養的食物甚至藥物——我家鄉的一種醫學上的稱法。」   大家釋然,除了………「營養是什麼?」   「營養就是像你一樣越吃越胖!」老大沒好氣地打發小歐。   注意到曲哲手腕上的包紮,肯關心地問︰「你的手還好吧?」   「沒問題!」   「當然沒問題」,在場唯一正統的光明法師自豪地說︰「有我在,小小的骨折有什麼大不了的!」   「大嫂,你氣色好多了」,麥蒂溫婉地倚靠著肯,不時對丈夫露出甜甜笑意,引得曲哲不由一陣感慨(如果要娶妻子,當取像大嫂那樣的,肯大哥真有眼光)。   「是啊,我還以為我會死呢!」   「我怎麼會讓我的公主死呢!」在說甜言蜜語上,肯可是個資深人士。   「哇,隊長好溫柔!」   「隊長,教兩招吧,兄弟們都還光棍著吶。」   被稱羨的兩夫婦陶醉在劫後餘生的幸福中。   ……一直到現在,曲哲都沒有找到機會證明肯和麥蒂的「清白」,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始——或許,可以這樣……「大家先出去一下,我還有公事要和肯隊長和肯大嫂談一談」。   「肯大哥剛剛病好,麥蒂姐也剛醒過來,你就要談公事了!」全團最刁蠻的團花,龍月影小姐嬌嗔道。雖然和以前一樣,這個嬌嬌女就喜歡拆自己的台,但是,這次似乎有撒嬌的成份——也許是自己太想入非非了。   幾秒鐘後,屋子內只剩下肯夫婦和曲哲。   「肯大哥,大嫂,我覺得我們中有內奸!」   語出驚人。   肯雖然疲癆,但是,嚴重的猜測卻地觸動了他,一對鷹隼般的利眸直盯著以平靜的眼神看著他的團長︰「我相信我們團中的人都是純潔的。」   「我也相信。」曲哲技巧地附和。   「……那……內奸?」   「我一定會找出內奸的!他或許並不是一個人」,曲哲被自己無意識的一句話驚醒︰「是呀!有可能並不是一個人!」   肯夫婦倆識趣地沒有打攪他。   幾分鐘後,深思的團長甩甩頭。一瞬間的頭緒就像曇花一現般,再也找不到。   「先不管了……大嫂,你中了黑暗魔法的攻擊,現在感覺怎麼樣?」   「現在好多了,可是還是覺得很累,精力也恢復得極慢。」   肯在一邊補充︰「她的臉色已經好多了,幾個小時前,她臉色一片灰黑。」   「噢……還是讓歐羅尼來看看吧。」   根據理智地分析,曲哲應該找機會對肯夫婦倆用搜魂術檢查一遍,但是,他的感情戰勝了理智︰「如果肯大哥夫婦真的是內奸,,就讓我們因為被出賣而死吧!」   讓歐羅尼來為麥蒂檢查黑暗魔法的侵襲結果,則是期望光明魔法中的「痊癒術」,能對黑暗法術的魔法傷害有特殊的治療效果。這個主意不錯,肯夫婦倆也欣然同意。   「肯大嫂已經沒什麼問題了。」歐羅尼如此稱,但卻微微皺了皺眉︰「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最終,歐羅尼還是壓下了再解釋什麼的衝動。   可是,敏感的團長沒有輕忽他的異樣︰「不過什麼?」   「不過……我也說不清楚,似乎,肯大嫂好像被治好了,但總是無法完全治好,總是有些黑暗的……氣息。」   曲哲︰「……」   肯︰「??」   麥蒂︰「!!」   「會不會需要過些時候,才能將黑暗氣息除乾淨?」肯問了句外行話。   「不會,魔法氣息的自然消逝,是以百年計的,所以,治療中魔的病人,只有徹底根治和治不好兩種,一般不會有『治好一半』的情況出現」,專長治療和輔助水魔法的法師解釋道︰「我也感覺到周圍總有股黑暗的氣息,難道真的是我自己身上傳出來的?」   曲哲想了一下,轉頭跟麥蒂說︰「大嫂,請允許我對你催眠,那樣我說不定能查出惡源來。」   「催眠?」屋內的其他三人都很好奇。   「催眠就是,就是放鬆自己的意識,並接受催眠師的指示思考和動作的狀態。大嫂只要放鬆自己的執念即可。」   「哇,那不是和你把我當魔道器用一樣!」歐羅尼大驚小怪起來。   「差得遠了!把你當魔道器用,是完全的控制,而催眠和黑暗魔法中的駐魂有些像,大嫂上次中的巫術很可能就是『駐魂』。」   「和那個很像!」歐羅尼驚叫起來,肯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緊張。   「比那個和緩多了。首先,我不是黑暗法師,不會害大嫂的;其次,催眠需要受術者主觀配合,否則極難成功,而黑暗魔法中的那些精神攻擊魔法則是強制性的。」   「團長,來催眠吧。」麥蒂打斷了歐羅尼更多的問題。雖然叫著「團長」,她的語氣,對弟弟的成份更勝於對團長的成份。   「好。」   「我們需要出去嗎?」肯問。   「不需要,但請保持絕對的安靜,也不要進出。」   「大嫂,請看著我的眼睛,你能從中看到你自己的影像,……」   催眠開始。   在原世界,腦波強度達到3曲的人,加以訓練後,如果有足夠的能力來運用自己的天賦的話,就是一位大催眠師。曲哲是一位業餘的大催眠師——以他的腦波強度,即使沒有和生物計算機融合以前,就已經是一個大催眠師了——他只是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個催眠俱樂部而已。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用一個墮子在被催眠者眼前晃,還不如請對方直視自己的眼睛更能達到催眠效果。   幾分鐘後,出於對眼前青年的極度信任,級別達中級的水系大法師完全進入狀態。   「你感覺到自己有黑暗的氣息。」曲哲故意以低沉陰暗的語調暗示她。一分鐘後,真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暗氣息瀰漫開來,但曲哲無法判斷來源在哪,說不定,和上次在明月城中了黑暗法師的精神魔法一樣,是麥蒂的某個飾物。   或許,一部分一部分檢查更有效。   「你現在感覺不到黑暗氣息了。」   黑暗的腦波振動逐漸消逝。   「你發現你的四肢具有黑暗的波動。」一般來說,飾物常配戴在手腳上。至於頭上,除了一副耳環外,沒有任何可疑的物品。   幾分鐘過去後,沒有任何反應。   「你發現你的身體充滿了黑暗。」   ……仍然沒有反應。只剩下頭部了。   「你發現你的頭是黑暗的。」   果然,黑暗魔法的波動再次輕輕觸動著魔法敏感者的神經。   ……運用這種逐步逼近的辦法,魔法天才終於發現,在麥蒂右大腦極小的一塊記憶區內,是黑暗魔法波動的來源地。   診斷已經有結果,催眠師喚醒了受術者。   「老大,該怎麼治?」   「我需要多研究研究。」   魔法天才發現,這股蟄伏在麥蒂右腦中的魔法印記(姑且先這麼稱呼它吧),給他一種熟悉而危險的感覺!   ………………「對啊!和上次大嫂在明月城受到的黑暗魔法攻擊是同一個黑暗法師有關!」   「可是,我覺得,上次的魔法氣息和這次的有點不一樣,雖然都是令人討厭的黑暗氣息。」   「魔法雖然不一樣,可是用來模擬這兩種魔法的腦波波形卻一模一樣。」   「腦波波形?模擬?」   曲哲發現一時之間無法向他們解釋這些,只能說︰「反正,這是兩種魔法」,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麼︰「或者是一個魔法的兩部分,所以,感覺不一樣,但我可以保證這兩個魔法或一個魔法的兩部分,都是由同一個人施放的。」   周圍的三人像是正在努力思考他的話。   「在為大嫂清除了那個作為黑暗法師施法的媒介手鐲後,我就有一點不安寧,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下,終於找到原因了」,曲哲開心得不得了︰「歐歐,我需要再借用你的魔力一次。我要徹底消滅它!」   透過歐羅尼,曲哲試圖利用光明魔法的力量抵消麥蒂頭腦中的黑暗,然而一個猜想從他心中升起︰所謂內奸,可能真是大嫂,只是她本人並不知情。但是,另外還有一個問題︰蟄伏在麥蒂右腦中的「黑暗勢力」強度並不大——可以說,非常弱,為什麼能驚動到黑暗法師們呢?如果是黑暗法師主動搜索的,身為魔法天才的自己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呢?   一人智少,眾人智廣。曲哲將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啊,難道真是我讓黑暗法師找到我們的!是我害死了那麼多人!」麥蒂抽泣起來,陷入沉痛的內疚中。   「這和你無關,麥蒂(大嫂)」,屋子中的三個男人一齊安慰自責的水法師。   「但是……」麥蒂無法寬懷——善良的人多自責(如果換作曲哲,其自責程度肯定遠不如麥蒂那麼強烈)。   「或許,這和被黑暗法師跟蹤無關」,歐羅尼試圖減輕麥蒂的負罪感︰「而是另外有內奸。」   「不,我認為,被黑暗法師跟蹤,應當就是大嫂的右腦中那片黑暗。」曲哲並非殘忍,他只是明白,讓「真兇」漏網,以後會遇到更大的不幸︰「我仔細『觀察』過了每個人,沒有人是間諜。」   其實原因很簡單︰正因為麥蒂頭腦中的這塊黑暗區域是存在於麥蒂頭腦中的,所以她在施展魔法時,會無意識地為其提供魔力。就像這塊區域是個魔導器,在麥蒂施展水系魔法時,吸取她的魔力,並按其本來的功用,釋放出黑暗的波動,從而讓遠處的黑暗法師發覺。   在苦思了半個多小時後,曲哲有了以上猜想。   為了做個試驗,他請麥蒂施展了一個水魔法——麥蒂還比較虛弱,不能施展過大的魔法,否則,他倒想試試,她在施展高級一點的魔法時,是否會使她頭腦中的那塊黑暗區域獲得更多的魔力?   麥蒂念著咒語,對曲哲施展了一個水系的某種治療魔法︰「水神,請賜予我力量吧!」   具體的咒語當然不是這樣,而要複雜得多,還夾雜著一些極難發的音。但是,在從不唸咒的天才法師聽來,和「水神,請賜予我力量吧!」沒什麼區別。   麥蒂專精於水系魔法中的治療和輔助類魔法,本身又是一個資深的中級法師,理所當然,她的水系治療術比歐羅尼那個「小牧師」(曲哲稱)的痊癒術優秀得多。不一會兒,受術者就發現手腕已靈活自如,只要不過猛用力,幾乎不會感到疼痛。   治療魔法的功效並非不受人關注,值得關注的是,伴隨而來的各種腦波振蕩。曲哲能明確地感覺到,治療術的悅目淡藍光照耀在身上時,一股細微的黑暗魔力波動溢了出來——這股魔力波動的腦波波形,正好和麥蒂右腦中,被探測到的黑暗區域的腦波波形一樣。   一切都被證實了!   「團長,怎麼辦?」   屋子裡其他三人都信任地看著曲哲,似乎在他們眼內,沒有什麼問題是眼前這位怪胎天才解決不了的。   他們的信任確實其來有自。   「很簡單」,不管怎樣,牛先吹著︰「黑暗法師用的是哪種魔法,我不清楚,我所知道的是,那種魔法的原理是強行改變了大嫂腦中一些神經元,使之能產生13.998   萬赫腦波……別問我神經元和13.998萬赫腦波是什麼,反正就是改變了大嫂腦的一小部分,所以,我們只要將那一小部分改回來就行了。」曲哲發現要解釋魔法的原理和人腦的結構,有些累。   「那麼,怎麼樣才能『改回來』呢?」   「請大嫂按我教的方法冥想,就行了。」   曲哲解釋了「冥想」的方法。   「不過,我有個更好的主意,可以讓那些恐怖的黑暗巫師上當!」陰謀家露出反面角色才該有的奸笑︰「這裡有顆小石頭,只是顆極其普通的小石頭,請大嫂在冥想時,以這顆石頭為對象,這樣,當你腦中的黑暗部分被消除後,應當就會在這顆石頭上留下和你腦中的黑暗印記相同的印記。」   「幹什麼?」歐羅尼好奇地問。   「我要用它來釣黑暗法師,這顆小石頭就是誘餌!」   屋內其他三人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   ……四月22日,天氣依然睛朗。   這幾天裡,黑暗法師一直沒有再來搗亂。看樣子,上次電電把他轟得很慘。   「電電」是曲哲給獨角獸的「簡稱」——他可能一輩子就改不了給人(現在看來,不只是人)亂起簡稱的愛好。   「我有名字!」和大多數被起簡稱的人類一樣,獨角獸也對自己的簡稱不滿。   「哦!請教大名。」   「!@¥##¥#&*&Λ%¥#@·67@3」《〔(】唌P—搳K…」   「……你認為我會學那麼長的馬叫聲嗎?電電!」   「有時候,我真想一角頂死你!」   「嘖嘖嘖!別忘了你是獨角獸,是聖獸,不應該襲擊善良的人類。」   「說得不錯,是『善良』的人類,而不是一個亡靈法師。」   「你怎麼知道?!」曲哲有些吃驚︰「你怎麼知道我會施展亡靈魔法?」   「別把除了人類以外的其他生命都看得那麼蠢!」   「……」,曲哲發現自己居然辯不過一匹「馬」(「如果用人類的語言,他一定說不過我」,好勝的異界男如此安慰自己)。   還好,這匹聖獸比大多數聖人更通達,不至於被對亡靈法師的偏見蒙蔽理智,不然,曲哲恐怕早就被電成灰了。   「說正經的,我的計劃你明白了沒有?」   「我想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類都像你一樣棉嗦!」   小佔上風的獨角獸翹著令人目眩的尖角,驕傲地離開。   雖然不知道,但是無奈的團長猜測,這匹美麗而強大的動物應該是個雌性動物,而且還有點小心眼。聳聳肩,轉頭對列隊整齊的特使團眾成員︰「出發!」   可次大陸歷412年四月22日晨,特使團在龍神國遺民城留下35位長眠的勇士,再次踏上出使之路。   和初離明月城時相比,現在的團隊少了點嘈雜和熱鬧,但是,勇士們比以往更團結,更忠誠,更勇敢。經過一系列變故,團長曲哲亦建立起身為團長的自覺,同時,也充分贏得了每一位團員的尊敬和信任。   「他是個強有力的人。」一位弓兵團員在見識了他的魔法的近身格鬥能力之後,這麼說。   「他是一個有魄力,機智的人。」一位劍士在他領導下,跳出電網包圍後,這麼說。   「這個男人,雖然好色,善妒,又自大,但是,確實還比較值得信任。」團中之花,龍月影小姐私下和團中另一位女士,麥蒂水法師這麼說。   但是,大家所沒有說出口的是,人人都對這位貌似平凡的年青男人還有著一絲畏懼,可能是畏懼他身為亡靈法師的身份,也可能,是因為他在處理事情時,跡近冷酷的理智。   在特使團行進路線前面近三公里處,有一個骷髏戰士正在為特使團開路。   這個骷髏戰士,是個誘餌!   骷髏頭骨前額上,鑲嵌著一顆石頭。並不是什麼「控制惡靈的寶石」,僅僅是一顆普通的石頭,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的。然而那顆普通的石頭在被水系法師印上她右腦中的黑暗印記後,和它的同類有了著天壤之別。   「老大,那些亡靈法師真的會上當嗎?」向他的老大提問,是歐羅尼不下於他老大為人起簡稱的嗜好。   「如果我的手被劃破了,你能治好我嗎?」   「當然!那種小傷,小小一個痊癒術就能讓創口完好如初。」   「你對自己拿手的魔法很自信。」曲哲笑笑,不再說話。   「你是說,黑暗法師對他的魔法很自信,所以不會懷疑?」   「不錯。確切地說,是『對他們的魔法很自信』,而不是『對他的魔法很自信』——跟蹤我們的黑暗法師並不是對大嫂下咒的那個。」曲哲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習慣於在歐羅尼面前「為人師表」了︰「當然,沒有一件事是絕對的,敵人有可能很聰明,或者很笨,因而做出一些我們逆料不到的事,不可不防。」   年青的牧師急於知道答案︰「你是說,他們有可能不再根據那個印記來跟蹤我們?」   「也許……誰知道呢。反正我已經盡力而為了,甚至還在我們走過的路上設下了感應器。」   「警戒器?」這次提問的是活潑僅次於歐羅尼的女忍者。   「是的。其實是一些很常見的東西。我給一些落葉、小石子、樹木等作些小小的加工,使它們變成我的魔法感應器,任何具有黑暗魔法氣息的生物經過,我都會知道。不過,最遠距離是我們背後三至五公里內。」   「所以,黑暗法師無法偷偷跟蹤我們?」   「說得不錯,沃爾得。跟著我,你長見識了!」   憨厚的獸人沒聽出他老大真正誇的是誰,還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而邊上的忍者團花卻聽得直翻白眼——經過那麼多天的相處,她已經習慣,不會再有想吐的感覺了。   「如果敵人從兩側摸過來呢?」思慮周密的聖騎士提出曲哲計劃中的漏洞。   「確實有這個問題」,行動制定人並非沒有考慮到,只是沒辦法解決︰「但是,我無法預防這種情況!對一般人來說,黑暗法師的蓄意接近很難被察覺,因此,派弓兵偵察,只是白白損失人命。而且,如果敵人能這樣偷襲我們,說明對方十有八九對我們的行蹤已瞭如指掌……真要那樣,也只有認了。」   一連行軍十多天,都沒有敵人的影子,天氣漸漸變熱。在森林中行軍,空氣溫度和溫度都很高,令人有點疲勞。   這一天,天氣晴朗,在暮春陽光的照射下,午時的氣溫升得很快。   到達一個較光禿的小山包後,曲哲下令就地休息。   龍神國的遺民城座落於近海的森林內,因此,特使團必須先走出這片跡近未開發的原始森林,才能到達庫格馬帝國境內,位於平原上的第一座城鎮——加第爾。異界的地理學中沒有根據緯度分「地帶」的概念,然而,曲哲估計,這座森林地處亞熱帶。   幸好亞熱帶的森林不如熱帶雨林那麼茂密,否則,迷路的可能性將大大提高。而現在,他們快要離開這片無法給人太多好感的森林了。   走出這片原始森林之前,還有大約大半天的路程。這段路程,如果是平原,估計1   小時就能透過到。可是,在森林中,最樂觀的估計也要一整天。   隊伍在樹林中穿行時,踏過陽光掩映的雜草地,鑽過葉影婆娑的高大灌木叢。如果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如果不需要擔心敵人的偷襲,如果沒有擾人的吸血昆蟲,這趟行程和秋遊倒沒什麼兩樣。   隊伍在小山包上紮下環形營,升火造飯。期間,曲哲在紮營處四周布下感應器,一伺黑暗法師接近,就能查覺。   本來,利用魔法進行遠距偵察需要準備大量的感應器和一個昂貴的控制接收器,但是,曲哲兩者都沒有。幸運的是,他能夠快速輕鬆地製作出感應器,而他自己則權充控制接收器——一些高等級的法師也經常這樣做,以保障自己的安全,但是,他們往往無法輕鬆地製作感應器,那是專門訓練過的法師的特長——因此,他們決不會像曲哲那樣,隨意地丟棄感應器。   從這點上來說,曲哲已經稱得上是一位高級法師了。   「廢話!」天才法師自信滿滿地宣稱︰「魔法這種東西,太簡單了!」   作為誘餌的骷髏本身也是一個感應器,一個功能更為強大的,可以遙控的感應器。和曲哲沿途撒下的,以小石子、新鮮落葉為媒體的感應器不同的是,誘餌骷髏不僅能將所發現的黑暗氣息傳達給它的主人,而且還能將聲音、視覺、觸覺,甚至本體感覺都傳回來,同時隨時隨地接收主人的指示,如果沒有指示,也能相當限度地作出判斷並採取相應的行動。為了製作這個誘餌骷髏,曲哲耗費不少心力和黑晶戒的魔力。   「要是某天,黑晶戒的魔力告罄,那就麻煩了。」有慮及此,懶散的亡靈法師再一次鼓起興致提升自己的魔力,但是,一小時後︰「沒什麼效果嘛,還是用魔道器方便。」   這種時候,歐羅尼難得地逮機會在曲哲面前擺老師樣︰「老大,鍛煉魔力沒那麼容易,有人一個月都沒有進展,也是常有的事,你才一小時,太……沒耐心了!」   「一個月!!去死吧!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會使用工具,而不是自身實力能有多強大!」被比自己更年青的牧師教導的青年總是這麼反駁。   或許,上面那句話在原世界是真理,但在異世界,不一定。   小山包上的午休很安全。沒有敵人偷襲,也沒有什麼有害的奇怪生物襲擊他們—   —稍有點見識的有害生物都多少該有點見識,又怎麼會嫌命長,來襲擊一大幫人類,外加一匹明顯不好惹的獨角獸呢。   「要是現在能有一條龍來,就帶勁了。」午飯後的美麗女忍者,飽食思刺激。   坎的資料中,有關龍的內容很少。這種無論在異界,還是在原世界的神話中,都被認為是力量、巨大、恐怖或尊崇、毀滅或神聖的生物,對曲哲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你見過龍?」   「沒有,可是我在蘭非大陸見過龍的一根肋骨!」   「只是一根肋骨啊!」曲哲想笑,卻在龍月影漸漸不善的表情下,努力忍住︰「說說那根……肋骨吧。」   「很大!和你的身體一樣粗,有三米……不,足足有四米長。」   「聽說有關龍的一切都很值錢的。你是在哪見到那根骨頭的?」   「在我師父的收藏室內。」   「是你師父的?」   「唔。師父年輕時,和一大群勇士一齊殺了一條黑龍,最後倖存的人不到十分之一,我師父只分到那根肋骨。」   「一大群?有好幾千人吧?」   「聽我師父說,當時他在軍隊中,整支屠龍軍共有九千多人。」   「……」   從未見識過「龍威」的異界男子神遊虛外︰「我的老天,比原世界歐洲神話故事中的龍厲害多了嘛!近萬人的軍隊被拼得只剩不到一千……那是什麼力量?!」   正在曲哲走神之時,骷髏戰士向他發來警訊。   發現敵蹤!   敵人數目不出所料,只有三百來人。   「三百人!!」弓兵隊長傑郁夫低聲驚叫︰「這還『不出所料』!我們只有四十六人——即使包括聖獸。」   「聖獸不能只算『一人』吧」團長充滿信心地微笑。   「有黑暗巫師嗎?」聖騎士冷靜地問。   「有,而且就是上次那個『路西法』。」離開龍神國遺民城後的十多天裡,曲哲在休息時,就給團員們講原世界的各種傳說故事打發時間,因此大家都知道「路西法」是誰。   「他們發現我們了嗎?」肯總是問在點子上。   「還沒有,但是,他們正在向我的那個骷髏接近中。現在,大家按一號方案各就各位。」   瞬間,全團如上緊發條的鍾一樣,迅速而有條不紊地運作起來。   敵人的確切數目是二百八十七人,其中有五十五名騎兵,步兵中有八十三人是弓箭手。五十五名騎兵中有一個是黑暗法師。根據敵人的服飾看,正是庫格馬的正規軍。   當骷髏偵察兵獲得精確的敵方情報時,同時也被敵方的黑暗法師所發現,但是已經晚了。一個巨大的電網將大半的敵人,主要是敵人的騎兵包圍其中,並迅速收攏。   被電擊的人皮焦肉爛——雖然是敵人,但是慘不忍睹的景象讓特使團的許多人臉色泛青,暗自慶幸上次的僥倖,心底也泛上對美麗的馬形生物的敬畏。   戰況呈一面倒。   所有被電網包圍的庫格馬戰士,除了黑暗法師,無一倖免。即使沒有被強大電流灼成焦炭,心臟也因為無法承受那負荷,而停止了跳動。   黑暗法師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從電網中掙扎而出,並非毫無代價。他身邊戰士的盔甲被被電流流過,融成高溫鐵水,飛濺開來,灼傷了他一整只胳膊,血流不止。   血,竟然是鮮藍色的!   意外受創的巫師斗蓬散亂,露出廬山真面目。   竟然是個臉色蒼白的俊美男子。男子固然俊美,但是卻透著濃重的妖異感,讓人一見就知道他不是人類。尤其,意外的被襲更使他俊臉扭曲,給人一種怪異的恐怖感覺。   「電電,快用雷擊劈死他!」   一道強光從天而降,伴隨著讓人失聰的巨聲!又一道,再一道,……黑暗法師的俊臉上七竅流血,勉力拿著他的奇形魔杖苦苦支撐。   與此同時,特使團戰士們向驚惶失措的敵軍發起衝擊。   戰場上強存弱亡地鐵律,再一次地體現了它的真理性。   雷擊的頻率逐漸降低,獨角獸稍現疲態。黑暗法師忽然像瘋了一般,厲叫起來︰「、;〔〕〉〕萬萬搘|二三搳e可123123!@#!@#!@¥%!@¥#」,奇形魔杖發出紫色的強光,即使是午後的陽光,也無法掩蓋住它的刺眼。   「大家小心!」感覺到困獸反撲的前兆,曲哲緊張地大叫︰「電電,加把勁!」   獨角獸卯上全力,雷擊頻率再次提高。   看來,上次被巫師逃脫,並非他的僥倖,他確實有這麼強的實力。曲哲自忖連一下都挨不起——別說一下,連擦一下邊都受不了。   突然,黑暗法師大吼一聲,竟然蓋過雷擊的巨響,將奇形魔杖向正奮力施法的獨角獸扔過來,魔杖越過近五十米的空間,幾乎呈直線射至。   「電電!快閃開!」   情勢危急,正專注於施法的獨角獸勉強向左側一讓,魔杖扎入它右胸,並從身體右側穿出。同一時間,最後一道雷擊落下,將失去魔杖的巫師擊倒在地——仍然無法將他電成焦炭——他甚至還活著。   獨角獸帶著紫光漸弱的魔杖臥倒在地,神色萎頓。   「電電」,揪心的感覺攫住了曲哲︰「……」   「這是魔族的禁咒級詛咒」,獨角獸虛弱的意識在曲哲腦海中響起︰「我族,曾經有許多戰士,都死在這個,詛咒下,我,也無法例外。」   獨角獸的意識漸漸變弱︰「快殺了,他,否,則,他有可能會利用,自,己的生命,引爆我,的身體,那時,方圓一千多米內,將沒有活物!」   「電電,你堅持一下!」   眼中噴射著怒火,仇恨讓異世界來的青年無法抑制自己的狂暴。   現在,正是需要狂暴的時刻!   狂喝聲中,炎瀾劍劃過近五十米的距離,切斷沿途所有植物枝椏,向正試圖站起來的敵人衝去。   不再需要什麼精妙的招式,炎瀾劍直直將七竅流著藍色鮮血的黑暗法師刺了個前後對穿。然而,劍再也刺不下去了,也拔不出來,更無法像攻擊者原先所計劃的,橫向切開。黑暗法師死死握住曲哲手腕,力量大得讓他覺得手腕可能會斷——他早知道眼前的魔族力量驚人,但是,沒想到重傷後的他還有如此大的力氣。   七竅流血的妖異魔族美男,邪氣地笑著,嘴裡誦念著無法聽懂的魔咒,原本藍色的眼睛,逐漸轉變成魔鬼般的紅色瞳仁。   曲哲試圖將其絆倒——一般來說,被絆倒的敵人為了取回機動,總是急於站起來,同時也就會放鬆攻擊勢頭,另外,雖然沒有證實,似乎魔法師最習慣的施法姿勢是靜止直立。然而,這招對眼前魔族的黑暗法師似乎無用。即使被絆倒在地,魔族美男巫師仍然以瘋狂的眼神瞪著他(這種瘋狂的眼神,他想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瘋狂地念著令人極度不安的咒語。   最近的特使團團員也在百米之外。   該死的一號方案!   如果不是低估了這個瘋狂魔族的力量,他至少還會把沃爾得留在身邊,而不會只有他和電電。   「快來人!」曲哲焦急地大叫,期望有人能在這混亂的戰場中注意到此處的窘境。   馬蹄踩在敗草落葉上的急驟聲音傳來,一桿長槍呼嘯而至,斜斜貫穿黑暗法師的俊美臉龐,藍色的血和著腦漿濺了曲哲滿臉,手腕上的鐵箍亦鬆弛下來。   曲哲並非沒有殺過人,但在這麼近距離下,看著敵人爆頭,還被腦漿濺得滿臉的經歷,卻是頭一次!   他抬頭看去,尚未從震驚中醒來頭腦思緒紊亂,依稀覺得面前馬上的矯健身影似曾相識……幾秒鐘後。   「鳳將軍?」   「是我。」   回答他的,是一把清脆的女聲。   偽常識1、本體感覺︰這是原世界醫學中的一個術語,指的是,人對自己肢體所處狀態(主要是姿勢)的感覺,以及對自身運動狀態的感覺。對於人來說,本體感覺的感應器是遍佈全身的神經末梢和雙耳中的三規管,前者感覺肢體狀態,後者感覺運動狀態。   喪失本體感覺的人,如果被蒙上眼睛,就會不知道自己的腿是彎曲著,還是伸直著,也不知道自己靜止著,還是加速運動著。    第十九章 心智角力 更新時間2003-4-4 21:20:00 字數:11694     全團的人圍在獨角獸聖潔而冰冷的遺體周圍,心情沉重。麥蒂低聲抽啜著。   當全團離開時,小山包上留下一堆灰燼。   依照電電的囑咐,他的遺體沒有留下來。   被黑暗詛咒的金黃聖血也呈現不正常的慘綠色。   「可惜了,那麼好的返老還童藥!」雖然心情悲傷,有點實用主意偏向的十九歲男子卻自然而然地如此默歎一句:「還好,這個尖角沒有被魔咒污染。」   曲哲摸摸懸掛胸前上衣內,近尺長的晶瑩獨角獸角,默默發誓:「只要我活著,一定完成對你的承諾!小閃一定會回到他的族群中。」   作為對曲哲承諾的回報,獨角獸死前,將所有生命的精華,匯聚在本就是生命能量儲存和釋放的額上尖角內,贈送給了他,放心而又遺憾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任何生靈,確切地說,任何哺乳動物,對子女的鍾愛都那麼地深刻,讓人感到其偉大。   如果不算獨角獸的不幸,這次狩獵行動非常成功。特使團沒有一人重傷或死亡,敵人只逃跑了不到百人,其餘全誅——如果不是曲哲故意放水,估計再俘虜數十人都不成問題。俘虜太難處理,放了更省心,反正也不怕對方報信。好歹已經接近敵人的一座城市,而特使團的身份是使節團,按國際慣例,庫格馬還應該保證他們的安全才對。   但是,也不能寄予多高的期望。如果庫格馬真的遵循慣例,也不該明目張膽地派正規軍,身著正規軍的裝備,偷偷向作為誘餌的骷髏戰士接近了。   「也許,他們以為能穩吃我們呢,又何必掩飾行藏。」肯帶著點自傲,又不無諷刺地道。   精製的骷髏戰士掉了個腦袋——其實不該稱作「腦袋」,只具有頭骨的頭顱,只能稱為「骷髏頭」。喪失骷髏頭對骷髏來說,有很大的影響,但離完全毀滅它,還有相當大的一段距離。亡靈法師不想就這麼丟棄自己的藝術作品,因而又給它安上了一個新頭。死亡的魔族黑暗法師的奇形魔杖,看樣子是件利器,就暫時讓骷髏戰士拿著——有空的時候可以研究研究黑暗魔法,這柄魔杖也許是個不錯的研究對象。   為了方便稱呼,也因為給人、事、物取「簡稱」的嗜好使然,繼給獨角獸電電的孩子取名為「閃」後,亡靈法師又給他的骷髏親兵取名為「小骨」。   沒有思想的小骨咧著白骨下頜,毫無意見地「接受」自己的名字。   提及被殲的黑暗法師,曲哲就不由地想到一個令人頭痛的麻煩人物,龍神國老將軍樊蹇的ど女,被其兄自豪地稱為「龍鳳雙將」的鳳將軍,樊胭鳳。   「聽我說,尊敬的鳳將軍,您大小姐還是回去吧……」   「別說我大小姐!團長大人,你的團死了很多人,加上我,保證對你有利無害。」   「但是,龍神國的損失更大,你應該留在龍神國,萬一……」   「萬一再有黑暗法師來,多我一個也沒有用。」   「那你在我這兒也一樣沒用!」   「哼!」樊胭鳳難得地露出女性化的神情:「如果不是我,有人說不定早沒命了呢!」   對於殺黑暗法師一事,曲哲認為最大的不良後果,就是被一個女人永久地當作向自己擺高勢態的借口。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不會回去的,你再勸也沒用。」   「你跟著我們,有什麼目的?」   「目的!我不是說了,為了增長見識嗎!你認為我還會有什麼目的?」   「我看你想找機會刺殺庫格馬的皇帝!」   女將軍哈哈大笑,曲哲卻從中聽出她的心虛。   「別開玩笑了……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咱們各走各的。」   考慮到「看不到的危機比看得到的更危險」,他終於決定讓她加入團中。   「好歹可以就近看住她」,他這麼安慰自己:「再說了,她要真出了危險,也對不起遭池魚之殃的龍神國遺民,而且……這丫頭長得也還不賴,雖然比我的月影還有點差距。」   如果頭頂三尺有神明,神明也會吐他一臉:什麼時候成了「他的月影」了!聒不知恥都不足以形容他。   「好吧,你可以留下,但是,你的一切行動都需要經過我的准許,不得擅自行動。知道了嗎!」   「是!團長。」   ……   加第爾是位於庫格馬境內中部的一座大城市,也是除了首都波士坦和另一座大城,高崗城以外的第三大城,而從總人口上來比較的話,更勝高崗一籌。   由於位處國內中部,除東北面是廣袤的森林,其它地方都是平原,因而無險可守也無須守。加第爾的重要性體現在它的商業和以農業為主的產業地位上。事實上,以加第爾城為中心的大片平原地區,是庫格馬帝國的糧倉。   平原上,河流湖泊眾多,航運業甚為發達。以曲哲為首的特使團,就是被加第爾城城主以豪華客船接入城內的。   城主馬薩·奇·西恩,庫格馬現任皇帝培德拉·西恩的遠房叔父,是個年近七十的白鬍子禿頂老頭,也是「偉大的庫格馬皇家法師公會一等會員」,其本身更是一名能施展四級頂級風系魔法,真空暴風絞的大法師。   「是不是真的?就這麼個糟老頭子……」   說這話的,不是一向以狂妄著稱的某十九歲異界男,而是原本有光明前途,現在卻深受其影響,而逐漸墜落同化的攬月國正牌光明系牧師。   「糟老頭子」只是不服氣的小法師故意貶低之稱,事實上,這位加第爾城主是個外表相當精神的老者,給人感覺也蠻慈祥——當然,只是表面感覺而已。   「想不到,庫格馬的人長得並不像惡魔嘛!」某無知龍姓少女天真地說。   交戰的雙方為了加強已方人民對對方的敵意,總喜歡將對方妖魔化——任何地方都一樣。   「哼,你遲早會發現他們的真面目的!」龍神國的鳳將軍小姐深有成見。   迎接國賓的隊伍在熱鬧的市街穿行……馬薩似乎有意在這批敵對的外邦人面前炫耀已城的繁華,進城後的整個行程花了近兩個小時。   加第爾中心以城牆回起來一塊方圓達十公里的主城,城周圍郊區面積達二三百平方公里,大多是碼頭和商業區、住宅區,和政治經濟文化有關的重要建築則分佈在主城內。主城也是各政府官員和世家貴族的住處,當然,大多數貴族在主城外有自己的府第。   「馬薩大人,您的城市真繁華啊。」曲哲由衷讚歎。自從來到異界,所見城市雖然不多,但若論熱鬧繁華,加第爾當屬第一——即使是攬月國都城,明月城,如果從熱鬧上來比較,恐怕都略遜一籌。   馬薩·奇·西恩並沒有立即回應,只是微微揚起眉毛,看著在身側同行的年青人。敵國使節團團長貌似誠懇的稱讚,讓老城主稍稍有些意外。   他是在諷刺嗎?還是在試探什麼?   根據老城主數十年的閱人經驗來看,眼前這個年青人顯得非常純真,他的稱讚也完全出自真心。   若干秒後,老城主還是選擇相信常識:這個年青人必定是個城府極深的掩飾高手,他的每一句話都肯定有特定的目的,要小心應付。   試想,攬月國國王既然會派這麼一個年青人率領使節團,他就必定不是泛泛之輩。   「聽說,貴國的明月城,可是全大陸最美麗的城市,又是貴國王宮所在地,敝城和貴國首都比起來,那還不像金鉤和銀月之比嗎!」   「城主大人去過明月城嗎?」   「非常遺憾,一直沒有。」   「什麼時候有空,可以去玩玩。」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諷刺我們侵略嗎?老城主臉上略有些掛不住。   聽者雖有心,說者卻無意——至少,從表面上看,一點都沒注意到聽者的表情。   「城主大人,還有多遠?」   「不遠了,轉過街角即我的公署。」畢竟是在官場上打滾數十年的老油條,不愉之色一閃即逝,馬上就恢復了常態。   加第爾城辦公署內。   遞交過一些兩國之間的文書等物,並辦理一些必要的手續之後,已是近晚時分。   還好肯對兩國正常交涉的一些事務有點瞭解,否則,曲哲還真是一籌莫展——而原先,這些都應該是那個死鬼外交官的事。   晚上,馬薩在主城外的私人城堡內舉行盛宴宴請攬月國特使團眾團員,同時,全城有頭有臉的貴族都受到了邀請。   晚宴就和所有有政治背景的宴會一樣,大家都食不知味,一門心思撲在口蜜腹劍的交談上,極自己可能地刺探對方,同時防備對方那麼做。   說「大家」過份了些,還是有些人能夠充分享受這頓豐宴,比如說,無憂無慮的好奇寶寶歐羅尼,憨厚敦實的獸人沃爾得。   酒過三巡,舞妓上台獻舞。眾人紛紛叫好。   一曲舞畢,舞妓如穿花蝴蝶般「飛」至各貴客身邊勸飲,氣氛一時之間達到高潮。平時衣冠楚楚的貴族貴婦都放形浪骸起來——當然,也有極少數被妻子看住的貴族只能幹嚥唾沫。   這種類型的宴會,似乎在任何時代,任何世界都差不多。   雖然迎接外賓,以這種排場並不為過,但對於一隊敵國的使節團,好像也過於「熱情好客」了些。這隻老狐狸到底想幹什麼?   曲哲心內不由尋思。轉頭向聖騎士肯望去,對方正好也看過來。雙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疑惑。   既來之,則安之,有什麼好怕的!   曲哲給了肯一個自信的眼神,肯回報以領會的微笑。   正在兩個男人「眉來眼去」之時,加第爾城主手持酒杯踱過來,身邊跟著一位剛剛在中間空地獻舞的最美的舞妓。   「團長大人和那位攬月第一勇士,好像不用出聲,也能說話。」   「城主說笑了。」   「我聽說團長大人還是一位相當高明的光明魔法師?」   雖然這並非什麼秘密,但是,對方以一名敵國人的身份,居然能知道得那麼清楚,可見對方的情報工作做得相當到家,無疑給這次的營救任務增加不少困難。說不定,是那個人渣王侄幹的好事,將特使團成員的資料透露給敵國!   「只是在攬月神殿中呆了一段日子,還稱不上是『魔法師』。」   「團長大人太謙虛了。據我所知,團長大人不僅是一位光明法師,還是一位強大的亡靈法師!」馬薩壓低了聲音說後半句。   曲哲並不奇怪。   事實上,他在人前施展亡靈魔法的時候遠比光明魔法多。馬薩既然能打聽到他會光明魔法,那麼,知道他擅長亡靈魔法也不足為奇了。況且,特使團中還明明有一名骷髏戰士呢。   「只是會召幾個骷髏而已。」   「呵呵呵呵,能施展迥然不同,甚至相對的兩系魔法,團長大人可真是魔法大師啊!什麼時候有空,可否教教我。」   「我看,謙虛的是城主大人才對。據說,城主大人可是一位風系高級法師,又有什麼是我這個後進能教的呢?倒是我實在需要向大人多多學習才是。」根據攬月國的標準,馬薩其實只能算是個高段的中級風系法師,只是,隨手拍拍馬屁,回敬對方一下,沒什麼壞處。   「團長大人太客氣了。不說這個,來,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頎風小姐。」   「您好,大人!」   曲哲早就注意到馬薩身邊的那位美麗舞妓。說她是舞妓,實在太過於貶損了她的美貌與高貴氣質,十九歲好色男相信,這位頎風小姐必定出身高貴。   注意到曲哲的神色,馬薩在一邊解釋道:「頎風小姐是大陸東南方,魔法大城摩裡的著名風系法師,她的水準不下於我。」   「還不是多靠大人的裁培。」頎風優雅得體地回應。   「你們年青人多聊聊,我還要去招呼些老朋友。」   特使團團長向城主點頭示意。   待馬薩離開後,曲哲不由地細細打量起眼前麗人。   她梳了一個單髻,將頭髮全都盤在頭頂,露出雪白誘人的頎長粉頸。身穿低胸開叉晚禮服,和剛才獻舞時的輕羅曼紗相比,又是另一種韻味。   如果單論美艷,她比不上龍月影,更惶論曼月公主,至多與樊鳳胭相類,但是,氣質之高貴,就曲哲所見過的美女中,或許只有曼月公主才能勝她半籌。當然,在城堡燈火照耀下,浪漫氣氛油然而生,加上包裝的效果,也對她的出色貢獻不小。   罌粟花美則美矣,卻能讓人中毒暈迷。好色的男子同時也是一個有著超人冷靜神經的基因改造人,深知眼前的美麗花朵,肯定是馬薩的一隻棋子,絕對惹不得。而且,從外表上,看不出這位頎風小姐芳齡幾何。   「要是她比我大,感覺怪怪的。」曲哲暗想。   「大人好像還很年輕。」   「……」曲哲故作深沉地微微一笑,不作分辯,竭力想使自己顯得成熟一點。說實在的,以一個十九的男子來說,他已經比大多數同齡人顯得較為成熟了。   「聽說,大人是位可怕的亡靈法師,可是,我怎麼覺得大人更像一位強大的聖騎士?」   看來,肯之前給自己作的包裝起效果了,至少表面如此。   「事實上,我只能算個見習騎士。」其實他連見習的都不是,所以他技巧地用「算」這個字眼。   「我相信大人一定有聖騎士的實力。」   明知對方別有所圖,但被美人以「崇慕」的目光「仰望」,確實讓人虛榮感暴長。曲哲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不過,我還是對魔法比較感興趣,什麼時候還要討教一下小姐的風系法術呢。」   「大人還需要向我這種女奴學嗎!」   頎風媚眼如絲,芬芳的嬌軀越挨越近。   理智在警告色男,千萬不要被色誘,但胸中的情感衝動卻漸趨勢大。   雖然,曲哲能保證在清醒時候,任何試圖對他使用讀心術的人都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但在迷亂之際,卻沒有十足的把握。   酒被一杯杯地勸下肚,明智的特使團團長眼睛漸漸變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宴席的,不知道是怎麼進入城堡的浪漫豪華居室的,也不知道是誰為自己脫了衣服——至少,別人都認為他已不省人事。   ……   在「爛醉如泥」的特使團團長床前……   一把蒼老卻渾厚的男聲:「怎麼樣?」   一把動人的年青女聲:「他醉了。」   「我是說,你有沒有摸清他的底細?」   「……還沒有。」女聲稍有些畏懼:「他的思想一片混亂,讀心術根本沒有效果。」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蒼老的男聲呢喃出聲,想必念著某種咒語……   一會兒:「確實混亂一片。接下來,就看你了,只要你能成功,你就自由了,到時,我會解開你的封印的。」   「謝謝大人。」   「不用謝我,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大人?」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好像是一支角狀物……還有藍色光暈!好漂亮!這是什麼?大人。」   「這,或許是……看樣子是獨角獸的角,但是獨角獸的角一般是乳白色的,這支……你也順便查明這支角的來歷。」   「是!」   兩人的腳步聲在石製地板上,向門口方向漸行漸遠。床上「爛醉如泥」的男子卻微微睜開眼睛,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浮上嘴角。   此時,腦海中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喚:「老大,老大!」   「我沒事,別再聯繫我了,有幾個魔法師正盯著我呢。」   「OK!」   OK是歐羅尼從曲哲處學來的外國高級話。   不一會兒,輕柔而有韻律的腳步聲再次傳來,快接近時,漸漸變慢終於停下。   細微的唸咒聲傳來,曲哲知道自己應該「逐漸醒來」了。   藉著酒色的迷惑,再加上精心掩飾的催眠魔法,美麗的頎風小姐相信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而現在,亦按著計劃喚醒昏迷的青年。   接下來的鏡頭香艷撩人,許多商業影視片中都有類似橋段,如果用小學二、三年級生的平敘作文來描寫,大致如下:   女的靠近男的,他們的bi子都快碰在一起了。   女的和男的說話,他們隨便哪個,一都口就能「親」到對方的口。   突然,男的將女的抱住,fan身鴨在床上。   女的兩手向上伸,在男的身下伸lan腰。   男的不動。   女的也不動。   兩人大眼盯小眼。   男的又說話。   女的各各笑。(此處實在有必要加上「乳波亂顫」一詞,但小學生可能比較純潔,所以……)   男的威笑。   女的拿起掛在男的脖子上的魯角,問男的一些話。   男的說話。   女的發dia。   男的仍然威笑。   女的灰心地放下sou角。   男女兩人又講了很多話。   ……   他們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是不對的,是下流的。而且那麼晚了還不睡覺,還講話,也是不對的。   ………………………   「你不相信我!」動人的女性幽怨地說。   「我就像你相信我般相信你」,被誘惑的男子狡猾地回答。   頎風用她那充滿知性美感的眼睛久久地注視著身上的男子,而曲哲毫不退讓地回視著。這種小陣仗對他來說,很平常。   「你不喜歡我?」   「恰恰相反,我被你迷住了。」   「可是你一點也沒有被迷住的樣子。」   「聽我說,美麗的姑娘,你真應該對自己更有些信心才對。」   「可是有人讓我一點也沒信心。」   「有興趣做個交易嗎?」   「嗯?」   「我容許你對我施展一次讀心術,你也允許我對你施展一次,呣?」   「……」   風系女法師感覺身上的男人太不可思議。   讀心術經常被失德法師們濫用,但從來不會有哪個法師會以此為交換條件,這和「我讓你窺視一次,你讓我窺視一次」一樣!讀心這種法術從來只能偷偷用。   「您在開玩笑吧,尊敬的亡靈大法師!」女法師語氣中有嘲諷,也有真正的疑惑。   「……」曲哲似笑非笑,默默看著身下的嬌麗佳人,不禁有些奇怪自己居然能保持冷靜,毫無衝動的跡象。   「你以為我不知道亡靈法師的搜魂術可以搜尋記憶嗎?」   「確實很少有元素系法師知道亡靈魔法中有搜魂術,不得不承認,你是個非常有見識的女魔法師……我保證只用普通的讀心術……」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曲哲耍無賴:「既然你知道亡靈魔法在的搜魂術能搜尋記憶,總該知道施展搜魂術非常耗時間,而且,對一個有準備的法師來說,搜魂術成功率很低,更重要的是,一旦失敗,施術者本身反身受其害。」   「可是我被封印了……」   「你只是魔力被壓制在較低水平而已,而搜魂術既然要搜尋記憶,將不得不突破施在你身上的,確切地說,你腦中的封印。難道你認為一個魔力水平像我般低的,即使依賴這枚戒指,仍然只能施展部分三級魔法的小亡靈法師,能夠對你施展搜魂術嗎?」   主動權逐漸被曲哲所掌控。   「你果然是個不一般的法師,竟然知道我被封印了……但是,對一個訓練有素,又準備充分的魔法師施展讀心術不是更沒用嗎?」   「即使對一個訓練有素的魔法師來說,也很難做到一心二用。當談論到某件事時,想要做到不用思考就能撒謊,你認為可能嗎。」   「你能讓我相信,你事先沒有編好謊言嗎?」   「我不能,但是我們能向對方問任何問題,這就足夠了,我不可能編好所有謊言。」   「……」   「想試試這個遊戲嗎?」   對自身實力有著充分自信的女法師終於微笑著接受了挑戰。   如果歐羅尼在場:「沒得比!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沒有任何人,魔,還是神,能在腦力角逐上勝過老大。」   遊戲開始。   兩人面對面,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互相以讀心術探查對方心中所思。   為了更好地控制自已的情緒,風系女法師,頎風小姐提出,雙方不能以任何的肢體接觸影響對方。   「哦!沒問題!!」亡靈系男法師,曲哲先生表現得相當有紳士風度,但是嘴角一抹壞壞笑意,總讓頎風隱隱不安。   「小姐芳齡?」亡靈法師首先打出試探的一招。   「二十一,先生幾歲了?」風系法師不動聲色。   「十九,你比我老了。」亡靈法師試圖引起對方情緒波動,並伺機窺得真相。   這種程度的衝擊,對從小就被稱為天才和奇才的女法師來說,小菜一碟:「哦,原來還是個孩子!」有力的反擊。   「攬月國人嗎?」   「不是,你呢,在哪出生?」   ……   談話繼續中   …………   雙方都非常謹慎,以日常寒暄式的對話開始,旁敲側擊。   這是一盤決對無法悔棋的棋局。   他們都不敢多想什麼,幾乎只能根據直覺,粗略判斷自己要說的話是否可能洩密,然後就脫口而出。曲哲當然能作弊——憑他可一心多用,又能封閉讀心術,甚至阻擋搜魂術攻擊的計算機大腦,確實已立於不敗之地——然而,他不想破壞這個別開生面的心力角鬥。   「這麼說,你來到庫格馬,進見庫格馬的皇帝,然後商討贖人事宜,就回攬月?」   已經交鋒了近一個小時,到目前為止,雙方都沒有出什麼紕漏。就這麼下去,大概聊到天明也不會有結果。這種情況必須得到改變——曲哲暗暗決定。   當然,該想法立刻就被頎風知道了,女法師遂嚴陣以待。   「事實上,我是來救人的!」   「!!」儘管已經有些猜到,女法師仍然心湖出現波動。   「但是,割地贖人也沒有錯。我的任務是保證在割地之後,能真正救回公主等人。」該想法並沒有撒謊——出使之前,他們曾計劃過各種可能的情況,順利地割地贖人也是可能的結局之一——當然,只是「可能」的「結局之一」而已。   「你以為你能順利完成任務嗎?」頎風的思路已經被曲哲牽著走了。   「當然有可能會有變故……」   「比如,馬薩城主的好客……」曲哲緊緊盯著面前美麗的女法師。   「大人一向好客。」頎風竭力使自己從心境到外表,都顯得平靜一些。   「根據禮節,城主大人只需要安裝我們住在官邸即可,沒有必要住在他的私堡中……」曲哲站起身來,但是如鷹般的目光從未離開過頎風雙眼,在昏暗的閃爍燈火下,如星般晶亮:「除非他想謀害我們!」   「大人從未這麼想過。」   「那麼,他想利用我們,達到某種目的……那是什麼目的呢?」   風系女法師努力迫使自己不去想馬薩的目的。事實上,馬薩並未將他的真正意圖告訴她,正因為這樣,使她也非常好奇,究竟他想幹什麼,無形之中,加劇了她控制自己思緒的困難。   這正是曲哲的目的。   原世界現代心理交涉術+異世界讀心術=?   ?就是「從對手口中撬出真相」。   「城主大人對你很不錯?」曲哲忽然切換話題。   「嗯。」頎風的思緒已經被打亂,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但是你仍然是個女奴身份!」   「大人對我很好!」高貴的女法師幾乎用喊的方式道——她期望能用大音量來整理自己的思緒。   「但是你仍然是個女奴!永遠也改變不了,你是個女奴!女奴!無論你看起來多高貴」,曲哲殘忍地在她面前不停地提示灰暗的事實:「你是個非常有天賦的魔法師,但是,卻被對你很好的『大人』封印了,他不許你逃走,他讓你來陪男人,他利用你得到他想要的,你的命運永遠捏在他手裡,只要你被還被封印著,並且沒有人來救你,你永遠只是他的工具。一輩子!」   曲哲清楚地知道,她已經陣腳全亂,勝利女神已向他送來秋波。   「不是大人封印我的!」女魔法師有些歇斯底里了。   再加把勁!   「你不想自由嗎?」他來到她面前,執起她的手,像無意識地把玩般,在嘴上頻頻吻著:「告訴我,你是怎麼成為一個奴隸的?像你這樣高貴的姑娘,又是個優秀的魔法師,怎麼會成為一個奴隸?」   年青女魔法師的心神飄到遙遠的大陸東南,飄到三年前,那個悲劇的開始……   可次大陸東南,是全大陸魔法的故鄉,而摩裡城和另外兩座自由都市,雲港和九月潭城,則分執魔法故鄉的風、火、電三系,水、地二系,光明、聖靈二系的牛耳。   三城中,自然經常較勁。一般來說,摩裡和九月潭實力接近,互不相服,而雲港稍遜一籌,但是經常有世所矚目的魔法天才出現,因此,雖然綜合實力不及其它兩城,然而若進行魔法擂台賽,奪冠的希望卻最大。   三城雖然對各系魔法各有所長,但是並非對非專長系的魔法就一竅不通,只是相對較弱點而已。   三城之間有戰爭,但更多的是魔法競技——或者說,魔法角鬥。其殘酷程度與通常意義的肉搏角鬥有過之而無不及。   考斯汀家族,摩裡城風系魔法家族的後起之秀,其鋒頭正健,近三代來,能人輩出,直逼原風系第一家族,龐克家族。   考斯汀的新一輩中,次女風奇·考斯汀更是「最有前途」的美女法師。她的魔法造詣,是數百年不見的天才——確切地說,是「奇才」。   不錯,是「奇才」!   就和歷史上其他屈指可數,被稱為「奇才」的著名魔法師一樣,奇才總是非常有「個性」。   風奇的個性則是:不願意學習現有的魔法。她喜歡研究一些實用性不大的魔法(在其他「正常」的魔法師看來,「實用性不大」)。   例如:「風捲」、「氣琴」。   然而,少女十八花季那年,厄運降臨考斯汀家族。   龐克家族竟在每三年一度的魔法角鬥大會之後,夥同其它一些妒忌考斯汀迅速崛起的家族,陰謀策動偷襲,於角鬥大會後的虛弱時期,殺向考斯汀家族。   那是一個瘋狂的多雲夜晚,無獨有偶,像征邪惡的赤眼月月正中天。   少女家園的壁壘被狂風刃破開,地獄火吞沒了她的家,電蛇以人力永不可及的速度噬咬著競技後,疲憊欲死,甚至還傷重在身的家人,奪去他們的生命。   ……   回憶中的頎風淚流滿面,悲痛地倒在地上——曾幾何時,她勒令自己不再回憶,從那時起,她就不再有淚,笑容也再次出現在她臉上,但是,滿是傷痕的心從沒有真正笑過。   曲哲趕緊用減弱力量的一級亡靈魔法,「失神」,讓她從不可自制的巨大悲痛中鎮定下來。   ……   在她再次恢復記憶之後,她被告知,除了她和一些奴僕,其他所有人都已經死於陰謀。她之所以被留下,是因為她尚年幼,卻在魔法上已經有了相當高的造詣。因為年幼,所以危險性小;因為她是魔法奇才,所以正是發掘考斯汀家族迅速崛起的最好研究對象。   為了防止她「暴起傷人」,十多位魔法師合力對她作了封印。令那些陰謀者吃驚的是,無論他們多努力,亦只能將她的魔力壓制在一定程度上,似乎在她體內,有股蟄伏的強大魔力,不經意地流洩出來,即將他們過強的封印,如春天的殘雪般,消融殆盡。   這使她能夠施展一級風系魔法,甚至能施展某些二級魔法。   該發現讓他們既興奮又恐懼。她像白老鼠般被關了起來,時不時地接受「觀察研究」。那是段屈辱的歲月。   半年後,她的一位遠房舅父終於想盡辦法找到她被關押的地方,又花了近四個月時間,才在充分的準備下,從關押處將她救了出來。其間過程完全可寫一部經典的冒險小說。   陰謀家當然不會容忍縱虎歸山。在經過一個月的追殺後,少女和她的遠方舅父逃入庫格馬境內一座偏僻小村落中,隱姓埋名住下來。   她的舅父在逃亡途中成為終身殘疾。   少女改名為頎風,暫時拋棄了令她自傲又傷心欲絕的姓氏。   小村的民風樸素,但附近城堡中男爵卻是個冷酷的人,沉重的賦稅終於先奪走相依為命的舅父的生命,然後讓她成了奴隸。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被家族敵人發現行蹤,她原本可以不成為奴隸的。   男爵是個粗鄙的男人,他對頎風的美色垂涎欲滴。他實在不該做那種傻事,不該在那天晚上偷入她破敗的住處,為此,他被風刃割瞎了雙眼。   次日,在不幸的姑娘被當作「邪惡的女巫」,燒死在男爵所住小鎮中心廣場前一刻時,她遇見了她生命中的第一個貴人,馬薩·奇·西恩。   馬薩對她的魔法能力很感興趣——事實上,幾乎每個魔法師對她的天賦都很感興趣。但是馬薩並沒有給她自由,也許,他留下她的目的,也和毀滅了她的家的陰謀家們一樣。   不管怎樣,近兩年來,她總算安定了下來,也基本不再愁溫飽問題。她對馬薩有著一份感激,儘管他沒有好到給她自由和尊嚴。   ……   是時候獲得他想知道的情報了,曲哲心想。   偽常識   1、「風捲」、「氣琴」。   風系大法師,風奇·考斯汀,分別在她兒童時期和少女時期發明的風系魔法。   前者能長時間吹出一股不大的風,據她稱,能在熱天扇涼,還可以用作揚谷。   後者是她十七歲時的巨著(本人自稱),能直接通過振動空氣發出聲波,好玩的少女立即將之用於音樂的演奏——這個魔法和風捲一樣,並未受到別人的重視,包括她的母親,直到她遇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個來自異世界的男子,「氣琴」才得以被人重視,並被發揚光大,甚至發展成為風系魔法最重要分支之一,「氣音系」,進而又從風系魔法中分離出來,單獨成為各種族法師公認的一系,「音波系」。    第二十章 複雜敵情 更新時間2003-4-4 21:20:00 字數:10964     只有牆上照明用的火把,和堡外的晚風,發出獵獵的聲音,充滿古典氣氛的房內沒有一絲聲音。   風系女法師頎風漸漸回復過來。   「想報仇嗎?」   「報……仇……」回答聲飄忽不定,她還未從傷痛中完全回過神來。   「不錯,報仇,復仇,給干下滔天罪惡的敵人應有的懲罰!」亡靈法師鼓動其如簧之舌,像吹著暗淡火星般,讓它紅起來,亮起來,冒出火花……   忽然,女法師眼神轉為清澈:「你對我做了什麼?」   「?」   「你一定對我做了什麼,不然,我怎麼會……」   「只是一個小小的,削弱了力量的『失神』……我怕你昏過去……既然你知道『搜神術』,總該知道『失神』吧?只是個沒有什麼危害的小魔法。」   「但已經足夠讓你佔上風了!」   由於生活經歷的坎坷,年青美貌的風系法師警覺性特別高,以至於有那麼一點點防衛意識過重。只一會兒的疏神,她就再次將自己的精神武裝起來。   「你知道,我肩上擔負著使團五十多個人的生命,以及曼月公主等五人的生命和自由,我不可能全部向你,或者說,向馬薩城主透露太多。能讓你知道的,你都已經知道了」,可惜,就差臨門一腳!曲哲當機立斷,轉變策略:「無論怎樣,我對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也真心希望你能親手將卑鄙的龐克家族和他們那一夥人絞成碎片。」   確實是真心話。   通過讀心術,法師能更深切地體會到受術者的思想和情緒,快樂和痛苦。「有仇要報」是曲哲少有的原則之一,因此,他也非常期望她能復仇。   感受到身前男子的真誠,頎風的心靈防衛漸漸放鬆。   「但是,以你現在的身份……而且又被封印了,怎麼可能報得了仇?」   一提起封印,頎風就不由自主想到任務完成後,馬薩給她的自由和解除封印的承諾……真糟糕,上這個男人的當了!一定被他發現自己的想法了!   「不用讀心術,我也知道城主大人一定會給你這些承諾」,亡靈法師一副「早猜到如此」的表情(事實他是「早知如此」):「但是,你想過嗎,他本人根本沒有能力為你解除封印,只能依賴庫格馬皇家魔法公會的力量。如果依賴魔法公會,你認為,他肯為一個即將獲得自由,即將離開他的奴隸廢盡心血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曲哲稍事停頓,給頎風一點思考的餘地,再接著勸誘她:「也許他真是個善良的貴族,但,你仍然需要考慮他的承諾的可能性。」   「那麼,你認為在你和大人之間,我應該更信誰多些呢?」頎風完全恢復了常態,高貴、冷艷、驕傲、自信。   「如果你是我的夥伴,當然應該相信我,但是,以頎風小姐的智慧,應該明白,我不會把你放在使團和曼月公主等人之前考慮的,同樣,你也不能指望你的主人對你的承諾」,欺騙一個像她那麼明智警覺的女孩子,是最愚蠢的事,何況她正對他施展著讀心術,只有理智的分析才能說服她:「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女法師靜靜想了會:「可是,據我看,團長大人更沒有能力為我解除封印。」   不向這個高傲的女子顯示一下實力,只會被她看輕。   曲哲定定地瞪著她:「你的封印共分五層,不,應該是四層,第五層,也就是最內部的一層已經被你體內的未知魔力所消蝕。」   頎風眼睛閃亮。   「這四層封印從外到內分別是:風系的封印,火系的封印,再一個風系的,第四層是……天,第四層是黑暗封印魔法,也是最強的封印,如果不是這個封印,說不定,其它三個封印會擋不住你腦中蟄伏的巨大潛力,逐漸被解封呢!」   頎風臉上出現吃驚和焦慮的神色:「真的!」她知道自己被下了至少三道封印,卻不知道還有最堅固的一道黑暗系封印——臭中昭著的黑暗魔法!家族敵人中,什麼時候摻入了黑暗法師——這無疑給復仇之路增加更多的崎嶇。   「是的,但是,我對黑暗魔法不熟,不知道那種封印叫什麼名字——我對風系和火系的也不熟——事實上,我只對亡靈、光明魔法比較瞭解,也懂些聖靈魔法……」   「瞭解」?「懂些」?!他太謙虛了,實在太謙虛了!   即使他只是「瞭解」和「懂些」,對一般的魔法研究者來說,也已十分令人吃驚。   頎風修長的身影在火光下微微顫動,不知是燈火搖曳,還是身影的主人太激動。   「你怎麼……知道?」她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回復平靜:「以你的魔力,連被封印的我都比不上……奇怪,好像連普通人都比不上,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瞭解封印的具體情況,是嗎?」   頎風按捺住激動,不失儀態地點點頭。   曲哲心中暗歎對方的高貴風度,繼續加深她對他的信服:「你知道魔法師是怎麼解除封印的?」   這個問題說難不難,任何初級法師都能回答:用比封印更強大的力量,將封印消融,或者,如果知道封印的『竅』(這往往只有加封印者自己才知道),就能將封印的魔力收回,還能在一定程度上補充解封印者的魔力。   在場的兩位,並非「魔法啟蒙老師」和「魔法初習者」。   風系法師明白亡靈法師一定另有所指,或者只是為了引出下文,遂不回答。   「如果,由原本加封印的法師來解印,他當然知道封印的『竅』在哪、是什麼、如何利用。」   女法師揚揚眉,表示同意。   得到認同後,他繼續說道:「但是,如果試圖解印的法師,並非原先加印的那位,他就不得不盡可能地瞭解封印的有關情況。」   「而要瞭解封印的具體情況,只有用魔法來探測。」被稱為奇才的女法師不禁插嘴道。   「不錯」,亡靈法師一副為人師表的屌樣:「如果封印不止一層……」   「那就不得不先解開上一層,再探測下一層。」頎風彷彿又回到數年前,和家人圍著溫暖的爐火,探討魔法奧秘的溫馨日子。   「或者通過分析最外層封印的魔法波動,辨別出其內部共有幾層,以及各是什麼封印,『竅』又在哪裡。」   「但是那非常難,通常需要好幾位到數百位對封印專精的法師,合作數小時甚至好幾十年,才可能成功解開一些較為複雜的封印……」   突然,頎風掩住因為吃驚而微張的性感紅唇:「莫非,你……」   曲哲露出一個自認為最有內涵的笑容,在圓椅上坐下來,翹起二郎腿,半瞇著眼,得意地欣賞美人小吃一驚的動人表情。   「你怎麼做到的?」   什麼家族之恨,什麼奴隸的命運,此刻都已經被奇才女法師拋至腦後。佔據她所有心思的,只有魔法界的奇跡,和眼前那個創造奇跡的神奇法師。   他是怎麼「分析」她的封印的?   沒有念任何咒語!沒有作任何手勢,甚至通過讀心術,也根本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分析的!而他的魔力連常人都不如,或許,連最低級的地精都不如!   頎風肯定他以前不知道有關她的封印的任何情況——她相信,她沒有在他面前「想」過任何有關封印的具體情況,因此他決不可能通過讀心術知道些什麼。   搜魂術?也不可能,她一點也沒有感到時間斷層,而受搜魂術攻擊的人,會覺得有段時間沒有任何記憶。作為一名魔法奇才,她有這點起碼的自信。   難道他真是一個比自己更不可思議的天才嗎?   作為一名法師,頎風自小就表現出眾,受到親長的讚賞,受到同齡人的羨慕。雖然從不承認,其實她有著一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也是她高貴氣質的來源之一。   在身為奴隸的日子裡,她從未自卑過,無疑,這種優越的自我感覺給了她很大幫助。   然而,現在,她品嚐到了他人經常從她身上品嚐到的,另一種新鮮滋味——欽佩。   或許,不,很可能,這位團長大人真能為她解除如附骨之蛆的多層封印!   「想必你聽說過,攬月國最著名的攬月神殿主祭,奧甫尼·齊格大神官之名吧?」曲哲拉回頎風因為激動而混亂的思緒:「他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長者,以他的能力和人力,加上我,還有你自己,以及你體內那股蟄伏的強大魔力,你認為解印還是件不可能的事嗎?」   最後一擊,終於徹底讓難馴的女法師對他信服了。   「好吧,我相信你……」   曲哲靜靜等待心智角力之肥美果實,成熟落地。   雙方解去讀心術。   「大人只是想知道,你們來庫格馬的目的,以及有什麼具體的行動計劃。」   「以及這支角的來歷?」   「是的。」   曲哲緩緩閉上雙眼,幾秒鐘後,復又睜開。   「請告訴城主大人,我們沒有任何惡意,但是,為了救回公主,我們不惜做任何事,即使我們只剩下最後一個人!」曲哲說得斬釘截鐵。   隨著話聲,他站起身來,來到石塊砌成的窗邊,望向窗外魔幻世界迷般的夜色:「至於具體的行動計劃,恕難奉告。」   牆上燈火漸漸暗淡下來,窗外的月光照入室內。   銀月,善良人們最熱愛的月亮,正高掛天際。明亮而柔和的銀色光芒撒滿古典的厚錦石床。   古堡,朗月,閃星,佳人,良辰,如詩如畫。   「曼月,如果此刻陪在我身邊的是你,該有多好。」   佳人也不言語,靜靜地看著窗台前,男子挺拔的身影,三年來,心中第一次出現了祥和寧靜的感覺。她知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此情此景。   半晌,曲哲轉過身來。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黑暗中,美麗女法師臉紅了。原本,為了自由和城主給她的解除封印的承諾,她早已作好了付出巨大犧牲的準備。然而現在,她忽然發現,她已經不願再那麼做,她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不願再那麼做。   尷尬的處境並未維持幾秒鐘。   青年自然而然地走向門口,就像夜訪一位朋友後,心情舒暢地離開一樣。   頎風有些錯愕:「……」   「等一下!」   「什麼事?」正一步跨出門外的年青男子回過頭來。   「……哦……我是說……其實大人對你們也沒有什麼惡意」,心亂如麻的女法師總算找到個借口。   「……」曲哲默默地點點頭,又回頭想離去。   「等等!」   「……」   「你去哪?」   「我想去看看我的團員們。」   「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找一大群未被刻意藏起來的活人,對一名魔法師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吧。」曲哲若有所思地笑笑,害得紅雲又浮上頎風的臉,幸好月光沒有直照在她臉上。   「我……」   「還有什麼事嗎?」   「其實你長得還是很帥的!」   曲哲不禁苦笑:「你的口氣像在安慰一個經常被人批評的醜八怪。」   「是真的!」她再一次感到自己是個快活頑皮的少女,就像三年以前的那些歲月:「至少比傳說中,邪惡恐怖的亡靈巫師帥一點。」   「我咧!」他覺得像被打腫了臉,卻不得不硬充胖子:「您的誇獎真是我的榮幸!」   「哈哈哈哈」,少女快活地笑起來。   一個浪漫之夜。   浪漫之夜,另有一顆少男的心也霍霍驛動著。   「美麗的月影小姐,我要為你作一首讚美詩。」歐羅尼乘老大不在,壯起了色膽。   「……」   「床前銀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銀月,低頭撫月影。」   一把明晃晃的鋒利短刃,抵在色膽剛起的小牧師臉上:「解釋一下『低頭撫月影』。」   「低,低頭撫月影,就是,就是,剛剛舉頭望過銀月,低頭的時候,一時不,不習慣,看不清東西,所以,不得不,得不像瞎子一樣,亂摸……」   臉上的刀子到了脖子上,將小牧師僅有的一點色膽嚇得一乾二淨:「不,不是亂摸,是月亮的影子更暗,一點也看不清,所以,所以要摸索著前進。」   「噗哧!」美人乍笑,銀月失色:「看你嚇的!真奇怪你老大那麼不知死活,你卻那麼膽小。」   「所以他是老大嘛。」驚魂甫定的牧師揉著脖子,又色授魂與了。   突然,一聲大喝嚇散野鴛鴦:「哇!死小歐!敢動你老大我的馬子!」   「啊老大,你怎麼會在這裡!!?」歐羅尼嚇得面色發白(在銀月月光下倒也看不出來)。   「怕他幹什麼!哼!」和小男生正相反,女孩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結果,小歐被他的老大「請」去「好好談心」。   馬薩城主的城堡頂,涼風習習,一個昂首挺胸的牛屄人影正在教訓一個瑟瑟縮縮的弱勢人影。   「好你個臭小子,居然拿我教的高級壓韻詩調戲婦女!」   「……」被訓者不敢出聲。   「不過還改得不錯啦,蠻圓的。」   「老……大,你不生氣?」   「嗨——」曲哲長歎口氣,語氣難得地嚴肅:「月影是個不錯的女孩,但是,可能是個大小姐吧,有點任性,不,是非常任性。」   夜風中傳來一聲幾不可察的輕微哼聲,可是堡頂的兩人好像都沒有注意到。   「是啊是啊,老大說得對極了!」歐羅尼一臉諂媚。   「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個好女孩,如果我不是已經有了曼月公主,一定會追她的。」   「老大,你以前不是,不是已經在追她嗎?」   「那叫『追』嗎!?!等救回我的公主,讓你見習一下,什麼叫,『追』!」最後一個字是用吼的。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老大打斷小弟的話,熱絡地摟住小弟肩膊,用一副男人在一起才會有的低趣味口氣說:「男人嘛,泡妞是常有的事,除了老婆外,再泡幾個情人,很正常嘛!」   「是啊是啊,老大真是我的知音人吶」,歐羅尼實在愧對光明法師的身份,臭味相投地道:「『泡妞』,是不是勾引女人的『高級話』?」   「不錯。小子很會舉一反三嘛。」   「可是月影小姐……」   「你不用擔心,人活世上,義氣二字」,看歐羅尼有點不明白的樣子,曲哲解釋說:「就是,朋友的老婆,不能欺侮,不能做愧對朋友的事。」   歐羅尼一副有會於心的表情。   「所以,既然你想追龍月影,你老大我,就決不會再去『泡』她!」   「真的!」   「廢話,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老大我愛你!」   「惡……行了行了」,曲哲有些噁心地把熱情過頭的歐羅尼推開:「而且,快要去救公主了,我也得在她面前有個好形象——她以前對我印象,好像不怎麼好。」其實根本是不屑一顧。   「祝老大馬到成功!」   「唔,這個成語用得不錯,一語雙關……不過……」   「不過什麼?」   「我們很可能會遇到巨大困難。」曲哲眉頭緊鎖:「尤其是來自黑暗法師的威脅,最為可怕」。   一提到黑暗法師,在龍神國遺民城遇到的那個魔族黑暗法師的瘋狂形象即躍入曲哲腦海。   「黑暗法師應該是很少的……近一個月來,怎麼隨隨便便就能遇到呢?」   「不錯,這確實是個奇怪的現象,或許,隱藏著什麼重大危機。」   「老大,你看,那個魔族黑暗巫師,以及其它人類黑暗法師,應該是人類吧,還有那個在美因港外海遇到的魔界粘怪,這三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唔,你會思考了,這很好」,曲哲資格老老地讚了他一句:「我猜,這三者之間一定有密切聯繫!」   「是什麼?」歐羅尼迫不及待。   「我不知道。」   「……」牧師覺得像吃東西咬到了舌頭。   「但是,我想,這些現象都說明了一個問題,一個大問題……」   「什麼問題?」   「你說呢?」   「黑暗的勢力入侵可次大陸了!」   「有可能」,曲哲手撫下巴,一副智者模樣:「有可能入侵的是整個星球,而不僅僅是一個可次大陸。」   「星球?」   「就是所有的大陸,包括梅亞大陸、可次大陸、彌塞爾大陸、極凍大陸、蘭非大陸,所有的陸地,都有可能是黑暗勢力覬覦的對象。當然,它們的入侵或許會有先後,但不排除一瞬間完全佔據的可能。」   歐羅尼彷彿被大預言師的可怕「預言」嚇呆了,一聲不吭。   「有機會,我倒想到其它大陸去瞧瞧。」   「我也要去,老大!」   「少不了你的份的。」曲哲拍拍歐羅尼肩頭。   光明小牧師喜不自勝,遊興十足的樣子。   「不過,憑你現在的魔法水準,我真不敢帶你出去混……」   「我會努力學的!」   「你知道今晚我為什麼把你找到這兒來嗎?」   「不是講一些男人之間的話題嗎?」   「我靠」,曲哲恨不得一腳向這個脫線的傢伙踹去:「你以為……」,白了他一眼後:「其實,我找你來,是要和你講講魔法方面的一些問題。」   一談到魔法,歐羅尼立即嚴肅了起來。   「光明魔法,是人所公認的,和黑暗魔法最為對立的一系魔法。這次,我們的最大敵人是黑暗法師,所以,你的實力將決定這次任務的成敗,也決定了我們團能有多少同伴可以活著回去……」   曲哲試圖激起小牧師的責任榮耀感。   他成功了。   歐羅尼滿臉正氣,一本正經地道:「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很好,那麼,第一個問題就是,什麼是魔法?」   ……   這一夜,他倆幾乎全在城堡頂度過,近天亮時才回去。而某個伏在暗處的偷聽者,則早在他們開始興致勃勃談論魔法之際,興致缺缺地回宿處了。   次日早晨,城主在城堡大廳中會見才睡了三個小時的特使團團長。少睡幾個小時,對體力過人的「超人」來說,小意思而已。   「團長先生。」   城主的稱呼從團長大人變成了團長先生,什麼意思?表示親近嗎?   「是,城主大人。」   「昨晚睡得好嗎?」   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知道曲哲和歐羅尼在城堡頂上講了一晚上的話嗎?   旁邊一名侍衛長模樣的人上前低語:「大人,團長先生昨天和另一位團員在堡頂上講了一晚上的話。」   「哦——」這老頭子裝模作樣地作「恍然大悟」狀:「想必團長在和得力手下商討大事吧。我真該死,應該讓團長先生多睡會兒才是。」   「大人有心」,曲哲不得不表表態。   雙方坐下後。   「不知團長先生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商討一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轉入正題了!   曲哲想到,頎風曾說過,城主沒有什麼惡意。雖然他很想相信她,但他卻無法確認,她的判斷是正確的,而且,全團五十多人和曼月公主等五人的命運,可能會因為他一著之錯,而導向悲慘的下場。凡事仍然小心為上。   如果馬薩不是個魔法師,他早就對對方施展讀心術了,絕對不會迂腐地尊重什麼道德人權(搜魂術太顯眼,在這種場合併不合適)。   「那位團員是個來自敝國攬月神殿的光明法師。這一路上,如果不是他,說不定我們早就被那些黑暗法師幹掉了。」   上面那句話半真半假,但是否全部屬實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曲哲放出了一個迅息,「我們和黑暗法師一夥合不來,如果你是他們一夥的……看著辦吧。」   一國之內的情況是複雜的。曲哲無法肯定,眼前貌似慈祥的老頭的真正立場。   不管怎樣,他們都分別代表交戰著的雙方,即使馬薩和黑暗法師沒有直接關係,也不能充分相信。   「對此,我深表報歉」,馬薩在椅子上略一歉身:「雖然我對貴團一路來的遭遇不太清楚,但是,我相信貴團一定遭到過庫格馬軍隊的攻擊。」   「也不算什麼大規模軍隊……近三百人的正規軍而已,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貴國的軍隊為什麼和惡名遠揚的黑暗勢力關係曖mei?」曲哲盡可能放緩語氣,但是,心中的怒火,被三十多個夥伴和獨角獸的慘死勾起,只得以粗重的呼吸來勉力壓抑。   對於馬薩的推卸責任,他無法肯定坐在自己對面的老頭,是否真的無辜。   「我再次對貴國和貴團,表示衷心地報歉,請團長先生接受本公誠心的道歉。」   馬薩自稱「本公」,並站起身來鞠躬道歉,迫得曲哲不得不也起身作揖抱拳——急切之下,肯臨時傳授的禮儀常識早就不知扔哪兒去了。   雖然不知道馬薩是否和黑暗法師有關,至少,可以證明他目前想和特使團打好關係。這有可能是為了麻痺曲哲,也可能真得是為了打好關係。   如果是為了麻痺曲哲,十九歲的基因改造人有自信對方會弄巧成拙!   如果是想打好關係,那就是想對攬月國表示友好。   馬薩身為庫格馬重臣,又坐擁一方大城,當然沒有必要討好一個小小的使團團長,他看中的應該是整個攬月國的實力。而需要攬月國支持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小事!或許他只是期望攬月國不會站在他的政敵一方——至少那樣。   經過這樣分析,結果呼之欲出:   他想在最近時間內,幹掉整個特使團,或許,一天之內就會動手!   他想削弱政敵勢力!那麼,如果曲哲能影響他的政敵,那就……十之八九和辛德·梅亞哲親王有關!種種跡象都證明,辛德極有可能暗中和庫格馬有勾結,說不定,辛德勾結的,正是馬薩的政敵。   曲哲感到眼前的迷霧似乎又薄了一點。但願迷霧後的真相不至於太糟糕。   「城主大人,過去的,也就算了,再追究也沒用。如果讓真正的兇手暗中看我們為此事而起誤會,那就不是大人和敝使的心願了。」   「團長先生果然英明」,馬薩十分高興:「難怪年紀輕輕,就受貴國大王重用,委以重任了,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曲哲心想:我只要救回公主就行了,要「前途」幹嘛?累不累啊!   表面上當然不免客套幾句:「哪裡哪裡,敝使年輕識淺,以後還要向大人多多討教呢。」   他亦技巧地,逐漸將「城主大人」換成了「大人」。   「一切好說!」馬薩差點笑咧老嘴。   忽然,馬薩臉色一黯:「可是,曲先生,貴團一路屢受黑暗法師攻擊,畢竟不能不了了之,否則如何向貴團的英勇戰士交待!」   「哎!」曲哲緊皺雙眉,三分假,七分真地長歎一聲:「其實,不只貴國中,有人和黑暗勢力勾結,敝國中也有。」   「噢!?」馬薩眼中精光閃閃,週身風系的魔力微揚,曲哲不由暗自戒備。眼前的老頭可不是什麼「風燭殘年」的「老弱」,而是十分危險的高段中級風系魔法師。   魔力微揚即平。   「曲先生,不知……」   曲哲雙眼盯住馬薩,不放過對方一絲表情——儘管以對方老成精的城府,根本不可能從表面看出什麼。老城主亦毫不退讓,顯示心中坦蕩。   「不怕實話告訴大人,正是敝國大王的親侄,辛德·梅亞哲親王。」   馬薩借飲茶緩和緊張的氣氛:「原來是他。不瞞曲先生,其實本公也有早有些瞭解。」   這才正常,如果他說一點不知,曲哲才奇怪呢。當然,這也說明不了多少問題,畢竟,辛德和黑暗法師有勾結已經不是什麼機密。   「那麼,大人認為,是誰在路上襲擊了敝使的使節團呢?」   「如果我猜得不錯……是敝國的大元帥,五溪日松林!」   五溪日松林!   五溪日松林,庫格馬大元帥,現年五十三,第二大城,高崗城城主,平民騎士出身,一生戰績彪炳,用兵神出鬼沒,打下了庫格馬半壁江山。   曲哲早就猜到,能令馬薩如此重視,甚至不惜自降身份來巴結他這個小使節團團長的,除了庫格馬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五溪日松林大元帥,或者庫格馬皇帝本人以外,別無他人。   氣氛一時凝重之極。   「大人」,打破凝滯的是特使團團長:「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一個問題……」   「請說。」   「大人和五溪大元帥同為庫格馬重臣,分掌貴國經濟和軍事大權,本應精誠合作,協力為國,為何……」   搞清楚對方的目的是重要的——儘管這麼直接問,一般問不出什麼真相,但好歹也是一種可供分析判斷的資料來源。   馬薩站起身來,在大廳中緩緩踱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正當曲哲逐漸提高警覺,提防馬薩「一聲令下,躍出五百刀斧手」之際……   「五溪確實對本國功勞很大,但是,他掌握了全國三分之二的軍力,最近,又和黑暗勢力勾結在一起,我擔心,他會對敝國國君不利。」   三分之二軍力!   這則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也就難怪馬薩緊張——也許真正緊張的是庫格馬皇帝本人,而馬薩只是個代言人。   情況越來越有趣了。   偽常識   1、封印:將魔法力量壓制在一個比原先低得多的水平上,稱為封印。   2、一般封印原理:絕大多數封印魔法,是用更為強大,或結構堅固的魔法(多為組合魔法,甚至有些高級封印是復合魔法),將某法師、某魔道器的腦波強度,壓制在相對於原先低得多的水平上。   「笨人出力,聰明人動腦」,某魔力低下的大法師如此批判:「為什麼要用強行『壓制』的辦法呢,將其腦波能量導向非其期望的方向,不就行了麼,只需要其百分之一的魔力,就能做到這一點。」   他說得輕鬆!又有多少法師能「做到這一點」呢?   而且這其中也有個矛盾——如果法師們普遍聰明到,「能做到這一點」,估計也普遍能比較輕易地解除這種取巧的封印了。   3、多層封印:為了加強封印效果,多層封印的手法經常被採用。這是一種簡單的手法,就像包裹物品一樣,一層層地將被封印物「包」起來。更為複雜的封印手法有,交叉封印、縱橫封印等。   頎風被封印的方式是簡單的四層封印。   4、交叉封印:兩種或兩種以上的封印相互穿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又經緯分明。交叉封印是一項極難掌握的魔法技藝,許多高級魔法師,都以生平能成功施展一個交叉封印魔法為榮。交叉封印如果施展成功,將會是原先單個封印的十倍到一萬倍的效能,所耗魔力卻只比施展所有單個封印多一點點。   三種,或三種以上封印交叉在一起的封印魔法極為少見,若有,則為魔法界的奇跡。許多魔法師以為這是條成名捷徑,終其一生想一炮成名,成功的幾乎沒有。   記載中,只有李·繆埃切爾曾經用兩個火系封印和一個風系封印「織」出過一個三元交叉封印,將一頭惡獸鎮住(可能是一頭巨龍——資料散失,不可考)。   5、縱橫封印:也許這是最被廣泛應用的封印手法。方法是,首先施展多層封印,再用特殊的魔法鏈(也是一種魔法)將各層「串」起來,形成堅固的有機體。   當然,先逐加單個封印層,再「串」;還是邊封印,邊「串」,各個流派有各自的見解。一些魔法交流大會上,爭論最多的問題之一就是縱橫封印的次序問題,以及魔法鏈的施展方法。大概只有組合和復合魔法的討論才比它更熱門。   6、時漩封印:被各族法師稱為魔法中的魔術。   各種族公認的大魔導師曲哲,壯年時提出該思想,但一直只有理論,沒有真正形成實用的魔法系統。有關其資料非常少。   7、封印的「竅」:從字面意思來看,是「解除封印的竅門」。真正的意思和字面意思相去不遠,稍有不同的是,有些「竅」是加封印者故意留下的,另一些則是封印固有的漏洞、缺陷或薄弱環節。    第二十一章 冒險小隊 更新時間2003-4-4 21:21:00 字數:11852     加第爾城主馬薩忽然停下腳步,轉向曲哲,正色道:「曲團長,五溪不僅是敝國之患,更是貴國的心腹大患!」   如果能肯定五溪和辛德有勾結,那麼,這位庫格馬大元帥確實是攬月國的大敵。然而,他無法肯定馬薩是只好鳥,也無法肯定,這位庫格馬重臣所說的都是真的。科學家的素質使他在尚未證實真相以前,習慣於懷疑一切。   然而,根據經驗和查顏觀色的結果來看,身前這位加第爾城主應該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不管怎樣,即使對方撒謊,也是一條可供推敲的線索。   「大人,我有幾個問題,想先請教。」曲哲一臉嚴肅。   「曲先生請講。」   「敝國曼月公主等五人,現囚於何處?」   「……」,馬薩的花白鬚發皆張,目光炯炯瞪著比自己高了足有半個頭的敵國年青特使:「高崗!」   「原先,是誰派人抓的他們?」   「高崗是五溪日松林的所屬城池。」馬薩沒有正面回答。   「您是說,是五溪抓了他們?」曲哲死死盯著身前位高權重的老人,一點也不放鬆——任何人,如果輕視眼前的老法師,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馬薩緩緩點頭。   「這麼說,我們應該到高崗談判?」   「從規矩上,我們應當到敝國都城談論國事……」   「此去波士坦,尚有四百多公里直線距離,其中有三百多公里是荒漠,而從高崗送公主等五人到波士坦,路途更遙遠,在荒漠中旅行的距離更遠,而且還有一部分路途純為沙漠!難道讓曼月公主走那麼遠的路嗎?!」   「貴使可以在波士坦辦完公事,再回高崗接公主等人。」馬薩對曲哲咄咄逼人之勢有些反感了。   「城主大人,在下的公事就是救公主回國,如果無法找到公主同行,恕不能處理任何『公事』。」曲哲態度堅決!   「哎——」馬薩無奈,只得說:「那就只能請曲先生和各位在敝城多留幾天,我庫格馬國偉大的皇帝,培德拉·西恩大帝,正巧將在半個月後來加第爾巡視,這段期間,就請曲先生和貴屬安住於此。」   「半個月!」曲哲微微皺一下眉頭:「那公主呢?」   「等培德拉·西恩大帝一到,就派人去接公主。」   曲哲知道這已是馬薩的極限。就算他和五溪關係正常,也不太可能從五溪手裡要回如此重要的人質。但是,如果通過一國之君(至少,表面上是)命令五溪送人來,就輕鬆了。不過他還是不甘心……   「能否先讓我們和公主見上一面?」   「這……」   「城主只要不讓別人發現我們的行蹤即可」,年青的陰謀家露出慣有的耍奸表情:「至於見公主的面,我們自己會安排。」   馬薩面無表情地看著立於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使團團長,漸漸露出笑容:「曲先生少年英雄,本公非常佩服,但請小心,五溪不是好惹的。」   