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臭小子鬧官場 作者:lengkong   一個女人為了報復一個男人,從而造就了一個鬼才,一個貪得無厭卻不乏正直,一個好色卻不乏真情,一個將官場鬧的雞飛狗跳,卻步步高陞,成就一生功名的人,說他是混官也行,說他是能吏也可,只要是有利可圖,他甚至可以認誰都做乾爹,但他翻起臉來比翻書還快...... --> 申明   這本書,我不知道大家覺的怎麼樣,但我已經全心的寫了。有人感覺我在寫打仗的時候,為什麼會寫那麼短。在這裡我解釋一下。   本書並不強調兩軍交戰,因為主角不會武功,談不上對陣疆場。我寫的打仗,主要指的是以陰謀為主,講究的是政治、權術,這恐怕與各位看的寫戰爭書中講兵法、戰略有很大的不同。我強調的是,不懂政治的將軍,不是好將軍。戰爭永遠是為政治服務的。所以你們看本書的時候,只要體會到這一點,就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對戰爭寫的那麼簡要,注重的是策劃。   有人說這書情節進展很慢,但我不認為這樣。寫一個高潮很容易,但很容易造成缺乏內涵和內容的空洞。這書裡我寫了很多內容,如前期的黨派之爭、中期的皇子之爭、以及將來寫到的很多內容。   我要給大家的是一種細說歷史的感覺,因此我在時間上都會給大家一個很清晰的概念。比如德武九年,冷無為做了什麼,他當了什麼官,幾品官,封了什麼爵位,還有他的實際權力又是多少等等。還有,在金庸的《鹿鼎記》裡,我看了很多邊,發覺裡面缺少韋小寶的府裡是什麼樣子,僕人有多少,吃穿用度怎麼樣,起居如何,都沒有寫到。在本書裡,我特別以凌麗的眼光去看冷無為的府上,她一進楊公府、二進楊公府,去過什麼地方,看見什麼,感想怎麼樣,都寫了一些。並且比較詳細的描寫冷無為的生存環境,以及皇帝賞賜的御宴,有什麼菜、吃什麼茶我都寫了進去,給大家一種真實的感覺。   本書牽扯到的內容很多,有相當一部分借鑒與《雍正皇帝》的部分內容,希望大家不要見怪。後面的內容會更精彩。   在皇子奪牒之中,冷無為將要扮演的是什麼重要角色呢? --> 個人小傳   簫劍,lengkong,男   【作家作品】:[仙俠]臭小子鬧官場、[都市]飛翔的夢 --> 實體書介紹   臭小子鬧官場·01 書號: 088M0301 ISBN: 986-159-081-1 上市日期: 2005年09月08日 內容提要:   冷無為隨著難民來到靜安城,與異姓兄弟田大過著混吃混喝的生活;不想,竟意外遇到貴人傳授他「不勝不戰」與「了敵心機」兩本秘笈,搖身變為官場鬼才……   當朝權相李忠的公子──李義姦殺丫鬟,嫁禍長工!?真假難辨的不利證據、看不見的幕後黑手、暗潮洶湧的權勢角力……面對棘手的兇嫌,新上任的七品芝麻官冷無為要如何在天揚縣打響他的官場第一炮? 臭小子鬧官場·02 書號: 101M0302 ISBN: 986-159-106-0 上市日期: 2005年09月29日 內容提要:   冷無為大鬧甘州,贏得百姓讚賞,於是奉旨進京面聖,此時突然驚傳南北大軍壓境,大漢腹背受敵,正當群臣意見紛紜之際,冷無為卻聲稱只要利用簡單的打賭即可化險為夷……   手握軍權的楊將軍要招孫女婿!?看似單純的婚事卻關係著龐大軍權花落誰家,沒想到雀屏中選的卻是冷無為--   意氣風發的冷無為這回被聖上委任為主考官,卻發生考題外洩的殺頭事件!究竟是誰要置他於死地?…… 臭小子鬧官場·03 書號: 114M0303 ISBN: 986-159-200-8 上市日期: 2005年10月27日 內容提要:   試題外洩一案,冷無為大獲全勝,主謀者左相林天遠的地位岌岌可危,冷無為卻突然出訪林府,獻計助他東山再起…… 德武帝決定派文靜公主出使西楚,冷無為被任命為隨行副使。當他背負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重任上路,狠毒的陰謀也正在悄悄的醞釀…… 抵達陌生的西楚國境,一行人遭遇重重的阻礙,只有大鬧賭場的冷無為取得通行無礙的捷徑,然而他卻無意中捲進西楚的政變風暴,一步一步踏入未知的圈套…… 臭小子鬧官場·04 書號: 125M0304 ISBN: 986-159-185-0 上市日期: 2005年12月01日 內容提要:   一場驚心動魄的政變,讓冷無為成功的假借西楚之手殺了南李的使臣,簽下同盟之約。