終於能再見公主了,能再見我的曼月了!曲哲閉上雙眼,久久才睜開。   「請大人原諒我剛才不恭之處,實在是此事於敝國非同小可。」   馬薩放鬆緊繃的面色,微笑點頭,表示理解:「曲先生身負重責,確實應該謹慎小心。」   兩人相視而笑,各有小九九。   接下來,雙方交換了一些可以讓對方知道的情報,並定下數種聯絡方式,同時盟誓共抗敵人,互相呼應。一時,賓主盡歡。   當日午時,馬薩再次在其私堡中宴請特使團。   席間,馬薩借酒,「無意間」看見了從曲哲外衣露出來的獨角獸的尖長角,遂裝作閒聊地問起:   「曲老弟」,好家在,都已經熱絡到如此地步:「你脖子上掛著的,似乎有些眼熟,好像……」   「馬薩老哥」,曲老弟的肉麻度絲毫不下馬薩老哥:「這是一支獨角獸的角。」   曲老弟稍稍露了一下電電額頂尖角,即吸引對方首先提起了此事——不入虎穴,蔫得虎子?想要救回小閃,只有在這個好物的老頭身上探聽消息。   「獨角獸角!」馬薩興趣十足:「唔!真不錯……老哥我也收藏了一支,大小和你這去差不多,但是純白色的,不像你這支,隱有透明的質感……等等,在陽光下似乎還有藍色光暈流轉!」   馬薩一臉艷羨。   即使不是魔法師,對如此罕見的珍奇,喜歡的人也大有人在,何況對一位魔法師來說(尤其是電系法師),如果能得到一支獨角獸的角,那可比任何珍珠瑪瑙更有吸引力。   像這類高級別的魔道器,向來可遇不可求。   「不知……」   「這支角是我的一位好朋友臨死前送給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得來的。」曲哲故意誤解馬薩「不知」的對象,早一步封住他可能提出的索要要求。   果然,馬薩將角還給曲哲,儘管意態自然,卻掩飾不住他滿懷的遺憾。   如果這支角不是那麼貴重,而且對曲哲沒有特殊意義,他早就順勢將其送給馬薩了。他他種感悟,這支角將是他找到閃的關鍵。   梅亞哲六世也太小氣了,一個弱勢國家出使敵國,居然只給了僅供餬口的費用(他的主觀感受而已,其實給的費用也不算少了)——難道他不知道出使外國這種事,是非常花錢的嗎?   「不知老哥的獸角來自何處?」   「獨角獸是一種聖獸,多見於彌塞爾大陸,也常見於梅亞大陸」,說起奇聞軼事,老城主完全失去了身為高官的自覺,滿臉興奮:「雖說彌塞爾大陸較多見,但也非常難遇到,能遇到獨角獸,一向被人認為是吉祥的徵兆。」   在原世界中國的傳說中,遇到麒麟才是吉祥的兆頭,曲哲心想。   「我的那支角來自梅亞大陸的商人。」   曲哲心中一動:「老哥的角是向商人買的?」   「不錯,整整花了我十九個精壯男奴,八個美貌女奴,還有……」   心切打聽消息的使團團長無心聽老年人的嘮叨,打斷他問:「不知老哥有沒有見過真正的獨角獸?」   「這個……很遺憾,沒有。」   「真可惜!」曲哲是真的感到可惜。一條線索斷了!   「不過……」   「不過什麼?」   「我聽說,五溪大元帥曾派人,從遙遠的彌塞爾捉到一頭,好像還是頭幼獸……老弟似乎也對這種聖獸很感興趣?」   「啊,哈!是啊,聽說獨角獸像馬,但比最神駿的馬更美麗,充滿力量和線條的美感……」真正見過聖獸的青年描述了一番電電的英姿,聽得同好的老法師頻頻點頭,無比嚮往。   「不知,能否將五溪大元帥的那頭幼獸借來一觀?」曲哲幾乎已可肯定,那頭幼獸就是小閃。   「這……」,馬薩面有難色:「你知道,我們關係不佳……」   「哎——那可太可惜了」,用心理戰上癮的青年又開始故技重施,竭力勾起老法師的yu望:「如此聖獸,如果能見一面,這輩子都值,不算白活了……真是太——遺憾啦!」   酒彷彿沖掉馬薩許多自制力和洞察力,沒有看出曲哲其實是在煽動他,兀自苦惱不已。   藥下到這個地步已經足夠,再下去很可能弄巧成拙。年青的交涉家適時地中止,將話題轉向其它方面。   午宴之後,曲哲帶領整個特使團來到加第爾主城的辦公署中,商討「國家大事」。商討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結果,馬薩答應派遣五百人的長槍隊供他調用,以保證能見到公主。但是被曲哲婉拒。   真會開玩笑!   以高崗的實力,區區五百長槍兵還不夠塞牙,再說,他又不是明刀明槍地去搶人!用得著那麼大陣仗嗎?而且,庫格馬的軍隊,怎麼可能調用得動?   下午,全特使團聚集在馬薩城主私堡附近的一個小山坡處,全團召開自荒灘會議以來,第二個較為正式的會議。   這次會議定出項決議:   一、所有普通弓兵、劍手、肯和麥蒂留守在加第爾,以馬薩借予的水晶球和曲哲等人聯絡。   二、曲哲、沃爾得、歐羅尼、龍月影、樊胭鳳和弓兵隊長傑郁夫等六人組成冒險小隊,偷去庫格馬打聽公主等五人的下落。(如果可能,順手救出也行,當然,為免意外,這個想法並未在會上公佈。誰知道馬薩老頭會不會偷聽到呢,如果聽到,天知道他會怎麼做!)   以上決議的作出並不順利。   肯和麥蒂不同意留守。   「我們要保證我們的兄弟及團長的安全,所以要一起去。」   「大哥,這兒的留守任務並不輕鬆,而且,除了大哥您以外,還有誰有此能力和那些官老爺們打交道呢……」   無論馬屁還是勸說,都無法說動固執起來的聖騎士,最後,曲哲不得不用軍令「鎮壓」了他。   按曲哲本意,龍月影和樊胭鳳本來也要留下,但是……   「我要和歐羅尼在一起,你想拆散我們!自己得不到的,就期望別人也得不到,太卑鄙了!」某大美女攬住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攬月神殿年青牧師,狡猾地嚷嚷。   「我咧!ふ¥#¥@@@@#%¥ふ&*ふ&*」被坑得說不出話來團長……最後只能答應。   相對於龍月影,另一位大小姐鳳將軍更危險,因而也更難伺候。   「那女人明顯是想去搞刺殺!」曲哲憤憤地想。也難怪,龍神國可說是被那個五溪一手所毀的——高崗城本來就是在原龍神國國都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   「那個屠夫手上沾滿了我國同胞的血!」鳳將軍的俏臉因為仇恨而扭曲。   「如果你不聽令行事,我會立即處決你。」曲哲以漠然的語氣道,企圖震懾這個危險的女孩。   樊胭鳳不服氣地瞟了一眼曲哲:「放心吧,我不會那麼主次不分的,我只是想回去看看故土。如果連這你也不答應,那麼,殺了我吧,否則我自己也會去。」   真不愧是個將軍,以退為進,絲毫不讓。   最後,堂堂特使團團長再一次在女人面前失利。   「女人真麻煩!」   「你說什麼?」   「哦……我是說,旅途真心煩。」   高崗在加第爾西北方,旅途確實十分麻煩,需要穿越水鄉澤國、草原、山區和一部分荒漠——幾乎到達分岐山脈東麓。   這是一段艱困的旅途,出發前的準備工作非常必要。特使團的補給已基本匱乏,乾脆趁此採購一番。來到異國最大的商業都市,不滿足一下購物慾,簡直白來了!   這個決定讓兩位還是少女的女士歡呼雀躍,事實上,全團的人都很高興。   諸如「不可惹事生非」的警告當然不會少,但,這一次又能比上次在加蘭港好多少呢?大家懷揣分給的錢財,一轟而出,沒人理會警告。   次日,團中近一半人員來到主城外東南的商業區。   主城外的東南部是冒險家的天地。   武器裝備店,藥品魔法屋,占星館,各種冒險公會,以及其它曲哲見所未見的營業場所,林林總總,鱗次櫛比。   在明月城時,這位異世界來的青年並沒有逛過多少集市,時間基本花在了應付政客和學習魔法上了——更重要的是,他當時沒錢買那些昂貴的東西——因此,這次逛街讓他看得眼花繚亂,整天時間都耗在上面。   二十多人的大生意讓各店老闆爭相拉客。   「這位大人,來看看吧,這是最好的劍……」一名武器店老闆舉著一把裝潢不錯的「寶劍」,往一位團中劍士面前湊。   他的話是庫格馬語,根本聽不懂。   「大人,還是看我的這把刀吧,什麼都能斬!」   「這位大人看樣子是位大劍聖,怎麼會用你那種盜匪才用的刀!」   「你說什麼!」   那位被推銷員包圍的劍士居然還懂一些庫格馬語,在弄明白兩個武器店老闆的意思後:「刀劍交擊,直到其中一把斷了,另一把如果絲毫不損,我就買下。」   「……」   「……」   劍士對付奸商真有一套。   全團人越走越散,各各被琳琅滿目的貨品所吸引。   最吸引曲哲的當然是魔法和那些神奇的魔法物品。   「秘雲魔藥」,一塊牌匾如是說。   這是家賣魔法藥品的店。居多是療傷藥物,還有些是回復魔力的藥物,以及其它一些雜七雜八的藥水藥粉藥片等。   店的生意不太好,可能和老闆有關吧。整家店只有老闆一人,他是個快入土的老頭,萎縮在櫃檯後,本來就矮小的個頭,看上去愈小了。有顧客上門也不招呼,自顧自打著盹。   「老闆,這瓶絳紅藥水是作什麼用的?」   「療傷。」老闆立即回答,聲音嘶啞,除了嘴以外,什麼沒動。如果不是剛才確實聽到了,還以為他一定都沒注意到有人進來呢。   答案和曲哲的估計差不多。原世界的那些神話題材計算機遊戲中,紅色藥水都是用於回復健康的。   「幾個金幣一瓶?」   「十個。」老闆的話仍然那麼簡省,好像他的話也是需要買的。   「我用的是攬月國的金幣。」   「十五個。」   我靠,十五個攬月金幣!想殺豬啊!   如果一枚攬月國金幣值300原世界中國人民幣,那就是4500元吶!   「太貴了,便宜一點,我就買一瓶。」   「……」   「十個攬月金幣怎麼樣?」   「你的命值多少?」老闆的話,總算能算一句句子。   十分鐘後,曲哲走出魔藥店,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紅色小瓶,兜裡少了十五金。回頭再看了一眼牌匾,恨恨道:「吸血魔藥!」   秘雲魔藥店不遠處就有家「大法師」魔法店,專賣各種魔法物品,諸如魔法書、魔法卷軸、魔道器和少量的魔導器。   「這位大人,您可真有眼光!」和魔藥店老闆不同,這兒的老闆熱情如火,店面也大,夥計也多,和剛才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大人,這支魔杖可大有來頭!」   曲哲看看手中短細如筷子的木棍,等等,好像是用草做的!   「這根草棍,有什麼來頭?」頭一次採購魔法物品的異世界男子斜睨一眼老闆的水泡眼,不屑地問。   「有什麼來頭!」老闆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大人您這麼有文化,有見識,難道看不出這是一柄火球魔杖嗎?只要花一點點的魔力,您就能用它施放起碼五十個超級大火球!一個就能炸飛好幾十個地精!」   「哦,那麼好,幾個金幣吶?」   「唔,大人如果真心想買,就便宜點,十個金幣吧。」   「我只有攬月國的金幣。」   「那樣啊,就十二個吧。」   比「紅藥水」便宜嘛!   「再便宜點」   老闆苦惱中:「好吧,就當交個朋友,十個攬月金幣,不能再便宜了。」   顧客放下「草棍」作勢要走。   「九個金幣,不,八個……多少你才肯買?」   「一個。」   「那你走吧!」老闆大怒。   就在曲哲跨出店門時……   「兩個多幣,不買拉倒。」   走在魔法一條街上,有位青年手裡捧著一瓶紅藥水,嘴裡叼著一枚牙籤——作為牙籤太大了些,最合適的稱呼是「小草棍」。   「討價還價的把戲和原居世界非常接近嘛」,該青年自言自語:「有空時,找個地方試試這柄『超級大火球』魔杖的威力。」隱隱地,他覺得遇到奸商了。這柄兩個金幣的魔杖上律動的魔力並不強;而且,用草棍做火球魔法的魔杖,好像不太牢靠的樣子。   「怎麼沒地方賣好一點的魔道器?」曲哲心想:「有的只是增幅效果低於100%的物品,沒有像坎給我的黑晶戒和奧甫尼給我的黃寶石戒那樣的好貨。」   這也難怪,本來魔道器就是非常珍稀的東西,否則,還有哪個法師會費工夫來提升魔力呢?   「炎瀾劍上的神血紅寶石應該是個非常高級的高級貨,只是,我還不會火系魔法,本身魔力也無法催動炎瀾劍,真太可惜了。電電送的這支角,好像是比神血紅寶石還高級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怎麼用,哎,空擁寶山。」   魔法店中能買到一些魔法書,但記載的,都是一些最低級的魔法,根本不入某大法師的「法眼」。   在路過一個小攤時,一個小小的精緻時石吸引了他。圓潤漆黑的表面,一道黃色線指示當時的時間是上午十一點三十五分。   「這個小玩意挺有趣的,買一個騙騙女孩子」,曲哲幾乎能想像出,曼月收到小禮物時的欣喜表情。   閒逛之中,曲哲來到主城外南部地區!   這是個聲色犬馬的地區。各種人類原始的產業在此盛行不衰。   「下面,我將給大家展示這次拍賣的壓軸戲,一個精靈!」   「噢,他真是太帥了!」一些貴婦心癢難熬。   受好奇心驅使,曲哲用力擠入人群,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魔杖」不被擠折。他很想用「蝠翼」飛起來看——當然只能想想。   台上,一個身衫襤褸的尖耳少年手戴手銬,面無表情地站在台上,任憑「顧客」們指指點點。   「他能幹什麼?」一個聲音從「顧客」中升起。   「能幹什麼!」奴隸販子誇張地用肢體動作表示這個問題的白癡:「他能做一切,既能作男人,也能作女人!只要你高興。」   粗鄙的話引得台下粗鄙的人們哄堂怪笑。   精靈仍然面無表情,似乎已經麻木。   競拍開始。   「5個金幣。」   「10個!」   「12個。」   「20個!」   「我出50個金幣,攬月國的金幣。」情緒激動下,曲哲大叫,加入競拍。激動過後,才後悔不選。出來時,將個人所有的五十多枚攬月國金幣都帶出來了,買了紅藥水和草棍後,只剩下了三十多枚。   全場有近半的人回頭看這個競拍者,一半是因為曲哲一下子將價格拉高一倍多,一半是因為竟然有人在此用敵國的金幣買奴隸。   錢終歸是錢,不管本國還是敵國的,都是有用的,尤其外國的金幣,可是實打實按黃金含量算的,所以奴隸販子很高興有人用攬月的金幣競價。   「50個攬月國金幣,折40個本國金幣,還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有沒有人出更高的價?」販子大聲吆喝。   全場無聲,估計這個精靈男孩(應該是個男孩吧,從外表看)的新主人可以決定了。   「我想我有必要讓各位瞭解這個奴隸的能力,一個非常危險的能力。」販子邪惡地笑著——從異世界高度文明社會來的男子覺得他笑得很邪惡。   奴隸主交給精靈一付弓箭,並在三十多米遠處放了一個靶子,中心的紅色圓心直徑不到五厘米。   他被要求表演神射技能。   憑借過人的視力,曲哲發現小個子精靈奴隸的眼中,首次閃現對事物的關注,似乎一弓在手,他就充滿了信心,充滿銳光的細長眼瞄了一下奴隸販子,他的主人,又立即挪開。   他還活著,他的精神還活著!他沒有被屈辱的命運所征服!   曲哲很高興。   熱愛自由的他,更加堅定了「要給這個精靈少年自由」的信念。   或許精靈會不顧一切,一箭釘穿奴隸販子的腦殼,但是曲哲希望他不要那麼衝動——就算他沒有腳上的鐐銬,也不可能躲過賣場守衛的刀劍。   精靈少年很理智。   一支箭「哧」地撕開空氣,在人們有反應之前,正中紅心。   「天!」   「噢——」   ……   驚歎聲此起彼伏。   「我出60,本國的金幣。」   「我出65!」   「80!」   「媽的!」   最後一句罵詞,是囊中羞澀的某青年不平之語。   「100。」   一個不響的聲音,以其聲音所包含的實質含意,擊潰所有競叫者。   順眾人眼光,曲哲發現出100金的大佬真是個「大佬」!他的腰圍比得上牛,而他的其它各部分絕對和腰圍般配。   「我需要一條打獵的狗,但是找來找去,沒一條合適的」,大佬得意地和周圍的人笑著說:「或許,乾脆用100個金幣賣個貴點的,也許會在今夏的田獵時,給我贏回一口氣。」   「依巴老爺真是大手筆啊!」邊上的人諂媚道。   「神氣什麼,不就幾個臭錢麼!」有人不服氣地嘀咕:「看來我們沒緣,沒法救你了。」   正當曲哲離開賣場沒多遠,場中傳來混亂的聲音。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這狗雜種砍瞎了我的眼睛!」   「快抓住他!」   「別讓他跑了!」   怎麼回事?   直覺中,曲哲認為是那個精靈少年「越獄」了。   他的直覺一點沒錯。從奴隸賣場竄出一個因為營養不良而更形削瘦的精靈,正是那個被賣給肥胖大佬的神射手。後面追著一大堆人。   精靈少年身手非常靈活,在繁鬧的市街人群中穿梭,看樣子很有逃脫的可能。   曲哲緊躡其後,就像記者抓新聞般,不肯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整個商業區太複雜——包括人和地形。   人生地不熟的精靈落入了追捕者的包圍,一條巷子的兩端,各有近十個人面帶獰笑,慢慢接近。精靈少年手執一把不知道從哪拿(或搶)來的小斧。雖處絕境,雙眼的機敏不減。   「你跑不了啦!兔崽子!」   「乖乖投降,說不定還死得痛快點!」   精靈少年大吼一聲,衝向巷子一端,準備殺一個夠本。   一個大火球歪歪斜斜地自他頭頂掠過,差點燒著他的頭髮,在他面對的十多個敵人中間散開,成為小小一片火海,慘嚎聲從火海中傳來。   雖然不明白火球來處,但目前管不了那麼多了。精靈少年抓緊機會,衝入火海,從別別跳的敵人身邊掠過,揚長而去。   ……   走在回住處的路上,曲哲心滿意足地甩著草棍,不,應該稱為魔杖:「還不錯嘛!」   雖然和老闆說的「超級大火球」、「一下子炸飛好幾十個地精」相去甚遠,但還算差強人意,至少能唬人了——畢竟只是兩個金幣的貨色。   回到城主馬薩給特使團安排的住處,全團的人已經回來一大半,正興奮地談論著。   「瞧我這把劍,怎麼樣?」   「……湊合,幾個金幣?」   「七個。」   「你這個羊倌!就這種貨色,七個金幣我能買一打!」   「……!!」   「我只找會講攬月國語的商人買東西。」   「怪不得那麼貴。」   「難道你能和庫格馬佬做生意嗎。」   「這還不容易,一個指頭,一個金幣唄。」   「兩位小姐沒回來嗎?」曲哲環顧一圈,發現少了三個活寶:「小歐也沒回來?」   「是啊。」   「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   使團團長暗暗有些擔心。   「暗暗擔心」在夕陽掛山頭時,發展成為不安,又在天色變黑時,變成焦慮。   「我去看看。」曲哲決定,找到那三個問題人物後,狠狠批他們一頓。   「也好,大家分頭去找,我去請馬薩大人幫忙。」肯自告奮勇。   「老大,我們回來了!」門口傳來歐羅尼低弱的聲音。   「老大」刀眉上揚,猛地轉過身來,滿腔的怒氣卻在瞬間化成驚愕。   「你們怎麼會搞成這樣?」   歐羅尼滿面傷痕,樊胭鳳也嘴角淤青,一副狼狽相。最糟糕的是龍月影,渾身傷痕不說,還處於昏迷狀態。   「我們也不知道。」   「我們正在看小販賣的東西,突然有個穿白衣服的男人向我們偷襲,簡直像要我們的命……」   「白衣服的男人?」   「是的,非常帥的一個男人。」樊胭解釋時,偷偷瞄了一眼曲哲,似乎想找個比較的標準,卻發現他「不合適」,遂又瞄了一眼肯:「比肯·瑪迦聖騎士還帥!」   「他的動作真快,我的魔法攻擊,都被他躲過或破壞!」歐羅尼心有餘悸。   「最慘的是月影」,這幾天來,樊胭鳳和龍月影已成了要好的小姐妹:「他大部分的攻擊是針對她的,我從沒見過這麼凶厲的刀法……」   「刀法?」   「是的,他用刀,刀法很精妙,又快又凶!」   曲哲看著麥蒂為龍月影緊急施救,若有所思道:「他是不是長了一頭金髮?」   「對對對!」歐羅尼急叫:「就是上次在加蘭港遇到的金髮美男子!我想起來了。」   「你肯定?」   「肯定!」   真的又是那個妖男!   以那個妖男的實力,他明明可以殺了他們的,為什麼……?他倒底有什麼目的?他又怎麼知道我們來到庫格馬的加第爾?他和龍月影好像有關係,但是什麼關係呢?他是哪一方的?   一連串問題將曲哲眉頭絞成S形。   「今晚小心戒備。」目前,對敵人一無所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說得好聽點,「以不變應萬變」。   「是!」眾團員齊聲答應。   來到加第爾的第三日。   在麥蒂的精心護理下,龍月影已經好了許多,只是精神有些恍惚。   曲哲把歐羅尼拉至無人處,以「資深觀察家」的身份告誡他:「小心啊,情敵出現了。」   「不會吧,老大!」   「你看月影的神態,那個金髮妖男和她關係一定不普通。你要小心了!」   「可是我,我,那個妖男真的很帥耶。」   「這麼沒信心!」曲哲瞪起怪眼:「別搞錯了,你也是大帥哥一個。」   「真的嗎?」   「當然。只是,你還欠缺一些,作為一個男人的……魅力。」   「魅力?」   「對,就是魅力。」   「怎麼樣才能有……魅力呢?」墮入情網的牧師虛心求教,渾不知眼前男子也是個泡妞的門外漢。   「要有自信,頭要抬高,不要隨便笑,要顯得有底蘊,深沉……對,就是這個樣子。」   自覺「學有所成」的攬月神殿牧師推門進入特使團團花房間。屋內還有水系法師麥蒂,正在和龍月影說話。   「歐羅尼,你脖子扭了?」水系法師兼團中首席醫生關心地問。   「沒——有」,歐羅尼「深沉」地搖搖僵硬的脖子,用「盡可能充滿磁性的聲音」回答。   「那,臉部抽經嗎?」   龍月影撲哧笑出聲來。這是她自昏迷中醒來後,第一次笑得那麼燦爛。   什麼深沉,什麼魅力,此刻都已經忘記。佔滿少男心田的,只有心中女神燦爛的笑靨。   第四日,冒險小隊出發。   曲哲想留下龍月影。   「不,我一定要去,這是說好了的。」   「不行,你傷還沒好。」   「我早就好了!在麥蒂姐姐的治療魔法下,怎麼可能還不好?!」   「你心中有傷。」   「心中有傷?」   「對,你心中的傷,不就是那個金髮白衣男嗎?」   龍月影感到一陣無力。誤會怎麼會那麼離譜!   「那個人和我沒什麼關係,我以前根本不認識他!」   「那他為什麼追殺你?你還不肯說出原因!」   「我只是猜測……還不敢肯定。」   「猜測什麼?」   「他有可能是我的……『試煉人』。」   試煉,據龍月影說,是她所在的忍者組織,檢驗新出忍者是否能合格出師的一場考試。   准忍者會被「趕出師門」,接受試煉。試煉的內容有三項:獨自正面對敵,對抗偷襲,和戰友合作對敵。試煉方式是,由一位不認識的前輩(往往是師兄師姐),不時地考驗受試者,如果考驗結果良好,則被承認成為一名合格的中忍。   「我一定要去」,龍月影神色嚴肅,態度堅決:「我要在這次任務中提高自己!」   可次大陸歷412年四月40日,曲哲帶領特使團的冒險小隊前往高崗城探察曼月公主的下落。   偽常識   1、分岐山脈:庫格馬境內,靠近西部的一條重要山脈。山脈基本呈南北走向。   西麓是北部是從攬月國延伸過來的高原,南部地形和植被複雜,有草原,森林,高山,冰川……住著各種珍奇生物(傳言還有龍,當然,十有八九是一些八卦家的杜撰),還有野蠻種族,非常危險——庫格馬帝國宣佈這塊地方屬於庫格馬,但他們從未真正統治過,也從未在此設立過行政機構——事實上,這塊地方不屬於任何國家。再往南則是一些自由都市,在自由都市群和無人野地交界地帶,較多見到恐怖的亡靈巫師。   東麓中部是一片大沙漠,沙漠外圍是荒漠。整個缺水地區大致呈三角形,像一個指向東方的三角形箭頭。波士坦在三角形在南面,高崗在北面,加第爾在東北面。   分岐山脈北端消亡於庫格馬和攬月的交界處。高崗位處草原和山區交界處,臨近和攬月的交戰前線,以便進攻和防守。此處原為龍神國地界,據說在某處有個「龍洞」,洞中有一隻形如原世界中國的吉祥獸——麒麟的高級別火系異獸,龍神國人稱它為龍,並尊其為神獸。   2、庫格馬國的金幣:庫格馬的主貨幣也是金幣,含金量比攬月國的金幣稍高一些。如果攬月國的金幣相當於300元原世界中國人民幣,則庫格馬的金幣相當於320元。   金幣和紙幣不同的地方在於,金幣是貨幣,各國都承認其價值,但是,作為紙幣性質的萌芽,各國政府發行的金幣,其價值往往有些低於其面值,因而造成A國的金幣在B國特別不值錢的現象。   3、時石:異世界最普遍的計時工具。   形如一塊小小的單色雨花石,通常為藍色,灰色或黑色。石上有一條色線,白天為黃色或白色,晚上為紫色或綠色(視做工不同,有些差別)。   上午6時到中午12時,黃(白)色線從無,長到全長;12時到18時,再從全長向另一個方向縮短到無;18時到24時,紫(綠)色線從無長到全長;第二天0時到6時,又從全長向另一個方向縮短到無。   通常,色線邊上有細緻的刻度,以便對時。   時石是由專門的魔法工匠製作的,乃「居家旅行必備之物」——對某個在大腦中融入計算機的怪胎無用,時石的精度又怎麼比得上他腦中,堪比原子鐘的生物計時器呢!    第二十二章 無驚無險 更新時間2003-4-4 21:21:00 字數:11282     從加第爾到高崗,最近的路徑,需要依次通過水鄉澤國,草原,荒漠,沙漠,森林,最後到達分岐山脈東麓的目的地。如果騎馬中速前進,而且路上沒有任何耽誤的話,需要十五天左右。   他們不指望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高崗——那不可能!但是,至少不能讓五溪日松林大元帥一方太過輕鬆地獲知他們的行蹤。為此,適當的裝扮是必要的。   既然他們無論在人數上,還是在各人專長上,都像一支冒險小隊,那就名副其實地成為冒險小隊吧。   在改扮時,沃爾得讓曲哲廢盡心思。敵人應當知道特使團中有一個身高三米的獸人,而可次大陸上獸人本來就很少!這是個明顯的破綻,極易被人識破他們的身份。為此……   「我們就將計就計」,曲哲走到獸人面前:「沃爾得,到達荒漠時,你回加第爾。」   「老大!」著急之下,沃爾得用上了獸人語。   「一切為了隱密行動。」曲哲阻止了沃爾得的抗議。   出於對老大的尊敬,獸人不再說什麼,只是嘴裡咕噥不已。   在廣袤的荒漠之中,想要追蹤或伏擊一支小小的冒險隊伍,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不是因為這支冒險隊伍實力過人,而是難以逮到他們。由加第爾城主提供的地圖等資料來看,從加第爾到高崗,一路上沒有什麼必經的關隘,也就是說,可走的路非常多——當然,前提是,他們得避開那些大的城鎮。敵人試圖探查到他們的行蹤很不容易。   最大的危險,應該在剛到高崗的時刻。   半路讓沃爾得回去,為的也是讓敵人失去目標。這個時機應當不早不遲。   另一樁對曲哲有利的情報是:在加第爾和高崗之間的廣大區域內,冒險者很多。因為在這片區域內,有著各種兇猛的野獸和極少數奇獸,再加上歷年的戰爭,許多被庫格馬所滅的王國,留下許多關於財寶,地下宮殿,吃人惡魔的傳說……這些事物對冒險者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   加第爾城周圍的治安相當地好,但是從西北方的草原開始,環境開始變得險惡。首先是盜匪。   草原上的盜匪大多不怎麼危險,他們有些來自戰場上的逃兵,成功逃脫的奴隸,有些是末落王孫及其忠臣。這些盜匪在各村鎮的自衛力量,和為懸賞而來的傭兵和冒險者面前,一般不構成多大的威脅。如果真有從荒漠來的劇盜,也一般在庫格馬強大的軍力面前土崩瓦解。小股盜匪,反而因為吸引不了國家的注意力,而能存在。   加第爾附近的水鄉澤國是全國的魚米之鄉,所由治安力量較強,而且民生富足,所以沒有什麼危險的災害。除了人自己以外,幾乎沒有什麼「吃」人的生物。   魚米之鄉和草原交界處的城鎮和鄉村雖然經常受小股盜匪光顧,但也經常受來往客商和冒險者光顧,因此發展迅速。   伯茲堡就是這樣的一座小鎮——與其說是小鎮,還不如說是一座大村。   可次大陸歷412年五月2日,伯茲堡最大的酒館和客店,明月來酒館,招待了一個月來最大的一支七人冒險隊伍——確切地說,是六人加一骷髏。   骷髏戰士是隊長曲哲臨時決意加上的。已經有了沃爾得這個大目標,也不在乎再多個目標。   冒險隊伍由一位身披軟甲,外套灰色斗篷的「戰士」率領——事實上,全隊的人都套著斗篷。戰士很年輕,卻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老練。隊員中最顯眼的是一個三米高獸人……   「獸人!天,一個獸人!」   酒保興奮地尖叫驚動了掌櫃,繼而驚動了所有人,包括小鎮中的鎮民和一些路過歇腳的客商。   「哇,美女,從未見過那麼美麗的美女!」   「還有兩個耶!前面的那個更漂亮!」   「你眼雜了,明明後面那個更有女人味!」   「……」   「哇,太可怕了!有個死人!不,是骨頭,是骷髏!」   人們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人類天性中好奇的那部分因子,在越偏僻處,越能體現而已。然而對沃爾得來說,卻很不自在,於是他做了一些解決這種處境的動作,那些動作加深了人們心目中對獸人的描述:野蠻、粗魯、強大而可怕。   領頭的戰士對獸人的行為表示報歉——其實,沃爾得並沒有做任何具有實質性傷害的事,鎮民們也不敢招惹這支看起來相當強大的隊伍,事情亦就不了了之。   這一切被一個在酒館二樓獨自喝酒的青年看在眼內。當他見到骷髏戰士小骨手中的魔杖時,眼睛瞇細,然而,從眼縫中射出的光芒,卻十分晶亮。   冒險小隊踏上酒館二樓。對這樣一個小鎮中的小酒館來說,能有二樓簡直是項奇跡。   整個二樓只有一個憑窗而坐的青年,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酒保端來吃的和自製的麥酒。   「大爺們請慢用」,一邊忍不住偷看一眼龍月影和樊胭鳳,又向沃爾得方向飛快晃了眼。這個大塊頭,如果不是酒館地板剛休整過,搞不好二樓會被他踩蹋。   「酒保,這兩天草原上有什麼有趣的消息?」曲哲表現得相當專業,像個冒險者。   「消息……半個多月前,有個經過小店的流浪漢說他見到了黑巫師,那可真可怕,聽他說,要不是他跑得快,早就死了。」   黑巫師是這一帶對黑暗法師和亡靈法師的統一俗稱。   黑巫師?這並不奇怪。現在的黑暗法師比老鼠還多——誇張了點,但是,確實比常識中該有的數量多出太多了。   黑巫師出現在草原上,並不奇怪。   「還有其它什麼消息嗎?」   「唔——沒有了,其實,你們是自上次那個流浪漢來過這兒後,第一批來我們鎮的冒險隊伍……哦,不,如果那位也算的話,你們就是第二批來我們鎮的。」   「哦?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也是今天,騎士大人。」   窗邊的青年明顯知道他們的談論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   好犀利的眼神!   印象中,只有在龍神國遇到的那個「墮落天使」黑暗法師才具有這種眼神。曲哲立即記下了這道眼神,這道隱透黑暗氣息的眼神。如果對方知道曲哲僅從一道眼神裡,就能知道這麼多,肯定會對他立即改觀,。   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曲哲用一疊銅幣打發了酒保,同時盡力用大咧咧地語言動作表示「我沒有看透你,我只當你是個普通的過路人」。   想不到,才離開加第爾沒多久,就被黑暗法師躡上了!   看樣子,對方現在還沒有動手的表示。他在等幫手嗎?在等時機嗎?還是已經用某些黑暗秘法對我們下手了?   冒險小隊年輕的戰士隊長食不知味。   為了掩蓋身份,曲哲暫時轉職成「戰士」,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為了不暴露他已經對「敵人」有所警覺,曲哲沒有向同伴們說明。一切等時機來了再說,誰知道敵人會有什麼特殊的偷聽技能呢。   ……   終於踏入草原。   這段時間內,外表打扮得像戰士,其實是全隊「最有實力的魔法師」,曲哲,並非僅僅只是趕路。魔法偵察機關消息的埋設消耗了他不少精力。令人驚奇的是,任何跡象都表明,敵人並沒有跟蹤他們,也沒有對他們實施任何可疑的行動!   即使交給計算機來分析,也只能得出「資料不足,無法分析」的結果。   「不管怎樣,我想,都有必要將這幾天的我的猜測告訴大家」,進入草原的第一個晚上,冒險者們圍著篝火作野地燒烤時,身為隊長的戰士忽然這麼說。   「在伯茲堡的明月來酒館,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那個年青人?」   「是個帥哥啊!」龍月影表述了她最注意的方面。   「是個妖男二號!」歐羅尼的說法。   「他不是普通人。」樊胭鳳細瞇著眼道。   「怎麼個不普通法?」曲哲想不到這位大小姐鳳將軍果然有些見識。   「能讓你注意的人物,一定不凡!」   「……我咧!您真看得起我!」   「這個人很強大,非常強大!」平時不吭聲的傑郁夫突然發表意見。   「哦!你怎麼判斷他強大?」   「他的手很穩」,傑郁夫撥弄著火架上的烤野兔:「對一名射手來說,手一定要穩,不能有絲毫顫抖,而要做到這點,需要刻苦的練習。」   「不錯」,隊長最後總結。   「老大,你怎麼不問我的看法?」沃爾得抗議自己未受重視:「我感覺那個人和上次在龍神國遇到的黑暗法師很像。」   語出驚人!   「你從哪看出來的?」   「感覺……直覺。」   獸人對魔法天生有較強的免疫力,看來是有根據的。至少沃爾得也感受到了那個人身上的黑暗氣息。   「我們被跟蹤了?」在場最正宗的光明法師緊張的問。   「不」,這正是最困擾的地方:「我們可能沒有被跟蹤。」   「可能?」   「是的,可能。那個人比我們早走一步,除非他知道我們去哪兒,否則不會正好與我們同路,事實上,是我們在跟蹤他。」   「我們在跟蹤他!」   「是的,我寧願他在我所知道的範圍內活動,也不希望他離開我的偵察範圍。」   「那為什麼說他可能在跟蹤我們呢?」   「因為他比我們前進的速度快得多,我們如果不快點就會跟不上他,而這一天多來,只要我們快跟不上他時,他的速度就會慢下來,似乎有意讓我們跟上。」   篝火邊的其他五個人面面相覷——沒有思想的小骨不能算「人」,況且它也不在邊上,放哨、偵察等活總是它的責任。   這種「被跟蹤」說法有些牽強附會,但是確實有可能。   「不管怎樣,大家要隨時準備好,面對一個和上次的墮落天使一樣危險的敵人,明白了嗎?」   「是,團長,不,隊長。」   「不要叫隊長,還是叫『老大』、『頭』或名字更像支冒險隊伍。」   ……   進入草原的第二日,陰雨綿綿。   庫格馬在攬月南方,雖然已經五月初了,但是一下雨,南風起處,仍然涼意襲人。   龍神國的馬的確優秀,絲毫沒有受天氣的影響。某個過於實用主意的異界男認為,從龍神國得到的最有價值的東西,就是那五十多匹健馬(當然,最大的麻煩則是身邊的樊胭鳳)。   馬不受影響,並不表示人沒影響。歐羅尼凍得格格發抖。   「小歐,冥想!聽見了沒有,冥想!否則你會病倒的」,曲哲有些擔心:「記住,如果沒有你,我們在黑暗法師面前只有被屠宰的份!」   如果一位魔法師達到中級水平,一般不會再受到自然病害侵襲了,可是,歐羅尼還只是個初級的法師。但願冥想能幫助他。   曲哲對歐羅尼的鼓勵,有著明顯的誇張痕跡,不過,為了激起小牧師的責任榮譽感,那樣的鼓勵並不為過。   「老大,我不會有事的。」歐羅尼強打精神說。   草原上沒有什麼遮風避雨的地方。冒險小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背風的山頭,搭起帳蓬。   大家都失去講話的興趣,默默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兩位女士設法將野營帳蓬撐開,形成一個遮雨蓬,並生起火堆。   突然,曲哲警告大家:「大家注意,那個人靠近了。」   雖然是陰雨天氣,隊伍中最強大的魔法師,外表像個戰士,也確實具有戰士實力的冒險小隊隊長,卻從未放鬆過警惕,各種前幾天設計好的魔法機關和魔法消息告訴他,那個人接近了。   骷髏戰士小骨立即動身,前往「迎接」。   通過小骨的視覺,可以看見對方沒有故意掩藏自己的行蹤。   他想幹什麼?   來打個招呼嗎?   還是自信到可以一人正面單挑六個冒險者,外加一個精製的骷髏戰士?   「我能享用一下你們的……帳蓬嗎?」青年彬彬有禮。   「……」   約一分鐘之後,冒險小隊隊長打破沉默:「來吧,坐下吧。」   雖然上次遇到的魔族黑暗法師給他印象深刻,但是,他老子曲強經常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來了,就讓大家看看,倒底結果會怎樣。   可疑人物的加入,讓冒險小隊更加沉默了。   傑郁夫整理著箭支,不時在石頭上磨著金屬箭鋒,眼光偶爾瞟向外來的青年。   曲哲既然身為一名「戰士」,當然不能冥想甚至翻開一本魔法書啃起來——那是歐羅尼的專利,他能做的,是拿一塊磨刀石不停地在炎瀾劍上磨。為了不至於太引人注目,他用布將整個劍柄包起來,表面好像是為了防滑,其實是為了遮住那塊神血紅寶石。   其他人亦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微微透出對外來青年的敵意。   可疑的外來青年似乎長著粗大的神經,絲毫沒有被排斥的自覺。   「你們是夥伴嗎?」   「……」廢話!   「我叫莫利,你呢?」青年環顧一周,在兩位美女處稍事停頓,最後確定曲哲是他們的頭。   「曲哲。」   「很高興認識你們!」青年非常開朗,和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黑暗氣息格格不入。   「我叫樊胭鳳。」   「歐羅尼。」   「沃爾得!」獸人的講話聲如咆哮。   ……   受他的開朗的感染,冒險小隊也活躍起來。   「你們到哪去?」莫利撥弄著火堆,若無其事地問起。   「……」   「噢!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打聽一下,我們有沒有可能同路。」   「你去哪兒?」傑郁夫問。   「高崗」莫利爽快地回答。   怎麼會那麼巧?   「真是太巧了,我們也去那兒」,反正已經擺脫不了他了,不如明著來,至少明槍還易躲些。   「那太好了……我能加入你們嗎?」莫利問得很自然,加入隊伍那種事,經常發生在冒險者們中間。   大家都望向曲哲。   「可以!」冒險隊隊長非常乾脆,有點讓隊員們吃驚:「不過,我們這支隊伍都不是庸手,我們也不歡迎有拖後腿的,所以……你必須證明,在危險來臨時,你至少有自保能力。」   曲哲想通過逼他出手的辦法,盡可能瞭解他——儘管,可能無法獲得足夠的資料。   青年沒有異議,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背向新加入的團隊,以一種深沉的語調念著不知名的咒語。咒語的發音非常晦澀,有許多顫音和喉音……黑暗的魔力波動無中生有地振蕩起來。   六位冒險者和一個骷髏戰士都對念著咒語的黑暗法師擺出攻擊姿態。歐羅尼布下了光明系防護魔法——光之壁障。這是個二級的光明魔法,曾經從上次的那個魔族黑暗法師魔杖下救了麥蒂一命。勤奮的攬月神殿正統光明法師可不像某半吊子魔法師,他一路上都沒有偷懶。以前只能勉強防住一人的光壁,現在已經能將所有人都保護在內了,而且施展時間也大大縮短,稱得上「進步神速」。   可疑青年的魔咒終於完成,一股黑色氣霧如奔襲的惡魔,撲向雨中的一株大樹,然後,就像電影特技一樣,樹木在半分鐘內枯萎,風化,最後成粉末散落在地,和著雨水,變成一大堆灰泥。   可怕的黑暗魔法!   瘋狂的破壞魔法!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曲哲也被震驚了。   青年回過頭來,很滿意那些人的表情。   「放心,我不會對同伴不利的。」   這算什麼?示威還是嘲諷,抑或威懾?   不過,看樣子至少他現在不會對他們下手。曲哲示意歐羅尼收起光壁。   「但願如此,我們可不想在戰鬥的時候,被人從背後捅一刀」,冒險小隊各人已經恢復常態:「但是,如果有誰做出背叛的事,他將承受十倍的報復!」曲哲緊盯著青年。   青年維持著微笑,心裡也有些吃驚:這個人的眼神非常深邃,一點都看不透。   即使在魔族之中,能讓「魔眼莫利」看不透的人,也曲指可數,而那些人都是偉大的黑暗公主那種級別的大人物。   這位冒險小隊的頭領不是個平凡的戰士,一定不是!   「我不是個喜歡背叛的人」,莫利仍然維持著高深莫測的微笑:「我想,既然你們能容忍一個骷髏成為同伴,也不會在意再多一個黑暗法師吧。」   雙方都沒有問對方到高崗城的目的。   ……   相對於荒漠來說,平原是相當安全的,當然,那只是對一般的冒險者來說。曲哲和他的同伴們需要對付的,還有來自高崗的敵對勢力。   或許,隊伍中的新成員,黑暗法師莫利才是他們最危險的敵人,但是,在他露出猙獰面目之前,曲哲沒有任何理由攻擊他。   這個莫利,真是根如梗在喉的魚刺!   五月9日,冒險小隊到達位處草原和荒漠交界處的一座小城。   小城名字很古怪,如果意譯的話,叫做「有水」。據說,三十多年前,這兒除了一脈水源豐富的地泉,還一無所有,直到有天,一支快被渴死的軍隊從沙漠中來到這裡,發現了水源,於是興奮地大叫「有水!有水!」,故名。   他們無驚無險地通過了草原!   曲哲並沒有為此慶幸。   他無法相信,縮在高崗中的庫格馬大元帥會對他們的到來無動於衷!   「難道五溪想在高崗將我們全部謀殺?還是,馬薩根本在撒謊?」在有水的客店住下之後,冒險小隊隊長的思緒開始擴散:「如果都不是,那麼,莫利就非常可疑了,他很有可能就是五溪派來的!」   ……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窗外街上傳來嘈雜聲,打斷了曲哲的思緒。   一堆高矮胖瘦,五色雜陳的人,手持武器,從街角處蜂擁追來。他們的目標是前方一個踉蹌而逃的少年。   少年!確切地說,是個精靈族的少年。   「好像有些面熟……」曲哲站到客店兼酒館的門口,皺眉回憶:「這不是在加第爾城遇到的那個精靈少年嗎?有那麼巧嗎?」就像外國人的臉常讓人覺得是從一個模子中出來的一樣,人們總覺得精靈都長得一個樣。   少年撞翻一個路邊攤,向酒館方向一瘸一瘸逃來。   他的腿似乎受了傷,越跑越慢。臉上神色雖然鎮定堅毅,卻也充滿了無望。   可以想見,如果被那群暴徒追上,被當場打死都算是幸運的。   「頭」,隊員們來到隊長身後。看樣子他們都想懲強扶弱,但是,這次的任務需要隱密,實不宜節外生枝。   曲哲從他們臉上看過去,直到樊胭鳳處,向她點了點頭:「如果你一個人解決不了那堆人渣,那就和沃爾得一起回加第爾。」   樊胭鳳沒有多說什麼,面無表情地走向街心,抽出背後長劍,隨意地擋在「人渣」面前。精靈少年和追捕者都停了下來。   ……   除了從荒漠來的干風,再沒有任何聲音。   追捕者都是男人,個個身著隨便,渾身發散著惡臭,斜睨著眼前剛剛洗浴後,英姿颯爽的美女——曲哲想知道,在他們頭腦中,除了樊胭鳳的美色外,有沒有對她手中的劍引起足夠重視。   「嗨!你想跟大爺們玩玩嗎!」   一個猥瑣的男人試圖和鳳將軍「打招呼」。   「離開這兒,滾得遠遠的。」樊胭鳳用平靜而走調的庫格馬語,說著酷斃的話。如果是以正義為己任的聖騎士肯,一定會問明白他們追殺精靈少年的緣由,再決定該如何維護正義。   「……她說什麼?」   「她說要我們『滾得遠遠的』!」   「噢——那就教教她,女人面對男人時,該說些和做些什麼。」追捕者中的一個大鬍子惡狠狠地扔下一句,帶頭將手中的小斧,向眼前執劍的危險美女揮去。   一對多,一女對眾男的不公平戰鬥展開了。   女戰士手中的長劍每一次揮動,都拉起一溜血珠,在西斜的金色陽光下,顯得鮮艷奪目。   曲哲還是頭一次有機會仔細欣賞,這個被龍神國遺民群推崇為「鳳將軍」的女子的劍技。她的劍法和那些王公大臣的女眷的「花劍繡刀」完全不一樣。每一劍都沒有什麼花巧,直接劈在或刺在敵人身上,沒有一絲遲疑,沒有一點拖沓。也許是因為敵手太差,她不需要耍花招惑敵吧。   龍月影眼都不眨一下,緊緊盯著樊胭鳳的一招一式——上次在龍神國遺民城打個平手,她還不服氣呢!   歐羅尼已經對精靈少年施展治療魔法,現在他已經能正常走路了,只是還無法像健康狀態那樣劇烈跑跳。   不到五分鐘,「人渣」們就被驅散。   ……   也許這件事會成為他們行蹤暴露的禍因,但在看到精靈少年雖然仍有懷疑,但同時又充滿感激的眼神之後,一切都值回了票價。   「反正這趟任務本來就很危險,再多點危險,也無所謂。」曲哲如此安慰自己。   決定去高崗找公主之前,曲哲沒有頭腦發熱,也並非被愛火沖昏頭腦。   經過龍神國那次遇襲事件後,他對黑暗魔法作了更深入的研究。那個魔族黑暗法師的奇形魔杖給了他許多幫助,經過適當地加工,他確信能夠用這柄魔杖反過來對付黑暗法師。   「反魔法!對,就是用反魔法!」他無法(確切地說,沒有足夠強大的魔力)直接催動那根魔杖,但是,他能利用敵人的黑暗魔法來催動魔杖的魔力,只要運用得法,他就能通過這柄魔杖反過來控制敵人的魔法,使之消彌,甚至反噬敵人——當然,這是個危險的過程,既複雜又危險,而且沒有先例——應該沒有吧,他也不是第一次做沒有先例的事。   只要除去黑暗法師的威脅,即使面對千軍萬馬,他也無所畏懼。畢竟,他掌握了超越這個世界的技術和戰術,又有「攬月國派往庫格馬國特使團」這個敏感的身份。   五月10日,冒險隊伍踏入荒漠地區。   ……   乾燥的風夾雜著沙子從西南方吹來,空氣中除了風聲,就只剩下寂靜。   隊伍進入荒漠地區已經三天。地面上的植物越來越稀少,土質沙礫現象越來越嚴重,環境越來越惡劣。大家都失去閒聊的興趣。   幸好水和食物都備得很充足。   隊伍人數是七,骷髏也不在了。繼莫利加入後,他們又在有水城吸收了一個新夥伴,精靈少年,瞬。但是,沃爾得卻因為目標過大,太容易被人認出,而被指示回加第爾。為了以防他有什麼危險,曲哲堅持讓骷髏戰士陪他一起回去,只將奇形魔杖留下。   瞬今年才八十六歲,是個非常有潛質的射手,在他的族群內,沒有任何同齡人能比得上他。然而,一次意外的事件,他毀壞了族中重要的聖物。他非常害怕,於是離開共同生活了八十多年的族人。   外面的世界並不像傳言中那樣既美麗又險惡——瞬只見到了險惡!   他被人販子暗算,開始了苦痛的歷程,直到在加第爾的奴隸拍賣會上,終於找到逃脫的機會。接下來的數天,沒有目標,沒有計劃。為了躲避傷害,他盡量找人少的地方跑,但又不敢離人群太遠,以防迷失在野外。   終於有一天,他來到一個稱為有水的小城。飢渴交困下,瞬偷了一個「有錢人」的錢包——哎,無論是人還是精靈,困苦的時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偷竊算是小意思了。   遺憾的是,「有錢人」不僅有錢,還有勢力,於是,上演了一幕官兵捉強盜。   「你想去哪?」當瞬被樊胭鳳救下後,曲哲問他。   「我……我不知道。」瞬原本堅定的眼神,此刻卻出現了迷茫。他不知道該不該回去,他闖的禍太大了。   「這兒有些錢,你拿去用。」曲哲決定盡盡人事。   但是瞬沒有移動:「……我能加入你們嗎?」   「不行!我們在做一件九死一生事。」   「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不怕死……你們已經有一個箭手了,再多一個也沒有壞處」,瞬眼中流露出急切的渴望:「我敢打賭,我的箭術是數一數二的!」   「你還是個孩子……」   「我的年齡可能比得上你爺爺!」對此,曲哲無話可說。   無奈的冒險隊隊長決定同意他的要求。   ……   冒險小隊現在基本還在沙漠的邊緣,因此,空氣不至於太熱、也不至於太干。否則,兩位小姐又得心痛自己的皮膚了。然而,兩天之後,他們進入了沙漠地區。   第五天,他們幸運地發現了一個綠洲。雖然他們的食水仍然充足,但發現綠洲仍然讓人高興。   彷彿為了平衡,沙漠之中總會有些地方有綠洲。   眼前的綠洲不大,只有一個水池,池邊有些樹……一切都很正常。   正當大家歡叫著,想衝向水池時,曲哲發現了異常現象:池水有些渾。   風並不足以攪起浪,更不足以激起池底的泥沙,池水又怎麼會那麼渾呢!?唯一可能是,不久以前,有大隊人馬在這兒待過。沙漠中一望無際,如果五公里內有人直立的話,仔細一點觀察就能發現。可是,曲哲肯定他沒有見到任何人,除了他們自己以外。   敵人!躲起來的敵人!   他們躲在哪兒呢?整個綠洲一覽無遺,根本沒有什麼可疑地方能夠躲人。唯一可能……就是地下。   「大家小心,不得魯莽。」   隊長比了個地下的手勢,合作無間的隊友們心領神會,小心地注意地下的動靜——誰都不想被一根從下面刺上來的尖槍扎個透明窟窿。   雖然已經用一些魔法探查過周圍,結果顯示「沒有問題」,但是,小心一點總是好的。莫利也應該作過了探查,這可以從剛才,他身上發散出來的一陣黑暗魔法波動上,得出結論;當然,不排除他是在聯絡同夥,以便偷襲!   這個叫莫利的傢伙,真不好應付!   全隊牽著馬,小心翼翼地接近水池。   二十米,十米,五米,二米!   沒有動靜,一切都很平靜。   大家都笑了起來,藉以自嘲大驚小怪。   然而,異變總是在人們放鬆警惕的時候來臨!   池水突然像水波紋擴散一樣動了起來——「像水波紋擴散」,並不是池水真的動,而是魔法波動給人的印象。   好強大的黑暗魔法!如山崩,如海嘯,撲天蓋地的黑暗魔法的波動!這種波動,只有魔法師及神經敏感的人才能充分感覺到。   曲哲緊緊握住手中奇形魔杖,信心已經沒那麼強了。   又有誰能想像得到,敵人能催動如此強大的魔力呢?這個魔法如果施展出來,他實在沒有信心能「反」回去。   「嗷——」   一聲響徹雲霄的叫聲彷彿從天際傳來,又彷彿就在耳邊響起。伴隨著叫聲,池中出現一頭巨獸的身影,由模糊變清晰。   我的老天!那是什麼?   偽常識1、可次大陸的節氣:和原世界地球一樣的是,可次大陸所在星球上所有人類和類人對曆法的認識,基本上是統一的,都將一年分為十二個月;和原世界地球正好相反的是,六月是南半球的夏天,北半球的冬天。   2、冥想:魔法師們提升魔力的方法有很多,其中最常用最正統(往往並不非常有效)的方法就是冥想。   「說穿了,冥想就是心理暗示」,曲哲曾經在加第爾城主私堡頂上,這麼教導歐羅尼:「就像體力練習能提高體力一樣,冥想能提高腦波強度,也就是,能提高魔力……但是,也和體力一樣,先天的影響是極為明顯的,這也是我為什麼腦波強度比較低的原因。」   「但是,老大您為什麼那麼聰明?」當時,歐羅尼如此問。   「因為我的頭腦是被改造過的,先天被改造過一次,後天又被改造過一次。事實上,如果不是先天被改造過,我的腦波強度將只有常人的十六分之一……」   3、精靈:提起精靈,人類印象當中總是這樣的……尖耳朵,容貌俊秀,但略顯單薄,善射。   事實上確實相去不遠。不過,精靈並不只靠打獵、採集為生,因此他們並不只善長弓術,他們也相當善長元素魔法和一些偏門的,被稱為「異術」的魔法。他們還對繪畫、製藥(人類總稱之為煉金)、植物學等有非常深的研究。   也有些精靈長得不那麼俊秀,也不那麼單薄。   4、精靈的最大年齡:一般有四百歲,少數長壽的能活到六百歲。他們認為一百歲開始,進入成年期,三百五十歲左右開始進入老年期。   精靈的近親,黑暗精靈的年齡,也大致如此,或許更長些。很少有壽終正寢的黑暗精靈。   5、人類和精靈的關係:人類總是一邊宣稱「精靈是善良的種族,是我們的朋友」,一邊捕捉他們;而在精靈的認知中,人類是「靠不住的傢伙,自私、貪婪和背叛的具體解釋」,如果有人類落到精靈手裡,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然而在歷史上,如果發生大規模的種族戰爭,人類和精靈卻通常是盟友。也有許多可歌可泣的,人類和精靈間的友誼和愛情故事,流傳在吟遊詩人的歌聲裡。    第二十三章 拯救行動 更新時間2003-4-4 21:22:00 字數:10986     「這就是沃爾得宰過的那種『魔獅』?!」   可惜獸人不在場——他已經在冒險隊進入荒漠之前,回加第爾了,曲哲派骷髏戰士小骨陪他一起走。   眼前的魔獅,身高兩米多,身長近五米,一副凶相。如果將它縮小為大半個人高的個頭,就是沃爾得所熟悉的魔獅。   不,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眼前的「異形」,渾身一片漆黑,連眼睛和牙齒都是黑色的。「正常」(所謂正常,指的是沃爾得在角鬥場宰的那頭)的魔獅雖然也是渾身漆黑,但眼睛是紅的,牙齒是白的。   「大家小心,這是卡得拉裴伊斯……,非常兇猛。」   警告大家的是隊中的可疑人物,黑暗法師莫利。   曲哲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將斗蓬帽子拉下遮住了半邊臉。   當曲哲再回過頭來時,發現大個子魔獅並非孤軍奮戰。又是一陣魔法波動,大魔獅背上出現一個人影。   如果說,上次遇見的魔族黑暗法師還能算是個帥哥,這次這個,就真正是個魔鬼了。頭頂兩角,瞳仁是爬行動物的直縫眼,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是形如爬行動物的鱗膚。   「大家小心」,直覺之中,眼前的一人一獸(假設那個人形生物可以「人」作為單位)比之前遇到的黑暗法師差不了多少,或許,更厲害!   「你們,是誰殺了,扎卡羅?」魔鬼用鏗鏗鏘鏘的庫格馬語質問。   扎卡羅?   是哪根蔥?   「是誰殺了,魔武王,扎卡羅!」大個子魔獅背上的魔鬼看起來非常不耐煩。   「誰是扎卡羅?」曲哲搜遍記憶中最酷的嗓音和語調,「沉著」而「冷靜」地問。   「扎卡羅,那個,自詡偉大的魔王座下,最具實力的,魔武鬥士,竟然會,死在一個低下,的人類手中,哼哼!」魔鬼微微低下頭,似乎在解釋,又彷彿在自言自語。忽然,他又抬起頭:「不管,是不是你們殺的,雖然我也認為那不可能,你們,都得死。」   「死」字一出口,魔鬼就消失在獅背上。同一時間,巨大的魔獸咆哮著,踏著池水向冒險小隊撲來。   好輕功!   冒險者們也不是菜鳥,立即就排好了隊形:龍月影和樊胭鳳在前方兩側,曲哲和在中間稍後處,基本上形成一個凹口,兩名弓箭手,瞬和傑郁夫在後方兩側,距離較遠,歐羅尼則在五人中間,隨時策應——不過,看他那唇青齒白的模樣,實不應對他有多高期望。   不知道那個可疑人物莫利躲哪去了,真讓人不放心!   大魔獅,也就是那個莫利口中的「卡得拉裴伊斯……」,看樣子並非有勇無謀。快撲到池邊的敵人時,它突然轉身向龍月影方向一爪抓去。   這個時候,龍月影以前的忍者訓練體現出了成果。驟變突生時,她迅速就地一滾,還隨手扔出一枚十字鏢。可惜十字鏢掉在地上,完全無效。   這魔獸,難道是銅皮鐵骨嗎?   右側的樊胭鳳和後側的曲哲,立即執劍如影隨形地追上去,分別瞄準大魔獅的左腰和脖子刺砍。同一時間,大魔獅右側出現了三個骷髏,揮著蚺M向它沒頭沒腦地砍過去。   瞬和傑郁夫的箭也在同一時間射了過來。   估計到箭和左側兩個人類的劍比較有威脅,大魔獅放棄給地上打滾的人類致命一擊,矮身躲過射向頭部的兩箭,同時右轉身,一尾巴掃向持劍刺來的兩人。   「臥倒!」曲哲大喝。   其實不用他叫,樊胭鳳早就採用了最有效的躲避招術,「懶驢打滾」。   (不知是否巧合,隊中的兩位美女初次合作對敵,第一招就都被打得擺出極沒面子的姿勢。)   曲哲雖然從沒有和魔獸對敵過,但是,他不信血肉之軀能硬過鋼鐵,所以,他在臥倒時,炎瀾劍一柱擎天,劍鋒直直等著尾巴掃上來。   「嚓」,「嗚——吼」   尾巴被如期地砍下。三個骷髏也如願以償地在魔獸身上留下淺淺的傷痕——這頭魔獸的皮確實很硬,如果是人類,按上這三刀,說不定已經斃命了。   男劍士的手掌一陣疼痛,約半個月前受過傷的手腕也有點隱隱生痛。   相比之下,大魔獅的處境則糟糕多了。三分之一的尾巴被活生生割下,血流如注。   魔獸的血竟也是藍色的!   受創的猛獸是最危險的。   大魔獅回身怒瞪著曲哲,衝他憤怒地咆哮,突地一個虎跳,不顧曲哲手中染著藍血的劍,直撲上來。   好啊,撲上來吧,給你一個驚喜!然而,在曲哲給魔獸一個驚喜之前,它先給了他一個驚喜。   大魔獅沒有按弧線軌道撲至,而是在中途就落下地面,迅速一爪抓向曲哲右腿。   急變之下,受襲者縱身躍起,但是慢了一步,腳踝處仍然被拍到,一時之間,幾乎麻木,幾秒鐘後,劇痛傳來:「右腳不會被廢了吧?」   隊友們趕緊上來救援。   「守好自己的位置,不要亂陣腳!」曲哲大叫。   在這種時候,如果大家不默契配合,死得人會更多。   「小歐,治癒術!」   歐羅尼的治癒術倒練得爐火純青,在非常遠處,就能施展了。治癒術暫時遏止了劇痛,使曲哲能更快地逃離危險。   又是兩支箭,射向魔獸面目。   一支釘在大個子魔獅臉頰,另一支竟將它的左眼射瞎。   「好箭法!」大家異口同聲讚道。   大魔獅反而沉靜下來,獨眼中凶厲的眼神瞪著遠處的兩名弓箭手,突然,以人類絕不可能抵達的速度奔向瞬。   好!在陸地上奔跑,它死定了!   一支尖利的巨大骨刺從地面斜刺向奔跑中的魔獸。   骨刺破開大個子魔獅腹部,深深扎入,又斷裂於魔獅奔跑時的衝力。待它憑著餘力衝到瞬跟前時,轟然倒地,一隻獨眼死不瞑目地瞪著前方不遠處的精靈。   這就是「非常兇猛」的「卡得拉裴伊斯……」嗎?這麼容易就被幹掉了!曲哲原先的想法是,好歹也要重傷若干人才能斃了它。   「不錯不錯,你們幹得不錯。不過,就憑那兩下子,是不可能殺得了扎卡羅的。」魔鬼不知道從哪又現身出來:「就讓我親自來試試你們。荶在才桍國炎不罧……」   莫名其妙的魔咒響起,一顆黑色的球形物出現在他雙手(或稱為雙爪)間。   「小歐,多重光壁!」   不用曲哲叫,歐羅尼已經連施兩個光之壁障魔法,將大伙包圍在內,還隨時準備施展第三個。受老大影響,最近他努力追求施法速度,並專門做有關訓練,現在,訓練有了成效。   黑暗球撞在光壁上,與第一層光壁同歸於盡。   「黑暗魔法,好像也不厲害嘛!」光明牧師沾沾自喜。   「別得意得太早,這只是第一級的黑暗魔法!」   戰鬥一開始就不知躲哪去的莫利突然出現。   他是那個魔鬼的同謀嗎?還是毫無關係?甚至……會幫我們?   魔鬼也注意到了莫利。   「你是誰?!」   難道他們真的不認識!?   「……很久不見了,老朋友。」莫利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掀開頭上斗蓬,同一時間,壓人的黑暗魔法氣息緩緩,卻穩定無疑地從身上溢出。一如在龍神國所遇到的那個魔族黑暗法師(應該就是眼前魔鬼口中的「魔武鬥士扎卡羅」吧),莫利身上的黑暗氣息雖然不強烈,但卻蘊藏著強大可怕的實力——曲哲能感覺得到。   魔鬼一瞬間表現出凝重的神色,旋又令人毛骨悚然地嘿嘿笑起來:「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黑暗公主座下的魔眼,難怪扎卡羅會死。」   曲哲等人聽不懂魔鬼在說些什麼。就算是坎,也不懂所有魔族的語言。魔鬼剛才說的,正巧是坎不懂的——事實上,坎只從他的師傅處學過一種魔族語言。   「羅門,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蠢。難道你不知道扎卡羅是死在電系法術下的嗎」,莫利也用曲哲等人聽不懂的話說:「不過,你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就算他不被人類殺死,像他那麼狂妄的魔武鬥士,也遲早會因為輕敵而死。」   魔鬼緊緊盯著莫利,其他人對他來說,彷彿都已不存在:「雖然我們效忠對像不一樣,但在這一點上……我想我不得不對你表示贊同。」   他表示贊同的,當然不是指莫利嘲笑他蠢。對他來說,同為「偉大的魔王西加達明」座下十斗士的扎卡羅,比黑暗公主一方的人更令他討厭。   「那種狂妄自大的傢伙,活該死!」   以上就是羅門和扎卡羅之間的戰友關係。   「雖然扎卡羅死了也不可惜,但是,西加達明陛下的鬥士可不能被低下的人類白白殺死。」   「……如果這是偉大的奇娜公主陛下的意思呢?」莫利的魔眼綻出迷幻的光芒,望向羅門。   「黑暗公主和西加達明陛下雖然沒有同盟關係,但是,也並非敵人……如果她真的這麼做,那就表示我們是敵人!」   「哈哈哈哈!」莫利瘋狂地笑起來:「如果沒有必要,你以為西加達明王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鬥士和公主陛下為敵?!」   羅門臉有怒色,彷彿連身上的鱗片都藍了。   玩笑應當適可而止,沒有必要為了玩笑而將事態搞得太糟。莫利話鋒一轉:「放心,扎卡羅的死,和公主陛下絲毫沒有關係,不過,公主卻對能殺死西加達明王座下十斗士之一的人類很感興趣,所以……」   「如果我不答應呢?」   「公主陛下非常感興趣。」莫利淡淡地再次強調一遍。   「好吧,我對那個不魔不武的傢伙沒什麼好感」,衡量再三,羅門決定放手:「反正,那個傢伙一向自以為是,獨來獨往,他是怎麼死的,我不知道。」   羅門轉頭離開。冒險者們只見到一縷淡淡的黑影迅速遠去,絲毫不受沙漠的影響。   危險已經過去,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冒險者們在綠洲的水池邊稍事休息。   「莫利。」曲哲叫住了神秘的黑暗法師。   「?」   「我在等你的解釋。」   「……」   「……」   所有其他人都停下來看著他們。   忽然,莫利微微一笑:「我沒有惡意,確切地說,我還救了你們一次……」   曲哲揚了揚左眉。   「實話和你們說吧,我和剛才那個妖怪都是魔族……」   莫利覺得,即使告訴他們真相,也沒有什麼不妥。反正,公主陛下也想在人界找些代言人,以便能在魔界的勢力均衡中保持現有的地位,甚至獲得更多的優勢。他們既然能殺死扎卡羅,不管是怎樣弄死他的,至少說明還有點實力,就選擇他們吧。   莫利之所以肯定扎卡羅的死和他們有關,是因為他們有扎卡羅從不離身的魔杖。   「這麼說,你希望我們做黑暗公主的走狗?」曲哲冷冷地道。   「何必說得那麼難聽,事實上,已經有許多魔族的勢力在人界、精靈界、矮人界和其它類人界布下了自己的勢力,你們想要在這個世上好好地活下去,成為某個魔族勢力的擁護者,是必定的結果。」   按照曲哲的脾氣,拒絕是唯一的回答。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公主,以及這些日子來,和自己一起戰鬥的夥伴們,就先應付他一下罷。   「你要我們怎麼做?」   「為公主陛下提供你們能打聽到的一切情報,完成公主陛下交給的任務。」   「……」   「你們別無選擇」,莫利在一邊勸誘:「我想,你們是想去救被庫格馬囚禁的攬月國小公主吧?」   莫利的猜測雖然不完全對,但也差不多了。   「是又怎樣?」   「你們知道,庫格馬為什麼要捉攬月國的公主嗎?」   「為了土地。」   「哼!」莫利嘲諷地笑笑:「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莫利走到水池邊坐下。   「庫格馬確實為了土地,當然,他們不僅僅只想要小小的三省,而是整個攬月國!」   莫利很可能在用危機感增加他的籌碼,但不巧,這也正是曲哲的猜想。   「可是,捉攬月國公主的真正原因,卻是西加達明想控制攬月國。」   「西加達明?」   「西加達明魔王,和偉大的黑暗公主奇娜·陀明斯陛下同為魔族最為強大的八個勢力之一。」   「為什麼魔族的勢力之爭要跟人類和類人扯在一起?」   「現在,魔界流行這個。」莫利聳聳肩,給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你們是怎麼來到人界的?」   「傳送魔法。」   「就像剛才那個妖怪來時一樣嗎?」   「不,你以為傳送魔法那麼容易嗎?雖然傳送魔法是空間魔法中比較簡單的一類,但還是需要龐大的魔力和複雜的魔法陣配合才行」,莫利有些輕視地瞥了一眼身邊的人類:「你們人類對空間魔法還沒有系統的研究,所以,你不明白是可以原諒的。剛才羅門的『到來』,只不過是撤去了用於隱身的結界而已。」   「他叫羅門?」   「西加達明座下十斗士之力鬥士,和被你幹掉的魔武鬥士扎羅卡,是一夥的。」   曲哲還有許多關於魔族和魔界的問題,但現在顯然不是個好時機。   「我想,你在這兒出現,也是為了我國的曼月公主吧?」   莫利哈哈大笑起來:「你真是個聰明的人類。」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那個黑暗公主也想在人界分一杯羹,看中了可次大陸上攬月國。   「那你們不是將和西加達明為敵?」   魔眼莫利沒有回答,代以高深莫測的一笑。   「好吧!」思考再三,曲哲斷然回答,老爸曲強常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切等把公主救出來了再說。」   難怪,最近黑暗法師特別多!   ……   四天之後,也就是五月17日,冒險小隊終於到達高崗。   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救走了公主等五人,連夜趕回攬月國,同時,肯帶領全團火速回國,大家在明月城團圓……事情如果這麼簡單,那就太完美了。   實際的經過是:曲哲光明正大地以攬月國派庫格馬帝國特使團團長的身份向五溪叩門叫關。   五溪日松林大元帥,和印象中一樣的是,是個精神熠熠的老將軍,和印象中不一樣的是,他並不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猛男」,反而給人一種儒將的感覺。   曲哲偷空看了樊胭鳳一眼,尚好,她沒有什麼異動,只是深深地看了五溪一眼。如果猜得不錯,恐怕就是面前的老將軍親手毀滅了龍神國。   在「瞭解」了曲哲等人的來意後(早就瞭解了吧),五溪微微一笑:「綁架公主是吾帝的意思,貴使似乎應該和培德拉陛下談論放人的事,才更合規程吧。」   怎麼搞的,雙方踢皮球嗎?馬薩說是他綁架的,他說是庫格馬皇帝的意思!   他們之中,至少有一個在撒謊。   「大元帥說得沒錯,但是,我們希望盡早接回公主,貴國也能盡早得到貴國的……利益。」   「沒有陛下的命令,我無法做出任何決定。」   「大元帥!」   「來人,安排貴使們到別館休息。」   五溪不再理睬他們。   別館內。   曲哲來回踱步,考慮著現在的情況,一眾同伴看著他,眼睛漸漸變花。莫利嘴角仍然是那一抹令人牙癢癢的笑容。   問題有很多,但關鍵在於兩點。   第一,是西加達明控制了五溪,還是他們互相利用?   第二,五溪和庫格馬皇帝培德拉·西恩的關係是合作關係,還是五溪真的有了異心,想藉由魔族的力量造反?   「頭」,這些天,莫利有時以「頭」來稱呼尚只有十九歲的青年,當然,他沒有一點稱呼「頭」時該有的尊敬:「我們必須立即救出曼月公主等五人,否則,他們有可能被用來當作祭品。」   「你說什麼!?!」曲哲突然瞪著這個一直以來,都神秘難測的傢伙。   「這個月的月中,也就是五月20日,是開啟魔界和人界傳送通道的日子,你的公主也許會被當作祭品。」莫利的語氣輕輕鬆鬆,他的話的內容卻令人震驚:「用傳送魔法開啟從魔界到人界的通道,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各種祭品是必須的,尤其你的公主是個聖靈大法師,可是個難得的祭品。」   「你要撒謊也不應該說這種明顯的謊言」,曲哲冷冷道:「你和那個叫羅門的妖怪,還有上次死的扎卡羅都是怎麼來的!」   曲哲對黑暗魔法和人類中間根本不成系統的空間魔法毫無研究,對魔族那種慘無人道的邪惡做法也沒有任何瞭解,但是,憑藉直覺,他發現莫利在撒謊。   他不知道,對一個黑暗法師施展搜魂術或讀心術,後果會怎麼樣。   不瞭解的事物是最可怕的。   「跟聰明的人類說話真輕鬆」,莫利快樂地大笑,至少表面上非常快樂:「看來我沒有選錯人。」   曲哲皺皺眉。他不喜歡被蒙在鼓中的感覺。   「你知道嗎,為了在人界定點,我們花了多大代價嗎?」莫利忽然變得非常嚴肅:「你永遠也不知道,僅公主陛下一方,就為此花費了一百年時間,死亡和失蹤了近三百個魔法師,其中,有十五個還是魔導士!」   「為了侵略!」曲哲嘲諷地道。   「為了開拓」,莫利糾正他:「而在人界用一個魔力高的生物作為魔法陣的祭品,加上在魔界的配合,就能打開一次通道,代價已經減小很多了。」   魔族的做法確實……出人意表。一些極為不人道的事,在他們看來,竟像呼吸般自然。   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跳入曲哲腦海中:只要幹掉所有在人界的魔族,就能讓他們因為無人在人界製作魔法陣,而損失巨大,至少能大大延緩他們侵略的步伐。   這個想法真不切合實際!   先別說他是否有此能力,就算有,他也不知道誰是魔族,這個星球又那麼大,智慧種族又那麼多。   「怎麼樣?」莫利催促道。   「好吧!」曲哲下決心行動。   身為一個理性的科學家,又被改造過基因,更和生物計算機融合的超人,曲哲肯定,莫利還有事瞞著他,他甚至知道他瞞著他什麼,但是,所有可能性超過1%的真相加起來有近五十多種,他無法判斷到底是哪一種。   然而,如果莫利所說的,需要「用一個魔力高的生物作為魔法陣的祭品」是真的,那麼,曼月真的有可能被當作祭品,但是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曼月是個重要的人質,怎麼可能被用來作祭品!那個一起被綁的魔法公會會長,瑞格·奇格倒更有可能。事實上,有個更可能的祭品,而這個祭品就是——   閃!!!   獨角獸電電的孩子,電電死前念念不忘的孩子!   難怪電電會攻擊扎卡羅——那並不僅僅是聖獸對黑暗的反感,而是父母對擄劫自己孩子的敵人的敵意。   獨角獸是大自然的寵兒。它們高貴,聖潔,天生擁有強大的魔力,也是天生的電系法師。無論在原世界還是在異界,獨角獸都是受人們熱愛的動物或神話生物,然而,現在有人將把年幼的閃作為祭品!   「我一定會救你出來。乖乖別怕!」   曲哲隔衣捏著胸前懸著的獸角,對閃作出承諾。這讓他的同伴面面相覷:他和曼月公主已經到了以「乖乖」稱呼的地步了嗎!   「但是,使節團大部分人還在加第爾,難道我能拋棄他們嗎?」曲哲似在質問莫利,又似在自問。   「他們在馬薩城主那兒,絕對安全。」莫利向他保證。   曲哲看了他一眼:「你能保證?」   「當然。」   十九歲異界男在原世界就已經是個冒險家,而作為冒險家,決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剛認識沒幾天的人,所以,莫利的保證,對他來說,可信度只有……只有五成。   考慮到這個魔族的黑暗法師正需要利用他,及利用他背後所代表的勢力,所以應該不會隨口撒謊。   如果他真能保證肯他們的安全,那就說明:馬薩也被魔族收買了,被那個黑暗公主一方的魔族收買了,也許是,被黑暗公主一方控制了。   不知道莫利知不知道,他的一個保證讓曲哲看出那麼多。   於是又有了個問題:庫格馬皇帝,培德拉·西恩在其中又是個什麼角色呢?   幸好有計算機的幫助,否則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和未定因素,會把曲哲折磨致瘋。   字謎遊戲正進行到最複雜的階段。   當務之急,最重要的是,搞到高崗的詳細地圖。不僅要地面上的,還要所有下水道分佈圖,以及一些重要建築的設計圖。任何暗道、密室都可能和他們將要進行的行動有關。   高崗城前身是龍神國都城,可惜,三十來年前,龍神國被滅國時,樊胭鳳還不知道在哪呢,否則,倒是一副活地圖。   「地圖的事,我去想辦法。」莫利自告奮勇。   這個魔族總讓人覺得高深莫測。   ……   當夜,原本應該掛在天空的銀月和金鉤都被厚厚的雲層遮住——再過三天,赤眼將升上天空,而銀月會落下。   「難道,魔族就是在等赤眼升空,才能舉行儀式嗎?」曲哲心中揣測。   月黑風高,正是夜行的好時間。   按照預先定下的策略,他們將綁架五溪,莫利專門對付羅門。這當然只是第一方案。事實上,大家都不相信五溪能被如此輕易地綁架,所以,第二方案是必要的。   雖然不是戰時,高崗也不是前線,大元帥府依然防衛森嚴。幸好,他們沒有打算從地面侵入。   真不知道莫利從哪搞來的地道和下水道地圖,要是魔族個個那麼神通廣大,人類遲早會被征服。   「他在高崗一定有同夥」,曲哲敢打賭。   托莫利的福,大家在噁心的濕臭下水道奮勇前進了約一個小時後,轉入一個久棄的坑道。   「我感到黑暗的氣息」,歐羅尼壓低聲音說。   「是報警陷阱」,莫利解釋道:「我們快到了。」   「大家小心,按原計劃行動。」曲哲下令,各人迅速地排成一縱列。   莫利施展了一個不知名的魔法:「好了,現在可以了,但不要發出聲音。」   眾人魚貫前進。   在行動之前,他們特意找了些軟底鞋。曲哲還召出七個骷髏,讓它們穿上他們的衣服,同時布上障眼法——一個他臨時創造的魔法,能讓普通人和粗心的魔法師以為他們正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內。   在坑道中歪七扭八行進了半小時,拐過許多岔道後,他們來到了坑道的盡頭。看莫利那副識途老馬的模樣,恐怕沒有地圖他也不會迷路。   「這傢伙一定早就來過了。」曲哲暗想。雖然有些探路魔法,在冒險者探索迷宮時,會有極大幫助,但是,為了不被敏感的法師發現,他們不敢隨意施展魔法,尤其是影響範圍大的那些。   「老大,你教我的『供氣』魔法快失效了」,歐羅尼有些焦急地低聲說。   「噓——」   莫利掏出一張羊皮紙,將它貼在坑道頂壁,然後默唸咒語。   頂壁如被溶化般,變成泥漿落下,差點將悴不及防的地下工作者們淹沒。   泥漿過後,他們迅速攀上溶洞。發動過這樣的地系魔法後,沒有理由不驚動目標。   溶洞外,正是意料中的大元帥臥室。出乎意料的是,五溪並不在床上。難道莫利的情報有誤!曲哲注意到,莫利並沒有從坑道中上來。   「哈哈哈哈」一聲大笑從屋外傳來,五溪和羅門同時出現在臥室門口。   「看看我們捉到了什麼!」羅門猙獰可怖的外形,此時更可怕了:「莫利沒和你們一起來嗎?」   「給我搜!」五溪下令。   十數個身手敏捷的戰士從溶洞中跳下。   囚徒們被關在水牢。   歐羅尼被封印。曲哲雖然沒被封印,卻被搜走了賴以作怪的黑晶戒指。   「這傢伙,完全沒有封印的必要!」一個敵方的魔法師這麼說。   但願莫利值得信任。   曲哲並非相信莫利和他們的「友情」(如果有的話),他相信的是,為了除掉他們,莫利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折。   然而,真實情況又會怎樣呢?說不定那個魔族法師有個他無法猜到的大陰謀,需要如此做呢。   現在需要的是等待。   他媽的,五溪真不人道!水牢的滋味真不好受,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報仇!   還有那個羅門。   痛苦而暗無天日的三天過去了。   幸好,他們沒有被直接浸在水中,否則早就爛了。但是,以前死於水牢的屍體發出的惡臭就夠他們受的了。   「沒有吸血吃肉下卵的蟲子,已經是幸運的了」,曲哲如此安慰牢友們。   樊胭鳳尖叫:「你別說了!」。   「你們不會有事,獻祭的人雖然需要魔力強大,但一般來說,他們總習慣多獻幾個一般的祭品。而祭品必須是新鮮完整,神志清楚的。」行動前,莫利這麼和他們說。   「為什麼要多獻幾個?」   「為了取悅黑暗之神。」   「黑暗之神?Diablo嗎?」   「什麼?」   「沒什麼。但願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否則,你最好期待我死。」曲哲淡淡地威脅他。   五月20日晚,如果馬薩所說的,庫格馬皇帝會在「半個月」後到加第爾,那麼他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被捕的六人於20日中午就被人從水牢中提出,拖著鐐銬,蒙上眼,坐了很長時間的馬車,才到達目的地。如果一切盡在計劃中,他們將看到邪惡血腥的獻祭儀式,並能「榮幸地參加」。   從水牢提出時,曲哲暗暗發動了一個莫利下在他腦中的黑暗印記。這是個類似於麥蒂原先腦中的黑暗印記。不同的是,這個印記不僅有黑暗的魔法波動,還有黑暗的魔力,使得即使受術者不需要有任何魔力,只要「想一下」,就能發動。發動的效果是,遠處的莫利能知道他所在的位置,甚至通過他的眼看,通過他的耳聽。   到達目的地時,已經傍晚。「祭品」們的蒙眼布被摘下,但鐐銬仍戴著。   那是一個巨大的山洞,洞壁的燈火如地獄中的火焰,升騰不息,照亮了整個山洞。一個巨大複雜的魔法陣,用人類的鮮血畫成——也許是牲血,反正是紅的。   魔法陣中央有個一米高的高台,正對高台的頂上,五根漆黑沉重的尖刺高懸——一個令人驚懼的祭台。陣的其它地方,每隔三米擺著一盆火。   魔法陣周圍是狂熱的「信徒」。那群傻瓜,居然信仰魔族的黑暗之神!   突然,曲哲發現一個懸於半空的鐵籠中,有一匹白色的小馬,一動不動地俯臥著,從底下往上,看不清它長什麼樣。   閃!   偽常識   1、月亮的變化:異界可次星球(可次大陸所在的星球)上的月亮,只有陰晴,沒有圓缺的變化。也許是作為補償,月亮有大小的變化,而且極為明顯,造成星球上的潮汐現象嚴重。   每當三月同天時,就是每個月的第一日。從來都沒有連續兩天或兩天以上三月同天的,而且,相鄰兩次三月同天之間的時間間隔總是固定的40天,這正好作為月曆的標準。   雖然三月同天的時間間隔是固定的,但是每月2日到40日……   「哪一天雙月同天,哪一天只有一個月亮?去問占月師吧。」   不錯,每月2日到40日,月亮的組合變化很沒規律,一般人只能預測今後兩三天內的變化。   星球上少數地方,還能見到夜空中只有星星,沒有一個月亮的異景!   2、障眼法:一個曲哲在高崗當「地下工作者」時,臨時創造的一個介乎一級和二級之間的實用輔助型亡靈魔法。   該魔法能讓人認錯人,但是,初創時,該魔法的亡靈氣息過濃,極易被人識破。後來得到改良。   3、供氣:大魔導師曲哲,於可次大陸歷412年五月17日所創的一級光明魔法,能在短時間內製造一個「氣團」,包裹住受術者,使其能在一段時間內不至於窒息。理論上,消耗的魔力越大,氣團就越大,抗內外壓的能力也越高。   當大魔導師後來將其改編為氣系魔法後,消耗同樣多的魔力,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第二十四章 得得失失 更新時間2003-4-4 21:22:00 字數:11416     「老大,我,我害怕!」   「怕什麼,一切盡在計劃中……我也有些害怕。」曲哲捏了捏懷中的獨角,幸好,敵人基本沒有搜身,電電的獨角還在,包括在加第爾買的「紅藥水」和「超級大火球魔杖」也在,使他略為安心。他不由慶幸那根物美價廉的魔杖是根小草棍——如果是根大棍子,就像從扎卡羅處得到的那根一樣,早就被搜走了。這些物品呆會兒說不定會起決定性作用。   電電的獨角應該是個不錯的魔道器……如果懂一些電系法術就好了。   但願那個魔族法師不會出賣或犧牲他們,否則凶多吉少。   多年下來,苦苦鍛煉的冷靜理智(或者說,保守),總是在關鍵時候,敵不過彷彿來自天性的冒險精神(或者說,衝動)。   他們被驅趕到魔法陣邊緣。   鼓擊「咚咚」響起,和心跳同拍,越來越迅速。信徒們面目猙獰,隨著鼓聲「霍霍」叫起來,左右腳交替踏步。   「心理攻擊!」有相關常識的異界男發現隊伍中的牧師已經臉色發白,額上起漢,其他人也相當緊張,包括他自己。   真是邪惡血腥的儀式!   突然,鼓聲停止,信徒們也安靜下來,目光全射向一處山洞洞壁。   參差嶙峋的洞壁突然向內凹陷,「隆隆」聲中,出現一個漆黑的深洞。這個洞正好和囚犯們進來的洞口,隔著巨大的魔法陣,遙遙相對。   兩個人出現在洞口。赫然是五溪日松林和那個爬行動物一樣的人形妖怪羅門。   五溪身穿血紅披風,內穿皮甲,一派大將模樣。   「可惜是個墜入魔道的傢伙」,某無法施展亡靈魔法的亡靈法師暗歎一口氣。   羅門黑袍纏身,腰間挎著一柄巨劍,手中拿著魔武鬥士扎卡羅的奇形魔杖——上次見到他,也是這副行頭,除了沒有魔杖。   「那傢伙,穿得一點都沒有新意」,曲哲沒話找話,試圖平靜自己的心情,降低同伴們的心理壓力。   「在偉大的降神儀式之前」,羅門怒吼著,爬行動物的眼環顧全場,片刻之後,滿意地咧咧嘴:「我們將邀請神聖的聖靈大法師參加這個盛會!」   喧囂塵起,信徒們不明所以的吼叫踏腳,陷入狂熱之中。   曲哲冷靜地向周圍看,估量著該如何擒住五溪——無論是先天素質,還是後天訓練,均讓他善於冷靜正確地處理突發事件。只要給他一秒鐘時間,他就能打開所有同伴的鐐銬,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事實上,只需5曲的腦波強度,他就能做到讓鐵絲彎曲。那是他不為人知的「異術」之一。   只要,給他機會。   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孩,從羅門和五溪出來的洞中,被兩個持刀的赤膊大漢押出。   即使被剝奪了自由,她仍然那麼高貴,神聖不可侵犯。即使是狂熱的信徒,亦被她神聖的光輝所震懾,無法呼吸。她是空谷幽蘭,她是雪山冰梅……   「她是我的公主!」   「曼月公主!!!」   曲哲、傑郁夫和龍月影不克自制地驚叫起來,激動之下,用上了攬月國語。   曼月出現在現場,無疑給突襲增加了相當的難度。儘管他們非常想見到她,他們九死一生,為的也是她,然而,此時此地,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經過一個多月,曼月公主明顯削瘦了,但卻絲毫無法掩蓋她聖潔的美麗。十九歲男子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顫抖著說:「公主!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一進入大山洞,曼月就注意到,遠遠地站在魔法陣另一邊的五個人和一個精靈。六十多天來,她才第一次見到祖國的同胞,激動的眼淚流下美麗的臉頰。   「為什麼抓他們!」曼月努視五溪。   「他們冒充特使團,意圖行刺本帥,失手被擒。」大元帥微微一笑,淡淡道。沒想到五溪的攬月語非常流利。   「放了他們!」   「……」五溪輕輕眨了眨眼,微笑不語。他在等她屈服。   「我是不可能出賣我的國家的!」曼月堅定的說。   「那你將看著他們死。」   聖潔魔力迅速在曼月身上凝聚,迫使羅門無意識地退後一步。   「別亂動,否則,那四個人就沒命了!」   聖靈系的魔力波動漸漸平靜下去,但卻餘波蕩漾,顯示出女法師心中的憤恨。她無法置她的姐夫,秦軍等四人於不顧。   「你想把他們怎樣?」   「不怎麼樣」,五溪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笑臉:「只是,如果公主仍然不願合作的話,他們將會成為祭品。把他們帶過來。」最後一句,是對押著曲哲等人的衛兵說的。   很好!只要接近就好!   「我會讓你吃一驚的。」曲哲心說,表面上卻保持著正常。   囚犯們被押近,距五溪等人五米遠處停下。   曲哲熱切地望著公主,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伊人依然。銀狼鎮中,佳人在抱的溫軟觸感再次在胸口產生。   感受到這個「同胞」特別熱烈的眼神,曼月也不由對他多留意了一點:「你,你是……」   「公主,我們終於又見面了。」羅密歐努力壓下心中的激動,以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而心中則在吶喊:「公主啊,你可知道,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艱辛!」   公主的明眸忽然閃亮!這不是那個和亡靈巫師在一起的人嗎!他怎麼會在這兒?   「想好了沒有,公主?」   「……」曼月公主陷入抉擇的痛苦。   「來人,把這個小子鎖上祭台!」   「不!不!」歐羅尼瘋狂地大叫,眼中充滿了恐懼。   衛兵死死架住騷動的餘下五人。曲哲第一次有了想殺死五溪的念頭。   現在還必須忍,只要五溪再接近一點,只要他在兩米內就夠了……混蛋莫利怎麼還不出現!同時對付五溪和那個妖怪,他根本沒有把握。如果羅門和扎卡羅一樣厲害,那就一點沒戲了。   據莫利說,扎卡羅的力量其實沒有那麼大,在龍神國時,他一定用一種黑暗魔法對自己作了加持。莫利沒有告訴他,那種加持魔法是什麼——反正告訴他一個名字也沒用。然而,在龍神國遺民城和扎卡羅肉搏時,曲哲沒有發現他完整地念過一個咒語,似乎那個魔武鬥士天生神力,或者,在他出現在曲哲面前以前,早就對自己作了加持。   不管怎樣,同為魔王西X達X座下鬥士的羅門,一定不好對付,這也是曲哲答應和莫利合作的主因。   「不——不要!」歐羅尼涕淚縱橫。   「小歐,像個男人一點!難道你想讓龍小姐看不起嗎!」曲哲向歐羅尼大吼。   「誰更不像男人!?如果你讓歐羅尼有一點損傷,我會殺了你!」龍月影兇惡地沖曲哲吼。   「哦……」他沒想到龍月影的母性那麼強烈。   「等等!」曼月公主看不下去了。   「公主,有何吩咐嗎?」   「如果我答應你們,你們會放了他們嗎?」   「當然。不僅僅是他們,還有你那四個同伴也會被安全地送回家。」   「我怎麼保證他們被安全地送回家?」   「定下契約後,你仍然有一段時間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親自送他們回去。」   ………………   ………………………………   「好吧,我……答應。」曼月眼中透露出深沉的憂傷。   「呵呵呵呵」,羅門和五溪全都開心地笑起來:「把他放下來。」   契約?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契約,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歐羅尼再次被戴上鐐銬,從祭台押回。   「把他們帶下去。」五溪命令。   「原來,將我們關起來不殺,是為了進一步要挾公主!」十九歲異界男心裡冷靜地分析形勢:「不能再等了,既然機會不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只能主動製造一個。」   「等一下!公主殿下,我是陛下,您的父王,派來贖你回去的。他有句話要我和你說。」   「父王!他說什麼?」曼月灰黯的眼中再次綻出光彩。   「他要我單獨和你說。」   五溪和羅門對望一眼,歪歪頭,示意曼月可心過去。甕中之鱉,能作得出什麼怪?   曼月慢慢向曲哲走去,背後,五溪和羅門也一起跟了上來。   「那妖怪跟過來幹什麼!」十九歲男子心中焦躁:「五溪過來就行了,羅門,你給我站住,自然會有人招呼你的。」   「陛下要我告訴你……」他故意留著尾音,以便吸引五溪再靠近一點。   「陛下說……」再靠近半米就有把握啦!十九歲異界男開始用意念為所有人開鎖。   「一定要把……」五溪已經在兩米內了!   「你救回去!」突然,六個囚犯的鐐銬萎然掉地,人人如出柙之虎,撲向各自的目標。曲哲避開眼前的公主,猛衝向五溪。   變生肘側時,才顯示出五溪並非浪得虛名。   當曲哲衝過兩米距離時,五溪已經拔劍出鞘,順勢向來犯者一劍劈來。他用的是戰場上用的闊劍,如果被斬到,就算不被分屍,也必死無疑。這一劍充分體現出大元帥的武藝。   可惜的是,他所面對的是精於各種肉搏格鬥術的打架大王,即使是獸人,也極有可能不是他對手。   曲哲突然倒地,避開斜向上劈來的闊劍,靈活如毒蛇的雙腳纏上五溪包覆著皮甲的雙腿。受襲者頓時失去平衡——或許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自己先摔到在地,再伺機絆倒對方的招數吧。   五溪俯向摔倒在地,羅門怒吼聲中,不及拔劍,直接舞著奇形魔杖向曲哲頭部砸來。被襲的青年迅速右滾,魔杖落空。與此同時,一支長槍抵在五溪後脖子上,槍尖微微扎破皮膚,綻出一滴紅色。   「全都住手!」   叫住手的是樊胭鳳。   「這妞,還真厲害!」一直以來,曲哲都有些下意識地不將她放在眼裡——主要是因為她的哥哥,自稱」龍將軍「那傢伙給人太會吹牛的印象。   好像她特別喜歡用槍,上次殺魔武鬥士扎卡羅時,用的是槍,這次也是搶了衛兵的槍,建立大功。   混亂靜止下來。   曲哲上前一把拖回還在發怔的公主……軟軟的小手,動人的嬌軀!幸福充溢著青年的胸膛。   「曼月,我終於找到你了!」他在公主小耳邊輕輕說。   曼月公主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敵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動。   「把武器放下,叫他們把武器放下!」曲哲在五溪臉上輕踹一腳。踢大官真爽!   「……」五溪不吭聲,但是後頸上一陣刺痛,金屬槍尖似乎扎到頸骨了。受制於人的大元帥無奈地道:「把武器放下。」   衛兵紛紛放下武器,向後退開。   「你!」曲哲盯著羅門。   「沒有人能命令我放下武器!」   「那根魔杖不是你的武器,放下它!」   妖怪捏著魔杖的手指骨節暴突,指骨彷彿將破開鱗皮穿出來,顯示出主人的不甘。   一人一魔對視良久,終於,羅門作出了讓步,「噹啷」,魔杖掉在岩石地面上,巨大的身體慢慢向後退去。   「瞧,這樣多好,大家都退一步,海闊天空。」得了便宜的十九歲青年不失時機地賣了個乖:「把他捆起來!」   「不用」,公主甜美的聲音傳來,曲哲甘之如飴。   呢呢噥噥的聖靈魔咒聲從美女口中發出,比唱歌都更好聽,當然,不排除情人耳裡出百靈的主觀因素影響。   「仙靈縛!」嬌叱從曼月口中發出,標誌著一個魔法的成功完成。   二級光明魔法,仙靈縛,以魔法的力量,轉化為具有物理力量的環狀箍,能捆綁任意形狀的物體,非常難以用物理力量掙脫。一般來說,被捆物體積越大,捆綁的牢度越高,就需要越大的魔力。該魔法從原理上,是一種特異的結界魔法。   「你的封印已經解了嗎?」   「嗯。」連嗯聲都那麼誘惑!   「他們給你解的?」   「我自己衝破封印的。」   「那快給小歐解一下!」曲哲非常高興,這下子,又恢復一個戰力。現在這種情況下,多一個戰力,多一分成功逃脫的機會。   真不愧是聖靈大法師,就是厲害!   十九歲異界男心裡想著,同時脫口而出:「真不愧是我的未婚妻,就是厲害!」   也許形勢太緊張,曼月好像沒有聽到這句話。   「放了大元帥,放你們走!」羅門沉聲說。他的聲音充滿壓迫力,讓人感到極度恐懼,不敢忤逆——當然,怪胎除外。   「聖心清明」曼月公主施放了一個一級聖靈系的小魔法,輕輕鬆鬆地解除了大家的心理恐慌。   一級聖靈魔法,聖心清明,具有清除大多數不良精神魔法效果的功能。同時,也有提神醒腦,消除中暑,中止癲癇發作的醫用價值。   羅門怪目瞪著曼月,彷彿想一口將她吃下去。   曲哲抓住機會,擋在「弱女子」前,充分體現了一把他的「英雄氣概」。   「你們跑不了的!」被三道無形的鋼繩捆住的五溪威脅道。   「只要有你,我們就能獲得自由。」負責看押俘虜的傑郁夫用搶來的刀,戳戳五溪的背。   周圍狂熱的信徒漸漸圍了上來。   「團長,我們最好離開這兒」龍月影不安地看著周圍。那些信徒有些畫著可怖的臉譜,有些有奇形怪狀的紋身,惡形惡相。   身為團長的青年亦有同感,瘋狂的信徒是不可理諭的。   「團長!??」曼月迷惑地看著身邊,從剛才起就一直摟著自己不肯放手的「亡靈妖巫的同夥」。他什麼時候成了什麼團長了,某個新興的盜賊團團長嗎?想到此處,美麗的公主不禁有些擔心:可別剛出虎口,又陷狼窩。   迅速地作了下判斷,團長決定從公主被押出來的山洞逃跑:「大家跟我撤!」   那個死莫利,果然靠不住!   山洞中的吵鬧終於驚動了被吊在半空的小獨角獸,唏聿聿地叫起來,身軀也不安地在籠中左右衝撞。   「該死!把閃閃給忘了!」   籠子太高,也就是太遠,意念控制不了那麼粗的鐵鏈。一時之間,曲哲陷入痛苦的深淵:救?還是不救?   ……   信徒漸漸包圍上來,最前面的已經踏上了魔法陣。   ……   汗從曲哲額頭滴下,獰笑浮上羅門的爬蟲臉。   「老大,怎麼辦?」   可惜,魔力不夠,不然……有了!   曲哲情急生智:「小歐,不,曼月,把我當魔導器用!」   「把你當……魔導器?」   「對啊對啊,公主殿下,請您向團長輸入魔力,把使用魔力的權力交給團長就行了!」歐羅尼這一個多月來有進步,跟著他老大長了不少知識和經驗。   公主也是個魔法天才,雖然還不太明白,但至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招比上次在海上對付粘怪那招更優秀。區別在於,上次的主動權在曲哲手裡,歐羅尼是魔道器,這次的主動權在曼月手裡,他自己是魔導器。由於他自己充當人形魔導器的,所以對提供魔力的法師的腦波波形和頻率,就沒有什麼特殊要求了。   龐大渾厚的聖靈系魔力洶湧而至。真令人吃驚,這個嬌滴滴的小女孩有那麼強大的魔力!   曲哲集中精神,專心將聖靈系12萬赫的腦波轉化為7萬赫,並整形成具有某種特殊波形的腦波。這幾乎是個瞬間的過程。   時機到了,一束隱約可見的藍色幽光直射向吊著小獨角獸的粗大鐵鏈。   每個人都被這幕奇情吸引了……   鐵鏈竟然像麵條般,迅速地延展伸長,籠子像升降機一樣降了下來。   「異術!異術」衛兵紛紛叫起來。   「怪不得,扎卡羅會死在他手裡。」羅門喃喃道。忽然,他震怒地大喝:「不准動我的祭品!」同時,魔神般的軀體衝向鐵籠。   正當他抓住籠子時,吊籠子的鐵鏈忽然收縮,又將它拎了起來。   接下來的景象更令人無法想像。軟性的鐵鏈彎曲起來,就像一整根彎曲的鐵臂一樣,將籠子送到曲哲身後,「卡嚓」一聲,鎖自動打開。   羅門發出惱怒的吼聲,回身向洞口的「可惡人類」衝過來,速度奇快。然而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塊半透明的,像遮陽玻璃般的灰色物體,急衝中的羅門扎扎實實地一頭撞上。   「灰金鋼牆!」羅門惡狠狠,又有點疑惑地看著曲哲:「不可能,這是個中級的黑暗魔法,他不可能會用。」但是,這個人類的怪能力層出不窮,難保……   「不用懷疑了,大笨熊!」一把懶散嘲諷的聲音傳來。   羅門飛快回身,快得好像他本來就向著那個方向。   「果然是你,魔眼!我早猜到是你!」力鬥士眼睛泛紅,那是他開始激發天生潛力的徵兆:「既然黑暗那賤貨敢對抗偉大的魔王陛下,我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莫利的臉色剎那間陰沉下來:「笨狗熊,敢辱罵公主陛下,只有以死謝罪!」   原冒險小隊的五人一精靈從未見過發怒的莫利,現在,魔眼莫利終於露出了他身為魔族黑暗法師的真實外表:血紅而具有金色曈仁的眼,青色的皮膚,頭上的及肩發如毒蛇般昂揚舞動。「很好,我倒要看看,黑暗的手下,到底是些什麼貨色。」羅門咬牙說。   周圍的信徒紛紛起哄,跳起狂熱的舞蹈,越來越整齊。他們在為神使羅門助威。   魔族妖怪打架確實很有看頭,但是,曲哲現在的心思在小獨角獸閃身上。雖然是匹「小」獨角獸,個頭卻不比曲哲矮。   「哇,它好可愛噢!」龍月影發出由衷感歎。   「它好像很害怕,窩在籠子裡不肯出來。」公主也對閃很感興趣。   小獨角獸眼睜得大大的,瞳仁中閃耀著驚恐的的神色,低聲悲鳴著。   曲哲能感受到一股無助、絕望、恐懼的情緒從小閃身上發出。   被「灰金鋼牆」隔開,他們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打攪。而「牆」的那邊,「妖怪」們正打得歡。   閃魂劍、戰士飛旋殺、黑暗魔降、力鬥士加持、……「呯呯磅磅」,各種黑暗魔法和鬥士絕技紛紛出爐。本來這是個絕好的觀摩機會,然而,為了更重要的事,曲哲只得以大事為重——取得小閃信任。「乖寶寶!阿舅來救你啦。」十九歲小伙子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慢慢接近小獸。   「哧」的一下,小閃的獨角上發出一道電弧,刺激得曲哲頭腦發痛,心律不齊,別別跳。   「你走開,讓我來」龍月影扯開失敗的男子:「聽話寶貝,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是,只是想救你出去。」   又是「哧」的一下。   歐羅尼迫不及待地將一臉臭臭的龍月影換下,結果也被「哧」了一下。   傑郁夫,被「哧」。   樊胭鳳,哧。   瞬,哧。   「讓我來試試吧。」曼月公主甜蜜的聲音響起。   她來到籠子前,輕輕說著哄小孩的軟語和不知名的魔咒,慢慢接近閃,伸出柔夷,小獨角獸別頭看了看她的手,便任由她撫上了自己的脖子。   「公主好厲害!」龍月影欣喜地說。   曼月微微一笑,充滿迷人風韻:「只是個小小的魔法。」她心裡也小小地有些得意,有意無意地瞟了眼一邊的某團長。「某團長」高興之餘,不免有些不滿:「搞什麼嘛,老子辛辛苦苦來救你,臭小子居然敢勾搭老子馬子!」   「灰金鋼牆」對面,戰鬥安靜下來。敵對雙方互相瞪視,彷彿用眼神也能戰鬥——或許對魔眼莫利來說,眼神真的是種武器!   「莫利贏定了。」   「為什麼?老大。」   「那個大妖怪居然敢和『魔眼』斗眼,哪有不輸的道理?」   可能是感覺到這邊的注意,莫利抽空飛快向這邊看過來一眼。這一眼竟然包含了許多含義:你們先去救人,這兒有我就行。羅門急忙抓住「機會」(如果這也算機會),再次向他的敵人發動進攻。周圍的衛兵嚇得到處躲避,只有狂熱的信徒擊著鼓,跳著狂放而莫名其妙的野人舞,為他們的黑暗神使加油助威。   估計莫利正處於上風,曲哲決定先去救餘下的四位人質。   「隊長」,很少開口的瞬叫住了曲哲:「我們不管莫利了嗎?」   「噢,那個壞蛋,害我們吃了那麼多苦,也讓他吃點苦頭。我們走。」   「可是……」   「別可是了,我家鄉有句話,『禍害遺千年』,那傢伙死不了的。」   歐羅尼別有深意地看著他的老大,忽然促狹道:「老大,跟了您那麼久,我覺得,您那句話真是太對了。」   「哦,哦,什麼意思?」   ……   洞中通道曲曲折折,還有些岔道,但是他們有識路的人質在手,還不至於迷路。歐羅尼維持著照明術,在前引路。   「那些岔道都通向哪兒?」   「……」   「元帥,成敗是兵家常事。現在,請您合作。」曲哲說得很客氣,但手下卻很不客氣,一杖敲在五溪後腦。   受襲者一個踉蹌,臉無表情:「本帥不知道。」堂堂大帥,虎落平陽,悲哉!   「你不知道!?」   「本帥沒必要撒謊,那些岔道有些很深,根本沒有探過」,見周圍的敵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所有探過的路,都插上了本軍軍旗。」   曲哲等人留意了一陣子,果然不錯。   「他沒有撒謊」,歐羅尼忽然說:「我用了讀心術。」   對啊,可以用搜魂術!可惜黑晶戒被那個妖怪搜走了!   近二十分鐘後,八人一馬(如果精靈算人,獨角獸算馬的話)終於重見天日——確切地說,重見赤眼妖月。   「嘩,壯觀!」   「老大,我們被包圍了。」   「怕什麼,有公主一人,就能把他們全部送上天。」   整整有一個營的軍隊駐守在洞外。對於他們的出現,洞外的庫格馬戰士非常驚訝。   「如果不想你自己和你手下死,最好合作點。」曲哲在五溪背後威脅道。五溪仍然面無表情。   ……   「大帥!」一個戰士靠近,他是個典型的軍人,臉上的線條堅毅,脊背筆挺。「仙靈縛」魔法形成的透明束縛,在暗淡的月光下,不注意看,根本無法覺察,因而這個戰士好像沒有注意到五溪的窘況。   「台木將軍,立刻備馬,本帥和……攬月的貴使們要回府。」   台木微微挺直身子,警覺地看了一眼「攬月的貴使們」:「是。」   被發覺異常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去救另外四個人質:   弓兵教席,精靈斯坦爾·梅戰士,附馬秦軍矮人戰士,赦達·達尼魔法公會會長,瑞格·奇格……   一路暢通無阻,天明時分,奇怪的隊伍到達高崗。   高崗城門口。   不出所料,迎接他們的不是常規守城兵士,而是上萬大軍。   三騎突出,從四百米外直奔而來,在距他們十多米處停下。   「大帥!」   「王副將,貴客們被請出來了嗎?」   被稱為王副將的,是中間的那個,四五十歲上下,胸前徽章說明他的身份是令人仰止的聖騎士大人。   左邊是一個老魔法師,高高的法師帽說明他的身份是尊貴的皇家魔法師,渾身起伏的魔力,說明他的實力不容輕忽。   右邊是一個冷狠的角色,全身上下裹在黑布中。雖然從表面看不到什麼武器,但曲哲看出這是個極度危險的敵人,也許是個忍者。   ……   「老大」,歐羅尼湊近曲哲:「那個魔法師很強大!」   「哼,炫耀!真正的高手應該像你老大這樣,深藏不露。稍差一點,也至少應該像公主那樣,返樸歸真。」   「可是老大,你的命根子黑水晶戒指被人搶走了,現在……不是連我還不如嗎?」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團長,那個人非常危險。」傑郁夫在曲哲耳邊低語。   「不錯,英雄所見略同。」   傑郁夫也注意到了那個冷狠的酷男。   ……   「是的,大帥……」王副將充滿敵意地掃了兩眼圍著五溪的眾人:「大帥,羅門呢?」   「羅門神使在黑暗之神的山洞裡,被另一個魔族高手困住了。」   數百米外的城頭上,突然燈火通明,四個蒙眼人被眾兵士押著,出現在城頭。押著他們的人中,還有兩個戴高帽的魔法師。   「放了他們!」曲哲用魔杖捅捅五溪。   「……放了他們。」五溪無奈。   王副官回頭大喝:「帶他們過來!」   七、八分鐘後,闊別多日的四人被綁在馬上,帶到救援人員面前。   「斯坦爾·梅大人」,傑郁夫激動地迎了上去。大家七手八腳地為四個逃脫樊籠的同胞鬆綁。   接下來的場面,和任何久別重逢的人們一樣。人人都非常激動,連最穩重的傑郁夫和最德高望重的瑞格·奇格都老淚縱橫。   大家看上去狀況還可以,表面上看不出受過虐待,只是削瘦了,尤其是斯坦爾·梅,幾乎快趕得上瞬。   「人我們已經放了,輪到你們放大帥了。」副官冷冷地道。   「開玩笑」,曲哲策騎靠前,緩緩望一眼遠處的人海:「如果你是我,能就這麼放了元帥大人嗎?」   「你想怎麼樣?」   「也不想怎麼樣,只想請五溪日松林大元帥陪我們去加第爾,辦理贖人手續。另外,還有我們的武器。」   王副官望向五溪。   五溪輕歎一口氣:「照他們說的做吧。」   戰士秦軍插嘴道:「不直接回國嗎?」   「肯·瑪迦聖騎士大人率五十勇士在加第爾等我們」曼月解釋道。   「但是,去加第爾不是自尋死路嗎?」   「直接回去也是死路一條」,曲哲記得,以前,這個狗屁附馬對他最壞:「加第爾城城主是忠於庫格馬皇帝的,我們將獲得外交豁免權。」   五溪不禁沉哼一聲。   約半小時後,又有三騎飛奔而來。他們帶來了所有被搜走的物品,包括瑞格的魔杖,斯坦爾的神弓,秦軍的寶劍,……   「你們的東西都在這兒。」   「退後二十米。」   拿回武器的感覺真棒,似乎再次得到了安全保障,只是,在近萬精銳面前,寥寥幾人的力量能有多大?就算是坎,恐怕也只有逃跑一途吧。曲哲無法想像美麗如曼月公主那樣的女孩,殺人不眨眼的樣子。   副官等六人策馬慢慢退後。   「秦軍,去把東西拿來。」   「你憑什麼命令我,奴隸。」   「憑這個」,曲哲亮出貼身保存的王令牌。   「……是。」秦軍十分不甘心地行禮,向地上堆著的武器走去。   除非他想造反,否則見牌如見王!真爽,這個牌子真是個好東西!用過兩次,每次都爽斃。   失而復得的感覺彌足珍貴,遺憾的是,沒有黑晶戒。曲哲細細地看了眼炎瀾劍,確認無誤,但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曲哲團長」,攬月首席魔法師(確切地說,是首席元素魔法師),魔法公會會長,瑞格·奇格突然道:「您這把劍……」   「是大王所賜。」   「……」,老法師狐疑地盯著炎瀾劍,突然大聲叫道:「小心,火爆雷!」   火焰狂烈地從地面噴出,彷彿有靈性般,折來折去追著受驚後退的受害者。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從火焰中出現,閃瞬之間,從被火焰驚擾的眾人手中救出了體重起碼達七十五公斤的五溪。只有龍月影來得及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曲哲奮力搶前攻去,卻被一顆火球逼退。   糟了!糟糕透了!!   「抓住他們,死活不論!」剛脫險境的大元帥一下子就恢復了中氣,命令聲中充滿狠厲。   失去重要人質的一方也沒有束手待斃。   一道長近百米的巨大火牆橫亙敵我之間——身為首席法師的瑞格·奇格果然名不虛傳。   「大家跟我跑!」救援隊頭領,異世界男子帶頭逃跑。   一眾人等,催馬向來路逃去。   衰!   偽常識1、異術:魔法的一種,但不屬於任何一系,當然也沒有任何理論體系。   2、異術師:掌握某種,或某些異術的魔法師。但是,「正常」的魔法師通常不承認他們是魔法師,而給他們一個專有的稱呼,異術師。   由於異術千奇百怪,所以異術師也千奇百怪,可以說,世上沒有任何兩個異術師是相似的。   「……當然,大魔導師同時也是一位神奇的異術師,他能施展所有的異術,只要你能想像得到,是的,唯一受限的,只是你的想像力……」(《光明大魔導士回憶錄》卷三)   有些異術師,由於他們的能力太過普通無用(比如,能像傳說中的龍一樣噴火——可是那種火只能點一袋煙),因而不會給人怪異的感覺。通常,這些人會利用自己的特異功能,變魔術娛樂大眾謀生。   3、火爆雷:三級火系魔法,是一種陷阱型火魔法。施術者先用一些火系的魔道器布好陷阱,然後在遠處控制其爆發。爆發時,數根火柱在表面(通常是地面)蜿延爬行,形如雷電的軌跡,故名。該魔法在三級火魔法中,攻擊力相對較弱,但影響範圍非常廣。    第二十五章 陰險鬥士 更新時間2003-4-4 21:23:00 字數:11150     曲哲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隨後緊跟著小獨角獸,閃。   「閃真是個乖孩子,很懂事,知道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壞蛋。」聖靈法師臉上流露出母性的光輝,讓聞聲回頭的亡靈法師看得心情古怪,有些酸酸地想:「這個小傢伙,一點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血才把它救出來,它卻……為什麼女人那麼喜歡寵物和小孩!」   十九歲男子既吃閃的醋,又吃曼月的醋。   背後的追兵時有時無——在數百騎被箭和各種攻擊魔法送入地獄後,他們不敢再靠得太近,要知道,在逃的人犯都是些「亡命之徒」,別的不說,單單那兩個級別可能已經達到大魔法師的人物,就不好惹。   「況且還有我這個真正危險的人存在!」某男自詡。   最根本的原因是,近萬人大軍的機動力相當低。   已經很長時間聽不到追兵的聲音,但是,在逃的一馬十一騎,沒有天真到認為五溪會就這樣放過他們。如果敵人再次出現在眼前,一定是雷霆打擊。五溪日松林身為一個享譽數十年的將軍,他應當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們。作為逃亡小隊的領隊,曲哲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敵對雙方都迫切需要瞭解對方的動向。本來,曲哲可以利用各種自然物品,製作魔法偵察工具,但是,現在魔力低下,心有餘而力不足。   失去了黑晶戒,感覺非常不便。   他們離開草地,進入一個山坳,決定稍事休息。徹夜未眠,除曼月等剛被救出來的五人外,其他人都在水牢受到不輕的折磨,已經非常地疲勞,只有身體特別強壯的前亡靈法師還精神十足。   曲哲跑上不高的山頭,向遠處眺望,兩分鐘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曼月,奇格大法師,請問,你們能製作魔法陷阱和魔法偵察器嗎?」   「會。」   「當然。」   「很好,你們用這種小石子做一百個偵察器……」   「一百個!」老成持重的攬月國首席(元素)魔法師驚叫。   「就算是專門製作魔法道具的高手,一天也只能製作一個到五十個……而且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曼月公主冷靜地分析道。曲哲就欣賞她這種冷艷。   「不需要精工細作,只要能感覺到有敵人,及大致的敵人數目就可以了。」   「不需要視覺和聽覺嗎?」   「當然不。用過即丟的東西嘛。」   簡單的魔法道具反而讓兩個大法師不知該如何製作,他們從沒有做過這種「廢物」。   半小時後,一百多個魔法偵察器完成了。多出來的那幾個是歐羅尼出於好奇做的。   「但願這些有用」,奇格大法師悻悻說。確實也是,堂堂攬月國首席大法師,魔法公會會長,竟然製作那種「廢品」   「很好」,曲哲請他們將各自製作的「魔法偵察器」交給他:「是不是『廢品』,很快就會有答案。我會沿路扔下這些石頭,而你們兩位大法師的任務就是,接受自己創造的魔法間諜發來的情報。」   「還有我!」歐羅尼是理論派大魔法師最好的支持者。   令兩位大法師不解的是,為什麼不用「靈感」、「神聖之眼」或、「偵察術」等常規偵察和探路用魔法法來偵察敵情呢?   對此,逃亡小隊的領隊是這麼解釋的:「那些魔法當然要用,但是應該慎用,要知道,敵人中也有魔法師,甚至是非常強大的法師,他們可能會因為魔法的波動而找來——儘管偵察魔法普遍比較隱匿。」   休息半小時後,逃亡小隊繼續上路。離開之前,曲哲請曼月公主布下一個「迷魂陣」魔法陷阱,企圖讓追兵迷失方向,至少延緩敵人的進程。「迷魂陣」並非有據有典的聖靈魔法,而是天才魔法理論家靈機一動,臨時創造的介乎二級和三級之間的聖靈系法術。事實上,這個魔法是他自己施展的——儘管聰明如曼月,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成功地施展一種全新的魔法——曼月公主只不過再次充當了一回「魔法能源」。   不久,他們到達一個三岔口,向左,是去向東南的沙漠,也是回加第爾的路徑,向右,則是他們剛剛來的西北方向,也就是邪惡的魔法陣所在山洞方向。   逃亡小隊的逃亡路線不外兩種:回到那個恐怖的洞裡,找到莫利(有那個強大的黑暗法師,擁有法師的軍隊不再成為威脅),再回加第爾;還有條路線是,直接回加第爾,和肯一齊通過外交途徑回國。   無論是向哪一個方向去,五溪都肯定會同時派兩支部隊分別追向兩個方向。逃亡者在地上留下的痕跡,非常有可能會被五溪看作是惑敵的技倆。   「向右,我們去接應莫利!」事實上,曲哲相信莫利絕對能戰勝對方那個大塊頭妖怪,直覺中,莫利是他來到異界後,最危險的人物,也許扎卡羅、坎、曼月、奧甫尼、甚至奇格·瑞格都不比他弱,但對決或互相狙殺時,直覺中沒有人能戰勝這個魔族的黑暗法師。   集神秘、詭謀於一身,深藏不露,這就是魔族八大巨頭,黑暗公主的得力手下,魔眼莫利。   因而,「接應莫利」之說,只是冠冕之詞,想獲得一個龐大的臂助,恐怕才是理論派魔法師真正想法。   ……   「嘶——」,終於有馬不支倒地,馬上的騎士,聖騎士秦軍一個前滾翻,穩穩落地。   「它的腳受傷了。」歐羅尼叫道。   前方分崎山脈的連綿山峰,在初升紅日照耀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輝。距離山腳下的山洞應該已經不遠了。   「把馬全都放了」,曲哲大叫。   在眾人疑問的目光中,他目光灼灼地望向曼月公主,深情地說出和表情不相稱的內容:「曼月,給我們每人施加一個『天使之翼』吧,我們全靠你了。」   對於眼前動機明顯的男子,曼月公主一向沉靜的內心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二次被他攪亂心神,第一次是在他剛救下她,對她說「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時。   「給每個人……施加天使之翼?這,這怎麼,可能?天使之翼只用於施法者自身的呀!」眼前的男子面龐越來越大,令她心如鹿撞。   「其實不難,當然,這裡有個小小的技巧……」   在面授了所謂的「技巧」後,一向被誇為「天才魔法師」、「數百年難得一見的魔法奇葩」的少女無法不佩服眼前男子豐富的想像力,和對魔法的精巧運用。那可說是藝術中的藝術。   「難怪他在短短幾天之內就能學會亡靈魔法!」美麗姑娘心中暗歎。   「天使的翅膀真不錯,比蝙蝠翅膀飛起來快多了!」前亡靈法師心中讚歎,旋又提醒大家:「大家飛低點,不要被敵人發現,像鳥一樣射下來!」   沒多久,逃亡的天使們和獨角獸進入森林。   只要穿過這片森林,他們就能到達洞穴入口——擁有超人記憶力的男子深信他沒有記錯。至於守在洞口的那群千人士兵,根本不是問題,他們甚至能在不傷害對方的情況下通過對方的防守,而且,對方的大元帥已經走了,士兵們理應沒有理由繼續守在那兒。   是嗎?   錯!   一支箭迅若風雷向領頭的曲哲射來,然而被他差之毫釐地躲開,驚出一身冷汗。   「有埋伏!」   難道那支軍隊能預知他們會原路逃回?   箭矢如雨。雖然樹林中,箭的威力受到一定影響,但溫帶的樹林比之熱帶和亞熱帶,顯得稀稀拉拉,無法給受襲者帶來足夠的掩護。   聖靈大法師不是吃素的,除了先前一些箭矢給大家造成一定麻煩後,後來的箭都紮在一個五彩的透明結界上,最後掉落塵埃。   「幹得好,親愛的!」曲哲大喜:「既然他們自己找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曼月,向前移動『精彩護界』」   二極聖靈魔法,精彩護界,弧形開口(不封閉)結界,非常絢麗,能同時防護物理攻擊和一些魔法攻擊,但無法阻止物體緩慢地通過。   箭矢射在護界上,像射入棉花堆般,無力地掉落。突然,三股黑氣拖著長長的尾巴,打在護界上,黑色如魔鬼般迅速吞食美麗的色彩……   精彩護界魔法被破了!   怎麼回事?還有黑暗魔法師!   難道莫利失敗了?   周圍人影重重。他們被包圍了。逃亡者們並非不知道他們的處境,但是,一股強大的黑暗氣息籠罩了他們,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曲哲從未見過這麼強大的魔力,以至於他平時愛說的「故意炫耀」也說不出口。   曼月已經施展出四級聖靈防護魔法,「生命守護」,牢牢地擋住黑暗氣息的侵襲,但是,敵勢是那麼的強大,以至於被守護的人們仍然能感受到那股氣息的濃厚。   情勢尚未失控,但是前景卻不容樂觀。敵方什麼時候出現如此強大的黑暗法師?   「追兵已經在我們休息過的地方了!」奇格說。那些小石子偵察器探到了敵蹤。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追兵有沒有繼續接近?」   「沒有。」   「很好,陷阱起效。但願在他們衝出陷阱,趕到這裡前,我們能解決眼前的窘況。」   一陣非人的,令人牙齒發酸的,噁心翻胃的桀桀怪笑傳來:「你們跑不了啦,乖乖投降!」   樹林深處出現兩個他們決不願見到的人,不,是兩個魔鬼。其中一個赫然是長著爬行動物皮膚的力鬥士,羅門;另一個……他們從未見過,但是,任何形容巫婆的詞語都能用在她身上,三角眼、尖鼻子、爛焦牙、滿臉皺紋,戴著尖尖的法師帽,佝僂著背,稀拉的白頭髮垂到地上,皺紋和臉上差不多多的鬼枯手,拄著比她個子還要高的鬼怪魔杖,魔杖的怪樣,和扎卡羅的奇形魔杖有得一拼。   龐大壓人的黑暗魔法氣息正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巫婆眼露凶光,嘴裡唸唸有詞,催動著魔力對生命守護持續施壓。   「曼月,怎麼樣?能撐得住嗎?」   「我,還行。」曼月嬌俏的小鼻子上微微滲出汗珠,但神情仍然穩定。曲哲放下心來。   既然那個肌肉型魔鬼還活著,那麼,莫利到哪去了呢?死了?跑了?離開時,明明他還佔著上風!很可能是半路殺出個老巫婆,造成了意外。   「可惜,無法向外攻擊!親愛的,向前移動,接近魔法師。」曼月嬌嗔地瞪了眼亂佔便宜的男子,依言移動守護結界——有過移動精彩護界的經驗後,再移動生命守護就上手多了。真不愧是魔法天才少女!   羅門沒有閒著,「鏘」抽出巨劍,飛奔過來,在結界上猛砍,濺起一蓬蓬亮光。   ……結界仍然在往前移。   羅門已陷入瘋狂,不僅用劍砍,還用左腕猛攻結界。左腕?是的,羅門失去了左腕,想必是莫利幹的好事。   「老大,情況不太好,我們根本打不到對方,而那個惡魔快把結界打破了!」   「……該死的!」曲哲焦頭爛額:「接近那個巫婆,待會兒,就這樣……」曲哲低聲向各位戰友說出計劃。   「太冒險了!」秦軍發表意見。   「只能這樣,不然,就算撐下去,生命守護也遲早被外面那兩個傢伙擊潰,我們又一點都幫不上忙。與其在防禦魔法被擊潰瞬間,遭到可怕的黑魔法順勢攻擊,還不如做好準備反擊更好。」曲哲反駁附馬。   大家都贊同曲哲的意見,秦軍心中不由有一絲不忿——小小一個臭奴隸,竟敢……   「對不起,都是我沒用,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魔力,不然的話,可以用更好的防禦魔法的。」曼月幽幽道。   「親愛的,你已經盡力了,如果沒有你,我們早就全完了。」曲哲抓住時機,表現他對她的關愛:「小歐,給大家都加個防護魔法。」   「是,老大!」   歐羅尼一臉正經,念了約三分鐘。   …………   ………………………   沒反應!?   「我再來一次!」   光明牧師額頭現出密密的細汗,又念了三四分鐘,一聲大喝,「神光盾」!   三級光明魔法,神光盾,非常實用的個人防護魔法,幾乎能防禦所有類型的魔法攻擊和非機械性的物理攻擊,當然,防禦的強度和所投注的魔力有關,同時也有個上限,畢竟這只是個三級魔法。神光盾魔法能在一個範圍內起效,範圍內的所有生物都受到加持。由於這不是結界型魔法,因而受保護的人理所當然能同時攻擊敵人。   曲哲身上泛起微微的毫光,在明亮的陽光下都清晰可見,又迅速暗淡下去。   「神光盾!小歐,你會用三級魔法啦!」曲哲驚喜萬分。   「嘿嘿,嘿嘿」,疲乏的歐羅尼搔搔頭皮,有些不好意思。   「噫,為什麼只有我被加持了?」   「對不起,老大,我水平太差了。」   「……你已經表現得超過你該有的水準了,繼續好好努力。」老大只得鼓勵鼓勵小弟了事。   曼月也對其他眾人和閃作了加持魔法,同時慢慢接近「巫婆」。   公主的魔控能力也非常高,如果不是和異世界來的怪胎一起呆多了,大家都會對她感到驚歎的。   離巫婆已經非常近了,突然她一閃身消失不見,空氣中傳來聲音:「想抓我!哼哼哼!」沒幾秒鐘,曲哲就發現她躲在羅門背後一株大樹後。   曼月有默契地擎著生命守護向大樹移去。也許巫婆認為這點風險她能對付吧,沒有再躲。   「桀桀桀,來吧,看看你們能做出些什麼!羅門,給我狠狠砍!」   「做好你自己的事!」羅門惡狠狠地回嘴。   毫無前兆地,生命守護散去,景物如像在水中一般晃動幾下,又恢復正常。就在景物晃動的這一剎那,一切都結束了。曲哲以巫婆想不到的速度繞到樹後,一劍劈向她。好個巫婆,竟然擁有和印象中巫婆完全不相稱的靈活,於千鈞一髮中一矮頭,在被消掉一層頭皮後,迅速遠退,直至羅門接下曲哲的攻勢。   「很好,很早就想和你戰鬥了。」羅門嗜血的叫囂。   「莫利呢?」曲哲問。   「那個黑暗手下的小丑嗎?早就被我撕成碎片,你也一樣。」   「你!」如果他能有機會施展搜神,他早就用了:「你給我去死!」。   人類高手和魔族高手的對決終於展開。人類勝在敏捷靈動,招式奇詭巧妙,魔族勝在力量巨大,招式中還伴有一些低級的攻擊魔法,總之,攻擊力奇大。   「這個牛高馬大的傢伙,力量好像還比扎卡羅小一點點,難道扎卡羅真的用了什麼加持魔法嗎?」曲哲心想:「可能我厲害起來了吧。」   這時候,基因改造人發現非人妖怪的左手齊腕而斷。可能,對方少了一隻手,所以才弱了吧。他的手到哪去了?直覺中,和莫利有關。   另一處,十個人類和精靈、矮人高手對付一個魔族大魔法師,更是打得樹倒石崩,一片狼籍,聲勢非常驚人。   庫格馬的軍士們早就避向遠處,留下妖怪們互毆——魔法師,尤其是高級別的魔法師,在一般人眼中和妖怪實在沒有什麼兩樣。   「餓——」一聲夜梟般刺耳的慘叫,魔族巫婆連連被烈炎矢、聖光彈等魔法擊中,雖然有護身魔法消去大部分殺傷力,卻在疏神時,被攬月國的弓箭教席一箭從天上射下來。箭正中左肩,穿出後再穿透背後的黑色羽翼,流出藍色污血——斯坦爾的箭可不是說笑的!秦軍和矮人赦達·達尼發瘋般衝上前去,意圖結果了她。   和十對一狂佔上風完全不同的是,曲哲和羅門卻正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打得如火如荼。相對來說,曲哲更危險一點,畢竟,身為魔王西加達明座下的力鬥士羅門,是個可和魔武鬥士扎卡羅相提並論的高手,如果不是曲哲有和扎卡羅的對敵經驗和充分的準備,盡可能不和對方硬拚,他早就落敗了——最主要的是,羅門似乎是魔族中的莽漢,不會召喚黑色的翅膀,否則,曲哲的機動優勢勢必蕩然無存。   即使如此,他目前也處於下風。   巫婆一聲怪叫,嚇得人類戰士和矮人戰士以為她又要施展什麼可怖魔法,不由一頓,巫婆趁機遠遁……老天!這老巫婆怎麼能跑那麼快?她還受了傷呢!   巫婆跑得毫無前兆,羅門頓感勢孤力單。看著其他人類及他們的幫兇圍上來,心裡大罵:「老妖婆,一點都沒義氣!……我看,我也走吧。」想到此,虛晃一劍,跑得飛快。   「真奇妙,他既然能跑那麼快,戰鬥時的機敏能力怎麼有點差?」曲哲有些疑問:「也許『逃跑術』是魔族天生的能力吧。」嘲笑地笑笑。   「追!」打得上癮的歐羅尼興沖沖地。   「算了。」   「為什麼?老大。」   老大沒有直接回答小弟,轉而問攬月國的(元素魔法)首席大法師:「曼月公主,大法師大人,情況怎麼樣?」   「根據魔法偵察……石傳來的消息,他們已經突破了我們布下的陷阱,正全速趕來。」   「那麼快!?」歐羅尼十分吃驚,那個曲哲臨時設計的「迷魂陣」,在他看來已經非常厲害了,簡直是「魔法史上又一里程碑,藝術中的魔法,魔法中的藝術!」(當時,諛詞三千,聽得所有人肉麻陣陣),想不到這麼快被破了!   「他們一定有非常強大,非常有智慧的魔法師。」曼月作出結論:「而且人數很多。我也收到信息了,我們好像被包圍了。」   被包圍了!眾人面面相覷。   「飛」出去?被人當活靶射嗎?也許可以飛得高一點,但五溪一定會有充分的對策,更主要的是,小閃不會飛:很難在短時間內教會它使用翅膀。   突圍嗎?看著大家疲乏的面容,曲哲幾乎可以想像到:最終,夥伴們一個個死在無日無夜的逃亡路上。   「我們進山洞!」他作出了決定。   「進山洞!會被人一網打盡!」秦軍提出反對意見。   「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充分休息後,分散各處的軍隊怕什麼?」   「如果敵人用土系魔法活埋我們,怎麼辦?」久不吭聲的樊胭鳳也提出了她的擔心。   「確實有這個可能,但怎麼都比打疲勞戰好」,嚥了口唾沫,十九歲青年轉向老法師奇格·瑞格:「大法師大人,您擅長的是火系魔法嗎?」   「是的。」   「火系魔法中有能炸開岩石的爆炸型魔法嗎?」   「當然,有很多,可是,如果團長大人想用爆炸從山腹裡脫困,太危險了——爆炸的時候,難保不會引起塌方。」   「大法師閣下確實心思縝密,但是……不是我吹,我是個爆破專家……至少也是個高手,這幾座山山腹中原來就有那麼多的洞穴地道,山體一定非常結實,不易崩塌……」   「敵人已經接近了!」這次是歐羅尼感覺到的,因為來路上最後的幾顆魔法偵察石是他製作並佈置的。   「快點!有幾個人願意跟我走?」   「老大,我永遠跟你在一起……月影小姐,你呢?」   龍月影用行動表示了她的選擇,讓歐羅尼喜形於色。   最後,所有的人都同意或不得不同意特使團團長的決定。   小閃?它當然沒有任何發言權。   ……   地道內一片漆黑,不過這難不到擁有三個法師(那個理論家不能算)的隊伍。三位法師一邊前進,一邊製作著簡易型魔法偵察器,將走過的路置於監視之下。他們還在一些岔路口,作下種種佈置,以期能迷惑追兵,或將敵人送入地獄。   墨黑的地洞不時竄出一些穴居動物。   「我討厭山洞!我討厭這些該死的噁心的東西!」秦軍跺腳甩開爬腳背的老鼠。   憑著精確的記憶,曲哲帶領隊伍找到了那個畫月龐大魔法陣的巨大山洞,他一直不明白,莫利為什麼不按約定來和他們會合,難道他出意外了?   越接近山洞,空氣中的血腥味就越濃,讓人極不舒服,小閃也不安起來,曲哲心情也隨之愈趨沉重。   當人們進入山洞後,開始時,沒有人有反應,數秒鐘後,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嘔吐起來。   照明魔法明亮的光線下,整個山洞呈現出一副修羅地獄的景象。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沒有一塊完整的肢體,沒有一根完整的骨頭,每走一步,就會踩到一塊碎骨或一堆碎肉,運氣好的話,能踩到一個完整的內臟。   不,還是有完整的屍體的!就在魔法陣中心的祭台上,一個人的屍體還算完整。這具屍體被從洞頂垂下的鐵條刺穿,釘在祭台上,心口一道將胸腔破開的傷口,還在緩慢地流著藍色的血。   「莫利!!」   「莫利!莫利!你醒醒!」   他已經死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是個強大的黑暗法師,和羅門戰鬥時也穩佔上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真的是那個老妖婆的偷襲?曲哲相信,如果莫利要逃,即使面對兩大高手,他也一定逃得掉。   等等,莫利身上還有一絲黑暗魔法的氣息,這絲氣息正是莫利特有的——這一個多月來的冒險生活,讓曲哲對腦波的認識越來越深刻,幾乎可以憑借接收到的腦波波形來判斷對方是誰,根本不需要用眼看或用耳聽。   「公主,他還活著!我是說,他的精神還活著!」   「可是,我救不了他……對不起,我的封印其實還未完全衝破,無法施展五級的復活魔法。」   「……」   「……」   「有沒有讓他暫時活過來的辦法,至少我能知道他是怎麼死的。」曲哲沉痛地問。雖然這個黑暗公主手下,魔眼,一直以來都是神神秘秘的,但是他從未害過他們,甚至還給了他們許多幫助,而且,作為一名惡名遠播的黑暗魔法師,他顯得非常開朗和平易近人。他相信,莫利本身是一個「好人」,或者,「好魔族」,儘管,他可能因為利益的關係而和莫利處於合作狀態,所以只見到莫利好的一面,然而,一個邪惡的傢伙絕對不會像莫利那樣。   曲哲深信這一點。   淡淡的白光在公主手上亮起。曼月正試圖讓整個山洞中,唯一完整的屍體活過來。   這個攬月國的小公主是個堅強的姑娘。由於五個人質是被分開關押的,她獨自一人面對種種攻擊,毅然而然地挺到現在,又在殘酷的殺戮中,努力保持著鎮定——她真無愧於公主的稱號。   白色柔光映照在公主面龐上,愈發顯出她的聖潔。   「好了,我只能做到這裡了。」曼月有些疲倦地說。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曲哲體貼地扶著她,可是,實在沒什麼地方可休息的。   莫利眼皮抖動著,似乎處於劇痛中。曲哲不忍他再受罪,幾乎想一劍砍下他的頭顱。   搜魂術開始施展……「我靠!忘了沒有黑晶戒,施法失敗,小歐,供電。」。   「供電?」   「就是提供魔力啦。」他想輕鬆一下沉重的氣氛,但是明顯不成功。   ……   自從成功地控制了關押小獨角獸的籠子後,天才的魔法師發現,沒有增幅型魔道器,他也能施展任何他懂得其原理的魔法,只要有個魔力足夠的法師為他提供魔力即可。從那位提供魔力的魔法師角度來說,他可以一點都不懂他將施展的魔法,也就是說,將曲哲當成一個超級純魔導器,只需要將任意腦波波形和頻率的魔力,提供給此人形純魔導器,就能施展預期的魔法。   也許,以後都不需要什麼黑晶戒,就能召喚骷髏。   ……   莫利的大腦,基本上已經死亡,只有某些部分還活躍著,但也是支離破碎的。那些活躍的部分,往往是他記憶中,印象比較深刻的部分。   ……   一劍刺下去,藍色污血噴濺……(這一幕似乎是莫利第一次殺人。)   劇烈的痛苦,頭像被炸開,爾後,終於成功施展出某一強大的黑色魔法……(記憶中沒有該魔法的其它資料。)   身上的長眼裸女起伏聳動著,空間中瀰漫著……的氤氳……(應該不用解釋。)   魔女!魔女!夢幻般地美麗,挑動男性最深沉的zhan有yu望……(她是誰?曲哲重複讀取這段記憶若干遍,但是沒有任何多餘資料,只有一張魔女半身照,從髮際到高聳的胸脯。真想往下看!)   ……   紛繁蕪雜的零碎信息中,終於找到莫利臨死前的情景。   ……被黑色魔霧困住的羅門掙扎著,但是無法脫困。莫利一劍切下他的左手,劍勢將手牚絞得粉碎,羅門淒厲慘叫,凶目中發散著不甘而無奈地光芒。莫利放鬆心情,向他靠近,似乎想和他說些什麼(沒有他想說的內容信息)。此時,異變突起!   羅門目光中仍然散發著不甘無奈的光芒,但是,右手的劍卻如鬼魅般突刺莫利心口,絲毫不受魔霧影響。莫利大驚,奮力側閃,但已經遲了,反而使敵劍剖開了自己的胸腔!   羅門一腳將重創的莫利踢飛,落下時,七根鐵柱自天而降,將他釘在了祭台上。痛苦、不解、懊悔、遺憾,及感官知覺,逐漸逝去……   ……   「呼——」,亡靈法師收起搜魂術,長出一口氣。   好陰險的力鬥士!名叫「力」鬥士,實在掩蓋了他厲害的心計,讓人以為他只是個頭腦簡單肌肉發達的笨蛋。如果不是因為和莫利斗了那麼久,又受了斷手之傷,說不定在洞外對著他時,曲哲已經飲恨收場了。   魔王麾下的十斗士果然個個都是狠角色!至少已經見到的兩個,都不是弱角。   可憐的莫利,大意喪命。   那麼,那個老巫婆是誰?   也許是從魔法陣中傳送來的幫兇,也許不是。無論真相是什麼,毋用置疑的是,她擁有強大的黑暗魔法力,比之曼月公主的聖靈魔法力,不惶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讓她們對決,失敗的,很可能是曼月。當然並不能這麼比:聖靈魔法本來擅長的就不是攻擊魔法,而黑暗魔法是公認的攻擊型魔法系別。   血腥的屠場場面又是怎麼來的呢?   在莫利的記憶中,雖然不清晰,但是周圍並沒有那麼多血肉。這些污血碎肉明顯是莫利被殺後出現的,難道也和那個老巫婆或羅門有關?   屠場讓人非常不自在,已經有好幾個人終於忍不住大吐特吐——本來就沒有東西吃下去,他們只能幹嘔。   「團長大人,敵人進洞了。」大法師總算堅持住,沒有吐過。   「……我們離開這裡吧。傑郁夫,斯坦爾大人,請佈置一下,盡可能別讓敵人發現我們來過。」   「是!」兩位神射手一恭身,迅速動手工作。   「敵人有多少?」   「三十多人,而且,有好幾個具有明顯的魔法波動,可能是高級別魔法師。」   ……   「大人,我發現你的戒指了!」數步外的傑郁夫激動地叫起來。   「在哪發現的?」總算有了個小小的好消息。   「一根斷指上。我想,是羅門的手指。」   ……   五分鐘後,逃亡隊伍從另一個洞口離開可怖的屠場。   洞中彎彎曲曲,岔道極多。在曲哲腦內的生物計算機中,顯示出已經走過的道路,縱橫錯雜,比蛛網還複雜。   「三位法師,敵人到哪兒了?」曲哲忽然詢問隊伍中的魔法師們。   「我們的佈置和陷阱效果不錯,他們還沒有到達那個,那個大山洞。」   「既然這樣……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洞壁很薄,而隔壁不遠處應該有水,我們去那兒休息一會。奇格大人,請您向此處發射一顆爆炎彈。」   紅色的火焰,在火系大法手上凝聚,古怪的咒語聲中,一個變得黃亮的火球迅速出現在法師雙手之間……   「等等,就這樣夠了。小歐,施展一個光壁,等火球撞上洞壁的瞬間,迅速將光壁擋在火球後面,讓它爆炸的力量盡可能作用在洞壁上,能做到嗎?」   「沒問題!」   歐羅尼迅速念起魔咒,有如繞口令般熟練。   轟然聲響中,洞壁被炸出深深的一個洞,卻絲毫沒有損傷到周圍的山體。   「Verygood!」理論魔法師跳起來,差點一頭撞上洞頂:「我以偉大的曲哲之名命名這套組合魔法為『曲氏定向爆破』!」   大家紛紛對他的創造表示欣賞和祝賀。   「你真是個天才」,公主糯軟的聲線就像強酸一樣,讓他全身骨頭酥軟。   ……   穿過深洞,又是一條隧道,叮叮咚咚的響亮水滴聲從隧道一頭傳來。   大家心情興奮,加快了腳步。   轉過幾個彎口,清新的水氣撲面而來,一個地下湖出現在眾人面前。   地底的天堂!   偽常識   1、生命守護:四級聖靈魔法,全方位的防禦結界型魔法。從外觀上沒有什麼特別,但能防住各種類型的攻擊,甚至包括精神魔法攻擊,但是,魔法的防護是雙向的,也就是說,結界內部也無法向外攻擊。需要持續消耗魔力。    第二十六章 麒麟?龍神? 更新時間2003-4-4 21:23:00 字數:11213     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是個溶洞,諸多石柱和石筍、石鐘,在三位法師的照明術下,掩映出綺麗的景色。鐘乳石之間,一面靜靜的湖,被闖入者帶起的風,吹得微皺。照明術適中的光線下,湖水幽藍,掬起一捧水,清澈冰涼。   整個地底湖面積約一千多平方米,相當於一個較大的游泳池,與其說湖,還不如說是個較大的池塘。湖邊的陸地面積很大,法師們的照明術一時之間還無法照亮盡頭。   「小歐、傑郁夫、樊胭鳳,你們三個和斯坦爾大人探索一下這塊區域。公主,請你和奇格大人對我們進來的洞施加障眼的魔法,別讓敵人找到我們。」   當了近月的團長,曲哲漸漸習慣發號施令,絲毫沒有因為面前的人物是堂堂公主,而有絲毫卑微表現。在他的概念裡,曼月首先是個美麗的女孩,其次是一個他正在熱烈追求的對象。至於曼月身為公主的事實,對他來說,不過是偶然的巧合。   「我想泡她,而不是想攀龍附鳳。」當秦軍指責他對公主「不敬」時,「大逆不道」的團長輕描淡寫地忽略了附馬的指責。   湖水甘洌,帶著清新的氣息,水分子電離產生的負氧離子讓人感到空氣異常清新,和地道中的混濁不可同日而語。小獨角獸迫不及待地一蹓小跑,想先飲為快,卻被曲哲阻止:「等一下,閃。」從電電處學來的「馬語」再次派上用處。   「你是誰?為什麼攔住我……咦,你怎麼會說我們獨角獸的話?」   「你媽媽教我的。」學馬叫太辛苦。曲哲利用改造過的讀心術,直接在閃頭腦內形成語音——這可是真正的「反讀心術」,和上次跟奧甫尼開玩笑的完全不同。   「……什麼?!我媽媽?」   「是的,你媽媽請我救你回去……」   閃急急打斷曲哲的話:「我媽媽在哪裡?!」   「她在神那兒。」   「神?什麼神?在哪?」   「神就是神……我答應過你媽媽,送你回家,族中長老會告訴你一切的。」他原本想拿出胸前的獨角,轉贈給閃,可是考慮再三後,決定還是以後再說。如今眾敵環伺的情況下,他可不希望出現什麼意外。再說了,閃只有腳,卻沒手,怎麼拿?   「頭,這水沒問題,能喝。」湖水經過矮人和精靈少年鑒定後,證明是不可多得的優質飲用水。   「大家休息一下,喝口水。」   亡靈法師戴上失而復得的黑晶戒,瞬間施展了一個「鬼眼」魔法,仔細檢查湖中可能存在的危險。即使水體沒有毒,也應當小心水中可能存在的利齒——無論在原世界,還是在異世界,冒險者都必須小心對待每樣未知的事物。   湖很深,然而,近來自創魔法上癮的亡靈法師,僅僅稍微改動一下「鬼眼」的施展方式,就能在黑暗中透視湖底了。   近處的湖底有數眼泉水,遠處有幾個地方冒著熱氣。那些熱氣富含氧,它們的熱量也養活了許多細不可見的水底菌類。湖中還有些其它無害生物,最多的是一種長僅一指,身體透明的小魚,成群結隊。總之,這是個生機盎然,毫無危險的湖。   兩位大法師完成了他們的任務。   從裡面通過破洞向外看,只見到形狀略微扭曲的隧道,但是從外面來看,根本就是完整的洞壁,沒有一絲破綻,甚至用手摸上去,也是真正的石灰岩。   「真不錯!兩位大法師的手藝真不錯!做得和土系高級法師一樣好。」理論派魔法大師衷心讚賞。   「但是,只能騙騙中級以下的魔法師,畢竟,我是個火系法師,而公主殿下是聖靈系的,都不擅長和岩石、泥土打交道。」火系大法師邊說邊走向地底湖。他也渴壞了。   身為魔法公會會長,瑞格·奇格很少佩服什麼人,即使對攬月神殿主祭,奧甫尼·齊格,他也不過承認對方「是一名很有實力的魔法師」而已。但是,一天不到時間內,那個奇怪的特使團團長,原亡靈巫師「可鄙的同夥」,卻帶給他太多驚訝,使他不由對曲哲產生深深的欽佩之情。   「曲……曲先生……」公主輕盈地來到曲哲身前。   !   !!   感謝女神!曼月難得主動和他說話,而且,沒有叫他「奴隸」!曲哲勉力抑制自己的激動,控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緒,用他所能做到的最酷、最深沉的嗓音和表情、姿勢說:「願意為你效勞,我親愛的公主!」同時還風度翩翩地鞠一躬——如果衣服光鮮一點,並且沒有來自水牢的臭味的話,形象會更佳。   曼月臉微微泛紅——即使沒有照明術,十九歲的青年也能通過「鬼眼」覺察。   「謝謝你!」   「呃,不……沒什麼」,失魂落魄的青年尚未說什麼,心中的女神就帶著一陣香風飄過身側,羞赧地向湖邊跑去。   「等一下!」王子深情呼喚公主:「我有個小小的禮物……到哪兒去了?本來是藏在這兒的……」   一陣亂摸,王子發現旅行衣的兜內有個大洞,那個小巧的時石不見了。   「噢,在這兒!」時石落到腰間,掏出來時,留有他的體溫,好像還有些……臭臭的,見鬼!   「啊!是給我的嗎?真好玩!」公主綻開如花笑顏,從呆呆的王子手中接過小玩意,愛不釋手——至少表面上是。   好美的笑臉!   百花開放,春潮雷鳴,曲哲被石化。   ……   「老大,你,你怎麼了?」   歐羅尼在他老大面前猛搖五指。   「哦!什麼事?」呆滯中人清醒過來:「咦?你們那麼快就回來?」   「半小時不算快了吧!呵呵!」傑郁夫愉快地笑笑。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帶著些笑意。曲哲注意到,公主的臉,紅得比剛才更明顯了。   「咳咳」,逃亡隊隊長裝模作樣清清喉嚨:「斯坦爾·梅大人,請報告探查結果。」   攬月國弓兵教席,精靈斯坦爾·梅,是個職業軍人,聞言立即恢復嚴肅:「報告團長,我們所處位置,是個巨大的溶洞,基本呈橢圓形。根據我的判斷,這個湖位於溶洞東端,只佔溶洞一小部分面積,有一條小河與湖相連……」   「河另一端是什麼?」通過鬼眼,曲哲也發現有一條非常小的河流和湖相接。   「河另一端在溶洞盡頭處轉入了地下。」   「溶洞盡頭?」   「是的,溶洞盡頭在大約一公里外。」   「……」   「整個溶洞沒有發現危險的生物。」樊胭鳳道。   「……休息一下吧……還有什麼事嗎?」   「我們發現溶洞盡頭的洞壁敲起來有些空,可能洞壁另一面有其它出路。」   「……唔,我知道了。」   勞累多日,終於有時間好好歇一會兒。   聽著鐘乳石尖的水滴,叮咚叮咚敲打湖面的聲音,宛如催眠的樂曲,逃亡的人們漸次進入夢鄉,除了……一個精力過剩者。   背靠斜高光潤的石頭,曲哲感覺非常舒適。他的左側,美人在臥,優雅修長的體態,夢幻般,美得不真實的臉,長長的睫毛……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永遠也不。」羅密歐心中發誓。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一雙頎長的鳳目正滿懷趣味地偷看著他。   龍神國鳳將軍,樊胭鳳,天之驕女。在她有記憶來,一直都是眾人環拱的明月,從沒有什麼是她得不到的,也沒有什麼是她非想得到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曼月公主無論在哪方面都比她更勝一籌。   「哼,我武藝比她好多了!」樊胭鳳暗忖:「曲團長好像對攬月國的公主很有好感,太有趣了!」   在鳳將軍眼裡,曲哲的愛情根本不會有結果:「就憑他那副德性……連我都看不上——雖然他人還不錯啦,小聰明也蠻多的,可是,我敢打賭,曼月公主絕對不可能看上他!」這些話當然只能心裡想想,絕對不能讓當事人聽見了。如此想著,睡魔漸漸襲來……   曲哲的思緒又轉到了小閃身上。   這個可憐的小傢伙,塊頭倒真不小,它的背已經到他胸口處了,幸好地道大多比較高。如果它長得和它母親(應該是母親吧)一樣高,在地道中根本無法抬頭。   利用反讀心術,年青的亡靈法師在心中發出一道呼喚:「閃,到叔叔這邊來。」自稱叔叔的感覺真怪異。   獨角獸的生命比人類長得多,約兩百年。小獨角獸一般在十歲左右成年(此時額上獨角從體積上,完全長成),但至少在二十歲,才真正長足(獨角顏色會變適當變淺)。從閃的個子和額上的角來看,大概不超過十歲。   被呼喚的長角白色小馬一動不動,將腦袋擱在清涼的地面上。   「小閃!小白馬!」   「嗯?叫我嗎?」閃低嘶一聲,含含糊糊地問。   「當然是在叫你,不然你怎麼聽得懂?小傢伙,年紀輕輕就那麼懶!……天底下,哪有馬像你一樣趴著休息的?」   被訓斥小獨角獸站起來,磨蹭到曲哲身邊,「啪唧」又躺下了,心裡卻有些不平:「你不也趴著」。   「你……這傢伙」,曲哲感到無力——通過反讀心術,他能知道閃心裡想些什麼:「告訴我,你家在哪兒?」   「我家?我家就是我家。」   「地名!我問的是地名。」   「不知道耶……有很多樹,比山洞外面的樹多得多,還有河,有花,還有卡拉麗。」閃陷入美好的回憶。   「卡拉麗?」   「卡拉麗是族裡最漂亮的獨角獸,她只和我一個玩……」小獨角獸來勁了,滔滔不絕。溶洞中一片馬叫聲。   「小聲點,小聲點」,曲哲按下閃長長的大腦袋,笑道:「不用那麼激動嘛。」   「可是,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等你回去就能見到了。」   「但是你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兒啊。」   「我們回我老師家,他是個大法師,見多識廣,一定知道。」   閃安靜下去。   「你怎麼被抓住的?」   「媽媽要我學魔法,我不想學,就跑了出來。我跑啊跑,後來就被一些穿黑衣服的人類抓住了。」   穿黑衣服的人類?應該是魔族才對。或許,其中也有些是人類。   ……   閃終於睡著。   曲哲輕輕撫mo著小獨角獸脖背上濃密順滑的鬃毛,又撫上它額頭上光潤的獨角:「這就是獨角獸不同於馬的標誌,真不可思議!」   忽然,曲哲感受到角中傳來散溢的魔法能量,接近七萬赫的腦波,倏忽之間,這種感覺又消失了。   「咦?怎麼感覺不到了?真的沒有了。肯定是小傢伙不努力,所以魔力太低。」他一點也沒有自己比它更差的自覺:「也許,平時魔力都感覺不到的吧,只在偶爾的情況下,才會『洩漏』出來一點。」   他掏出珍藏胸前的獨角,一動念,「鬼火」魔法在他身邊點亮。幽暗的鬼火下,閃的母親,電的獨角,呈現出與日光下完全不同的異象!   整支角幾乎全透明,而且看上去不再是標準的圓錐狀,而是有一圈圈較暗的螺紋,就好像一顆大釘螺,但是手感仍然光滑、毫無起伏。螺紋中間,一股亮藍色霧氣時緩時急,繞著螺紋上下竄動,就像活的一樣!   「真漂亮!」曲哲由衷讚歎。   這支角應該不僅僅是件美麗的飾物,它的用處應該更大些。但是怎麼用呢?根據猜測,它裡面蘊藏著強大的電系腦波能量,又或者,它本身還是一件魔導器,施放某種電系魔法的魔導器。   ……   冥想!對,試試冥想!   …………   ………………………   幾分鐘後,沒耐性的魔法師放棄努力:「搞什麼?真是病急亂投醫。」只有那些腦域有開發潛力的人才適合用冥想之類的刺激手段,對於融合了生物計算機二號的基因改造人來說,根本沒用。   既然神秘的冥想沒用,那就用理性的分析來研究它。   為什麼感受不到它的魔力?   為什麼黑晶戒就能輕鬆如意地使用?   曲哲忽然想到:他曾經將炎瀾劍劍柄上的神血紅寶石拆下來,試圖放個火矢什麼的,但是也和電電的角一樣,借不到任何魔力。   黑晶戒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可惜,坎也不知道如何製作這種增幅用的魔道器。   漸漸地,理論派魔法師也沉沉睡去。   ……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人搖醒。   「老大,醒醒」,耳中傳來歐羅尼刻意壓低的聲音:「敵人來啦!」   「什麼!」熟睡之人剎時從夢中驚醒。   「噓——」,歐羅尼的眼睛閃著「可怖」的光——在幽暗的鬼火下,大家的眼睛都很可怕。   連鬼火都沒有熄滅,看樣子,他睡了沒幾分鐘。   「曲……先生」,公主已恢復常態,卻仍然對他的稱呼有些不知所措:「敵人已經到了那個大山洞,估計不需要多久,就會除去我們設下的陷阱。」   「有多少人」,曲哲甩甩頭,努力讓自己進入最清醒的狀態:「能知道有幾個魔法師嗎?」   「人很多,起碼有五百人」,火系老法師神色嚴峻:「而且至少有二十個魔法師。」   「二十個!!」   「五百人!」   眾人驚呼。   「四十個,一千人又怎樣?別忘了,我們可是精英中的精英。」逃亡隊隊長拚命為隊員們打氣。   「我擔心的是,他們使用封魔魔法」,瑞格·奇格沉聲道。   「封魔魔法?」   「應該是一種黑暗系的魔法」,曼月公主接口道:「我們也不知道那種魔法的真正名字是什麼,只是,中了那種魔法,渾身魔力就像全部失去了一樣,整整一小時都恢復不過來。」   「真的!?」   瑞格插嘴道:「他們就是用這招魔法,和把我們分開關押,才控制住我們的。」   「……」曲哲陷入沉吟。   忽然他想到,一個月前,在銀狼鎮的時候,被擒五人組都中了一種毒,昏迷不醒。   「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弓兵教席,斯坦爾·梅道。能讓一個經驗豐富的精靈中毒的毒藥,不可能是普通的東西。   「事實上,我想那不是什麼毒藥,而是一種功效強勁,又沒有什麼副作用的特殊催眠藥,也許還有些封壓魔力的效果。」瑞格解釋道。   「有那種東西嗎?」原世界地球上,好像沒有這種藥品賣,否則,倒是失眠人士的福音。   「有可能有。一些煉金術士一輩子都在研究這種東西。」   真有這種東西,買一點來,倒是挺有用的。可是,瑞格大法師接下來的話埋葬了他的念頭:「不過,這種奇特的藥品,一般不可能用錢買到。」   我咧!   「老大,敵人離開那個山洞了!」   可以想像得到,五溪下狠心要把他們「捉拿歸案」,那兩個魔族(老巫婆十有八九是剛剛通過魔法陣,從魔界傳送過來的)估計也很想逮到他們。   「儘管我們個個是強大的戰士、箭手和魔法師,但是,敵人人數太多,為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我們最好先避一避」,逃亡者們的首領,冠冕堂皇地作出「戰略性迴避」策略:「從他們那麼快就破解我們一路上設下的結界、陷阱和禁制來看,對方有極為高明的魔法師押陣,因此……」   曲哲看了一眼面前的十人一獸,繼續道:「因此我們不能從原路退回。歐羅尼,你用照明術在前面開路,帶我們到小河盡頭去。」   ……   全隊呈縱隊隊形前進。作為冒險小隊,這支隊伍顯得太大了些,作為軍隊,又太小了些。   六七分鐘後,到達地下河盡頭。   「就是那裡!」平時寡言少語的瞬興奮地指著前方。   一大塊崢嶸岩石擋在面前,小河到此,宛如被截斷一樣,然而,水流反而更形湍急。   「很明顯,石頭下是空的。」   「老大,再用你的『曲氏定向爆破』!」   「不行,會把敵人引來的。」矮人赦達指出不妥。   「而且也炸不開」,曲哲補充說:「這塊岩石敲起來空洞,是因為它下面是空的,而不是它背面空。」比起地理知識,就算是性好遊歷的矮人,估計也敵不過他。   「……」   「…………」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再回頭也已經來不及——況且原計劃提議人從未想過回頭:「你們待在這裡,我下去探一探。」   「我去。」   「我去探!」   「不用爭了,我的潛水和游泳水平最好,應該我去。」曲哲斷然說:「曼月,不給我一個祝福術嗎?」   公主深深地看著他,突然飛快地含著咒語,舞動手勢,一個神恩術降臨在王子身上,王子身上散發出悅目的金光,將周圍的石鐘石筍照得黃澄澄,彷彿置身寶庫。   「這是第一個祝福。還有第二個祝福……」   王子只覺眼前一花,香風撲面,臉上一陣溫軟,又轉瞬消逝。   溫言軟語在耳邊響起:「小心點!」   我,我的老天!!!!!!   &%$^#@$@!#&*(&ふ%¥!@#¥%ふ&ΠΛ-∪÷≠=◣○◢○◤○ΡΣΤΥθΤΤΤδδδδδδΡΕΗθζΤσηΥιΘΡΣ   腦袋中的計算機系統,差點因為過載而死機。   大家都臉帶微笑,除了附馬秦軍,有些不屑。   「老大,我還有個第三個祝福。」   「惡!你的,算了,留給月影小姐吧。」如果不是怕暴露蹤跡,眾人早就哄堂大笑了。   歐羅尼本想給他加個剛練會的「神盾術」,但曲哲誤會了他,早逃命般縱身下水。當然,下水前沒忘記施展一個「供氣」魔法。這個魔法也像讀心術般,各系法師都應該學得會,不過,風系魔法師理當更擅長些。   ……   水有些冷,卻對曲哲毫無影響。神恩術可不是一般的祝福魔法,更何況出自聖靈大法師之手。而且,對一位幾乎每年都參加冬泳的年輕小伙子來說,這點低溫算不了什麼。   鬼火在水底發出慘幽幽的光,岩石的陰影如怪獸般,猙獰恐怖。水下的道路一點不比水上簡單,甚至更為複雜。   「哎呀,真笨,派水鬼去探路不更好嗎。」   心念一動,四周水流激盪,十數個面目醜陋的水鬼即向四周迅速游去。半刻鐘後,水鬼紛紛來報。   大多岔路是死路,只有一條向下去的水路通向地底更深的一處洞穴。   五、六分鐘後,在氣囊中的氧氣耗盡時,探路先鋒終於將頭探出水面:「呼——差點憋死!」   這是個漆黑而炎熱的場所,如果不是神恩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撐得下去。   十多個特製的骷髏向各處行去。他覺得他越來越像個詭秘的亡靈法師,幾乎已經離不開死物的幫助。   許多岔路都是死路,有些迂迴之後,又回到出發點,還有些岔路很深,探路的骷髏執著地秉持巫師的指令,不停地探索著。只有某一條岔路可能是一條活路。   根據那個骷髏帶回來的消息,這條岔路漸走地勢漸高,石質也越來越松,甚至見到沙石。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在那個骷髏經過某處之時,感受到一股魔法的波動,這股波動讓它骨質的身體表面碳化變黑。   「也許只是地熱罷」,亡靈法師想道:「只要有神恩術,這點熱量算不了什麼。」   ……   半個多小時的等待讓其餘的逃亡者幾乎精神崩潰。   當先鋒的腦袋從水中出現時,人們激動的圍上去,怨怪、責備、喜悅、放鬆心情、……各種情緒充斥人群之間,而他只來得及說一句話:「我想我可能找到出路啦!」   待大家發洩過情緒後,曲哲的手已在不知不覺中,摟上了公主的腰,而兩人都有意無意地忽略這件事實。   「敵人情況怎麼樣?」   「敵人中一定有追蹤高手,他們已經從我們打破的隧道洞口前經過了」,火系大法師語調沉重道:「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事不宜遲,大家跟我下水,我會召喚一個水鬼為大家帶路。」   「水鬼!」有些人臉現厭惡之色。   「別擔心,水鬼並不比骷髏可怕。」   「可是,那種黏黏糊糊的死物……」   「現在卻是我們的好幫手!行了,別再搞種族畸視了。」亡靈法師乾脆利落地打壓所有不滿聲音:「下水後,請三位法師負責照明,其他人為法師加快游泳速度。」   「是,老大!」歐羅尼永遠是第一支持者。   「是,團長。」其他人也不再有什麼異議。   「親愛的」,曲哲深情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嬌嬈:「給每個人和閃來個『第一祝福』,再給我來個『第二祝福』。」   「『第一祝福』?沒問題,廣神恩術就行了,可是『第二祝福』」,公主突然露出慧黠的神情:「以後再說!」   曲哲心癢癢,突然抱緊少女,強行索吻,卻被少女靈活地甩脫,滑溜得像條人魚。   「喂,老大,我們可不是石化人。」歐羅尼開心地調侃。   「我也不是石化獸。」獨角獸居然也有幽默感。   ……   仍然是一字縱隊,只不過環境換成水下。三位法師除了照明外,佈置魔法偵察器仍然是他們的常規工作。最令人欣慰的是,小閃的泳技比某些人類更好——至少,比老法師瑞格·奇格更好,它以前一定是個頑皮的孩子,經常背著母親去水裡玩。   「不給追兵們一些驚喜,有點對不起自己」,殿後的亡靈法師心裡琢磨:「對,就這樣。」   於是,在他們經過之處,水體一片漆黑,黑色魔霧如一個巨大的水怪,在水體中驅之不散。魔霧對一些常用的探路魔法還有一定的干擾作用。為了更好地「嘉獎」敵人的執著,狡猾的亡靈法師還在水體中布下特別改造的水鬼——擁有更高的智慧,會配合偷襲,而且,更凶殘!   ……   當曲哲從水中探出頭來時,見到的是一雙雙擔心的眼睛:「沒什麼,只是給後面的人留下了點驚喜。」   ……   地底逃亡者們沒有時間多作逗留,繼續向著骷髏探過的路前進。   空氣越來越熱,硫磺的氣味越來越濃,氧氣也越來越少。幸好,曲哲早有準備,每個人都帶著個大氣泡,以備不時之需。   分岐山脈是一條年青的山脈——被左右兩塊大陸板塊擠壓著,中間隆起而形成。這一帶,地殼活動較頻繁,在地底岩層間行走,遇到岩漿並不是什麼希奇的事。   眼前就有一條岩漿河,幸運的是,他們不需要「渡河」,繞過去即可。   空氣溫度已經達到近千度,由於神恩術的加持,他們仍然能堅持住,身上物品也不至於損毀,但卻已無法通話。   真奇怪,那個骷髏在千度氣溫中,還能活動,亡靈法師不由佩服自己。   離開岩漿後,氣溫稍稍有些下降,大家恢復通話能力。   「真奇怪,為什麼那些傳說中的地底惡獸惡魔,連個影子都沒有?好歹遇上個黑暗精靈什麼的才像樣嘛。」   「烏鴉嘴,你想遇到它們嗎?」   「遇上也沒關係,大不了,來一個解決一個,有什麼可怕的,憑我們的實力……」   「卻被人追得抱頭鼠竄。」   「哎——敵人的黑暗法師太神秘,太危險了,老大,你說是不是?」   曲哲沒有立即回答他,神情越來越嚴肅:「我想,你的烏鴉嘴一語成讖了。」   「一語成秤?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是一語成鉈?」歐羅尼保持著好學的精神。   「就是這個意思……」   一聲巨吼,在甬形通道中暴響,幾乎震碎大家本來就被烤得乾脆的耳膜。伴隨著巨吼,熱風如浪襲來,神恩術似乎不再有效。如果熱風沒有被生命守護擋住,大家恐怕會被烤乾體內水份。   曲哲向曼月拋去一個稱讚的媚眼,卻收到一個白眼。   「我是無辜的。骷髏在探路時,根本沒有這種情況!」   前方石縫處,紅光閃耀,隆隆聲中,一顆半人高的龍頭伸將出來。   我的媽呀,是一條龍!原世界中國式的龍。   「後撤!」曲哲大吼。   難怪,骷髏在探路時,感到有股魔法波動,估計,骷髏能安全通過岩漿地帶,也是這條龍幹的好事。   逃亡隊慌不迭後退。   極度驚嚇之下,有些隊員手腳發軟,嚴重影響後撤速度,而且,生命守護魔法的移動也比較緩慢,畢竟,聖靈大法師對該魔法的新奇用法還不甚熟練。   龍身整個從石縫中擠了出來,塞滿了前方地道。   !!!   哪是什麼龍,明明是一隻麒麟。   一隻巨大的麒麟!   渺小的人和巨大的炎獸對峙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秒,也許好幾分鐘……人們眼中只有面前的巨獸,早忘了時間的流逝:泛著明亮的金色光茫,魚鱗般的甲片包裹四肢,身上卻長著長長的毛髮,四肢長著三趾腳,尾巴被巨大的身軀遮住,看不見——它應該有條尾巴吧,否則像什麼樣。   除了身披毛髮和原世界中國神話傳說中的麒麟不一樣外,它根本就是一頭吉祥獸。   「也許在異界,麒麟是一種凶獸。」異世界來的男子,手心全是漢,緊緊握著從戰敗的魔武鬥士手中奪來的奇形魔杖,似乎它能為他帶來安心。   「你們是誰?」   一把雄渾的聲音在眾人腦中炸響,幾乎把猝不及防的人類嚇出心臟病。曲哲不由擔心地看了一眼身後的老法師——老法師還算正常,龍神國鳳將軍卻滿臉激動——她不會把這頭來歷不明的巨獸當成,什麼什麼……龍神吧!   「偉大的龍神啊!我們是您的子民。」果然,小丫頭亂認祖宗了……等等,莫非是真的!剛才,那頭大麒麟雖然用的是心念感應之類的魔法說話,但用的語言確實是龍神國的語言!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龍神向前伸長脖子,銅鈴般的大眼盯著向前靠近的小小人類……   「我要吃了你!」歐羅尼等著它說出這句話,立即就動手,用光系魔法招待它——他至少還聽得懂一些簡單的龍神國語。   「為什麼闖入我的地盤!?」慣於冒險的矮人如此猜測。   「你打擾我,有什麼要求嗎?」曲哲比較瞭解內情,因而如此猜想。   然而,龍神的接下來說的,卻是……   「怎麼這麼久才來?貢品呢?」   巨大錯愕之下,逃亡隊隊長傻了。   「老大,他是在問樊大姐『為什麼那什麼長時間才來』,是嗎?」   「……是……好像是……還有,他在討貢品。」   全場最不驚訝的,當然是身為當事人的龍神國遺民,鳳將軍樊胭鳳小姐。但見她滿臉悲憤地說:「偉大的龍神,您的子民被外族入侵,已經亡國了,唔唔唔!我們死了很多人,吃不飽,穿不暖,還被異族屠殺,唔啊……」   樊胭鳳就像見到爹娘的小女孩,嚎啕大哭。(見到爹娘也至於這樣!)   「嘩!沒見過樊大姐這麼會哭。咦,老大,你哭什麼?」   「少囉嗦」,曲哲壓低聲音,用攬月語呵斥不懂事的小牧師:「你也得哭,我們的命,現在可是在那個大傢伙手……爪裡!」   果不出料,龍神大發龍威:「嗷——他們在哪?我要燒死他們!」   「偉大的龍神啊,他們就在我們後面,可能一會兒就會追來了。」老大的龍神國語比歐羅尼好多了。   龍神二話不說,一爪拍碎右面石壁:「你們往這兒走,別礙著我幹掉那些異族。」「龍神您真厲害,這兒就拜託您啦!」全隊最會投機的人類隨口扔下一句馬屁,就往缺口處走去。   「小心!」大家驚叫。一陣熱風從缺口處狂烈地吹來,如果曲哲不是還在生命守護的保護範圍內,早就被烤成人干了。   「我靠,這個龍神,想謀殺信徒嗎!」為防龍神聽到,他用的是攬月國語。   「龍神當然不會謀殺信徒,但假信徒則另當別論」秦軍在一邊不冷不熱地嘲諷。   「臭小子,真討厭!」曲哲心中暗不爽。   當大家拖著不願離開的龍神國遺民從缺口離開後,巨型炎獸踩著沉重的步伐向他們來的路走去。   「真是個搞笑的龍神」,曲哲苦笑搖頭:「根本是個沃爾得式的烏龍神嘛!」   偽常識   1、祝福術:一級聖靈魔法。短時間(約十分鐘)提升受術者力量、耐力和對驟冷驟熱的適應力。   2、神恩術:三級聖靈魔法。長時間(約兩小時)提升受術者各方面的能力,包括:力量、速度、耐力、精神集中度、疲癆恢復速度、對各種有害魔法的抵抗和防禦能力、對各種有害物理傷害的抵抗和防禦能力。   3、廣神恩術:四級聖靈魔法。對一定範圍內的多人施展神恩術,其功用和神恩術幾乎一樣。廣神恩術不僅消耗的魔力比神恩術多,其複雜度也比神恩術高,施法時間卻和神恩術差不多。    第二十七章 逃出生天 更新時間2003-4-4 21:23:00 字數:11671     破洞裡,不遠處,岩漿翻滾著,不時騰起一股煙氣——這是真正的地獄!   沿著火湖邊緣,一條小徑通向遠處的黑暗。   鬼眼魔法主要利用紅外光,觀察黑暗環境中的物體。在如此的高溫中,鬼眼的效果大打折扣,導致亡靈法師無法看清,遠處黑暗中是否有路。   「那面可能有條路。」火系大法師瑞格·奇格施展了一個用於探索的魔法。   「可能?」   「我無法保證。這兒太熱了!」   曲哲只得努力開動腦筋思索——隊伍首腦的作用,就是在這種時候作出決定。   龍神就是從這個地方出去的(從另一個縫隙),所以,這兒應該有路。而從現場看來,那條小徑是唯一的通道……問題是,以它那麼大的塊頭,怎麼會通得過如此狹小的小路?   直接跳過來?   踩著岩漿過來?   ……   其實,它生活在這兒,本身就是一個謎:到處都是致命的高溫;空氣中充滿有毒的氣體;地殼運動雖然緩慢,但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覺間將它困住……   「它是火系神獸嘛!」隊伍中唯一的忍者,龍月影小姐一副「你真笨」的表情。   聖靈法師又施展了一個「生命守護」,保證大家在狹長的道路上不會被燒死。   逃亡者們小心翼翼經過岩漿邊緣。火紅的漿狀物如變形惡魔般,跳躍著,竭力想抓住途經的獵物。   首先經過危險區域的逃亡小隊領頭人,轉身看著身後的夥伴:「地面很扎實。大家小心點,一個個過來。」   ……   「鳳將軍,你還在等什麼?」   樊胭鳳回頭向破洞外看了一眼,神色擔憂。   ……   最終,她還是過來了,神色卻很陰鬱。曲哲拍拍她肩頭,安慰道:「沒事的,就算是黑暗之神,在這種地方,也絕對鬥不過龍神。要知道,它可是龍神國一族的守護神吶!」   安慰起了一點效,至少龍神國遺民看上去安心了一點。   「事實上,僅憑我們,大概也能鬥得過跟來的敵人了,更別說偉大的龍神」,為加強安慰效果,曲哲又透露了一點:「我在剛才的地下水道中,為他們安排了『精彩的節目』,他們能不能來到這裡,都是個問題呢!」   「那我們就回頭去把五溪日松林那個臭老頭殺了!」鳳將軍的眼閃閃發光。   曼月:「……」   斯坦爾:「……」   其他人:「……」   大家都默不作聲。   「你們不願意?公主殿下,五溪把你們關了那麼久,你們難道一點也不恨?」   「這是國事……鳳將軍,就算我們回頭打敗所有追來的敵人,出去之後,也會被上萬敵人包圍……」   「那我們就殺他個片甲不留!」龍神國鳳將軍滿臉煞氣:「你們不去,我去!」   「理智一點!」隊伍首領難得發飆,怒吼道:「就算我們真的能殺了所有的敵人,也必然引起邦交問題,到時候,在加第爾城的夥伴們就會被殺,馬薩都保不住他們!」   真見鬼!特使團中的不安因素終於惹麻煩了。逃亡隊隊長十分頭痛。   然而任性的女孩頭腦被熱壞了,轉身想走。   「別衝動!」曲哲一把拽住她:「沒有公主的生命守護魔法,你以為你能跑出多遠?!」   「我不管!」   樊胭鳳一意孤行,掙脫之後,轉身就跑,腳下卻被未知物體狠狠絆了一跤,摔倒在地。她迅速跳起來,抽出劍向絆她的腳的「可惡男人」攻去。一時之間,兩人戰成一堆。   曲哲沒有拔劍。對他來說,用劍和用棍差不多熟練,而手中的奇形魔杖居然挺順手,當棍使正好。如果被死鬼魔武戰士扎卡羅知道,說不定會從冥界趕回來,教訓不懂得尊敬神兵的人類吧。   樊胭鳳的劍法輕靈迅捷,力道卻驚人地大。她的對手從未想過,一個女人,在保有了女性天生的靈巧後,還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與他相比,也差不了多少,「鳳將軍」之名果然不是亂吹的。   「哧、撲」   「哧」是女劍士的劍刺在男戰士身上,「撲」是男戰士的杖敲在女劍士頭上。   對方的劍法太過高超,一向以武藝自豪的異世界格鬥家,無法在不傷害她的條件下,成功自保。作為報復,也為了讓她冷靜,他一杖錘去,以非常粗暴的方式將她催眠。   心疼不已的公主趕緊上來為王子療傷:「疼嗎?」   「絲——絲——」受傷的王子趁機裝腔,期望多受一些關懷。他第一次感覺治療魔法不是好東西——治得太快了。   「看看她,可別腦震盪了。」   「腦震盪?」   「我不知道她頭有多硬……可別把她敲壞囉。」幾分鐘後,樊胭鳳清醒過來。   曲哲蹲在她面前,和她對望著。   ……   …………   「對不起!」   兩人同時道歉,相視而笑,夥伴們也個個露出微笑。   同生共死過的友誼,又豈會因為小小的衝突,而喪失?   隊伍繼續前進……   上坡路比下坡路多起來,地勢漸漸變高,溫度也漸漸轉涼。岩層越來越潮濕,砂化現象也明顯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我們快到達地面了!」老法師氣喘吁吁地說。   探測魔法顯示,他們離地面只有三十多米。   「大家就地休息一下。」逃亡隊隊長下令。   並非每個人都是身強力壯的青年。在寬窄不一,高低不平,空氣混濁的地下跋涉數小時,隊伍中有些人已經非常疲癆。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地底菌類製造的氧氣,也許他們早就窒息在地下坑道中了。   安靜的地道中,響起「哎喲哎喲」的歎息聲,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坐下休息的愜意呻吟。   「老大,他們為什麼那麼執著地追我們?」只有不怎麼通世事的小牧師才會問如此愚蠢的問題。   「傻瓜,」精力過人的男子也感到有些疲倦了,半閉著眼回答:「公主他們可是價值連城的人質啊。」   回答後,曲哲自己卻有了個問題:難道公主他們真的是為了去捉拿,或者殺死坎,才去邊境的嗎?不管怎樣,都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只在邊境活動的亡靈法師,而出動公主啊。這裡面倒底有什麼內幕?   他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心中女神。   公主如花嬌靨上,美眸輕閉,好一副美態!   「斯坦爾大人,」王子不忍打擾公主休息,卻狠心地將假寐的弓兵教席吵醒:「你們被捉後,一直都在高崗嗎?」   「應……該是。我們被分別關押,一直運到這個地方,之後換過幾處,但都不遠——所以,應該一直在高崗城內或高崗周圍。」   五溪勢大,又有強大的魔族撐腰……有可能,捉拿公主等人,並非庫格馬皇帝的意思。   「那麼,他們有沒有審訊過你們?」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他們確實想讓我屈服。」   「他們也這樣對付過我。」   「我也是。」   假寐的人不少!   「要你們怎樣『屈服』?」   「他們希望我們加入他們。」   「要你們叛國?!」   「事實上,是要我們投向魔王西加達明,做魔王的傀儡。」只從知道特使團團長是「攬月主祭的高足」後,人質五人組對他的信任大增,以一個多月前對他的態度截然不同。   「那麼,讓我國割地贖人又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只想你們加入魔王陣營嗎?」   「老大,我,我知道」,多次被批評的小牧師有些緊張地說。   「speake。」   「嗯?」   「說。」   「我想,割地贖人是庫格馬皇帝的意思,而擄人卻是五溪的主意。」想不到平時少根經的小牧師,這次倒說出點有意義的意見來:「庫格馬皇帝只是想利用五溪手裡的王牌,同時測試五溪的反應,看他是否忠誠聽話。」   !!!   「小歐,這幾天你真的變聰明了!」曲哲非常驚訝歐羅尼居然能推測到這麼深刻的真相。   歐羅尼得意之色形之於外,卻不忘適時拍馬:「都是老大您的教誨啊!」   「不錯,我也是這麼猜想的」,曲哲恢復嚴肅:「所以,我才不惜冒險到高崗來私救公主——如果五溪造反,違抗培德拉·西恩的旨意,公主等五人就危險了。」   閉目養神的公主忽然將頭靠在他肩頭,低聲道:「謝謝你!」   十九歲異界哪還不色授魂與,一展猿臂,將伊人摟入懷中——好幸福!   「那,公主殿下他們,又為什麼想去抓……那個巫師呢?」好學的小牧師問道。   這正是曲哲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那個亡靈妖妖怪殺死我們那麼多軍士,當然要狠狠報仇!」秦軍插嘴說。   「這個理由並不充分。要知道,庫格馬在他手上喪失的兵力,也很多。