然而護駕有功的冷無為卻受封為西楚的「一等忠勇侯」,受困異鄉的他該如何在千里之外防止林、李兩派在朝堂上落井下石……   為西楚皇帝獻策穩定政權,讓冷無為引來殺身之禍,而大漢皇帝的賞識,也讓李相再也容他不得;受到兩路人馬追殺的冷無為一路上卻平安無事,他的妙計是?…… 臭小子鬧官場·05 書號: 157M0305 ISBN: 986-159-226-1 上市日期: 2006年03月23日 內容提要:   為了躲避追殺,冷無為突發奇想男扮女裝前往天龍省救災,他大膽地與飛鷹幫的山賊同行以尋求庇護;不料途中竟遭到黑店洗劫,暴露了身份…… 歷經一番波折,冷無為終於抵達天龍省,然而漕幫派系問題多多,新政推行困難重重……眼看聖上降罪在即,冷無為卻不疾不徐地宣佈暫緩新政,下令整頓吏治。   史上最惡的大貪官要查賄!這可是天下奇聞,究竟官場鬼才冷無為這回玩的是什麼把戲?     第一章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淒婉的歌詞在錢塘江上迴盪。唱詞者是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的夫人,臉龐上流下兩行清淚。但其的神態舉止讓人不敢心生輕視。旁邊有一個老翁在垂釣,但其神情好像不在於此。「小姐,他不會回來了,他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他追求你的目的還不就是你家家傳的那本兵法秘籍嗎,你何苦那麼傻呢?」老翁歎道。   「白叔,你說他的目的是那本書,難道我在他的心中就一點地位都沒有嗎?」   「小姐你太天真了,我聽說他已經做了北方寧國丞相的門客了,我想過不了幾日那寧國的大將軍位置還不就是他的了,他好心機啊,唐唐的武狀元不考卻做門客,哼!哼!」   那女子叫白英,據說是500年前白起勝大將軍的子孫,白起勝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他百戰百勝沒有輸過一次,但也有人說他曾經輸過一唱,而且很慘,但事實如何無人知曉。但他卻是許多兵法大家說推崇的戰神,他曾經寫過兩本書,一本是《不勝不戰》,另一本是《了敵心機》,就是說如果沒有把握去得到勝利就不去主戰,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而要想勝就必須瞭解敵人心裡到底想些什麼。前一冊那是講解兵法要略,以及排兵佈陣。而後一本寫什麼只有那白氏長子孫才能知曉。   「白叔,你叔你為什麼怎麼想?」   「小姐,你想,以他的能力怎麼可能不考不上那小小寧國的武狀元,但他的志向不在此,他的心很大,他想先取悅於寧國權相張銳,然後借他的手,爬上那大將軍之位,那時只要打一兩個勝仗不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了嗎?比那只有虛銜的武狀元好的多,更有一點是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白叔,我不甘心,我想報復,並且還要讓他永遠記住我的名字。」   「小姐,那楊純拿去的是《不戰不勝》,只有《了敵心機》才能克住他,可是祖上許多人都沒有瞭解到這本書的真正含義,小姐你想瞭解並且運用恐怕不易啊!」   「白叔,你不用擔心,其實這本書在我想來是因為祖上從戰神祖宗以來遵守租訓,『凡我子孫不得為官』以來,每個人都脫離了官場這個大染缸,只要我們讓一個人先在官場歷練,再運用到戰場,才可以得窺全貌。」   「小姐,你準備怎麼做?」   「哼,我自有安排,姓揚的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無地自容!」   靜安城 「可憐,可憐我吧,我好久沒有吃東西了,大哥死了都沒有錢埋葬,大叔大娘們,發發慈悲吧。」一個14左右的乞丐在吆喝。   「哎喲,誰踩我呀,他媽的不想活了」那個裝死的乞丐『騰』的一聲跳了起來。   「大哥你怎麼起來了,快跑吧。」   話剛說完,小乞丐抓起那個大的就跑,但是很快就被幾個地痞攔住。「小子,你是真夠大膽的,居然騙到我們家門口了,還不給我打!」地痞的頭喊道。   「張大哥說了,你兩小子最近沒有交保護費,看來是沒長記性,兄弟們咱們讓他兩長長記性。」一個地痞叫道。   頓時,地痞們就劈頭蓋臉的打了過去。「住手,還沒有見到怎麼欺負人的!」一位老翁走了過來,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方法就讓那兩個乞丐拉了過來。「臭老頭,你倒什麼蛋,小心我連你一塊揍。」張地痞叫囂道。   「他們欠你多少錢我給?」那老人便是白叔,他聽小姐說道要找一個人,而且還不能是實在的人,否則那本小人之書恐怕就不能領會,於是便開始在靜安城裡尋找,聽見吵鬧聲便尋了過來。   那群地痞商議了一會兒說道「10兩銀子!」   「去你媽的,老子又沒借你錢,一般的保護費也沒有這麼貴的,你他媽的還不如去搶好了,不過那二龍山好像不受你這樣的貨色。」小乞丐辟里啪啦的罵道。   「拿去,夠了吧。」白叔拋了一錠銀子給那地痞,拉了那兩個個乞丐轉身就走。 第二章     那小乞丐看那白花花的銀子給那地痞,心中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心:以後一定連本帶利的要回來,也過過當大哥的癮。   白叔帶了那兩個乞丐來到了白府。白家自從戰神後,為了遵守祖訓,他們世代經商,而白英則是當年長子留下後代,保存著著祖宗留下的異物,而且白英的爺爺和父親都是商業奇才,家業頗豐。   自從去年其父得知家傳寶書被騙走之後,自覺對不起祖宗,一氣之下,臥床不起,年初便離開了人間,其母在其年幼時就離開了人間。只留下她一個女人,親戚們懾於白家僕人對小姐的忠誠,也不敢隨便冒犯,更何況白叔本領高強這個白府對那兩乞丐簡直就像見了新世界一樣,什麼都要瞧瞧。白府有三個門,兩個側門,一個比較氣派的大門,大門旁邊蹲著兩座氣宇軒昂的石獅,三人從右側門而入,映入二小眼簾的是一道小路,小路兩旁栽種著柳樹,再前一點的是一道走廊,走廊兩旁便是大理石做成的假山矗立在荷塘上,跨過曲折的走廊後便看到一個別緻的樓台,白書叔對二小言道這便是小姐的閣樓。   此時,兩名約十六七歲的丫鬟迎面走了過來,恭敬地說道:「白總管,小姐叫你把那兩人先帶去吃飯,晚上再帶過來。」說完轉頭就走了。「老頭,這樓裡住的是什麼人?」小乞丐問道。「哎,一個癡心的可憐人,走咱們吃飯去吧。」   「好,我肚子奶奶的早就餓了。」   飯後,白叔:「你兩叫什麼名字?怎麼成乞丐的?」「他叫田大。我叫冷無為。」小乞丐道。「我是流浪碰到無為的,看他小兩歲我就照顧他了。」田大言道。「你胡說什麼,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無為氣憤道。   此時,那兩個丫鬟走了進來,言道:「小姐叫我們帶他們兩過去。你門兩跟我們走吧。」無為看了白叔點頭,就和田大一起跟著那兩姑娘。   閣樓裡 「小姐,那兩人已經帶來了。」綠丫鬟道。   「知道了,把簾子掛起來,讓我看看他們。」白英道。   當白英走到二小前面時,田大直視這白英,而無為則瞥了一眼便恭敬垂手而立。   白英穿了一身白衣,黛眉淡掃,粉臉裝飾,看不出是快到四十的年齡,只是雙眉之間有股淡淡的哀思。   「你們倆有雙眉心願沒有,說出來也許我會讓他成真。」白英道。   「我田大就想練就一身好武功,可以路見不平,替天行道。」田大道。(無為心想:他哪是替天行道,恐怕是當黑道大哥收保護費吧。)   「噢,你叫田大,那你呢,有什麼心願。」白英問無為。   「觀音娘娘,我叫冷無為,我的心願就是終身追隨好心的觀音娘娘,聽娘娘差遣。」無為俯手道。   白英注視著冷無為,也不知心裡想些什麼。   「你想不想當官,說實話。」白英冷冷看著冷無為道。   「想當然想了,就是這根本不可能。」   「我可以讓它成真,但是我要你替我辦一件事……」   「好…好…,別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冷無為口不擇言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也沒有這能力。過兩天你就跟我學習兩本書,如果你能夠領會,你才可以當官。至於田大,你就跟著白叔吧,好了你們下去吧。」   二小送走之後,白英喃喃道:「楊純,因為你我做了我最不想做的事,你等著不久的將來你會得到這個『驚喜』的……」   ※       ※       ※   「田大,你認為我能當官嗎?