我們既然要報仇,難道就不應該感恩嗎?」曲哲反駁。   「你和他是一夥的,當然幫他說話。」   「是不是一夥的先不論」,眼前的附馬真是個討厭的傢伙(說一百次了,還是要說),「亡靈巫師的同夥」卻無奈:「可是為什麼會突然去捉拿一個中立的亡靈法師呢?」   被俘五人組中的四人一齊看向曼月公主……   「這是父王的旨意」,曼月頓了頓後,又道:「清除亡靈巫師,難道不正確、不重要嗎?」   曲哲看著她,不知該怎麼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條,沒有人有權利無故傷害別人。」   他很鬱悶?難道直接告訴她,她企圖「清除」的,是她的親生父親嗎?   「可是,亡靈巫師都該死。他們操縱死靈,和死神關係曖mei,傷害生者,屠殺無辜,尤其是那個巫師,殺了我國幾千軍隊……」曼月坐直身體,語聲變冷:「原本我還以為,你成為主祭大人弟子後,就會將一生奉獻給光明,想不到,你仍然同情邪惡。」   「……我還仍然使用著亡靈魔法。」他心中有三分感歎,三分怒意,卻有四分諷刺:一個亡靈法師,卻有一個聖靈法師的女兒,而且這個女兒還這麼憎惡亡靈法師——她的親生父親!老天真會開玩笑。   「你不要再錯下去了!」場中最「正義」的聖騎士,附馬秦軍試圖對「迷途的羔羊」一記當頭棒喝:「否則,你會失去一切!」   「迷途羔羊」站起身來,從一張張臉上看過去。他可以看到,夥伴們對他充滿了「期望」,希望他能擺脫「邪惡」的腐蝕,但也有對他表示支持的——他永遠的支持者,光明法師歐羅尼·琴。   歐羅尼對他老大的支持,幾乎是盲目的。如果說,某一天,曲哲和光明之神(如果真有這位神靈的話)起衝突,毫無疑問,歐羅尼一定站在他老大的這一邊。   「好吧,也許你們說得對」,沒有必要為了信仰而鬧翻,那對誰都沒有好處。   作為來自遠超這個時代的科學社會,他清楚地知道,歷史上,因為宗教信仰不同,發生過許多慘烈而不必要的流血事件和戰爭——適當地緩和氣氛會有好處。而事實上,大多數,不,幾乎全部亡靈法師的所作所為,確實和人們一般的道德規範相違背,說他們「非常邪惡」也不為過——即使是坎,亦不例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如果他不是那麼地特別,說不定已經成了坎做實驗的屍體,或者成為為他看家和戰鬥的骷髏殭屍了。   見到一個大好的「有為青年」終於迷途知返,「正義」的人們個個露出欣慰的笑容,就連一向臭著張臉的附馬都不例外。   「好吧,我們繼續上路。」被大伙拯救的逃亡隊隊長發出行軍指令,響亮的聲音迴響在尚算寬闊的地道中。   突然,從地底深處傳來沉悶的震動。   地震?   火山爆發?   還是那只炎獸遇上了敵人?   「大家快點,如果地震,就麻煩了。」曲哲有點緊張。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總是那麼地弱小,何況隊伍中沒有一個高級的地系法師——別說「高級」的沒有,連最基本的地系法術,都沒有一個人會用。   隊伍加快了腳步。   震動再次傳來,比之前的更加明顯,時間也更長!   「快跑,快!」   奔跑中,逃亡隊隊長仍然沒有忘記他肩負的責任:帶領每個人逃出去。於是,他發現有位姑娘落到了最後。   「樊胭鳳!快跟上!」   令人焦急的是,她不但沒有跟上,反而停了下來。   「你想幹什麼?快跑!」   隊伍整個停了下來。   又一次震動,隱隱伴著沉悶的吼聲。   「不,我要回去,你們自己走吧。」任性的女孩扭頭向來路跑去,渾不顧背後夥伴的叫喚。   「他媽的,傻妞!」逃亡隊隊長回頭對其他人大吼:「你們先走,我去找她回來!」   「老大,我也去!」   「團長大人,我和你一起去。」   「曲哲,我和你一起……」   「都住口」,他滿面威稜地看著曼月公主:「公主,我以國王陛下,梅亞哲六世的名義命令你,帶領他們出去,決不要回頭。」   曼月張了張口,「我是公主」還沒出口,一塊王令牌出現在面前。   王令牌出,如君親臨。見牌如見君!   撇了撇嘴,眼紅紅的公主終於屈服:「我們在外面等你,如果你不出來,我還會進來的。」說完,毅然轉身:「大家快跑,離開這裡!」   那個害死人的小丫頭應該跑不遠,她既不會照明魔法,也沒有火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裡,不可能跑遠。只是地道裡岔路太多,從地底向地面走還好,只要往高處走,往往是多條地道會合成一條,再加上瑞格的探路魔法,他們很少迷路;但是反過來……   「樊胭鳳——」   「鳳將軍——」   或許,她正在躲著他!有慮及此,曲哲停止呼喚。   鬼火的照明範圍雖然很大,但在曲折複雜的地道中,即使再加上鬼眼,也觀察不了多遠。為什麼亡靈魔法中沒有探路的魔法的呢?也許有,只是坎不知道——似乎又不太可能。   地底深處的震動愈加頻繁,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突然,一聲壓抑而明確的叫聲傳入曲哲耳中——龍神!它遇到敵人了。   ……   赫斯靈敏地避開撲面而來的灼熱火舌,迅速念動咒語,一支石筍從地下毫無徵兆地突起,直刺對面怪獸的腹部。遺憾的是,怪獸靈巧地向邊上一躍,只擦到一點皮,一點都沒事。下一刻,岩漿從左前側的火湖中,像噴泉般向他衝來。雖然有那個噁心的老太婆給他施加了不知名,也不知道是否有副作用的防禦魔法,他仍然不敢直接在如此高溫的「水」中沐浴。岩漿雖然仍然是岩石,但是在液體狀態時,他卻一點都不能控制它——即使作為一名地系的中上級別魔法師,他這輩子也是第一次,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和像水一樣的「地」相遇。   正當赫斯狼狽側閃時,岩漿像被無形的牆擋住,落到地上,變成通紅的固體。   是李甲,赫斯的好友,水系中級法師,李甲。他向他點點頭,表示感謝。   兩擊失敗,使形狀像巨型披毛四角蛇的巨型炎獸憤怒地大吼,深深吸氣,看樣子,正在醞釀更強大的攻擊。   「赫斯,你和其他地系法師一起施展厲害一點的地魔法,把這個怪物埋了,我和其他人掩護你。」   赫斯沒有出聲,只給了好友一個肯定的眼神。   ……   戰鬥在繼續。   約二十個中級和中高級的各系法師圍著龍神,奮力拚搏著。   雖然龍神zhan有地利,本身又非常地強大,但是在近二十個魔法師的聯手之下,並沒有佔多大上風。它在一開始出其不意殲滅了兩個,爾後,「該死的入侵者」組成陣形來對付它,高溫的吐息和「地獄液火」的成功率也不高。   「邪惡的入侵者,死在火裡吧!」龍神再次加大吐息的威力。空氣溫度急劇升高,沒有被火直接燒到的洞頂岩石,也被熔化。一名不幸的魔法師,腳下岩石變成了熔岩……他沒有機會發出任何慘叫,也沒有留下任何灰燼。   龍神並非沒有付出代價。   一支黑色長槍無中生有地出現在某個巫婆般的法師面前,就在龍神吐息後的虛弱瞬間,扎穿了它的身軀。   「嗷——」巨獸一聲痛嚎。   黑色長槍消失,中槍處只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受到物理傷害後該有的現象——沒有鮮血噴濺,甚至連角質狀的皮都未破——如果硬要說有什麼異樣……仔細看,會發現中槍處的顏色比較灰暗。   龍神卻像受到了莫大的打擊,痛叫連連。突然,滿是利齒的血盆大口怒張,發出攻擊……   沒有聲音,沒有預計中的吐息,岩漿也只是安靜地冒著泡,然而,氣壓卻急劇升高,幾乎凝成實體。伴隨著空氣的壓縮,氣溫驟然升高至三、四千度,空氣,也變成了青色。   ……   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   仍然沒有麻煩少女的蹤跡。   「臭娘們,跑哪去了!?」   遠處,從地底傳來如海嘯的低嘶聲,轉瞬接近至不可忽視的近處。對危機不可思議的直覺,迫使他當機立斷,用出他所能施展的最強防禦魔法,「死障」和「骨盾」——這耗費了他所有精力,幾乎暈眩。   絲絲的風在沉悶的地道中吹拂,漸吹漸烈,越吹越熱,最後變成飛沙走石的狂飆。風從各個地道吹出,發出萬鬼厲嘯的巨聲,可是無法掩蓋岩石碎塊碰撞的聲音。   「我沒命了,都是那個蠢女人害的」,躲入一個死胡同地道的男子,心裡不甘地罵著,同時非常擔心被他罵的「蠢女人」:「最好死了,如果還活著,我要把她……」   好像也沒法把她怎麼樣!   許久,風勢才停。   「胡同」口不幸被碎石和灰塵堆滿,空氣中充滿大量煙塵,嚴重妨礙呼吸。但,至少他還活著,甚至沒有受一點傷。   「必須從這兒出去……」可是,洞口的碎石不是輕易可以挪開的。事實上,經過近一個小時的奮力搬動,被困的男子只得到了一個精疲力竭的結果。   「休息一下吧,也許別人會來救我,至少等魔力恢復再說……但願她福大命大!」   人的大腦總無法安靜下來。   除了死亡、昏迷和深度睡眠外,大腦總是保持著思考狀態,如果真的沒什麼好想的,就會「胡思亂想」。   「為什麼現在施展魔法比以前更費力?以前大量召喚水鬼後,還能施展骨刺和屍爆,現在似乎比以前差一點了?難道是因為腦波強度比以前弱了嗎?」   確實有這種可能,最近連續好幾天,這位亡靈法師都沒有好好休息,雖然他身強體壯,精力過人,但在長時間消耗下,狀態難免會下降。   「或許,黑晶戒的品質下降了吧?」   那種可能也有。任何增幅型魔道器在使用時,都會消耗蘊藏其中的能量。大神官奧甫尼送的黃寶石戒指已經失去,失去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能量被耗盡,而碎成了粉末。黑晶戒在其主人瘋狂濫用下,也差不多該掉品質了。   「如果炎瀾劍上的神血紅寶石能拆下來用,那就太好了。那麼大的一塊,應該比黑晶戒上小小一塊黑水晶,蘊藏的能量多多了吧!」曲哲重拾在地下湖邊時的思路:「為什麼神血紅寶石無法當作魔道器用?」   思考再三,問題只可能出在黑晶戒的指環上!   如果沒有指環,他也無法利用黑水晶中的魔力。為了證明,實踐派魔法師用手指掐住黑晶戒的水晶部分,振奮起剛有些恢復的魔力,試圖召喚骷髏……正如他所料,骷髏沒有出現;而將戒指戴在手指上後,召喚輕鬆成功。   再召喚幾個骷髏,並指示這些無腦死物搬運岩石後,年輕的魔法師利用可憐巴巴的一點魔力,施展了一個改造過的鬼眼魔法(濃聚度比通常的高,因此照亮範圍小,亮度高),開始琢磨手中的戒指。   經過反覆琢磨和體驗(召骷髏),他發現,「召喚骷髏」魔法特有腦波波形的魔力,通過指環,被「瓜分」成多「股」,這些腦波分別而同時地激發黑水晶,每股激發出一定量的魔力,最後合成為足夠高的魔力,於是,骷髏被成功召喚出來了。由此可見,魔道器的增幅能力不僅與蘊藏魔力的物體有關,還和利用這些物體的媒介有關。   「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啦!」地穴中突然暴發出瘋子的狂笑。   炎瀾劍的劍柄,應該就是一種類似黑晶戒指環的「魔媒」,但是,它「劈分」持劍人輸入魔力的能力,比黑晶戒差得多,同時,這塊神血紅寶石也有可能比黑晶戒中的黑水晶「穩定」,難以激發,所以,以曲哲10曲的魔力(現在則連5曲都沒有),無法施展任何火魔法。   「這個問題容易解決,我激發紅寶石時,就分一百股魔力同時激發它,施展某個加持武器的火系法術,或乾脆施展攻擊型火魔法就行了!」   事實上,他最多能同時思考一百三十二個問題(一心一百三十二用),也就是,他最多能將自己的魔力平均分成一百三十二股,直接輸入劍柄末端的神血紅寶石,而不再通過劍柄這個魔媒。   同樣道理,電電的獨角也能這麼用。   「哈哈哈,剩下的,只是學習火系魔法和電系魔法理論知識的問題啦!」瘋笑再次在陰森的地穴中迴盪。   最大問題,其實並不是什麼「學習XX理論知識」的問題,而是:現在,魔法天才的魔力,連4曲都勉強!   骷髏們勤勤懇懇地搬著岩石,用破敗的刀撬著沉重的大塊石頭,看樣子,一時半會還搬不完。它們的主人沒有想過,去幫它們一把,反而在一邊抱怨:「怎麼還沒搬完,睡一覺先,養足精神才能去救人。搬完了叫醒我!」   他迫使自己不去想樊胭鳳存活的可能性——那會讓人焦慮不安而失眠。   ……   ………………   忽然,他從沉睡中醒來。   不是因為被「吵」醒,而是因為原先叮叮咚咚的搬石聲變成了一片寂靜。經常的冒險生活,讓曲哲對環境的變化非常敏感,從而促使他迅速醒來。   「……??!!」   骷髏勞工圍著他,對著他努力張大嘴——確切地說,努力張著下頜骨……看上去,有些恐怖。   愚笨的骷髏非常忠誠地執行主人『叫醒我』的指令,遺憾的是,亡靈法師沒有賦予它們說話的能力。   「見鬼!不知道睡了多久了,希望那丫頭還活著。」   這個來自異世界的基因改造人,基本上是個理性的人,信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樊胭鳳真的遭遇不幸,也是天意:「但就算她死,我也要找到證明她已死的證據!」   被封死的地道口已被挖通,外面雖然狼藉,倒沒有被石塊堵住。原因則是:外面的地道寬敞得多,而且,發生事故時,外面的風速也被死胡同中大得多,不容易堆積。   搜索工作繼續進行……   「不知道曼月公主他們怎麼樣了,但願他們已經到達地面。」   曼月等人確實在災難發生前一刻看見了星星和赤眼月,然而,災難過後,他們又再次入洞搜尋失蹤的兩個同伴。   時間在流逝……   「她不可能走得太遠」,曲哲並非瞎尋:「風是從地下向地面方向吹的,如果她被狂風吹離這一帶,也只可能向地面方向……也許會平向橫移。等找到她,非打她屁股!」   無論怎麼分析,樊胭鳳的存活率都不高,這讓他非常心焦。   擁有超強性能計算機大腦的他,不可能重複搜索——頭腦中的地圖非常明確地顯示出這片區域的地圖。   「也許,她被埋在岩石下了!」曲哲突然想到,在「地圖」中,有五堆堆積得比較大的石堆,都是在風速比較小的開闊轉角和分支處。   亡靈魔法師本來應該對動物及其屍體的氣息非常敏感,但是,地道中的這位卻是個怪胎,他接觸魔法的時間不長——遠比其它同級別法師接觸魔法的時間短得多,而且,他的魔力實在太低了。這些缺點造成的後果就是:必須仔細翻找每堆石堆!幸運的是,他有許多「小弟」,再加上休息過後,精神恢復了一些,可以再召喚數十個骷髏。   於是,十幾分鐘後,亡靈法師在第四堆岩石堆處發現了任性的姑娘。   她傷得很重,奄奄一息,整條右腿幾乎全部骨折。   當五個骷髏全力將壓在她右腿上的巨石搬走後,觸目驚心的慘狀讓十九歲的青年不敢相信,那灘模糊的血肉,曾經是令男人血脈賁張的誘人美腿。然而,傷者仍然得感謝那塊巨石,如果不是巨石替她擋住了穿堂疾風,以及夾雜在風中的沙石,早就死無全屍了。   「必須馬上找到曼月!」   在送醫之前,必要的急救是必需的。   青年對自己的急救技術非常自信,如果不是自己的急救水平高,也許他早就死過兩次了。然而眼下沒有任何必要的急救品,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將骨盾改造成擔架。   忽然,腰間一個微微的鼓起提醒了他——「紅藥水」!從加第爾自由市場的某家魔法藥品店買來的紅色藥水!   他已經記不清那家店的名字,只記得,這麼小小一瓶東西,居然硬要了他十五枚金幣!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也許有效。如果無效,我拆了你的店!」   標準的病急亂投醫。   雖然喂昏迷的人喝藥非常困難,但對曲哲來說,構不成什麼障礙。   半瓶藥水喝下後……   「嗯!?沒什麼反應嘛!老闆不是說『立即活死人,肉白骨』的嗎?」   念頭剛起,奇跡產生了!   血色重新出現在姑娘臉上,身上的傷痕,以超過異形的復原速度癒合,只有右腿沒有多大起色。宛如福至心靈般,急救醫生將剩下的半瓶紅藥水全撒在病美人被壓得不成形的右腿上。被壓扁的腿如充了氣般,鼓漲起來……   「哈哈!感謝上帝!感謝如來!真是奇跡!……哦,夠了,夠了……糟糕,再漲下去變象腿了!」   「恢復」的右腿不但粗如象腿,而且還粗細不勻,有夠難看,造成甦醒過來的姑娘哭叫一聲「我的腿!」又昏了過去。   可千萬別吃力不討好哇!   ……   半小時後,一個亡靈法師在大批骷髏簇擁下,從一個形將倒塌的石洞中出來,沐浴在赤眼暗紅如血的月光下。   「不!惡魔!鬼啊——」   「呣?那些人怎麼了?」曲哲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幾張表情扭曲的臉嚇了一小跳,然而對方卻大呼小叫,扔下火把就跑。「呵呵呵!我還真有點像鬼呢!」   四天四夜來,第一次站在月光下……雖然赤眼不怎麼受人歡迎,也湊合了。   ※※※   偽常識1、龍神的身體物質基礎:根據科學家研究,以硅為主要元素,能在攝氏四百度左右,形成不同於碳水化合物的另一種有機物,並有可能產生生命。然而,「龍神應該是碳水化合物生命體——即使它是硅生物,也不可能在千度環境中生存……它在地底的生存是一個謎。」(——曲哲)   2、增幅型魔道器的製作原理和方法:(本章正文中粗略地介紹到一點)   材料:蘊含魔力的物質(一般是各種寶石,所以稱為「原石」)、激發出「蘊含魔力的物質」中的魔力的媒介(一般是各類金屬和自然生長的木料,稱為「魔媒」)。   原石越不穩定,越容易以較小魔力,激發出更多的,同樣腦波波形的魔力……就越好。但是,過猶不及,太不穩定的原石,不僅其中所蘊能量消耗得快,而且輸出的魔力大小也越不恆定,因些對於一些需要精確控制魔力大小的場合(如治療,用火魔法煮飯),並不合適。   原石還有另外兩種特性。   第一種,能夠同時接受數股魔力,相應地,同時輸出數股腦波強度大的魔力(放大效應),如果這幾股魔力的腦波波形和頻率相同(由於是同時的,所以相位也相同),則會產生波形疊加效果,產生總魔力比輸入大得多的輸出。   第二種,單股輸入的魔力越小,放大的倍數就越大,所以,10曲的輸入,放大倍數如果是2,那麼,1曲輸入的放大倍數可能是5,即,將10曲的魔力分成10股1曲的魔力,激發(輸入)原石,將產生50曲的輸出,而如果直接輸入1股10曲魔力,只能產生20曲的輸出。   每種不同的原石,甚至每塊不同的原石,都有屬於自己的個性。它們在相同強度的腦波激發下,產生的放大倍數也極不相同。因此,世界上幾乎沒有相同的兩個原石。   魔媒的品質,很明顯,主要就體現在,它能將一股魔力「劈」成幾股。分得越多,越均勻,說明魔媒的做工和品質越高。   也因此,天生體內多管狀結構的樹枝、長骨等桿狀物品,經常被用作魔媒(人們對此的稱呼是「魔杖」)——那些管狀結構具有將腦波收束其中的功能,因此起到「分劈」輸入的魔力的作用。原石通常被綁縛在桿狀物頂端——並非為了好看或省事,而是為了能更好地和纖維束的橫斷面接觸,提高激發效率。當然,也有將原石置於桿狀魔媒中間的,那通常也是「嵌入」在桿體中(嵌入方式比頂端捆綁方式造價高),而不僅僅只是綁在桿身上了事。   註:法師手執魔杖施法的一般姿勢是,雙手握杖,為的也是可能增大皮膚和魔媒接觸面積,提高輸入魔力的效果。(理論上來說,摟著魔杖,效果應該最好,但那種姿勢不雅不說,還影響戰鬥。)   真正高檔的魔媒,用的卻是延展性好,束波性好,易於加工的金屬。體積小的魔媒,如戒指的指環部分,一般也用金屬(誰見過戴木頭戒指的?!)。由於金屬魔媒在加工時,需要在其中制入相當多的細孔,因此影響了它的牢固度,同時,也因為這些金屬「延展性好」,所以比較軟,因而其強度更難做得高。   有鑒於此,所以,魔法武器(如魔法劍、魔法斧)的主體(如劍刃、斧刃),通常用的是堅硬的金屬,而在握柄處動腦筋,做成魔媒,以便利用原石的魔力能量。但是,增幅效率總不如純粹的魔道器(如魔杖)高。    第二十八章 豪雄皇帝 更新時間2003-4-4 21:24:00 字數:10915     赤眼當空,妖孽出洞。   上面那句話很有道理,對於西村村民來說,更是千真萬確。   西村是位於庫格馬西北邊境,分岐山脈東麓約十公里遠處的一座小村落,在附近的幾座村子中,最接近西面的分岐山脈,因而被稱為「西村」。   西村原屬龍神國管轄,但由於非常偏遠,不太接觸外界,所以消息閉塞。龍神國滅亡的事,也是由來抓丁的庫格馬騎士老爺傳來的。本來人就不多的小村,經過戰亂的間接荼毒後,人更少了,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十人。   今晚是個赤眼獨霸長空的「凶夜」,果不其然,地底發出魔鬼發怒的悶響震動,村西南亂墳坡邊上的「吃人古洞」,狂吹妖氣。站在村口,憑借赤眼血淋淋的紅光,老遠就能看見血霧(事後證明只是大量碎石和灰塵)從洞中噴出,直撒在亂墳坡上,惡鬼發出恐怖的叫聲……太可怕了!   妖氣吹了約十分鐘,漸漸停止。數小時後,村中好奇心超過恐懼的少數青壯,打著火把前往探看,卻在洞口發現無數骷髏!   「是白骨,血紅的白骨!」「僥倖」逃回來的「英雄」們,語無倫次地向村裡人講述驚人的發現:「一個個都會動,拿著帶血的刀!」   驚恐之下,難免不實。他們沒有當場嚇死,已經夠大膽的了。   「還有一個殭屍,還穿著破破爛爛的皮盔皮甲,還渾身血紅,還沒有一點人樣,還嘿嘿獰笑」,另一個「英雄」急著補充:「還有鬼火!」   這一位,講話喜歡帶個「還」……他觀察得比前一個仔細一點。   除了鬼火屬實外,其它都與事實相去甚遠。   「血紅」的顏色,其實是赤眼的紅色月光照在白色、紅色或灰白物體表面的顏色,但在村民的恐懼心理下,全成了「血紅」。被貶為殭屍的男子,渾身都是灰,在那種情況下,的確實很容易讓人誤會。   「可是我沒有『獰笑』啊」,事後,曲哲爭辯道:「那是終於活著逃出來後的『欣慰笑容』。」   ……   村中,家家戶戶,熄燈閉戶,不敢出聲。膽小的,在被窩中瑟瑟發抖,冒著冷汗;膽大一點的,一邊從窗縫中偷看漸漸接近村莊的該死之物,一邊向所有此時能想起的神明祈禱。   那幾個「英雄」,見到死物們果真向村莊襲來,也喪失所有勇氣,加入狗熊行列,甚至比其他人更害怕。   沒幾分鐘,死物們到達村莊……   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人聲。雖說是深夜,但在這麼安靜的鄉間夜晚,憑基因改造人的聽力,應該能聽見打呼的聲音。   亡靈法師明白,村民們被嚇壞了:「如果沒有那麼多的骷髏,或許會好點。」   但是,村民已經有了成見。如果真的毀掉這些骨頭手下,搞不好會被膽氣漸長的暴民圍攻呢——雖說他根本不懼,但和來此的目的相左。   曲哲的目的其實很純潔:「我要好好睡一覺,最好能再有一頓豐盛的晚餐,要是有個美女侍寢就更完美了——也不用太漂亮,曼月公主那樣的就行了……」   作為一個亡靈法師,他還真是個容易滿足的特異種類!   「再說,鳳小姐也需要好好休養……我得想個辦法……」   幾分鐘後,死物們穿村而出,向村外一條小溪河下而去。漸漸地,村民的視線被小溪的堤岸擋住,但沒人敢出來查看,人人都祈禱著「邪惡一去不復返」。   又過了幾分鐘,小溪中傳來響亮的水聲、刀劍相擊聲,但最響的,卻是某個人的怒吼聲。   「來吧,該死的骨頭」(庫格馬語)   「來吧,該死的骨頭」(龍神國語)   「來吧,該死的骨頭」(其它這一帶可能的方言)   ……   怒喝聲中,骷髏們和它們的殭屍首領紛紛向村中跑回來——這次它們散得較開,一些大膽好奇的村民「偷窺」到,死物們好像還抬著一具死屍——一條腿粗,一條腿細的怪異女屍。緊張氣氛下,沒人注意到殭屍比剛才瘦了一圈,皮帽下的臉也只剩下骨頭。   追在骷髏後面的……當然是正義的英雄。   英雄那力與美象徵的堅實肌肉,在殺人白骨中奮力戰鬥的矯健身姿,深深地打動著每一個小村村民的心,讓他們熱血沸騰,有些甚至打開了門。   「砍!殺!打得好!」   「小心後面!」   更多的只是:「好!好!!太好了!!!」   「簡直是戰神轉世!」某位年青的丈夫摟著他年青的妻子,站在家門口激動地觀戰。   「他真帥」,妻子注意的方面,和丈夫稍有不同:「小腹處結實得像石塊!」   此時正巧英雄面向這對夫妻,來了一個後滾翻,不但炫了把腹肌,還將雄偉之處著實亮了一相,讓純樸的小妻子一陣臉紅心跳。   咦?英雄的著裝有夠前衛的。只有一條窄緊的丁字褲頭,其它什麼都沒穿!   不一會,英雄用劍擋住殭屍的魔杖,突然急旋,繞到殭屍身後,一劍砍下敵首……邪惡的殭屍魔王緩緩倒地。剩下的兩三個骷髏,也自動碎成散骨。   勝利的英雄,單膝跪在女屍前,長劍指天,仰天大聲祈禱:   「聖明的天父啊,我終於殺死了白骨精大魔王,捍衛了和平,救回了鳳公主……」(庫格馬語版)   「……」(同樣意思的龍神國語版)   「……」(其它各種版本)   「可惜帽子被砍破了」,英雄心中想的,比嘴裡念的現實得多:「幸好從肯大哥處學了點皮毛。這個樣子,應該蠻帥的吧,就差沒有盔甲……」   確認邪惡已被徹底消滅後,村民們全都從家中走出來,熱烈歡迎千年不見的勇者。而勇者稱熱情如火的衣食父母圍上來之前,趕緊把女屍脖子上的珍貴獨角取下掛在自己身上,當然,也不會落下那根像草棍的「超級火球魔杖」、幾枚金幣和那根應該蠻值錢的奇形魔杖。僅有的一點家當,可不能被人趁亂偷走,否則虧大了。   ……   騙吃騙喝計策非常成功,英雄受到了「應有」的款待,儘管……   「什麼東西……咕嘟……真難吃啊!」   洗過透心涼冷水澡後,吃一頓飽,再睡一覺最爽了,可是……   「什麼床嘛,這時節,蚊子就那麼多……還有虱子!」   ……   當然,也不可能有什麼「美女侍寢」啦。儘管有幾個村姑很有點想自薦枕席的樣子,但「不近女色」的英雄「認真」地看了她們每個人一眼後,正色道:「身為一名聖騎士,要時刻保持警惕,尤其,我還要守護鳳公主。」   「請問尊貴的騎士老爺……美,麗的鳳公主,她的腿……」一個像村長模樣的老頭多嘴地問。   「哦,這個,這個嘛,是魔咒,對,惡毒的魔咒。我和幾個同伴失散了,等我休息之後,就去找他們。我有個同伴是聖靈大法師,能驅魔。」   「請問大人……」   「噓——我現在要做臥式祈禱,否則,如果還有亡靈沒有消滅,我將無力對抗。」說完,倒頭就睡。   「還,還有那些東西!」老頭和周圍的村民非常害怕,不敢再打攪英雄做「臥式祈禱」,連忙各自回家,關門避禍。   「等一下,給我拿套衣服來。」   「是的,騎士老爺。」   ……   睡得正暢時,一聲大吼在心中響起:「老大,你在哪?聽見了沒有?」   被呼喚的老大正睡得香,但是下意識回了訊:「別吵!」   自從十歲起,他就能控制自己的睡眠,有意識地做夢或不做;能在幾秒鐘內就進入深度睡眠;能在深度睡眠時,保持靈敏的聽覺,或其它感覺(如果所有感覺都保持敏感——尤其視覺——大腦就得不到充分休息了)。   只要他有回音,光明法師就能知道他的位置。不久,失散的夥伴再次會聚在一起,小村數十年來,從未這麼熱鬧過。而被打擾的男子亦無可奈何地從深睡中醒來。   「白馬!頭上長角的白馬!」   「嗨,是精靈!」   大驚小怪!精靈少年翻翻白眼。   「哇!真漂亮!公主也比不上她!」   龍月影:真的嗎,我真的比公主還漂亮?   曼月公主:本來就是公主,小百姓真沒見識!   「拿劍的戰士才帥呢!」   誰?一臉屌樣的附馬嗎?帥個屁!被打擾了睡覺的十九歲青年不屑地想。「那個矮冬瓜是矮人嗎?」   「誰是矮冬瓜!」赦達揮舞著手中的大錘子,威脅道。矮人是一群有強烈自尊的類人族。   ……   這一天,西村純樸而好奇的村民大開眼界。   隊伍在小村休整了一整天,卻被煩得不得了,第二天即匆匆上路。   休整期間,發生過以下幾段對話……   曲哲:「公主……」   公主:「?」   曲哲(指著已被曼月「恢復原樣」,樊胭鳳的右腿道):「我明明用了最好的傷藥,為什麼會這樣?」(其實僅此一瓶,最好的和最差的都是它)   公主(沒好氣地):「復生藥的品質確實不錯,但是在庸醫手裡,仍然會害死人的!」   曲哲:「……」   公主:「……」   曲哲:「曼月,你對今後的人生有什麼打算?」   公主:!!(意外中)   曲哲:「我是說,你對我們今後,有什麼想法?」   公主:「你說呢」(公主自小受到良好的外交訓練,並不好對付。)   曲哲:「我,我要,我要娶……我要帶你周遊世界!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想帶你回我家鄉看看——如果可能的話。」   公主:「哦……難道你不想為我國效力嗎?」   曲哲:「……我,我很懶散的,如果當官,搞不好會把全國都整垮。」   公主:「那就太可惜了你的才能了。」   曲哲(摸摸鼻子):「其實,我既沒有當官的興趣,也沒有當官的才能……」   公主(打斷他的話):「你有!你能被父王看中,派來救我們,說明你至少有優異的領導才能。」   曲哲(雖然表面上不在意,其實暗暗得意):「……」   公主(鼓起如簧之舌):「而且,你對魔法有非常深刻的領悟能力」(該稱為「分析」能力才對)   曲哲:「……」(癡呆地看著面前僅一尺遠的嬌艷,明為思考,實為陶醉)   公主(繼續努力中):「只要你肯為攬月效力,我……」   曲哲(殷切地):「你怎麼樣?!」   公主(嫩白臉上泛出淡淡紅暈):「我就……答應你!」(聲音細不可聞)   曲哲(先一陣狂喜,接著漸漸黯然下來):「……」   公主(臉色漸漸平靜下來,或者說,漸漸冷下來):「你再考慮考慮吧。」(起身,娉婷而去)   不久以後……   苦惱中的青年:「……」   年長的精靈:「……」   苦惱中的青年:「斯坦爾·梅大人。」   年長的精靈:「?」   苦惱中的青年:「如果你很愛一個人,會為她付出一切嗎?」   年長的精靈:「……」   苦惱中的青年:「會嗎?」   年長的精靈:「當然。對我們精靈來說,愛情是最珍貴的東西。」   仍然苦惱的青年:「……」   見多識廣的矮人:「不用說,我全知道。」   仍然苦惱的青年:「?」   見多識廣的矮人:「小伙子手藝爛,卻想用好料,是不?」   仍然苦惱的青年:「她想要我為攬月效力,可我只想周遊世界,如果有可能,還想回家鄉看看。」   見多識廣的矮人(恢復嚴肅):「雖然愛情非常甜蜜,但是,甜蜜的東西最容易變味,還是保持你的理想吧。」(說完,矮人就離開了,似乎有些心事)   睿智的大法師:「團長大人,請問有什麼事嗎?」   無可適從的團長:「我想,請教一些有關火系魔法的事……另外,還有件小事……您認為,愛情和自由,哪一個最可貴?」   睿智的大法師(瞇著雖老,但決不昏花的眼,看著他):「都很可貴。如果必須為其中一項,犧牲另一項,那是人生最大的悲劇。」   無可適從的團長(彷彿看到了曙光):「該怎麼辦呢?」   睿智的大法師(站起來,撫著花白的鬍子,半晌才說):「我年青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悲劇……」   無可適從的團長(靜靜等待著):「……」   睿智的大法師:「可是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做得是對還是錯……」   無可適從的團長(忍不住問):「您是怎麼選擇的?」   睿智的大法師(回過身來):「你自己的選擇,才是最好的選擇。」   無可適從的團長:「!!!!!!!!!!!!!!!!」   我靠!   曲哲感覺自己像一則兒童寓言《小馬過河》中的小馬一樣。最後,最明智的馬媽媽,也是最狡猾的,說什麼「自己嘗試,自己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之類,貌似有理,其實不負責的話。   無奈之下,向瑞格·奇格討教了一些火系魔法的基本知識和初級魔法後,悻悻離去。   像學習光明魔法一樣,用讀心術從瑞格頭腦中直接獲得知識?那是不可能的,瑞格怎麼會像奧甫尼那樣信任他——這個亡靈法師——儘管不純粹是。   即使這樣,他的學習能力,對魔法的理解力和一些見解,也讓火系老法師大為吃驚,感歎不已,深覺這次教學,自己也受益不淺。上次,曲哲教公主殿下如何施展會移動的「生命守護」,由於不是火系的魔法,瑞格的感受還不怎麼深刻,製作偵察用的小魔道器,也只能算是小聰明;但是現在,在他的專業領域內,這位特使團長竟能提出聞所未聞的見解,又是那麼地合理——讓他異常震驚!   「難怪國王陛下和公主殿下千方百計想要招攬他,連他曾經和臭名昭著的亡靈巫師沆瀣一氣,都能忍了,公主殿下甚至不惜用愛情來束縛他!」,老法師心中感慨:「如果我是國王,也決對不會放過如此人才。可惜,便宜了奧甫尼那個老小子……不過也好,這樣的徒弟,用不了多久,他就沒什麼可教的了!到時候,看他怎麼為人師表!」   老法師惡意地想著,彷彿已經看到平素威嚴的,攬月神殿主祭的窘樣。   「呣,曲團長有些想法很新穎,找個地方試試。」老法師興沖沖地消失在眾人視野內。……   輕鬆的日子過了整整一天,庫格馬的軍隊終於搜到小村。   有一支百人小隊在五公里外,向小村一路搜來,已經到達附近的另一座村莊。幸好,這些村子都很封閉,一天多時間內,他們在西村打尖的消息還沒有傳開。在曲哲等人的授意下,西村村民「理智」地三緘其口,決不透露任何有關他們的消息。   曲哲是這麼告誡純樸的村民的:   「庫格馬朝中有個重要的大臣……庫格馬都不知道嗎?就是統治你們的現任國家……那個大臣被邪惡攫取了靈魂,現在,他派來手下的軍隊搜查反抗的勇士(指他們自己這堆人),所以,你們千萬要保守秘密,否則,邪惡會將你們全部殺死!」   毫無心理障礙地將五溪日松林妖魔化後,大騙子滿意地看著被嚇得夠愴的村民,又安慰道:「放心,我們會先一步走,不留下任何痕跡,你們只要咬定從未見過我們就行了。」   逃亡隊伍中其他成員,對他們隊長的瞎掰功夫非常佩服。按傷病初癒的龍神國鳳將軍的話說:「歷史就是被像他這樣的人扭曲的。」對此,逃亡小隊隊長反駁道:「如果五溪沒有被邪惡攫走靈魂,那麼他本身就很邪惡……並非只有黑暗法師和亡靈法師才是邪惡的,也並非黑暗法師和亡靈法師就一定很邪惡。」後面那句,實際上是說給隊伍中另一位美女聽的。   在村民千恩萬謝中,逃亡一行人盡可能清除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跡,再在曼月的「天使之翼」幫助下,「飛」離小村。此舉更堅定了他們在村民心中的正面形象——這從村民集體下跪膜拜的舉動中,可以看出。   為了訓練閃使用魔法翅膀飛行,花了小獨角獸的現任監護人(曲哲自稱)整整一個小時。並非閃無法掌握飛行的技巧,事實上,它很聰明,幾乎一下就會,這一點,倒和貌似愚笨的獸人沃爾得很像(曲哲的解釋是:他們都有天生發達的運動神經)……問題在於,飛離地面二十米時,長角小馬突然發現自己有嚴重懼高症!   最後,同時在閃身軀前側和後側各附上一對魔法翅膀,它才能在超過二十米的高處,勉強保持不會掉下去信心。   呵呵!四翼天使馬。   臨行之前,曲哲曾經問過精靈少年,今後有什麼打算?畢竟他不是攬月國的人,他和他們也只是結伴一起旅行和冒險過一段日子而已。   對此,精靈少年說:「本來我想翻過分岐山脈回家,但是現在……我想跟梅多學幾年箭術。」   曲哲驚訝地望向攬月國的弓兵教席,後者則對他微笑點頭:「瞬很有弓術天份,我想,他會成為比我更優秀的神射手。」   「是的,他優秀極了!」傑郁夫在一旁證明。   對斯坦爾·梅的箭術,曲哲可是記憶猶新。臉上似乎還火辣辣地痛著——慘痛的經歷。   ……   距西村五公里外的門村,一百二十多人的搜查小隊,正在仔細搜查著可能的敵人。   上頭說:逃跑的敵人會在這一帶出現。   簡直說笑!地圖上隨便畫個圈圈,就稱為「這一帶」!要知道,「這一帶」最西處可是包括了分岐山脈一部分人力絕不可能攀登得上的山體;最東處則深入荒漠!   儘管搜查的軍隊近萬人,兩天下來,仍然一無所獲。   「搜不到最好。要是搜到了,說不定我們都得死!」槍兵甲說。   「小聲點,伍長就在前面。」槍兵乙的神色遠不如所說的話那麼緊張。   伍長其實早就聽到。像這類話,從接到任務後,就沒少聽過,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那麼想。   二十多個中級以上魔法師,還有那個巫婆般的黑暗法師,一起到深不可測的地下追獵,最後能逃回來的,不足五人,而且個個被燒得神志不清。甫一出洞,除了那個巫婆,全都昏死在地。能夠造成這種傷害的敵人,如果想要全殲他們這支百人小隊,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上頭也深知這點,所以給每個百人小隊的伍長一個魔法信號彈,一發現敵蹤,就放——他們的價值,也就在於能活著發出信號彈。   那些高階軍官,又怎麼會關心他們的死活呢,更何況他們的身份是……奴隸兵,他們每一個身上都有恥辱的烙印。   ……   逃亡小隊繞到敵人後方,也就是敵人的東面,正好和西村的方向相對——對於擁有翅膀的他們來說,很容易就能做到這點。然後,實行曲哲的「一號擾敵方案」。為了讓西村純樸的村民徹底脫嫌,他們決定暴露自己。   「就讓庫格馬的笨蛋們嘗嘗『超級大火球』的厲害!」   火系魔法初習者對玩火興致勃勃,炫耀地拿出兩元貨——那根草棍魔杖,一縱身,出現在出村約半小時的敵軍背後。同伴們則隱在一旁,等著看好戲,並隨時策應。   「不用幫忙,我一個就行!」他很自信。   「嘰嘰呱呱嘰嘰呱,嘰嘰嘰嘰呱。」   火魔法師的絕招是,不用唸咒就能施展任何魔法,但是,他還不知道施放「大火球」的腦波波形和頻率,所以,只能按魔法物品店老闆教的咒語,在心中默念,同時,為了不至於讓對方覺得自己在發呆,隨口胡扯了兩句「咒語」。   「草棍」頂端紅亮起來——很好,和上次一樣。   對面奴隸兵們神色害怕。記憶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大法師們,被敵國法師殺得大敗而回的消息,重新浮上心頭。   「放!」   「……」   「??」   「!!!」   除了有一縷輕煙,沒其它反應。   「再放!!」年青的火法師臉漲得通紅。   果然有火!   一溜火向奴隸兵竄去,卻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是「火球」——尚未到達襲擊對象,就沒影了。作為補償,火焰將草制的魔杖燒個乾淨,也將火法師弄了個灰頭焦臉。   這,就是奸商口中,能用五十次的超級大火球魔杖。   「!!!」   「??」   「呵呵呵,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不只有敵人,隱身一邊的同伴也毫不留情面,如果不是隱藏行蹤時的首要規則,「決不出聲」的約束,他們的嘲笑會比敵人刻薄一萬倍。   烏龍法師自己也覺好笑,但更氣憤奸商的無恥,奸商遠在天邊,能出氣的,只有眼前一大票敵兵。   左手奇形魔杖,右手炎瀾劍,魔劍士曲哲爆發出驚人的氣勢,悍不畏死地向百倍於已的敵人衝去。   炎瀾劍催出灼熱的火鞭,瓦解敵人的防禦,中鞭者非死即傷——這還是加害者隨便敵揮的結果——他並不存心殺死對方,對他來說,沒有「為祖國奮勇多殺一個敵人」的覺悟,更何況,對方只是苦哈哈的奴隸兵;但也不容過於手下留情,否則達不到足夠的效果。   這個基因改造人的理智,和特定條件下的純功利主義,有時讓人感覺他很睿智,有時讓人感覺他太冷血。   烏龍法師變煞神!   數秒鐘後,奴隸兵伍長總算想起發信號。一蓬黃煙在高空炸開,和一般的信號彈不同的是,這種魔法加持過的信號彈發出的黃煙,能長時間凝在空中,風吹不散。   目的已達,曲哲左手一棍將發信號的敵軍伍長敲昏,奪路而走,而他的同伴們也適時出現,向東方逸去。   回加第爾比來的時候快得多,他們是「飛」回去的。反正曼月的魔力多多,多施展幾個三級魔法無所謂。   看著森林、草原、荒漠、河流,在腳下飛速後退,曲哲感覺比坐飛機的現場感濃厚得多。不到一天,加第爾城已遙遙在望。   可次大陸歷412年5月26日下午,加第爾城上空飛來一匹天馬和一群衣衫襤褸的天使,確切地說,大部分衣衫襤褸,同時有傳言說,城主大人和這群奇怪的天使有很大交情。   和肯等人再見非常令人高興,大家噓寒問暖、說胖道瘦一通之後,往見加第爾城主。路上,他們瞭解到,庫格馬國皇帝已於數日前到達。   「我真不敢相信……真的!我真的不敢相信……」馬薩又老又胖的臉上滿是驚喜。   待馬薩向曼月公主行過令曲哲渾身不爽的吻手禮後,一行人在加第爾主城的官署中分賓主落座。   此時,有人來報:「皇帝陛下駕到——」   「美麗的曼月公主和各位貴賓,請允許我向各位引見我國偉大的皇帝陛下。」馬薩心情很好。   樂聲響起,整個事件的首腦人物終於款款登場。   在眾多官員簇擁下,庫格馬國皇帝,培德拉·西恩,以糾糾雄姿之態,步入官署。   培德拉·西恩長得和傳聞中一樣,三十多歲,英俊,威武,唇上一小橫條漆黑的濃胡,連曲哲也不得不承認他非常有魅力,鷹隼般的眼眸中,充斥著侵略的光芒。這樣一個人王,曲哲從第一眼就看出,他是個野心家,決對是攬月的心腹大患。如果曲哲是攬月的忠誠子民的話,立刻就會將他列為不計代價,也要刺殺的對象。   培德拉剛進入大廳,就注意到了曼月公主,眼中驚艷之色一閃而逝,卻沒能逃過曲哲的利眼。   在馬薩禮儀性地介紹過雙方後,庫格馬的最高統治者以高度悅目的宮廷禮節向曼月行了吻手禮:「公主,你真是太美了!我真後悔答應將你放走,如果不是直到現在才有機會見到你,就算拿整個攬月國來換,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全場有一個人感到極度噁心:「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當然,他只能在肚子裡罵,表面上甚至連表情都不敢有所異樣。不得不承認,培德拉的恭維話比他的動聽許多——簡直是天壤之別。   「謝謝!如果陛下是真心的,我想你不會介意用整個庫格馬來作聘禮吧。」公主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哈,公主真好口才。」   雖然很高興能讓培德拉吃鱉,但對於曼月給他機會,特使團團長感到心頭有點不舒服——儘管,那種機會不能稱之為機會。   「陛下」,馬薩適時地插嘴:「請允許我向您介紹攬月使節團團長,曲哲先生。」   培德拉轉向他,眼中再次亮起來。   「拜託,我沒不良癖好」,特使團團長心裡惡意地想著,表面卻春風滿面:「參見陛下。」   庫格馬皇帝靜靜地將他上下打量一翻,嘴角綻出真誠的笑意,快步上前,猛拍他肩頭:「我一直在奇怪,貴國國王陛下怎麼會派一個少年特使,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如果可能,曲哲很想給他頒發「庫格馬屁王」勳章。他的馬屁……確實很好吃,幾乎稱得上「爐火純青」——心中則暗暗提高警惕。   「陛下過獎!其實,如果不是同行的各位大人全力支持,我想我不可能站在這裡。」   一招不錯的推拿手。   接下來,是賓主盡歡的晚宴。作為主客的曲哲和曼月,與坐在對面的培德拉和馬薩遙遙相對。席間,與宴者談笑風生,尤以培德拉和曼月兩人最為自得。   這兩個出眾的政客針鋒相對,話裡藏話,聽得其他人都不敢從中插嘴,只得自行與旁人閒談。他們的交談中,經常將婚姻和政治掛起鉤來,讓某只癩蛤蟆滿懷苦澀。   馬薩也不差,庫格馬的各種風土人情,從他嘴裡娓娓道來,宛如身臨其境,吸引了一大群聽眾。   忽然,鼓樂響起,一隊上百人的舞姬如穿花蝴蝶,翩翩入場。眾舞姬在中間空地上做出各種繁複動作,默契地排出種種美麗隊形,令人目不暇給,許多觀者都露出失態的呆樣。   趁舞姬在場中起舞,聲樂響亮的機會,曼月側身湊向神情有些落寞的特使團團長:「如果你不幫我,我就嫁給他!」   !!!!!   呆了一陣,還是!!!!!   這個小女人,機心太重了,居然拿終生幸福作籌碼!   曲哲側頭茫然地看著她……依然那麼美麗,依然那麼可愛,依然那麼純真……但是,他突然覺得他們之間有一條很深很深的鴻溝——志不同,道不合。   也許,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的確,一無強力的權勢,二無英俊的外表,他能夠吸引她的,只有他的才能,而對於一國公主來說,最珍貴的,恐怕是權勢吧。   直覺中,如果想要得到她,會很累,而且會付出很多,甚至不敢保證一定能得到什麼……更令他感到可怕的想法是:她,是不是真的值得他傾心追求?   思緒混亂中,場中舞姬如蓮花開放,將一名一直遮遮掩掩,撩人心癢的核心舞女,以華麗的襯托,展現出來。   風系女魔法奇才,頎風!   偽常識1、心念感應和讀心術的區別:   光明系魔法中的「心念感應」並非讀心術,無法從受術者的思維區中獲得訊息,而只能從語言區的輸出域(也就是受術者組織好句子,將要說出口的話,所暫存的一小塊區域)獲得;比讀心術更優異的是,它能直接在受術者的聽覺區內形成「聲音」,而不用通過耳膜,聽覺神經,最後到大腦聽覺區的常規傳送過程,以致沒有經驗的受術者會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事實上,醫學上的幻聽病症,其病因之一,也正是大腦聽覺區功能故障。   「讀心術」無法向受術者發出訊息,但能強制從受術者的大腦思維區獲得情報,如果施法者和受術者語言不通,很有可能會不明白受術者在想些什麼,因為大部分的思維,是用語言來進行的,但也有一些圖像、聲音等非語言信號,使得施法者像在看外語電影——比電影更豐富的是,還有除聽覺和視覺外的其它所有感覺。   亡靈魔法中的「搜魂術」更不人道,擁有所有讀心術的功能不說,還能直接從受術者大腦記憶區中獲得情報。   2、手藝爛,卻想用好料:矮人族諺語,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意思,但不止這個意思。    第二十九章 美麗的夜 更新時間2003-4-4 21:24:00 字數:11543     頎風就像沒看到他一樣,臉上淡淡地笑著,竭盡所能地展現自己的誘人體態,博得滿堂彩。當她一個旋身轉過來時,曲哲微笑著點了下頭,可惜,對方沒有反應。   該有反應的沒反應,不該有的卻有了。   「你和她認識?」身邊傳來曼月公主的問話,平平淡淡,聽不出語氣。   曲哲轉頭看了身邊嬌嬈一眼。   「見過面」,忽然,一股衝動下,他又加了句:「聊得還算投機……」又轉頭看了一眼公主,「她叫頎風,是個非常有內涵的女孩。」   「……」曼月木無表情地看著場中長袖翻飛的女主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曲舞罷,觀眾們叫好連連,掌聲不斷。與宴者好歹都是都流社會人物,沒有出現怪叫和口哨聲。   馬薩遣散眾舞姬。   下去前,曲哲終於看到頎風偷偷回頭看了他一眼,無言的眼神中,似乎什麼都沒表示,又似乎說了許多。   「……貴使能從五溪大元帥轄地內全身而退,而且還成功救回貴國公主等五人,想必本領高強,機謀過人。」庫格馬皇帝的話將曲哲從沉思中拉回,只聽到後面半句——這個色鬼皇帝,自從見到曼月後,就一直想方設法和她搭訕,對他沒怎麼理會,怎麼忽然將注意力轉到他身上?   「五溪大元帥兵法神妙,又豈是鄙使所能比擬。這次能將公主等人延至馬薩城主美麗的加第爾,也是大元帥瞭解了陛下的意思,特意放行的。」   純粹瞎扯!   不過,在人際關係複雜的國宴上,如此瞎扯並無不可,反顯得幽默,即使對方知道真相,也無所謂。同時,曲哲亦想提醒對面的老狐狸:別忘了,是你派來使者,說用土地贖人的,不要食言而肥。   「哈哈哈,貴使真太謙虛了。」培德拉也不說破,輕輕巧巧地將話題轉向其它方面:「今晚是本王最高興的一晚,不僅有美麗的曼月公主駕臨,更有威名遠播的肯·瑪迦聖騎士來我作客,更使得我庫格馬男兒熱血沸騰!」   培德拉目光炯炯地盯著肯,臉上充滿豪邁的笑容,但是被盯上的聖騎士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濃厚的殺機——並不奇怪,他在庫格馬軍人眼中,是「攬月惡魔」。對於敵意,肯的字典裡沒有「害怕」,只有「讓敵人深刻體會和正義作對的不智」。   「陛下過獎,貴國戰士驍勇善戰,令人佩服。」肯不溫不火地回應,同時提高警惕,他的妻子,水系中級法師,麥蒂也暗中催動魔力,以便一有變故,就擎起防卸類魔法。   「瑪迦聖騎士不用太謙虛,反正現在有空,不如請指點一下我的幾個侍衛。」   老掉牙的挑畔。   曲哲當即向肯點頭示意——想我堂堂攬月國偶像級聖騎士,美德與武力兼俱的鬥士,英勇與智慧的象徵,豈會在如此不自量力的挑畔面前忍讓!   「屋裡太小,我們且到外面。」培德拉建議。   屋內並不小,否則也不能容納近百人的舞姬蹁躚起舞。曲哲沒有有提出反對意見:「看他想搞什麼花樣。」   屋外的廣場上,閒人全被清空。衛兵將整個足球場大的廣場緊緊包圍起來。如果此時,庫格馬皇帝起歹意,攬月國特使團即使能逃脫,也將付出沉重代價。   特使團團長信心十足:「我已經在那個馬屁王身上偷偷布下偵察魔道器,如果出事,瞬間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令人懷疑的是:培德拉明知肯不好對付,為什麼會讓「侍衛」前來送死。根據大陸上的慣例,公平比試中,任何損傷都只有自己負責。   「肯·瑪迦先生是名聞遐邇的聖騎士,因此,為了表示對先生的尊重,我將讓我的三名侍衛同時上陣,不知聖騎士先生敢不敢應戰?」   三個對一個?太不公平了,儘管——   「來三十個也無所謂啦」出於對肯武技的肯定,曲哲認為只有三名侍衛,簡直是對肯的侮辱。但是,培德拉的心態和目的,越來越耐人尋味……   「難道那三個侍衛有驚人武力,能一舉除去肯這個庫格馬軍人的惡夢?」念及此,曲哲再次提高警惕。手因為無法猜測敵方用意,而無意識地撫上掛於胸口衣內的獨角獸角。   「哎——有機會時,就用電系魔法幫他一把」,可是,他知道真正的騎士是堅決反對比試時有人插手的,更何況,電系魔法聲勢浩大,會驚動每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哦,我好像還不會任何電系魔法!」   雖然自認是魔法天才(別人也應當同意吧),但也不可能無師自通。研究發明可是需要大量時間和精力的。   「也許,這枚獨角獸角,能幫助我控制金屬!」   天才魔法師忽然想到:電系魔法的腦波頻率在7萬赫左右,而控制金屬的腦波頻率也在7萬赫左右,那麼,這支獨角應該能幫助他操控金屬。為了試驗,他望向周圍一個負責護衛的衛兵的槍,數秒鐘內後,槍尖突然彎成了鉤狀,而槍的主人卻絲毫不覺,周圍也沒有人注意到。   「很好!」在短短數秒內,經過百萬次試驗後,「終於」而「一下子」達到目的。   將槍尖折彎需要消耗比折彎鐵匙多得多的魔力,但在電電的角的幫助下,曲哲幾乎感覺不到魔力的消耗。   「也許,我能創造出一系『金屬魔法』來」天才法師一邊隨眾人向外走去,一邊尋思:「就是不太找得到控制金屬的固定方法,上次救閃的時候,也是試驗了許多次,才成功的。」   肯在心愛的妻子唇上深深地吻,然後毅然跨上身邊,團中最強壯的龍馬,繞場一周,惹來叫好聲一片——當然,大部分來自特使團團員們。長劍、巨盾、全身鎧甲,在赤眼和金鉤的月光下,展現出浪漫的騎士風采。   中級水法師麥蒂,癡迷地看著雄姿勃發的丈夫,心裡充滿喜悅,和一絲絲擔憂。每次丈夫出征(以前是心上人),她都很擔憂,那是一種慢性病般消蝕人意志的折磨。   和麥蒂一樣癡迷的,還有有份出席宴會的各貴族夫人和小姐,這些雌性荷爾蒙過剩的女人,也是唯一為肯叫好的敵國人士。   一陣騷動過後,三輛戰車奔馳而出。   戰車?!   是的,馬拉的戰車。   在原世界地球的人類戰爭史上,騎兵是戰車的掘墓人。為什麼庫格馬在擁有大量騎兵的同時,還會有戰車?   為了炫耀?有什麼好炫的!   為了懷舊?又不是藝術表演!   比騎兵更有優勢?怎麼會呢!   難道這三輛是007超級武裝車!?有可能!   「小心戰車上的武器和機關」,曲哲向場中的聖騎士大吼,得到肯舉劍示意。   「貴使目光如炬,本王佩服。」始作俑者不冷不熱地說。   「這不公平」,曲哲冷冷地看著外表豪邁,實則險惡的敵國皇帝。   「不不不,相反,我認為,不如此,不足以表達對肯先生的敬意。」   「敬意!」曲哲注意到公主也有不平之色,遂道:「聽說陛下的魔法造詣深厚,為表敬意,不如請陛下和我們中的一位法師切磋一下……」   他的話十分不敬,培德拉身邊的護衛立即表現出敵意。   「由於陛下身份尊貴,我方的法師中,只有公主一人才可能有此殊榮,所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哼」,培德拉涵養工夫相當到家,居然還能保持微笑:「能和公主切磋魔法技藝,本王實在求之不得,只是,最近幾天本王身體不適,不如改日再說。」   終於,在說完屈居下風的話後,培德拉臉色漸漸青起來。和他正好相反,這一回,攬月一方的人員都竭力忍著笑。雖然培德拉確實對魔法有所研究,但決未達到如曲哲所說的「造詣深厚」,恐怕,連攬月國中級法師標準都未達到,又如何和魔法天才少女,曼月·梅亞哲公主相比呢。但是,他是國王,豈能認低威?他可不是某地痞,隨時可放下身段。   曲哲也沒真地想逼培德拉比試,只是為了出口郁氣。   雖然氣出了,對肯的安危卻絲毫無助。   「大嫂,肯大哥一定會取得勝利的。我向你發誓,他一定會平安勝出。」曲哲來到心情緊張的水法師身邊,開導她道。   他確實有保證肯平安的能力:「一切都看金屬控制術了。」   沒有人,即使是梅亞大陸來的大魔導士,也不可能看得出曲哲暗中搗鬼。對反魔法的構想越成熟,他就越對施展魔法時的安全有效問題有更深的認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為防別人用反魔法對付他,所以,他的施法越來越隱蔽,越來越嚴密。   其實,又有幾人會反魔法?更不可能和他一樣高效地施展!   三輛輪車在場中圍著中心的聖騎士飛奔,隆隆聲中,揚起塵土,意圖混淆肯的注意力。然而,身經百戰,受過鐵血洗禮的「攬月國惡魔」,豈是區區三輛戰車所能迷惑的。   頭盔上的面罩擋下,肯將愛劍直指向天,默默地向某位神明祈禱。騎士們在睡眠、進食和戰鬥前,總是要祈禱一番。   「一定又在向『天父』祈求勝利了」,特使團團長輕鬆地想道……他篤定的態度和現場緊張氣氛格格不入。這個除了科研、旅遊、泡妞、無後顧之憂的打鬥外,對什麼都有些懶散的異世界男子,一旦確認自己能左右場中戰鬥後,就徹底放鬆了——幾乎徹底放鬆,至少得做做樣子,別讓人懷疑自己搗鬼。   戰車上的三侍衛發動攻擊。   第一波攻擊是箭。近距離下,箭速極快,穿盾透甲。不過,肯拿的盾,是曲哲早先為他特製的加強、加大型骨盾,具有鋼盾的堅固度,卻比鋼盾輕巧至少一半,以肯的膂力,可以飛快地揮舞;肯穿的盔甲,也是質量上乘的鋼甲。所以,第一波攻擊全部命中(盾牌),但毫無收效。   忽然,一個魔法結界將整個廣場罩住。是馬薩為防流矢誤傷,命手下魔法師們施展的——儘管三侍衛的弓都是短弓,但仍有可能造成意外。馬薩也許是一片好心,卻苦了某個原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金屬操控異術師」。   曲哲發現,複雜的腦波透過結界後,由於結界的干擾,波形有些畸變。雖然只有極細微的改變,對於其它魔法來說,也許問題不大,但對於操控金屬來說,卻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搞不好,原本想降低一支具有金屬箭頭的箭的速度,在畸變的腦波影響下,反而加速。   正當場外作弊者心緒不寧時,三侍駕車向正中的聖騎士衝去。   此時,龍馬優秀的加速能力和反應力得到充分體現。肯將馬左帶右帶,在三輛戰車間穿梭,表現出高超的控馬技術,如果不是戰車車軸和車體上橫伸出來的尖刺、長刃,戰鬥早已結束。   戰車交錯而過,向三個方向而去。突然,車尾射出機括發射的利箭,比之原來用短弓射的箭,不可同日而雨。三個方向同時射來的高速利箭,使得肯再無法用一張盾交替擋住。結局是:胯下龍馬變成刺蝟馬。   眾人驚呼聲中,聖騎士躍離馬背,在空中一個漂亮的轉身,格開襲來的兩支冷箭……麥蒂雙手緊緊抱拳,幾不能呼吸。   當騰身空中的聖騎士再次踏足地面時,正是敵人發動第三波攻擊的時刻!這次,他們用的是長槍和長劍。   這三個侍衛顯見受過良好訓練,慣於合作殺敵。第三波攻擊又是三人,三個方向幾乎同時殺至。   聖騎士靜立場中,雙手握劍,盔甲下的軀體肌肉賁起,汗水滾滾而出。   從全防護的面罩上,看不出聖騎士的表情,但是,身為鬥士的共同體驗,曲哲知道肯的戰鬥yu望正燃燒在頂點。撇開戰鬥目的不言,肉搏戰的魅力就在於那種激烈、直接而純力量的對抗。   「呀啊——」   高亢的叫聲發自戰鬥中的聖騎士。   全場沒有幾個人能看清楚戰鬥的細節,他們只看到肯的肢體作著劇烈而有韻律的躍動,如海浪,如飛瀑,和三個方向衝來的敵人,瞬間作了密集的接觸。   接觸的結果:分向三個方向馳去的戰車,一輛車身傾斜,終於在高速的運動中,翻了個底朝天,整輛車碎成殘缺的零件,車上戰士被摔個半死;另一輛車上的戰士在顛簸中,一個倒栽蔥,滾落塵埃,污血從脖子深長的劍創中流出;最後的戰士,手中的長槍失去蹤影,而不該有槍的胸腔中卻插著一支——那是他同伴的槍,而他自己的,卻叮在敵人的骨盾上。   全場一片寂靜,醞釀著為勝利者歡呼的沸騰,但是,一支意想不到的插曲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三支暗鏢帶著嗚咽的風聲,疾射向一個女孩!   「小心!」   「月影!」   任何驚叫都已經無法阻止龍月影的噩運,沒有人知道,如果中鏢,她會怎樣。偷襲者選在此時偷襲,可見其經驗非常老到。   然而更令人驚訝的是,三支暗鏢都在距離獵物三分米處停住,然後如同力盡般,自由跌落地下,原來是三粒鐵珠。   「是誰偷襲?」   「有刺客!保護陛下!」   「那些鐵珠為什麼會突然跌落?」   ……   各種紛雜的猜測和問題紛紛出爐。   刺客被帶帶至大家面前,是個普通的庫格馬士兵。   「我沒有惡意」,刺客如此聲稱:「那些只不過是普通的圓鐵珠。」   「拉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馬薩聲色俱厲地責問刺客。能被馬薩叫出名字,這個士兵應該是馬薩的親衛。   「拉德並沒有這麼做,我不是拉德。」刺客臉上帶著與處境不相稱的笑容,說出令人吃驚的話:「我叫潭士朋,是龍月影小姐的朋友。拉德過一小時就會恢復正常」   「……」   就在眾人呆怔時刻,成功利用金屬操控術攔下暗器的曲哲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襲月影小姐,你這樣還自稱是『龍月影小姐的朋友』!」說到後面,已是嚴厲的斥問。   「是的,他是我朋友。」受害人居然為加害人辯護!   「!!」   「??」   「他是我師兄,是我的『試煉人』?」   試煉人?在去高崗之前,曾經聽她提及過「試煉人」。   「呵呵呵,小師妹,你的三項試煉中,除了最後一樣,另外兩樣全都不過關啊,我無法為你作證能夠升正。」   從對話中,曲哲也明白了,曼月並非「合法註冊」的忍者,她還在試煉中,而現在試煉失敗。曼月神情懊惱低落。   「不過,我非常不理解,小球到了你身邊,就靜止不動了,這太不可思義了。」   龍月影本身也非常想知道,那些小鐵球怎麼了。   「也許那些鐵球看到你胸前的兩肉球雄偉不凡,而自慚形穢了吧」作怪者心中色色地想。   操縱金屬真是一種非常有用的能力,如果能形成系統,那以後,對他的稱呼就該是「金屬魔法創始人——曲哲大魔導士」了,想想都虛榮。   見眼前姑娘一臉呆樣,偷襲的「親衛」知道現在這種境況下,不可能獲得答案:「既然這樣,再見。」   話音剛落,被押著的刺客突然兔起鶻落的幾個肢體動作,從群敵環伺中脫身而出,以不可想像的縱跳能力,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弓箭紛紛落空。   庫格馬皇帝神色凝重。如高超的身手,如果意圖行刺,他並沒有十分的把握倖免。雖然暗忍們的實力不俗,但如果一對一遇上剛逃走的那個刺客,卻要差一點。由於暗忍們的天職是保護培德拉·西恩的安全,所以,只要不危及皇帝的安全,並且皇帝不下令,他們決不會動手。   「拉德怎麼會……拉德在哪裡?」馬薩忙著派人去找他可能被害的親衛。而攬月國特使團一方,在其團長沒有表示之前,也沒有任何動作。   「不愧是攬月第一高手,聖騎士肯·瑪迦先生,請接受我的賞賜」,庫格馬皇帝已從突發事件中恢復正常,賜予勝利者美酒一杯。   培德拉表現得「惜英雄,重英雄」,讓肯反而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得以一個標準的騎士半跪禮接下所賜美酒。   曲哲非常擔心酒有問題,但想到團中有個聖靈法師,而且,考慮到用毒來威脅一個著名騎士,成功率極低,因而培德拉不至於會做出那種蠢事,他又勉強放下了心。   眼前的敵國皇帝絕對是個比加第爾城主更難以對付的人物。   接下來,是庫格馬上流社會常有的舞會,悠揚而古怪的音樂響起,打扮得體的男士和花枝招展的女士成雙成對步入舞池。他們的這種交際舞,和曲哲所熟知的略有不同,但基本一樣,因而很快就進入狀態,只是音樂有些古怪,害他步伐有些不暢。   「可恨的培德拉,竟然搶走公主」,曲哲手攬著一名美貌舞姬的腰肢,心裡酸溜溜地。更可恨的是,三十歲的培德拉儀表堂堂,充滿成熟男人的懾人魅力,對任何正常的女性,都具有不可抑制的吸引力。雖然從體魄上,基因改造男一點不輸於他,確切地說,更勝好幾籌,但是,宮庭出身的庫格馬皇帝,他那翩翩風度,優雅禮節,高貴的地位,在在都不是曲哲所能比擬的。   對培德拉的邀舞,曼月公主表現得非常得體,既沒有受寵若驚,也沒有冷顏相向。   憑著過人的聽力,曲哲豎起順風耳,努力偷聽兩人對話。   ……   庫格馬皇帝:「公主,你真的美極了,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   攬月國公主:「陛下真會說話。陛下後宮佳麗無數,又怎麼會……」   庫格馬皇帝:「我發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公主知道我最欣賞你的,是什麼嗎?」   攬月國公主(挑挑秀眉):「?」   庫格馬皇帝:「是你的智慧和才學。」   攬月國公主(語帶微微的諷刺):「陛下過獎了。論才能,普天之下,又有誰比得上庫格馬帝國的皇帝呢?!」   庫格馬皇帝:「呵呵呵,既如此,公主何不為你我兩國做出一些貢獻,也為自己找到真正的幸福呢?」他開始切入主題。   攬月國公主:「陛下,我能將這句話,當作你對我求婚嗎?」   庫格馬皇帝(笑笑不語):「……」   攬月國公主:「你能用整個庫格馬作聘禮嗎?」   庫格馬皇帝:「當然。」   攬月國公主:「可是,據我看,你會將聘禮和攬月國都奪走吧……況且,我已經有了心上人。」   庫格馬皇帝(面帶迷死女人的微笑):「哦——不知,是哪位王子有此幸運呢?」   攬月國公主:「他不是王子……」   庫格馬皇帝:「……??」   攬月國公主:「那兒,就在你背後。」此時曲哲和懷中舞姬正好轉到培德拉背後。   庫格馬皇帝:「背後!?」   培德拉拖著曼月,隨舞步自然地轉了個身。恰巧此時,矮人赦達拉著另一個矮胖的人類女人擠入人群,引起一陣騷動——真不知道他從哪找來這麼胖的女人——同時也擋住了培德拉的視線。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是他?!」   攬月國公主:「嗯哼。」   庫格馬皇帝:「不……公主的口味真有些特別。」   兩人又轉了個身。   攬月國公主:「雖然他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他是第一個剛於向我示愛的人,你遲了一步。」公主越過培德拉肩頭,望向又轉過來的特使團團長,還搖手向他打了個招呼。   庫格馬皇帝:「!!!!!!」最終他明白,她打招呼的另有其人。   曲哲只覺萬里晴空,風輕草綠,鳥語花香……公主望向他的那一眼,簡直可愛極了!   好,我會努力把每個人完完整整地送回家園的!然後——嘿嘿嘿!   王子心中充滿鬥志,幾十分鐘前的不安和迷茫蕩然無存。   無論男孩女孩,陷入愛河後,都會變得古里古怪,情緒不穩。   從第二支舞開始,曼月成了曲哲的禁臠。當心癢難熬的王子終於鼓足勇氣,向高傲冷艷的公主低聲表白時,得到的回答卻是:「拿作為贖金的三省作禮物。」   難吶!   現在就算全身而退,都沒有必然的把握,還想連贖金都省下……怎麼可能?   舞會中場休息。被團長獨佔長久的公主終於被團中其他成員拉走——主要是一些女士,那些年青女人湊在一起,總是許多共同語言,無論她們的身份有多大差距。   曲哲獨自一個踱至屋外長廊,提著一杯庫格馬獨產的麥芽酒,望月長歎:「生活真是有樂趣,有痛苦,有希望,有挑戰。泡個妞,可真辛苦!」   思緒又轉到胸前獨角上。   獨角獸電電的死,是他自來異界,最大的傷痛。隨即又想到,金屬操控的確是一項有用的能力,只是受魔法干擾(一般是一些結界)太大,要好好研究一下對策。只要對金屬的操控足夠靈活有效,理論上,持械肉搏不可能會輸。   人類對各種力量的運用,似乎總會涉及殺戮。十九歲的基因改造人也不能免俗,對金屬操控的能力,首先想到的就是:對敵。   「曲團長」,一把好聽的男聲在背後響起。   「陛下?」   「……」培德拉來到曲哲身側,對月輕歎一聲:「其實,我很……羨慕團長……」   曲哲等了很久,都沒再聽到下文。這種情況,他知道只需做個安份的聽眾就行了:「團長好像不是貴國正規官員?」   「不錯。」   「據我所知,團長並不是攬月國人?」   「陛下是怎麼知道的?」   培德拉微笑不答,卻繼續發問:「以團長的才能,有沒有想過幹一番轟轟烈大事業?」   沒有想過!   這個念頭出口時,則成了:「我其實胸無大志,只想輕輕鬆鬆地過完一輩子,所以……」   「那可太可惜了!」培德拉是真的覺得可惜:「只是,團長又怎麼會代表攬月國出使敝國呢?」   「這個……攬月神殿主祭大人是我恩師,這次出使,是受他所托。」他開始漫天撒謊,反正也不怕對方讀心。   「哦——」培德拉理解地點點頭:「不管怎樣,庫格馬的大門,永遠為曲先生而開。」   「謝謝!」曲哲雖然沒有野心,或者培德拉的提議還不足以打動他,但是,對方的知遇之恩,仍然讓他真誠地感激。   「小人有個問題想請教陛下。」   「請說。」   「歷史上有許多蓋世君王,一生南征北戰,為的到底是什麼?」   「為了……野心滿足時的痛快。」培德拉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年青英雄。   「陛下一生戎馬,目的也是這個嗎?」   「一部分是。」   「不知……能否告訴小人,另一部分是……」   庫格馬國最高位者目光炯炯地盯著曲哲,哈哈大笑起來,又壓低聲音說:「告訴你也無妨,我要解放全天下所有的奴隸!」   「!」曲哲很吃驚:奴隸主頭子,居然想解放奴隸!   似乎是為了解釋曲哲心中的疑問,培德拉接著道:「我十五歲以前,曾經是個奴隸。」   「陛下想怎樣解放奴隸?」曲哲聰明地避開「曾經是個奴隸」那種宮闈秘辛,轉而問道:「強制頒布法令嗎?」   「不錯!」培德拉眼中充滿野心。   「陛下能否聽我一句。」   「說」   「循序漸進,順應時勢。」噱頭十足地扔下「八字真言」後,攬月國特使團團長舉起酒杯,和庫格馬最高位者一乾而盡:「謹祝陛下成就千秋功業。」   轉身離去。   「循序漸進,順應時勢」,培德拉細細品味,「有意思,也許真是好建議。可是,為什麼不助我一臂之力呢?真是為了師門?還是為了女色?」矮人造成的誤會,對於英明的庫格馬皇帝來說,沒多久就明白了。   「說真的,曼月公主確實值得為她拋棄江山。」公主的第二追求者亦飲盡杯中酒,向大廳走去。   曲哲沒有回大廳,目前最迫切的事是,找方便場所……   ……   這些天來,那個騙子一直沒消息,直到今天,卻發現他坐在攬月國的公主身邊!他終於找到她了,應該恭喜他才對……但是,他還會遵守他的諾言嗎?   欣風有種揪心的痛感,還有悵然的失落和不安,心神不屬,以至於本想去廚室,為大廳的達官貴人端酒水,卻走過了頭,猛一抬頭,竟發現發現思緒中的男主角正在牆角——排水。   ……   曲哲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她。   「頎風小姐,你的封印怎樣了?」他沒話找話。確實,在離開加第爾後的那些天內,他從未想起過她,而現在,自己的命運都沒有十分的把握,因而也無法對她說「你的問題,包在我身上」那種話。   「老樣子……恭喜你找回公主。」   頎風臉上露出淡淡笑容,曲哲卻從中看到失落,心裡一激動,握住她手道「我一定會把你帶走,想法解開封印,讓你完成夙願。」   她看了他很久,最後展顏歡笑:「謝謝!」   她決定,這輩子再真心誠意地信任一次。如果她錯了,那就怪她瞎了眼,活該受懲罰。   ……   酒宴和舞會終有散。   夜半,一條黑影摸入曼月公主香閨。月光照在公主臉上,睡美人慵懶的嬌態令他不願驚擾她,以免如此美景消逝。   「你!」曼月忽然醒來。   「曼月」,曲哲輕聲呼喚:「你就這麼睡著了?」   「怎麼了?咦,你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裡?」   「哦!我想測試一下你的警覺心,可惜,我在這兒呆了十多分鐘,你才醒。」   誰知道他在這兒想幹什麼!也許,是因為身上某部分因為衝動而過硬,想請公主為他「治療」一下罷!   「哼!」曼月嬌俏地哼一聲,完全沒意識到,孤男寡女,夜闌人靜,面對一頭雄性荷爾蒙湧動的色狼,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那是因為你並不想傷害我。」   「如果我想呢?」   「我有『聖靈護體』,沒有任何惡意傷害能近得了我身。」   「那你怎麼被封印了?」   「他們給我吃了沒有意識的封魔魔藥。」   「這麼說,意外事故也會對你產生傷害?」   「也不會啊」,曼月抱腿扭頭看他模樣非常可愛:「如果有塊石頭掉下來,『聖靈護體』也會自動擋住它。」   「就是說,除了毒,你什麼都不怕囉?」「嗯!」   「我試試。」   突然,大灰狼撲向小紅帽,劫的不是肉,而是色。   ……   他終於找到夢寐以求的馥郁紅唇,柔軟而富有彈性,濕潤而溫暖。   半分鐘後,公主摟住王子的脖子。   唇分,兩人都喘著氣,一個是因為興奮,一個是因為嬌羞。   「不是說,接近不了你的嘛?」   「是『惡意傷害』接近不了!」   ……   此時無聲勝有聲!   …………   但是偏偏有人不懂情調!!   「公主。」   「??」   「你願意嫁給一個亡靈法師嗎?」   「不願意。」   「!」   「你不是亡靈巫師,是未來的光明大神官,也許,你還會成為大魔導士,被人尊稱為賢者。」   「鹹澤」,未來的大神官自嘲地想。   「你是因為我的魔法技能……才,喜歡我的嗎?」問題到了核心!   「一部分是啦……畢竟,你不顧安危地來救我……長得也蠻有安全感的,而且是第一個追我的人!」此時公主,和普通的十八歲姑娘一樣,可愛乖巧,公主的精明和矜持,都變得很遙遠。   他很高興,自己居然有那麼多優點和優勢——只是不知:「長得蠻有安全感」是指長得強健,能保護她呢?還是指長相普通,不會有外遇?   「那麼,你理想中的白馬王子是怎麼樣的?」   「為什麼告訴你?」   「我能有努力方向呀!」   「嘻嘻!……英俊,有魅力,正義,強大,忠於國家,有騎士風度,最重要的是,極度地愛我!」   曲哲苦笑。   英俊?他?有嗎?   有魅力?他自認為有,但別人贊同嗎?   正義?他認為自己還是挺正直的,也會打抱不平,但是,他不會像騎士那樣,以維護正義為已任。   強大?也許吧。但是,如果失去魔道器的幫助,他並不算十分強大。   忠於國家?哪個國家值得忠?都是奴隸主的國家!或許,培德拉的未來帝國值得一忠罷——這個想法決對不能讓她知道。   騎士風度?痞子一個!   除了最後一條,其它各條他都不符合條件——即使是最後一條,好像也……至少他現在,還無法為了她放棄自己的生活方式。   最符合她標準的人,有,而且只有一個——   聖騎士,肯·瑪迦。   偽常識1、金屬控制異術:一種控制金屬的運動和形狀(形狀變化也是一種運動)的魔法。   這種魔法的腦波頻率和電系魔法異常接近,但是,電系法師沒有任何優勢,能比其他人更容易地操控金屬——事實上,只有傳說中的某個(或某幾個)異術師能操控那類自然界最有用之一的物質,而且操控的能力有極在局限性。例如:只能將不超過一公斤重的金屬抬離地面。究其原因,是因為金屬的可塑性大,又具有實體,因而,「金屬控制術」非常複雜多變(腦波波形複雜)——幾乎不可能通過一段咒語就能實現預期的目標。如果僅僅移動某鐵塊,複雜度還小點;如果要使之變形,其複雜度將會驚人地高。   操控金屬所耗的魔力,視操控對像不同,操控方式不同,而有不同的要求。如:折彎直徑不超過一毫米的鐵絲,只需5曲的魔力;但抬起一噸的黃金,則可能需要10曲到15曲不等;而若想將一噸黃金塑成一尊金像,估計得26曲以上的魔力,才可能辦到。    第三十章 夏季田獵 更新時間2003-4-4 21:26:00 字數:10605     本來偷香之舉,是一時衝動,不顧一切地做了,倒沒想過「把生米煮成熟飯」;想不到,一如期望(但沒奢望成真),公主相當熱情,引誘採花賊差點想實現許久以來的夢想;可最後,公主的對白馬王子的要求,卻又讓他完全地冷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反正,離開時,至少有五個以上偷窺者很失望。   「我可不想演小電影!」事後,一團之長是這麼為自己的臨陣退縮辯解的。   「是知難而退吧。」樊胭鳳語帶嘲諷。這小丫頭!不僅知恩不報,還恩將仇報:「說起那事,如果不是曼月公主冶得及時,我一生都被你毀了!」   「如果不是我,你的一生都已經結束了!」曲哲並沒有如此反駁她——他知道她只是開玩笑而已。   接下的十幾天,是繁複得讓人像被抽乾的公務。畢竟,割讓土地不是件小事,官員們的工作效率再高,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完成任務,不過,那並不影響先放人質們回國。   「蘭江三省的公務還沒有完成,曲團長何必如此急著回去呢?」庫格馬皇帝,培德拉·西恩在加第爾官署後院,接見了來訪的敵國使團團長:「再過幾天,就是我國最熱鬧的夏季田獵盛會,曲團長不如等過了田獵,再衣錦還鄉,不是更好嗎?」   他是代表攬月國國王來賣土地贖人,又不是高中狀元,衣什麼錦嘛!嘴裡卻好說歹說,引證博古,希望培德拉放人,然而,對方似乎對拉他入伙更感興趣。   論及野心,在曲哲所遇到的人之中,培德位可謂最大。要真地在這麼一個野心家手下當差,一定會累死,也一定會幹些自己不願做的事。   「而且,如果真要打天下,也應該為我自己打,而不是為人作嫁!」   事實上,他是個懶懶散散的人,對權力的yu望不深。   「要不,我們抓住那個狗皇帝,讓他送我們回國,再讓庫格馬拿土地來換?」當曲哲回到主城外,加第爾城主馬薩特別為他們騰出來的住處時,牧師歐羅尼為他出了個狠主意。   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但是卻有下面兩個問題:   首先,誰也不知道,培德拉身邊到底有多大防衛力量。任誰都知道,一個國王身邊,除了看得見的護衛,往往還有一支隱蔽的力量擔負著真正的保護職責。綁架培德拉,不是不可能,但風險不可估。如果沒必要,曲哲不希望身邊的人有任何損傷。   其次,庫格馬內部權力不穩。如果綁架培德拉,或許會給五溪以「保衛陛下」、「報復攬月小賊」為名,將他們這支特使團和「皇帝陛下」一起覆滅。   除此之外,在曲哲潛意識裡,也不想與這位思想先進的皇帝為敵。以原世界地球的歷史來看,培德拉是個廢除奴隸制的「先驅」和「英雄」——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地做得到。   無奈,只有安心呆著。   ……   夏季田獵,原是庫格馬公國每年夏天舉行的狩獵活動,後來發展為包括狩獵在內的,帝國最重大的體育活動,並隨著它征服的腳步,傳播到各個地方。歷任庫格馬皇帝都發現,民眾非常喜愛這類競技活動,以至於原本被滅國而產生的激烈對抗,也因此得到緩解,於是,在統治者的鼓勵下,全國性的田獵活動,在和平年間,年年開展。田獵期間,各種事物都得到刺激和發展,甚至連青年男女的擇偶,都集中在這段時間。   「我們要抓緊時間練兵!」某天晚上,攬月派庫格馬特使團團長如此對所有團中成員道:「無論為在田獵中為國爭光也好,為能夠多一分活著回去的機會也好,我們都需要加緊充實自己。」   他的提議得到一致肯定。事實上,在曲哲等人去高崗期間,肯一直在緊鑼密鼓地操練團中戰士們,只是不敢公開,如今有田獵為借口,一切都合理化了。   接下來的幾天,曲哲把繁瑣的公務扔給團中另一位聖騎士,附馬秦軍,讓自己空閒下來。他的理由是:「附馬殿下,您是未來的攬月親王,甚至國王,像此類國事,由您來經手最合適……」   就這樣,秦軍被坑了。雖然他表面表現得有些不樂意,但看他接下來的表現,顯然對自己能真正參與國事,感覺不壞——儘管這件「國事」並不怎麼光榮——對此,曲哲也有說辭:「作為一個國家元首,勇於面對國恥,也是必需的品質之一。」   團中的幾位魔法師都很樂意和他們的天才魔法師團長打交道,這使得曲哲學到不少火系、水系魔法。只是,限於教導者水平所限,他無法只通過理論知識就掌握水魔法——身邊沒有任何能增幅水魔法的魔道器,光靠頭腦中的計算機模擬是不夠的,況且麥蒂基本上只知其然,不知其之所以然。   和曲哲的交流,也讓團中的魔法師們受益非淺,其中尤其以火系大法師瑞格·奇格和聖靈大法師曼月·梅亞哲公主感受最深刻。   在斯坦爾悉心教導下,精靈少年瞬已經能射出「森林之蘊」了!雖然成功率非常低。   「小心,別亂射!」吃過苦頭的某亡靈法師心有餘悸。「森林之蘊」的傷害能力不高,它的可怕全在於:能穿透大部分防禦性魔法。   「什麼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狙擊槍的厲害!」異世界來的青年心道。若論射程,再厲害的射手和優質的弓弩,也比不上狙擊槍——這個觀點,一直到他得到魔法神弓「三月神」後,才改變過來。   獸人沃爾得也許是第一個學會祈禱的「獸人騎士」。配合他天生的強力、野獸本能的敏銳,再融合肯傳授的格鬥理論,沃爾得堪稱全團的攻堅武器。   「我認為,只要將沃爾得向加第爾主城放出去,準能在城牆上開個人形大洞出來。」想像力豐富的異界男,滿腦卡通景頭。   肯曾經笑著提議曲哲和沃爾得再鬥一場,卻被曲哲堅決「婉拒」。除非耍陰謀詭計,否則,面對如今狀態極佳的獸人,他可一點把握也沒有。   「老大,您永遠是我心目中僅次於戰神的偉大東西。」沃爾得的馬屁,有其獨有的味道。   相對於大家的修煉熱,美女忍者卻情緒低落。   「別再叫我忍者,我不配!」   「咦?為什麼?」剛剛掌握了一個新魔法的光明法師奇怪地問。   「我的試煉全都沒有通過。」   「?」   「任何一個見習忍者,如果想真正成為一名合格的下忍,都必須經受一名中忍的三項考驗……」   「哪三項?」光明法師迫不及待地插嘴問。   「正面肉搏,協同戰鬥,反暗襲,我都沒有通過。」   「就是那個金髮妖男嗎?」受其老大不良影響,也因為受屈的女孩,現在是他意中人,光明法師毫不考慮地在人背後胡亂稱呼。   女忍者,確切地說,見習女忍者點點頭,神情沮喪。   ……   半小時後,龍月影終於在歐羅尼濤濤不絕的鼓勵中振作起來,神情異常堅決:「我一定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上忍,一定!」   見此情景,歐羅尼反而有些擔心。   和團中所有其他人學有專精不同,團長曲哲是個「百搭」……   「沃爾得,料敵機先!記住,料敵機先!」   「大嫂,為什麼水魔法大多是防禦的?各種生物,包括人在內,體內有大量水,如果操控敵人體內的水,那麼……」   「肯大哥,為什麼要向神明祈禱?你瞧,我讓沃爾得向他的戰神祈禱,比向你的天父祈禱更能發揮戰力——這說明,神明其實是無所謂的。」   「月影小姐,我家鄉有個叫『日本』的國家,也是個出產忍者的國度,據我看,你的水平已經比他們高了。好好努力,你會成功的!」   「鳳將軍小姐,你的槍法不錯嘛,為什麼要配劍?專精一項不更好……啊?我是天才,不能比的,嘿嘿嘿!」   ……   然而,他最感興趣的,卻是新發明的「金屬操控異術」。   這真是一個偉大的發明!他能夠利用它實現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比如:當敵人揮動武器攻來時,卻發現武器不聽話了;身上盔甲收縮,將肋骨一根根擠斷;子彈飛來,卻在半空落地,甚至倒戈飛回。當然,對別人來說,那只是理論上可能出現的現象——操縱金屬時腦波波形是那麼地複雜細微,以致於若想使不同質料、不同質量、不同形狀的金屬製物品作不同的運動,需要的腦波波形全不一樣,稍差一點都不行;若想使之變形,複雜度更是呈幾何級數上升。   曲哲雖然能在一秒不到時間內,試驗數百萬次,從而找到控制某金屬製品的方法。但除了他以外,又有誰能學得會呢?恐怕,這只能成為他的獨門絕技了。   難怪異界各魔法體系中,有「電系魔法」,而沒有「金屬系魔法」——根本形成不了實用的理論嘛!   他又發現,操縱固定質料、固定質量、固定形狀的金屬製品,做特定的運動,其腦波波形是固定的,儘管波形仍然複雜,但普通人至少有可能學會,——就像學一整系複雜無比,可與禁咒一拼的魔法。   在田獵前的這幾天內,曲哲創造出一套「炎瀾劍操控術」。   「帥啊!就像中國神話傳說中的劍仙,御劍飛行!」   全團的人都停下手裡的活,看著神奇古怪的團長,腳踩炎瀾劍,在天上搖搖擺擺地飛。由於初學乍練,「劍仙」一聲慘叫,栽向牆外。   「幸好不高,否則死定了。」他被新發明迷住,沒想到用「蝠翼」。接著又想道:「如果用質料優異的合金,做出像丹辰子背後一樣的刀片鐵翼,好像蠻酷的!」   ……   每年,田獵節開始的日期並不一定,一般由皇家占星術士在每年春天決定,而今年的節日日期有些有趣。   可次大陸歷412年六月1日,原世界地球上的兒童節,對庫格馬來說,是一年中最歡慶的夏季田獵節。   整個加第爾城及其周邊城鎮,全都陷入狂歡。今年比之往年更為熱鬧,原因很簡單,偉大的皇帝陛下將在加第爾城,和帝國中北部臣民們,共度佳節。「有志青年」們明白,只要在田獵中表現優秀,就會有美好前途,如果有幸被皇帝陛下賞識,那可是平步青雲的最佳捷徑,當然,足夠的實力是必需的本錢。   「所有人,不論是否奴隸,如果在任何競技中獲得任何名次,就取消其奴隸身份,還能加入軍隊;如果取得第三名,獎十枚金幣;取得第二名獎五十枚,並立即升為百人伍長;取得冠軍,獎二百到一千枚不等,並立即升千夫長。」   下達這個命令的是庫格馬皇帝。   許多奴隸主為了在田獵中獲得榮光和賭金,都積極組織自己的奴隸參與競技,就像原先在奴隸市場買下瞬的大肥佬,就是希望瞬能在箭術類競技中為他爭光和賺錢。   如果不是怕被徵召入伍,曲哲恐怕會野心十足地包攬所有冠軍——他是不是有能力做到,則是另一個問題。   田獵的項目很多,差不多持續一整個月。在約四十天時間裡,庫格馬臣民們要進行以下競技活動:   狩獵。   這是傳統項目,如今仍然保持。但是,可次大陸上異獸異族不多,除非翻過分岐山脈(分岐山脈西面是極度危險的世界),所以傳統項目並非最受矚目的項目。   箭術。   箭術是田獵中的重大比賽項目之一。尤其近年來,為了對抗攬月的聖騎士,遠距攻擊的弓兵受到極大重視。   魔法。   庫格馬不以魔法見長,比攬月好不了多少,在非元素魔法方面,更與具有悠久文化底蘊的攬月有相當差距(光明和聖靈兩系),然而,歷任庫格馬皇帝都對魔法很重視,當今皇帝,培德拉·西恩,其本人甚至就是個半吊子的魔法師(兼戰士)。   「庫格馬的皇帝們很英明」,異世界來的科學家斷言:「這個世界,以後發展下去,真正能左右世界的,不是肉體的物理力量,而是魔法——如果我不將現代科技帶進來的話。」   曲哲作此斷言是有理由的:這個世界裡的人類——至少,本星球可次大陸上的人類——普遍具有16曲的魔力,只是絕大部分人無法使用。   魔法競技的方法通常採用打擂法,或者一群實力接近的魔法師,進入一塊區域,決出勝負或生死。