如果真的當官了,那些地痞我會先扒了他們的皮。」   「當官有什麼好,如果我有一身的本身,我要成為黑道之王,那才威風呢。」   「別吹了,你知道我當官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還不就是錢和女人,你還有什麼想法?」   「真不虧是我的兄弟,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這裡嗎,是因為她呀……」 第三章     一年前,冷無為本是一個紈褲子弟,家裡經商,雖說不上家有千金,但也算的上是比教富裕的。他曾經讀過私塾,也因為那一年他在私塾裡遇見了她,一個讓他無法忘記的女孩,也按時讓他 傷心的女孩。   她叫凌麗,是凌大財主的三女兒,可以說天生麗質。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無為還是清楚的記得,那天她穿的是一件淡黃色的毛衣,臉凍的紅紅的,但不是那種深紅色的,而是一種害羞似的粉紅,更使她愈加撫媚。當私塾先生介紹時,冷無為記住了這個名字。   這個時代是相當的重男輕女的,凌麗能夠來到私塾和這些男學生一塊學習,可見她在家裡費了 多的勁,也可以看出那個大財主是多麼寵愛她的。冷無為從來都感覺自己很不錯,很了不起,而當凌麗坐在他的面前卻連看他都欠興趣,無為開始感覺自卑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連孔大聖人都承認男人追女人是本性所致,更何況冷無為呢。當他看到凌麗時,他便衝動了,他開始做許多事來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好像適得其反,她從來就沒有和他說話一次。但是冷無為又幹了一件更愚蠢的事,他將一心的愛慕寫成了一封情書,但可笑的是裡面還有些錯別字。當無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交於凌麗時,他的心幾乎跳了出來。而當凌麗看完以後,幾乎比成人還鎮靜的心態約他課後相談。冷無為好不容易煎熬了下來,渴望凌麗給他的好消息。   「你為什麼會寫這樣的信,你知不知道你寫的東西有好多錯別字,還有我們在一起便是同窗,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寫這些無聊的文字,而且我也拜託你能不能認真學習聖人之言,我來這裡求了父親好多次才得到的,我不希望你打擾我,可以嗎?」凌麗冷冷的說道。   「可是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喜歡你沒有錯……」   無為還沒有說完,便被凌麗打斷,「你別妄想了,我已經許配給別人,你可知道他是誰嗎?我告訴你他就是五品大元宣揚城的李同知的公子,我勸你好好念你的書吧。」   冷無為:「那是不是以後我能當上和他爹一樣的官,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呢?」   凌麗:「你說可能嗎?」說完便離開了。無為在心裡暗暗的發誓以後一定要當官,做她的相公。   可是也就在那一年家鄉發洪水,無為一個人從家裡跑了出來,父母怎麼樣也不知道,而凌麗家在許多處都有產業,洪水一來也就搬了家,到哪裡也就不得而知了。冷無為隨著難民來到了靜安,遇見了田大,兩人臭氣相投便拜了把子,做了異姓兄弟。兩人開始混吃混喝,而這一年,也是得冷無為的雄心壯志也沒了,什麼當官、女人,對他們兩人來說 實在是太遙遠了。而就在此時,他們遇見了白英。   ※       ※       ※   ** 田大本是一個莊稼漢的兒子,三年前,縣衙官府為了能夠讓朱大豪紳免罪,將田大的父親變成替罪羊,並且為了使這件事不被人發現,那個牛縣令趕盡殺絕,全家六口人只留下了他一個,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報仇,只是一個連飯都吃不上的人,「報仇」兩個字對他來說實在太奢侈。然而這些他一直瞞在心裡,就連冷無為也不知道,畢竟他們在一起許多時間是在想怎樣把肚子填飽。他一心想學好武功為的是有一天能得嘗所願,而他感覺到那個願望離他越來越遠。   田大和冷無為的相遇是有戲劇性的。