他們當然可以認輸,但在認輸前,受魔法攻擊的失敗者能保持軀體完整就已經不錯了。這種殘酷的競技法很可能會造成人員損失,但同時也培養出了真正精於戰鬥的實力派法師,和攬月人道的魔法師競技及晉級方式比起來,無法判斷其優劣。   尚幸,庫格馬法律規定,參與競技的魔法師,不准使用三級或三級以上的魔法——中級魔法,也採用和攬月國類似的「表演」方式比賽。同時,未經皇帝特許,不允許出現高級魔法。   格鬥。   整個田獵活動的高潮。   格鬥種類繁多。最單純的是兩名肉搏型鬥士打擂台——這種類型的競技幾乎每個地方都有。   也有兩個冒險小隊在一大片開闊地上對決,不管用什麼辦法,總之在盡可能不傷人命的前提下,使對方喪失作戰能力。   其它還有馬術、槍術……等各種競技,但不是重頭戲。   除了以上活動外,小伙子們在這一個月時間內,就像色狼一樣到處狩獵著雌性同類;而平時矜持的姑娘們,也變得特別容易上鉤。所以,每年的田獵節,都會造成大量愛情悲喜劇。   ……   傳統的狩獵活動放在最開始的近十天時間裡,目的是為接下來的日子準備充足的野味。   曲哲派出傑郁夫,率領所有弓兵和一部分劍士參與狩獵。瞬也參加了。他們收穫頗豐,看來,傑郁夫是個打獵的好手。而瞬卻有些鬱悶——作為一個熱愛自然的精靈,他不忍見到如此多的自然生靈在短短幾天內被獵殺。於是他明白了,為什麼斯坦爾沒有參加。   令人不愉快的是,有四個「獵人」遭到冷箭射傷,差點斃命,幸好搶救及時。   「有人想對我們不利!」團員中襲,團長震怒。最可疑的,當然是五溪一方來的人,只是沒有證據。五溪雖然派出代表來參加加第爾的盛會,但他自己要等格鬥比賽開始才會到,他得先參加高崗的盛會。   接下來,是箭術和魔法的競技。加第爾城外的商業區火爆了!   首先,制弓和造箭匠們樂壞肚子:各地湧來的參賽射手給他們帶來巨額利潤。雖說射手們幾乎都自備有弓和少量箭支,但是,他們決不會在一張優質弓弩和一袋優質箭上吝惜金幣。   魔法物品店更被踩斷門檻。雖然店中一般不會有高檔的貨色(高檔的魔法物品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然而,參賽的法師們也都不是什麼高級別的大法師,事實上,大多顧客只是見習魔法師,店中的物品對他們非常有吸引力。   「等著死吧,奸商會害死你們!」曲哲原想再買些「紅藥水」,順便找那個騙他兩塊金幣的奸商算帳,但看到整個商業區的火爆景象,頭開始發痛,遂放棄。   對於箭術比賽,瞬和許多弓兵當仁不讓報了名,而魔法比賽……沒有人合適。也許團長和攬月神殿的牧師比較合適,可是……   「我可是堂堂一團之長,代表著偉大的攬月,怎麼能參加那種低級別的魔法擂台賽!」曲哲看著台上亂射的火球和冰柱,牛氣沖天地道。   「也有中級法師的表演賽的啊!」被派來伺候貴賓席的「女服務員」,正是頎風。她「好心」地提點心目中的魔法天才。   「可是,我,我的魔力很低,中級以上魔法幾乎放不出來……」魔法天才悻悻地道。如果會電系魔法就好了,電電的角應該能增幅許多倍吧。   「啊!哈哈,咯咯咯咯!」頎風笑得花枝亂顫,讓周圍男人眼睛扭成重傷。幸好公主不在左近,否則,回去說不定要冷戰——曲哲一邊心想,一邊放心地欣賞眼前美景。   「那歐羅尼大人呢?」   聽聞有人叫自己名字,光明法師暫停與見習女忍者的竊竊私語,用一句話表明自己的態度:「一切向老大看齊。」他的老大則懷疑,他是為了能有多點時間泡妞。   「其實,你可以參加嘛。」曲哲將正在給他加水的女侍拉至身邊坐下。   「我,是個奴隸,主人沒有讓我參加,我……」   「你真地把自己當成一個奴隸?」曲哲喝了口水,嚼著鮮美的鮮兔肉,直視身邊女奴誘媚的鳳眼:「從你眼裡,我看到了高傲、不屈,無論是你的才能,還是你的脾性,都不允許你繼續當一個奴隸。」   「……」風系法師靜靜聽著,沒有吭聲。   「城主大人想辦法為你解封印了嗎?」   「……沒有。」   「不管怎樣,我對你的承諾依然有效。只要你願意,我會想辦法把你弄過來,並還給你自由和魔力。」   「謝謝你!」頎風眼中滿含感激的晶瑩。   「不過,參加台上那種魔法格鬥,確實也沒什麼意思」,他一口將手中兔肉吃光:「如果你想報仇,就必須冷血,否則,只是送死。像台上那種,最多燒焦一隻手,切斷一條腿什麼的,對你來說,遠遠還不夠。」   「還不夠!?」台上有些景像完全可歸類為「限制級」,就連自幼遭遇不幸,逃亡過很久的魔法奇才少女也覺得「很夠看」了。   「廢話!」酷男又開始第二塊兔肉:「我曾經在家鄉,獨身一人闖一個流氓團伙的老窩,就是因為不夠狠,差點死於非命……總歸,在你死我活的對抗中,仁慈是自殺的最好方法。」   美麗的女侍不吭聲,彷彿正在消化他的鐵血思想。過了一會兒,她抬頭說:「大人想看看那匹小獨角獸,這兩天都忙於公事,大人希望……」   「哎——」曲哲苦惱地以手蒙臉:「就跟他說,這幾天我在『馴馬』,等馴服之後,馬術比賽上展覽給他看。」   瞬取得了第四名的良好成績。   「啊!瞬……你太丟臉啦!你不是說你水平很好的嗎!」回到住處,平時和精靈少年笑鬧慣了的光明法師,誇張地瞪大眼,用力搖晃有點沮喪的他:「你可是個精靈耶,天生善射,而且還向斯坦爾大人學習過!」   「第四名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了」,斯坦爾·梅插嘴道:「庫格馬國民的箭術確實高明,那個得第一的青年,連我也沒有把握一定勝過他……」   「可是,如果直的對狙,我想沒有誰能鬥得過你吧!」團長曲哲開門進來。今天公主不在身邊,但他卻不寂寞——有個美麗的女奴讓他逗弄得很開心(「我和她是清白的!」他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哼哼!」斯坦爾沒有直接回答,卻傲然一笑。還沒有離開族人時,在族中,他不是最好的射手,但是,決對是最好的狙擊手——也正因為這樣,他才在一次黑暗精靈的突然入侵中,保住了自己的命。   此時,負責警戒的弓兵隊長,傑郁夫進來報告:「團長,周圍共有十七個暗樁,十三個明樁。」   「他們盯了多久了?」   「我們剛回來時,暗樁五個,明樁三個,田獵節前三天時,突然增加到現在這個數目。」   「哼!其中肯定有五溪那老小子的眼線」,團長冷哼一聲:「明的能看到我們內部動靜嗎?」   「不能。」傑郁夫是個不錯的偵察兵。他顯然考慮過這個問題,因而能迅速回答。   「給我把所有暗的都敲掉!」曲哲的眼亮起來。   「是!」   「等等,還是讓小骨去吧」,曲哲止住弓兵隊長的身形:「這幾天剛琢磨出來,怎麼製作骷髏神射手,正好試試。你的弓借用一下。」   晚餐後,天才法師沒有像往常那樣悶回屋裡「研究」,令眾團員奇怪的是,他們那富有決斷力、領導力和古怪(抑或恐怖)能力的團長親切地來到他們中間。   「大家聽好,六月21日,開始整個田獵最熱鬧的格鬥大會,屆時,我們要參加。」團長突然宣佈。   嗡嗡聲響起……   「為什麼要參加?」   「好哇!狠狠砍翻幾個庫格馬小狗!」   「我覺得我們應該保留實力。」   眾說紛芸。   「我知道大家有疑問」,等聲音小下來後,團長解釋道:「參加比賽的目的是,揚我國威!同時也是警告對我們有企圖的敵人,來犯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   他沒有說出來的是:顯示實力,主要是為了讓培德拉認清他們的力量,不至於輕易對他們下手,同時也給他一顆定心丸,使之相信他們有力量和五溪,或攬月國內的辛德親王分庭抗禮。這樣,在他們回程上,會輕鬆一點。   「要是我們有損傷……」   「難道我們的大神官是擺設嗎?」   「呵呵呵!」   提起公主,小伙子們彷彿沒有了任何後顧之憂,不知是公主的感召力,還是對聖靈大神官的信心。   「大家應該有信心,畢竟,我們的實力也是不容輕侮的。」   對此,沒有人有異議。七十人不到的隊伍中,居然有兩個聖騎士;四個魔法師,其中還有兩個大魔法師級(甚至更高)的,另兩個中的一個,則是綜合能力超群的怪胎;神射手有三個;還有擁有非人力量的獸人;超越常識的骷髏戰士。如此實力,不可謂不強。   「可是,這裡總是敵國領地,我們應該小心……」附馬秦軍提出異議。   「秦附馬大可放心,我們不用表現出全部的力量,就能有不俗表現。」   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經過肯幾十天的訓練,團中劍士的藝業都有質的進步,弓兵的肉搏能力也大幅提高——能有全國著名的第二高手,聖騎士肯·瑪迦的指點,機會難得,大家都奮發努力——再加上這批人本來就是軍中佼佼者,如今實力,絕對不是一般的隊伍可比的。況且還有那些「大將」們。   當骷髏戰士小骨,依命拖著十七個串成一串的血淋淋人頭進入大院時,附馬不再有異議——能連續狙殺十七個探子的骷髏戰士,想想都叫人害怕,反過來說,他們的實力也確實比他以前所認知的更強。   如果那個亡靈法師團長多召幾個這種骷髏,除了中級以上魔法師和聖騎士級的鬥士外,有誰鬥得過?!   秦軍有點高看曲哲了:那種超級骷髏戰士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召出一大批來的。   ……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數天,大家更加刻苦訓練,同時,骷髏戰士小骨完全負起外出偵察的工作。亡靈法師對它再次作了改進,使它更聰明,更智能,對事態的判斷更正確。他還親手為它制了一張弓,引得傑郁夫讚不絕口(其實制弓的技術,基本是從傑郁夫頭腦中偷得的)。   炎瀾劍的特殊用法,天才法師已經摸得通透。   劍柄是一種複合型魔導器。它既能作為魔媒,從神血紅寶石中獲得火系魔力,也能將火系魔力轉化為高溫的劍形氣柱,從劍刃尖處延伸出去,形成長一米到一百米的火柱,溫度從五百度到三千多度的劍形火柱!這種合魔媒和魔導器於一體的設計,可謂巧妙。   「也不怎樣嘛,誰都想得到嘛!」從天才得變態的魔法師角度來說,確實不乍的,但,又有幾個人能設計得出如此利器呢。   炎瀾劍劍身的材質,本身就是極品,吹毛斷髮,堅硬而有彈性,反覆鍛打淬火,使之更為堅韌。如今再加上「如意火劍」,對於防火能力差點的敵人來說,毀滅是唯一的結局。   「什麼時候,把這桿魔杖的功用也發掘出來,那就爽啦!」近來研究寶物上癮的天才法師,摩娑著奪自死鬼魔武鬥士的奇形魔杖,心裡充滿對強力武器的興趣。   ……   六月21日前的十來天,不僅攬月派庫格馬特使團的眾團員們,練兵練得熱火朝天,本來與此事無關的小獨角獸,閃,也慘遭不幸,受到勞役對待。   「小閃,乖,帶上鞍子……」   「閃,你身為一匹光榮的男馬,不,男獨角獸,一生中,一定要做一件讓自己自豪的事!現在就有一個好機會。」   「臭小傢伙,不聽話!看我怎麼治你!我靠!反了你了,敢電你監護人!」   ……   無論威脅,還是誘哄,閃就是不肯戴上戰馬的行頭。   「走開,讓我來。馴馬你得請教我。」一邊看了很久的鳳將軍,終於失去耐性。   ……   …………   不一會兒,閃被女人搞定,淪為坐騎。密訣是:為它洗澡,為它撓癢癢。   「原來它不但好色,還容易被利誘。」失敗的馴馬師心有所悟。   傳說中,獨角獸好像是對人類女性,有特別的好感。   「會不會獨角獸頭上那『一根』,是雄性的象徵,所以異性相吸……」粗俗男陷入亂想。   接下來的幾天,閃很配合。它似乎也對馱著一個人,盡情狂奔,或練習各種步伐很感興趣——甚至比不馱人空跑更來勁,以至於後來幾天,每天一大早就闖入曲哲房間,叼走他被子,催他起來「玩」。   作為回報,曲哲天天給閃洗澡,偶爾曼月公主會來代勞。這時候,和色獸已頗有默契的色男會指示它故意亂濺水,將公主全身都打濕,然後,嘿嘿……在一邊怒瞪雙眼猛瞧。   公主真誘人!   ……   轉眼,格鬥大會臨近。   「傑郁夫隊長,五溪有幾人隨行?」日期臨近,特使團停止瘋狂的練兵,轉為修生養息,傑郁夫也再次負起偵察職責。   「報告團長,隨行人共有五百到五百二十人。」   「只有這麼點?」   「城外二十公里處,還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騎兵。」   「哼!」   早知道他會帶大隊人馬來。三千人已是極限,再多將會引起馬薩和培德拉疑忌。只是,三千好手,再夾雜些可怕的魔法師,也足以影響局勢了。   「團長……」   「不用擔心」,曲哲一揮手,阻止傑郁夫道:「騎兵並不可怕,魔法師嘛……上次在高崗城外的地洞裡,應該損失不少吧,這次帶來的,不可能多——需要小心的是那兩個魔族的傢伙,和五溪偷偷運來的兵。」   「偷偷運來的兵?」   「誰知道呢?說不定,他帶來的軍隊遠不止三千人,還有一大群用魔法掩蔽著,或者,魔族的那些個法師,向他提供了近距離傳送的先進魔法,能瞬間將軍隊從高崗運來——還不知道底細,誰都說不清。總之,這幾天,我們一定要小心,飲水中要養魚,任何時候都要有至少四人放哨,隨時注意對方動向。」   「是!」弓兵隊長領命而去。   曲哲發了陣呆(他自稱「思索問題」),便跑去找團中其他三名魔法師,具體商討有關防範事務的問題。諸如:在所住大院周圍三公里範圍內,遍佈魔法偵察器;大院東南西北四角設立高哨站;院外設置拒馬……   周圍的明樁紛紛騷動起來,顯然急著向他們的主子回報最新情況。   「就讓他們報去吧」,特使團團長嘴裡叼著草棍,喝了口麥酒:「不論是誰監視我們,讓他們知道我們作好了防禦準備,又怎樣?小骨,今晚把那些賊眼的頭提來!」小骨不需要用嘴來命令——他的話,是說給身邊三位法師聽的。   曲哲,擁有融合了生物計算機二號頭腦的基因改造人,越來越具有睥睨一切的霸者之風。   「這麼酷的造型和強勢,應該可以吸引公主吧?!」他暗忖。   全團在外張內也張的氣氛中迎來了格鬥大會。   偽常識1、丹辰子:一部原世界中國的老神話電影《蜀山傳》中人物。其背後鐵翼名為「天龍斬」,由七十二把式樣奇特的刀片組成。    第三十一章 瘋狂騎士 更新時間2003-4-4 21:26:00 字數:10878     真的很熱鬧!   小販叫賣聲,人們興奮的呼喚聲,馬匹的響鼻聲,混成一片任何人群聚集處,該有的標準嘈雜聲。馬糞臭、漢臭、偶爾的貴夫人貴小姐的香味,合成與嘈雜聲極為般配的異味。   擂台設在城北,約十平方公里的一塊方形區域,共有四座。   所謂擂台,其實是「陷坑」,就和在明月城,曲哲和沃爾得角鬥的那種「擂台」一樣,只是大得多,又比較淺。   擂台邊設有羅馬大劇場式的環形看台,看台前有結實的攔桿。看檯面南背北,為的是防北面的日光刺眼,因此,無錢無地位的人們,得以在擂台南面觀戰。   「先生,您瞧,這是最好傷藥,治癒術也沒它好……」   「走開,老子上次就是被你們這種藥害得差點死!」   一個五大三粗,野人般的壯漢推開兜售瓶瓶罐罐的瘦小男子。   曲哲深有同感。一定要小心奸商!尤其是藥品……應該抽個時間去那家「秘雲魔藥」店逛逛,那兒的藥品倒是挺不錯的,只是,下次一定要問清楚用法用量。   「迷途的勇士啊!請停下你的腳步,回顧你走過的路。」   一位「賢者」,身穿至少有兩塊補丁的法師袍,擋在一名雄赳赳的全鎧騎士馬前。   「你走過的路,有光輝,有黑暗,有磨難,有快樂,然而,那些都已成為過去,你所真正需要面對的,是未來……」   騎士笑笑,扔下一枚銅幣。賢者睿智的目光中流露出憐憫的神色,彷彿在慨歎對方的愚昧。   「只有星辰能幫助你,只有三月才能為你指點迷津。」   如同吟遊詩人口中浪漫的英雄史詩所描述的那樣,賢者發現了未覺醒的英雄,拚命想點化他。   騎士笑容稍斂,又扔下一枚銀幣。   失望的賢者搖搖頭,俯身撿起兩枚錢幣,想了想,將銅幣交還給騎士:「拿著它,你會來找我的,當銅和銀相遇之時,就是揭開你真正身份之時。」說完,以雍榮而迅速的步伐離開現場,連名字也沒有留下。   「肯大哥,一二……六,已經有六位『賢者』,認定你有秘密身份了,說不定,你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吶!」曲哲揶揄道。   「也有可能是毀滅世界的魔王,哈!」中級水系法師,麥蒂也湊趣道,策馬靠前,在丈夫臉上輕輕一吻,換來聖騎士充滿愛意的溫柔笑容。   「啊!」   突然,遠方傳來一聲死亡前的淒厲叫聲。附近的人群登時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向出事地點圍攏,卻又馬上惶恐地散開。   一隊全副武裝,金戈鐵馬的騎士出現在二十米遠處。其中一名騎士的槍尖上挑著一具屍體——正是剛才意圖「點化」肯的「賢者」。   攬月國特使團一行共十九人,三十八隻眼睛,直盯著靠近的騎士。   當先一騎,坐騎非常神駿,比曲哲等人胯下的龍馬亦不相上下,甚至尤有過之。馬上騎士,也是全身亮麗的鋼鐵盔甲,腰別長劍,臉容堅毅得凶狠,一眨都不眨地盯著肯。   「你就是攬月的惡魔聖騎士?」問話的口氣很普通,但內容卻火yao味極濃。   「我是聖騎士肯·瑪迦,請問閣下是誰?」肯不慍不火地回應,表現出良好的教養。   「哼!」   對方只輕蔑地哼了一聲,不答話,眼睛卻好盯上獵物的豺狼,閃爍著凶光。突然,他疾催馬向前挺進,掠過十米的距離,倏忽即至,長劍迅速出鞘,「唰」地向肯砍過來。整個動作不到一秒。   劍斜劈在骨盾上,竟然將硬度接近鋼鐵的骨盾削去一層。   好臂力,好劍,劍法也好!凝重的神色,佈滿聖騎士肯·瑪迦的臉。   「攬月惡魔,不過如此!」敵人倏進即退,表現出高超的控馬術:「擂台上見。」   騎士隊伍囂張地離開,一路上,人們紛紛避讓。地上留下不長眼的「賢者」屍體——分不清哪些人易與,哪些人惹不得,居然還自詡「賢者」,實在褻du神棍的職業精神。   「賢者」突然活了過來,嚇死一批圍觀的人:「殭屍!殭屍!」   殭屍毫無反應,顧自離開。   前十天的競技內容,全都是個人擂台賽。   曲哲止住躍躍欲試的好戰份子,樊胭鳳,說:「沒有必要參加,我們只要在最重要的一項競技中,表現出足夠的實力,歸途就能清靜許多。現在,不要為那種意氣之爭浪費體力。」   於單挑中勝出的戰士、劍士、勇士、鬥士……們,受到觀眾們的熱烈歡迎,少女們更是瘋狂地尖叫。而不幸落敗的人,輕則殘廢,重則死亡——好在他們大都用的是冷兵器,落敗的人一般不會「屍骨無存」,但血淋淋的景象更是觸目驚心。   勝利的榮耀和落敗的血腥,極大地刺激著周圍觀戰的「瘋子」們。他們要求更多的血,更多切碎的內臟。有些「嫩仔」忍不住狂嘔,更多的則變得更瘋狂。   難怪,格鬥項目是整個田獵的高潮,原來那麼「刺激」。這,已不是競技,而是謀殺!就算是奴隸的角鬥,也不過如此,事實上,許多參賽者就是代表他們主人出場的奴隸,真正自已來參加的,反而是少數。   曲哲不想再看下去,留下兩個懂點庫格馬語的劍士,返回住處。   接下來的幾天,肯開始訓練戰士們的聯合作戰能力。戰士們都是正規軍人,本來就善於合作,但是,小團體作戰和大部隊作戰,有許多不同的地方,對此,團長曲哲提出不少建議,如:Y形探索隊形、雙翼強勢追擊形、……等隊形,擊敵以弱、防敵之強等戰鬥原則,令團中兩位慣於領兵的聖騎士對他刮目相看。   附馬秦軍心裡想:「想不到這小子還懂這些!」   為防止可能的敵人暴然進攻,曲哲還讓人在住處內部和附近設下不少機關陷阱,大多數是魔法陷阱。   「光明和聖靈魔法,到了你手裡,全成了危險的攻擊武器!」一次,曼月似嗔似佩地說。   「無論什麼力量,都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就看怎麼應用。」曲哲趁機在曼月臉上一吻,讓公主臉頰緋紅,趕緊看看周圍……   「沒人!」偷香賊笑嘻嘻地說:「有人也不要緊。」   「去!」她低頭。   「……」他從嘻笑變微笑。   「……」她裝作若無其事,用力加固已經非常牢固的木樁。   「曼月……」   「……?」   「我,我愛你!」他很緊張,生怕她一口拒絕或委婉拒絕,要不,提出他很難答應的要求。   在原來的世界,他不是沒說過上面那句話,也經常得到諸如:   「抱歉,我不愛你。」   「對不起,我想我們是好朋友。」   「就你……哼!」   「……我已經有男友了。」   之類的回答,但是,沒有一個像曼月公主那樣強烈地吸引著他,也沒有一個,他為之付出的努力更多。   所以,一剎那,他就像被終審的嫌犯,忐忑不安。   「我,不愛你……」   「啊!」被拒愛的王子心中一聲悲鳴。   「就是大笨蛋!哈哈,嘻嘻!」   「……小妖精,敢耍我,看我怎麼好好調教你!」王子狂喜,追向撒腿跑開的公主。   一陣歡樂的追逐嬉戲,最終以王子將公主撲倒在泥地中結束。   「快放開我,人家衣服都髒了。」   「……」王子居高臨下,凝視公主。真美!   「……」紅雲在公主臉上越聚越多。   「願意和我浪跡天涯,雙宿雙棲嗎?親愛的。」直接稱呼「親愛的」了。以前雖然也這麼叫過,但震撼力,遠不如此次。   「嗯。」公主輕輕點頭,聲音微不可聞:「不過,既然你要做我的王夫,就有責任把我們的國土奪回來。」   哎!談何容易。   「為什麼是我做你的王夫,而不是你做我的妻子呢?」王子將公主從泥地中拉起——再保持這種親密姿勢,會逐漸讓公主誤會要害被威脅的,那就尷尬了。   「不是一樣的嘛。」自小的嚴謹教養,讓公主迅速恢復自如,但是,比起以前,更像個普通少女了。   「親愛的,聽我說,宮廷鬥爭不適合你,還是和我離開這兒吧。」   「離開?」   「對,離開這裡」,王子雙眼發光,宛如誘拐少女的花花大少:「我們可以去最大最神秘最豐富多采的梅亞大陸遊歷,如果我能……有可能,我們還能回我的家鄉,是的,我要帶你回我家鄉,向人們炫耀,我娶了個天使做妻子!」   (不知道爸媽和教授現在還好嗎?)   面對王子的殷切期盼,公主卻無法立即答應:「可是,國難當頭,我是攬月國的公主,又怎麼能拋下父王和臣民呢?!」   「你不是有一個堂兄,一個姐和一個姐夫嗎?讓他們去……」   「你說什麼呀,我堂兄!難道能將國家交給一個只有野心,沒有一點仁慈,缺乏正義的人嗎?」   曲哲同意曼月對辛德的看法,但是秦軍夫婦不也是梅亞哲六世的直系嗎?對此,曼月的反駁是:「你看他行嗎?」又加了句恭維話:「我姐夫哪有我王夫優秀!哼!」   難得被公主如此恭維,十九歲異界男通體舒泰,可是他仍然想再努力一把:「我是被那個亡靈法師召喚過來,一直沒回過家,難道你不想賠我回家嗎?」   曼月上前摟住他,柔軟聳挺的胸部給他帶來美妙觸感。   「等我們的國家穩定下來,我一定賠你回去,行嗎?」   「……好吧。」曲哲微笑著說,有些無奈。   角色好像不對!   雖然他沒有大男子主義,但是,一般總是男方以事業為重,女方以家庭為重。上面的那些話,他們倒轉來說,似乎更合適。   沒面子!   ……   格鬥競技賽已經持續了九天。   根據現場的「記者」戰士傳回來的情報,明天是決鬥,而參加者是今天勝出的兩名戰士,一個是巨斧矮人,另一個,赫然是上次挑釁肯的騎士。據聞,那個騎士生性凶殘,除了第一個對手,被他一腳踢飛出場,可能僥倖不死外,就只有兩個棄權的對手得以保命。而巨斧矮人也差不了多少,大部分對手被他巨大無朋的利斧砍得肢離破碎。   「我們明天去看吧。」鳳將軍心癢難熬。   「老大,我也想去。」獸人低姿態地向他老大請求。   「不行!」曲哲大吼,又轉向樊胭鳳:「沃爾得天生是好勇鬥狠的獸人,可你是個姑娘,怎麼也這麼喜歡血腥?」   「老大,這麼說我能去!」獸人的眼瞪得滾圓,滿是興奮的期待。   「你也不行!別忘了,你有賠在我身邊的責任,直到回到明月城,我們的協議才結束。」   「上次去高崗,怎麼把我扔下了,害我差點迷路……」沃爾得小聲嘟囔。   「明天我決定去觀戰。」   「!」   「!!」   ……   ……………………   大家一片沉默,因為,說這句話的是肯。   一向以遵守團長意志、沉穩老練著稱的聖騎士,肯·瑪迦,決定明天去觀戰。曲哲知道,一旦肯真正決定了什麼,很難有什麼力量能讓他回頭。   「騎士就是脾氣倔不好!」曲哲暗忖。   既然肯已經決定,曲哲也不浪費精力來勸說他,只是要求他千萬不要被挑釁:「記住,肯·瑪迦聖騎士,你的最高責任是為麥蒂的幸福而奮鬥(本來應該是為國王效忠),第二責任是,保證大家都能活著回去,所以,千萬不要下場。」   可次大陸歷412年六月30日,天清氣朗,庫格馬夏季田獵的重頭戲之一,一對一格鬥大會的決鬥賽於上午九點正式開始。   臨走前,曲哲為防萬一,讓歐羅尼和肯一起去,如果有任何問題,立即用二級神音術通知他:「學會二級神音術了嗎?」   「沒問題!」光明小牧師胸脯拍得「啪啪」響,毫無神職人員的穩重。   「這小子,一點都不知道謙虛!都跟誰學的?」罪魁禍首沒有絲毫自覺地嘀咕。   隨行的,還有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的聖騎士之妻,中級水魔法師,麥蒂。   ……   等待令人焦慮。   從上午到下午,特使團團長都心緒不寧,連閃來找他「蹓馬」,也敷衍了事。   所有的機關陷阱,都被一遍遍地檢查過,確保有效;找幾個劍士活動身骨,卻勝得太輕鬆而索然無味;找沃爾得打!太……還是算了吧。雖然不一定會輸,卻沒法留手,萬一有損傷(也不知是誰損傷誰),在如今強敵環伺的吃緊時局,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下午三點,耳中突然響起歐羅尼緊急的呼叫聲:「老大,聽見沒有,不好啦,打起來啦!」   ……   一分鐘不到,曲哲留下傑郁夫和瞬「看家」,率領數個「頭目」級人物,展開著背後的羽翼,出現在決鬥場上空。他們的出現,讓所有人激動不已,有的頂視膜拜,有的大叫「天使,瞧,我沒騙人吧,真的有天使!」,有的則乾脆目瞪口呆。   場中,矮人的屍體已經陳列於斯,他的武器,巨斧,成了對手的戰利品。   肯和對手相隔十五米,遙相對峙,他們的馬一死一傷——死的是對手的馬。周圍觀戰的人們將鬥場圍成了鐵桶,在「天使」們到達之前,沒有發出一絲人聲,想必擂台中的兩名鬥士至少已經經過一輪交鋒,現在,正在醞釀更精彩的下一輪。   「天使」們收翅停在擂台北面的高檔看台處。   五溪日松林赫然坐在庫格馬皇帝身邊,看他的樣子,就像完全忘了以前所有的不快,熱情地向曲哲和公主等人打招呼。   曲哲首先向庫格馬皇帝和城主馬薩施禮,然後轉向五溪,用半諷不諷的語氣道:「幾日不見,大元帥風采依舊,敝使深感高興……咦!怎麼不見大元帥身邊兩位異族高手?如果發生意外……」   「哼」,五溪鼻中冷哼一聲,蔑笑道:「本帥見特使大人安然抵達加第爾,也很高興,本還想派人送特使大人一程,沒想到大人腳程這麼快——現在才知道,原來特使大人和鳥有關係。」   培德拉適時出來打圓場,中止二人逐漸升級的口角。   曲哲一行人被安排在馬薩一側就座。   「城主大人」,曲哲湊向馬薩,輕聲問:「知道那個騎士是誰嗎?」   「是大元帥帶來的騎士,名叫約夫,非常厲害!」稍頓了一會,馬薩問道:「你上次說,要把獨角獸帶來給我看的,可是馬術競賽已經開始,你好像沒有報名。」   「等團體戰賽開始,城主大人就能見到了。再等等吧。」   「天使」們帶來的騷動逐漸安靜下去,大家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鬥場。   汗,從兩位騎士身上如雨淌下,他們已經在烈日下對峙了五分鐘,一動都沒有動。   ……   突然,兩騎士如約好般,一齊向前衝去。   「噹」一聲,兩柄加闊長劍相擊,清越嘹亮,傳出數公里。肯施展了一個回身旋劈,借前衝之勢,加大力量;而約夫則一招乾淨的直劈,力壓泰山。   曲哲注意到,約夫沒有拿盾!印象中,九天前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身邊也沒有盾,確切地說,他們那一隊騎兵都沒有盾。   身為一個騎士,卻沒有盾!?   馬、劍、盔甲、盾,是騎士的生命。   馬,騎士之名的由來。馬從來都是騎士最忠誠的夥伴。   劍,正義的象徵。騎士的劍,一向被稱為「正義之劍」。   盔甲,象徵騎士強健的體魄。騎士倚之實現「騎士精神」的根本。   而盾,象徵騎士的天性——「守護」。守護弱者,守護良善無辜的人。   約夫,竟然沒有,盾!   他還是個騎士嗎?   兩個騎士錯身而開,又再次相擊,閃光的鎧甲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彷彿恆星衝撞。   人們瘋狂了……   沒有種族之分,沒有國別之分,人們的血被鬥士激沸!   麥蒂雙手緊緊握拳,抱在胸前,骨節發白,渾不覺嘴唇已被咬破。   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擊聲過後,約夫一劍扎穿骨盾,扎穿堅硬直追鋼鐵的骨盾,刺穿肯的持盾左臂!同一瞬間,肯的劍也吻上約夫因為雙手持劍而暴露的左肋。論傷勢,約夫似乎更重。   受傷沒有讓約夫害怕或謹慎,反而更加凶厲狂暴,「啊——」,眼睛變得微紅。   狂化!   狂戰士!!   他是個狂戰士!!!   「錯!」五溪糾正人們的錯誤:「約夫和他的同伴們是狂騎士,約夫是他們之中最好的。」   觀眾們被震驚了,靜寂數秒後,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嘈雜聲。   「肯!」淚水不可克制地從麥蒂臉上流下。   「沓卡蛤特德……請聽從我的召喚……」   「大嫂等一下,肯大哥不會有事的。」曲哲阻止了麥蒂的魔法。   「可是……」   「放心吧,一個縱橫戰場,威震敵域的聖騎士,不可能那麼容易被擊敗。」   果然,肯向人們展示了聖騎士真正的實力:向聖靈女神祈禱。   只有聖騎士才能向除了「天父」之外的神明祈禱。   沒必要追究那些神明是否真的存在——對戰場上的聖騎士來說,他心目中的每一個神明都是有生命,活生生的,而且都願意回應他虔誠的祈禱。   這就夠了。   手臂上的傷很快不再流血,聖靈女神對肯非常眷顧。   約夫很快進入狂化狀態,雙眼赤紅,和狂戰士不同,他的神情卻反而冷靜下來。   「這就是狂騎士和狂戰士的最大不同」,五溪猶不知距他十來米遠,有至少十個人想將他碎屍萬段,依舊自豪地介紹著他帶來的新型鬥士:「狂化後的狂騎士,反而更冷靜,但比狂戰士更冷血,又不會像狂戰士那樣發狂至死。最重要的是,他們依然忠誠。另外,訓練一個狂騎士比培養一個聖騎士容易得多。哈哈哈哈!」   「大元帥對我國真是貢獻良多啊!」培德拉淡淡地說。這個庫格馬皇帝,城府深得可怕,對身邊權臣的示威性誇耀,輕輕帶過,不透露一絲內心想法。   反觀城主馬薩,明顯露出不安神色。   曲哲明白這一切意味著什麼。   攬月引以為豪的聖騎士,攬月國軍隊的中堅和支柱,精神上的象徵,將面臨真正的敵手!而眼前的這場戰鬥,明顯是五溪刻意挑起的——他早就計劃好了這場戰鬥。看來,庫格馬和攬月這幾年來的短暫和平,已到了盡頭,戰火將再次點燃。此次,先失大片土地的攬月,還能擋住強鄰的鐵騎嗎?   難怪,九天前,約夫專門針對肯挑釁,而不是其他人——因為,肯·瑪迦,是攬月最強大的聖騎士。   狂騎士,正在成為聖騎士的宿敵。   ……   約夫沒有給宿敵足夠的時間,完成向戰神作的祈禱。戰鬥再次展開。   狂化後的約夫,招式更刁鑽,力量更強大——值得慶幸的是,肯發覺他的力量不如傳聞中的狂戰士那麼強大,只要用力和角度得當,骨盾仍然能起到阻擋的效果,儘管,盾面已經佈滿斫痕。   全世界唯一的金屬操控異術師,暗暗分析發飆的狂騎士的劍,如果一有意外,就「從中作梗」。   只有騎士才會死守規則和愚蠢的誓言,而他,不是騎士。   只要讓約夫的劍勢慢一點——他能保證沒人能發現他作弊——就能改變許多事。目前,還不需要。   在閃躲中,肯完成了向戰神祈禱。能一邊戰鬥,一邊成功完成祈禱的聖騎士可不多,而肯正是能做到這一點的少數之一。   戰鬥白熱化,就連觀戰者也無暇眨眼,以擠去流到眼中的漢水。   上三段砍回身掃上撩刺觀眾為戰場中激烈、驚險而高超的劍技所傾倒。   他們停止了叫喊,他們不再揮舞手臂,他們,甚至抑制了自己的呼吸……   為的是,不錯過每一個細節。   和狂戰士的戰鬥不同,場中兩個騎士的戰鬥依賴的不僅僅是強大的力量和飛快的速度,他們的戰鬥,可以稱之為藝術。   在一陣連成一串的交擊聲後,狂戰士被聖騎士抓到一個珍貴的空檔,猛蹴一腳,踹出十多米遠,噴血倒地,胸前硬鎧出現一個明顯凹陷的腳印。根據凹陷的程度,胸骨不碎也變形了吧,肋骨和胸骨的接合,也極有可能已經錯開。   同時,肯生死相隨的長劍,經過無數次強力撞擊後,崩成碎片。   庫格馬皇帝:「……」   五溪大元帥:「……」   曲哲和麥蒂:「……」   其他人:「……」   觀眾:「……」   約夫搖搖擺擺站起來,眼中凶厲的光,猶如盯上獵物的爬行動物。忽然,眼中凶光和紅色散去,狂騎士終於不支,向後仰倒。   「嘩——」   全場沸騰!!!   激動、放心、幸福、……各種感情,交織成的高興的淚水,流滿麥蒂的俏臉。沒等肯脫下帽子,她就撲了上去,撲向心愛的男人,撲向一生鍾愛的丈夫。   曼月等人也非常欣喜,甚至「應該不高興」的培德拉,也以極好的風度,向肯表示祝賀。   「哈哈哈哈……」,和常人表示高興的方式不同,某十九歲,來自異世界的青年,需要用高聲狂笑,才能真誠地抒發開心。   和他笑臉成絕對對比的,是五溪陰沉的臉。但是,轉瞬之間,五溪就恢復了常態,居然還上前道賀,真不知道他的神經是什麼做的,至少,曲哲自認沒有那麼看得開——如果受重傷失敗的,是肯的話。   受培德拉和馬薩邀請,他們返回馬薩的城堡慶祝勝利,而五溪以不舒服為由,謝絕出席。這倒也是意料中的事,否則,冤家對面,又不能操傢伙上,大家都難受。   途中,曲哲瞭解到,約夫一夥對肯挑釁不成,轉而對麥蒂下手,終於成功達到目的。聞此,特使團團長不禁苦笑:誰叫他說什麼「最高責任是為麥蒂的幸福而奮鬥」,不過,如果換做是他,修養一定更差——這正是他原先克制住,不去看格鬥競技的主要原因。尚幸,結局不錯。   途中發生的另一件事是:培德拉同意他們隨時離開庫格馬了。他們已經交接完所有「贖人」手續,而肯和約夫一戰,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實力,讓培德拉認識到,他們確實有一點利用價值。   「可是,和平期間,我們沒有太多兵員,田獵節中,人手更是緊缺,無法派兵護送貴使一行……」馬薩如此說。   沒兵護送!馬薩明顯是在培德拉授意下,故意推托。說到底,他們都是敵國的人,培德拉必須在敵國和態度不明朗的魔族勢力之間,做出均衡的考量。   ……   馬薩的城堡內,再次舉行了盛大的聚會。   有幸出席的人們爭相目睹擊敗格鬥冠軍的英雄,國別在此時已變得模糊,當然,仍然有些官員對這名顯得彬彬有禮,富有騎士風度的「攬月惡魔」,表現出相當的敵意。   看著這些偶爾有些敵意的敵國官員,曲哲突然有種身在狼穴的冷洌感。   奇怪,這種感覺很少出現,即使真的身在狼穴,也不會有如此感覺。擁有計算機大腦的基因改造人,深知自己沒有什麼「第六感」、「第七感」等未知的感覺能力——他所有的預感,都具有理性基礎。那麼,為什麼會心神不寧呢?   ……   頎風,無疑是最優雅,最受人注目的女侍。   技巧地避開眾多道貌岸然的「先生」們的騷擾,她成功地接近曲哲一群,先向肯禮貌地表達了「美女對英雄的崇慕」後,即佔據了曲哲右臂,渾不顧他左側東張西望,而注意力明顯放在此處的攬月國二公主。   「什麼時候帶我走?」頎風將一杯酒遞給曲哲。   「如果你準備好了的話」,他回答:「現在。」   「……真的!?」   「城主大人過來了,你呆在一邊,我會向他把你要過來。買你要多少金幣?」   馬薩胖乎乎的身體移過來,先再次向肯表示了祝賀,隨後,將頭湊到曲哲邊:「曲老弟,陛下答應了你,隨時可回去,那麼,獨角獸……」   這老小子,真是個獵奇愛好者。   「啊,獨角獸,沒問題。其實,大人抽空去我那兒一趟,立即就能看到了。」   「嗨,這些天忙得團團轉,哪有空隨便跑開!」   「好吧,今天天色不早,明天,我會帶閃過來請您過目。」   「哈哈哈,曲老弟真夠朋友,比五溪那小氣鬼好多啦!來,干!」   沒等酒精刺激食道的感覺消失,曲哲就向馬薩提出買下頎風的要求。沒想到,馬薩說什麼也不肯。   「這糟老頭子難道想老牛啃嫩草?!」青年才俊心中大怒,嘴裡卻說:「不如這樣吧,我有一支世所僅有的魔杖……」   接著,大肆鼓吹了一通那柄奪自魔武鬥士扎卡羅的奇形魔杖,用騙死人不償命的表情,繪聲繪色地描述了「魔杖所蘊的強大力量」……說到後來,連自己都懷疑那柄奇形魔杖,說不定真有那麼神奇。   「可惜,我不是黑暗法師,沒有人是——除了五溪勾結的那兩個魔族外」,最終,騙子表現得很遺憾的樣子:「總之,它對我也沒有實質用處,至少現在還沒有……不過,對大人來說,絕對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藏。」   馬薩果然上鉤,雙眼閃現出他這個年紀少見的亮光,貪婪的亮光,有如盜賊發現寶藏,色鬼見到美女,魔獸找到鮮肉。   效果很好,下面該收線了:「如果……你能把她……讓給我,那根魔杖就是你的了。」   「這樣啊……我要先看看那根魔杖。」   「不如這樣,請大人明天上午抽點時間到我團住處,順便也可看看獨角獸……」   「唏聿聿」,一聲響亮馬嘶傳來,打斷曲哲的話。說獨角獸,獨角獸就到。   然而,人們立即注意到,閃背上一個劍士,背和肩上插著三支箭,已經只剩一口氣。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曲哲急問。   「團,團長,我……」生命之火在曼月的回復術完成之前,永遠地熄滅了。   ……   特使團駐地,斷牆殘瓦,戰鬥還在繼續。   大院外的陷阱,已經有部分被觸發,院內的,也有近五成被觸發。地上,牆角,隨處可見屍體,有敵人的,也有團中戰士的。   一隊十八人的鋼甲騎士,全然不顧箭手射來的利箭,赤紅著雙眼,向另一邊的劍士發動狂野攻擊。十八個狂騎士,對十四個劍士、六個弓兵和一個精靈少年,結局不言而喻。   面對全鋼戰甲,弓兵們的箭,用處實在有限得很。只有瞬的箭,才有可能射中敵人全罩頭盔的眼縫。如果不是顧忌陷阱,也許,他們早就成了敵人劍下亡魂。   二十四位劍士戰士,十一位弓兵戰士,借助工事和陷阱的幫助,在使敵人留下三倍於已的屍體後,終於不敵敵人的王牌,狂騎士的突擊,銳減四成人數。   「啊——」,被團員之死所激勵的團長,爆發出狂叫,撲扇著天使之翼,從半空中直撲向十八狂騎,直視對方無物。火瀾劍出鞘,劍尖延伸出兩米長的亮黃焰刃,將所遇的鋼鐵和肉體,瞬間烤紅和汽化。   精靈弓兵教席的破甲利箭、肯的盾擊、秦軍的劍斫、矮人的錘、獸人的斧……紛紛向餘下的「王牌精英」招呼。一眨眼間,十八狂騎個個死無全屍,瑞格還空砸了個火球在地上,將數個已死透的狂騎屍體爆成焦炭。   當馬薩等人騎馬趕到時,太陽剛落下地平線,他們被眼前的慘景驚呆了。   ……   五溪接到十八狂騎全部陣亡的消息後,氣怒交加。完美的計謀,卻沒有完美地實現。   「哼哼哼哼!我會讓你們驚喜的!等著瞧吧。」   偽常識1、狂騎士:最早出現於可次大陸歷412年的庫格馬夏季田獵會上,以前沒有先例,懷疑是用魔法改造過的普通騎士。爾後,狂騎士成為庫格馬特有兵種,為其擴張立下汗馬功勞。   騎士和聖騎士都普遍不承認狂騎士是「騎士」,但是當權者非常喜歡這種類型的戰士。    第三十二章 良霄苦短 更新時間2003-4-4 21:27:00 字數:11192     出發時,他們共有五十位劍士,二十位弓兵戰士。現在,還有十四位劍士,六位弓兵戰士。如果能回到明月城,他們還能剩下多少人?   通曉歷史的男子明白,戰爭和陰謀,無論對強勢方和弱勢方,都會有傷害。身為一群人的頭,只要能做到讓自己一方的人,死得盡可能少,就應該算是個合格的頭。   正因為這樣,在龍神國遺民城,當戰士們死於不可抗的黑暗魔咒時,他雖然悲傷,卻沒有多大自責。但是,這一次,倒於血泊的十六位戰士,本來不用死的,只是因為他一時的失誤。更讓他自責的是,老實而忠誠的弓兵隊長,傑郁夫也不幸隕命。   責任,很大程度在於他!   有人在屋外敲門。不用問,他就知道,是肯。   肯單膝跪在他面前:「團長……」   「不用說,這次的事,如果是我們自己的錯,那麼,你佔三成,我佔四成,還有三成……是意外!」   原本打算來勸慰團長,同時請求降罪的聖騎士驚訝地發現:他們的團長,並沒有因為內疚而自關禁閉。   能在任何時候保持積極的態度,是異界男的優點之一。   能在任何時候冷靜客觀地分析,是他之所以能成為成功的科學家和冒險家的前提。   「你三我四,責任就是這樣。特使團雖然是軍隊編制,但必竟不是大部隊,沒有必要按軍法論處,我們現在最需要關注的,是那三成的意外!」   「意外?」   「對!」團長目光炯炯:「替我請團中的三位法師進來。」   ……   經過問詢和討論,他們得出一個結論,敵人一定已經發現他們慣用的簡易魔法偵察器,並採取了有效的反擊辦法,從而使得三位在外的法師全都一無所知。   那些簡易的魔法偵察器是被動的,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異常,不會主動通知佈置它們的魔法師「現在一切正常」。所以,一旦被消滅,曼月公主等三人根本不知有異。   對此,天才法師一時之間,也還想不到什麼有效的解決辦法。   佈置主動的偵察器,不停發「一切正常」的消息?   當然可以,但是,那種魔道器複雜得多,而且需要消耗大量魔力,常常需要有一顆魔法水晶什麼的作為「動力」,不可能大量製造,更不可能用過即丟。而且,容易被對魔力波動敏感的敵方法師發覺。   等等,骷髏戰士好像勉強可以擔任偵察兵!只要稍微特製一下……   說到「被發覺」,最令屋裡四位法師不解的是,敵人是怎麼發現如此眾多,不觸發時,和普通石子、落葉毫無區別魔法偵察器的?而且一個不露地加以全殲。   看來,五溪手下也有「魔道高手」。   ……   「勇士們和……弓兵隊長的屍體火化了嗎?」   「報團長」,肯回答道:「還沒有火化,都排在外面。」   外面院子裡,十六具屍體,有十三具身上的劍傷,說明他們死於狂騎之手——包括傑郁夫:一劍從左肩到右肋,將他幾乎劈成兩半,而他手上還緊緊拽著心愛的弓。   「團長,我們在外面……發現了這個。」   某個劍士將一堆散骨捧入院子,半碎的骷髏頭後腦上刻著「小骨,骨頭骨腦」,那是龍月影閒著無聊時留下的墨寶。   下一瞬間,小骨再次恢復活力,只是,它的下頜不見了。   「不如,把死難者都變成殭屍,維持生前記憶的殭屍!」一個念頭躍入亡靈法師頭腦中:「只是,隨著肉體的腐敗,作為記憶承載體的大腦也會喪失機能,即使用魔力激發也不行,到時,勇士們就真的成了『邪惡的殭屍』——那樣我會被別人指責的,尤其曼月。」   亡靈法師放棄不倫的念頭,下令道:「火化。」   十六勇士的靈魂得到安寧,而作為「敗寇」的敵方士兵,卻死也不得安寧,他們全都成了殭屍——儘管,從另一立場來看,他們也應該算勇士。   亡靈法師給他們下的命令是,襲擊五溪的住處。於是,這一晚,加第爾傳出恐怖的流言:「亡靈襲擊了加第爾。」   對此,庫格馬皇帝和加第爾城主雖然頗有微詞,但在「我們作為代表我國梅亞哲六世陛下的來使,卻先後兩次在庫格馬境內遭到貴國軍隊襲擊,又該如何!」的嚴正措辭下,也變得無話可說。   其實,特使團成員都只聽說過團長「召喚數千骷髏(被流言誇大),大敗四大盜匪團」,卻沒有真正見過,而眼前活生生的大批殭屍,雖然和數千有差距,倒也頗具震撼力。   聖騎士秦軍對此最為反對——他的意見被當然地忽略。團中最熱愛生命的聖靈法師,反而反應沒那麼強烈。   不出曲哲所料,殭屍們沒有找到五溪。   幹下如此惡事,他還敢呆在原處?可是,不去把他在加第爾附近的「據點」砸了,不合曲哲有仇要報的人生觀,也對不起先後死難的戰士們。   事實上,五溪還不能死——他要真死了,特使團恐怕不得不面對更狡猾的敵人,庫格馬皇帝,培德拉·西恩。   這一夜,在傷痛中渡過……   翌日,也就是可次大陸歷,412年六月31日中午,在辦理過最後的手續後,特使團終於踏上歸途。   此前,團長和加第爾城主作了以下交易:   「城主大人知道敝團原先有幾人嗎?」   「?」   「五十名劍士,二十名弓兵,但是,在途中遇魔族的黑暗法師正面阻擊,一下子損失一半,餘下的大多帶傷。」   「!」   「周圍死傷的無辜鎮民,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不能說出龍神國的事,遂改為「鎮民」代替,數目亦大漲,扎卡羅也被強行轉職為黑暗法師:「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黑暗法師有這個!」   ……   最終,馬薩不敵器物的引誘,將美麗女奴賣給了他,換得奇形魔杖。   「請貴使善待她,她是個可憐的姑娘」,馬薩果然是個善良的老頭:「還有,不要解開她的封印,那會害了她的。」   感受到在此異世界中,少有出現在奴隸主身上的善良心性,原世界來的青年不由有些感動:「放心吧,我不會把她當奴隸的。」   作為搭頭,曲哲還告訴馬薩一個消息:「魔族黑暗公主手下的「魔眼」莫利,已經死於魔族的魔王西加達明手下鬥士之手。一定要小心五溪!」   馬薩表現得,好像才第一次聽說黑暗公主和莫利,但是,曲哲從他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他心中的不安。   庫格馬真是個不純潔的人類國家,好像每個權臣都和魔族有不明不白的關係。眼前的馬薩,十有八九是「親黑暗公主派」。   可惜沒錢了,否則,應該去「秘雲魔藥」店瘋狂採購一把。如果那把奇形魔杖拿到市場上賣,估計可賺好幾萬枚金幣吧?可惜!   ……   如何選擇歸國路線,是一門和行軍有關的學問。從加第爾到明月城,一路上平原居多,沒有什麼必經的關隘,給回家的特使團帶來很大優勢——敵人很難伏擊他們。   曼月和瑞格的魔力恢復,似乎遇到了難關。直到現在,他們還無法施展任何一個五級的聖靈或火系魔法,瑞格連某些四級火魔法也很難施展成功,這無疑給旅途的安全性帶來負面影響。   天才法師曲哲,對封魔魔法的知識,僅限於頎風體內的封印,而對於能封住曼月魔力的藥物型封印,暫時也束手無策。更何況,上路後,公主似乎有些不高興,也讓他無暇分神對付見鬼的封印。   「難道你就不能不再使用亡靈系的魔法嗎?」   「有些時候,亡靈魔法很好用,為什麼要排斥呢?」   「只有邪惡、恐怖,以殺人為生存目的的亡靈巫師,才會喜歡用亡靈魔法」,公主騎在馬上,嬌挺著背,生氣的樣子在她追求者眼中,仍然那麼動人:「難道你想成為那樣的人?不,那樣的東西?」   「如果我真的成為那樣的人……你會怎樣?」   曼月忽然勒住馬,正色道:「告訴我,你在開玩笑!」   仔細審視了心中女神的認真程度後,十九歲的青年決定適可而止:「不,我當然不會成為以殺人為生存目的的人,我發誓。」   公主臉色稍霽,注意力轉到男友新收的女奴身上,高姿態地說:「作為一個奴隸,竟然有那麼高的魔法造詣,難怪會讓你主人,不惜用千金難買的魔杖換。」   「其實,我只是想把那根惹禍的黑暗系魔杖脫手。」女奴的主人試圖轉移公主的注意力。   「有必要換個那麼美麗的嗎?」   曲哲認為,上面那句話才是公主的真正心意。會吃醋,唔,反應良好!   活到十九歲,平生沒什麼女人緣的青年,頭一次品嚐到了酸性風波的滋味,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一路,他就算什麼都缺,也決不會缺熱鬧。   ……   考慮到,但剛離開加第爾的這段路,城鎮村落比較多,他們又不想再鑽森林,行蹤很難保密,所以乾脆慢慢走,也可避免誤入陷阱。   同時,隊中的亡靈法師召喚了數十個特製的骷髏偵騎,在隊伍前後左右警戒,定時回報情況——決不可再犯在加第爾時同樣的錯誤,否則,他真的無法再原諒自己。   聖靈法師和某固守原則的聖騎士對此雖有微詞,但也無可奈何,畢竟,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何況,從高崗被救出敵手後,直到現在,他們屢次得到亡靈的幫助,這次,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以前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骷髏。   雖然骷髏偵騎傳回來的消息說,沒有任何異常,但直覺(又是直覺——肯定有理性的東西可以說明)告訴亡靈法師,在他們後面,骷髏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人跟蹤;在他們前面,也一定有好戲等著他們。   慢吞吞的行軍持續了十天,然後,他們就像空氣一樣消失,僅在最後留下足跡的地方,殘留著魔法波動的痕跡。   通過遠距傳遞消息的魔法器具,五溪接到跟蹤高手的報告,嘴角露出冷冷笑意。   ……   只半日工夫,背插天使之翼的假天使們就看見了遠處的龍神國遺民城。   曲哲覺得,他們有義務將形同「翹家」的鳳將軍樊胭鳳送回家,同時也可探望一下印象不錯的老將軍,牛屄哄哄的龍將軍等人。城樓已在望。   情況好像有些不正常!   城頭上沒有哨兵,都已經近傍晚了,城內還沒有炊煙……不祥的預感揪緊了來訪者的心。   「假天使」們直接降落在城內——無人迎接。   大家都說不出話來。推開一扇門,沒有人,另一扇門,仍然沒有人。   褐色的血污、血蠅的聚集、腐敗的腥臭、……一切都說明,這是一座死城,奇怪的是,沒有一具屍體——確切地說,沒有一具完整一點的屍體。   全團的人都不忍心看樊胭鳳痛苦欲絕的臉。她推開每一戶的門,希望能見到人,但是,每次結局都一樣。   「聽我說,不可能還有人活著了!」曲哲扯住樊胭鳳,卻遭到她哭叫打鬧。曼月適時地施展了一個安眠的法術,才讓她安靜下來。   找到老將軍一家的住處,稍事打掃,他們將已進入熟睡的樊胭鳳輕輕放在床上。雖然鳳將軍是個堅強得不讓鬚眉的姑娘,但曲哲仍有些擔心她撐不過那麼大的打擊。   ……   前廳,所有人都默默地啃著乾糧。有些女士連乾糧都啃不下。也難怪,即使已經適應,腐敗有如下水道的惡臭,仍然讓人極不舒服。閃打著響鼻,明顯也不愉快。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保持警戒的小骨,和它的同類們。   「她還好吧?」   「……」   「慘劇,估計至少是在十天以前發生的」,基因改造人開始他慣於的冷靜分析:「也許還有倖存者,也許……沒有。」   「誰是兇手?」   「幾乎可以肯定,是黑暗法師。從空間殘留的黑暗魔法波動來估計,應該是十天到三十天前,整個城市受到攻擊,極有可能是偷襲。」其實,不用偷襲,絲毫不懂魔法的龍神國遺民,在黑暗法師面前,也只有被屠宰的份。   「她怎麼辦?」   「她是個堅強的姑娘。她可沒少給我惹麻煩」,曲哲抽動一下嘴角,試圖想笑一個緩和氣氛,但沒有成功:「……我想她能挺過來。」   晚上,曲哲增加了警戒的骷髏人數,同時,仍然讓團中的其它三位魔法師在整個城市及附近區域布下簡易型魔法偵察器——不管怎樣,聊勝於無,反正,讓他們閒著也閒著。   雖然兇手早已離開,無形的壓迫感仍然讓特使團團長不自覺地提高警惕。根據他自己的分析,理由是:五溪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不聞不問,既然他已經發現龍神國遺民城,並且干下屠城慘案,就很可能會利用這個地方伏擊他們。   今晚,又是個赤眼當空的「凶夜」。   「來吧,我們可不是被屠城的無辜老百姓……等著你,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矗立在涼風習習的院子裡,傍晚時壓抑在心裡的情緒,轉化為強烈殺意,激勵得曲哲渾身發抖。如果五溪及其魔族盟友現在站在身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之搏殺,不再理會任何後果!   畢竟,他不是攬月國臣民,沒有必要為了「國家利益」,太過於壓抑自己情緒,更何況潛意識中,他對庫格馬皇帝培德拉的激進思想,有著的一定的認同。   「如果真的讓那個反奴隸主義者統一整個大陸,也沒有什麼不好。」   然而,歷史不止一次說明:像培德拉那樣的野心家,如果真的統一大陸後還活著,肯定不會滿足。   「不去想它,管它怎麼樣,星球照樣轉,老子照樣活,為國為民不是我這種人該做的事,何況沒有『為國』的立場。」   「你在想什麼?」   胡思亂想的青年嚇一跳:「公主,你怎麼在這兒,還不睡?」   「我也睡不著。」   曼月來到他身邊,輕輕歎了口氣。   「為什麼歎氣?」他沒話找話,竭力使她忘記向他問的問題。如果剛才她對他突然使用讀心術,措手不及下,說不定會被她「偷聽」到他內心的「反動」。   「我在想,也許你是對的」,曼月又輕歎了口氣:「其實不該區分職業,有些人,雖然地位高貴,但做的事卻令人髮指,比邪惡的黑暗巫師、亡靈巫師好不了多少,而有個亡靈法師,卻很善良……」   異界青年熏然而醉,轉身摟住嬌軟的軀體:「你終於想通啦。其實,人本性是……中立的,既非善,也不惡……頂多中立偏善,任何極端的善,或惡,都違背了人的本性。極端的善和極端的惡,都會害死人,極端的善人和極端的惡人,也都不能算正常人。」   「你罵我不是正常人?」曼月從他懷裡仰起螓首,臉上蘊著一絲笑意「哪有?難道你是極端善良的人嗎?還是……極端邪惡的人?」他輕輕吻上她額頭。如果天上掛著的是銀月,就完美了。   「當然是善良的啦!」   「可是對敵國來說,你卻是邪惡的」   「我……」公主想爭辯,卻發現自己真的無話可說:「難道我真的,不是好人嗎?」   「誰說的,我打扁他!」思想家不再逗她:「現在人們公認的善良,像忠誠、公正、堅毅、仁慈這些品質,確實屬於『善』的表現,但是,人本身是中立的,違背人本性的善良,只有傳說裡的神才具有,而神們,哼哼,對不信仰自己的人們,可一點也不仁慈。所以,對人類來說,真正的善,應該是符合人本性的,不純粹的善,或者說,能一定程度容忍『惡』的善。」   「照你這麼說,善或惡根本沒有標準了?」從小就接受正統教育的皇家聖靈法師,顯然無法同意另類思想家的思想:「你是信仰自然的人吧?」   「我喜歡自然,但不能用『信仰』這個字眼。在我家鄉,我的職業被總稱為『科學家』,是專門研究自然規律的一群人。」   「我……還是無法相信『中立的善』……」   「其實你已經是個有點偏於中立的聖靈法師,否則也不會安靜地聽我說完這些,更不會容忍一個亡靈法師摟著你了!」他趁熱打鐵,企圖利用她對自身的認同,來認同他的觀點:「這都因為你是個正常的人類。」   曼月不再說話,再次將頭埋入他胸口。   王子和公主擁立了許久,躲在門縫處偷窺的數雙眼睛帶著欣慰、著急的神色:怎麼還沒有下文!   「快啊!」一個幾乎只有吹氣的聲音焦急地催促著。   「再不接吻,我可要去大解了。」另一個同樣低的聲音粗俗地說。不用揪他出來,就知道,一定是那個深受其老大毒害的「大好青年」(本來是)。   公主抬起頭,王子低頭向她促狹地眨了眨眼,突然肩背後展開三人多寬的巨大膜狀翼翅,摟著她,騰身飛上赤眼高掛的夜空,在赤眼血紅的月光下,略一停頓,即向東方飛去,迅即變成一個小小黑點。   「公主,被,惡魔擄走啦!」   「惡魔?什麼惡魔?」   「是團長啦!哈哈!」   以上,是這一天唯一令人開心的話題。   ……   海潮依舊,浪花帶來鹹鹹海的氣味。   沙灘上,王子和公主正在舉行美妙的成人儀式。   他迷醉於她神聖的美麗,她傾倒於他野性的粗獷,他品味她萬種風情,她享受他一支獨秀。   海潮是他們的熱情,海風是他們的心情,海巖是他們的愛情,海浪是是他們的激情。   王子對公主:「我愛你,地老天荒。」   公主對王子:「我愛你,生生世世。」   有點肉麻,但共浴愛河的戀人卻甘之如飴。如果真有神明,不妨作個證,他們是來真的,還是純粹逢場作戲。   「風兒啊,掠過高山,摘下雪蘭,送給他。   風兒啊,拂過原野,採下馬蘭,寄給他。   風兒啊,吹過森林,攀下木蘭,留給他。   風兒啊,飄過大洋,掬下海蘭,贈給他……」   激情過後是安寧。   耳聽伊人嬌聲哼唱著動人歌曲,王子親身體會到,為什麼世上有那麼多癡男怨女——他們為的就是這一刻的甜美。   「什麼歌?」   「好聽麼?」   「嗯。」   「是『風送蘭』。」   「……」   「奧甫尼大神官教我的。」   「!!!」,就算聽到曼月說是她自編的,曲哲也不會這麼吃驚:「哈哈哈哈……實在想像不出,那個白鬍子老爺爺唱這首歌的樣子!」   ……   幸福時光來去匆匆,腥紅的赤眼也已低垂。   「幾點了?」他故意問。   「唔——快天亮了,四點了哦!」激情過後,她特別嬌癡,找到貼身收藏的小巧計時石,歪著頭看——這正是他的目的。   「好像,我們該回去了吧?」   「嗯啊。」   「回去,好像也沒什麼事可做吧?」   「是啊。」   「那就再呆一會兒?」   「好啊。」   於是,他摟著她又躺倒在沙灘上,壓死一對不幸的小蟹。   十分鐘後,他忽然坐了起來。   「怎麼了?」   「第九十八號巡邏骷髏兵,已經十秒鐘沒有回報『平安無事』?」   「?」   「十五秒,還沒有回報!第四十七號也已經九秒沒有傳魔法訊息過來了。我們必須馬上回去!」   亡靈法師一把抱起仍然疲軟的聖靈法師,展開蝙蝠翅膀,飛速向龍神國遺民城掠去。中途,聖靈法師展開雪白聖潔的羽翼,反過來拖著「慢吞吞」的「蝙蝠俠」。   「注意掩飾氣息,不要讓敵人發現我們發現了他們!」曲哲急忙提醒她。   一黑一白,一鬼一聖,除了輕微的風聲,兩人悄無聲息地著陸於將軍府前廳外的空地。   曼月依然沒有感覺到警兆,想必,另兩位法師也沒有感覺到吧——證明簡易型魔法偵察器真的被破了。   又有三個骷髏沒有按時回報!   所有五個骷髏,都在城外西北角失去聯繫。西北角的城牆,正好有個大缺口。   敵人如瘟疫般接近……   所有的人都已經被喚醒,聚集於前廳。   「親愛的,你和麥蒂大嫂負責防衛和救援。頎風,小歐,你們和瑞格大人負責遠程攻擊。所有弓兵,請斯坦爾大人指揮,負責中程掩護,瞬,你也是。月影小姐,你負責五位法師的安全。其他所有人,跟我走。」   「是!」眾口一聲,低沉而堅定的聲音。   「行動。」   出門前,曲哲再次折回:「五位法師,裡屋的鳳將軍和後院的閃,就拜託你們了。」   「放心吧。」富有母性的水系法師,總能讓人放心,感到踏實。這種感覺,有些像傑郁夫。   曲哲甩甩頭,擺脫心酸的回憶,一聲「出發」,從等著他的戰士們之間迅速穿過,投入黎明前的黑暗。   ……   雖然已是夏天,黎明前的海邊空氣仍然露重寒深。   戰士們借助住宅的隱蔽,密切監視著城西北角的大缺口。沒有任何前兆,幾個骷髏憑空從地下站起,向城西北角探去。突然,數十個骷髏從缺口處衝入!   是的,是「衝入」!   一陣破銅爛鐵的交鋒之後,曲哲的骷髏成了碎骨,成果是,對方近二十骷髏,也成了碎骨。   緊接著入侵的骷髏之後的,是行動蹣跚的惡臭殭屍。   天吶,那麼多的殭屍和骷髏!   飛身至城頭,曲哲發現城外漫山遍野,全是密密麻麻的亡靈。骷髏、骷髏狼、殭屍犬、……還有大如牛的吸血鬼蝠!那可是三級頂級亡靈召喚魔法。   「所有人小心,我們遇上強大的亡靈法師了!」能召喚三級魔法的,至少是個中級魔法師。   戰士們已經和亡靈前鋒開始短兵相接。   兩位聖騎士,手中的劍發出柔和的白光,一沾到亡靈的軀體,即驅散巫師加諸其上的魔力,還給它們一個安寧。   兩位野蠻戰士,獸人和矮人,掄著巨斧和戰錘,一擊即拍碎數個本就該死的枯骨腐肉。經過這陣子練習,沃爾得的戰技更趨高超。學習了人類聖騎士戰鬥經驗的獸人,簡直是力與技的完美結合。   遠處,一顆照明彈升上天空,強光將地獄般的世界清晰地展現在活人眼前。那是曲哲改良過的強力照明術,歐羅尼現在已進入熟能生巧境界。   「大家不要怕,都是一些不堪一擊的死物,傷不了我們的。」肯大聲呼喊,激起有些膽戰心驚的戰士們的勇氣:「九死一生都過來了,難道還在乎這些早就死了的東西嗎!」   肯不愧戰場上的活戰神,幾句話就鼓起活人的勇氣。人類對亡靈的抵抗堅強起來。   光彈從城中心高樓——老將軍家最高的一座樓——上射來,一發總能射倒十來個。歐羅尼的成長非常快。如果不是被數十個臭得中人欲嘔的殭屍圍著,某「光明魔法導師」又得自吹:「在我的教導和小歐不懈努力下,終於小有成就」云云。   炎瀾劍劍尖的火刃爆長四米,持劍的大英雄不需要什麼招式,掄圓一圈即掃倒一片。   十多隻吸血鬼蝠,巨大而輕靈的身軀無聲無息地掠向城中心高樓。一個蔚藍色的天圓水幕罩從小變大,將整座高樓籠罩其內。鬼蝠不停衝撞,但總是無法突破。   然後,水罩外面,無數白色光點形成,變亮,最後,遽然射出白光,每個光點是一條射線,將高樓一帶點綴成光怪陸離的舞台。   三級聖靈魔法,聖光萬劍,專門針對亡靈召喚物的攻擊魔法,雖然攻擊力低,但被大量光束擊中相當一段時間,也會造成不小殺傷力。優點是範圍廣,點滴不露,是一種寓守於攻的聖靈魔法。   眨眼間,五隻吸血鬼蝠被屢次穿透,消失於無,剩下的,紛紛避讓。   「死去吧,骷髏,下輩子別再做人!再死一遍,殭屍,狗都不吃!」秦軍大聲喊叫著。   曲哲忽然發現他有些欣賞他的戰鬥口號。在附馬的帶動下,戰士們都學會了這種另類的戰言。   壞樣易學!   生靈和死靈,在龍神國遺民城,演繹出一幅生與死的鬥爭畫卷。   然而,亡靈實在太多,不斷湧入的死物繞過前線的戰士,向城中心逼去。更糟糕的是,開始有戰士受傷!   「肯大哥,接著劍!」曲哲將炎瀾劍扔向再一次折斷劍的聖騎士:「帶所有人向城中心府第撤退,縮短戰線!」   「是。你到哪去?」   曲哲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我要讓它們嘗嘗我的新式武器。快走!」   戰士們艱難地向城中心高樓靠近。   從高處向下看,只見到一片黑色和白色的洶湧死海中,戰士們如同一葉隨浪顛簸的小舟,一旦外圍戰士的防守出現缺口,內部的射手立即遭受其害。   已經有一位弓兵戰士和兩位劍士永遠地被死海淹沒,而他們離水法師的天圓水幕還有十米……   「龍!骨龍!!」負責對空中警戒的精靈,斯坦爾,突然發現遠處飛來三隻只有骨頭的龍形死物,沒有肉膜的骨翅緩慢地扇動著,優雅而可怕。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鬼蚊、骨鴉,和大如牛的吸血鬼蝠也無法掩蓋骨龍接近時,超越一切的威壓。   肯總算不負團長所托,在損失了三位戰士後,將大部分人帶入蕩漾水幕的保護圈——正好,他們到達時,水法師施展第二個天圓水幕,配合聖靈法師的聖吹,將他們成功接入包圍圈。而在此時,骨龍堪堪到達防壁外,利爪重重撕扯水幕,引起整個防壁顫動——尚幸,水幕中湍急的水流對骨龍的傷害也不小。   「他呢?!」隨手對戰士們施展了一個治癒魔法後,曼月急問心上人下落。   「稟告公主,在那邊」,肯伸手向他和團長分手的遠處指去……   整個高樓宛如死海中一片孤島,周圍沒有一個活物。   「他呢!在哪?」曼月公主無法抑止自己的擔憂,淚水蓄滿眼眸。   「……」   「……」   不祥的猜想如毒蔓,在眾人心間滋生。   「發生了什麼事?」問話的是本該躺在床上的女病號。   「樊胭鳳小姐,你應該多休息」,麥蒂最關心傷患:「來,我送你回去。」   女病號沒有抗議,順從地在水法師摻扶下下樓。看著下樓兩女的身影,肯忽然有種極不舒服的感覺,當回頭時,發現精靈斯坦爾鷹隼般的利眼也盯著下樓二女,確切地說,盯在樊胭鳳身上。   ……   曲哲撲扇著蝠翼,在四千米的高空,冷靜地看著下面的亡靈世界。在危機中保持冷靜,是他一貫以來,化險為夷的不二法門。   原本他想催動新領悟的金屬操控異術,用骷髏自己的刀,將所有亡靈切個粉碎,但是,以前若干次吃鱉,都是在他耗盡魔力之後發生的,這次……不能再那麼魯莽了——他的命,不僅僅屬於他自己。   印象中,除了坎外,沒有任何一個亡靈法師能有如此大的手筆,事實上,到現在為止,他所遇見過的亡靈法師,也只有坎一人。對這些亡靈,他並不擔心,曼月等人在數月前能對付它們,現在也一定能——雖然,她和瑞格·奇格的魔力還未完全恢復,但在那麼多人幫助下,勝利決不成問題。   問題在於,這次來襲的,決不僅僅只有亡靈,隱藏在幕後的偷襲黑手,才是真正可怕的殺著。他有自信:亡靈法師不可能屢屢悄無聲息地幹掉他的骷髏偵察兵,就算是坎,也不行。所以,敵人主力,仍然隱藏在暗處。   不逼那顆毒瘤現形,如芒刺在背,他們遲早會飲恨收場!   特使團長關心地看了一眼高樓。天圓水幕的防禦能力雖然不錯,缺點是對內也一樣防禦,致使大部分聖靈攻擊魔法,包括聖吹,無法攻擊到外圍的死物們。   至少,暫時他們還沒有危險。   「好吧,我去偵察偵察」,冒充吸血鬼蝠同類的亡靈法師,振翅向城外方向飛去:「等挖出幕後黑手,就是通知戰友們反攻的時刻了!」   自信男彷彿從未想過,一旦挖出個魔王級敵人,該怎麼辦。   偽常識1、血蚊:一級亡靈魔法。比通常的蚊子厲害得多,大量的血蚊來襲,能瞬間將活人變乾屍。不過,只要方法正確,血蚊也很容易被消失。   2、骨鴉:一級亡靈魔法。所有大小如普通烏鴉的骨鳥,以尖銳的喙尖攻擊敵人。大量骨鴉也是極為可怕的東西。   3、吸血鬼蝠:三級亡靈魔法。巨大的身軀,比水牛小不了多少,朦朧黑霧狀的蝙蝠形象,是所有人夢中最可怕的鬼怪。吸血鬼蝠是亡靈系召喚魔法中,為數不多的純魔法攻擊召喚物之一。   4、骨龍:四級亡靈魔法。高達三米到六米不等,身長十米到二十米不等,這種以骨頭拚成的龍狀召喚物,雖然沒有真骨龍那麼強大,但全面地模擬了真骨龍所有強大的能力。   (大魔導師評:「吹!但確實相當可怕。」)    第三十三章 情聖騎士 更新時間2003-4-4 21:52:00 字數:11584  高樓內。   曼月公主一臉焦急:「你在哪兒?你,你是個亡靈法師,不會被死靈傷害的。」她用自己也不相信的理由安慰自己。   「公主殿下,您放心,曲團長狡猾多智,不是一般人,他一定埋伏在暗處,伺機偷襲敵人的巫師。」聖騎士肯,設法安慰公主。   如果基因改造人在場的話,大概會感歎:「肯大哥真不愧知己,猜得雖不中亦不遠矣……只是,短短一句話,用了『狡猾』、『埋伏』、『暗處』、『伺機』、『偷襲』五個不怎麼光明的字眼,難道我真的那麼上不了檯面?」   肯的安慰確有效,曼月已不再那麼憂心:「不如,等這次天圓水幕退卻,我們反攻吧,敵人也不過是些亡靈而已。」說到戰鬥,曼月決對有必要請教身邊的「戰神」。   「但是,團長讓我們先按兵不動,等摸清敵人情況再說……我認為團長的策略很正確。」面對尊貴的公主,聖騎士不得不抬出「團長」來應付——團長可是有王令牌的,而且和公主又……   「……哎?麥蒂法師下去那麼久了,怎麼還不上來?」公主忽然又想到,如果要守下去,還必須靠聖騎士夫人的天圓水幕。雖然四級聖靈魔法「生命守護」的防守效果更好——全封閉,連地下都能防住——但……還是多留點精力對付外面張牙舞爪的殭屍吧,畢竟反擊時,擅長輔助和防守的水法師不太幫得上忙。   麥蒂下樓的時間確實太長了些。   許多時候,悲劇的發生都不可逆料。人們往往迷信於過去的經驗,忽視一些本該被重視的危險。   「啊——」樓下臥室傳來麥蒂的驚叫,尖銳得不像是她發出的。一瞬間,肯臉上血色褪盡,變得比吸血鬼更蒼白。同一時間,天圓水幕頓然消失,亡靈如潮水,向高樓處湧來。   當從高樓窗口直接跳下,一腳踹開臥室的木板牆壁後,聖騎士肯·瑪迦的靈魂,短暫地離開了宿居三十多年的軀體。出現在面前的,是他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的可怕景象。   一生中,上千個噩夢,都沒有出現過的可怕景象。   樊胭鳳背對著他,身材仍然那麼窈窕,但是女孩的天生誘惑力,已茫然無存。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是——   魔鬼般的凶厲!   女魔緩緩轉過身來……   她的眼如墨般漆黑,完全黑暗,沒有一絲正常人該有的白色,左手捧著水法師。水法師右胸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森森肋骨觸目驚心地向外翻出,明顯有被折斷的痕跡。原本該有心臟的地方,已然空空如也。心臟還在跳動,還在一隻纖手中掙扎。   肯的眼睛直盯著尚在跳動的心,空洞無神。   「快奪下她的心!」   背後傳來曼月的急呼聲,驚醒呆滯中的聖騎士,在淒厲的「啊——」聲中,炎瀾劍如風,劈向獰笑中的魔鬼。   「如風」的劍,不如真正的風快。女奴頎風的風刃先一步切向握心的手。   劍、風刃,全都命中目標!卻如中敗革。   那是人的手嗎?!   然後,再一記重錘,擊打在肯已滿是血淚的心靈上——那只魔鬼之手,毫不留情地將他妻子的心捏碎,心包中殘存的血水,如箭射出。   「不——」肯發出驚天動地的厲叫,發瘋地向魔鬼攻擊。已經化身魔鬼的樊胭鳳連擋數下,突然眼睛轉常,身上散出一股冷冽之氣,沖得眾人六月天心頭冰涼。   已經瘋狂的肯收勢不及,一劍將撲身倒地的樊胭鳳右手臂卸下。   「等等,她是無辜的!」瑞格叫道。   像為火系法師作證般,屋外傳陰森恐怖的桀桀怪聲:「真不愧攬月的首席聖騎士,差點破了我的堅體術。」   在所有人能反應過來之前,聖騎士即撲出屋外,向聲源發起猛烈攻擊。   亡靈,已蜂湧至身側,黑的、白的(在赤眼月下,白骨看起來是驚心的紅骨),屍狀的、骨狀的、鬼狀的,唯一相同的,是它們都那麼死氣沉沉,充滿對生的憎恨。   此時,聖靈法師的「聖吹」咒語,剛完成三分之一。   ……   敵人應該在城外西面——這從亡靈分佈的疏密上看得出來——而且,城外東面還有他倖存的骷髏偵察兵不停地向他發著警報,小骨,正是其中一個。   城外西面,是一片丘陵,靠近城池的樹木較少,顯然是被龍神國遺民採伐所致。   在一個禿頂丘陵上,明顯有兩人立著,一個幽暗如鬼,一個威稜如魔。   從遠處觀望,那個魔神般人物一眼就可看出是老朋友了,曲哲對這尊軀體是如此熟悉,以至於將其骨架抽出來製成骷髏,都能認得出來。   魔王達西加明座下十斗士之力鬥士,羅門;   搏殺了黑暗公主座下「魔眼」莫利的狡猾魔族,羅門!   另一個,渾身罩在漆黑的外袍中,不用猜就知道是那個危險而強大的亡靈法師。他的身材非常像坎,只是,坎沒有腳,行動是用「飄」的,而這一個,卻穿著黑靴,腳踏實地。   敵人很強大,冒冒失失衝上去,只會自投羅網。先別說那個強大得可怕的亡靈法師,就只是羅門,他都不一定能搏殺。或許,亡靈法師比羅門還更好對付——憑借他對亡靈魔法的瞭解,加上一直沒機會實驗的反魔法理論,說不定能「智取」。當然,失敗的下場比死亡糟糕得多——他深知亡靈魔法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可怕東西。   刺客沿城牆,悄然下滑。根據他的全面而精確的分析,已經被對方發現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三,而成功接近敵人二十米內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六十。   「要是炎瀾劍在手就好啦」,可惜肯沒有武器,不然,有炎瀾劍在手,勝算會提高不少:「不知道這些『暗器』夠不夠用。」   「暗器」,是收集了各處的破銅爛鐵,用金屬操控術融合、變形得到的,這化了他相當的魔力。令他放心的是,經他用魔法製作的暗器,質地比一般鐵匠製作出來的好得多。   「那當然……不看看我是什麼人!」牛皮王抓緊時間為自己打氣。   經過一番蛇行鼠竄,刺客成功地接近至敵人五十米遠處,突然,一種被窺視的感覺襲來。   鬼眼!   他最愛用的亡靈魔法之一,鬼眼。不過,這股魔力波動,怎麼那麼熟悉?   已經被發現,沒有必要再隱蔽下去了。「哧哧哧」,手中數十片薄如紙,利比風刃的暗器,趕在破空聲之前,向小山包頂上的兩大強敵飛去。   數片暗器扎中敵軀,其餘的在羅門的劍掃下,被彈開——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個力鬥士,反應異常靈敏,確實是勁敵。   亡靈法師亦不及清理身上傷處,急忙在身前形成一個骨盾,在時間上,只稍稍落後了一點。   「哼,擋得了一時,多來幾次,擋得了嗎?」刺客抽動臉部神經,形成一個陰笑,在赤眼月下,更顯猙獰:「那可不是普通的暗器……不過,這個亡靈法師也確實夠厲害的了,那麼快就能施展二級魔法——雖然比我慢得多。」   他決定,下次在巫師施法時,開開反魔法的利市。研究了那麼久,早就想實戰演習一下,只是缺機會。   正想催動散落地下和紮在敵人身上的利刃作怪時,一把沙啞、低沉、令人毛骨悚然又非常熟悉,闊別已久的聲音傳來:「等一下,是神子嗎?!!」聲音中,有一股極少見的激動。   「克,坎!真的是坎!」曲哲有些語無倫次。   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亡靈法師,坎·特依拉·斯奇卜·塔古拉瑪·泰格爾·毛利莫斯基·金!   雖然遇上坎,讓他戴上「邪惡巫師的同夥」的不名譽帽子,但是,他仍然得感激他。是坎給了他學習魔法的機會,送給他黑晶戒,更教會他大量有關這個世界的知識。   (「我可沒想把隱私都透露給他!」如果坎知道自己大部分記憶已被眼前的小子偷走,說不定會別別亂跳。)   當曲哲從隱蔽處站起身來,羅門怒吼一聲,作勢向曲哲衝來。   「住手。啊,你!」坎出口阻止羅門,卻發現羅門迅速回身,挺劍向他刺來,劍上散出濛濛灰氣,若被刺中,顯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劍尖已扎到亡靈大法師面門,然而羅門卻突然像被定身,臉上橫肉抖動,似乎正努力挺劍,而劍卻像深陷入一塊看不見的巨岩一樣,紋絲不動——就算陷入巨岩,力鬥士也早該將之拔出來了。接著,羅門如同被催眠一般,四肢無力,頹然倒地。   竟然膽敢偷襲一名亡靈大法師!如果不能一擊必殺,只有死路一條,只是,坎現在還不想殺他。   即使是比人類普遍強大的魔族,對上人類中的異類——魔法師,尤其是高級別法師,也決難討好。   力鬥士不是普通魔族,這從他佯攻曲哲,實際偷襲坎(確實陰險狡猾,和異界男有的一拼)的急智中可以看出來。但是,他太晦氣:他不知道不久前襲來的暗器,並不是靠腕力扔出來的,更不知道手中忠誠的劍,在奪走無數敵人生命後,竟然會背叛他。   如果他立即逃走,說不定還能留下一命。   「坎,立即停止攻擊……停止你的亡靈大軍!」   ……   骷髏、鬼怪、血蚊、……各式死物擋在肯面前。前方不遠處的桀桀怪笑,刺激得聖騎士幾乎真地發瘋,幸好他祈禱後,百邪難侵,即使見縫插針的血蚊,也不得不退避三舍,身後法師們的光閃、火雨、風捲,戰士們的劍盾弓箭……甚至小獨角獸都用小小的閃電來幫忙,使得死物們一時難近……   「只要等公主殿下的『聖吹』完成,我就能衝上去為麥蒂報仇了!」肯咬牙切齒地想,一邊用炎瀾劍舞出毀滅的軌跡。   突然,所有死物如同定格一般,同時停止蠢動和一次次無所畏懼的衝鋒,從極動到極靜,彷彿時間被凝固了。   桀桀怪笑又響了一秒才停止,顯然惡魔也驚詫於死物的異樣。趁此良機,肯劈開擋路的討厭死物,終於看見站在二十多米遠外的惡魔!   是她!那個在高崗遇到過的老巫婆!   肯不認識那只醜陋邪惡的老恐龍,但從身後某幾個同伴發出的驚呼來判斷,眼前的老恐龍極具威脅性。   「熱烈的炎神啊,請給予我你的熱力,清除這世上的醜惡!」向炎神的祈禱,使肯身上如披上一件火焰披風,然後,一無所懼地衝向老巫婆。   二十米的距離,對於一個全力衝刺的聖騎士來說,轉瞬即至,而身為敵人的黑暗法師,只來得及發出一支霧狀氣箭。   氣箭被冒著高溫火焰的劍擋住,瞬間汽化。團長為聖騎士新制的骨盾,只能擋住物理攻擊,反倒被催出火焰的炎瀾劍,能清除一些低級魔法的威脅。   匆忙之中,老巫婆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就知道那傢伙靠不住!」(不但莫名其妙,而且聽不懂),勉強用手中魔杖擋了肯一劍,迅速逃逸,炎瀾劍再刺時,只扎到一個殘影,同時射至的箭、火矢、風刃、光箭,也全都落空。   百米之外,老巫婆倉惶逃跑,一邊努力念著某個魔咒。肯正想追,一圈數人高,巨大的白色光環出現在面前,並迅速擴散出去。   聖吹!亡靈召喚物的剋星。如同多米諾骨牌般,以高樓為中心向周圍波及開來,白的、黑的,只要是亡靈,全都倒下散碎,天上的飛行死物亦如中了殺蟲剎的昆蟲,紛紛下墜,只有距離較遠的兩頭骨龍,因為抵抗力最強,即使被波及,也能保持形體,不馬上分崩離析。   白色光環追上拚命逃跑的巫婆,在她正要撐起黑色羽翼時,如重錘般自後猛擊一下,雖不至於當場打死,亦造成不小衝擊,黑色羽翼也胎死腹中。   「瑪迦騎士,別再追了」,曼月制止肯的衝動:「如果搶救及時,麥蒂法師也許還有救。」   沒有任何話,能比「麥蒂有救」更能勸止殺意滔天的聖騎士。   ……   「神子,您還活著!」   「哎呀,我說了,我和冥神他老人家沒有關係」,那個冥神什麼的,就算真的存在,做我兒子,我還考慮考慮呢,居然想占老子便宜!   「哦,當然,神……您是喬裝來這個世界的,應該保密,應該保密……」坎點頭哈腰,鬼火般的眼睛露出一副有會於心的樣子,真是敗給他了。   幾個月不見,坎似乎豐滿了些——但充其量也只是「從骷髏變成乾屍」而已。   「你的腳怎麼長出來啦?還有,為什麼攻擊我們?」問題和質問辟哩啪啦砸向亡靈大法師——在這個世界上,敢如此和坎說話的人類,可能只有曲哲一人吧。   「腳?原先我中了屍毒,雙腳殘廢,魔力和施法也都受到影響——不然,哼,那些人怎麼可能將神……您抓去,還炸毀我一隻手!多虧您教的冥想方法,不但屍毒盡去,還讓我想出辦法做了義肢,連斷手也接上,魔力和施法速度更……」   「行了行了」,再見到坎,他的話比以前多多了,可以想像,在成為亡靈法師前,他一定是個很健談的人:「為什麼攻擊我們?」   這個問題是關鍵,儘管從再次見面後的發展來判斷,他不相信坎會敵對他,但是有必要問個清楚——哪怕是為了女友。   「我不知道您和那些軟弱凶殘的傢伙在一起,更不知道您和他們已經成了朋友。」   「你怎麼會和這傢伙在一起」,他厭憎地踢了地下俘虜一腳,不放心地道:「你確定他被麻痺了嗎?他可是非常狡猾的傢伙。」   坎表示對自己的魔法很自信:「除非他是一條龍,否則肯定已被麻痺,一個小時內,連個小指都動不了……您被他們抓走後,我曾經去打聽您的下落……」   原來,坎打聽到曼月等人失蹤,而曲哲卻在追土匪時失蹤。一個月後,又打聽到曼月等人被庫格馬的五溪日松林抓走,所以趕到庫格馬,千方百計見到五溪。五溪告訴他,曼月等人已被救走,並請他幫兩個魔族一起抓他們。」   曲哲不由一陣感動,伸手拍拍坎的肩,觸手處瘦骨嶙峋,不過比小骨肉感一些。   坎是個亡靈法師,通常無法和人交流的,長得又——太過於奇詭,打聽到的消息難免不准,更不可能從攬月國貴族階層得到任何訊息,最後被五溪那個陰謀家利用,實屬情有可原。   「其實,我看上那個公主了。」   「就是那個聖靈法師?」   「是的。」   坎可怕的嘴咧了咧,表示高興和調侃:「不錯,她是個強大的魔法師。」   「你對她有沒有什麼感覺?」   「感覺?」   「……」曲哲一臉期望地看著坎的乾屍臉。   「有!」   「真的!是什麼?」   「她很強大,非常強大,是個勁敵!哦,她是您的心上人,我不會為難她的。」   「嗨!我是說,她,是不是像個人?」   「像個人?誰?……哦,我想起來了!」   「是誰?」曲哲的眼瞪得滾圓。   「我年青時,我是說,我還不是亡靈法師時」,亡靈大法師的乾屍臉上居然也能表現出自豪的神色:「她如果是男的,就像年青時的我!不是我吹,我年青時,可是英俊儒雅、風liu倜儻,比神子您……咳咳!」   好像真的有點像,坎尋思著。   「認親的事,只能慢慢來,太著急的話,雙方都無法接受吧」,曲哲無力地歎口氣,心忖:「坎好像還有很多隱私,沒有被我探查到,尤其是他成為亡靈法師前的事,可能,隱藏得較深的記憶,不容易被搜魂術『搜』到吧。」   注意力轉到地上的俘虜。   羅門神志迷糊,兩眼呆滯,四肢僵硬,顯然還處於麻痺狀態中。   突然,遠處城中亮起白光,是熟悉的「聖吹」魔法。隨著聖靈魔法的白光,一條快速奔掠的黑影從城中逸出。   是那個老巫婆!糟糕,把老巫婆忽略了!   「不過,憑夥伴們的實力,在沒有亡靈騷擾下,應該可以擺平老巫婆。」曲哲放心地欣賞巫婆,急急如喪家犬的衰樣,心裡轉著,如何以最省力的辦法逮住或幹掉她。   「她好像沒有得手。」坎喃喃自語。   「得手?得什麼手?」   「我聽到他們秘密商量……嘿嘿,他們還以為我聽不懂魔族的語言……他們商量,由那個女黑暗巫師潛入你們中間,伺機把你們中最厲害的人幹掉——現在來看,已經失手了。」   「哈哈哈,這個老巫婆,不自量力!就算是黑暗法師,面對那麼多強大的法師和戰士,竟然還想當孤膽英雄?」   「如果她的『替魂術』成功,確實有得手的可能。」   「『替魂術』?」   「是一種黑暗魔法,能完全控制精神萎迷的受術者,就像黑暗法師的靈魂轉移到受術者身上了一樣。」   「精神萎迷?糟!樊胭鳳!應該不會有事吧?否則老巫婆不會逃跑。」曲哲已不再有剛才的閒心,騰身向老巫婆迫去。突然,異變突生。昏迷在地的力鬥士一躍而起,忍痛迅速拔下身上的一片暗器,扔向近在咫尺的亡靈法師。   「豎子敢爾!」金屬操控異術師怒斥——難怪古代中國人喜歡這麼罵人,和「媽的」、「混蛋」相比,有另一種類型的快感。   羅門對坎的偷襲再次失利,那枚暗器非但不向坎飛去,反而再次咬上自身。力鬥士身經百戰,明白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戰勝身前的兩大敵人——強絕的亡靈法師不用說,單就那個以前似乎不怎麼樣的小小人類,就沒法討到便宜——扎卡羅死得一點都不冤。   實情和羅門想的有很大出入,但是現在,結論倒恰好一樣。   轉眼,力鬥士已在數百米之外,又一晃,已蹤影俱無,跑得比第一次見到他時,還要快。   「惡人活千年」,這句話一點不錯。如果不是羅門跑得夠快,脫離曲哲的操控範圍,他早就被暗器切成了五花肉。   相對地,另一位魔族老奶奶就沒那麼好運了。   ……   龍老將軍府第,前廳外的空地上,一個直徑十米的石刻魔法陣,散發出淡淡的五彩霞光,在東方微露的晨曦中,充滿神秘而聖潔的氣息。陣中心,站立著有如仙子般的聖靈法師。   豆大的汗珠從曼月公主慘白的臉上流下,周圍大群人緊張地盯著她看,連呼吸都輕聲慢氣——包括平時喘氣如雷的獸人。   麥蒂的屍身平躺在聖靈法師身前,破碎變形的心臟擱在胸腔破洞口,奇跡般融合復原著……   漸漸,鮮血從曼月眼耳口鼻流出。她在強行施展,超出自身所能的六級聖靈魔法,復生!確切地說,是「准復生」。   即使在聖靈法師完全良好的狀態下,都不可能施展,按攬月神殿官方標準,屬於六級的「復生」,就算「准復生」,她也很難成功。   曼月在拚命!   心臟幾乎已經癒合,人群中眼尖的兩位精靈似乎看見它跳動了一下。   ……真地跳起來了!   一下!   兩下!!   心臟逐漸沉入麥蒂胸腔……   大家都專注於麥蒂的變化,沒有覺察到曼月的皮膚也開始滲血。青色血脈,越來越明顯地顯現在美麗的肌膚上,觸目驚心。   心臟已完全歸位,肋骨開始包攏、接上……大家的心情都激動得想哭,從不輕易掉淚的肯,雙眼早就被淚水模糊。   也許這個世界真的存在死神,它不允許卑微的人類插手它的權益;也許這個世界真的存在聖靈女神,但她卻冷血而殘忍,對忠誠信徒無聲而感人的祈求無動於衷……   終於,就在麥蒂肋骨快完全合上時,強施魔法的聖靈法師全身表皮血管破裂,軟軟倒地,渾身是血地昏死過去,魔法陣的五彩霞光倏然消失。   金色晨光,恰於此時照向大地。   經過赤紅的一夜,黎明來臨了。   「曼月!親愛的!」一手提著魔族老巫婆的團長剛踏入將軍府,即看到驚人的一幕。   「麥蒂,你醒醒!啊!你醒醒!」肯聲嘶力竭地叫喊,催人淚下。   ……   屋內。   曲哲小心地把曼月安置在床上,臉上滿是傷痛:「我不該離開的……如果我不離開,大嫂就不會死,三個兄弟或許也能活著,公主也不會變成這樣。」   肯只是靜靜地抱著妻子的屍身,不言不語。全團亦默然,沒有人吭聲。   「呯!」,曲哲將老巫婆扔在肯面前。赤紅色爬上聖騎士的臉,如狂風般的殺意,使得一生製造死亡和恐怖的魔族老黑暗巫師,也情不自禁發抖!   「你,你不是個人類聖騎士嗎!」她居然會說半生不熟的攬月語:「難道你想殺一個手無寸鐵的老人!」   肯的殺意一滯。   「殺了她!」旁邊的非聖騎士人士鼓噪著:「她是個魔法師,手無寸鐵也仍然危險!而且,她是個兇手,剛殺了大嫂,你的妻子!」   「殺了她!殺了她!」眾人紛紛叫嚷,同仇敵愾。   「雖然她該死,但是作為一個聖騎士,決不能殺無法反抗的人——魔族的人也一樣。」說這不合時宜話的,是另一個聖騎士,秦軍。他遭到好幾雙怒眼瞪視。   「對對對!我的魔力已經被該死的叛徒封了,現在根本沒有一點反抗能力!」老巫婆似乎賺大家不夠注意她。   被稱為「該死的叛徒」的亡靈大法師,遠遠站在屋外,冷冽地看著她,甚至連不屑的表情都不屑露一露。   青筋在肯的額頭突突直跳,如果炎瀾劍的劍柄不是夠堅固的話,怕已被捏扁了。   殺!   還是——   不殺?   「你不動手,我來!」經過這一陣子「陰謀詭計」的熏陶,沃爾得卻仍保持著獸人可愛的魯莽,一斧子砍向老巫婆。   眼看老巫婆即將引頸就戮,窗子破開,等大家注意到時,地上的俘虜已被救走。   能有這麼快速度的,只有魔族力鬥士羅門!這個該死難纏的傢伙,應該稱為「速鬥士」或「狡鬥士」,更當之無愧。   肯當先追出去。斯坦爾奇速地射出一箭,遠遠傳來微弱的一聲悶哼。   「你們都留著,保護好公主和樊胭鳳小姐。坎,我們走!」團長發號施令,說最後一句時,人已在將軍府外。   精靈神射手的箭,如同見血的螞蟥般,死死叮在羅門左臀上——這使得他逃跑速度大受影響。   肯全身散發出明亮的銀白亮光,速度暴增,迅速縮短了和在逃犯的距離。   鬥神熾焰!又是鬥神熾焰!要命的鬥神熾焰!   逃者和追者都已遠離城池,他們的背後,是撲扇著蝙蝠翅膀的兩位亡靈法師,看樣子,是追不上了。   「神……曲,等等。」   神曲?還但丁呢!   年青的亡靈法師稍緩一緩,等待年長的跟上……坎有如雞爪的手抓住了曲哲,然後……   「地底之靈,天空之魂,……」   咒語結束後,四級亡靈魔法,靈遁,將他們瞬間送到前方數公里遠處。   ……   當曲哲和坎找到啟動了終極祈禱的聖騎士時,他已經像個四十多歲的人了。   肯提著仇人之首,腳下是無頭屍身,金色晨光下,炎瀾劍尖猶自滴著暗藍的污血。不遠處,一隻同樣流淌著藍血,粗壯有如野獸前肢的胳膊,被遺棄在泥地上。   「肯大哥!」   聖騎士緩緩轉過頭來,臉上的皺紋明顯增多,為原本就成熟的臉,更添上幾筆濃濃的滄桑。   「她死了?」   「是……哼!」肯輕輕哼笑一聲,似乎從復仇中獲得巨大的滿足。   「那個傢伙呢?」   「跑了,只留下一隻手……他是誰?!」肯突然將劍指向坎,厲聲道。   「他是我朋友,這次如果不是他正巧經過,那些亡靈會造成更大麻煩。」小亡靈法師為老亡靈法師小小地扯了個謊。   在短暫逼視後,肯選擇,信任這輩子最好的朋友——雖然仍有懷疑。作為一名聖騎士,在見到一個亡靈法師後,不立即動武,他算是非常理智的了。也許,早在他得知他的朋友本身是個亡靈法師後,就已經將純粹的騎士教條拋開。   ……   回到龍神國遺民城的老將軍府,曲哲的第一件事是探望公主。   「公主殿下透支了生命……」   「什麼!你說公主沒命了嗎!」火系大法師的話被團長驚叫打斷。   「不,團長請放心,公主雖然透支了一些生命,但無妨,只是體質會變差……」   「不死就好」,曲哲抹去額頭冷汗:「讓小閃貢獻點聖血就行。」   窗外的小獨角獸聞此,內心忽然有種不安感。   當曲哲帶著「友善」的笑意向閃接近時,小獨角獸抖動著耳朵:「頭,幹什麼,死了那麼多人還笑?」   馬語通曉者立即換上一副悲傷的面容。   「哎——」(長歎一聲)   「閃,除了我,你最信任的人類是誰?」   「這還用說,當然是你馬子。」   馬子!?這可是原世界對人稱「女友」的俚語。   異界男有些錯愕。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在閃面前講過這個詞。   「……現在,我馬子快死了,唔唔唔……」   「她,真的會死?」   「是啊!」   「一定要救她!」閃表現出非常人性的愛心,不愧是聖獸。   「可是,我們這兒只有她才會救人,而她卻……除非……」   ……   如上的對話繼續到後來,閃非常心甘情願地獻出滿滿一酒杯金燦燦的聖血——直到許多年後,小獨角獸才知道,救人遠遠不需要那麼多。   當曲哲想讓肯恢復年輕時,從回來後就一直抱著亡妻屍身的聖騎士,卻執意不肯:「沒用的,不要再浪費靈藥了。」   「怎麼會?」曲哲堅持著:「你瞧你,三十多歲的人,都像六七十歲啦!」   「你看我的嘴唇和臉色,是不是泛青?」肯忽然問道。   不錯,他的臉色真的發青,尤其是嘴唇,青中還帶黑!   「怎麼回事?上次你用鬥神熾焰後,好像沒有這樣?」似乎有些宿命,肯兩次施展終極祈禱「鬥神熾焰」,都在這座小城。第一次,他躲過了死神之手,第二次,卻沒有逃脫。   「是那個魔族黑暗法師死前用生命和血下的死咒。」   「她!她不是被封印了嗎?」   「我的封印無法封住用全部生命換來的血咒」坎向他們走來,一邊插嘴道:「我對黑暗魔法也不太瞭解,但是,每個強大的魔法師,都會一種犧牲自身的強大魔法,那個黑暗法師應該不會例外,而黑暗魔法又一向以惡毒的詛咒聞名……」   曲哲臉色變青,比中了詛咒的肯還青:「不會的,這,不會是真的!肯大哥,你不會有事的,快把這杯聖血全喝下去,說不定能解除詛咒!」   「不」,老態龍鍾的聖騎士將聖血杯輕輕放下:「已經沒救了。其實我現在很高興,沒有什麼遺憾,也不用再活著忍受痛苦……」   餘下的話,曲哲都已聽不見,直到肯拍了他肩頭一下。   「樊老將軍府一定會,有些,酒吧,去,找點來,我們喝個,痛快,慶祝我死,前,的幾個月內,能再交到一,個真正的朋友。」   ……   酒來。   大家都離開他們,讓這對患難之交暢快痛飲。   「肯大哥,干!」   「曲團長,老,弟,干!」肯舉杯的手已發顫,但另一隻手,卻仍然堅定有力地摟著香魂已杳的冰冷軀體。   「肯大哥,你有什麼願望嗎?」已然接受現實的異界青年,重新拾回坦然的態度。   「願望?哦,有,很,多啊。不過,最大的,就,是……咳,咳……」   青年體貼地拍拍「老人」的背:「慢慢說,慢慢說。」   「別把我,和,我的,妻子變成,殭屍。」   「哦!」青年從面色青黑的垂暮老人眼中,看到的是年青的促狹:「哈哈哈哈!好,我就勉強答應你吧,呵呵呵,你那把老骨頭,做骷髏都賺差,大嫂的還差不多!」   「呵呵……咳咳……噢咳!」肯笑得劇咳,蒼老的頭擱在桌上,極力忍著致咳的笑意。   「來,肯大哥,再干!」   沒有反應。   「干……」   還是沒有反應。   「哈哈,你醉了,酒量太差……好吧,我一個人喝!」   酒液流入嘴裡,辣中,帶著鹹鹹的味道。   ※※※   偽常識1、為什麼聖靈魔法有六級?   「誰說的?決不可能!」   全星球上,大部分聖靈法師都認為,聖靈系魔法只有五級。有許多五級魔法只存在於傳說中,現實中從未出現過。   攬月神殿提出的六級聖靈魔法,專指那些只存在於傳說中,歷代攬月大神官從未成功施展過的五級魔法。   2、准復生聖靈魔法:又稱復活,是天才聖靈魔法少女,曼月·梅亞哲首先提出的思想,用比「復生」少得多的魔力(至少85曲以上),簡單得多的施法方法(需要大約100億赫的腦波,才可能勝任),再配合魔法陣的幫助,就能讓剛死不久,重要器官(如心臟、神經系統)未受致命損害(尤其是大腦)的人或其它生物恢復生命。   3、聖吹是怎麼消滅亡靈的?   實質上,聖吹是一股破壞魔力的強大腦波,其作用方式是「干擾」。任何魔法生物,像骷髏、骨龍等,本質都是由魔力連結起來的物質,如果那股魔力的波形、特有頻率、強度三要素中,任何一項被破壞,魔法生物就會「死去」。聖吹,正是通過干擾維持魔法生物生命的魔力的頻率(同時也破壞了波形),達到消滅的目的。   因此,聖吹不僅僅對亡靈魔法召喚出來的魔法生物有殺傷力,對其它魔法生物一樣有效,甚至對具有魔力(指魔力大於16曲)的人或智慧生物,也有相當明顯的傷害。   大魔導師在梅亞大陸的一座著名學府中,曾如此評判:「……這種無差別亂攻擊的魔法(指『聖吹』),從設計上來說,比亡靈魔法中的『死亡波紋』差一點——後者不會傷害亡靈法師和亡靈。」    第三十四章 返抵明月 更新時間2003-4-5 9:03:00 字數:11218     城中心空地上。   在火系大法師雄渾悅耳的魔咒聲中,火紅的火焰將一對恩愛夫妻送上天國。低低的啜泣聲表達了友人們的悲痛,和對這對夫妻的不捨。   「他是個優秀的聖騎士,全國所有騎士的榜樣。」發表如此評論的,是另一位聖騎士,附馬秦軍。這話,也不知是不是真心話?   「是我害死了他和麥蒂姐!」已經恢復過來的本城前鳳將軍,樊胭鳳悲傷而內疚地低徊。   「這和你沒有關係」,曲哲拍拍她肩膀:「可能……你已經沒有親人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嗎?」他不是個習慣傷感的人,酒醉痛哭一場後,已然恢復平靜。   「……」鳳將軍輕捋耳邊青絲,眼神迷濛:「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會離開這個地方……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將軍了……」   如果按影視片中的情節,男角應該緊緊擁著女角,並發生下面的對話:   女角(悲傷中或落寞中,可以加點啜泣效果):「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男角(無私而義薄雲天地,實則色心大動):「不,你還有親人……我就是你的親人,最親的親人!」   ……結果兩人發生了關係。   雖然現場氣氛低落,但天性促使色男,不由得如此幻想——僅僅是幻想——上述劇情在色男腦中一閃即逝,不留痕跡——誰知道懷中已經康復的大神官女友,會不會對他施展讀心術呢?哦,不會。曼月雖然已經健康無礙,但她現在的魔力水準,只比曲哲好一點,連普通人都比不上。   透支魔力的代價沉重,沒有丟命已是萬幸。   「來我國吧,以樊小姐的實力,一定會在軍中出露頭角的。」攬月國的公主不失時機地招攬人才。   樊胭鳳靜靜地看著曼月,看到的,是真誠的邀請,而並非只有可憐:「謝謝你,公主,但是,我只想休息,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想。」   「你,確實需要休息」,曲哲找到插嘴的機會:「但不管怎麼樣,都可以先和我們一起去攬月國。」   ……   葬禮之後,人們的注意力轉到可疑的新進人員身上。   「那具乾屍是誰?」見習女忍悄聲問男友。   「唔……」光明系牧師深思熟慮後:「是殭屍法師啦!肯定是老大的最新研究成果!」(坎頭上冒汗——如果他還有汗腺)   「為什麼又和那個惡魔混在一起?他怎麼來的?黎明前襲擊我們的,是不是他?」一連三個問題,把堂堂特使團團長問得想翻白眼。   那幫傢伙,自已得罪不起團長,就派公主來質問!   這三個問題可不能馬虎,如果處理不好,信仰戰爭就會爆發,屆時,他夾在中間,情義難兩全,恐怕只有一死謝天下了——當然不可能,就憑他的個性!   「哦,是……這樣的」,曲哲看了眼站在遠處的坎——他的身影孤高落寞(坎:「是不屑」)——清清嗓子道:「當時,陰險的魔族力鬥士和一個亡靈法師正站在城外西面一座山頭上,向我們發動死亡進攻……」   他講得繪聲繪色,而事實被扭曲成:   坎恰巧從附近路過,感受到此處的巨大騷動,於是過來查看,發現他正和羅門及另一個亡靈法師搏鬥,並處於絕對下風,於是出手相幫,很快就解決了敵人……下面則照實陳述。   他不怕謊言會被戳穿,就算有人用讀心術,甚至搜魂術,他都有辦法應付。而事實上,沒有人對他用讀心術。   除了欣風仍然是那副不像女奴,反像女王的高深莫測樣;光明法師和獸人的釋然樣;其他人都將信將疑,尤其以上次襲擊坎的五人最為懷疑。   也許,在「正義人士」心目中:所有邪惡分子都狼狽為奸,決不會窩裡反,所以,坎會幫他襲擊另一個亡靈法師?有點不可信——哧!如果真那樣,至少「邪惡之徒」有團結友愛的高尚情操。   ……   隊伍繼續上路。   和來時不同,這次,他們走的是陸路。   還未出庫格馬國境,一切還是小心為上,在海上如果中伏,對於許多不會游泳的人來說,決不是什麼快樂事。即使到達攬月境,仍然不能放鬆。   一路上,沒有什麼人工鋪設的道路,遇到森林,他們就驅動骷髏開路(大量骷髏的長時間存在,因此得到全團所有人的默許),遇到河,就一個個地飛過去。好在景色不錯,大多數人不會覺得悶。   「如果大家不介意,讓坎給加個蝠翼,我們可以一直飛回明月城,路上的偵察工作,可以用骨鴉來完成,反正坎魔力強盛。」團長如此遊說。   「哦,不,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那個巫——那位法師施法。我寧願選擇老老實騎馬回去。」對建議有反應的人,大都這麼回答。   ……   曲哲和坎遠遠走在前方。   「神子」,越老的人越改不了口,異界男也只得由他那麼稱呼:「你怎麼會和他們……」   「對,這就是關鍵!因為我不是冥神的兒子!」曲哲側頭看了一眼坎:「還記得我誤傷你的那幾片暗器嗎?」   「唔,傷都還沒好呢。神子不愧神子,腕力和準頭都比一般人強得多!」   「錯!那不是扔出來的!」   炎瀾劍嚓地自動出鞘,在他們周圍翻轉滾動,耍出令人眼花繚亂的劍花。   「這是金屬操控魔法」,他解釋道:「偷襲你和羅門的暗器,也是這麼控制的——而這,並不是冥神的力量。」   近百年來,坎都沒有這麼吃驚過:從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將用意念控制劍,做出如此繁複的動作。   「神子,哦,叫慣了」,亡靈大法師終於回過神來:「那麼……這段時間,你在他們那兒,過得怎麼樣?」   坎想叫曲哲離開那些卑鄙排外的人,但是,他不肯定「神子」是否已經被榮華富貴迷住,畢竟,一百多年前,他也曾經迷戀過奢華的物質生活——更麻煩的是,神子愛上了聖靈法師——說真的,那個女孩確實很不錯,神子愛上她也很正常。   「嚓!」劍歸鞘。   「這次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曲哲搭上坎肩背——這種感覺對亡靈大法師來說,久違了,一百二十多年前,也有個人經常這麼和他摟肩搭背,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一起頹廢。   「我……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   「……怎麼說呢?」半調子亡靈法師搔搔頭皮,有些苦惱:「也許不能算好消息……總之,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會有個親人了,而且是至親。」   「!!!」   親人!   至親!!   那是遺忘了一百多年,兩個最美麗的詞。這兩個詞,是那麼地美好,以至於後來給他造成巨大的傷痛,痛得不得不忘卻它們。直到現在,聽到這兩個詞仍然隱痛在心,儘管他的心已經被亡靈的死氣,毒害得不再是紅色。   「神……子,我……」坎沙啞的聲音抖顫著:「我很高興!」   突然,亡靈大法師一把反摟住比自己還高一點的,半調子亡靈法師的肩,激動道:「好,從今以後,我,坎·特依拉·斯奇卜·塔古拉瑪·泰格爾·毛利莫斯基·金,有兒子了!好,以後你就是曲哲·坎·特依拉·斯奇卜·塔古拉瑪·泰格爾·毛利莫斯基·金!」   咦?!!?這,這,@#¥&%¥」「〉」^$%@$^^%$$@這個誤會,可大囉,但是看到坎那麼高興,滿臉乾癟的肉幾乎被激動抽裂,他不忍心掃他的興。   「哦!咳,咳咳」,曲哲趁坎激動的時候,抓緊時間思考措詞:「既然,你是我老子了,我該叫你『老子』……我家鄉都是那麼叫的。」胡扯是異界男的拿手好戲。反正,叫未來的岳父「老子」,也不虧。只是,如果被後面跟著的那群正義人士知道,不知會不會批評他「認賊作父」?   提及父親,曲強的面容浮上心頭,接著是媽和教授,一時情緒感染,無聲地長歎一口氣。   短暫的沉默後,亡靈大法師「新收義子三日香」,關切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不知道我在家鄉的女友怎麼樣了?」   「家鄉的女友?嘿嘿嘿嘿,比你義父年輕時風liu多了。想當年你義父我,雖然風liu倜儻……」   「我有個很好的兄弟,和我一樣看上了一個女孩,後來,我成功了。但是,好景不長,有個惡魔來殺我們……當時我不會任何魔法,只能和女友一齊逃跑」,義子似乎陷入了回憶,義父則饒有興趣地聽著:「路上,我們遇到了我那個兄弟,我們請求他幫我們一把,但他卻逃跑了……」   「哼,這種兄弟,根本不是真正的兄弟!」   「哎……正因為他逃走了,所以我女友死在了惡魔手裡。」   義父拍拍義子肩膀,表示安慰。他們的融洽,讓背後遠處一直注意他們的人非常驚訝,這個傳說中可怕的亡靈巫師,攬月軍一直以來的噩夢,居然有如此人性的表現。   「可是,他忽然良心發現,又回來救我了……如果不是他,我說不定早已死。」   「這麼說,你兄弟還不錯……」   「但是如果他早點來,我女友說不定還不會死!」   坎沉默良久:「其實,為父也有類似的經歷……」   很好!編了那麼久的故事,為的就是探知坎的心意——不能對親長撒謊?見鬼去吧,只要謊話不戳穿,又有什麼要緊,況且,出發點是善良的。   十九歲的異界青年,根本沒有那種幼稚的心理障礙。   義父向義子講的故事果然類同。   「我們還真有緣,連遭遇都類似!一定是冥神特意讓我們遇見。」   「是,是啊。哎喲!」和義父的感動相反,義子笑得稍有些勉強,一不小心咬到舌尖。   看樣子,奧甫尼大神官講的故事基本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坎是否還憎恨奧甫尼?   「其實,我還有個更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噢!是什麼?快說!」坎迫不及待。和神子在一起的日子,是亡靈大法師生活最豐富、最有趣的時光。   「你有個……」   「有個什麼?」   「女兒。」   「……??!!」   看著坎困惑的樣子,曲哲解釋道:「你認識奧甫尼·齊格大神官嗎?」   「聽說過,但沒見過……他和我女兒有關係嗎?」   「!……難道你不知道,他是你師弟?」   坎「霍」地轉過身來,慘幽幽的鬼眼瞪視著語出驚人的曲哲,語聲出現絕少見到的顫抖:「你……說什麼?他還沒死?他知道我女兒的下落?」   亡靈大法師如鬼的枯爪抓得特使團團長前後搖晃。幸好坎的力量不如他的外表可怕,否則,曲哲的胳膊估計得受重傷。   跟在後面的特使團一行人時刻注意著前方的可疑巫師,見狀,趕緊追上來,以防不測——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若真的動粗,就連獸人和聖騎士都不敢輕言勝過他們的團長,更何況骨瘦如柴的巫師!   「沒事沒事,我只是讓他吃了一驚,大家不用擔心。」曲哲安慰自已的團員們,繼續和坎領先同行:「他不但知道你女兒的下落,而且還正是他救了你女兒,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都是為了挽救你女兒生命,拚命鑽研魔法,才獲得的,可以說,你女兒的復活,是他大半輩子奮鬥的目標。」   「特拉尼!」坎低聲呢喃,突然,他快速念了個蝠翼魔法的咒語,一對巨大的蝙蝠翅膀出現在背後,有力地一扇,再扇……騰身飛向天空,成為一個小黑點。   曲哲沒有跟上去。是該讓他好好靜一靜——只是,一個長時間處於幽暗環境下的人,突然跑到大太陽下,會不會紫外線照射過度!   身後的亡靈過敏人士們見狀紛紛趕上來。   「那個鬼怪怎麼了?」   「沒見過喜歡在太陽低下飛的蝙蝠!」   「他是不是想用大面積攻擊魔法殺光我們?」   ……眾人議論紛紛。   「那個巫師怎麼了?」曼月偎入男友懷中,輕聲問。一邊的風系女法師剛想湊上來問同樣的問題,見狀,悄悄地退開。   「我跟他說,你們計劃一進入攬月國境,就抓他,結果他嚇跑了!」好色男一邊偷偷揩著油,一邊油腔滑調地說。   「真沒良心!你肯大哥和大嫂才剛死,就這麼開心。」曼月半真半假地嗔怪著。   「哎——」傷心事又被勾起。   「對不起,我不該……」公主越來越投入到熱戀中了,居然會主動認錯。   「人,總是想活得快樂一點,死的已經死了……知道坎為什麼飛上天嗎?」   「?」大家都豎起耳朵。   「……還是保密吧,以後再說。」   大家:「!!!」   「嗨,別生氣,開個玩笑。我替他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女兒。」   「什麼,他有女兒?」   「是誰?」   「亡靈巫師的女兒……不是骷髏,就是殭屍吧。」有人小聲猜測。   「錯!」曲哲大聲道,見大家都安靜下來,滿意地笑笑:「坎的女兒,是天下第一美女!」   「難道比公主殿下還漂亮?」有人叫起來。   「當然不——但也不差。可以說,和公主殿下一樣漂亮!」   頓時,噓聲一片。在這位平易近人的團長面前,所有人都很自在。   「到底是誰?」   「暫時保密!」   ……   當夜,全團在一個小山坡上紮營。   回想起白天,當坎得知曼月公主是自己女兒後,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即使在乾巴巴的臉上,都表現得異常強烈,可見其心中的衝擊有多大。在曲哲好不容易制止他向曼月行「極不禮貌」的「注目禮」後……   「曲尼」,和以前的「神子」一樣,這是坎現在對曲哲的暱稱(令被稱呼者大熱天冒冷汗):「問明白了嗎?」   坎的宿營地在另一個山腳——這是大部分人能容忍一個亡靈法師在一側的最近距離限度。現在,曲哲正在坎的宿營處,和地主一起圍著鬼火聊天。   「還沒有問」,小亡靈法師象徵性地拿小木棍撥了撥聚成篝火狀的鬼火:「你知道,你是我岳父這件事太讓人吃驚,而曼月又是個聖靈法師,和岳父您老的職業……正好是矛和盾、水和火、官兵和強盜……我怕,如果讓別人知道她有個亡靈法師爸爸,會對她有傷害。」   「對對對,這件事應該小心一點,你想得很周到」,在對女兒的關心上,以可怕、嗜殺著稱的亡靈法師,和普通的父親沒有什麼兩樣。   「而且,我需要先試探試探,她到底能不能接收有你這個父親。」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他需要搞清楚,幾個月前,曼月等五人奉命襲擊坎的真正原因——梅亞哲六世想幹什麼?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曼月的身世?   ……   以小骨為核心的白骨偵騎隊伍大大擴大,達到一千騎,以特使團為中心,作著直徑達十公里,鉅細糜遺的偵察。有了亡靈大法師的魔力支持,加上天才法師的精心研製,小骨儼然新一代的領導核心,肋骨上串著黑晶戒,使之成為直率千骨的千骨長。   將骷髏和骷髏獸玩到這種地步,連「藝術」兩字都無法表達其優秀,只能說「神跡」!這使一向對自己的魔法技能感到自豪的亡靈大法師,一遍又一遍地感慨人外有人,自愧不如。   「他是我義子,女婿!呵呵」,坎心中自豪地笑。   ……   一連數天下來,到處是骷髏,全團的人已見怪不怪。   「老大,為什麼沒有殭屍?」   「……這好像不是一個光明法師會問的問題?」   「啊,沒什麼,只是殭屍比骷髏更可怕。」   「你……不會又在試驗什麼新魔法吧?」   「哦,是啊,老大您真睿智,一下就猜中。」   「千萬小心,如果有什麼損傷,公主殿下可沒完全恢復,很可能救不了你,麥蒂大嫂就是。」   「是是是!」歐羅尼點頭哈腰地離去。   說起魔法,團中最弱的法師,當屬風法師頎風。這個高貴如女王(每次見到她,都有這種感覺)的女奴,這幾天比較沉默。自從第一次見面,在城堡中「親密長談」後,曲哲還沒有和她好好聊過。既然現在,她稱呼他為主人、大人,他認為有必要和她好好「勾通勾通」。   夏季的午後,天氣炎熱,全團在一個樹林邊休息。   主人將女奴叫入一個濃密的樹叢,不知在幹什麼,攪得眾人流言不斷。曼月雖然看似惹無其事,但明顯很不安,靠在樹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也無法靜心冥想。   樹叢裡。   主人盯著女奴,從美麗的容顏到高聳的峰丘,最後到細腰,噴血地帶,玉股,長健的小腿,……一輪注目禮,讓女奴有點不自在:「主人!」   難怪有些男人喜歡搞什麼「*」,確實很有征服感。   臉色一正,主人道:「你很漂亮,為什麼要活在仇恨中呢?」   「……」女奴有些意外。   「如果放棄仇恨,也許你這輩子會活得更開心。」   「……」   「聽我說,這也是馬薩城主的意思……」   「不!」頎風激動地叫起來,聲音驚動了樹叢外休息的人群。   「哇!團長來真的了!」   「團長可真幸福!」一些團員小聲嘀咕。   「老大有氣魄!」獸人頭腦裡,除了獵殺,就只剩下征服。   「你們男人沒個好東西,你是你老大跟屁蟲,也不是好東西!」女見習忍者數落身邊的男友。   「我冤……」光明小牧師有冤無處伸。   大家猜測不斷,讓曼月公主終於無法忍耐下去,悄悄接近樹叢。   樹叢中,對話還在繼續。   「好吧,我一定會為你解開封印的。只是,你做好殺人準備了嗎?你殺過人沒有?見到血和破碎的臟器,能視惹無睹嗎?如果你不能,就不要去送死!」   「我能」,頎風咬牙切齒,眼中閃爍著瘋狂的神色,家破人亡的慘景,再次從記憶的深海底浮了上來。   「……」良久,曲哲搖搖頭:「每個人的路都是,也都要自己走,我不會再勸你。雖然馬薩城主希望我永遠也不替你解開封印,以免你遭到不幸,但是……如果不能做自己一直很想做的事,活著又有什麼樂趣?如果你想享受復仇的快樂,從明天起,把所有風系的魔法都教給我,然後我們再一起探討一下,怎樣更有效地利用不多的魔力——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敢情,是想學風系魔法,又拉不下臉「不恥下問」啊!還美其名曰「一起探討」!   「謝謝主人。」頎風對他的話,卻深以為然——幾乎每個和異界男有接觸的魔法師,都對他在魔法方面的才華心悅誠服。   和亡靈大法師一樣,風系女法師對曲哲的稱呼也是總改不了,他只得由她——說真的,聽起來,還真有一股奢糜的虛榮,於是在客氣一翻後,便「無可奈何」地受用了。   也許,「主人」只不過是她對他較為客氣的一種稱呼罷了。   「好了,你先去吧。」   「是!」頎風離開,眼睛向樹叢一處看了看,卻沒說什麼。   「出來吧。」   一陣悉悉索索後,曼月出現在面前。   「怎麼啦,不放心啊?」痞子樣,出現在男子臉上。   「啊,這兒空氣不錯,我來乘會兒涼。」公主撒著一戳就穿的謊,不願表露自己的在意,但當男友的胳膊攏住自己時,芳心暗喜。   「其實我有個大秘密,一直沒機會和你說。」曲哲抬頭望著鬱鬱蔥蔥的天,確切地說,被亞熱帶闊葉林樹葉遮住的天,神情為難地道。   「你,想說什麼?」公主有種很壞的預感。   「我看上了坎的女兒。」   果然!   「你,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看上了坎的女兒,我愛她,我要娶她做妻子!」   「你,為……為什麼?」公主不能置信,掙脫他的胳膊,語聲顫抖道:「難道,在海邊,你和我說的,都是假的?」   看著心愛之人傷心,曲哲非常心痛,但是,接下來要說的事,可能更讓她不可接受,不過又能讓她乍憂忽喜……他希望用這種方式,降低「大秘密」對曼月的精神衝擊。   他想摟住她,卻被掙脫。   「我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你剛才還說……」   「如果曼月·梅亞哲,和坎的女兒,是同一個人呢!」他終於冒險說了出來。   「……」   公主心中,出現瞬間的空白。   「你在……說什麼?啊哈哈哈哈!」公主睜大美麗的雙眼,和身前的男友一眨不眨地對視著,隨即爆發出歡快的笑聲,但男友只在嘴角淡淡地掛著一絲笑意。漸漸地,她安靜下來。   「呵!」她強笑了一下,卻發現沒什麼可笑的:「告訴我你在開玩笑!」   「我像開玩笑嗎?我會開這種玩笑嗎?」他成功地將木然的公主摟入懷裡,這有助於防止她因為激動而逃走:「來,我給你講個故事。」   大神官奧甫尼曾經講給他聽的,淒婉而浪漫的神話故事,被業餘呤游詩人添油加醋一番,娓娓道出。   故事,動人又煽情,但唯一的聽眾卻很難接受故事的內容。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呵!這太可笑了!我,居然是大神官故意放在後花園的!」曼月精神狀態有些輕微失常,這在一位法師,尤其在一位大法師來說,極為不利修養。   「冷靜一點,親愛的,冷靜一點,冷靜一點……」他緊緊摟住她,輕撫她的髮際,竭力使她安靜下來。   ……   三天後,他們終於踏入攬月國境。確切地說,現在,這片肥沃美麗的土地,已經不再屬於攬月。   老百姓倒沒受到多大影響,奴隸仍然是奴隸,奴隸主仍然是奴隸主。   「團長大人,你倒底對公主做了什麼?」   「咦?附馬大人,你有什麼問題嗎?」   秦軍摘下頭盔(大熱天,也只有聖騎士才會堅持全身鎧甲):「上次離開明月城後,到現在已經好幾個月了,公主……」   曲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心中卻想:「這傢伙不會暗戀我老婆吧?哼!敢跟老子爭,小心給你穿小鞋!」   「我妻子——也就是曼月公主殿下的王姐——曾經托付我照顧好她妹妹,可是想不到,發生那麼多事……總之,團長大人如果對不起公主殿下,可別怪我不客氣!」秦軍拋下狠話,轉身離開,又突然停下,道:「離那個邪惡的巫師遠一點,否則,你也會墮落的。」   !!!   被訓的「團長大長」真的很想暗地裡雇一群流氓,把那個牛氣沖天的附馬拖入暗巷,暴打一頓!這種呆板、固執的「正義化身」,真讓人恨得牙癢癢,又沒辦法。相比之下,肯雖然也有些倔,但好多了,也從沒有這麼自以為是過。   「哼,威脅我!不客氣又怎樣!」等對方離開後,曲哲無奈地嘀咕,發發脾氣——總不至於真的用武力,鎮壓那個狗屁聖騎士吧,再說。對方說得冠冕堂皇,沒有留下任何可供發難的借口。   按政客的說法,人民內部的矛盾,常常比和敵人之間的矛盾更難處理啊!   ……   沒有再遇到什麼敵人。   這很正常,要知道,敵人付出的代價也很重:兩個魔族高手,一死一傷,而己方又多出個強大的亡靈大法師,雖然同時失去了一位中級水系法師和一位強大的聖騎士,實力仍然不減,甚至更高。而五溪一方則……應該沒有什麼單兵作戰高手了吧;用大部隊圍困,又不可能困住有強大法師的一小簇人。   一路上,經過男友的開導和勸慰,曼月公主平復了許多,望向坎的眼光也不再有敵意。奇怪的是,以往坎不時望過來「充滿不良企圖」的「邪惡」眼神,現在都變成了「充滿慈父心腸」的「關切」眼神。   觀念和情緒,對人判斷事物的客觀性的影響真大。   「一切先等回到明月,見過大神官和母后再說。」   在一次曲哲的刻意安排下,感人的父女重逢戲上演。整個過程,作為中間人的特使團團長沒有參加,只是,在最後曼月離開時,她留下了上面那句話。看來,她還是沒有完全相信,或者已經相信了,只是不敢置信。   「也許父女倆對了胎記什麼的了吧?」曲哲如此猜想:「可是,那天在海邊,我卻沒發現她身上有什麼特別的記號,雖然光線很暗?我老婆長得可真白玉無暇啊!」   一切都很隱密。全團中,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這個秘密。   ……   隊伍終於踏入攬月國境,全部的人,都明顯輕鬆起來,但他們也明白,危險時刻沒有過去。因此,骷髏的偵察仍然沒有間斷,只是路上遇到的人漸漸多了,骷髏經常引起不必要的騷動。最後,團長決定除了小骨外,其它骷髏都被改制為骨鴉,以減小目標。   本來,從踏入攬月境起,他們就能通過地方官員,舒舒服服地被護送到都城,但是……   「我可不想被都城裡的政敵,派人一路暗算——儘管他們不太可能成功,但是很煩的。」   基於上述理由,團長決定仍然化裝成普通旅行者。在商業發達的攬月,最好的掩飾身份,當然是商人。   真是一支奇怪的商隊,運著一車車的骨頭。據說,這些骨頭是盜賊從梅亞大陸的「聖城」地下墓穴偷出來的(其實是骷髏偵察兵的部分遺骸),能給人帶來福衹。一路上的無知百姓被教會相信,聖城地下墓穴中的古代人遺骨有特殊的魔力,如果能有幸得到一位古代賢者的頭骨,會福澤後世——真是有夠玄的!但是人們的信仰是種很奇怪的東西,同一種東西,在經過解說和故事加工後,會給人帶來截然相反的感受。   想出如此荒誕主意的,當然是某異界男。   ……   除去曼月和坎和事、卿卿我我的歐羅尼和龍月影,最受曲哲注意的,就是他美麗的私人女奴。   「不,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我說了不用,公主會殺了我的!」(沒那麼嚴重,頎風只不過給他捶捶背而已,只是貼得有那麼,一點點近!)   「我想學劍!」   「!!!」難怪那麼慇勤,原來有圖謀。   「聽我說,術業有專精。你在風系魔法方面有奇才,在劍術方面不見得有天份」,他試圖使她放棄「主人……」   「什麼事?」   「你會幫我報仇嗎?」   「……不!」   「……如果你肯幫我,我就……」風系法師神色黯然。   「聽著,我不是什麼『維護正義,保護弱小』的騎士,我只能給你自由,我還能訓練你,讓你在做危險的事的時候,多一點活命的機會,但我不會為你跑那麼遠去殺人。」自私自利的傢伙趕緊撇清關係,同時心裡想:「天底下,為美色上刀山下油鍋的傻瓜多的是。我可沒那麼笨!」   剛為美色上下了三個月的刀山油鍋的男子,無情地拒絕了另一位美女的請求。在他眼裡,除了曼月,大概已經沒有其他任何女人了。   ……   可次大陸歷412年七月35日,歷盡磨難的特使團,終於順利回到明月城。   在此之前,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亡靈法師父子商議決定,暫時,老亡靈法師還是不要露面,有事就用魔法通訊。為此,曲哲還特意將黑晶戒改製成魔法感應器,以便向數十甚至上百公里外的坎傳訊——也只有黑晶戒和坎的那顆黑色圓球,這兩個高檔貨製作成的魔法通訊器(製作原理和魔法偵察器一樣:黑晶戒是感應器,圓球是控制接收器),才可能如此長距離地通訊。   出城來迎接的隊伍,一如預料:沒有鋪張。究其原因,畢竟攬月用大片的國土才換回了曼月等五人,全國首席聖騎士和一名不可多得的中級水法師也不幸隕命,代價可謂沉重。   如果是民主制國家,肯定不會為了個別幾個人,而出賣國土的。   迎接隊伍主要有:國王梅亞哲六世、全團所有人的家屬、奧甫尼大神官、王侄辛德和其他一些官員。   曲哲注意到,才三個來月不見,奧甫尼像又老了好幾歲,身邊的跟班比以前更少了。比照之下,辛德卻意氣風發,假惺惺地對公主表示歡迎。   當辛德皮笑肉不笑地向曲哲表示祝賀時,成功歸來的勇士亦假惺惺地表示「感激領導的關懷,一切都是領導指導有方,我們只不過奉命行事而已」等等,肚子裡卻是:   「哼!臭小子,最好別再來惹我,否則,給你來個一刀兩斷!或者,讓你被自己的鎧甲活生生擠死!嘿嘿嘿嘿!」   估計,對方肚裡想的也不見得友好吧——肯定是!讀心術可不是吃素的!只是,尖臉王侄並不想刻意掩蓋什麼,反正現在,自己勢力如日中天,連國王都得看他臉色。   他,忽略了致命的一點:他面前的最大敵人,不是曼月,不是秦軍,不是國王,而是這個雖然已非常受他重視,但仍然還不夠重視的十九歲青年,這個不受任何權勢威屈的「亡命之徒」——如果惹毛了他的話。    第三十五章 得償夙願 更新時間2003-4-5 9:04:00 字數:11000     出使之前,所挑選的戰士們都沒什麼家屬,或者沒有近屬,避免了哭聲震天的慘景,所以整個迎接場面,算得上歡樂愉快。   「陛下,我們救回公主了。」曲哲下馬,半跪在梅亞哲六世,以及特來迎接寶貝女兒的王后面前——「他們也算岳父母之一,跪一下,也不吃虧」,異界青年心中這般安慰自尊。   「好,曲先生,你做得非常不錯」,國王和緊擁著寶貝女兒的王后,對望安慰的一眼:「雖然回來遲了點……回來就好!明天早朝,你也來。所有人,明天早朝都來*候旨,朕要大賞!」   趁眾人都在和親友話別離之時,曲哲來到攬月神殿主祭面前。這位慈祥的老人,是他完全信任和信賴的人。   「老師,我回來了!」   「好,好,回來得好!」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激烈的面部表情,簡單的對話,充滿遊子歸家的情懷,和倚門而望的期盼。   ……   攬月神殿依然雄偉寧謐,在黃昏的金色陽光下,莊嚴神聖。   是夜,西殿大廳。   「氣死風燈」柔和而明亮的純白光芒,將整個佔地上千平方米的大廳照得恰到好處,既不刺眼,又不嫌晦暗。大廳從地面到牆,到穹頂,全都繪著精美的,富有宗教色彩的裝飾畫。   再次回到這塊地方,十九歲異界男心中充滿舊地重遊,物是人是的溫馨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兒,可以算他在異世界的家。   「如果肯大哥和麥蒂嫂子也在,就完美了!」   歷盡艱險,安然返家,那種滿足、安全、懶散、自在、熟悉而新鮮的感覺,充斥著曲哲身心。   廳內,除了奧甫尼和曲哲外,還有獸人沃爾得、牧師歐羅尼、樊胭鳳和……如公主般高貴的女奴,風系法師頎風四人。哦!如果獨角獸閃也算的話,那就得再加一個。   曲哲請大家都坐下(儼然主人般)——大廳中沒多少座位,牧師神官們在此聚集時,一般都是站立的,可是有個大逆不道的亡靈法師,卻在神殿中召出骨頭,製成骨椅——反正在場也沒有外人。   骨頭椅子非常精緻,稱得上藝術品。   「呵呵呵……」主祭大人顯得極為高興:「今天是近四個月來,我最高興的一天!來,大家都說說,這次出使發生了些什麼?曲哲,你先來。」   如果主祭大人想聽大書,他確實選對人了,但是,如果想聽事實……好像在場沒有一個合適的敘述人——也許樊胭鳳比較合適吧。   ……   等到結束,天已破曉。除了興奮的說書人和聽眾還精神奕奕,其他各位都已墜入夢鄉。   ……   早朝,王宮大殿,文武百官齊集。   當攬月神殿主祭,帶領著牧師神官們進入大殿時,空大的塔式建築內,三人一撮,五人一群,正各自議論著,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即將發生。   九點正,國王,梅亞哲六世準時上朝,身邊陪著王后和曼月公主。曼月向神官們聚集處努眼搜索,找到目標後,發現了一張嘻皮笑臉。   君臣見過禮後……   「各位,朕今天非常高興,原因,我想大家都知道……」   接下來,免不了一堆君臣互祝場面。這些對曲哲都沒有什麼吸引力,他的注意力全在國王身邊,美麗絕倫的十八歲姑娘身上。曼月落落大方,以標準而優雅的禮儀,向群臣的祝賀表示感謝。那種美態,看得異界男心癢難熬。   「嘿!現在她可不能算姑娘了。得找個機會向國王提親,順便套一下,他捉坎的目的。」   忽然,曲哲下意識地向尖臉王侄看過去,想看看他陰謀失敗的表情,卻發現對方正緊緊盯著端莊而誘人的曼月,眼中閃動著yu望的火光(曲哲當時的猜測)。   「這傢伙想幹什麼?肯定沒好事!」異界男醋意大起,惡狠狠地向王侄施展了一個讀心術,結果,什麼都沒有讀到!   「嗯?!!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尖臉和我一樣,對精神攻擊免疫力很高?不對啊,昨天讀心術還靈的嘛!」吃驚的法師,表面卻聲色不動:「能夠躲開我的攻擊的,很不簡單!只是,一夜之間,變化那麼大,難道尖臉以前扮豬吃老虎?也不對,就算強如奧甫尼大神官,也躲不過我的讀心術。」   思慮再三,得出的結論是:對方用了某種干擾魔法。   彷彿有所感覺,王侄突然回過頭來,冷笑著看了他一眼,見曲哲一副面無表情、高深莫測樣,臉色稍稍一斂,恢復原樣。   大殿中聲音突然響起來,各位大臣似乎在爭論什麼,將走神的基因改造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陛下,老臣認為,不宜立即出兵。」龍大公向梅亞哲六世躬身道。   「陛下,臣婿認為,此時不出,後患無窮!」和龍大公唱對台戲的,是剛回國的聖騎士,附馬秦軍。   秦軍和龍大公,在朝*的影響力,可謂不相上下:前者是名聲僅次於肯·瑪迦的聖騎士,大公主的夫婿,王位的潛在繼承人之一,為人「正直勇敢」,以軍中聲名不錯;後者,是實力派元老,本身亦是一名老聖騎士,在軍中更是德高望重。   國王示意秦軍繼續講下去。   「此次,臣婿和公主等人,被庫格馬小賊擄去受辱,雖是事實,但臣婿要求立即出兵,並非想報私仇,而是因為發現庫格馬野心已起。這次敵國佔我三大省,不但佔據了肥沃的土地,而且也使我國喪失天險……如果等敵國聚集好兵力,將長驅直入,到時,一個月內,明月必將淪陷!」   秦軍慷慨陳詞,言之有物,讓不少官員暗中點頭稱是。曲哲,則條件反射地向尖臉王侄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尖臉很狡猾,一點都不動聲色。   接下來是龍大公的意見:   「……附馬所說固然不錯,但是,庫格馬雖然沒有準備充分,我國也沒有準備。如果想聚集足夠兵力,至少需要三個月。三個月後,也至多只有二十萬。」   一時之間,群臣議論紛紛,各偏一方。如果純粹為國家考慮,曲哲倒傾向於秦軍的意見。這也許是同為年青人,思想比較激進吧。   「陛下」,王侄終於開口,無論是「傾王侄派」還是「反王侄派」,抑或中立派,都安靜下來,靜待這個權傾朝野的親王發言:「侄臣認為,附馬和龍老將軍的說法都有可取之處……」   辛德環顧一周,見大家都被自己的發言攏住心神,非常滿意——異界青年心中想的卻是:「死尖臉,好像特別喜歡東張西望!要說就說,看什麼看?」   「其實,我們可以雙管齊下,先聚合常備軍,趁敵人不穩,作為先鋒殺過去,目標是收復失土,等三個月後,主力軍再送至前線,對抗庫格馬的進攻。」   不得不說,辛德的辦法,是目前最合適,而且能滿足少壯和老成兩派立場的好辦法。問題是:大部分常備軍,屬於龍大公的系統,如果這些軍隊趕赴前線,後防則變得空虛。此時……如果辛德的忠心沒有問題,那就一切好辦,可是,這匹狼在獵人走後,一定會伸出它的利爪!   「大家靜一靜」,等群臣吵鬧一段時間後,國王發言:「曲先生這次功不可沒。能在強敵環伺中,把公主等人救回,並不容易,各位不妨聽聽曲先生的高見。」   「別,別,這,太看得起我了」,異界男心中一陣苦惱,但那些話又不好說出口。   「陛下,親王殿下說得很有道理」,如果不考慮辛德的威脅,確實很有道理:「只是,如果常備軍被抽走,我擔心明月城的城防力量不夠……」   「呵呵」,曲哲的話被辛德的謔笑聲打斷:「曲先生有所不知,光城衛軍就有五千,再加上兩千強悍的禁衛,除非庫格馬飛過我軍前鋒,否則,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擔心的就是他!   五千城衛,兩千禁衛,聽起來已有七千之眾,但是除了禁衛中有二十名中級及以下的魔法師外,其他的都是「肉搏兵」,其中大部分還是步兵。只要陰謀制定得足夠好,偷襲之下,不是不可能危及王宮的安全的——尤其對於「內賊」來說。   當然,以異界男牛*哄哄的習氣,如果他想當官,一定會拍胸脯說:「包在我身上!只要這七千人都歸我管,一定保你岳父大人的安全。」   可問題是:他不想自已跳出去攬麻煩。   不想攬麻煩的人,麻煩卻往往自己找上門來——在別人眼中,這可不是麻煩,簡直平步青雲!   麻煩是這樣產生的……   「此事一時沒有結論,暫擱一邊,朕先為此次出使的各位勇士封賞。」梅亞哲六世深諳張馳之道,適時地停止眾臣面紅耳赤的爭論。   活著回來的十七位戰士得到了豐厚的賞賜,不外乎功名利祿。而曼月五人組中的矮人,赦達·達尼,也終於得到了早就說好的佣金,愉快地離開,再次踏上冒險的歷程。   「不知曲先生想要什麼賞賜?」   「……」全場安靜。   有人猜:看這傢伙,平板麻臉,一副庸相,肯定會要求大量金銀財寶。   有人則認為:這個青年深藏不露,其實野心很大,估計,一定會要求升為準將。   更多官員猜得較準:看那青年,相貌平平,卻色眼溜溜,十有八九會要求大量漂亮女奴——聽說他這次去庫格馬,就沒空手回來。還聽說,他帶回來的那個,非常高貴,簡直人間極品(傳言總是比較誇張),想必是哪個被庫格馬滅國的小國公主吧?   「啟稟國王陛下」,好正式的措詞!曼月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我沒有其它願望,只要能娶曼月公主為妻,於願已足!」   國王:「……」   王后:「……」   百官:「……」   曼月:「!!!」   雖然他立下大功,可是,以他的平民身份,想一步登天娶公主,胃口實在大了點。還說什麼「沒有其它願望」!娶了公主,什麼都有了,當然「沒有其它願望」了。   靜默數秒鐘後,許多官員跳出來,斥責不自量力的狂妄小子。據觀察,大部分人是「王侄派」。   國王扭過頭去和身側的妻子女兒商討。眾官員可以看到一向不假任何貴族青年俊彥辭色的公主,居然臉紅了!   「嘿嘿!寶貝,馬上你就要成為『曲夫人』了!」想到每晚可以光明正大地顛鸞倒鳳,享受曼月的美貌和溫情,色男的血脈就突突直跳。   幾分鐘後,國王微笑著轉過頭(有門了!):「曲先生……」   曲哲趕緊行騎士禮。   「想讓朕把最珍貴的公主嫁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須發誓,一輩子守護她,你……」   「#%¥%@#¥!@¥ふ……」沒等國王說完,色男就講了一堆希奇古怪的誓言和感人肺腑的情話,像:   「我不會讓她獨活,為的是怕她寂寞。」(這!總覺得很另類。)   「如果天上有最亮的星星,那一定是她。」(可是,曼月一般被比作銀月的!)   「弱水三千,取一瓢飲。」(用漢語說的,沒人聽得懂。)   ……   等他結束,所有人都被攪懵。   「我真偉大,三分鐘內,講了上千個字。就算我施法需要唸咒,別的法師放一個火球,我恐怕也能放六七個了吧。」此人心中自詡。   「……看樣子,曲先生很有誠意,呣,很好!除此之外,另封曲先生為偏將,掌管城東防務。」   嘩!   驚呼的不只是群臣,連當事人自己都目瞪口呆:「慘了!這下慘了!幸福自由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國王陛下的意思,其實也很容易揣摩:   其一,他想留下這個「人才」,為他所用。   其二,附馬總不能是個平民,而將領中,除了准將,其它都必須是貴族。而事實上,平民准將亦寥寥無幾。只要封他為偏將,就自然而然是貴族了。   其三,城衛的一半力量,已被辛德掌握,能任用一個「親信」,自己的王位將更有保障。   「陛下,侄臣認為,曲先生初來乍到,對各種事務並不熟悉,實不宜出任城東督之職。」王侄不出所料地加以阻止。   「陛下,老臣以為,曲先生的能力足以勝任任何職位。」龍大公極力保舉。他的好意,對當事人來說,實在消受不起。   秦軍插嘴道:「陛下,臣婿也認為,曲先生初來乍到,不宜擔任城東督之職……」   辛德嘴角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曲哲雖然不想任職,但對秦軍的態度,一直沒什麼好感,聞言,更覺「人渣就是人渣」,說不定,他是尖臉的爪牙!   「但是」,附馬繼續道:「通過前段時間相處,我發現曲先生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當可勝任城東督副官一職,等有些經驗後,再轉正,也來得及。」   這!什麼意思?   辛德眼睛緊盯著秦軍,面無表情,剛剛那一絲笑意,已不知去向。   對秦軍的話,曲哲卻很滿意:這古板的傢伙,難得識趣了一回!   「陛下,我有個最佳人選。」   「噢!曲先生請說。」梅亞哲六世寵愛有加。   「此次出使庫格馬,我團路經一個被庫格馬滅國的龍神國遺民城……」   一小時後,樊胭鳳被從神殿傳至王宮。下面的發展,正如計算機所演算的那樣,樊胭鳳展現出身為將軍的相應實力,侃侃而談,終使梅亞哲六世決定封她為偏將,出任城東督之職,而曲哲亦「難逃被封偏將」,只是暫無職位。   事情的發展很完滿。某懶鬼不用幹活,白拿俸祿,想想每月五十金幣的收入,就心思活絡,不克自制。   在原來的世界裡,他從來不缺錢花,但是自從四個多月前來到異界後,沒有了固定的資金來源,一下子就感到錢的重要。在神殿當牧師,雖然有吃有住,可每月只有三、五個金幣,怎麼夠花!   ……   早朝後,最受歡迎的,當屬美女城東督,其次是另一位新任偏將。一陣擾攘後,兩位新任偏將被留下來,陪國王、王后和公主在偏廳小憩。   「怎麼啦?怎麼都不說話?」王后笑著推推寶貝女兒。   反觀其他人:梅亞哲六世微笑不語,自顧自喝著茶;曼月臉蛋紅紅,但仍不失大方的氣質,恬靜地坐著不出聲;男主角,則一臉傻笑,看著意中人——如果用讀心術查看,保證在想些不合場合的事;樊胭鳳正襟危坐,恭謹有禮。   「呵呵,曲哲卿在笑什麼?」開始稱「卿」了。   「啊,哦!」色男收回魂,暗吞一口快流出來的口水:「沒,沒什麼!只是……陛下為什麼要容忍臥榻之側,讓他人安睡?」   在聽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的解釋後,國王歎了口氣:「辛德為人城府極深,暗中積累了不容忽視的實力,如果打草驚蛇,恐怕……」   國王和王后都一臉憂色。猜得出來,梅亞哲六世不是沒想過刺殺,只是擔心失敗的嚴重後果。看他們那麼痛苦,曲哲差點一陣激動下,自薦當刺客——在發明金屬操控術之後,他有這個信心,解決所有曾經遇到過的敵人——就算魔族魔王,達西加明座下的魔鬥士,也不在話下。   剛才在早朝時,就是個好機會,完全可以上演一出吟遊詩人口中的「宮廷喋血記」。然而,如果那樣做了,他勢必立即深深捲入醜惡的宮廷鬥爭中去,搞不好,還會被眼前「慈祥」的國王出賣——攬月國國王,大衛·梅亞哲六世,為王四十一載,如果是有「婦人之仁」的肉腳,早就退位了。   明哲保身!中國古代傳下來的為人之道,雖然聽起來腐朽,但在人類社會中,卻有不可抗拒的真理性。   「樊將軍,以後城東的防務,就偏勞你了。」梅亞哲六世忽然將注意力轉到靜默一旁的新任美女將軍身上。   「是,微臣決不辜負陛下期望!」樊胭鳳是個有野心的女人,這次的機會對她來說,十分難得。   「起來吧。」   美女將軍起身時,看見曼月對她露出欣慰的笑意。可以想見,這次能這麼順利的佔據要職,除了身邊男人的推薦外,眼前的美麗公主,其實出力最大。   「陛下」,一直沒有出聲的王后開口——從她令人骨酥的聲音可以揣測,年青時,必定迷得梅亞哲六世神魂顛倒,直到現在都寵愛有加:「我們不如先回後宮,讓他們年青人多聊聊。」   「哦,對對對,對對對,呵呵!」   「等等,樊將軍快上任了,一定沒有合適的袍服,正好今天我請來了城裡最好的裁縫,一塊給將軍做一套。」   「對對對,對對對!」老國王又是「對對對」。   父王母后的刻意安排,讓公主臉映紅霞。等他們都走後,色男「蹭」地竄到曼月身邊,動作迅若狸貓——猴急的。   公主(不說話,卻滿臉幸福):「……」   色男(一臉邪笑):「……」   公主:「幹嘛笑得那麼邪?」   色男:「你說呢?」   公主:「你在想壞東西!」   色男:「你說呢?」   公主:「為什麼不答應城東督之職?」   色男:「為了有更多時間陪你。」   公主:「哼!瞎說!」   突然,色男的色心超過了色膽,在偏廳中,一把抱住公主狂吻,還上下其手,把曼月折騰得氣喘吁吁,嬌靨通紅。   唇分。   ……   「有沒有問你陛下,當初為什麼要去捉坎?」   真煞風景!這個時候提那種不愉快的事。   「沒有,不過,本來,父王沒想讓我去。後來,辛德說,必須要有個實力足夠的聖靈法師,也能制住亡靈法師,所以……」   「你這是聽陛下說的嗎?」   「不是,是母后偶爾聽到的。」   從這則情報來看,基本可以得出「梅亞哲六世想並不想利用坎的女兒去殺他」的結論,但也並不一定,有可能他開始時不想,後來在尖臉鼓動下,順勢做出這種卑鄙的事。至於梅亞哲是否知道曼月是坎的女兒,還判斷不出來。   另外,辛德明顯想陷害曼月——原因不外「減少王位競爭對手」,由此看來,秦軍和曲哲也在尖臉黑單上了。   這些,憑曼月的聰明伶俐,也早就明瞭在心。   「我早就被尖臉列為必欲除之的『危險人物』,也不在乎再加一條『王位競爭對手』。」   「那怎麼辦?」曼月好像不擔心自己,卻對心上人的安危十分擔憂,使異界男心中熱乎乎的,再次吻上紅唇。   幾分鐘後,一個聲音輕微的耳語傳入神魂顛倒的公主耳中:   「攬月神殿主殿頂層,一般沒人上去,我們到那兒去吧。」   「……」   「好不好?」   「不好,在神聖的地方,做那種事!」   「咦!做什麼事?我只想找個最有魔法氛圍的地方,和我的聖靈大法師好好交流交流魔法的真諦!你想哪兒去啦?」   「你壞!」   「嘻嘻!在神聖的地方,做神聖的事,正好。」   ……   可次大陸歷412年八月5日,三萬精銳常備軍整裝待發,由老將軍龍大公掛帥。副將,如同絕大多數人猜想的那樣,正是附馬秦軍。如果肯·瑪迦在的話,副將一職毫無疑問是他的。   三萬軍士中,有三百魔法師,多數是攬月神殿的神官和牧師,其他的,則全是魔法公會的各色元素法師;聖騎士五百;騎士三千;剩下兩萬六千多軍士中,除了五千奴隸兵,其他都是槍兵、劍士、普通騎兵、弓箭兵等王國軍隊的精銳。   三個月後聚集起來的軍隊,則大部分是奴隸兵,甚至可能高達90%,所以,常備軍雖然只有三萬,卻是整個王國的精銳之師。   能在短短十天之內,聚集三萬軍隊,攬月的軍事機構效率還蠻高的嘛。   「那當然,我爺爺管的軍隊,會差嗎?」某龍姓少女自豪地說。   龍大公治軍確實有一套,不過,能那麼快集結完畢,沒有其它各部門的通力配合,也是不可能的,而其它各部門的官員,大多被王侄收買了,也就是說,王侄對這次發兵,很支持。   「他是什麼意思?不是正和敵國的大元帥戀姦情熱嗎?為什麼會支持出兵奇襲?總覺得有陰謀!」眉花虯結在異界男額頭。   七月36日到八月5日十天間,發生了許多事。除了軍隊的集結外,最重大的事當屬新任城東督的上任和曼月公主的婚事定奪,曲哲正式成為公主的未婚夫。   令人高興的是,樊胭鳳幹得有聲有色,剛上任就三把火,軟硬兼施,整得桀驁不馴的手下個個服服貼貼,令某男不得不承認:「在管人方面,那妞(指新任城東督)確實不錯……好像,不比我差嘛(硬給自己臉上貼金)。」   八月5日晚,龍大公府內大排宴席,為明早的南征踐行。幾乎所有的官員都來送行,連王侄都滿面笑容地賞光出席,氣氛熱烈地無以復加,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在座所有人都是肝膽相照的同僚呢!   曲哲仍然坐在老位置。近四個月前,旁邊坐著的是一位三十多歲,英俊而不修邊幅的男人,現在,他已不在了。   「老大,怎麼一個人在這喝悶酒啊?」   「是啊,大家都想見見咱們曼月公主的未婚夫呢!」   打攪他愁思的,是那對活寶,歐羅尼和龍月影。龍大公的寶貝孫女,被小牧師帶壞了。瞧她現在那個樣,哪有一點以前的淑女形象!   然而,曲哲更欣賞她現在這樣——原因嘛,恐怕是他自己也不是個謙謙君子罷。   隨活寶背後而來的,是一堆嚇死人的貴婦貴女。老天,閃!   龍大公找到躲在角落的異界青年。   「怎麼,不高興嗎?」「噹」地和曲哲碰了一下杯,卻不等對方喝,自己先一口氣全干了。老爺子酒量不錯,豪氣不下原世界中國三國時的老將黃忠。   曲哲亦一飲而盡:「龍老哥……」   「什麼事,吞吞吐吐的?」   「沒事,反正,這次出征,請您一定要小心。辛德這次很支持,說不定會有我們想不到的詭計。」   「呵呵!原來是為你老哥我擔心」,龍大公感激地拍拍他肩膀:「放心吧,那尖臉小子再厲害,也不可能打入軍部,在軍部,我說了算!乾杯!」   看龍大公那麼有自信,曲哲也不好再鬱悶下去,遂笑著和他再乾了一杯,心裡卻更擔心。   「不行,必須那麼做!」   下定主意後,曲哲想方設法將秦軍從一眾趨炎附勢的達官貴人中「拯救」出來,差點把自己賠進去。兩人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對飲。   秦軍很詫異。這位未來的內弟,一向和自己格格不入,今天怎麼那麼熱情——以不變應萬變,看他怎麼說。他不擔心曲哲對他用讀心術,因為,作為一名聖騎士,他完全能夠控制自己的思想。   可惜的是,他對亡靈魔法瞭解不多,不知道亡靈魔法中有個搜魂術。   於是在半小時後,醉意盎然的聖騎士在不講道德的亡靈法師面前,已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這一切都進行得不露聲色。   憑曲哲的才能,即使曼月站在身邊,也看不出秦軍正在被施法——醉酒掩蓋了一切。   結論是,秦軍是「純潔」的。   雖然這個結論沒什麼不合理的,但在感情上,卻讓人有些無法接受:那麼「壞」的一個人,心地卻非常坦蕩,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他公主妻子的親憐密愛除外)。   「恐怕,肯大哥也不如他純潔吧?」異界男有些自慚,和秦軍比起來,自己的思想稱得上「齷齪卑鄙」。   確實,這樣的人不是聖騎士,還有誰能成為聖騎士呢?只是,他的純潔導致了倔強、固執、缺乏包容力的臭脾氣,讓曲哲這種「壞人」很難和他深交。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陷害龍大公,當然這是在黑暗法師惡毒的精神魔法,還沒有攻破他堅強的心靈防護之前。   搜魂術結束,聖騎士慢慢清醒過來。   「……這酒後勁真大!」秦軍喃喃道。在他記憶中,自從十六歲那年大醉一場,被老師,聖騎士矣柯狠狠訓了一頓後,就一直量力而行,從沒有再醉過——今天是怎麼了?   「秦軍,將,軍」,眼前的未來內弟更不像話,醉成了一灘泥,聖騎士眉頭皺了起來:天父啊,我怎麼會有這種親戚的!   「我告訴,你,呃!凡事,要小,小心,千萬,小心,不僅小心,你自己,還有,龍老將軍,的,安全……」   「咚」,未來內弟的腦袋撞在桌上,終於人事不省。   「呵呵,這傢伙,雖然行止很差,脫不了賤民習氣,不過,人還可以,只是怎麼都配不上曼月公主,嗨——」如果秦軍現在的想法被異界男知道,搞不好會被整。   「曲將軍,曲將軍!」   見他沒有反應,宴會也已近尾聲,秦軍站起身來,正準備告辭回家……   「秦——將——軍——」   雖然聖騎士心志堅毅,從不怕鬼怪,也汗毛凜然了一下。   突然,桌上趴著的人猛地站起來,紅絲滿佈的眼睛盯著正想離開聖騎士:「記住,小心背後捅來的刀!」然後,和站起來時一樣突然地,再次倒在座上。   秦軍:「!!!……真醉還是假醉?」   ……   次日,七月6日,按原世界中國的農曆,是七夕相會前的一天。數萬戰士,卻告別了家人,遠赴戰場人。他們的目標很崇高,口號很響亮:   為了天上的銀月,為了地上的家人,兄弟們,用手中的鋼劍,把敵人趕回老家!   真的有那麼崇高嗎?在「敵占區」時,曲哲親眼看到老百姓的生活沒受多大影響——他反倒希望培德拉的廢奴思想,能給「敵占區」的人們帶來點變化。   ……   大軍離開後,明月城安靜不少。   攬月神殿主殿頂樓。   這兒,幾乎成了神殿某個小牧師,和某個祭司的幽會專用區。   「怎麼樣,問過奧甫尼大神官了嗎?」   「嗯。」   「……」   「坎……我,父親,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嘛,你不是見過嘛。」   「你比我更瞭解他,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曲哲把高潮後的公主更緊地摟了摟。   「他也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邪惡巫師,但是,如果沒有他,我決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可以說,他是我的恩人;而且,我相信,他也是個好父親。」   「……」   「你說呢?」   「我相信你。其實,我知道他是個好父親,但是,他不是個好人。」   「什麼是好人?」   「?」   「什麼樣的人,是好人,什麼樣的人,是壞人?」   「像他那樣嗜血的人,就是壞人,像肯·瑪迦聖騎士那樣正義的人,就是好人。」   「肯大哥也殺了許多人,在庫格馬,他被稱為『攬月惡魔』、『攬月殺神』,聲名比坎還差。」   「那是庫格馬先來侵略我們,我們只是自衛!」   「別幼稚了」,他拍拍她富有彈性的翹臀,愛憐地說:「攬月國難道一開始就這麼大的嗎?」   「按你這麼說,就沒有正義和邪佞,善良和兇惡的區別了嗎?」   「當然有,只是,這些標準都是人定的,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標準,所以,太過於嚴格的標準和太過於縱容的標準,都不正確。畢竟,人類是一種不正不邪,有正有邪的生物,任何偏向極端的傾向,都不適合人類。」   「……」   「喂,在聽嗎?」   「你真是個鄉村青年嗎?」   「是誰!說我是鄉村來的?!」   「啊!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一定瞎說」,曼月一臉裝傻的可愛相:「不然,怎麼會那麼有『思想』呢!連我都說不過。」   「嘿嘿嘿嘿,狡猾狡猾的。」   「哇,你笑得那麼壞,想幹什麼?!」   「你說我想幹什麼?」   「救命啊!」   彷彿回應曼月的「呼救」,封鎖整個頂樓的結界受到劇烈衝擊。   「有人在外面攻擊我們!」   「……」   「快穿衣服!」   剛將一切收拾好,結界被破,闖進來一大批人,領頭之人,赫然一臉煞氣的皺紋牌老太婆,神殿中另一位女祭司,蘇。   偽常識1、攬月的將領編製:從小到大,分別是「准將」「偏將」「裨將」「翼將」。翼將是主將,功高的翼將還被授予「護國大將軍」、「征南大元帥」等頭銜。    第三十六章 全面訓練 更新時間2003-4-5 9:04:00 字數:10878     「哈哈哈哈……」嚴肅的場面被不知天高厚的異界男打破。   「笑什麼!」一個五十多歲,肥頭大耳的神官站出來,呵斥離經叛道的小牧師:「就算你是偏將,在本殿中,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牧師,見到蘇女司,竟敢無禮!」   「見過蘇女司」,小牧師突然一本正經,虛心行禮。   如果不是王令牌已交回,大可再給老虔婆一個下馬威。   皺紋牌老太婆臉色稍霽:「曼月女司,不知這幾天,你和這位牧師在頂樓,做什麼研究吶?」她純粹想看曼月出醜。   「蘇老師,我和他,我和曲哲牧師正在討論魔法的問題。」曼月曾經在這個聖靈系女司處學習過,因此稱她為老師。   「公主」,蘇女司忽然換了副誨人不倦的面孔:「雖然他是你夫婚夫,但是你們畢竟還沒有成婚,兩人單獨在一起那麼久……而且還在神殿頂樓!」說到後面,可謂「痛心疾首」。   「咳咳,尊敬的蘇女司」,曲哲用一種似敬似諷的語氣說:「我們確實在討論魔法的真諦。剛剛討論到『極端』的問題。」   「哦!不妨說來聽聽。」蘇女司不信小小一個牧師,能提出什麼驚人的見解來,儘管傳聞他是個魔法天才。   「極端和中庸並不神秘,其實就存在於我們周圍」,小牧師搖頭晃腦,一臉學究相,但是他健碩挺拔的身材卻,讓人無法將他和資源魔法師,聯想在一起。   「對大多數人來說,中庸的居多,就像我和蘇女司您老背後的各位一樣,相貌平平,成就平平。而極端的人,成就也極端!比如曼月公主,年輕貌美,到了極點,所以她的成就決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企及的;同樣道理,蘇女司具有和公主正好相反的另一種極端,因此,您老的成就也不是我們能達到的。」   蘇女司(臉部皺紋抖動):「……」   曲牧師(一臉「崇仰」的嚴肅表情):「!!」   其他人(臉部肌肉抽動):「……」   最終結果,由於沒有「捉姦在床」,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但看蘇女司憤怒的表情,以後的日子得小心過了。   自此,「極端」學說傳遍整個神殿,成為神殿大部分法師刻板、乏味生活中,一劑有效的提神藥。   等蘇女司率眾憤怒離去後,曼月抑制不住狂烈的笑意,一口咬在心上人肩上。   「喂,喂喂!你屬什麼的?」   勉強控制了笑意後,曼月輕吻心愛男人的唇,臉上笑意未斷:「她曾經指導過我魔法,是我老師,不要讓她那麼難堪嘛。」   「想必,她以前曾經因為妒忌而刁難過你吧?」   「沒有……」   「沒有因為妒忌而刁難你」,男友故意打斷女友的話:「那就因為其它原因刁難過你,所以,我現在要為你報仇。」   「你這人……真是的!」曼月沒好氣地捶打男友寬厚強健的胸膛,放棄了辯駁。   「說正經的,這兒不能待了,有人棒打鴛鴦,我們只好另尋愛巢。」   「去你的,根本就一點也不正經。」   「那麼正經的事,怎麼不正經!」色男眼睛往下亂溜:「我想,樊胭鳳現在當大官了,她的城東督府不小,反正空著也空著……」   「去死啦!進進出出被人看見。」   「咦!這有什麼,你是我老……未來的老婆,有什麼要緊,況且,我也正需要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好好訓練訓練那個被復仇之火燒昏了頭的女孩。」   曼月絲媚的眼忽然變得清澈警覺:「你和她,倒底……」   「我發誓,我只愛你一個!」男友急忙表態。   「哼!」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朵魔法奇葩,就這麼夭折。」他又露出嘻皮笑臉的賴皮樣,說著正大光明的理由:「上次,包括你在內,好幾個強大的魔法師一齊努力,才把她的封印解了,總不能讓她就這麼去送死吧。」   「那你想怎樣?她不是奴隸嗎?必須聽你的。」   「這麼強大的奴隸,能強制得住嗎?」   「她要敢逃,就處罰她,看她還敢不敢逃!」   「……你看著我」,曲哲忽然溫柔地輕抬曼月誘人的下頜:「作為一個善良正直的人,為什麼會對別人那麼殘酷?」   「可她是奴隸!」   「噢!對極了,她是奴隸。那麼,我想我比她好不了多少,四個月前,我也被你當作奴隸。」   「但是,現在你已經不是了。」   「那麼,她也不是了。我有權給她自由。」   她突然掙脫他懷抱。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聽著,在庫格馬時,我得到過她的幫助,並為了她的幫助,作出過回報的承諾,現在,是我回報她的時候。像她那樣的,還有沃爾得和閃。」   她有些吃驚——在她印象中,無論是頎風,還是獸人或小獨角獸,都應該是他的「私產」   「你錯了。沃爾得只有陪我去一趟庫格馬的義務,現在他已經自由了。小閃嘛,我接受了它母親(應該是「母」親吧)的禮物,所以有義務找到它,並送它回家。」   她再次落入他的懷抱。   「聽我說,你是個善良而正直的姑娘,哦,應該是女人,但是,你的善良和正直只對攬月國的貴族們開放,這不是真正的善良,更說不上正直……」   ……   異界男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道德教育者,他也從無興趣為人師表,只是,懷中嬌嬈是他無法放棄的人,他必須和她像螺釘和螺帽一樣,契合到一塊。   ……   獸人沃爾得,獨自坐在神殿東側,一個寧靜的小湖旁。小湖裡的游魚在寧靜清澈的湖水中,自在地游著。   自從離開加第爾後,沃爾得就變得越來越沉默,也許是因為自由的臨近,也許是因為離別的臨近。   對一個獸人來說,尤其是深受人類迫害過的獸人,沃爾得理所當然地,沒有任何興趣留在人類中間——那些虛偽、陰險、狡詐的人類,和獸人坦率的生活方式是如此地相悖,以至於他在他們中間,幾乎無法自在地呼吸。   然而,有趣的是,沃爾得這輩子所遇見過的,最狡詐的人類,卻是他最好的朋友——是的,最好的朋友。在獸人中,除了可愛的塔麗塔,他也沒幾個朋友,而這些所謂的「朋友」,無不對他的地位虎視眈眈。塔麗塔就不一樣了,她是他的妻子,確切地說,他在心目中認為她是他的妻子,只是,他們還沒有得到過戰神扎卡的許可。   塔麗塔不算朋友,所以,那個把他從坑牢裡救出來,並帶他來眼前小湖中洗好幾個月來第一個澡的人類老大,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不想離開老大,但是,他更想念塔麗塔。已經大半年了,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是不是每天還能吃下一整隻羊?   「嗨!」一把朝氣蓬勃的聲音,打斷了獸人難得出現的思緒:「咦,這是什麼?『嚴禁游泳、洗澡』」   打碎寧靜的,正是獸人的老大。   「誰給自己立的貞節牌坊?上次還沒的!」這話如果被蘇女司聽見,再告訴她貞節牌坊的意義,恐怕又會害她捐一口血給大地。   數十公斤重,入地半米的牌子,被破壞王單手拔起,扔在一邊。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曲哲猛拍沃爾得的熊腰(獸人的肩太高了):「你自由了!從現在起,你隨時可以離開回家。」   「……」   「怎麼了,有離情別緒?」純樸的獸人在古靈精的狡猾人類面前,不可能掩飾得住表情:「哎——我也不捨得你這個肉盾啊,可是,你終是要走的,唔唔,女大不中留!」   反正沃爾得不太懂成語,而且還是原世界的成語,胡謅無所謂。沃爾得果然不太明白,但他「明白了」,老大其實也不希望他離開的,這使他很感動,一陣衝動下(獸人較易衝動,是他們的天性),當即表示以後「老大的話,跟老大的腳步走」云云。   「哦,不不不!這個嘛,有聚有散,再見不難。我家鄉有句話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如果我們有緣,以後會見面的,所以,走吧,離開吧,卻找你的同類吧,人類太狡猾,在這兒,你會受到傷害的。」最後幾句確實出自真心。   「為了防止你路上被人類欺騙,我給你安排了兩個夥伴,等準備好,大約一個月後,你們就能啟程了……」   怎麼看,都像在趕人。   ……   閃自由自在地在神殿附近的樹林中遊蕩。和那些失去自由的馬不同,它擁有幾乎完全的自主權。只是,最近這段日子,它的人類老大總是不見人影,日子過得有些無聊。   「好哇,抓到你了!」   說誰誰到。曲哲從樹上疾撲而下,引起小獨角獸的驚慌。   一人一獸快樂地打鬧一陣後……   「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曲哲直接在閃的心靈中,形成獨角獸的語言。天才魔法師,用的是自創的二級亡靈系「心念感應術」,原理取自光明系的同名魔法,效果比之差一點——這麼做很不容易,也只有他才會吃飽了撐著,發明那種魔法。   閃表示疑問:「?」   「你馬上就能回家啦!」   小獨角獸「希聿聿」地驚嘶一聲:「不,我還不想回去!」   「為什麼!差點把自己的命玩掉,還害得你媽……總之,你如果不回去,就再也見不到你媽了!」   以閃的年齡,對獨角獸來說,正處於大多數高智慧生物的「青少年叛逆期」,倔強、不聽話、固執、自以為是,但同時也充滿了朝氣。叫它回去,確實和要它命沒什麼兩樣。   一人一獸之間的爭執持續了很久,直到最後,曲哲告訴它說:「回去的路上還有任務,等任務完成,估計得過好幾年,到時候,風風光光地回家,你媽媽也會為你驕傲的」,閃才不再有異議。   哎!它還不知道它媽媽已經死了呢!   「聽我說,閃,你一定要努力學習,爭取做一匹出眾的獨角獸,才不會辜負你媽媽!明白了嗎?」曲哲突然深有感觸地教導小閃——這種感覺真有點不習慣,要知道,那種話是三十歲以上的人才比較合適說——也許,經過友人和同伴的逝去,他也更成熟起來了吧:「從明天開始,到城東督府去,我要對你們三人『集訓』。」   ……   三人(如果閃也算一「人」的話)中的最後一個,是剛被解除封印,魔力一日千里狂竄的風系女魔法師,頎風小姐。   明月城外北面,距城十公里的採石場,碎石處處。   伴隨著狂風、疾風、驟風、銳風、……巖山被整座切下,再被分割成有稜有角的若干塊,……,最後被切成四四方方,完全等大的石料。整個過程不到半小時!   這些石料,採石場的奴隸們靠錘子和石釘,永遠也別想切得如此工整,速度方面當然就更不用提了。   造成驚人效果的,不是什麼巨靈山神,而是一位姿容高貴,穿著典雅的女魔法師。   「呼,不錯,哈!」輕舒一口氣,頎風依然維持著圍繞自身的「風壁」,然後催動「飄浮術」,向目瞪口呆的石礦場礦頭移去。   儘管灰尖滿天,遠遠躲開的礦頭和奴隸工們,卻無法抑制地大張著嘴,連滿嘴的灰也忘了吐:「這,這,這還是人嗎?難怪魔法師一向被人當作怪物!」   「哼,誰是怪物!」習慣性地用了個讀心術,石礦工們的想法被女法師完全掌握:「我為你們採了許多石料,條件是,這件事保密!如果有誰敢洩露,我就把他的腦袋像石頭一樣切下來。」   淡淡的威脅,卻讓人感受到女魔頭的認真。眾採石奴隸和礦頭無不點頭哈腰,表示一定保密——反正也不損失什麼,還不花力氣,就得到那麼多優質石料。   「唔,魔力恢復得不錯,只是,不知道充分利用,還是會不夠用的。」一把懶懶散散,讓人牙癢癢的聲音傳來。隨著聲音,一個本來頭戴旅行帽的不明人物,將遮住頭臉的帽子掀開。   「啊,主人!您怎麼會來這裡?」美麗高貴的女法師驚喜地問。   「你不是我奴隸嗎?奴隸的行蹤,我這個做主人的,怎會不知道。何況,我只有你一個奴隸。」   「可是,您不是一直和公主……在一起嗎,今天怎麼有空來……」   「這個嘛,邊走邊說」,看到周圍礦工奇怪的眼神,曲哲示意頎風騎上馬,往明月城踱去。也確實難怪礦工們:怎麼看,穿著典雅美麗的頎風,都應該是一身隨隨便便冒險者裝的曲哲的主人,而事實卻正好相反。   路上。學「   「仍然無法放棄仇恨嗎?」   「……」   「好吧,既然這樣,從明天開始,我要對你進行『特訓』,盡可能讓你多點活著回來見我的機會。」   ……   一天以後,城東督府,寬大的練武廳內。   「你們五個聽好,現在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退出。如果你們決定參加,那麼,除非你們通過我的考驗,否則只有成為屍體,才能退出,不!不是屍體,是醜陋惡臭,還『嘎吱嘎吱』會動的殭屍!聽見了沒有!」   一副屌樣的教官惡狠狠地訓著五個集訓隊隊員們。   五個?   是的,是五個。除了獸人、獨角獸和風系法師外,光明法師歐羅尼·琴,和見習女忍龍月影也參加了這個看來蠻有趣的「活動」——他們馬上就會為他們輕率的決定付出代價。   集訓(同時,按其強度來看,完全可稱為「特訓」)的教官思前想後,考慮過許多訓練方案,諸如:   禮貌地提示自由發揮式……不行,效果無法預估和保證。   和顏悅色地詳細解說式……也不行,時間來不及。   耐心地系統完整填鴨式……更不行了,見了鬼了!有些學員的理論比教官還系統——儘管他們的理論有些是錯的。   最後,曲哲決定挪用軍警教官對學員的那套俗氣方案——貶斥!   把學員們貶得一文不值,然後再吹噓「經過和我在一起的這一個月,你們只要還活著,就個個都是生存高手,個個都是強大的戰士!」影視劇中經常這麼演,而實際的軍警校中,也確實有大量迷信該教學方法的教官。   然而,根據事後五位學員的猜想,他們的曲大教官,其實是在享受折磨他們。   「看什麼看!沒見過我發火嗎!還有你,向右看齊!把肚子縮回去!」   讓五個高矮胖瘦,差異巨大的學員「向右看齊」,實在有些難為人,特別是,難為馬——無論小閃怎麼站,都無法讓不講理的教官滿意。   「噢——看我來瞧瞧。你以為你是誰,有五隻腳(角)就了不起嗎?」教官衝著額頂長著長長尖角的白馬大吼(幸好周圍沒人):「就那幾下小小的電刺,你以為你能活著回去!就地俯臥撐一百下!」   不需要想像,反正,獨角獸和馬都一樣,做「俯臥撐」這種動作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還好不是「仰臥起坐」。   ……   曲哲給他們的訓練,前十天主要是體能訓練,大致如下:   閃必須每天馱著他,在二到一小時內跑完300公里野地。「你是馬哎!馬!而且還叫『閃』,知道嗎?」當閃跑得慢時,他總是這樣鞭策它——當然,「鞭策」它的,同時還有馬鞭。   沃爾得每天得在二到一小時內跑完100公里野地。強健粗野如獸人,也大呼「虐待」。   龍月影的任務是40公里,但必須在一到半小時內完成。另外,還有專門對她的爆發力和反應力訓練——都是地獄般的折磨,比如,讓頎風用風刃攻擊她,數量、力量和銳度迅速從小到大,看得她男友心痛不已。   「心痛了嗎?好,為了減輕你的心痛,我會幫你的。嘿嘿嘿!」曲哲笑得像食人魔。   於是,光明法師和風法師一起被責令每天跑20公里,時間雖然不限,但如果誰落在後面,將受到小骨「沒有人性」的攻擊。整個過程中,除了自己的肌肉,不准借用任何其它力量,一旦發現違規,立即被迫「練耐性」。   所謂「練耐性」,其實是被數十支飛刀抵在全身各處,一動都不能動,而且,維持的姿勢,常常是很令人疲癆的姿勢。按泯滅人性的教官的話說:「謝謝你不守規定,我正好可以練練『意念操刀』。」   「意念操刀」,是曲哲根據上次在龍神國遺民城使用「暗器」的經歷,想出來的新花樣。他製作了66把形如海馬,鋒利無比的全刃刀(即:沒有把手,邊緣全是鋒口),全憑金屬操控的意念控制其運行。   有了形狀、物質含量固定的刀刃,操控起來方便多了,而且,也能設計出更為複雜的刀招。   「人真是一種喜歡爭鬥的動物,尤其在這個不和平的世界。」金屬操控術士自嘲地笑笑。   結果,他們幾乎都沒有達標:閃在第十天,一小時只跑完了200公里;沃爾得只跑完了60公里;龍月影半小時內只完成了30公里;而餘下的兩位魔法師,20公里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   「好吧,不管怎麼說,你們都已經盡力了」,教官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不要怨我狠,現在多一點累,今後多一點活命的機會。」   在這十天之內,學員們拚死拚活的時候,如園丁般的教官並沒有閒著,他為接下來的十五天課程,作著準備,同時……   「唔,我能操控金屬,那能不能操控其它物質呢?如果能憑借魔力製作所有能想像得到的物品,那麼,從理論上來說,是完全有可能建造出一台異界傳送機的……可能,我需要學點土系的魔法理論。」   接下來的十五天,教官專門針對各位學員的特點單獨特訓。   頎風和歐羅尼,作為魔法師,「你們的特訓目標有兩個:首先是,盡可能快、盡可能成功地完成想施展的魔法;其次,將每一份魔力,都用在刀口上,決不要浪費,但是,生命是最重要的」。這兩個目標中,第二個又是重點。   和大腦中融入了生物計算機的怪胎不同,風系法師和光明牧師都是正常人,對一級和部分二級魔法或許還不需要唸咒,但是從第三級開始,決對不可能不唸咒。為了提高施法成功率,常常需要唸咒加手勢,甚至舞蹈。教官對他們的訓練是,快速切換思考的內容——同時也為施展組合魔法打基礎,事實上,歐羅尼早就開始了這種訓練。   「將每一份魔力,都用在刀口上」,說說容易,但又有多少法師能做到呢?那已不僅僅是魔法範疇的能力。   「作為魔法師,我再強調一遍,作為魔法師,在現在這個亂世之中,你們首要任務是,活下來!」異界男正經八百地訓話:「你們別去研究新的強力魔法,別把心思放在無限制地提升魔力,你們的努力,應該放在如果用有限的魔力,實現最大的效果。」   為了加強說明效果,他命風法師用任何她能想到的辦法,殺死一群向他們襲擊的有毒蝙蝠。一個二級風系魔法,「風絞」之後,十多隻蝙蝠不幸被急速交錯攪動的旋風絞得肢離破碎,餘下的,一時被驚走。   「不錯,你的風絞幾乎已不需要唸咒語了,但是,你其實只需要用一個一級的氣爆術,就能將所有蝙蝠一下子全幹掉!」   「不可能吧?氣爆術最多只能把它們震昏。」   「大多常見動物體內是有氣體的,就連魚也有!」魔法天才指點魔法奇才。奇才不愧奇才,立即心領神會。再次來犯的蝙蝠,很不幸地被肺內急劇膨脹的空氣,爆成了碎肉。   兩位魔法師學員目瞪口呆,吃驚於效果的理想。   「記住,要達到目的有很多方法,我們應當挑最安全,最省力的一種」,教官語重心長(實則得意洋洋)地告誡學員:「風,你上次提到的,『得用魔法振動空氣,產生聲音』的思想很有意義,我們來探討探討。」   「是!」頎風非常高興。世界上,從沒有第二個人,像曲哲一樣重視她的發明——就算是已故去的母親,也遠不如現在的天才「主人」熱心。   沃爾得和龍月影,經常被迫表演角鬥給某個「貴族老爺」欣賞娛樂。   「我說你,怎麼那麼笨!別看沃爾得,說你吶!」   堂堂大公之女,卻被呼來喝去,外加辱罵!為此,龍月影經常欲發小姐脾氣,但每次都被下面這句話給拖住:   「怪不得現在還是個見習忍者!要知道,你是個忍者,是個刺客,怎麼會能和敵人正對硬拚?你以為你擋得住沃爾得隨手一斧!在沃爾得劈來時,你應該躺倒切上。」   「躺倒?」   「天!難道你認為躺下,比被斧頭劈成兩半爛肉更難受!還有你,你是獸人哎,你怕什麼,縮手縮腳。」   「我怕……不小心真的砍傷她,怎麼辦?」   「……好吧,算你有理。真是的,不是說獸人都很野蠻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憐香惜玉了。繼續,不用擔心你的斧頭,只要你的斧頭是鐵做的,我就能保證不會有意外。你們兩個,打得精彩點知道嗎!咦?西瓜又沒了,小閃,到城北的那塊地裡,用你的角去扎一個來……對,就是上午我們去過的地方。」   「老大……我們有沒有,付錢?」一邊的光明牧師怯聲問道。   瘋狂的教官甚至想訓練獨角獸魔法!   「你想自甘墮落為馬嗎?不是?那就給我好好練!」   由於不清楚獨角獸是怎麼施展魔法的,曲哲只得從明月城魔法公會中借來所有有關電系魔法的典著,開始現炒現賣,差點讓閃自己把自己電死,幸好獨角獸本身是聖獸,生命力頑強。   「黃金聖血可不是假的,所以,放心地練吧,你死不了的,哈哈哈。」扔下不負責任的話後,此人毫無心理障礙地捧走了閃偷來的西瓜,一人獨吞:「哦,下次把你的角洗乾淨點再扎,還有,要挑大的,正好熟,又不過熟的……」白吃嫌淡。   閃太好欺負了。如果它的脾氣正常,恐怕早給他一記馬後蹄。   ……   城東督府內,五位學員作著非人的特訓之時,外界的事態亦在不斷變化著。   首先,令人高興的是龍大公的「自衛反擊軍」節節勝利,已快抵達天險——攬月和庫格馬長年對峙的長長前線。   銀狼鎮,不知會不會捲入戰亂?鎮上的銀狼騎士團,和團長邁傑姆,是否安然?曲哲總有些擔心,事態不會那麼順利地發展。   鳳將軍幹得有聲有色。憑著她幾為天生的領軍才能,在短短幾天內,將整個城東防衛做得非常好,受到從上至下一致好評——當然,並不是沒有人向她射出抨擊的毒語,只是那些根本無法掩蓋她的成績。   不知是誰傳出的,「鳳將軍」稱號,漸漸在城東防衛軍中流傳開了。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時間已到八月25日,天氣也一天比一天熱。   這一天,曼月公主來會情郎,帶來一個令人擔憂的消息:「梅亞哲六世傳見偏將曲哲。」   急匆匆,又丟三落四地,將堆灰的制服穿上,偏將和公主連袂向王宮馳去。   「我岳父找我有什麼事?」路上,准附馬問公主。   「我也不太清楚。」   會是什麼事呢?   押運糧草給前方大軍?現在才過了二十來天,應該不需要補給吧?   談論婚事?有可能。但是婚期不已定為明年一月1日了嗎?   聊天?皇帝總是很忙的,會有空專門找我聊天?   難道,曼月的身份敗露了?這,這……不會吧,也許是我經常派小閃去偷瓜,被瓜主告了。   思維發散的科學家越想越離譜。   宮中,仍然是上次國王和他長談的亭中。黃昏時分,暑氣漸退,涼風習習。   「王兒先迴避一下,我有些話要和未來的附馬說。」   「父王……」曼月的抗議,被梅亞哲六世輕輕揮去。   ……   「好,曼月已不在了,我有件事要問你。」國王變得很嚴肅。   「陛下請說。」   「你真的愛我女兒嗎?」   