那天,冷無為隨著難民來到了靜安城外,此時的他已經是餓的筋疲力盡了,心想:我跟他們走有什麼前途,要到飯也沒有我一口的,我還不如自己開一片田地呢,自己要去。   靜安城其實也只是一個小城,在孝文帝南巡以前也只是一個小縣。由於接駕有功,朝廷特撥了一款銀子擴建其地,才有了現在的規模。它地處南江邊緣,來往商賈較多,但每來此當官的,不是中飽私囊,就是貪髒枉法,屢屢不絕。而百姓並沒有商人多,貿易繁,而得到一點好處。江邊沿岸停留的船隻多不可數,成為靜安一景。   當冷無為決心獨闖時,聽見岸邊有呼救聲,無為想也沒想就尋聲追去,他倒不是有什麼俠客精神,而是抱著有沒有便宜占的僥倖心理。當他看到一批看似難民的人在猛打那個少年時,心有不忍,便跑了過去。「這幾位大哥有什麼使各位這麼生氣呢,可不可以告訴我,讓我也長長見識呢?」   難民甲:「他奶奶的,老子都這樣了還偷我的東西,簡直就沒有長他的狗眼。」   冷無為:「大哥,我瞧你以前也是一個富貴之人,你看你的神態,你的舉止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貴人,就是落難也是一個落難的貴人,這小子也許看你高貴樣,保不其有貴重的東西,就生了賊心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呢?」   難民乙:「瞧不出來,你小子還真會說話,看來這小子是有眼光了?」   冷無為:「那可不是,哦,對了,剛才我看見府台大人在派糧,許多人都……」話還沒說完,那群人已蜂擁而去。   冷無為罵道:「呸,還貴人,我看你們就是要飯的命,還貴人,你他媽的再去投胎吧。」看看躺在低上的少年歎道:「你小子,既然想做賊也該有點眼光,,那幾個人值得你那樣嗎?」那少年除了臉色有些饑黃以外,身體還是蠻結實的,二人互通姓名,冷無為方知,他叫田大。 第四章     歲月匆匆,轉眼之間四年過去了……   天揚縣。群眾甲:「聽說今天要來了一個新縣令,好像才有18歲,真年輕啊……」群眾乙:「聽說我們這個縣太爺是個捐官,買來的,有什麼新鮮的,只要有錢那還不是想當什麼官就當什麼官,」群眾甲:「你說他為什麼會到我們這裡來呢?」群眾丙:「這還不是明擺子的,我們這裡是左相爺的故居,凡來這裡當官的人,不到一年就要陞官,不過也看他有什麼本事,如果他一個不小心,恐怕丟官也是最快的。」   「嗒、嗒……」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一名傳報員騎馬來到城外喊道:「新縣令就要到了,準備迎接,說完就跑進城裡了。富賈甲:」一個小縣令擺這麼大的譜的。「 富賈乙:」這樣很好嗎,對我們很有利嘛。「富賈丙:」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富賈甲:」笨蛋,這你都不明白,他如果是那種自命清高的人,那還不天天找我們的碴,我們還發個屁財。「」哦……「眾人恍然大悟。   「縣太爺到……」一個響亮的吆喝聲傳進了眾人的耳裡。只見一頂嶄新的轎子迎面見一頂嶄新的驕子迎面而來。當來到眾人面前時,轎子緩緩落下。一個年輕人從轎子裡走了出來,他正是冷無為。   「各位鄉親們好,我姓冷,名無為。我呢,總覺的自己的姓不是很好,使得許多人都不敢接近我,但你們放心,我這個人是熱心人,大家有什麼困難和難處,都可以來找我,我也希望和大家親近親近。」說完拱拱手向城裡走去。   天揚縣是一個中等的縣城,人口有幾千,由於是當今左相的家鄉,每個上任的父母官都要在這裡貢獻一番,上次左相回鄉掃墓,那個知縣立刻將街道擴大了一倍。為了使這裡繁華,每位官員都化了不少心思。當然這與左丞相李忠三十年位居高位而不倒有關。在這裡,儼然是一個小都城,東西南邊的東西往來也絡繹不絕,別的地方見不到,在這裡肯定會見的到,每當到了月初更是繁華。   「冤枉啊大人,冤枉……」此刻一名老婦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冷無為扶起那婦女:「你有什麼冤屈快快道來,我今天就在這裡當場為你辦案,也讓大家瞧瞧我說話算話,是個站著灑尿的主。」   老婦泣:「大人,我兒趙大柱於一個月前在李府做工,不料李府裡的小翠姑娘突然死在我兒的房中,李府的人誣賴我兒殺人,縣老爺不明就裡將我而屈打成招,準備三月後問斬,求大人為小民做主。」   冷無為:「豈有此理,好你這件案子我接了,三日後便開始審理。」   「慢著!冷知縣,你好像還沒有辦交接手續吧。」一個看著就想吐的人穿著官袍走了過來。他便是曹縣令,不過聽說他升了,好像做了揚洲的通判,六品的官。   曹縣令:「冷縣令我想你應該熟悉下當官的規矩,雖然你是買來的官。」   冷無為:「好、好……,你所怎樣就怎樣。不過如果我想翻案曹大人你說有那些規矩呢?」   曹縣令:「哼,首先你必須要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他是無罪的,然後再上報刑部衙門,重新審理此案方能定奪。」   冷無為:「多謝大人指教,我一定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走咱們這就辦交接吧。」   二人走後。群眾甲:「這縣令來的容易,恐怕沒當幾天也丟的容易啊。」群眾乙:「是啊,他根本就不瞭解這裡的情況,那李府可是李相爺的老家,殺小翠的人誰都清楚……」群眾丙:「你不想活了,這樣的話要讓李府的人聽見了准饒不了你。……」群眾丁:「看來這位大人和以前的大人不一樣,倒真像為百姓做事……」群眾甲:「哪個來的不是這樣,可是到後來還不是權勢壓倒人,前後都……」   縣衙內。冷無為與曹縣令交接完畢後,曹:「從此刻起我就是你的上司了,你可要小心啊。」冷無為:「放心好了,我一不貪髒二不枉法,你就別替我煩心了。   你要好好保重身體,過幾天我還要去看望你呢,這有幾件小禮物意思意思,望你收下。「   曹通判收下禮物也來了一個大轉彎道:「好小子,有前途。不過我勸你這件案子你最好不要插手,那對你沒好處。」   冷無為:「這我也知道,您都不敢得罪的人又豈是我能得罪的,我也只是做個樣子給那小民看的,我畢竟才來嘛,多少也要爭點民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你叫那為貴人放心好了,等我這個過場走完,一切侄子打燈籠——照舊。」   曹通判:「你小子,不錯,懂事,有潛力。」   冷無為:「那你說這貴人是誰,以免我以後不小心得罪。」   曹通判:「剛誇你呢,你怎麼這麼笨,這是哪兒,這是天揚縣,老相爺的家,初了李府,誰還有這麼大的權力啊。」冷無為「恍然大悟」。   ……送走曹通判後,冷無為便在思考:一切都在按計劃裡進行,現在該是田大出手的時候了。 第五章     「田大,事情查的怎麼樣?」   「一切都和我們想的一樣,李義強姦翠兒後,翠兒羞辱難奈自殺,李義怕官府找他麻煩,便嫁禍給趙大柱,而這曹縣令又收了李義的銀子將趙大柱屈打成招,草草結案。事情就是這樣,我已經找到證人小美,當時她曾路過小翠的房外,看到了這一幕,我已經答應給她100兩銀子做酬勞,她已經答應出堂做證了。」   「好,幹的不錯,那個女的一定要好好保護,這是我們開始的第一炮,一定要打響。曹昏官恐怕現在一定在給李義吃定心丸呢,等他們鬆懈下來,我給他們一個驚喜……」   兩人相視而笑。   李府。曹:「公子爺您大可不必擔心,今日我和他接觸,發現他還不是和許多當官的一個樣,千里當官只為財,到時給了他一筆封口費,他還能怎樣,難道他真的想要得罪相爺嗎,那可是丟烏紗帽的。」   李:「我想也是,趕明兒,我讓管家給他點銀子也就是了。曹大人連升兩級,可喜可賀呀,不過你要趕著上任我就不耽誤你了,這點小意思,你就收下吧。」   曹:「哎喲,公子您就太客氣了,只要在老相爺面前給我美言幾句,我就感激不盡了。」   李:「曹大人,哪裡的話,多虧大人在這幾年的照顧之恩,我一定會在我爹面前給你美言,這銀子你還是收下吧,以後還要大人煩心呢?『 曹:」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三日後,整個天揚縣都沸騰起來了。雅翠樓,在二樓靠窗的一台桌子旁,坐了兩為年輕的公子和一臉福相的中年文士,身後有幾位隨從,看樣子身手不凡。那較小的公子唇紅齒白,單鳳眼,靈巧的鼻子,有神的雙眼,還有那細白的皮膚,給人一種潘安在世的感覺;而那位較長的公子,長相不是很吸引人,一切都顯得普通,但這些合起來,給人一種精明幹練的感覺;而那文士則有一種老謀深算之感。   