「是的,我……」   「行了,既然這樣」,梅亞哲六世打斷他即將發出的滔滔誓言:「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陛下請吩咐。」   梅亞哲六世微微一笑,沒有計較他用「吩咐」,而不是「下旨」:「去給我把坎抓來!把那個亡靈巫師抓來,無論死活」   !!!   雖然有過許多思想準備,但是這個命令對他的衝擊依然無比巨大。   「這,陛下,我,我不能答應。」   梅亞哲六世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來,踱向亭外。一代王者,雖然已年高,但他的身姿在夕陽下,仍然擁有迫人之氣。只是,對別人來說的「迫人之氣」,對亭中的男子,卻沒有多大影響,真正影響他的是:眼前之人,是無法割捨的心愛女子的養父。   「難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嗎?」梅亞哲六世的聲音轉厲。   「沒忘,您是我未來的岳父。但是,即使是我的岳父,也無法讓我做那種事。」平時嘻皮笑臉的青年,這次顯得異常不通世故。   他不是沒想過陽奉陰違,之所以這麼直接了當地拒絕,是因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探知梅亞哲意圖加害坎的原因——他決不可能是為了,曾經被坎殺害的數千兵士報仇——一定有其它原因!   希望,和可憐的曼月公主的身世,沒有牽連。   偽常識   1、精神類魔法:直接影響生物,尤其是具有語言的智慧生物的神經系統的魔法,一般稱為精神類魔法。比如,各種各樣的「催眠」就屬於精神類魔法的範疇。   但是,這種說法並不準確,事實上,有很多魔法也被歸入精神類魔法,而這些魔法還直接影響,甚至僅影響生物的內分泌系統。比如:騎士的和聖騎士的某些祈禱。   當然,「精神類魔法」的主體,還是指那些直接影響生物神經系統魔法——這類魔法的統稱,由來於此。   2、什麼系的魔法,精神類魔法最多?這是個有趣的問題,因為它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四系非元素魔法,之所以是非元素魔法的根本原因。   元素魔法(火風電水地等五系)中,沒有直接影響生物神經系統的魔法,直接影響生物內分泌系統的生物也很少(水系魔法,和包含至少一種水系魔法的組合或復合魔法中,有一些是直接影響生物的內分泌系統的)。   從理論上來說,任何超越元素魔法腦波頻率的魔法——也就是8萬赫以上基頻的魔法——都適合發展出精神類魔法,   但是,一直到10萬赫,都很難找到影響生物神經系統的腦波波形(即一種魔法),有趣的是,對已經停止新陳代謝的生物體來說,卻很容易激勵其再度恢復神經活動,或者,大致模擬出,其生前的神經活動!前者的最佳例子,是人們熟知的殭屍,後者,則為骷髏。這,也就是為什麼10萬赫左右的魔法,和亡靈關係密切的原因。   待到11.5萬赫時(光明系),各族歷代的優秀魔法師發現,有許多魔法能有效地影響生物的神經系統。於是,古代魔法師們認為,腦波頻率越高的魔法,越容易影響生物的神經。   ——此處插一段說明:在大魔導師正式提出腦波學說之前,魔法師們的研究都是定性和感性的,他們只知道,「以某種感覺冥思,就能施展精神類魔法,而且越靠近這種感覺,越有可能施出」。其實,他們是在不斷提高自己的腦波頻率(大魔導師語)。   然而,事實證明,古代魔法師們錯了。12萬赫腦波的聖靈系魔法,是精神類魔法的極至!聖靈系魔法特別擅長恢復和改善生命,至少有一半原因在於,12萬赫的腦波,最容易影響生物的神經系統和內分泌系統。   無論在原世界,還是在異世界,「物極必反」這句話,都具有其無可辯駁的真理性。   當腦波的頻率繼續上升,對生物神經系統的影響漸趨紊亂,因此,14萬赫的黑暗系精神類魔法,多為攻擊性的。   最後,雖然還沒有哪位大法師進行過系統的研究,但是可以猜測,14萬赫以上的魔法,對生物神經系統和內分泌系統的影響,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越來越紊亂,因而,其精神類的魔法,攻擊性越來越強;而大魔導師則傾向另一種可能,即,14萬赫以上的魔法,對神經系統的影響越來越小。    第三十七章 終需一別 更新時間2003-4-5 9:04:00 字數:11195     「哼」梅亞哲六世怒哼出聲:「你別忘了,我還是你的王,你是我的將軍!」   「陛下隨時可以把我貶為庶民。」曲哲淡淡道。   梅亞哲六世非常惱怒,早就知道這傢伙不是個馴服的人,果然!   「陛下」,曲哲明白一鬆一弛是外交的基本手段,遂放緩口氣道:「您如果和坎和什麼過節的話,臣願意作個和事佬……」   他竭力給梅亞哲六世製造一個誤會:他認為梅亞哲六世千方百計想對坎不利,是因為坎曾經襲擊過攬月的軍隊。藉此,曲哲可以施展讀心術,探知國王內心的真正想法。   如果國王這麼想:嘿嘿,他還以為我想對亡靈巫師不利,是因為亡靈巫師曾經殺過我國數千軍隊——那就說明,國王一定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果直接用搜魂術,太易被人發覺。亭外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四個護衛的注意力全在亭子處呢。   「沒事幹嘛老往這兒看!」異界男憤憤不平地想:「咦?說起來,上次可沒有什麼護衛,而且還個個滿臉陰沉,這次怎麼回事?是戰時的保護措施?還是,專門防我?」   只是,就憑那兒個護衛能防得住基因改造人嗎?如果曲哲真的想刺殺國王,就算四個護衛是聖騎士加大魔法師,也不可能阻止得了。他們也並非一無用處,至少,打消了曲哲對梅亞哲六世施展搜魂術的企圖。   「不必了,朕和他之間的怨隙,不可能化解得了!」梅亞哲六世斷然拒絕。   通過讀心術得到的訊息卻:梅亞哲心神不篤,似乎在撒謊,但又不像是憎恨坎,也不像忌恨坎。如果憎恨坎,則說明國王確實想為軍士們報仇;如果忌恨坎,則可以認為,他知道了曼月的身世,所以想除掉搶奪愛女的潛在的敵人。   現在,兩種結論都很可能不成立。   真正原因是什麼?   兩人之間出現一陣沉默。最終打破沉默的,是國王:「我女兒,和那個邪惡的巫師之間,由你選一樣!」   國王下了最後通牒。   ……   心情十分不爽地離開王宮時,異界大發牢騷。   「在我家鄉古代,國王都被要求說一不二,講究信用,可是你父王居然想反悔我們的婚事!」   對此,曼月也十分苦惱:一個是生父,一個是養父。   「最令人擔心的是,根本不知道他與坎為敵的真正原因……我想,有必要找奧甫尼老師瞭解一些情況。」   兩人向攬月神殿方向馳去。   臨近神殿時,曼月卻情怯起來:「我……」   「怎麼了?」   「我想先回東殿。」   「……」,曲哲沉默了會兒,理解地點點頭。   奧甫尼正在西殿大廳,向眾多身著白袍的光明法師講解「我佛真經」。   「……成為大神官的道路,是非常艱辛的,各位不要心存僥倖,以為只要找到捷徑,就能突飛猛進……」   曲哲笑笑:印象中,好像得道高僧、成功人士,在教導後進時,都會這麼說。然而融合了計算機的基因改造人,卻完全有理由堅持:捷徑非常重要!可以說,人類不斷進步,就在於對捷徑的不斷追求和探索。   等大神官「講經」結束時,日已偏西。   「老師,我有個問題,和陛下有關……」曲哲以眼示意左右。   待其他光明法師全都離開,奧甫尼把他帶到西殿頂樓。在大神官布下隔音結界時,滿腦猜測和問號的十九歲青年,已經將要問的問題整理成如下兩條:   梅亞哲六世是否有可能已經發現了曼月的身世?   梅亞哲六世是否和坎有「過節」?   「陛下發現了曼月公主的身世?」攬月神殿的主祭皺著眉,來回踱步:「不可能,這麼多年來,沒有任何人發現過這件事。」   大神官堅持曼月的身世不可能被其他人知曉。人總是對自己有把握的事,擁有過分的自信。   「那麼,國王陛下和坎有沒有仇呢?」   「仇……不應該有,如果有仇,也應該是師兄對梅亞哲家族有仇,而那也是一百二十年前的事了。當時,國王是梅亞哲四世。」   曲哲注意到,奧甫尼對坎的稱呼是「師兄」。看來,這對偉大的魔法師師兄弟,在經過一百多年後,再次取得聯絡,關係良好……這讓他很高興。   「哎,可害苦我老婆了,夾在養父和生父之間,左右為難!」曲哲搖搖頭:「現在我也是,兩個對頭岳父。」   問不出結果,只得作罷。   ……   夏夜,金鉤月金黃暗淡的光,從高高的,塔式建築的窗子,灑入房間,使一切都變成了富有神話色彩的金色。   寧靜而具有催眠效果的環境,就算是失眠患者,也應當能夠鼾然入睡,但是,年青的異世界青年卻徹底失眠了。並非他「寂寞難耐」,「孤枕難眠」——這幾天,他過得比過去十多年都更「爽」,絕不會有「寂寞」的問題。之所以失眠,是因為他需要思考。   失眠者翻身而起,推門下樓。涼爽的夜風中,魔法的光亮明滅閃爍,那是勤奮的牧師和神官在夜練。   彷彿是慣性,他又來到靜謐的小湖邊。湖邊的「嚴禁游泳」牌子,仍然被扔在老地方。螢火蟲的光點,和著蟲和蛙的鳴聲起舞。   雖然失眠者是個環保主義者,認為每種物種都有其存在的價值,但是,如果捕蚊有巨利,而導致蚊子滅絕,他決不會站出來高呼「保護瀕稀物種——蚊子」。   「幸好,學了點電系魔法。」   一層淡淡的閃光膜遍佈他的身體表面,細小的貪血昆蟲紛紛被高達一萬伏的電壓擊斃,發出輕微的辟啪聲。那是他根據電系的守護結界魔法原理,臨時發明的「防蚊術」。   失眠者在湖邊坐下來,陷入沉思。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梅亞哲六世想加害坎?   排除種種可能,利用錯綜複雜的已知資料,經過仔細的人工加邏輯分析,頭顱內植計算機的基因改造人,得出一個讓人出一身冷汗的驚人結論:   大衛·梅亞哲,當前攬月國國王,正在設法引狼入室!而那匹狼,十之八九是魔族!   結論的具體情況是:   和羅門及五溪抓閃的目的一樣,梅亞哲六世需要一個具有高深魔力的活體或魔道器,用來獻祭,舉行令人驚恐的邪惡儀式,催動血紅的魔法陣,召來另一個世界的「惡魔」!   震驚過後,製造恐慌的傢伙卻笑笑:「好可怕啊!召喚惡魔。」   如果對魔族不瞭解,他們確實是可怕的惡魔——人們總是對不瞭解的事物最感到恐懼。接觸了幾個真正的魔族之後,曲哲反而坦然了。至少魔族和人類很像,而兩個種族之間的關係,也與精靈和黑暗精靈一樣:互相排斥,但真的非常相似。   「說不定,人類和魔族的關係還比精靈和黑暗精靈的關係好上一點呢!至少,可次大陸最大兩個國家的首腦人物們,都為「人-魔」的友好合作關係,作出了巨大貢獻——如果我的結論不錯的話。」嘲諷的笑容出現在異界男臉上。   ……   特訓隊的隊員仍然處於熱火朝天的苦訓中。城東督府的女主人不禁暗自慶幸,幸好剛開始時公事太忙,沒有參加,否則,自己和他們差不了多少。   然而,效果也是顯著的。   沃爾得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只有武勇的沃爾得。他成了一個跟他的獸人外表完全不匹配的,「細膩」,而又不可忽視的殺手——這一切,當然是教官的功勞。如果教官還是肯,沃爾得雖然會變得越來越強大,但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高搏殺技巧。   舉例:沃爾得學會在用巨斧劈向敵人時,突然在敵人看不到的死角拔出盜賊用的匕首,插入對方耳孔。   龍月影的招數更陰狠,特別是,力量有長足的進步。經常和類人中,以力量著稱的獸人打鬥,想不長力氣都不可能。   「老大,小影這樣下去……會不會變成肌肉女?」,光明牧師有些擔心。   「放心,不會啦。你的魔法怎麼樣了?」   「還是有很多三級魔法沒法施展,或者試十次,成功的次數不到三次」,歐羅尼苦惱地說。   「不是說這個,我是指施法速度。」   「全部一級的和某些二級的,都已經可以默念施展,速度比以前快多了!老大你真是天才!」   「哼,小意思!」教官傲然道:「成功率呢?」   「十發九中!」   「好。不,還可以。繼續努力。」   小獨角獸也有進步,它已經會「電擊」魔法了。雖然離「雷擊」還差得遠,總是個好的開始——遺憾的是,它的母親,電,在施放雷擊時,都非常快,哪像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那樣,連小小一個電擊,都半天放不出來,失敗率相當高。   「哎!」教官無奈地歎口氣:「算了,畢竟都是人類的魔法,也許並不適合你。」   頎風是五個特訓隊員中,進步最大的一個。   風系奇才恣意狂放的才情,被充分地抒發出來。在重新獲得安全、尊嚴和自由(雖然出於習慣和尊敬,她仍然稱曲哲為「主人」,但所謂的主人,從未限制過她的自由,也不需要她侍候)之後,她的進步讓人瞠目結舌。   默唸咒語,就能施展低級風系魔法,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默唸咒語,外加手勢,就能施展大部分中級風系魔法,成功率在七成到九成以上。   她甚至能施展一個最簡單的五級風魔法,「平山刀」。   除了魔力的暴升外,她對魔法的見解和理解,往往連曲哲都拍腿叫絕,其中之最,就是通過振動空氣,產生聲音的思想。在遇見曲哲之前,她這種想法被「嚴肅的、正統的」魔法師們認為是「不務正業」的小孩玩意,或者「胡亂浪費魔力」輕率舉動。   確實,這個發明,在對魔法的態度,普遍傾向於實用主意的異界,屬於「歪門邪道」,但是……   「別聽別人瞎說。聽我說,這是我曾經遇見過的,最有意思,最有潛力的魔法!」曲哲瞪大雙眼,興奮非常:「你知道,在我家鄉,魔法並不流行,代替魔法地位的,是『科學』。」   在簡略地向風魔法奇才解釋了「科學」的含義後,曲哲繼續道:「科學雖然也被大量用於殺伐和戰鬥,但更多的,則被用於民用……總之,科學被用來讓大家生活得更愉快、更舒適。你的新發明是個好東西,那怕當個魔樂師,也能發財了!」   未來的大魔導師在此作了個預言:以後,這將成為風系魔法最重要的分支。   「名字就叫……你說呢?對,就叫『聲系魔法』,別名『音系魔法』。」   當科學家滿足了對新事物的命名欲後,再次和他唯一的奴僕,一起投入廢寢忘食的魔研之中。   其實,聲音也能用於直接戰鬥。超聲波具有巨大的催毀力,同樣的魔力,用於攻擊性風魔法,可能遠不如用於產生超聲波,對物體的毀滅效果來得好。如果用於次聲波,則能有效影響人的心情——慢性暗殺用它最好。而在輔助方面,聲系魔法用處就更大了——原世界所有用到聲波的科學應用,幾乎都可以被套用過來——只是,創造相應的魔法及其咒語,需要相當的水準和天份。未來的大魔導師相信:聲系魔法的創造者,頎風小姐,絕對有此才華。   和他們一樣,明月城中另一位年青的魔法天才,也正拋開煩心事,專心於魔研——換個角度說,魔研的目的,也正是為了忘卻煩心的俗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攬月神殿東殿,寬大涼爽的北偏廳中,神殿兩大女司之年青漂亮的那個,正抓著魔杖,衝著二十多米高的天花板大吼,完全不顧身為淑女和公主的儀態。   任何人,只要他(或她)是個真正的魔法師,在鑽研魔法時,差不多都這個樣——原世界的科學家,也是如此。   如同做不出題的學生,發洩過後的曼月,再次低頭鑽研地上龐大而繁複的魔法陣,不時地修修改改。   「真可愛,越看越喜歡!」曲哲剛剛發興,把自己從對聲系魔法研究的深淵中拖出來,下意識地蹓到東殿,正好看到剛才那一幕:「還真難想像吶,我老婆被難住時的表情——太有趣了!」   直到他踏入偏廳,曼月才發現他。   「快來,我的天才,快幫我想想!」曼月「沓沓沓」地從魔法陣另一邊跑過來,金色的長髮飄揚在空中。對比平時雍榮華貴,不緊不慢的恬靜形像,此時的她,顯得活力十足。   「為什麼,復活魔法需要消耗那麼多魔力呢?」   「什麼復活魔法?」   「就是我從六級的復生魔法理論中,想出來的新魔法,上次為麥蒂水法師療傷用的就是,如果不是因為我魔力不足,也許……」   曲哲甩甩頭,揮去已被刻意塵封的痛苦記憶,展露出笑容:「別忘了,我老婆可是個聖靈大法師,不,應該是聖靈魔導士,怎麼會問我這個從未施展過聖靈魔法的外行人的呢?」   「去你的,我還沒嫁給你呢!」   「有什麼區別?」   「得了得了,快幫我想個辦法。」美女毫不吝惜地對心上人露出嫵媚笑靨。曼月對曲哲,在魔法水平方面的信任,最初起源於他教會了她:如何讓「生命守護」結界,隨著結界中施法者的移動而移動。   「呣——讓我想想……」   一想就是半天。   「或許,你可以這樣……」他示意她用魔杖在龐大的魔法陣上,看似隨意地作了些修改:「也許這樣,會減少魔力的消耗。」   根據曲哲估測,經過改動後,可以使施法者只用83曲的魔力,就能完成原本需要85曲的魔力,才能完成的工作。要知道,「曲」這個單位,是基本按腦波的振幅來衡量的,由於腦波的振動既不是平面的,也不是立體的——而是超越三維的一種波,所以,振幅增大一曲,能量則按指數階別急速提高。83曲到85曲,腦波強度提高至少一百倍。   從85曲降到83曲,可以說,魔法天才曲哲,創造了一個新的優秀魔法陣。   曼月抱住情郎狂吻,藉以表達心中欣喜。雖然沒有試驗過,但是憑借她對魔法陣和復活魔法的瞭解,看得出,魔力要求被極大地降低了。   遺憾的是,83曲仍然是個巨大的數字。   「如果,我要是,」曼月伏在曲哲懷中,美麗的大眼中透出些許瘋狂的目光:「像聖騎士那樣,透支一點點生命,就夠了。」   曲哲嚇了一大跳:「幹什麼?!你的生命,可不全是你的,我zhan有巨額股份的,不許你亂支!」   「哎呀,沒關係啦,就稍微透支一點,又不經常那樣。」   最後,聖靈大神官屈服於男友的堅持,甜絲絲地發誓:決不再用這個危險的魔法。   「好了,願不願陪我去集市逛逛?」他向她發出約會請求,她欣然同意。   ……   明月城東部,是全城娛樂區(角鬥場就在這一帶),而商業區,則在北部。   商業發達的攬月國,其首都當然是個商業中心。不僅有來自可次大陸各地的商販,還有海外的商人,運來珍奇的舶來品,包括各種族的奴隸。然而,作為一個老國家,不免露出一些陳舊的感覺,從另一種角度,也可以稱之為「充滿古國氣息」。式樣古老的建築或可稱為「充滿古國氣息」,但是,明顯腐朽的吏治,卻只能用「陳舊」來形容。   貪官污吏和層層盤剝,讓守法商人越來越無利可圖;設立之初性質純潔的商會,亦不時爆出黑幕,人們都已見怪不怪了。   相比之下,加第爾的商業,卻顯出蒸蒸日上的蓬勃勢頭。   「你都買些什麼啊?」   看著曲哲大量搜羅希奇古怪的魔法和煉金物品,曼月公主愣是沒看明白——更讓她不自在的是,每當她到一處,地上就跪倒一群人。   「回去再和你說。」無論曼問什麼,他都用這句話打發。   「你不說,我可回去囉。」她要挾道。   「哎呀別走!我可沒錢,你走了,我可怎麼購物!」   「好你,原來把我當錢袋用啊!」   「嘿嘿,嘿,嘿,你是公主嘛,家裡有錢,作為攬月神殿女祭司,每月的份錢,也比我這個小小偏將多多了」,有吃軟飯嫌疑,卻缺乏自覺的男子嘻皮笑臉:「而且,在把他們送走之前,我有三個要養,尤其是那頭獸人,一頓相當我的十頓,小閃胃口也越來越好了,可能發育了吧,更過分的是,它現在都不吃草了,連燕麥都要挑好的!」   且不說,他說的是真是假,就這麼個大男人,為了生計,竟向未婚妻伸手要錢,實在讓人鄙夷。曼月卻被感動了,不再說什麼,心甘情願地猛掏腰包,真是個善良的傻公主!   騙財騙色!   ……   回到城東督府——樊胭鳳的住處,差不多被曲哲雀巢鳩佔了——曲哲就一聲不吭地忙活起來,擺弄買來的東西。   「喂」,不僅曼月忍不住,其他人也停下各自的訓練,好奇地圍上來:「快說啊,倒底在幹什麼?」   「……」   「喂!」   屋主,樊大東督大嚷一聲,將趴在地上的傢伙驚起。   「好吧,你們都坐好,我有很長一段話要和你們說。」曲哲摸去頭上的汗,開始了他的故事:「無論我說什麼,你們都先聽著,不要提問——我將要說的,對你們來說,匪夷所思,所以,請不要打斷,等我說完,會給你們機會提問的。」   他講了他的來歷,講了他的家鄉,講了他的父母和皮埃爾教授,講了他家鄉的世界觀……許多名詞和事物,聽眾們聞所未聞。一直到深夜,他才說完,但除了鼾聲大作的沃爾得,卻人人都精神百倍,十分好奇和興奮,連獨角獸都不例外——經過長時間相處,閃已能聽懂攬月語。   「這麼說,老大你想自已建造一台,一台……」   「異界傳送機!」龍月影為男友補充字句。   「是的。」   「但是,這兒,沒有你家鄉的那種『科學』,怎麼辦?」   「怎麼會沒有?這個世界裡,有許多人造物,那些人造物並非都是魔法製品,如果沒有科學,那些東西是怎麼製造出來的?其實,科學和魔法沒有本質區別,只是,在我家鄉,魔法現象極少見,所有沒有什麼科學對其有研究。」   「啊,那就快造,我要去你家鄉玩!」最興奮的,竟是小獨角獸,灰灰地叫著,表現出濃烈的玩性。   「哪有那麼容易!」異界男沒好氣地說:「首先,有許多材料無法配齊,另外,沒有工具,第三,所有東西,都要從礦石做起,一切都要我自己做!天啊!」他被自己打擊得興致缺缺。說不定,到老到死,都做不出來。   ……   晚上,十九歲的異界男躺在床上,再一次在金色月光下失眠了。這次,是為了該死的異界傳送機——簡直和在原始社會造汽車沒什麼兩樣嘛。   無聊之中,他心念一動,66把海馬形利刃從屋角刀帶中自動出鞘,在空中作出種種繁複的運動軌跡,漸漸緩下來,最後一把把垂直豎立在空中。操控刀片的魔法,或者說,異術,實在太複雜,雖然比控制任意一種金屬物品簡單得多,但仍不是普通人可以學得會的。   「難道,這真的成了我的『獨門兵器』?」做為一個冒險家,他很高興有種獨門兵器,能對敵人起到出其不意的打擊效果;但做為一個科學家,他又希望自己的發明創造為人所知,為人所用。   「也許,小骨可以『學』會!」天才想到,小骨本身沒有思想,只要他給它灌輸什麼,它就應該會什麼。   然而,目前這還只是精略的理論。   突然,曲哲翻身從床上坐起,神情在金色月光下,顯得很激動,激動得猙獰:「有辦法了,既然可以用魔法改變金屬形狀,那應該也可以改變金屬構成,將其它元素加進去,做出合金!」   他很興奮,一骨碌跳下床:「前兩天剛到魔法公會偷閱了許多魔法書,其中有土系的,只要消化了基本原理,再想想辦法,應該也能改造其它各種非金屬物質,這樣,就能製作出一個個零件,自已裝配工具,自已加工原材料……這樣,想造出傳送機,也不是不可能的!」   ……   八月35日,前線傳來一則不算好的消息:庫格馬大元帥,五溪日松林率大軍在兩國原國境線上,和老將軍龍大公對峙,相持不下。攬月軍的優勢是新勝,士氣正高昴,劣勢是兵員人數畢竟太少,在戰線過長的情況下,尤其不利。庫格馬軍的優勢是兵員充足,大元帥五溪日松林亦是一位征戰多年,少有敗績的老將,劣勢是國內矛盾重重。   龍大公不愧精通戰爭之道的老將軍,他沒有在寬廣的戰線上和敵人互耗,而是把全軍揉成一團,增強的局部力量,充分利用騎兵的速度,特別是聖騎士的強大實力,和五溪鬥了個旗鼓相當。五溪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緊不慢地和敵將磨,照這樣下去,勝利遲早是囊中之物,畢竟,在雙方都是穩重派,又都是人老成精的情況下,奇謀詭計成功的可能性很小——還有個不為人知的情報是:對於五溪個人來說,面對越來越有魄力的庫格馬皇帝,他急需握緊手中的兵權。   只要龍大公能再撐個把月,就能迎來援軍。全國的徵兵事務緊鑼密鼓地開展著。只是,五溪會和他的老對手一直玩下去嗎?   「但願別讓我去打仗,阿彌佗佛。」全國貴族中,最不愛國人士評比,一定有曲哲一份:「可是,我不是攬月國人,不能算。」   國家危亡,而他卻立即想撇清關係,毫無英雄氣概。   ……   經過一個月左右的「特訓」,五位學員「勉強」出師。   「聽著,這個世界戰亂已起。據我分析,這場戰爭和以往不同,會死很多人,政局會大幅變動」,教官在對學員們作「畢業」前的最後訓話:「不僅可次大陸,如果我估計得不錯,其它大陸也不怎麼太平。」   他說的不錯,但並不新鮮,來自海外的商旅和冒險者,帶來的消息,無不和戰爭有關。   「所以,我對你們最後的忠告」,說得煞有介事:「不要輕易加入任何團體或國家,也不要輕易信任任何人,特別是你,小歐!」   教官擺出一副便秘不通的臉,繼續訓道:「現在我出一道題。」清了清嗓子後,曲哲描述了一個場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追著一個柔弱嬌小的女孩。眼看就要追上……被你發現了。該怎麼辦?」   「電死他!」獨角獸,閃,灰灰地說。   「我一斧子把那個壯漢分成兩半。」獸人的衝動表現無疑。   「跟蹤他們,看情況,再救那個女孩。」龍月影表現出她的職業特點。   「嘿嘿,那個女孩一定不是個好東西,或者,她和壯漢在演戲,騙我們上勾。」光明牧師聰明地回答。當曲哲問他該怎麼做時,他說:「當作沒看見,同時提高警惕。」   「你呢?風。」   「我會跟蹤他們,對他們施展讀心術,同時把他們全制服。然後再慢慢打聽情況。」風法師冷漠地說。   她越來越冷感,讓不熟悉的人感覺如同和冰雕呆在一起。多數大魔師雖然深沉,但卻沒有那麼冷漠。曲哲理解,復仇在即,內心如熔岩般,情緒激動得不可自制,如果不保持那種冷漠的態度,她會連一秒都等不下去。   分別的日子終於來臨。   九月1日,天氣轉涼。曲哲送各有目的地的三位朋友,沃爾得、頎風和閃,去距明月城東北約500公里的藍雲海港。據說,藍雲港有許多海外來的魔法物品,價格比明月城中便宜得多,貨源也更充足。   臨行前,交好的友人,包括火系大法師瑞格,和弓兵教席斯坦爾,都來送行,當然更少不了歐羅尼、龍月影等一批「同齡人」。   國王不允許曼月同行,說什麼「還沒舉行婚禮,不宜同行」。   「其實是怕我拐走他的女兒開溜」,曲哲一眼看出梅亞哲六世的小雞肚腸:「算了,能讓我離開,就已經很不錯了。」   要知道,他可是有軍銜的,現在又正是戰爭時期,如果不是看在未來附馬份上,決不可能允許他離開。   相聚雖好,終需一別。   ……   九月的天,溫度雖然已轉低,秋老虎肆虐起來,仍然勢不可擋。   曲哲仍然習慣性地騎在閃背上,頎風騎著另一匹來自龍神國的龍馬,可憐的獸人因為太重,不得已,只能徒步行走。   雖然處於戰爭時期,冒險者仍然不少,甚至,有增多的趨勢,一些傭兵組織,也如雨後春筍,蓬勃發展,支持他們發展的,則是為利所驅的商人。路上滿是五人一小隊,數十人一大群的旅人。   儘管如此,他們這一隊兩人兩獸(在那些不一定帶有善意的路人眼中,閃當然是獸,沃爾得也是獸)仍然非常突出,除了騎在獨角獸人上的那個挎劍傢伙比較正常外,其他成員都異常顯眼,其中之最,當屬獨角獸。   「瞧,快瞧!」   「不錯,是獨角獸!」   「聽說它的角……」   在路邊一個小酒鋪打尖時,閃本能地感覺到來自周圍不帶好意的竅竅私語和閃爍眼神。   除了獨角獸外,獸人一樣受人注目,但注來的目光,多是畏懼——這和投向風法師的目光完全不同。   頎風沒有作魔法師打扮,她的穿著簡單單薄,腰別兩把長匕,很容易被外行誤認為是個盜賊。如果不是寬大的斗蓬,青春的曲線必將暴露無遺,即使這樣,酒鋪中最死板的食客,也仍然能充分想像出她的動人肉體——如果不是她身邊三米高的凶獸,恐怕已有數十人,為爭風而大打出手了吧。   不可否認,現在的頎風,較之以前的高貴,更多了一種吸引異性的冷艷和自信。   然而,極少數明眼人則看出,在酒鋪中暫避日頭的絕色,絕對是比獸人更危險的存在,只是,到底有多危險,卻沒人能估計得到。在那些人看來,除了那個面貌平平的青年不知路數外,這支小小的隊伍,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那個外表普通的青年或許是馴獸師吧?」有人如此猜測。   「也許……可是,從沒聽說獨角聖獸會被人馴服……不過,看他騎在聖獸背上,也有可能是真的。誰知道呢!」該人的同伴,在一邊沒營養地回應。   半小時後,曲哲等人起身欲走,一隻粗壯度至少有沃爾得大半的毛手,攔在他們面前。   「何必那麼著急呢。」一個破鼓般難聽的聲音傳來。   聲音的主人,是個和沃爾得差不多「野獸」的毛髮男,年齡約在三四十歲間。   「找死!」沃爾得適時地表現出獸人本色,上前一步,猛抽手中利斧。   毛髮男不由後退了兩步,儘管那麼做使他很感羞恥,可又有多少人,膽敢面對一頭三米高的憤怒獸人呢!毛髮男之所以敢攔住他們,是因為他身後,有三十多個同胞兄弟——三十多個毛髮男。   一場衝突,看來已無法避免。   偽常識   1、東南西北:在異界,可次行星,也有和星球自轉軸基本一致的磁極,自轉方向亦是自西向東。   2、元素魔法規律趣談:   元素魔法,包括火、風、電、水、土五系,其腦波基頻從6萬赫到8萬赫,依次以5千赫為階梯遞增。這種現象引起了大魔導師的興趣:為什麼,是以火、風、電、水、土次序遞增,而不是其它順序?為什麼,相隔是5千赫,而不是其它?為什麼相隔的間距平均的?為什麼起始點在6萬赫(火系魔法)?……   在大魔導師的魔法理論逐漸為人所接受後,那些問題對一般的魔法師來說,和神一樣,是不需要推敲的存在,可是,自小養成問「為什麼」的科學家習慣的曲哲,卻對此發出了疑問。   這些問題,除了第一個以外,基本還沒有什麼有力的解釋。   對於第一個問題,「為什麼,是以火、風、電、水、土次序遞增,而不是其它順序?」,大魔導師的解釋是:這是「腦波」,這種形式的能量,在不同頻率下,對不同狀態的物質,有不同的影響能力!   考察風、水、土三系魔法,根本就是分別操控物體的氣、液、固三態的魔法。物體的狀態變化,通常從氣態到液態,再到固態,所以,風、水、土三系的順序,亦是這樣。附帶一句,作為水系魔法的重要分支,冰系魔法,其實是基頻為7.53萬赫的腦波,正好偏向土系(固體)魔法的一側。水系魔法確切稱法應為液系魔法,因為它操控的不只是水——只要是常溫下的液體,都行,但是,冰系魔法,則幾乎是專門操控水凝結成固體的「過程」的魔法。   火,確切地說,應該稱為「高溫」。氣態本是物體溫度最高的狀態,則在氣態的「外面」,當然是以高溫著稱的火系魔法。   電系魔法是個怪物。這個系別的魔法,操控的不是通常意義的宏觀物質,而是微觀的電荷,它和其它四系都不一樣。   在7萬赫腦波(電系魔法的基頻)附近,經常有一些相當有趣的現象——金屬操控異術就是其中一種——也許因為金屬是自然界,普遍最易導電的物質之故吧。    第三十八章 亡命運貨 更新時間2003-4-5 9:05:00 字數:11185     「噌噌噌」,三十多個毛髮男將他們圍住。   34比4!   一方人多勢眾,個個肌肉虯結,讓人聯想到馬賊、海盜之流;另一方奇形怪狀,聖獸、美女、獸人和「正常人」(象曲哲那樣面容普通的人,見過之後就會被忘記),一應俱全。   誰勝誰負?酒鋪中的好事之徒開始賭局。幸好,沒有「見義勇為」的騎士在場,否則又要「主持公道」了。雖說,想像中的騎士,十有八九會站在人少的一方,但是,卻也限制了他們的「發揮」。   雙方都有支持者。儘管人們普遍同情人少的一方,但在下注時,他們還是非常理智的,各憑判斷下。   「喂喂喂,何必呢——大家有話好商量,何必要打架呢?」曲哲輕描淡寫地向前站出,一米八的身高,雖然不如獸人般具有壓倒性氣勢,但在三十多人的包圍下,倒也不顯弱勢。   面對「正常人」,毛髮男立即充滿勇氣:「你可以走,獨角獸和那兩個留下……你身上的錢也全都得留下!」毛髮男仁慈地網開一面。   「咦!為什麼?其實我比他們值錢多了,為什麼單獨放我走?」曲哲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眼前這些渣滓費話……可能是一路上太悶了吧。   「少囉嗦!」毛髮男拔出易於攜帶的短劍,帶頭向曲哲撲來。   被襲擊的「正常人」做出了正常反應——迅速後退,湊到獸人身邊低聲說:「沃爾得,依計行事,全交給你了。注意,下手別太狠了。」   好大口氣!   戰鬥爆發。   剛才和毛髮男「聊天」時,曲法師利用讀心術瞭解到,眼前這群人是某一條船的船員。由於某次運貨時,丟了跨大陸商會,「七海聯」托運的貴重貨品,債主催債不停,嚴重影響到生計,於是,鋌而走險,幹起了違背公德的事。可惜他們幹強盜這行還太嫩,連點子都看不準,還以為整個酒鋪中,就那三人一馬最好欺負(其它隊伍至少在七人以上),更讓強盜前輩們恥與為伍的是,連地點都不會挑,竟然選在酒鋪,光天化日下幹壞事!   「讓開讓開,我要下注!」天知道「正常人」是怎麼從毛髮男們的包圍圈中鑽出來的:「我壓我們贏!40個金幣」   剛第一次領的50金幣薪水,路上旅費就花了10個,不趁機賺點怎行?到了藍雲還要購物呢!   戰圈中,獸人左支右拙,堪堪護著獨角獸和美女,眼看著就快撐不住,卻偏偏撐下來了。獨角獸哧啦哧啦地施放著小閃電,但只能讓少數進攻者稍稍麻痺一下,根本不足以嚇阻敵人,而美女一臉驚色,腳步踉蹌地跟在獸人後面,讓觀戰的人難忍護花的yu望。   誰讓他們老大執意如此呢,說:「你們也別淨吃我的,好歹為生活貢獻點力量,尤其是你,沃爾得,每頓都吃那麼多,又不見得繼續長高長大,這次任務主要由你負責,其他人配合。閃,別以為長得像馬就能偷懶,你也算一個『人』!」   中途脫線的賭棍,再次被捲入戰圈。想不到,賭棍相貌平平,手中的劍倒是不錯——如果被大家知道那是攬月御藏的炎瀾劍,估計會爆發一場奪劍大戰——有防於此,劍主特意用布將劍柄處的神血紅寶石包起來。   劍好,劍法卻……不怎麼樣,僅僅自保而已。   於是,賠率一路飆升。聽著開盤口的某個商人不停地報出賠率,曲哲一邊輕鬆而「危險」地躲著敵人各式各樣粗陋的武器,一邊肚子裡笑翻了天。   近半個小時過去了,弱勢者的情況雖然仍然危急,但總是不落敗,連一絲傷都沒受,反倒有兩個毛髮男倒在地上,哼唧哼唧地呻吟。這使有些眼光好一點的賭客,發現其中可能有詐,賠率亦開始有回落現象。那個開盤口的商人也真有趣,一直到現在才封賭。   是時候了!   「沃爾得……」   話音還沒落,戰圈外面突然傳來毛髮男的痛叫聲!   一名身著絲滑白衣,騷包十足的帥哥帶著兩個外表亦相當出色,手底也和外表相配的打手,從圈外殺入。他們的武藝顯然不錯,毛髮男們幾乎沒一個是他們兩合之敵。   「啊!是三少主!」毛髮男頭頭似乎認得來人:「三少主,您這是……?」   「哼,海狗,竟然還敢問我!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三少主沒有再理會毛髮男頭頭,打架結束後,轉向頎風,風度翩翩地鞠躬:「美麗的小姐,你受驚了,請原諒我來遲一步。」   突然一雙毛茸茸的小腿擋在他面前,沃爾得扮演護花使似乎有點上癮。   經過一番交流,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楚了。   三少主,托馬斯·維蘭,是當今「七海聯」商會會主第三個兒子,也是商會在可次大陸地區的最高負責人,為人精明,富有經商頭腦,更兼儀表堂堂,讓不少女人神斷魂傷,可是,至今仍然沒有一個女人能真正攬住他的心,因此,博得了一個「浪子」外號。和通常意義的浪子不同的是,托馬斯絕對不是「敗子」。   四個月前,托馬斯委託毛髮男頭頭,漢姆·馬克,也就是那個被稱為「海狗」的人,為他從可次大陸西南岸運一批魔法物品到藍雲港。當船隊繞到可次大陸東南岸時,突然遭到身份不明的海盜襲擊。這股海盜和商會中,有記錄的任何一股海盜都不同,根本辨不出是誰。在兩條護衛艦相繼被對方的魔法消滅後,毛髮男船長,漢姆·馬克當機立斷,棄船而逃,總算對方追擊的意願不強,他們又跑得夠快,才有近一半人逃上岸。   「就算把我們賣了,也賠不起啊,我家裡還有我女人和我兒子!」三個小時前還凶神惡煞的「海狗」,這會兒變成了可憐蟲。   「美麗的頎風小姐,請處罰他們吧。」看樣子,浪子再次選好了自己的狩獵目標。   「雖然情有可原,但是也不能輕易放過他們」,一邊有個傢伙越殂代庖,令三少主心中略有不快,但他很有風度地沒有一絲表現出來。   「這樣吧」,曲哲很不會覺顏觀色:「就讓我打他們一頓出出氣,你也就一併取消他們的債務,怎麼樣?」曲哲心中對毛髮男們的恨意,遠不如對眼前帥哥的恨意巨大:「哼,斷我財路,還色迷迷地,我也要你大出血!」   「哦,這個……」   「三少主,你不是以仁慈著稱的嗎?況且,如果你逼他們,他們又會去做那種壞事。」如同異界青年最忠心的應聲蟲——光明法師歐羅尼一樣,風系女法師頎風,生平最感興趣的,除了魔研,也是配合曲哲耍把戲,這和她外表給人的穩重賢淑形象,頗為不符。   「呣……既然頎風小姐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三少主大方地表示——今天是怎麼了,以前對於女人,他可是很有自控力的——想想吧,整整一船魔法物品,就算全是時石,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即使以商會三少主的財力,也覺非常肉痛。   「頎風小姐說得對,就算逼死船老大等人,也不可能追回損失。」托馬斯如此安慰自己。   接下來,托馬斯的注意力轉到閃身上——根據毛髮男船長,漢姆的說法,三少主對三樣東西最感興趣:美女、奇珍、異獸——難怪漢姆會襲擊他們,就因為他們正好是美女和異獸(漢姆還不知道曲哲的劍是炎瀾劍呢,否則,連奇珍都有了)。   當托馬斯得知閃聽得懂攬月語後,大為驚訝,讚歎不絕。瞧他那樣子,估計正在為無法擁有它而遺憾吧。   假設七海聯商會,可次大陸區總負責,托馬斯·維蘭的脾性和異界男相似,可能會作如下幻想:   月夜,銀白的銀月月光遍灑在涼風習習的草原上,英俊的帥哥親暱地摟著高貴典雅的靚妹,共騎在一匹純白的獨角聖獸背上,靜靜地向著不遠處,沐浴在月光下的城堡行去。他們前面五米處,忠誠的獸人手持巨斧,為他們保駕開路……   ……   當托馬斯瞭解到他們要去藍雲港,非常高興:「正好,我們同路!」   「有什麼好的……」曲哲嘴裡喃喃報怨。   比曲哲更激烈的,是七海聯商會會主三公子的目標人物,頎風本人:「討厭!」   當然,他們只是在心裡想想。   「騷包傢伙那麼有錢,又常做魔法物品的買賣,說不定可省下我的經費!」曲哲肚裡打起小九九,騷包男也不再那麼刺眼了。   ……   藍雲港,美麗的藍雲港!繁華的藍雲港!   藍雲海港,崛起於一百年前。一百年前,此處還是個小漁村,卻因為被發現其天然的港灣,而迅速繁榮起來。目前,本港是全攬月商業最發達的都市,甚至遠遠超過了國都,明月城。   到達藍雲,也就是曲哲和他三個夥伴,真正分手的時刻。當然,按計劃,他還需要在此採購些物品——如果不是那個臭三公子雞婆,他至少也有數百金幣在手!   ——所以,一路上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最後再敲他一筆,曲哲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   在碼頭,異界青年見到了自來到這個世界後,所見過的最大船隻,五帆大海船,全長五十米,主體為木結構,並加著種種防護措施,小到防水漆,大到魔防中樞。   「請允許我榮幸地向美麗的頎風小姐,介紹這艘世上最大、最優秀的十條船之一——風鳴號!」托馬斯得意洋洋,然後向頎風討好道:「以後,她將是『風頎號』」   我惡!連神經最粗大的沃爾得,也覺得噁心。   「哦——三公子」,異界青年為了自己肚中的早餐,趕緊打斷帥哥的話頭:「你說的魔法物品……我是說,給我的魔法物品……」   「噢,曲哲劍士不用著急,風鳴,不,風頎號不僅是我的座船,同時也是本會在可次大陸地區最大的商船,所以,一些貴重的物品,我們都放在船上。」   「放在船上?不怕被盜麼?」   「被盜?!哈哈哈」托馬斯和兩個跟班對視一眼後,忍俊不禁地大笑起來:「不是我吹,整個藍雲,還沒有一個地方比我的船更安全!」   吹!不過沒多久,曲哲就同意了他的話:整條船,就像一個海上堡壘,攻守兼備,更配有昂貴得令人想都不敢想的高級攻防兩用魔導器,不僅從外部進攻非常困難,對船上的人——確切說,船上的「客人」,也非常有壓力。   這艘船防衛確實非常「安全」,但在異界男眼中,並非牢不可破,不,簡直太容易破了。(他是怪胎,不能當作通常標準。)   船上舉行了盛大的午宴,全船的人都參加,無疑,托馬斯是個受下屬愛戴的成功老闆。   席間,總是那一套。   總有人稱讚老闆英明偉大,客人隨口奉承船的豪華先進,英俊老闆向神秘美麗的女來客頻頻說笑,常用的方式不外乎炫耀自己的優勢——以前有許多女孩就是這樣被俘虜的,這次,又怎麼會例外呢?   在浪子托馬斯眼中,如果整條船是隻鳥籠,頎風就是其中的金絲雀;如果船是草原,閃就是其中豢養的獨角獸;即使是最危險的沃爾得,最多也是一隻被限制了行動力的老虎,頗能滿足他豢養猛獸的豪貴心態。   他以後就會知道,最危險的「寵物」,是哪一隻?他也會知道,這三隻「寵物」,是否就如目前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溫柔」。   「嘿嘿嘿!」看著托馬斯對頎風大獻慇勤,冷眼旁觀的異界男暗暗冷笑:「哼,花花公子,一個沃爾得就能把這條破舢板拆了,如果加上頎風,十條都拆了,虧你還能不停炫耀。」   風法師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理著:「哦,是嗎?這麼說,你要去那些自由都市作實地探查囉?」   即使是應話,也充滿冷冰冰的味道,卻更激起了賤骨頭男人的興趣:「當然!敢對七海聯的貨下手,他們膽子不小……」   「他們膽子大著呢!」有刻骨之痛的風法師惡狠狠地想,接著插嘴道:「聽說,大陸東南沿海一帶的都市,全是魔法王國……」   「魔法王國又怎麼樣?」被女人看輕是心高氣傲的三少主絕對不可忍受的,尤其是正在下手的美麗女人:「我們的人絕對不會比他們差!」   可次大陸在人們眼中,通常被認為魔法不發達的地區,即使號稱全大陸魔法最強盛的東南沿海自由都市,估計也好不到哪吧。   當知道頎風等人和他的目的地相同時,托馬斯幾乎抑制不住要感謝神靈——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像個陰謀,但他相信那不可能,因為船上的資深法師已偷偷對客人們施展過讀心術,結果,和他們嘴上說的完全一樣。   不一樣才怪!就連獸人,都被曲哲狠狠訓練過心理素質。   為了盡快把礙眼的燈泡除去,托馬斯慷慨地將曲哲領入貨艙,然後,繼四個月前遭到不明海盜襲擊以來,七海聯商會再次遭到嚴重損失——誇張了點,但是這次損失真的也不小。   托馬斯根本沒想到貌似平民的劍士,眼光居然如此之毒,貨艙中的好貨,全被曲哲搜羅一空!看著獸人幫著劍士進進出出地大搬家,他心頭絞痛,全身汗涔涔下。   唯一值得安慰的兩件事之一是:最貴重的物品,按慣例,都另外存放於密艙,不然,恐怕也難逃虎口——不過,真正貴重的東西,也不是常人能識別得出來的,就算眼前毫無愧色的強盜劍士眼光獨到,他也沒有能力利用那些高級魔法物品。是嗎?   值得安慰的另一件事是:身邊的冰霜美女不時露出的笑意,實在是道賞心悅目的景致,而這道景致的起由,則是強盜劍士及其幫兇獸人的「辛勤勞作」。如果專對他展露那天神般的笑容,該有多好!「這個時刻不會很久的」,此話與其說是預言,不如說是對自己的勉勵。   「劫掠」終於結束,托馬斯可以鬆口氣了——此次泡妞代價,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甚至超過上次在梅亞大陸東南,猛追一個精靈女王的代價。   「可惜,那次沒有成功,這次應該物有所值吧。」托馬斯心中信心百倍。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他敢於作大風險投資,事實證明,他的眼光具有99%的準確率——除了那一次。   強盜劍士看著滿滿一馬車貨,開心地笑起來——發了!   「啊——慷慨的托馬斯先生,我對您的大方深表感激!」曲哲向心中暗痛的大商賈深深一鞠躬:「在我離開之前,請容許我和我的朋友們道個別。」   好人做到底,托馬斯風度十足地略一欠身,轉身離開廳艙。   在確定沒有任何監視,包括魔法監視後,曲哲拿出一顆美麗的青色風珠,來到頎風跟前。   「對不起,我不能幫你去做你想做的事」,風法師沒有吭聲,頎長的粉頸低下,神情有些落寞:「這顆風珠是剛剛找到最好的,算是我送你的禮物……你也知道,我沒什麼錢。」   「謝謝!」聲音輕不可聞。   「等一下,乾脆送你一個風珠戒!」   一不做二不休,七海聯商會又多損失了一隻純銀燭台。燭台魔幻般地變形,然後從中分離出一小團浮在空中,如同水銀般隨意地變幻著形狀,最後形成一隻精美的銀戒。曲哲輕輕將風珠放在銀戒,如海星般張開的五支卡子中間,銀戒就像受到刺激的海星,緩緩收攏卡子,將風珠牢牢固定住。   整個過程令人讚歎!   即使熟悉如頎風、沃爾得等人,也從沒有見過金屬操控師改變金屬形狀的表演,剛才,讓他們大開眼界。   「我敢說,最好的矮人工匠,或者最優秀的魔法道具創師,也製作不出比這更好的魔戒,它能把你的魔力放大四倍多,還能不用唸咒,就瞬間施展任意多次風刃或飄浮術,只要你或風珠還有魔力!」   當曲哲將戒指替她戴上後,風系女法師差點想哭——在她家鄉的風俗中,贈送戒指代表定情——這和原世界地球上很相似,只是曲哲不知道大陸東南部也有這種風俗,因而,頎風的表情落在實利主義者眼中,變質為……   「啊,果然還是實質利益能感動人。」   頎風沒有辯解——憑她恰靜的表情和高貴的氣質,就算不辯解,也能讓人「誤會冰釋」。   「不過我得提醒你,這只戒指上的風珠魔力有限,恐怕連一個大一點的四級魔法都施展不了。另外,我想問個問題……」曲哲難得地正經道:「復仇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是的,你總要有個目的。不是嗎?」   「為我死去的親人報仇!」如果廳艙內有所謂的「資深魔法師」,就能清楚地感覺到,風法師身體表面薄薄的,卻強大得不可思議的魔力波動。   只有這種時候,人們才能認識到冷艷美女的可怕。   「錯!」曲哲很滿意頎風愕然的表情,繼續向她灌輸自己的人生觀:「死去的人是無所謂的,為死人報仇只會帶來更多仇恨、痛苦,而沒有一絲回報……」   如果換做其他人說這種話,說不定已被暴風絞絞成肉泥。   「聽我說,你一定要為自己報仇,不為別人,不為你母親,不為你父親,不為你的兄弟姐妹親朋好友,你就為你自己報仇,知道嗎!如果能讓你自己快樂,就去做,如果報仇不能讓你快樂,那就放棄。」   在日本,曲哲有過為友人報仇的經歷,知道報仇的過程是什麼滋味。而在異界這個更無法紀,強力者更能為所欲為的世界,強大如頎風這種魔導士級魔法師,一旦被仇恨所控制,就會淪為殺人不眨眼的狂魔。   ……   沉默許久之後,她展露出笑容,如冰山解凍。   轉頭再看旁邊的兩位,獠牙朝天的獸人有聽沒見,兩眼皮上下打架——這個警覺性不足的傢伙,到現在仍是這樣,再次被賣也活該!   另一個呢?   「喂,你還吃,以後可不比從前了,小心被人下毒!」   正埋頭「工作」的獨角獸抬起頭來,臉上現出「會嗎?」的疑惑表情。   「我知道,你正在長身體,胃口大,但是好歹也該有些危機感」,曲哲感覺自己象七八十歲的老頭:「我答應過你媽,要把你送回去,但是我暫時無法離開,明月城裡戰亂已起,只能把你托付給他們……你們三個中間,就你最差勁,哎——」   閃低下腦袋,神情沮喪。   雖然不知道它家鄉在哪,但聽說彌塞爾大陸經常有獨角獸出沒,正好,那個大陸也是獸人的家鄉,讓它和沃爾得同行,總算有個照應,更重要的是,有成熟穩重的風法師照看著,應該不會有事。   「我有個要求!」風法師突然說——她很少提什麼要求:「給我做個面具。」   「?!?」   「我不想讓敵人認出我。」   幾分鐘後,七海聯商會再次損失兩個銀燭台。   ……   離別總讓人傷感,連平時最活躍的獨角獸都低落下來。   托馬斯甚有風度地站在船頭,陪身邊的美女、異獸送客。碼頭上,強盜劍士向這邊揮揮手,趕著一馬車數小時前還屬於他的魔法物品和煉金資料,逐漸遠去。   呼——總算把衰神送走了,賞心悅目的,都留了下來——沃得爾,不,沃爾得,雖然外貌凶厲,但是比傳說中的獸人有禮得多,甚至稱得上「溫文爾雅」,也算一道奇景。唯一遺憾的是,頎風小姐不知從哪搞來一副銀面具,把動人容顏遮蓋起來——儘管面具做得非常精美,以托馬斯的專業眼光來看,也是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面具終歸比不上原來的美色。   此時,僕人來報,廳艙中少了三個燭台。   「!!!」托馬斯看著頎風因為戴著面具,而顯得輪廓鮮明的側臉,心中有個非常荒誕,實際上,卻異常接近事實的猜測。   ……   「哈哈哈!賺大了!這一車礦物,解決了大問題!回地球指日可待!」異界男趕著馬車,過於樂觀地想著,離開時的傷感,迅速被激動人心的前景代替:「到時候,帶上漂亮老婆回家炫耀,在那些以前不甩我的女人面前,狠狠出口氣!」   他刻意迴避去想:父母和教授現在怎樣了?   回明月城的路途並不順當——這並不出乎意料。雖然他的車上沒有一枚金幣,但是那些貨物,全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來的盜賊都被他輕鬆打發,有些甚至沒資格讓他動手,往往「只見寒光一閃,耳朵落地,盜賊於是嚇得落荒而逃」。那六十六把海馬刀,被金屬操控師耍得神出鬼沒,以至於後來,盜賊們將這輛車傳為「靈車」,趕車人,當然成了「趕靈人」,或類似的什麼。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九月35日深夜,在路邊露營時,被一群神秘人盯上為止。   是托馬斯暗中派人來劫回損失?   是某個大盜賊團看中了他?   還是,來自明月城的敵人?!   神秘人發動「突然」襲擊——對於曲哲來說,襲擊並不突然。雖然敵人行蹤非常隱密,而且顯然有對抗魔法偵察的辦法,但是,只要他們身上有金屬製的裝備,就不可能躲過曲哲的感覺。只這一點,注定了雙方的結局。   當毒鏢、飛刀,以直追聲速的速度向他飛來時,微不可聞的魔咒吟唱聲亦於斯響起。曲哲明白,這次襲擊,不同以往,敵人的目的是殺人,而不是劫貨,理由是,暗器密集的攻擊範圍包括馬車和馬,顯然想觸發其中的易爆和有毒物質。   對這樣的敵人,任何憐憫都毫無意義。   一切在瞬間發生,同時在瞬間結束。所有暗器全部原路返回,背叛且反噬它們的主人。現在,只剩下魔法師一個威脅。   呼——   一個藍色爆炎球從一百米遠處向他飛來!   我的媽呀!藍色的爆炎球,可將方圓二十米範圍內一切變為焦土,屬於火系四級魔法。以曲哲的能耐,同時施展鬼影和蝠翼,應該能在災難降臨前逃出爆炸範圍,但是辛苦搞來的一馬車貨怎麼辦?   生命誠可貴,貨物價更高。   上面那句話當然是說笑。然而,曲哲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保有他的財產……於是,在敵人魔法師目瞪口呆中,爆炎球偏離了它原先的軌道,轟上不遠處的大路。   天!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魔法卷軸儲藏時間過長,「變質」了?還是本來就是個劣質品?從它威勢上來看,絕對是貨真價實的爆炎球哇?   魔法師百思不得其解。   他已不需要再思考原因,確切地說,沒有時間思考了。一柄利劍抵在胸前,數秒種前被偷襲的獵物,現在就站在他面前,只是獵人和獵物的地位已經掉轉。   「說,誰派你來的!」劍手形象酷斃,但在魔法師眼中,卻是死神的化身。   曲哲沒有和他多廢話,問對方是誰派來的,只不過習慣使然——搜魂術下,能保住秘密的,除了異世界來的怪胎,還能有誰?   答案是:尖臉王侄!攬月國,位居親王的辛德·梅亞哲。   最近一段時間,尖臉沒來找他麻煩,讓他如芒刺在背,總覺得有些不安。現在,毒蛇終於從冬眠中醒來了。   魔法師漸漸從搜魂術的暈眩中清醒過來,見到這輩子的最後一幕——利劍劃過肩頭。   「你死不要怨我,只怪你自己挑錯了敵人,還迷信卷軸,對一個魔法師,犯下兩個錯誤中任一下,都該死而無怨,連犯兩個,你已經賺了。」   假慈悲過後,勝利者抹一把滿頭大汗——剛才短短幾分鐘十分緊張,要不是對「反魔法」素有研究,要不是炎瀾劍劍柄處有顆神血紅寶石,要不是爆炎球太過高級,以至於在飛行過程中,都能接受魔法控制,一車心血就都泡湯了!   「龍馬真是不錯的馬種,如此大的驚動,都還能保持鎮定。」   為免夜長夢多,他連夜離開出事地點。   接下來的五天,連續遭到襲擊,一次比一次猛烈,都和尖臉有關,到後來,曲哲懶得再查幕後人,一概消滅了事。令他擔心的是,為什麼,尖臉現在突然全力狙殺他?這讓他很擔心。   「趕靈人」的稱號,升級為「死神」。   十月1日,到達明月城前的第二天,睛,「死神」遭到最大挑戰。在感覺到敵襲前,他將馬車停在路邊,設下陷阱以防小偷,假裝探路,隻身神經兮兮地向前摸去。雖然朗朗乾坤,堂堂大道,路上也不時有商旅經過,對危險感覺特別敏銳的異界青年,卻從秋天果實成熟的香味中,嗅到凝重的肅殺之氣。   辛德派出十一名魔法師,包括所有元素魔法的法師,外加一名黑暗巫師,向他發起猛烈攻擊。道路上一些無辜的商旅,亦遭池魚之殃。   這次讓曲哲很狼狽:敵人防禦得非常好,海馬刀幾乎無隙可尋,而敵人的火、冰、狂風、飛石、閃電、黑暗系的精神攻擊……紛紛向他招呼。   敵人差點成功——他們確實差點成功,但,還是「差了點」。   攻擊過後的戰場,一片狼藉,可怕的死神看樣子已去見真正的死神,連屍首也沒留下。只要看看路邊已成灰燼的大樹,就該明白在那種攻擊下,沒留下屍首是正常現象。   半小時後,襲擊者們散去防護結界。正當他們確認任務成果,預備離開時,迎來了人生中最大和最後的迷。   散落地上的海馬形刀刃,和被偷襲者取去當證物的炎瀾劍,突然著了魔般吸蝕十一名法師的生命,切開他們的身體,分離他們的內腑,斷開他們的脊柱……   沙石中竄出人形物,接著自動送上來的炎瀾劍,催出長達十米的炎劍,解除十一個敵人冰冷的痛苦。   「哇!」曲哲吐出一口血。如果不是反魔法讓他躲過許多致命的攻擊,他早已不在人世。即使這樣,地、風、水三系的魔法師仍然給他造成巨大傷害,尤其是地系魔法!那種重錘性質的撞擊,導致他左臂骨碎,胸骨也疼痛異常,情況肯定不容樂觀,右腿脛骨,搞不好已經斷裂。   骨盾或能擋住氣體的刀刃,火劍或能融去冰矢,卻沒什麼能有效防禦巨石的撞擊!   「咳咳」,末路英雄再次咳出一灘血:「呵呵,感謝我的聰明,咳,我,還活著,貨也沒事!」   他的慶幸早了點——有毛賊觸動馬車上設下的陷阱了。   「不長眼的傢伙,我,咳咳,他媽的,狗娘養的,……」如果不是胸口的劇痛,他能把死人罵活。   光罵沒有用,曲哲勉強撐起身子,向用生命捍衛的貨車移動。   「我發誓,尖臉,咳,最多只能再活十天!不,五天!——哎!我傻了!有骨頭護士不用,自己跑路?」   ……   毛賊不用趕。他們被渾身是傷,卻像個冥王般,由八個骷髏抬著來的「死神」嚇壞了,跑得比野兔還快。能從,老遠就感到驚天動地的戰鬥中活下來!還被八具骷髏抬著!盜賊的職業觀察力告訴他們,那種角色絕對惹不起。   非常走運地,貨車中有些東西,對治療有幫助。   「傷勢控制住了,只要趕回老婆身邊,就萬事OK也」,曲哲腦袋中全是舒適而香艷的鏡頭,旋又想到罪魁禍首:「尖臉,如果你不再派人來騷擾,我可以考慮給你個痛快。」   ……   曼月哭著從空中闖入城東督府,沒來得及散去天使之翼,就奔到情人身邊。接下來發生的對話,和任何這種情況下該發生的對話沒什麼本質差別,與眾不同的是,聖靈大法師出手,沒幾分鐘,病人就生龍活虎了——當然,為了情調起見,男方還是躺了好幾分鐘。   「我身上的傷沒事,可是,心裡的傷還需要治一治。」   「心裡的傷?」   「對,只有我老婆的熱情,才能治得好!」   「去你的!」曼月臉紅紅,很甜蜜。   當限制級景頭快搬上銀幕時,掃黃組闖入了臨時的病房。   來的人,大多是以前送他們的人,只是少了龍月影,以及魔法公會會長,號稱攬月首席魔法師(確切地說,首席元素系魔法師)的瑞格·奇格,這讓半小時前的病人想到他受傷的原因——十個元素法師(外加一個黑暗巫師)——難道,這之間有什麼聯繫?   眾人紛紛表示慰問。   「小歐,你的相好呢?」   「……」   屋裡的人全都黯然下來。   「怎麼回事?!」曲哲心中突然有不祥預感:「快告訴我,龍月影怎麼了?」   此時,從屋外撲入當事人:「曲大哥,我爺爺……」   剛剛看到龍月影沒事,鬆了口氣的曲哲,聞言,再次緊張起來:「龍大公?他怎麼了?」   「龍大公和庫格馬大元帥在平湖會戰,不幸殉國。」城東督,原龍神國鳳將軍,樊胭鳳沉痛地說。   曲哲捧住臉,半天沒吭聲。   「我爺爺是被人從後面刺殺的!」   「什麼?」   「有傳言說」,經過這件事,歐羅尼好像成熟了一些——大概在需要安慰的女友面前,男孩都會成熟起來吧:「龍大公是被人從後面刺殺的。」   「是誰?!」曲哲滿臉殺機,眼中凶光閃閃,讓周圍的友人感到一陣心悸。這個平時嘻嘻哈哈的青年,不止一次證明他並不如表面那麼易與,而且,每次都讓人看到新的一面——這一次,無疑是他凶厲的一面。   「有傳言說」,仍然是歐羅尼回答他:「是本國附馬,軍隊副將,聖騎士,秦軍。」   「他!」   怎麼會是他??!    第三十九章 政變贏家 更新時間2003-4-5 9:05:00 字數:11428     曲哲臉上陰雲滿佈,在房內來回踱走。   他相信秦軍不至於能瞞過他的搜魂術,所以,秦軍不是兇手,至少在離開明月城之前,他還沒有任何行兇動機。當然,人是會變的:也許在軍中,權力慾膨脹的副將,在和主將意見嚴重相左時,衝突達到頂點,結果犯下彌天大罪——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另兩種可能更大:   一,有人派刺客刺殺老將軍,嫁禍副將,或者說,嫁禍附馬!   二,和第一種情況一樣,只是,刺客是個巫師,控制副將的意志,謀殺主將。   不管上面兩種情況中的任何一種,都肯定有個幕後人,那個人是誰呢?   「還用說嗎,肯定是尖臉混蛋!」正在踱步的曲哲冷不丁大吼出聲。   綜合他運貨回來的遭遇,明顯,尖臉已蠢蠢欲動,積極地揮動手中的屠刀,妄圖一口氣剷除所有絆腳石。作為王國支柱的龍大公,和繼承人之一的附馬,當然是他篡位的巨大障礙,被設計除去,十分正常。承蒙他看得起,准附馬曲哲,亦受到「極為隆重」的款待。   這樣分析下來,秦軍正處於危險之中!他的公主妻子,如果不是呆在禁衛森嚴的宮中,恐怕也會有危險。   「瑞格大法師呢?他怎麼樣了?」曲哲終於忍不住問出來。雖然不太相信,但是,難保首席魔法師不會明哲保身,投向尖臉陣營。   「瑞格!」接話的是弓兵教席,斯坦爾·梅,同時也是在場所有人中,和瑞格關係最好的人:「已經很久沒見他了,非常奇怪!以前我們幾乎兩、三天就見一次,還經常在一起喝一杯……也許他正在鑽研你上次和他說的高深魔法吧。」   「很,久,不,見!」眉頭在曲哲額上絞成一團麻:「有多久?」   「這麼算起來……有三十來天了。」   三十來天!和尖臉發動連串陰謀的時間有些出入——早了些,但是……   「如果我猜得不錯,瑞格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斯坦爾臉色微變,卻沒有說什麼。他也早有預感,老友可能已經遭遇不幸,在這個人人自危的非常時期,誰都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內憂外患,古老的攬月,進入了風雨飄搖的歲月。   ……   「我必須去一趟王宮」,曲哲決定和國王合作,斬下那條毒蛇的頭顱——自從來到異界後,他從未像現在那麼想殺一個人,即使是五溪日松林,都不如辛德·梅亞哲那麼令他憎恨:「你已經死了!」扔下酷語後,他轉身離開房間。   屋裡人逐漸散去。   滿車各色魔法物品和資料,已經被卸下,堆在後院。   絕大部分是製作魔法物品的材料,是煉金術士的最愛,現在,也是曲哲的賴以製作異界傳送機的原始材料,當然,這些還遠遠不夠。除此之外,還有一小部分是成品和半成品的魔道器,只是品質都比較低——用錢買得到的貨色,能好到哪兒去?   「這樣就夠了。」一直默默擺弄著這些東西的男友,出聲打破沉默。   「什麼夠了?」以曼月公主的聰慧,和魔法師的內行眼光,可以看出曲哲在製作某種攻擊性的魔法物品,但是一點都看不懂,倒底是什麼?   「獻給親王殿下的禮物!」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中微微透著冷。   後院再次沉默下來,但並不沉寂,呯呯嗙嗙響個不停。如果這兒不是城東督府,估計尖臉就會借口派人闖進來了吧——曲哲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匹黑馬,一個以前沒有引起足夠重視的大麻煩。   整整六個小時後,曲哲接過曼月遞來的三顆小風珠,嵌入所製作的物品尾部,一個大小正好的孔中,拍拍手,直起身來。   「呼——奧甫尼老師和陛下在一起,是嗎?」   曼月體貼地拿絲絹輕擦男友臉上汗水,絲絹上傳來沁入心脾的女香。   「我從宮裡來之前,主祭大人還和父王在一起,現在就不知道了,不過,很可能還在吧,不然,他一定會來看你。」   發生了那麼多事,曲哲非常擔心身邊的人,會一個個地離開他。他已經徹底溶入異界的生活,身邊嬌美的伴侶,是他在異界,不,是他這輩子,無論在哪兒,都最值得珍惜的存在。   發現男友脈脈含情地看著自己,曼月幸福地偎入心上人懷中:「你做的這是什麼?」她一直弊到現在才問。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一定會守住你,決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他答非所問。   雖然誓言陳腐老舊,卻句句出自真心——真心能感受得到,懷中玉人甜蜜得像被溶化了一樣。   接著,他向她解釋橫躺在地上,折騰大半天的鐵傢伙。   那是一枚鐵製「導彈」,長約兩米,圓柱狀筒身直徑一點五分米,頭尖,頂端鑲有一顆雲石,尾部有三片尾翼,底端嵌有三顆小風珠,內部結構極其複雜,有序地安裝著數十顆紅寶石、褐硅晶。   雖然導彈外表粗陋,造價可不低。就以那些魔法物品的製作原料來說,就價值不菲——雖然都是常見的普通貨,可畢竟是七海聯商會定為「貴重物品」的東西,否則,也不會保存在「世上最大的十條船之一」上。更昂貴的,是大魔導師的做工!小小一枚火箭中,包含了許多在當時來說,屬於劃時代的技術和思想。   「魔法和現代科學的第一次偉大結合!」魔法火箭之父如此自詡。   人類真是一種喜歡爭鬥和毀滅的生物,「魔法和現代科學的第一次偉大結合」,和許多其它「第一次」一樣,產生的目的,是殺戮。   「正因為人類喜歡爭鬥和毀滅,所以發展速度才會那麼快——不破不立。」大魔導師對人類的「劣根性」,有另一種樂觀的看法。   ……   傍晚時分,守城東督府的衛兵來報:「攬月神殿主祭,奧甫尼·齊格大神官到。」   曲哲和龍月影來到前廳。   奧甫尼神色憔悴,比曲哲從庫格馬剛回到明月城時,更加削瘦,眼窩深陷,臉上皺紋多得可怕,曲哲非常擔心他會撐不住。面對生平最得意弟子的關心,奧甫尼老懷大慰:總算在近來越來越嚴重的事態中,找到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從奧甫尼口中,曲哲瞭解到,明月城中已到了箭拔弩張,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辛德·梅亞哲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全國,特別是都城中,絕大部分貴族和官員,已經倒向辛德一方,只差他「登高一呼」,而那個時刻,也不會太遠了。   「……所以,國王讓我轉告你……你還是自己看吧。」奧甫尼隨手給他一卷葉紙。   轉告?明明是聖旨。   聖旨曰:「明晚八點,發動宮廷事變,消滅獠賊!」   聖旨內容言簡意賅,沒說誰是「獠賊」,但誰都知道指的是誰——思考了半天的曲哲將目光從紙上移向大神官……   「具體細節,國王派我和你面對面說。」   國王真的動手了?這倒和曲哲的決定不謀而合。   「是的,明天是秋收節中,晚上在宮中將開辦秋收宴」,奧甫尼把他和國王一齊研討了許久的「最高機密」,告訴他們單方面認定的「事情的重要參與者」。   幾秒鐘內,曲哲就把握了前後梗概:「哦,這麼看得起我麼。其實憑我一個人,起不了什麼作用……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呢?」   大神官沒有立即回答,眼尖的「得意弟子」從他臉上看到一絲隱憂。   「陛下對你非常看重,如果你能在這次事件中立功,他不會虧待你的。」   「不會虧待到命我去加害坎,你的師兄,公主的生父嗎?」曲哲平靜的語氣中,隱著怒氣。   「……」奧甫尼很久沒吭聲,最後說:「不管怎樣,明天都要小心。時間不早了,回神殿嗎?」   「不了。」   正當大神官想獨自離開時,曲哲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老師,我送你回去。」   奧甫尼回過頭來,忽然笑起來,真正開心地笑起來。   聽說,三十來天前,瑞格·奇格,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獨自離開王宮回家,結果就再也沒出現過。這種事,決不允許發生在他的老師身上!   他們安全到達神殿。畢竟,神殿就在城東,和城東督府相距不遠,辛德的勢力也不容易在這裡猖狂。   ……   和庫格馬的夏季田獵節一樣,秋收節,是攬月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不同的地方有很多,其中之一是,秋收節固定在每年十月4日,持續10天。從節日上可以看出,攬月曆史上是個農業國,而庫格馬歷史上是個遊牧國。   比庫格馬悠久得多的歷史,使得攬月的秋收節比庫格馬的田獵節,更受政治的影響,這在節日期間,貴族和王族的活動中,可以看出來。較之攬月,庫格馬的統治者在節日期間,更融入民眾,和平民的距離更近,而攬月的統治者卻幾乎不「與民同樂」,基本上,貴族和王族有他們自己的慶祝,平民們,則有平民的活動。而奴隸的命運,在兩國都差不多。   按照慣例,秋收節的第一天晚上,王宮中將舉辦盛大的宴會,全城所有貴族都將受邀參加。   「哼哼,同時也是發動政變的最佳時機!」曲哲回到城東督府,心裡對明天的事態,有了一個估計:所有貴族都受邀參加,也就是說,那是個發動篡位的好時機,王侄不正等著這個時機嗎?他在近半個月中的所作所為,不正為明天的政變作準備嗎?   明天,篡位者和捍衛者,將會正面交鋒。曲哲在其中,又將扮演一個什麼角色呢?   「但願不是逮兔子的狗!」十九歲的異界青年自嘲地笑笑。不管怎樣,現在,他和國王陛下的利益,還是一致的。   ……   可次大陸歷412年十月4日,該大陸上最古老,也是目前最大的國家,攬月國,迎來她倒數第三個秋收佳節,同時,也是一個充滿陰謀和政變的節日。   像這類政變,曲哲隨口可以舉出一打例子,然而,親身經歷,卻是第一次。   「如果知道尖臉在哪,現在就給他一發超越時代的導彈,爽得他屍骨無存!」魔法導彈之父心裡想著不切實際的計劃。   夕陽很美,將整個王宮籠罩在金色光輝中——在曲哲腦海裡,王宮的印象多是黃昏時,美輪美奐的殿柱,飛掠歸家的燕雀,美麗的宮女……今晚也一樣,但是,只要神經不比沃爾得更粗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外表祥和宮殿,籠罩著一層肅殺之氣——整個明月城,都繃得緊緊的。   宴會熱烈又豐富,打扮得香甜可人的侍女來回穿梭,為節日中的貴人們帶來醇酒佳餚;清涼誘人的男女舞者,或奔放翔動,或款擺腰肢,為貴人們帶來聲色娛樂。   與會人士三五成群,各自和相熟的說著話。   當新任偏將和公主,陪同攬月主祭及神殿中其他重要人物出席時,引來大家艷羨的目光。這其中雖不乏對曲哲猛竄至偏將的羨慕,更多的,則是對公主的垂涎。   「原來他就是那個……看不出來有什麼好嘛!除了個子還可以。」   「哼,公主竟然看上一個鄙俗的賤民,真是……」   「鄉巴佬!」   聽力太過人也有壞處,上面那些低語,就如撩火的草棍,持續挑戰著曲哲的忍耐力。   「幹什麼!不服?」鄉巴佬對周圍的敵意目光發出挑畔,登時有幾個自認身手不錯的年青貴士蠢蠢欲動——如果這些想在公主面前露臉的小伙子知道眼前的鄉巴佬,在被偷襲狀態下,一人擺平了十一個法師,就再也不會如此自信——他們似乎忘了眼前的傢伙,曾經肉搏獸人,而之前,那個獸人曾殺了十三名騎士!   國王哈哈大笑,熱情地迎上來,尖臉亦從遠處向這邊靠近。兩人身邊都有隨身護衛。   「曲將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吧?」   廢話!   說出口時,則成為:「是的,陛下」。   曲哲注意到:辛德有三個貼身護衛,其中兩個赫然是上次肯刺殺他時,護著他的蔡氏兄弟,另一個,卻從未見過,但曲哲可以肯定,那是個危險的魔族對手!令人吃驚的是,國王身邊的四個貼身護衛中,有一個是魔法師,根據他對魔力的敏感,可以肯定,那是一個黑暗法師!甚至,是個魔族!   魔族,又是魔族!魔族的魔手已伸向人類,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梅亞哲六世,怎麼也和魔族混在一起?是他找上了魔族,還是魔族找上了他?   「曲將軍,好好享受,機會難得啊!」尖臉皮笑肉不笑,話中含刺。   「殿下也請好好享受,以後,這樣的日子可不多了。」如果沒有必要,十九歲異界男什麼虧都不肯吃,包括口頭的。   虛情假意地打過招呼後,各自歸座。   宴會正式開始。   開頭免不了一些老套的「開場白」、「國王致詞」、「敬第一杯酒」、……最後,開動。   曲哲發現,真正放開懷抱大吃的人很少,大部分心神不屬,眼神閃爍,桌前的食物幾乎沒動。這很正常,曲哲自己面前也沒動——事實上,他連一滴酒都沒喝——誰又敢喝呢?   「菜沒問題,酒別亂喝」,一把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當曲哲回頭向後看去時,發現久違了的銀月宮總管,成熟得撩人心火的趙十娘。趙十娘沒有久待,拋給他一個眼色後,轉瞬離開。既然菜沒有問題,好吃的異界男不再客氣,一邊示意身邊的曼月公主和神殿主祭,一邊拒案大嚼起來。   折磨人的宴會。   只要尖臉離開無辜人群達二十米,魔法導彈之父就會毫不猶豫地向他獻上,準備近一整天的禮物。   宴會繼續進行,氣氛愈趨緊張,空氣中充滿易燃粒子,只要有根著火的導火索,整個王宮,乃至整座城市,都將炸翻天。   雖然樊胭鳳只負責東城區的守衛,但是她也很關注整個城市的一舉一動:從前天開始,城中就多了許多身份各異的人,像冒險者、傭兵團、商人等,這些人決不像他們外表那麼單純。   讓曲哲好奇的是,這些人是哪一方的?王侄的?還是梅亞哲六世的?雖說梅亞哲六世和他是「一夥」,但是許多事情,他並沒有被告知——梅亞哲六世自己掌握著一切。這個有魄力的老人,直到現在,仍然對獨掌全局,有著非常的自信和yu望。   政變以「的那一刻來得既不出所料,又出乎意料。   九點多時,當梅亞哲六世舉杯向全殿數千與宴者敬酒時,酒杯「失手」掉地,「噹啷」聲響中,四周突然響起觸動人靈魂的魔咒聲,魔咒聲中,很多人只覺渾身酸軟,癱倒在地。   「陛下!這是怎麼回事?」王侄及其身側的幾人一點都沒受影響,這會兒毫不顧君臣禮儀,十分粗魯地質問他的國王叔叔。   「你會不知道嗎?」國王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這裡的人,七成都成了你的爪牙,我不這麼做,不是會讓你很無趣嗎!」   面子已撕破——和曲哲預計不符的是:他原以為,辛德會先發難。尖臉王侄不再演戲,露出梟雄面目:「嘿嘿嘿嘿,叔叔,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你以為我需要靠那些人和你斗嗎?」   「大膽逆賊,給我拿下!」國王下令衛兵向尖臉進攻,同時命曲哲和其它一些未被藥酒迷到的人上前一起動手,但就是不讓身邊的護衛離開。可是,曲哲「漸漸軟倒在地」。怎麼會這樣!剛才明明還精神百倍的?   「哼,傻瓜,尖臉發動政變,會那麼容易被擊潰嗎?」曲哲抱著「沒事不需要我,有事也保留實力」的原則,決定:「先看看情況,隨機應變。」   然而,狡猾的異界男身旁的神官們——奧甫尼、曼月和其他一些神殿成員,卻不像他那麼狐疑。他們也受到過警告,因而雖然吃了東西,卻沒受魔咒影響,在此情況下,立即響應國王號召,向叛變者發動攻擊。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宴會,一下子分成敵對的兩方,和躺倒在地的無力者。   整個大廳干戈頓起。   除了冷兵器的交戰,雙方的魔法師也紛紛出手,一時之間,各種聲、光、色,將氣氛托上頂點。幸好,雙方距離過近,都不敢使用大一點的魔法,而黑暗魔法在聖靈和光明魔法面前,也黯然失色。   衝突雙方的首腦人物,大衛·梅亞哲和辛德·梅亞哲,叔侄倆,一個面無表情,沉穩如山,一個冷笑不斷,智珠在握。   「弓弩手!」國王大喝。   ……沒有反應。細汗從原本鎮靜的梅亞哲六世額頭冒出。原本,應該「從殿外闖入五百弓弩手,佔領所有要口,控制住整個局面」,但是現在,決定局面的弓弩手卻人影不見!   「哈哈哈哈……」辛德就像看到世上最有趣的喜劇,仰天狂笑起來……漸漸地,笑容收斂:「把他們帶出來!」   梅亞哲頭皮一陣發麻,手腳發涼地向門口望去。   「母后!王姐!」曼月發出悲鳴。   被從門口帶進來的兩個宮裝美婦,一個赫然是王后,另一個,曲哲沒見過,但猜得到是秦軍的妻子,卡拉公主。   噩夢降臨!   所謂「一著之錯,滿盤落索」,大概指的就是這種情況。懊喪、悔恨、不甘、無奈,千種滋味湧上梅亞哲六世心:「上天啊,我大衛·梅亞哲為王四十多載,竟然落到這個地步!」   「嘿嘿,陛,噢不,我該稱你為王叔!」尖臉臉上難掩得意之色,彷彿自己已經登基加冕:「做了四十多年的國王,也該知足了,放心,我是個有孝心的人,會讓你和王嬸、王嫂好好過下半輩子的。哈哈哈哈!」   掌握了一切——至少辛德自己這麼認為——他的叔叔已不足為懼。先留王叔一命的目的,是安撫尚在搖擺,害怕會被殺害的官員和權貴,降低他們的抵抗。   撇開其它方面不說,辛德不愧一個有手腕的政客和篡位者。如果他不是,也不可能在幾年內,就顛覆乃叔的王位。   忽然,辛德注意力轉到曲哲身上。   他慢慢走向「蜷縮」在地的「危險敵人」:「讓我來瞧瞧我們最有希望的公主竟爭者……請恕我失言,應該是未來的附馬。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   辛德發洩地嘲諷著地上的敵人,卻十分小心地保持著足夠的距離,以防不測。地上那個意外,差點毀了他的計劃:他不知道這個可怕的意外是怎麼接二連三除去那些刺客的,甚至最後的十一名魔法師,也死得慘不忍睹,然而,在接受高級別水法師的加持和黑暗法師的護衛,外加「綠星」魔防墜飾、魔獅寶甲的保護下,辛德·梅亞哲有足夠理由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曲哲沒有反駁,他已「虛弱」得「無力說話」。面對這樣的膿包,王侄,不,未來的國王,失去繼續嘲諷下去的興趣。   「很好,你們中的某些人必須死」,辛德志得意滿:「不過,朕允許你們所有人一起分享朕加冕的喜慶時刻。」   尖臉仁慈而慷慨地說。   ……   所有人被拖至正殿圓形的寬闊大堂,遠遠圍著國王寶座。整個過程,所有「危險人物」都被繳械,並被辛德的親信嚴密看守。這些親信不屬於任何軍方系統,如果時下被困守在東督府的樊胭鳳見到這些人,就會看出,他們正是最近城中的可疑人物。   「任何人,一有異動,格殺勿論!包括其親族」辛德向他的親信們下了死令。這道不仁慈的命令極為有效,致使被看押的人,包括曼月、奧甫尼等高級別的魔法師,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們不敢保證在施展魔法時,決對不被發現,要知道,敵人中有著更多的法師,甚至有神秘莫測的黑暗巫師。   事態糟得一塌糊塗!   辛德不在曲哲視野內。異界男十分肯定,「必須死的某些人」的黑名單,一定有他名字。   「只要你出現,我就送你歸西」,異界男肚中牛氣沖天地講著大話——他的王牌,就是昨天製作的魔法導彈!   那枚導彈,根據生物計算機的精確計算,攻擊半徑在十到十五米之間,安全距離,四十米以上。現在,所有被看押的人,都在距離大堂北處的國王寶座三十多米處,基本處於「安全距離」處,所以,只要尖臉踏上寶座,再呆上半分鐘,他就……   死定了!   「就算你有各種各樣防護措施,也絕對抵擋不了爆炸時的物理攻擊!」曲哲在頭腦中默默演示著從導彈啟動,升空,命中目標,到引爆的整個過程——如果不是時間緊迫,資源不足,他應該先做個試驗的:「要不是發現使用金屬操控術操縱那些海馬刀,對加持了較高級別結界的人,基本無效,就根本不需要研製什麼『導彈』。」   十分鐘後,尖臉終於出現。他已穿上王袍,頭上戴著以前屬於大衛·梅亞哲的王冠,雖然極力抑制,卻掩不住一絲笑意掛上嘴角。   新國王一步步向寶座走去,身邊跟隨著親信,其中,赫然有那個魔族黑暗法師。   「笨蛋!相信別有所圖的魔族,我不殺你,你也會被你所謂的『親信』殺死!」異界男默默「詛咒」著篡位者。原世界地球上的人類歷史,不止一次證明,因人成事者,沒一個有好下場!   曲哲的心跳和著辛德的腳步跳動。一步,兩步,……就在辛德的右腳踏上台階時,直線距離遠在五公里外的城東督府中,原本直立於後院的魔法火箭突然震動起來,將斜靠其上的一塊牌子震落在地,嚇了正在死命抵抗入侵者的城東衛戰士們一跳,只有鳳將軍仍然鎮定地指揮著整個守衛戰。   牌子上畫了一個骷髏,上書「危險!勿動!」。   「大家不要怕,我們就快勝利了!曲偏將正在反擊政變的雜種!」   這女人!有夠粗魯的。   沒有火箭發射時的驚天動地,兩米長,直徑一點五分米的魔法導彈,在其尾部風珠提供的風魔法推進下,輕盈地升空,直飛上八十米的高處,然後掉頭,以一百二十米的秒速向王宮方向飛去。無論殺傷力、速度還是射程上,都比原世界用燃料推進的導彈差多了,但是夠隱密,夠縮微,夠靈活。   王宮中,司儀官正在儀式性地對新任國王,不顧事實地歌功頌德……還剩三十秒!   「有哪一位勇士,能在國危之時,挺身而出……」還有十秒!   「救偉大的攬月於危亡……」五秒!   三秒!   兩秒!   人們聽到導彈飛來的咆嘯聲,東張西望,不明所以。   「快看那是什麼!?」在任何人能喊出這句話前,導彈如迅雷,呼嘯而過,從大堂門口竄入,瞬間出現在五十多米遠的寶座處,然後……   「磅」一聲巨響——出現在曲哲心中!   不錯,爆炸的巨響只出現在曲哲想像之中,現實中,導彈發出的巨響,只不過是普通的碰撞聲。   魔法導彈之父期望它能爆炸,但是,很不幸地,這個沒有試驗過的手工製品,是個「啞炮」!它一頭撞上寶座台階,噹啷掉地,堅硬的軀體,除了頂端被撞平(頂端的雲石當然碎成了粉末)外,沒有任何損傷。   大堂中一片安靜,人人莫名其妙,驚魂甫定。   數分鐘後,被急衝上來的衛兵保護在內的辛德恢復正常:「這是什麼?」   「呃……這」   「這個……」   ……   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有曲哲暗暗著急:完了!演砸了!   頂端的雲石,正是曲哲用來控制的感應器,通過胸前的獨角獸角和那個雲石間的聯繫,他能控制導彈的飛行和引爆,現在,雲石碎了,導彈,也許將成為數千年後,考古學家發掘出來的「迷」。   「恭喜大王,這是神賜給大王的禮物!」馬屁濤濤的司儀突然想到一個好說法:「大王登基,是神的旨意!」   「靠,比我還能吹!」某男暗歎,可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必須想個辦法,否則真地會死!」   催動被搜走的海馬刀嗎?不能一舉斃敵,後患無窮,所以不到萬不得以,不能用這招。   召來炎瀾劍嗎?也不見得能殺敵,尖臉離得太遠,身上防護得那麼好,周圍還有包括黑暗巫師在內的守衛。   先救出奧甫尼和曼月,由他們施展強力魔法攻擊嗎?更不可能了——沒時間施展大魔法。   電電送給他的獸角,是製作電系魔道器的極品原料,事實上,它本身就是一個可以施展雷擊的複合型魔導器——這還是曲哲昨晚送奧甫尼大神官回神殿後,發現的秘密。或許,他可以用雷擊,把尖臉變成游離粒子。   失敗的刺殺者繼續完善著他的刺殺方案,國王寶座邊的司儀,則和刺客同樣努力地發揮著想像力,用華麗的詞藻,對辛德的「功績」大加稱讚……那個「神的禮物」,被安放在寶座邊。   如果司儀有照相機,一定會將寶座上的新王和神送他的禮物來個合影。   「……因此,我們所有攬月的臣民們,將榮幸地奉偉大的辛德·梅亞哲,為我們,新的國王!!」   掌聲響起,新王的支持們熱烈鼓掌。   突然,「呯」一聲巨響,將整個大堂震得瑟瑟發抖,瀰漫的灰塵中,大火熊熊燃燒,碎石四射……   等一切平靜下來後,倖存者們發現,他們的新王已不知去向,只留下地上一件破爛的魔獅寶甲。而新王周圍的親信們,包括那個黑暗法師,亦全部喪命。   ……   412年的秋收節,對攬月的政局來說,意外不斷,可謂一波三折,尤其是最後的那個「神的禮物」,知情人不說,外界的人不明白,最後竟成了一個迷。   經過這件事後,大衛·梅亞哲重登寶座,並挾勢作出一系列人事調動,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升新任附馬,曲哲偏將為裨將,升遠在南方邊疆戰鬥的秦軍附馬,為翼將,將所有親前王侄的官員貴族,全部下獄,量情處罰——常常是滿門抄斬。   至此,大事底定,所有政權,軍權,都緊緊握在老國王手中。   十月10日,曲哲附馬和曼月公主正式成婚。十月14日,秋收節結束後的第一天,梅亞哲六世封曲裨將為支援軍總帥,開往前線,和聖騎士附馬,秦軍翼將會合,並任秦軍副將。   對此,曲哲十分不願,但是,在曼月的軟語相求下,無奈答應,條件是:為了軍隊兵種的齊全,聖靈大法師,曼月·梅亞哲大神官必須同行。國王笑笑,答應了他們。   「陛下,公主身份尊貴,不宜隨軍出征。」   說上面這句話的,是梅亞哲六世身邊的新寵,一個來歷不明的魔族黑暗法師——在曲哲所遇的魔族中,魔法師清一色全是黑暗系法師,不知是巧合,還是魔族法師中,沒有其它系的。   「哦……」   「不,父王,身為攬月的第二公主,我有責任、有能力上前線戰鬥!」曼月嫌惡地瞪了一眼「進諂言的小人」,急急向國王請求。   「……好吧,不愧是我的女兒!」   動身之前,全軍統帥和攬月神殿主祭交換了下面的對話。   曲哲:「老師,我就要離開了,你要保重。」   奧甫尼:「你也要小心。」   曲哲:「老師也要小心!現在,國王和魔族關係密切,那些有著黑暗靈魂的魔族法師,可能會對你不利。」   奧甫尼:「放心吧,我一大把年紀,什麼風險沒見過,再說,你義父——你的另一個岳父,我師兄,也不是好惹的。我們兩個聯在一起,還怕什麼黑暗巫師嗎?」主祭很有自信——他確實有資格如此說。   曲哲:「哦,我義父啊……確實,你們合在一起,可說天下無敵了……老師,我有個不好的猜測。」   奧甫尼:「?」   曲哲:「我懷疑,魔法公會會長,瑞格·奇格大法師,不是死在辛德手裡,而是……」   奧甫尼:「而是什麼?!」   曲哲:「我懷疑,國王陛下,及其身邊的魔族法師,和瑞格大法師的失蹤,有很大關係。」   奧甫尼:「!!」   ……   可次大陸歷十月20日,攬月國附馬,曲哲裨將,率領二十萬大軍,開往前線。同行的,還有新婚的曼月公主。   天氣轉寒。越往南,天越冷,前面等著這對「有緣異界來相會」的小兩口的,是什麼呢?   偽常識   1、雲石:常見電系魔道器原料,能提供不多的電系魔力。呈玉白色,有彩色花紋。漂亮的雲石,觀賞價值高於其作為魔道器原料的價值。   2、風珠:一種海貝的產物,常見的風魔法原料,能提供風系魔力。較高品質的風珠能提供相當高的風系魔力。一般地,顏色越青的風珠,能提供的魔力越高。   3、褐硅晶:低檔土系魔道器的原料。呈褐色,略有透明感,質地細膩。   4、葉紙:紙樹樹葉製作的紙。   紙樹是異界各大陸熱帶和亞熱帶,普遍生長的一種闊葉林木,樹葉寬闊繁茂,經脈細微,葉質堅韌。這種樹的葉子經過焙乾,再作適當加工後,變為顏色悅目的淺綠薄片,非常適合硬筆書寫,是異界各種族最常用的文字記錄載體。葉紙保存較為不易,一般無法存放超過十年,但對於日常書寫來說,已經足夠,且價格便宜,平民也用得起。一些臨時的檔案、卷軸製作,常用葉紙(羊皮紙很貴)。例如,曲哲在庫格馬的加第爾城買的「超級火球魔杖」,其記錄咒語的紙張,就是葉紙。   貴族,甚至王族,也常用葉紙作為日常書寫用紙。   5、雷擊:三級電系魔法。   成年獨角獸天生慣用的魔法,以命中率高,殺傷力可觀著稱。事實上,獨角獸的角,天生就是雷擊魔法的魔導器。   攻擊時,從相距地面一千到數萬米的高空,竄下一條電蛇,直打在目標身上,瞬間通以數萬伏高壓和數千安電流,能將一噸重的鐵塊打成四濺的鐵水。如果沒有合理的防護措施,或正好相剋的防護魔法,沒有任何生物能在此打擊下生存。    第四十章 暗箭難防 更新時間2003-4-5 9:05:00 字數:10824     吼狼山谷外面,秋風蕭瑟地吹著,地上漸漸枯黃的草,訴說著時節,同時掩蓋著開始發臭的屍體。   三天前,探子回報說:援軍將在20日出發,也就是說,兩天前已經離開了都城。從嚴峻的形勢上,代理總帥秦軍,希望援軍現在就到,但是,從都城明月,到他們藏身的大山谷,少說也得十天——如果軍隊不需要補給,那麼,可以縮短為八天,也就是說,至少需要六天時間,援軍才有希望到達。況且,在人數上佔絕對優勢的庫格馬軍,決對會突襲急急趕來的援。   他們能撐到那一刻嗎?援軍能安然無恙嗎?可恨的庫格馬,一直在增兵,軍隊人數越打越多!   ……   大量偵騎曾扇形在前方開路。   如果五溪日松林願意,他完全可以長驅直入,所以,決不能有「現在是大後方」的麻痺思想。當然,至少有三點理由,可以保證五溪在通常情況下,不會深入攬月腹地:   一、補給問題。雖然糧食可以掠奪,但是軍需品無處補充。   二、攬月的援軍迎頭開來,多兵優勢將蕩然無存。   三、消滅攬月的有生力量,同時保存自己實力,才是長久之計——無論對外(攬月),還是對內(庫格馬皇帝),都有利。   看著成五路縱隊,在浩蕩原野挺進的大軍,才十九歲的異界青年頓感肩頭重擔:「既然有二十萬生命交到我手裡,就必須讓他們盡可能活下來。」談話對象,是騎馬跟在旁邊的忠誠跟班,攬月神殿牧師,歐羅尼·琴,和此生摯愛,曼月·梅亞哲公主。   「唉!你為什麼要跟著來?」曲哲突然問歐羅尼:「月影小姐雖然離開了,但會回來的……戰場上生死難卜,如果有什麼不測,月影不是……」   「別亂說」,邊上的聖靈大法師白了他一眼,責怪他口無遮攔。   光明牧師沒有立即回答,思緒回到五天前……   喪失世上唯一血親的龍月影,顯得很冷靜,默默地任由歐羅尼摟著。在這個世上,她仍然能從朋友和男友處獲得親情般的溫暖,但是,對於一個自小就好強的姑娘來說,她不願在別人的蔭庇下生活,即使對方是她男友,甚至未來的丈夫。   「我要回蘭非大陸。」龍月影語調平靜。   摟著她的光明牧師渾身微微地顫動一下,又強壓著平靜下來:「你要離開我嗎?」   龍月影仰起頭,調皮地在歐羅尼臉頰輕吻:「別擔心,我會回來的,但是,那必須在我真正成為一名忍者之後。」   ……   「所以你就放她走了?」   「是的……我不知道有沒有做對……」   「小心,她有可能遇上非常優秀的男人!」小牧師的老大如惡魔般地嚇唬,導致他臉色發白。   「放心,龍月影不是那樣的人。」善良的聖靈法師就像個天使,勸慰受驚的人。   「……我想過了,無論怎樣,都必須冒這個險……如果我真地配不上她,即使我纏著她,也沒用。所以,這次我要在戰爭中磨煉自己!」歐羅尼語氣平淡,卻神情堅毅。   曲哲從未想到,身邊的小弟會這麼說,驚愕地呆住了,半晌才露出笑容:他真的長大了,從一個男孩,開始成長為一個男人,也許,今後會成為一位偉人——雖然,現在仍然是個男孩。   「好吧,你想快速成長,現在就有個好機會。」   「什麼?」歐羅尼眼中放射光芒。   「以現在的速度,到達吼狼山谷,恐怕救不回什麼人了,所以……」   ……   十月24日,山谷攻防戰已持續十天。   谷口屍體堆積如山,幾乎可以當作城牆。如果坎發現此景,想必會笑得合不攏嘴。   谷中的戰士們個個身心憔悴,巨大的體力和心理壓力下,防禦處於崩潰邊緣。   「難道,我真的還不足以擔當主帥重任嗎?」站在谷中最高的一個小山包處,全軍七千將士的主帥,疲累地自問。自從龍大公死後,雖然事實已澄清,但他總覺得有些將士在看他的時候,眼光中,有種難以明諭的東西,一種負面的東西。   「曲哲,曲將軍,未來的內弟,你的援兵,在哪裡?」一瞬間,懷疑的種子掠過聖騎士心靈:曲哲會不會借五溪的刀,殺害他這個目前最有力的王位競爭者呢?   「不,決不會!」聖騎士抖擻精神,將頭腦中的陰影衝散。   直線距離遠在三百公里外,大軍仍然穩定地前進著。一支由十五萬奴隸兵、兩萬五輕步兵、一萬重步兵、一萬五騎兵(其中約五千是騎士或見習騎士)、五千其它戰力(包括為數不多的聖騎士和各系各級魔法師,醫護兼後勤人員)的大軍,能夠有條不紊,以統一的步伐前進,相當不易——尤其是主帥不在軍中的情況下!這一切,應當歸功於從城東衛調來的樊胭鳳將軍。   當國王將支援的任務,交給好吃懶做,妄圖白領薪水的未來女婿時,曲哲知道這事推托不掉,不過,要求可以隨便提,其中之一,就是「除非樊胭鳳將軍做我副將」。   太優秀的副將,會造成主將的無能!   一般情況下,上面那句話不可能成立。但是,用在前進中的支援軍身上,卻十分貼切,至少表面看起來如此。   主帥不在軍中?那麼他在哪裡呢?   答案是:他們已經在山谷外面。「他們」指的是:曲哲、曼月、歐羅尼、瞬和小骨——如果小骨也算。   本來,曲哲並不希望瞬加入,但是這個耳聰目明的少年精靈,期望「歷練」一番,而曲哲也正好需要他的敏銳和箭術。   ……   吼狼山谷,是個有四百平方公里,基本呈圓形的巨大山谷,或者說,小型盆地。朝南一側有個小開口,當冬天寒冷凜冽的南風吹來時,小開口處風速劇增,發出恐怖的嘯聲,有如萬狼齊嗥。小山口也是進出谷的唯一通道——並非不能翻越山谷邊緣的山頭出入,只是那樣危險度太高,而且坡度外陡內緩,形成易守難攻的局面,這使得谷中的攬月軍能撐到現在。   「我們必須設法避開敵人的包圍圈,偷偷進谷。」山頭密林中,四人組中的頭領,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劍士看著山下的庫格馬軍營,一邊和身邊的三位同伴說。   「那簡單,只要我們飛得夠高,從天上下去,就能進入山谷。」同伴中唯一的女性,而且,是一位美麗的女性,提出自己的辦法。   「不行,公主的天使之翼太過耀眼,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很可能被發現,老大的蝠翼又飛不高。」   「你們看,他們的營扎得很開,中間的空隙,足夠我們偷偷經過而不被發現」,一直在觀察敵營的精靈少年指著山頭下,發表自己的意見。生於森林的精靈,對於在山林中潛行,總是有非常有自信。   「呣——好,我們潛進去!」沉吟片刻,曲哲毅然決然說:「這次行動,關鍵是隱密。」   營與營之間,不時有巡邏隊經過,也許,還有某些魔法偵察器監視著。魔法偵察器不足懼,滲透者中,有三位法師,其中一位,對魔力波動的敏感度如此之高,以至於能覺察任何魔法波動,並及時加以干擾,所以,真正能發現他們的,是巡邏兵和哨兵的肉眼。   一隊巡邏兵經過,走向左側五十米外的灌木叢。   走!   在曲哲手勢下,四人(或者說,五人)貓行狐步,在枯黃的長草掩護下,弓身向相隔三百米的營間行去。   遠處哨塔上的哨兵,發現草不自然地波動,疑心漸起,用足目力向那處觀望,但是,草又不動了。   「呵,不可能,現在這時候!」哨兵放鬆警惕——遠處又一次進攻的喊殺聲引開了他的注意力。   自從好幾天前的深夜,有敵方求援兵偷偷從谷裡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異動過,現在青天白日,又有誰會在這時候「闖關」呢?   汗水從四人臉上滴落,只有小骨無所謂地咧著無肉的嘴,沒有任何炎熱或緊張的感覺。   萬幸,那個哨兵的注意力移開了,但是,伏在草叢中的四個偷越者仍然不敢亂動。   「親愛的,用幻術!」曲哲忽然想起,以曼月的能力,完全可以用幻術影響哨兵和巡邏兵的感覺,只是她身為「正統」聖靈法師,平素對幻術沒什麼研究,也沒多大興趣,不像其夫,對「旁門左道」有酷熱的偏愛。   巡邏兵折回,向眾人藏身處走來!   低徊的誦唱聲從美女法師嘴中輕輕發出,別具一種性感的意味。巡邏兵筆直向他們走來,然後,奇跡般地,大部分繞開了他們,只有三個槍兵從曲哲身上踩過。   「喂,你的幻術怎麼用的?」等巡邏兵過去後,曲哲費力地揉著後背,一邊低聲問。   「我讓他們誤會我們是石頭啊。」曼月替丈夫輕揉著後背,一邊有些委屈地說。   「曲將軍潛行意識是我們中最強的,伏得最低,所以他們從將軍背上踩過去。」精靈少年指出問題關鍵。   靠!   整個穿越很順利,除了上面的小小插曲外,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現在的問題,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登上高達百米的陡坡?   「不如等晚上。」精靈少年提出建議。   「不」,三個法師同時反對。   法師們明白,有許多魔法或魔導器,能讓法師或受術者,在黑暗中看見比環境熱度的事物,比如,曲哲最熟悉的亡靈魔法「鬼眼」,就是一例。等夜幕降臨,如果很不幸,有個敵人法師對他們藏身處偵察一番,他們將無所遁形。雖然許多結界型魔法能阻隔偵察,但是,經驗豐富的法師會對結界造成的「不正常現象」懷疑。   「而且,晚上蚊子更多。」嬌美的曼月,厭煩地驅趕圍著她小飛蟲。   曲哲默默查看山勢,過了一陣說:「也許有個辦法可以試試。」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一個山縫處。   山縫背陽,顏色較暗,長著一些植被,比較易於攀援。登山運動員們按隊長的指示,將雜草「裝飾」在背後,開始徒手攀登。攀登過程也很順利,除了曼月鮮少這種鍛煉,時常需要其夫拉一把外,其他人都能自立更生。   「幸虧被老大折磨過,否則,還真爬不上來。」到達頂端後,神殿的牧師長吁一口氣。雖然中途經常有歇力的地方,然而百米高的徒手攀登,畢竟不是輕鬆的事。   「嗖」一支箭從曲哲耳際擦過!來箭方向是谷內。秦軍的防守,還是挺嚴密的。   十數分鐘後,守衛這段陡坡的戰士解除誤會,恭敬地將四人一骨帶至中軍帳。   秦軍,全軍主帥,明顯比以前在明月瘦了許多,要是再嚴重一點,幾可成為坎的鏡子。   ……   略過見面時的寒暄,曲哲直接切入主題:「情況怎麼樣?」   「我們還有五千多人,沒有不負傷的,重傷不能戰鬥的占一半,聖騎士已不足五百,法師的魔力透支得很嚴重,有些活生生耗盡精力而死,……」一條條,嚴峻的現實擺在面前:「你們來得真太好了!不過,怎麼那麼快?」驚喜之餘,秦軍非常好奇他們的高速。   「來的人,就我們四個,大軍到此,至少還要五天時間。」   喜色漸漸從秦軍臉上淡下去。這也難怪,雖然他相信眼前外表木訥,實則玩世不恭的青年,是奇跡的損友,勝利的老子,陰謀的兒子……但是,以傷重疲憊的兩千多人,對抗十多萬強大敵軍,和老狐狸敵將,未免太富於想像力了——對於思想正統的聖騎士來說,實在無法放心,不,無法苟同,不……說到底,就是無法相信。   「就算大軍到達,憑那頭老狐狸的打仗天份,會眼睜睜看著我們站穩腳跟嗎?」異界青年鼓其如簧之舌:「二十萬軍隊不見得能敵得住他的十萬軍,而且我們沒有將領能和他相提並論……別看我,我從沒指揮過大規模的戰鬥,甚至從未參加過。我不能拿二十多萬人的生命兒戲!」   曲哲很想試試在原世界業餘學來的軍事知識和戰術,但是,說沒有壓力,那是騙人。   秦軍眼中射出「那你們四個人來,有什麼用」的疑惑。   故意露出虎牙,作邪惡相的十九歲副將「嘿嘿」一笑:「指揮不了二十萬人,至少能指揮五千人,尤其是五千老兵,另外還有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將共謀,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包括反敗為勝。」很有藝術的一句話,包含自信的吹噓、實在自評和對上司不露痕跡的奉承。   該日傍晚,所有軍士被傳令枕戈待夜,包括重傷不能戰的。沒有戰士有怨言,因為他們被告知,神聖美麗的公主,攬月國最強大的聖靈大魔導士,將給他們施予最好的治療。   就算撒謊,對曲姓陰謀家來說,也算不了什麼,何況只是誇大了一點事實,簡直可算「美德」。   可次大陸歷412年十月25日凌晨,庫格馬十三萬大軍和攬月國五千「精兵」「會戰」於吼狼山谷。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史稱「吼狼之舞」。整個吼狼之舞,雙方總共死亡將士兩萬,而這場戰鬥策劃者的目的,竟然僅僅為了刺殺一個人——庫格馬軍主帥,五溪日松林。   24日晚十點,血腥味隨風飄拂的吼狼山谷,突然暴發出一道強盛的祥光,空間中浮動著聖潔的氣息。如此強大的魔法波動,沒有理由不驚動谷外敵軍。   五溪日松林踏出帳外,眉頭微皺:「怎麼回事?」   「啟稟大元帥,好像是……好像是聖靈魔法。」五溪身邊一位初級聖靈系魔法師上前報告。   「聖靈!魔法?」   「而且還是高等級的全體治療魔法!」   谷中的敵人,什麼時候聽說有如此強大的聖靈法師?雖然五溪不是個魔法師,但為將數十載,他也清楚,高等級的聖靈法師,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如果說,攬月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她的聖騎士軍團,那麼,她的聖騎士軍團之所以生命力頑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聖靈和光明法師,尤其是聖靈法師們。   可是,在這個雙方法師都精疲力竭的當口,敵人的高級別聖靈法師,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敵人的援軍嗎?有這個可能,但是,整個山谷已被團團圍住,他相信,他的戰士們就算無法阻止一個法師的進入,至少能發現有人進入。   「傳令下去,全軍戒備,謹防敵軍突襲!」   「是!」   「哼,就算曼月或攬月神殿的蘇女司在谷中,也決對改變不了他們敗亡的命運!」原本,五溪打算在明後兩天,用盡可能少的代價,一舉消滅谷中所有殘兵,然後在敵援軍到達之前,退回庫格馬境內。   「如果那個人也來了呢?」五溪身邊的魔族力鬥士,羅門插嘴道。   「那個人!」五溪瞳仁收縮:「如果他來了,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想不到,曲哲自以為隱密的潛入,竟被敵人猜到。   吼狼山谷入口,和聖靈氣息不符的是,無數死屍從塵埃中站起,帶著生前的怨念,一個接著一個。由於天色黑暗,屍體的異動沒有驚動庫格馬軍。   午夜,天上有雲,金鉤月時隱時現。   從八點到十二點,攬月一方新加入的亡靈法師,召喚出三千個殭屍和骷髏,有些暈眩,直到接受了他的聖靈法師妻子的「回神」魔法後,才恢復正常。   「你父親,我是說,坎,他送給我的黑晶戒,好像快被我用盡所蘊的魔力了,現在施法越來越困難。」   「小心點,別太耗力。」曼月溫柔地說。   「放心」,他在她額頭輕吻一下,然後轉向站在身邊的攬月主帥:「秦將軍,按計劃行事。」   ……   三千死物分成一千個小隊,大多小隊由一個骷髏箭手和兩個殭屍戰士組成,由資源骷髏將軍小骨率領,靜悄悄地向谷外摸去。經過天才亡靈法師之手,骷髏們活動時發出的喀嗒聲,被減至最小,在秋夜的蟲鳴聲中,幾不可聞。   一支絕對無畏的軍隊,一隊超人的死亡尖兵,向著它們的存在目的掩去。   尾隨在死亡尖兵身後的,是在「大回復術」下恢復戰力的攬月勇士們。由於人數過多,曼月沒有使用四級的「神回復術」。如果使用神回復術的話,許多肢殘戰士都能恢復健全。   和死亡尖兵不同,活生生的戰士是不能作炮灰的,他們的任務是——製造混亂和恐慌。   當庫格馬守夜的哨兵,發現死亡軍隊時,為時已晚。死亡軍隊象吃了違禁品的運動員,飛速向敵營撲去,連殭屍都跑得飛快。猝不及防下,外加對死亡的恐懼和亡靈戰士在局部的優勢,庫格馬的可憐戰士們,只有被屠戮的份。   戰鬥中,死亡軍團發揮著可比擬它們創造者的陰險和狡猾,以小隊為單位,在至高有上的小骨將軍帶領下,攻守兼顧地向敵人發動滅殺。   當尚有勇氣自衛的庫格馬戰士,合力將生前可能是戰友的殭屍的頭砍下來時,習慣性地舒一口氣,成為他們這輩子呼吸的最後一口氣——無頭殭屍一招精妙的刀法,奪走了他們的生命。   當法師聚起剛恢復了一點的魔力,試圖清除一片死物時,骷髏箭手的箭,叮上了他們的心臟——從沒見過這麼狡猾的亡靈!   最讓庫格馬軍人膽寒的是,騎在一匹骨馬之上的亡靈軍團首領!它的箭,直射射程竟達兩百米,而且十發九中,專門挑百夫長以上的兵頭、將領,和魔法師,送上死神的觸摸,只有全身鎧的騎士,手執塔盾的重步兵,才有可能躲過它的箭。   五溪日松林緊皺眉頭:「難道,真的是那個人?」   「說不定,還有那個叫坎……什麼的叛徒。」一邊,魔神般的羅門沉聲道。   五溪冷靜地觀察著谷口外附近的戰鬥,表現出一位老將的沉著:「傳令,重甲兵執斧,正面挺進,重騎左翼押陣,弓兵隊跟上,掩護重甲兵。」   不愧南征北戰的老將,完全沒有被黑暗中,不知數量的死物嚇倒,果斷地採取正確的策略,以重兵「碾」碎戳刺殺傷力不強的死亡軍團。同時,為防對方真正的軍力突擊,布下了遠程射手。   然而,戰況的演變出乎大元帥意料。和來時一樣,死亡軍團在飲飽生血後,搶在敵方緩慢的重甲兵到達之前,眨眼間退得乾乾淨淨,留下一片中人欲嘔的腥風。想不通,這些死物是怎麼做到來去如風的。如果不是能征慣戰的庫格馬軍人有鋼鐵的意志,並且挨著戰友的肩膀,也許,他們會被黑暗中神出鬼沒的死物,嚇得丟盔棄甲。   重甲兵到達谷口,肅立。十分鐘後,最高統帥下令,後撤五百米。兩千重甲,步步為營,在屍體滿地的屠場中逐漸後退,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直到後退了兩百米時……   從谷口方向,黑暗中再次傳出死神的厲叫,本該歸於塵土的白骨,重現人世,利箭紛紛射來,但是這次,它們面對的是清一色的重甲兵,箭的殺傷力非常有限。   「不好!」許多庫格馬將領都感到死神的觸手,已經沾上重甲兵之身。   彷彿為了驗證他們的讖言,地上的屍體突然活過來,利用所有能得到的武器,或者徒手,將經過的重甲兵下肢,拆離它們的主人身體,淒厲的慘叫聲起,嚴重影響著庫格馬軍士氣。   「上神啊,請告訴我,那些殭屍是該死的巫師重新召喚出來的,而不是早就躺在那兒『裝死』!」庫格馬大軍主帥,五溪日松林大元帥心中無聲地呻吟——比人類更狡猾的殭屍,不是人所能對抗的!天知道這些邪惡的亡靈還會做出什麼來?   「傳令重騎,不惜一切代價突擊,消滅所有人……和死人,把所有屍體碎屍!重騎完成任務後立即撤退,弓兵用火箭將屍體碎塊全部燒燬。」   「……是!」傳令兵心慌不已。   消滅所有人!就是說,那支重甲兵已經完了。   「元帥」,五溪身邊的魔族鬥士依然沉著:「要根除這些死物,必須消滅操控它們的亡靈法師。」   「鬥士的意思是……」   「衝入谷中,一股作氣滅了他們!」   「……」就在五溪還在猶豫之時,異變再起。   重騎已經接近幾近崩潰的重甲兵,谷口方向突然襲來一彪人馬——真正的敵人。   「怎麼了?重騎部隊怎麼了?!」每個未投入戰鬥,又目睹了戰況的庫格馬軍人(雖然遙遠的黑暗中,看不太真切),心中都有類似疑問。原本「軍隊的榮耀,軍隊的支柱」,五千重裝騎兵,表現得大失常態。   沒有任何隊形,沒有任何組織,整支重騎部隊宛如一盤散沙,恐懼在這些平素無畏的戰士心中,如毒蔓般滋生,因為,他們看見他們所面對的,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來自天界的神!   「該死的,是幻術!」羅門怒吼:「難道谷中有黑暗法師。」在他印象中,那個不武不魔的半吊子魔武鬥士,死去的扎卡羅,最喜歡用幻術。難道扎卡羅死亡是假,實際背叛了魔王達西加明陛下?   他這輩子也不會想到,聖靈法師會施展出精神攻擊性魔法。   只要有魔法怪胎,基因改造人參與在內,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我會讓那個叛徒得到應有的下場!」力鬥士惡狠狠道:「如果你是扎卡羅,我原來的同僚。」   半小時後,在法師幫助下,重騎部隊恢復正常,但已經損失兩千多人(包括大量被箭射死的法師),大多是在毫無反抗念頭下,被人拉下馬,再活活地被利刃從全頭罩的眼縫中插入刺死。   敵人沒有戀戰,佔了便宜後,迅速撤入谷中,包括令人驚懼的死亡戰士。事實上,小骨的手下,亦已銳減至兩千。   重騎撤至中軍帳右翼一公里遠處,換上嗜血如狂的魔族鬥士,率領三千劍士,以接受光明法師們的祝福後,悍不畏死地衝入谷口。   「聽著!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強大敵人,那只是幻術,只是幻術!給我狠狠殺!」羅門一馬當先——當然,谷中地形複雜,所以他們沒有騎馬。   緊隨著羅門的,是更多的槍兵和弓兵,以及少量騎士、聖騎士和魔法師,可以說,庫格馬軍全軍動員,似乎想用人海戰術,把整個山谷填滿,而此時,是可次大陸歷412年十月25日清晨七點,東方朝陽初露。   天明了,這對亡靈尖兵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   已有兩萬戰士進入谷中,但是沒有傳來任何戰鬥的消息……   谷中的庫格馬軍隊分成三股,分向三個方向挺進,中路是羅門率領的三千劍士。   ……   清晨的山谷中,樹木茂密的原始森林仍然顯得陰森。探路前進的羅門直到現在,仍然沒有遇見一個攬月狗。   「媽的,出來,懦夫!」魔族力鬥士大吼。   他的叫罵聲得到回報,一支利箭以迅雷之勢,射向羅門面門,可是,身經百戰的力鬥士如果那麼容易被殺,他早就死過幾百次了……箭,只射中羅門肩頭,然後發生綠色爆炸。   森林之蘊!   樹頂,精靈少年暗叫可惜,然後消失在枝葉中。   森林之蘊的爆炸沒有對羅門造成理想的傷害,但,確實重創了這個強悍的魔族,在龍神國遺民城失去胳膊的左肩,再次流血,而且,還遭到某異男初來這個世界時的毀容不幸——儘管,力鬥士沒什麼「容」可毀。   此處的騷動驚動了遠處的一支軍隊。半小時後,兩支隊伍在互射之後,短兵相接。戰況異常激烈,人人奮勇向前。庫格馬勇敢的戰士們明白,在這個死亡山谷中,只有贏得勝利,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等第三支隊伍趕到,短兵戰停歇下來。   「這!這!」羅門憤怒得睚眥俱裂:「可恨!啊——」   他們又中了幻術,互把對方看作攬月國軍隊!   谷中,在大法師的幫助下,庫格馬軍被耍得團團轉,兵員數目漸次減小,但是偶爾的一兩次遭遇,卻讓原本人數就少的攬月軍更加戰力不足,如果沒有小骨的亡靈尖兵,傷亡將更大。   ……   谷外,五溪有些不安地等著羅門的信號,正在此時,谷中急匆匆奔出一個渾身浴血,幾乎看不出面目的劍士,直向中軍帳跑來。   「站住!」   「我有緊急軍情向大元帥報告!」   「……你們兩個備馬,送他去元帥營帳。」一個百騎長模樣的低階將軍,向另兩個騎兵下令。   「啟稟大元帥,羅門將軍派人送來急訊。」   「傳!」   送訊兵撲入帳內,已精疲力竭,趴在地上,斷斷續續說:「羅門將軍,在谷內,遭到,上萬行屍,骷髏,回攻,需要,急援!」   「什麼!」五溪大驚,箭步跨至倒霉的送訊兵面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抽起:「你……你是!!」   不到三分之一秒時間內,五溪即推開送訊兵,反應不可謂不快,然而,他躲不過身為運動天才的基因改造人刺客的蓄意刺殺:炎瀾劍從拔出,到熔開五溪護甲,不到十分之一秒。   一代名將,和他的老對手,攬月龍大公一樣,死於陰謀之手。   他比龍大公幸運的是,並非死於來自背後的暗箭。   ……   就在谷外的慘劇發生時,羅門亦在谷內處於生死邊緣。   光明法師的光彈,聖靈法師的聖光彈,精靈少年的暗箭,比陰魂更令人厭惡地糾纏著他,如果不是他戰鬥經驗豐富,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然後,   不知是誰先喊的「五溪大元帥死啦」!開始瀕於絕望的庫格馬軍逐漸陷入混亂。混亂如瘟疫,迅速擴展,終於引發失控的逃亡,他們已經無法相信「只要團結在一起,就能獲得勝利和活著」的信條。   大勢去矣,羅門生平難得地感到一陣疲倦:「完了!魔王陛下不會原諒這種過錯的!」一顆光彈擊中他後背,使他撲到在地——如果他不是天生對光明魔法有一定的防護能力,恐怕早已被蘊有巨大能量的強光分解。   「不,還有機會!」一個念頭躍入羅門腦中:「還有庫格馬真正的皇帝!」   幾秒鐘後,跑路大王,魔族魔王屬下,十斗士中的力鬥士,已脫離戰場,不知去向。   ……   勝利來得不可思議。   當曲哲刺殺成功,擺脫庫格馬大元帥親衛的糾纏,利用曼月為他預制的天使之翼卷軸,一飛沖天,活似混入天使群中的惡魔奸細。遠遠躲開弓箭手的射程之後,趕緊來到谷內,傳播著精神炸彈。   「都在我計劃之中,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不知謙虛是美德的「英雄」,堂堂地說:「雖然其中有些小變故,但大方面,這一切都逃不出我的計劃。嘿嘿,我家鄉有句話,叫『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是一軍主帥,如果警惕性不高,一樣會死於刺殺。」   可次大陸歷,412年十月25日上午九點,庫格馬軍對攬月軍的吼狼山谷之圍,奇跡般地解除。   「……促成帝國退兵的原因,是全軍總帥,戎馬倥傯一生的當時名將,五溪日松林大元帥,死於攬月軍的陰謀暗殺。   由於元帥帳下各將領戰鬥經驗豐富,及時改變戰略,才沒有進一步中敵詭計,保證了大部分兵力完整,安然撤退……」   是言,記於庫格馬的《帝國戰爭史》。   重新獲得生存機會的滋味,如此美妙,以至於餘下三千多攬月戰士欣喜若狂,他們神聖的曼月公主,成了每一個箭手、劍士、騎士和聖騎士的偶像——如果不是公主,五千不到的戰士,又如何面對近兩萬的敵兵?出於對亡物的反感,他們刻意忽略了公主背後的「反面影子」——那個「以不光明手段騙取善良公主信任」的某某附馬,只是,絕大多數理智的人明白,這次勝利,那個人當記首功。   ……   可以回家了吧?   經過血的洗禮,最野心勃勃的將士,心中也都充滿思鄉之情。   偽常識   1、大回復術:三級聖靈魔法。   和單療的一級聖靈魔法,回復術相比,群療的大回復術顯然比較適合軍中使用,所以,攬月神殿中的聖靈法師們對這個魔法有獨到的研究,和超越常情的重視。身為神殿聖靈大神官的曼月·梅亞哲公主,無疑精擅此道。   2、神回復術:四級聖靈魔法。   群療的治療魔法,和大回復術不同的是,神回復術極耗魔力和精力,所以有效範圍很小,但是能使缺胳膊、少腿、瞎眼……的受術者恢復健全,甚至比以前更健康。    第一章 歌壇天後 更新時間2004-3-27 20:34:00 字數:12136  上個月收穫不小,只要再像這樣幹一票,半個月後的聖誕節就有著落了。   流浪漢傑姆不記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過上現在這種生活:闖入只有主婦的房子,威逼她們把錢和值錢的全都交出來,最後殺人滅口。如果屋主長得夠漂亮,就請她們在死前為他們的愉快作出最後的奉獻。   他們?   是的,傑姆有兩個同夥。對,他想起來了,他就是在遇到那兩個傢伙之後,才開始變本加利的,而在此之前,他所犯的罪最多只是偷竊。   他們很幸運,或者說,條子們都是薪水小偷。直到現在,他們都未被抓住,甚至在警察局都沒有他們的指紋、肖像。   每次行動前,他們都作好充分的準備,包括查探下手的目標,沐浴、更衣——為了不在現場留下任何身體組織……作為三個慣犯,他們絕不會忘記帶上手套,以及每次都不同的面具。   面具非常精緻,在光線暗淡的地方,幾可亂真——這得感謝羅伯茲。羅伯茲是個偽造專家,各種假證件、面具,都出自他手。   然而真正領導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把愚蠢的警察玩弄於股掌上的,則是一個名叫漢克的小鬍子。漢克有殺戮的喜好,八成以上的受害者,死於他手。所謂人不可貌相,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溫文爾雅的漢克,有那種可怕的嗜好。當漢克看著他時,傑姆根本不知道眼前認識了一年多的兇手,倒底在想些什麼,也許,對方正在想要不要幹掉自己,少一個人分贓。   「這地方不錯!只是……」   傑姆對新發現的「廢墟」應該很滿意,但總感覺有股陰影盤繞在整塊廢墟上空,令人不安。   「像個研究所」,發言的,是三人中的偽造專家:「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經過近一年的輾轉作案,全美國的警察都快被逼瘋,可就是摸不到三人組的影子——這一切主要歸功於漢克堅持的原則:絕不在一個州作兩次案,也絕不在相鄰的兩個州,作連續的兩次案。   說起上個月的那次,他們居然想像力豐富到在華盛頓特區作案。今年聖誕節,對全美國的警察來說,恐怕是漆黑的吧。   然後,他們橫越整個美國版圖,來到西海岸的聖佛朗西斯科,並計劃前往奧克蘭,作今年最後一樁入室搶劫殺人案。途中,下起大雪,三個罪犯被迫轉入一條岔道——他們希望能看到人。   如果有人能提供可口的香檳、溫暖的麵包,那麼,他們可以發發善心,讓那傢伙活著。   路的盡頭,有一堆被燒得幾乎只剩廢墟的建築群,除了最中間的那幢五層樓,和西邊的一座公寓式樓房,其它都已坍塌。生蛌瘍K欄杆、倒在地上的鐵門、只剩半截的牆,在皚皚白雪覆蓋下,荒涼得像座古堡。   硅谷附近不乏各種私人開設的實驗室、研究所、研究院……眼前的這座,估計也是——曾經是。   「中間的那幢房子,裡面有很多儀器,全是破的,好像在那兒爆炸過一顆核彈。西面的那幢好一點,我們今晚可以在那兒過夜……那裡還有電暖氣,居然能用,真不知道電是從哪來的。」傑姆發揮小偷的天份,十分鐘足夠他把周圍勘察一遍。   「沒有任何人嗎?」漢克問道。   「鬼都沒有。」   傑姆想幽默一下,遺憾的是,上帝並不想配合劣跡斑斑的罪犯——中間那幢樓中,發出「匡當」一聲脆響,聲音很輕,然而周圍也很安靜,因而顯得異常突兀。小偷的臉色變得只比白雪紅一點。   漢克沒多說什麼,迅速回到車上,拿出一把獵槍。獵槍是「合法」的,漢克從不用它作案,他殺害無辜時,從不用槍。   三人小心翼翼逼近大樓……   樓內就和傑姆說的一樣,沒有一絲人影。三個罪犯漸漸放鬆神經。   「也許只是風」,搜索過所有房間,甚至包括樓頂,羅伯茲提出三人都同意的假設。   於是他們走向樓房大門,接著聽見死神的輕咳——咳聲很輕,卻並不令人愉快,就像子彈上膛的聲音。   ……   邦。德裡茲這些年過得並不如意。自從五年前的「默頓。皮埃爾實驗室大慘案」後,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肖像竟然被全世界的警察搞到手了!說不定,條子們還知道,他就是卡裡奇。庫得,那個全球著名的殺人襲警通緝犯。   按理說,五年前,也就是2020年四月10日的那樁「默頓。皮埃爾實驗室大慘案」,沒有一個受害人逃脫,除了那個「可能」被「熔化」在「電椅」上的傢伙。所有人中,只有皮埃爾教授和那個被「熔化」的中國人的父母還活著——確切地說,可能還活著——邦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是不是還有命,也許老闆知道,但那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雖然在全世界的警方檔案中,「快殺神」卡裡奇。庫得赫赫有名,但在組織中,只不過是個小跑腿,無論他的槍法有多好,開槍速度有多快,最終也不過是個不錯的殺手,是個隨時可被犧牲的小角色。想到這,邦就不免懷疑自己被出賣了,而出賣他的,除了老闆,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   由於警方有他的面部肖像,所以,他不得不整天戴著悶氣的面具,這讓他面部皮膚過敏,另外,還不得不改變髮型——以前酷斃的馬尾不能再留。   如果有一天,組織上層對邦說:「只要你能幹掉懷特,他的地位就是你的,他的女人,也是你的」,他會毫不猶豫地把一梭子彈,全射入老闆胸口。想起克絲麗風騷蝕骨的蕩勁,邦就忍不住渾身燥熱。   可惜,以上的那些只能想想。到目前為止,他仍然得聽命於懷特的指使,到這個廢墟中來找塊叫「硅集晶」的東西。據說,那塊所謂的硅集晶,是研究生物基因科學的關鍵消耗品,樣子是塊白色晶體,大概一個拳頭大小,存放在皮埃爾實驗室中心機房外的實驗大廳中一個非常隱秘的角落。   「不要被人發現去過那裡,否則你會有麻煩,大麻煩!」從羅馬出發時,老闆懷特如此告誡他——懷特當然不會那麼好心地為邦的安全考慮——關鍵在於,那個硅集晶對組織來說,非常重要。   老闆的最後一句話是:「東西到手後,送到中國上海。那裡,會有人和你接頭。」   一切都很順利,至少,剛開始時是。   大慘案雖然驚動了全世界,可是在五年未破案的情況下,條子們明顯對該案不再感興趣——這從實驗室遺址毫無人煙上,可以看得出來。   順利的行動,一直持續到他在實驗大廳中搜索該死的硅集晶為止。破壞他行動的,是三個不速之客。   「我今天不想殺人,但是,誰讓你們擋了我的路」,邦在心底對自己說。   很快,獵殺計劃在他頭腦中成形——對像他這樣的一流殺手來說,殺三個人,就像小學生做一加一的數學題一樣簡單。於是,他故意弄出一點聲響。   那三個人,從外表上看,就像到處游手好閒的傢伙,然而,殺手的估計有點失誤:對方並不是軟得發爛的柿子。中間領頭的那個,有一把獵槍,其餘兩個,一個手中拿著一張獵弩,另一個,拿著匕首。   乘對方不注意時,發動攻擊,才能獲得最好效果。作為資深殺手,邦深明這一點,所以,在三人查探全樓時,他克制住出手的衝動,躲在足夠隱蔽的地方,直到對方放鬆警惕離開的一刻。   ……   漢克明智地不向後轉,卻奮力向門外撲出,並在空中轉身後射。他對自己的聽力相當有自信,這招回馬槍,就算射不死對方,也能射傷對方,起碼能嚇唬一下,為自己爭取足夠的躲避時間。遺憾的是,無論漢克是否自信,這一次他所面對的,不是軟弱的家庭主婦,而是一個「曾用一柄。90警用左輪擊殺三十四名警察,其中包括十一名特種部隊」的著名兇殺犯!   「我能在十秒鐘內用這柄槍(邦慣用的那把)打死十七個五十米以外的鴿子」,世界級通緝犯曾如此自誇。   結果不言而喻。漢克前額中彈,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而他的獵槍子彈直向天上飛去。旁邊的羅伯茲也沒能逃脫,左胸的槍傷要了他的命。   漢克臨死前的掙扎並非毫無用處——為了防備那一槍,邦側身微閃,結果讓靈敏機詐的竅賊逃離現場。   傑姆非常害怕!   自從見到這片廢墟後,他就有種預感——他們會遭遇不幸,只是想不到厄運來得那麼快。   「噢,上帝!如果我還活著,我會向一百個神父懺悔!我還會投案自首!一定!」   上帝沒有聽見他的懺悔,或者,上帝不同情他。經過不到二十秒的追逐,眼看傑姆快逃到車子處時,一顆。90毫米的子彈,從後洞穿他的踝骨。   「不,聽我說,我沒有惡意,不……不要殺我!」受傷的獵物比一條癩皮狗更無恥地乞求饒恕,一邊拚命向後蹭,心中存著萬一逃脫的希翼。   「為什麼在這裡?」持槍惡魔撇撇嘴。   「為……為什麼!我們只是路過,只是路過,求你相信我!我真,真的沒有惡意!」   「可能真的只是三個路過的倒霉蛋」,邦心裡暗想,可惜,他並非第一次殺害無辜——誰讓他們那麼晦氣呢。   「噢——你沒有惡意,我相信你」,邦臉上露出食人獸的笑容:「可是我有惡意。」   「不——」傑姆絕望地尖聲大叫。   彷彿應和竊賊的慘叫,邦身後大樓中傳出沉悶的聲音,本來已接近傍晚的暗淡天光,一下子被吸向大樓,彷彿那是個黑洞。整幢大樓,在現場僅有的兩個活人眼中,呈現出妖異的黑色;空間像被強酸溶化般,扭曲變異,使大樓和周圍的一切,看起來柔若無骨。   「魔鬼!魔鬼!」   倒在地上的竊賊奮起餘力,爬上車,飛一般離開可怕的地獄——他的駕駛水平不錯,能用一隻腳分別踩離合器、油門和剎車。   邦沒有理會傑姆的離開,他的心神已完全被眼前的異象吸引。在他的記憶中,這樣的異象以前見過一次……就在五年前,他和他的老闆等人製造慘案時,那個年青的傢伙坐上「電椅」後,就發生過這種情況,當時他們都以為自己快死了。   所謂「電椅」,是邦私下對實驗大廳中,那座龐大儀器的灰色稱呼——事實上,那應該是個尖端的科技儀器,如果不是因為太過於巨大,早在五年前,他們就已將其搬走,現在嘛,估計落到了美國政府手裡。落到美國政府手中的,是儀器的殘骸——他們在離開前,將已數處因為不負重荷而燒燬的儀器,進一步炸成了碎片。   以上回憶說明:在那幢大數里,已經沒有儀器了。那麼,現在的異象是怎麼回事?   邦感到心臟被一隻魔手攫住,未知的事物帶給他前所未有的緊張……和一絲他不肯承認的恐懼。緊張、恐懼,和強烈的好奇,控制著快殺神的雙腳向早已安靜下來的大樓移動。   自從異象過後,大樓就陷入了安靜,彷彿蟄伏的魔鬼,引誘好奇的犧牲者上勾。   雪還在下,四周的雪地在暗淡的天光下,白慘慘一片。整個天地,除了雪飄落地面的輕觸聲,就只剩下邦劇烈的心跳。   從相對明亮的雪地進入黑暗的大門,是最令人不安的一刻,這一刻一直持續到他適應樓內的黑暗為止……沒有危險,邦心底安慰似地對自己說。   當他確認剛才的異象,是「某種少見但無害的未知自然現象」(如此解釋,是邦對自己不安靈魂的安慰)後,總算想起此行的目的:找到那個見鬼的硅集晶,然後盡快離開。   ……   中心機房中,到處是灰塵。在這遠離大路的偏僻處,積起如此厚的塵土,恐怕需要兩三年吧。   曲哲看著眼前熟悉而不復原樣的一切,唏噓不已。   儘管景物不復原樣,但對於剛從異界古代文明社會回來的旅者,依然充滿家鄉的親切感。   過了那麼多年,現在是什麼年份?   父母和教授在哪?   以上,都是他迫切需要答案的問題。從周圍的一切來看,總算可以保證,他沒有跑到諸如「一千多年前的古代」、「一萬年後的未來」那種科幻時代去。根據塔克波振理論,異世界和原世界的時間流逝,是完全一致的。   理論畢竟只是理論,需要實際證實過後,才能成立。   經過異界傳送後的短暫暈眩,他發現實驗大樓外有人,並且已經覺察到他的出現。   不知道在這裡能不能施展魔法,根據理論,應該沒問題。剛從異界歸來的旅行者心神一轉,亡靈系一級魔法,鬼眼,非常順利地被施展了出來。   通過鬼眼,他發現樓外只有一個人,正謹小慎微地向大樓接近——那個人的身影,好像有些眼熟。   來人手裡握著槍,使得曲哲很想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看看自己的金屬操控異術,是不是控制得住出膛的子彈——還是算了,搞不好會把那人活活嚇死,先觀察觀察這個行蹤鬼祟的傢伙,倒底想幹什麼。   鬼祟傢伙警惕地到處檢查一遍後,即回到實驗大廳一角開始找某樣東西。   他在找什麼?曲哲有些好奇。   經過一刻鐘和三次失敗後,那人終於找到要找的東西,赫然是基因科研中,必不可缺的昂貴消耗品,硅集晶。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掠過曲哲那擁有二號生物計算機的大腦,他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抓住他父母,要挾他的惡棍,那個馬尾男!他一定化了妝。   正是眼前的馬尾男,及其同夥,給他帶來人生中最大的變故。   冤家路窄!   怎麼處置這個傢伙呢?   抓住他,用最殘忍的刑罰逼他說出教授和父母的下落!   或者,跟蹤他,看他想把硅集晶偷到哪兒去,也許,他現在所做的事,正好和教授有關。   曲哲選擇了第三種更好的做法。   毫無知覺地,世界著名通緝犯,在超出世人理解範疇的亡靈系二級魔法,搜魂術下,就如同被剝光衣服作最細緻解剖的實驗活體一樣,不再保有一絲秘密。   對於無辜的人,魔法師的良知或許會阻止他做這種侵犯他人隱私的事,但對於眼前的惡棍嘛……不必給他任何合法公民該有的權益。   搜魂結果顯示,著名通緝犯隸屬一個叫「血聯」的組織,他在組織中,只是個小角色,並不知道太多東西(可以看出,血聯是個非常神秘的組織),這次來偷硅集晶,是他的老闆懷特(也就是上次襲擊實驗室的恐怖分子頭子,和克絲麗那個婊子互咬嘴唇的黑衣人)給他的指示。   邦並不知道為什麼要偷硅集晶,他只知道東西到手後,送到上海,就會有人接手……   通過搜魂術,亡靈法師還瞭解到,邦對其老闆不怎麼滿意,確切地說,憎惡,以至於想在得手後,好好地在美國渡個聖誕節,再去中國。他甚至決定,等明年二月底再把東西交出去,屆時,上頭便很有可能責其老闆辦事不力,而受到組織殘酷的處罰——每次想到這裡,邦都無法無法抑制內心的衝動:如果老闆被「處理」掉,那個空出來的位置一定是他的。他對自己的才能一向十分自豪,這也是他憎惡老闆的主因。   很好,既然這樣,為了教授和爸媽,就讓那畜生多活段時間。   如果有人能有機會看到曲哲面容,會以為見到了吸血鬼——那種陰森、邪惡,在慘淡月光下的笑容,無論如何不會令人愉快。近在咫尺的邦。德裡茲,原名叫卡裡奇。庫得的快殺神,也沒有看到,因為,他正處於失神狀態。   去異界「深造」回來的魔法師最後運用魔力,在受術者大腦中留下一個魔法標記。類似他在異界認識的麥蒂大嫂曾經中過的黑暗魔咒——這個標記使得受術者無論在哪裡,只要直線距離法師不超過三百公里,那麼,他的行蹤就能被法師主動地探查到。   從邦的記憶中,曲哲瞭解到現在是2025年十二月10日,而離開時,是2020年四月10日,共經過了2070個日夜。正好,在異界,從可次大陸歷412年三月20日,到416年七月10日,也是2070天——這證明了塔克波振理論的正確性:在塔克波振系統中,各波段的時間維是一致的,也就是說,原世界和異世界的時間,是同步流逝的。   甩甩頭,曲哲從思考中醒來,發現邦已漸漸恢復正常。   不能讓他把今晚看到的一切告訴別人。   法師伸手按上受術者頭頂,在受術者木訥的表情中,精確地找到受術者大腦中,記憶最近影像的區域,做了個小小的手腳。這個小手腳可以保證邦忘記今晚見到的一切異常現象。如果受術者是個精於思考的人,也許會發現自己的記憶稍有點不合邏輯。   ……   放走自以為完成任務的惡棍後,異界回來的遊子忽然覺得有點冷。在異界可次大陸上,現在正是七月盛夏,而在原世界地球上,位於北半球的美國正處隆冬時節。   「這身衣服如果被人看到,還以為我是中世紀的人呢」,遊子自語道:「有點冷,到哪找件衣服呢,外面那兩具死屍……還是算了吧,這兒可不是法制薄弱的異界,被人看到穿著有血的衣服可不太好。」   稍微想了想,他決定去西邊還沒倒塌的那幢宿舍樓看看,有沒有現成的衣物,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找到沒發霉的乾麵包。   在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什麼食物,經過五年之久後,還能吃的!   他的運氣不算太壞,雖然沒找到吃的,卻找到了幾件適合冬天穿的衣服,還有三十多美元的意外之喜。   「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看看,哪兒能找到臨時工做……置辦基因工程實驗室,可要花不少錢,去中國的機票也要花錢……這個社會,錢的重要性比在異界大一千倍。」   念完睡前「禱詞」後,曲哲安然入睡——這是他最近五年多時間裡,在原世界的第一覺。   宿舍樓外,紛紛揚揚的大雪不露痕跡地把兩具醜陋的屍體掩蓋,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五年前有樁令人聞之色變的大慘案,以至於直到現在都沒什麼正常人願意到這兒來,兩具屍體永遠也別想獲得安葬的待遇。雖說,現時西面的公寓式宿舍樓內,有個活人,但那個活人見過的死人,比見過的活人還多,因而早就對死亡麻木,所以不會有什麼閒心為陌生人的屍體刨坑安葬。   ……   次日,天氣更加糟糕,灰沉沉的鉛色天空,雪片越下越大,偶爾有枯枝在喀嚓聲中,斷裂落地。   「呵呵,真是好天氣,涼爽宜人。」回到原世界,曲哲心情總是不錯,儘管已是物非人非。   在異界的三年多時間裡,他只有把自己扔入緊張的工作中,才能勉強忘卻妻子的死。那三年可不好過,要知道,異界可次星上的一天,和原世界地球上的一天一樣長,但是一年卻有四百八十天!三年多的時間,相當於地球上的五年多。算起來,他現在在地球上,應該已經二十四週歲,再過沒幾個月,就二十五週歲了。   撇開各種煩心事,目前首要解決的,是溫飽問題。溫不成問題,以他的體質,氣溫再低三十度都不要緊,遺憾的是,他還沒練會辟榖術,沒有成仙得道,仍然需要吃五穀雜糧。   「最好來塊火熱噴香的牛扒。」   這是他目前唯一想的。   「最好能有點錢買套體面的衣服!」   收回前言。除了吃,他還有更高的需求。   「自從曼月死後,已經兩千多天沒碰女人了……最好能有個美貌性感的姑娘。」   ……人的yu望,果然是無止境的。   歸根結底,上面所說的一切,只要有了錢,就什麼都有了。   錢,錢,錢,到哪去弄錢呢?   搶銀行?   聖誕節到了,銀行或郵局裡的現金一定不少,不過,風險高了點。   販毒?   不光危險,而且週期長,況且也沒什麼門路。   入室搶劫?   只能發發小財,像他那樣的高手,恥於為之。   ……(除了犯罪,他很難想出什麼快速致富的賺錢之道。)   思前想後,為錢所苦的男子決定分兩個步驟解決經濟問題:短期,就在去舊金山的路上,看看有沒有豪華的車子經過,到時候,製造一場車禍——當然,「受傷」的是他自己,接下來,車主就不得不被他橫敲竹槓——他相信,以他的體質,絕不可能真地被撞傷,屆時,只需注意兜裡裝有曼月的組織細胞的玻璃瓶子不被打碎,就行了……哦,還要注意不要被獨角獸電電那尖銳的獨角扎穿胸膛。   至於長期的工作,若想要賺大錢,對於他來說,殺手和保鏢都不錯。世界上不乏有錢而怕死的人,那些人可以成為他很好的主顧。   「想不到,我居然要靠暴力天份,來維生和支持科研」,回到原世界家鄉的青年科學家自嘲道。   此時,他正走在通往舊金山的公路上。積雪使道路變得很滑,車子很少,走了半天,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他的目的地並不是父母的餐館「中國風」,那家餐館說不定已經連骨渣都見不到了。像每個大城市一樣,舊金山市內,也是尺土寸金,根本不會讓一塊地皮「荒蕪」五年之久。   說起來,「舊金山」,是父親曲強對聖佛朗西斯科的習慣稱呼,他和母親都習慣叫那座城市的正名。   路上有兩三輛車從身邊經過,但在訛詐者銳利的眼光下,看出沒什麼油水——這點從車子的破損程度和牌子上,能輕易得出結論。   ……已經過了中午,目標還是沒有出現。   「上帝,不論下一輛車有多糟,我都劫定了,至少不能靠兩隻腳走到聖佛朗西斯科。」如果人們對大白天見到骷髏馬奔跑,或吸血鬼飛翔熟視無睹的話,全世界唯一的亡靈法師倒可以召喚骷髏馬馱自己走,或者在背上插上蝙蝠翅膀,飛到舊金山。   妻子曼月,以生命為代價的復活魔法,給他帶來的好處,是世上最可貴的東西——二十曲的魔力,足夠他施展大多數一級和二級的各系魔法。   未來的訛詐犯無聊地看著路邊巨幅海報上的動人美女,再次對自己發誓:無論如何,下一輛車都劫定了。咦!海報上的美女是誰?長得不賴嘛!應該是最近五年中出現的藝界新秀,好像還是個東方人。   一個小時後,不知是他的祈禱起效了,還是詛咒起效了,背後遠處傳來跑車發動機的聲音,好像還不止一輛,確切地說,是兩輛。   兩輛跑車,前面是一輛乳白色保時捷,後面是一輛黑亮的雪鐵龍。一黑一白,在因為下了雪而相當滑的公路上橫衝直撞,以試圖製造車禍的速度,迅速由遠及近。   「被那兩輛瘋子車撞中,會不會受傷?應該……不至於吧……我的身體,可是堅韌得比得上魔龍的。」   不到兩分鐘,車子接近,前面一輛白色保時捷上,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後面的,是個年輕帥氣的青年。   「難道我遇到了飆車情侶?哎,不會那麼巧吧!那個女孩,不就是一小時前在路邊看到的海報上的那個嗎?」   兩個飆車族並沒有因為前面有人發呆而停下來,這可是車行道,況且,任何見到像他們那樣亂竄的跑車,都會匆忙躲避的,除非他是瘋子。   ……   今天是美國近兩屆歌壇天後,羅芙的倒霉日。   首先,遇到一個日本闊少的糾纏,使得原本隱密而悠閒的休假,變得毫不寂寞。   其次,就是在和那個日本闊少的飆車追逐中,撞上一個弱智的傻瓜。那個弱智傻瓜就算聾了,也該看到車子飛速接近才對,可他不避不讓地直立路中,直到被撞得凌空飛起,一米八的大塊頭,就像沙包一樣,扔出十米遠,生死不明。如果不是因為積雪,憑保時捷優異的性能,也許能避免這場悲劇。   不幸中的大幸是,日本闊少的駕駛技術不賴,沒有發生追尾事件,也沒有在倒地的大塊頭身上,再加碾一遍。   「他死了!」透過白濛濛的飄雪,車外傳來日本闊少略帶日本腔調的美式英語。   「上帝,我都幹了些什麼?!」一瞬間,羅芙想到了監獄,和從各種渠道獲知的監獄的可怕——儘管,以她父親身為排名全球前二十位的富翁的背景,她也許只要到警察局呆上一小時就沒事了。   日本闊少回到羅芙車外。   「他真的死了嗎?」   「看上去沒有一點外傷,也沒有血,但是,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   「……」   「離開,快點,快離開這裡。」闊少催促她。   人在彷徨無主時,特別容易聽別人的,於是,兩輛跑車迅速啟動。企圖從已被搬至路邊的「屍體」邊逃離——用不了多久,大雪就會掩蓋一切,等明春雪化,誰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就在羅芙離開時,鬼使神差地側頭看了一眼「屍體」,卻驚恐地發現「屍體」活了過來!她過於吃驚,以致於忘記逃跑。   媽的,真沒公德心,撞死人,卻想一走了之!曲哲非常奇怪那個帥氣的青年怎麼會認為他「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也許是過於緊張的緣故。事實上,他活絡得很,基因改造人的身體,強悍得可以硬撼大卡車,尤其是被復活魔法再次改造過後。   美女在初時的吃驚之後,下車過來查看。車禍受傷者是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大概二十五六歲,從外貌上看,可能是個中國人。   曲哲半躺地上,看著白雪公主接近——白色高檔狐裘在她身上,非常相配。   她的臉容,屬於可愛甜美型,看上去,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她的身體,即使包裹在厚厚的狐裘內,色男也能想像得出裡面那綽約的風姿。明亮的大眼透露出驚訝和詢問的目光,比海報上靜止的畫像動人一百倍。曲哲不由將她和他所見過的幾個美女作比較……   如果曼月是一百分,龍月影九十分,頎風八十五,樊胭鳳八十,那麼,眼前的白雪公主應該能打八十五,和頎風各有千秋。   見地上的男子不吭聲,羅芙忍不住問:「你還好嗎?」   「我覺得有點頭暈,我想我死了……你是天使嗎?」色男從呆滯中清醒過來。   「也許有點輕微的腦震盪」,下車過來的日本闊少發表自己的見解。   「噢——是嗎?」羅芙語帶嘲諷:「剛才是誰說他已經死了的。」   「剛才……確實……難道我看錯了?」事實擺在眼前,日本帥哥只能懷疑自己:「嘿,你在做什麼?」   「我送他去……」忽然,羅芙想到一個擺脫眼前跟屁蟲的辦法:「我送他去我家。」   「為什麼,你不是說今天還要去排練嗎?」帥哥高聲問道:「送他去醫院就行了。」   「他只是『輕微』腦震盪,不需要去醫院,我家就在聖佛朗西斯科,只要送他到我家休息一會就好了。」   「這……帶一個陌生人到府上去,不太好吧?」   「那是我的事」,羅芙把曲哲扶上車,「呯」一聲關上車門,又打開車窗,沖還站在雪地裡的日本闊少說:「有件事要告訴你,我爸爸是個中國人,而且是個對日本非常有『偏見』的中國人,我想這你應該知道。」   車窗關上,絕塵而去,把一臉無奈懊惱的帥氣闊少扔在大雪中。   其實那個日本少爺長得真的很有型,比好萊塢裡絕大多數男星更有味道,羅芙一邊開車一邊想。可惜的是,也許受母親的影響,她更喜歡自己的男友不那麼耀眼(只要像片綠葉,夠得上襯托她這朵紅花就可以了),但又不碌碌無為,最好是個性隨和,又非常有個性(很矛盾),寬容、富有能力……總之,一個「能配得起她」的男人(好像比白馬王子更難找)。   她側頭看了一眼上車後就默不吭聲的怪異男子,對方正平靜地看著她,似乎還沒有從暈眩中恢復過來,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不會有點被撞傻了吧!   她忽然想到,男友的選擇標準中,應該加上一條「外貌雖然不要求過於耀眼,也不能太平庸」,像身邊這位,就……不太能被列為「可考慮」的範圍。   她所不知道的是,身邊的男子根本沒有受任何傷,現在在他腦袋裡轉悠著的,只有兩個詞——   錢、色。   偽常識   塔克波振原理:最早出於皮埃爾教授對六維空間的存在性的猜想,後經其得意學生,曲哲的實踐和理論證明,該理論的大部分猜想,是正確的。由於這個理論對世界可能造成的影響,皮埃爾直到死前都沒有公開它。關於該理論,皮埃爾有一份長達四十萬單詞的論述,其中最主要的猜想,如果濃縮起來說,可以如下表述——首先承認存在一個六維的空間,為了便於理解,把這個六維空間中的五維,抽像映射成一個「可能」沒有邊界的二維的平面圓,稱為「塔克圓面」。圓以一定的角速率,繞著圓心轉。圓面上的一點,就是一個三維世界,也就是我們所熟知的世界,即地球,但是,這樣的三維世界,是靜止的,根據時空理論,靜止的空間,也同時是無法表述的,所以還有時間——時間就是塔克圓面繞著圓心轉的角速率。這樣,就是一個人們普遍接受的四維空間。   第五維非常奇異,它是圓面上的點,距離圓心的位移。從圓心向外射出的抽像射線,一定但指不准在什麼地方,會通過我們所知道的現實世界的某個空間。比如:從圓心向地球所在的點的方向出發,經過五萬個單位的位移,可能到達射手星座內的一個空間,再經過半個單位,可能到達地球,再經過一千個單位,可能到達仙女星座的某顆恆星內部……這些都只是猜測,還從沒有測量過。總之,第五維的度量有些奇妙,因為,在三維空間中的某坐標,能夠對應第五維中的某坐標(對應關係不明),這在數學上是矛盾,因為第五維不能稱之為一個「維」,但是,在未找到這一維(也許是不同於目前所認識的三維空間的另外三維,或N維,所組成的一個新的空間坐標系)的真正意義前,皮埃爾將其稱為「第五維」。第五維的發現是有現實意義的,因為,在我們所熟知的空間中,遠隔數萬光年的兩個星系間,如果按第五維的度量來算,也許近在咫盡;當然也有可能,在熟知的世界中,相隔僅一厘米的距離,對應第五維坐標,卻距離近無窮遠——這使得星際間的跳躍,變為可能。想想吧,只要我們能夠先進入第五維世界,移動一個非常短的距離,再回來四維空間中,也許就在仙女星系某恆星的中心了,那是一件多麼令人(尤其是令殖民擴張主義者)興奮的事——當然,要小心不被恆星內部的高溫高壓高輻射瞬間分解氣化。皮埃爾教授認為,物理學中的「蟲洞」現在,就是第五維度量的特徵表現之一。   第六維是塔克波振的重點。要認識這維坐標,我們需要把塔克圓面,「拉」成一個圓柱,稱「塔克圓柱」,其橫截面,就是一個塔克圓面,圓柱的「高」,就是大名鼎鼎的第六維坐標,其度量,以「塔克」為單位。塔克同時是一種能量單位,事實上,腦波就是塔克波的無數種簡單形式中的一種,確切地說,屬於塔克波的一種低端型能量。因為第六維是個連續非離散的維,所以理論上,塔克圓柱的任一個橫截面,就是一個和我們所在世界具有同樣五維概念的世界,不過,那些異界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也許不是人類的大腦所能想像得出來的。目前唯一有所瞭解的異界,是個和現實世界非常相似的世界,前沿科學家曲哲先生首次於公元2020到2025年間,去過那裡。那個世界和我們的世界不同之處有很多,但最大的不同,可能在於那裡的生物,尤其是智慧生物,其腦波強度,普遍比我們這個世界的已知生物的腦波強度高,而且高得多,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從塔克維(第六維的別稱)的度量上來看,那個世界比我們這個世界高4.553塔克。    第二章 路遇阻擊 更新時間2004-3-27 20:34:00 字數:11234  「你叫什麼?」   「……」   「你住哪兒?」   「……」   「你是聾啞人嗎?」   「……」   一輛高級保時捷跑車,行駛在從奧克蘭通往聖佛朗西斯科的公路上,車內不時傳出嗓音甜美的詢問聲,卻沒有一句回答。   「你不會說英語嗎?」   作此猜測,羅芙用有點生硬的漢語再問了一遍,結果一樣沒有回音。   剛開始時,這個傻乎乎的東方血統的男人,還一直看著她,一邊微微傻笑著,彷彿聽不懂她的話,到後來乾脆把頭轉向車外,不再理她。   什麼態度嘛!   對於一個受到全世界,尤其是全世界年輕人歡迎的青春加實力派女歌手來說,這輩子從未遇到過不把她放在眼裡的人,就算是女人也沒有,何況是個其貌不揚的年青男子,羅芙奇怪自己居然能忍受對方的無理。   哼!看在他被撞傷的份上——也許被撞成弱智了吧(她有些惡意地想),也許本來就是個弱智(惡意升級)——暫且不和他計較。   車內恢復安靜,只留下引擎的輕噪。   ……   又是這樣!   每逢見到有點姿色的女人時,曲哲都會不由自主把對方和他的妻子,異界可次星可次大陸攬月國末代公主曼月,作比較,而比較結果,每次都一樣——自己老婆是世上最美麗的。這裡面,肯定有「情人眼」的有色成份在內,可能成份還不少,但無可否認的是,曼月公主的美麗,確實使人屏息,讓人瘋狂。   在妻子死去的三個多可次年內,他幾乎從未開懷大笑過。漫長的時間,只是讓悲痛淡下來,然而,心中的痛一直存在,就像深深的傷口,表皮雖然癒合了,但是內部仍然在流血——即使他是個樂天派。   原本就顯得成熟的基因改造青年,經過兩千多天的折磨,顯得更加老成,看上去,既像只有二十五、六歲,又像已經三十多歲的樣子。這些年,依靠拚命工作,搞科研和魔研,以及奧甫尼、坎、歐羅尼和樊胭鳳等人的勸慰,才渡了過來。   回到原世界,在異界的一切,漸漸變得有點像夢——這讓他稍微好過了點。   回來的目的,一半是為了找教授、父母的下落,另一半,則是想利用原世界的先進技術和各種設備,研究一下人體克隆——他期望能用基因科學,為妻子「重塑肉身」,再回到異界,將被光明魔法保住身體不壞的曼月的記憶,重新「灌輸」到新身體的大腦中——用科學的力量,實現五級聖靈魔法「復生」同樣的效果。   這是個大膽的想法,如果實現的話,在基因學上的意義,比皮埃爾教授在二十多年前,成功創造出基因改造人,更偉大、更神奇……也更困難——因為這意味著,人類的靈魂(記憶)和肉體,可以分開存在。   「憑我的能力,絕對能成功!」他非常有信心——從自信心持續膨漲這一點上看,他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有時,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教授把自信的基因,嵌入了他的DNA鏈。   當然,上面那種科研,也許會和現有的倫理相牴觸——以前教授從不受倫理束縛,而現在本身作為基因改造人的他,就更加不管了。   忽然,他發覺身邊的美女在和他說話。呣,就和她開個小玩笑。   他決定裝癡裝傻,以便厚著臉皮,纏住眼前「富有」的美女,那麼,接下來幾天的吃穿,就不成問題了。到時,再找機會賺些錢,便能趕在馬尾男和同夥接頭之前,飛往中國。   如果他那死要面子的老子,知道自己兒子打定主意吃軟飯,恐怕會翻臉不顧二十多年交情,找皮埃爾教授拚命,大吼:「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為什麼他那麼無恥!!」   而教授可能的反駁則是:「你的基因中,本來就有無恥的的隱性基因,不幸在喬尼身上表現了出來。」   想到此處,望著車窗外紛紛揚揚大雪的「弱智」,嘴角的傻笑,變得更加明顯。   車廂內沁人心脾的淡雅暖香,和美麗姑娘的體香,聞起來真不錯,而車廂外,雪越下越大。內外迥然兩個世界。   ……   那只蒼蠅沒有跟上來。   爸爸的仇日情緒,全球知名,只要把老爸祭出來,「沾沾蟲」就不敢再跟上來了。羅芙得意於自己的機智。   說到身邊的傻瓜,怎麼會一個人走在公路上的?如果不是碰巧遇到她,一定會被困在風雪中——多虧她熱心幫助!   她似乎忘了剛才差點把人撞死。   ……   雪地行車,速度奇慢。那種速度對保時捷來說,是種恥辱。   連續開車兩個多小時,又對著一塊木頭,羅芙有些無趣,就順手打開了收音機。   「巨人隊大勝公牛隊……吱吜……西部有大雪,風速……吱吜……羅芙的最新專緝……吱吜……罪犯很可能有三人,作案從沒用過槍……」   揚聲器中傳出的一則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們手段非常殘忍,主要目標是家庭主婦,但不排除任何單身,沒有自保能力的婦女……經常改變面貌,化妝成人們看來,極為普通的外表,非常狡猾……犯罪專家勞拉小姐推測,他們有可能已經流竄到西部或西南部作案,請各……」   羅芙有些擔心地偷看了曲哲一眼,發現他也注意到了這則消息,心裡突然浮起一個令人害怕的猜想:「會不會,這個人,就是罪犯!?」她用眼角餘光注意著他,右手以盡可能不引人注意的動作,慢慢伸向藏在座墊下的女式小手槍。不知道一把小手槍,對纏繞了整個美國達一年之久的夢魘,有多大威懾力?   羅芙緊張得手心冒汗,心跳劇烈。   罪犯!她幾乎已經認定曲哲是罪犯,戴著一副讓人留不下什麼印象的逼真面具,在大雪天攔路劫持,說不定,前面不遠處,他的同夥正等著呢!   美麗姑娘終於在慌亂中摸到了槍,心情稍定。   好,下面,打開罪犯一端的車門,同時急剎車,趁他沒系安全帶,身體不平衡時,用槍指著他,再一腳把他踹出去,接著迅速啟動,加速離開,最後打車載電話報警……計劃看來不錯……她的心弦都快崩斷了。   如果此時曲哲對羅芙施展一個讀心術,一定會笑死:這個世界級的「歌壇天後」,想像力不賴——不過,自己也確實有一點點可疑。   另外,憑她的破計劃,就算曲哲真是個普通的罪犯,也不一定對付得了,更何況和教授實驗室遺址處的兩具屍體的生前相比較,就強悍度上來說,簡直是太陽和螢火蟲的差距。   前面有個拐角,羅芙作好了行動的準備,心臟不爭氣地狂跳——都怪自己任性,想過個「隱密」而「不受人打擾」的聖誕長假,結果被全美,不,全世界著名的兇犯盯上!她不敢想像真地出事後,自己的命運會怎樣。媒體對罪犯的報道,給全美帶來比得上中亞恐怖份子造成的恐慌。   此時,她忽然無限後悔,為什麼把那個日本的大富豪之子攆走了呢,不然,多少有個依靠。   拐角到,開門、剎車、舉槍……   「快給我下去!」她抬起沒有一絲多餘脂肪的迷人左腿,企圖把他蹬下車。   曲哲一副莫名其妙的白癡臉。經常性的劇烈對抗和冒險生活,已經讓他覺察到了身邊美女的緊張,然後,在他猜到原因前,發生了變故。   「還想裝蒜嗎!我要開槍了!!」羅芙不敢輕易把腿蹬出去,以防被兇犯抓住。畢竟,她只是個女歌手,而不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她沒有動粗的自信,緊張得狂冒冷汗。   換作異界的鳳將軍,只怕一聲都不會吭,早就把所謂的罪犯踹出車外,撞斷路邊欄杆,滾下路基,然後再施施然下車,走到已奄奄一息(也許早就斷氣了)的罪犯身邊,一刀砍下腦袋,或者一腳踏斷晦氣鬼的所有肋骨。   曲哲明白過來,哭笑不得。沒想到,原本想裝傻騙吃騙喝,結果惹出天大誤會。話又說回來,不裝傻,也不一定不會誤會——就憑他那和陌生女孩(尤其是美麗的女孩)打交道的「高深」水平,誤會從不缺乏!   「聽我說,我不是罪犯」,不能再裝了,澄清誤會要緊,不然,恐怕真的要靠魔法才能在天黑前,趕到聖佛朗西斯科,只是……如此申辯,有此地無銀的感覺。   「住口!!」她不可自制地尖聲叫起來——雖然是尖叫,仍然很悅耳:「我數到三,如果你再不下車,真地開槍了!一!」   這時候,難得她還能想起一些談判技巧,並加以運用。   「聽我說,我真不是罪犯,那些罪犯已經死了……」(雖然跑了一個)從所得到的各種信息,曲哲判斷出,實驗室遺址處的兩具屍體,十有八九就是震驚全美的狡猾罪犯中的兩個,還有一個跑了。   「二!我不會相信你的!快下車!求你了!你要錢,這些都給你!」   錢不少,大概有好幾百美元的現金。他有些心動,但為了更大的利益……   「我們中國有句話……你也是中國人吧……無功不受祿……」   美人腿終於蹬了過來。   就像羅芙擔心的那樣,「猛烈」的踹擊,在窮凶極惡的「罪犯」眼裡,毫無危險可言——「罪犯」輕輕鬆鬆抓住了她。隔著薄而保暖的褲料,可以充分感受到腿部肌膚的驚人彈跳力(想像中,比得上樊胭鳳,只是遠不如鳳將軍的那麼強健有力)。   驚惶的歌後終於忍不住扣動扳機……   小手槍的扳機蛈矰F!   該死!怎麼會這樣,難道因為從不用的關係嗎?羅芙從沒想到,外表鍍鉻的「精製女式防狼便攜手槍」,居然會蛈瞴I這可是花了她好幾千美元才搞到的——幾千美元對她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可是對手槍來說,卻不便宜。   袟j被罪犯奪走,最後一線希望也不復存在。她感到自己正飛速向一個冰冷漆黑的深淵滑落,一切,就像一個無法甦醒的惡夢。電視上,受害者的慘狀,如地獄的剪影,從眼前飄過。   「喂……喂!」   「求,求求你,放我走吧!」她快哭出來。   「難道你覺得我真的那麼像壞蛋嗎?」曲哲伸手按了個按鈕,車門緩緩關閉。   「放過我吧……錢都給你,車子也給你……」   「外面雪下得很大」,現行罪犯感到有些好笑:「你把什麼都給我,不怕被凍死嗎?」   「求你……我發誓,絕不會報案的。」   曲哲感到有些無力,開始考慮要不要給她來個有催眠效果的魔法,也許只要用地球上傳統的催眠術就行了。   「聽著,我不是罪犯……最多只能算是個『來歷不明的人』」,他竭盡所能向她解釋:「我沒錢,沒地方住,所以,現在我只想找個住處,並賺些錢。我不會傷害你的……」   經過努力,他的解釋和安慰起了一點效果,受驚的美女漸漸安靜下來。   「很好」,「來歷不明的人」努力用最誠懇的表情微笑(不能期望他的微笑會有多大作用):「現在,你想去哪就去哪,呣,槍還給你。」   可疑男人的友好態度,讓她恢復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你是誰?」   「我叫王大山,中國人」,曲哲毫不猶豫地撒了個謊,他怕用原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不僅那個什麼「血聯」組織會找他麻煩,而且,如果引起美國政府對失蹤長達五年之久,且和著名學者,默頓·皮埃爾,有密切關係之人的興趣,就更不好玩了。   「我叫羅芙,是半個中國人」,也許曲哲平凡的偽名,讓她感到安心,羅芙逐漸恢復常態。   「很高興認識你」,鑒於兩人關係的緊張,他試圖扮演「陽光青年」的形象,以徹底消除她的不信任感——這對他今後幾天的生計很重要。   有等於無的自我介紹過後,兩人之間出現一陣沉默。   「哦……對不起,剛才撞了你。」總算羅芙社交素養不錯,找到個話題。   「沒什麼,只是當時有點暈眩,現在已經全好了」,他當然不能說自己啥事都沒有:「羅芙,真是個好名字!」曲哲想起中國古代盛傳的陌上採桑女羅敷。   「謝謝。」   稱讚她美貌的人固然不少,稱讚她名字好的也大有人在,因此,曲哲的讚美,平庸得很。如果是某個貴公子,想必會說出諸如「水泥叢林中的玫瑰」、「都市噪聲海洋中的美人魚之歌」等等詩意而肉麻的讚美詞。總之,身邊男子的稱讚,就和他的臉一樣平平無奇。   車子啟動。   「想去哪?」受驚嚇的歌壇天後完全鎮定下來。   「和你一樣,聖佛朗西斯科。」   「……剛從中國來嗎?」   「……」   「近幾年,中國和美國的關係有點緊張,你不會是中共的特工吧?!」   曲哲不得不承認,身邊美女的想像力,和自己有的一拼。   「你不太喜歡說話?」   「其實我是個吸血鬼,剛從一百多年的沉睡中醒來,對外界事物瞭解很少。」   「是嗎,那你是日行者囉!」她咯咯嬌笑起來。忽然她想到:不會是真的吧!連她這個近兩年來,風頭最勁的明星都不認識,並且沒有像一般人那樣要她簽名,可能真的……不可能,世界上哪來的吸血鬼?   ……   巴喬很高興獵物和那個討厭的日本小子分開了。   作為一個自由的職業殺手,他很著名……著名,不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一個殺手,如果被人知道名字,也就代表殺手生涯快結束了——他的著名,是因為全世界都知道他殺的人,以及那些人的慘死事件。   比如,前阿根廷總統於2017年,被不明兇手槍殺;前中國國防部長,於2023年,被發現電死在浴池中;最近一樁大案,是去年聖誕節,世界排名第二的富翁,被炸死在自己的防彈車內,據警方分析,炸彈被安在富翁的PAD內(個人輔助器)。   這次的任務,和以往有所不同。委託人要他去綁架一個女孩,一個著名的女孩。且不說這個女孩本身的知名度,僅她身為能源大王,美籍華人羅嚴的女兒這個身份,就暗示著任務並不比以往任何一件輕鬆多少。   活捉,遠比殺害難得多。   本來,巴喬對這樁生意並不感興趣。他的嗜血性格,使他在目標的慘死中,獲得莫大的樂趣,而這次,顯然享受不到。   他也不喜歡被僱主蒙在鼓裡。每次接任務前,他都對委託人作盡可能詳盡的瞭解,然而這次,卻一無所知。   之所以接下本來絕對不會接的任務,原因很簡單:僱主列舉了十多年來,他所作的每樁案件。另外,他還從僱主口氣中隱約知道,這次委託他的,是一個龐大組織,而非個人。以巴喬的桀驁不馴,亦不敢和整個神秘而龐大的組織對抗。   平時,女孩身邊的保鏢不少,巴喬不想冒險出擊,他在等機會……機會來得很快,那個女孩居然一個人上路,只在身後跟著一個仰慕者。   這是個好機會!   乳白的保時捷,在白雪皚皚的環境下,從遠處不太容易觀測得到——那是對普通人來說,對於「職業人士」巴喬,則不成問題。   本來,他想等目標的車再行駛一百公里後,用肩托式火箭炮把那輛礙事的黑色雪鐵龍轟成碎片,然後在女孩恐懼驚愕中,實施綁架行動。不想,中途出現一個男子,上了目標的車。這是個糟糕的變故,不過令人高興的是,原先跟在保時捷後寸步不離的雪鐵龍,沒有在途中插曲後,繼續跟下去——省下了一枚火箭彈——他完全有把握在懸停空中的民用直升機上發射肩托式火箭,但畢竟有點危險,能省下此步驟,令他感到有點高興。   距離預定的伏擊地點還有五公里,職業殺手一推桿,最新型民用渦輪式直升機,從跑車的視界邊緣,繞往前方的伏擊點。   ……   羅芙明白了一件事:身邊的男子,不怎麼喜歡說話,但也不呆板。   不喜歡說話?   經過一系列人生變故後,再活潑的人,也會變得沉默,而仍然能保持像曲哲那樣的樂觀態度的很少。相比之下,只是「不喜歡說話」,已經很不錯了。   羅芙還發現另一件事:原來自己也是一個那麼好奇的人。   以往,都是別人對她感興趣,不停向她提各種問題,像「在最新音樂影視片中,將以什麼形象出現」、「有沒有男友」、「能不能介紹一下個人小資料」等等,實在……非常地煩,似乎全世界所有人的胸腔內什麼都沒長,就長了一顆碩大無朋的好奇心。然而現在,她終於體會到,當好奇心發作,卻得不到答案時,是一件多麼難受的事。   總之,「王大山」越不吭聲,她越來勁。   「你上過大學嗎?」   「你聽過我的歌嗎?」   「你真是吸血鬼嗎?吸血鬼不都是英俊而有氣質風度的嗎?」   「你AAAA?」   「你BBBB?」   「王大山」終於忍不住:「小心開車,前面轉彎。」   「放心,我有十多年駕齡呢。」   「等一下」,曲哲突然露出疑惑地表情:「停車!」   沒多大聲響,跑車在滑行十多米後,停止前進。   「怎麼了?」   「……現在在美國,允許直升機停在公路上嗎?」   「直升機停在公路上!哪有?」   「轉過彎就看到了。」   「是嗎」,羅芙將信將疑:「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到的。」   「哦,那你可真長了副好耳朵!」她揶揄道。   跑車轉過彎角,赫然看到約兩百米遠處,一架最新式的機翼內嵌型渦輪直升機,停在公路正中,橫轉的機身幾乎塞滿了整個路口,跑車根本無法通過。   等到接近,可以看見機上的那個戴墨鏡的傢伙,一臉冷酷,不動聲色看著跑車緩緩接近。   「難道是那個叫「血聯」的組織發現我了,派人來抓?」念頭閃過曲哲心底,但馬上被摧翻:「不可能,他們不可能那麼快就知道我的存在。」   那麼,是來抓身邊女孩的!總不至於是因為沒燃料了,所以停在路上打劫汽油吧!現在的油價倒確實貴得很。   羅芙按下一個按鈕,跑車車窗無聲而平滑地打開,車外的冷空氣迅速在「嘶嘶」聲中灌入,甚至帶入十多片雪花。與此同時,可疑的直升機飛行員不緊不慢地向他們走來。   「嗨……」   她把頭探出車外,剛想和可疑男子打招呼,就被曲哲一把拉回車內,同時按下關車窗的按鈕。   「他是個殺手!讓我來開車!」   「什麼?!」羅芙愕然,有些不太明白。   「繫好完全帶,趴下。」此時的曲哲,在身邊美女眼中,顯得富有魄力。   車外大雪中,可疑男子替他作出了解釋。   ……   巴喬想,那個和目標呆在一起的男人,很有點危機意識,但仍然不足以挽救他或他們的小命。   世界上,沒有巴喬完成不了的任務!   車子啟動——目標想逃跑!不,他們沒有逃跑,反而一頭撞了上來。世界著名殺手開始有些欣賞他們——欣賞僅僅是欣賞,完成任務仍然是首要之務,於是從懷中摸出一把大口徑軍用手槍,隔著跑車前窗,向車內的男子瞄準。   新型的「沙漠之鷹3R-D」,大多數行內人士公認威力最大的手槍:出膛速度達近兩倍聲速,足以擊穿民用轎車的普通防彈玻璃。如此犀利的槍械,加上他的槍法,完全有理由相信:此次任務已完成了一半。   曲哲把羅芙的頭按下的瞬間,子彈已擊穿前車窗,向他眉心射至……接下來的情景,是巴喬一輩子的迷惑。   子彈懸停在受襲者眉心前一分米處,再難寸進!   「呯呯呯呯」,巴喬連發四槍——這也許破了他單發殺一個人,用彈數最多的紀錄。車窗上出現四個彈孔,其中有兩彈,穿過同一個彈孔。五枚鉛彈,全都浮在空中,彷彿太空中的小行星,微微轉動。   面對如此不可思議的事實,殺手卻沒有時間驚異發呆,因為車子已經向他衝來。   身為著名殺手,巴喬很理智,迅速向旁邊滾開,同時回身向車體射擊。在這個時候,自保的重要性上升到第一位——他期望轎車油箱爆炸,能把那個有特異功能的男子殺死,至於綁架對像受到池魚之殃,已顧不得了。   三聲槍響過後,轎車尚未爆炸,而槍彈卻已告罄。殺手翻身滾下公路,利用路基掩護換彈匣。早知道會遇上扎手貨,應該把那挺輕機槍帶上,不過他懷疑,即使是機槍,對那小子恐怕也構不成威脅——那種靈異的事物,不能以常理來衡量。   轎車停下,曲哲飛快下車,手裡拿著剛才羅芙用以威懾他的女式小手槍,朝歹徒藏身處走來。儘管他看不到敵人,卻清楚地知道,敵人在什麼地方。   擁有二十曲的腦波強度,再加上在異界對各系魔法的深入研究,不僅使他對各種頻段的腦波,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同時發明了許多複雜而有用的魔法),更讓他發明了許多對腦波這種奇異能量的巧妙應用。這些應用,有許多屬於各系魔法的創新發明,但更多的,則是非(傳統觀念的)魔法方面的應用——那些應用,在異界的魔法界,常常被稱為「異術」,比如,金屬操控術;又如,生命感測術。   利用比一級亡靈魔法「鬼眼」更節省魔力的生命感測術,躲在地基下歹徒的每個動作,都被世上唯一的魔法師「看」得一清二楚。   「出來!」   受襲者吆喝著,彷彿他才是獵手。   巴喬已換好彈匣,冷靜而又緊張地貼著公路地基側面站立,只要那個傢伙一露面,他就會在第一時間,把一匣子的八顆子彈,全送進對方體內。他不相信,能打穿鋼筋混凝土厚牆的新型「沙鷹」,在近距離直接暴射下,還有人能倖存——即使敵人有特異功能……說真的,他還真有點相信,畢竟,異常人不能以常人的標準來衡量。   曲哲的叱喝沒把敵人叫出來,反倒把縮在車內發抖的正點子給叫了出來:「那個……人呢?」   「就在地基下。」   「你想用這和他打嗎?這把槍已經蛈矰F。」   她太沒冒險經驗,竟然說了出來!幸運的是,這次歪打正著,因為,槍,其實沒蛂A只是剛才曲哲用金屬操控術控制了扳機,她才扳不動。   巴喬果然中計。   「即使沒中計,結局也一樣!」法師在事後如此牛氣沖天地說。   殺手猛然翻上路面,看都不看,抬槍就向兩人「呯呯」連射。   兩顆子彈像長了眼睛般,向可怕的靈異人士射去,卻沒有射中!子彈沾在目標的衣服上,就像兩個新潮的裝飾物。   第三顆子彈,卻在巴喬的震驚中,無論如何也射不出去。不是因為前兩發的無效,嚇得他不敢開槍——那種情況不可能出現在一個職業殺手身上——而是一向以性能出名的「沙漠之鷹3R-D」,出現了百年難見的卡殼。緊接著,世界著名殺手聽見了這輩子所聽到的最後聲音,一聲不甚響亮,但十分清脆的槍響——女式小手槍開槍的聲音。   子彈從右眼進入顱腔,由於彈速不高,所以沒有從右後腦穿出,而是在顱腔內逛了幾圈,停在左眼球後。   女高音的尖叫聲從勝利者身後傳來。   ……   直升機上跳下一個人。失去飛行員,又沒有自動程控裝置的飛機的最後下場,當然是一頭栽向公路外側的碎石地,「轟隆」一聲,連同機艙內的屍體一起,炸成碎片。   看著從濃煙翻滾處走來的危險分子,羅芙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立刻啟動心愛的跑車逃離現場。就算那個傢伙不是困擾全美達一年之久的罪犯,也一定不是個普通的善良公民。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多得讓她精神崩潰。   就在美女猶豫間,危險男人已拉開車門,鑽入車內。看到曲哲擺弄手中繳獲的大口徑手槍和上百發馬格南.51槍彈,羅芙決定什麼都不問,乖乖地開車。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給」,曲哲把還剩下一發彈藥的女式小手槍還給因為緊張和冷風,而面色發白的美麗姑娘:「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羅芙僵硬地轉頭看他一眼,急忙說:「哦,是的,噢,不……」   「放心,我不是罪犯」,他笑笑:「但是,我有足夠的理由,不能公開我的身份,請你原諒。」   羅芙沒有吭聲。   「好吧,到聖佛朗西斯科最近的公車站,我就下車,以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曲哲無奈:「不過,能借我二百美元嗎?以後有機會我會還的。」   別說二百,就算二千,也能得到,只是他不想被身邊的美麗女孩誤會他真的想打劫。   ……   聖佛朗西斯科,又名舊金山,是美國西海岸的重要城市之一,著名的斯坦福大學座落於此,聞名於世的硅谷也在這裡。對於基因改造人曲哲來說,這個城市還有進一步的意義:公元2001年,他就出生在距離這個城市兩百多公里的皮埃爾實驗室裡,其父母開的「中國風」中餐館,則就在這座城市的繁華地帶。他的家也在這裡。   「就停這兒」,新型保時捷跑車停在城郊的一個公車站附近,下來一個一米八的男人。   當曲哲走出十多步時,車內傳來羅芙美妙的聲音:「等一下!」   「?」曲哲回頭,拋出一個自認為最有魅力的微笑,抬抬眉毛,表示疑問。   「哦——我……你去哪裡?」羅芙總算確信他對自己沒有惡意。   「回家。」   「回家?」她驚詫於一個流浪漢,還會有家。   「當然。」   「哦——家裡有人嗎?」在確信沒有危險後,她無法再抑制自己對眼前奇怪男人的好奇心。   「……沒有。」   「……」   「還有事嗎?」   「沒有了。再見。」   他笑笑,轉身離開,心中有些慨歎: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殺手,也許他能取得她的信任,然後過上一陣子衣食無憂的日子。說起那個殺手,他真不該打爛他的腦袋,不然,還可以用搜魂術查一查他為什麼襲擊他們,至少可以知道,對方想襲擊他和羅芙兩人中的哪一個。   應該是羅芙才對。曲哲有此判斷。   身後傳來車子引擎的輕噪聲。   「等一下,這是我家的地址和電話,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我們還能見面。」   羅芙打開車窗,遞來一張散發著令人舒服的香味的名片,然後加速離開。名片上寫著:羅芙,愛克爾區,望海莊園,電話885549871。   和世界級歌後分手後,五年來第一次踏足地球的異界歸客懷著激動的心情登上回家的公車。他之所以不搭羅芙的車回去,一半是怕她因為誤會而突然大叫「救命」,另一半則是避免她的跑車車窗上的彈孔引來警察及不必要的麻煩。   一別五年多,不知道那幢稱為「家」的三層樓房是否還存在。按理說,在美國這個保護私人財產的國家裡,只要還未確認業主的死亡,政府不會侵吞任何人的私有財產,所以,「家」仍然存在的機會很大。   偽常識   1、元素魔法,是對各種事物的操控和感知。   不僅僅金屬可被操控,幾乎任何物體,都可被操作,事實上,風系魔法是對氣態物體的操控,水系魔法操控液態物體,地系魔法則操控固體,電系操控電場,火系操控微觀粒子的運動。   除了操控外,還可以利用各系魔法的腦波(魔力的載體)的特定頻段,監視、感知、偵測各種物體,如:七點五萬赫左右(水系魔法)的腦波,可用於感知周圍液體的運動變化,六萬赫左右(火系魔法)的腦波,可用於感知周圍溫度的變化……   遺憾的是,在異界,很少有魔法師認識到這一點,他們總是停留在對現有魔法的努力學習,和對強大魔力的過度追求上,卻很少在魔力的應用多樣性和充分利用上狠下功夫。   在異界「死亡之谷」的實驗室中,當未來的大魔導師分析總結出元素魔法的這種特性後,曾對兩位光明大神官和亡靈大法師吹噓道:「我身周任何事物的任何變化,都瞞不過我!」可是當光明大神官在高階隱身結界掩護下接近他時,未來的大魔導師卻毫無所覺。   3、生命感測術:   其實是對水和有機物體的運動變化的感知。絕大多數已知生命體,是由以碳水化合物為基礎的有機物,和水構成的,大魔導師利用七點五萬赫(水系)和八萬赫(地系)的腦波,可以感測自身周圍的生命。感測範圍受魔力大小及受干擾情況影響。   生命感測術直到很久以後,才被異界各種族的魔法師們公認。   2、生命魔法簡介一:   水系和地系的腦波頻段相鄰,同時擅長這兩系魔法的法師(異界的精靈魔法師,常常同時擅長這兩系魔法),則有可能使用一些和生命有關的組合或復合魔法。此類魔法有個快被公認的獨有名字——生命魔法。   人們普遍認為精靈們熱愛生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來自於,精靈族的生命魔法師比較多。而對水系和地系魔法的擅長,也使精靈們其他智慧生物更適合生存在森林,或傍依森林的草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