小公子:「二哥,你說爹叫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長公子:「是為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岳先生,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岳先生:「如今皇上登基已有兩年,可朝中大事都由李相把持,而右相只能管理軍務,如今這麼長時間沒有打仗,防務什麼的只能和以前一樣,不能改。稍微動一下就被李相那夥人參奏,什麼也做不了,好在有楊陵,呂賢等大將軍時刻在訓練將士,方能使的他國不感動,如今楊陵等人均已老邁,安穩的朝庭也開始震盪,你大個不來就是看能不能打動楊小姐的心,成為楊公的孫女婿,得到軍方的擁護,這樣你爹才能拌倒左相,不過現在情形有些不同了,皇上已經迫切的幹一番事業,倒左的事那是勢在必行。而且有好多方面已經在暗示右相了,右相派我們下江南,名是遊覽實際是尋找證據,為倒左做準備。」   小公子:「那我們為什麼會來這裡呢?」   岳先生:「在京城,絕大多數是李忠的黨羽,畢竟他經營了三十年,很難在那裡有什麼突破性的發展,而這裡是他的老家,許多他的心腹官員都是從這裡選拔上來的,所以我們在這也許有突破性的發展。」   二位公子恍然大悟,欽佩岳先生的老謀深算。   這兩位公子,不應該說是一位公子一位小姐,他們分別是右相林天遠的二公子林飛和三小姐林韻詩,而岳先生名真則是林天遠的謀士,他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林天遠對他是言聽計從的,此刻派他來便是為了執行這個任務。   「大家快去啊,有好戲看嘍……」頓時有好多人奔了過去。   三人的交談被這吵鬧聲所驚擾。「小二,什麼事這麼吵?」 林韻詩將小二招來問道。   小二:「公子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林韻詩答道:「沒錯,到底怎麼回事?」   小二:「你不知道,我們新縣太爺要翻案了。」   林韻詩:「那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小二:「你這就不知道了……」頓了頓,林韻詩將一錠銀子遞了過去,小二看看四周沒有人,小聲說道:「你知道那兇手是誰嗎,說出來怕嚇死你,那可是左相爺家的公子,哪個當官的不懼他三分,可也邪了,咱們這新縣令就是要虎口拔牙,也不知道誰吃掉誰呢?」   三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不防一去」的眼神,也許可以得到料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彼此都看出來了,三人帶領隨從向縣衙走去。 第六章     縣衙大堂。冷無為做在公堂之上,田大依桌旁而立。冷無為拍驚堂木:「帶人犯。」眾衙役唱:「帶人犯!威武……」   人犯帶到,冷無為和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人犯:「我叫趙大柱,那小翠不是我殺的,我冤枉啊……」   冷無為:「大膽,我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你為何殺人,從實招來。」   趙大柱:「大人,我本是李府長工,在那天晚上李公子送我一瓶酒喝,我也沒有想什麼,就喝了下去,然後就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便發現小翠就已經死在我的身旁了,我真的沒有殺人,求老爺為小民做啊……」   冷無為:「那我問你你喝酒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趙大柱:「大人,好像是晚上二更時分。」   冷無為「請你準確說是什麼時辰。」   趙大柱:「大人,就是晚上二更時分。我還記的當時打更的打了兩下。」   冷無為:「傳仵作。」   仵作帶到。冷無為:「仵作,你驗傷時可看清楚那小翠是何時被殺,從實招來。」   仵作:「……」   冷無為:「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快從實招來。」   仵作:「大人,是晚上大約一更天與二更天之間。」   此時,堂外嘩然。百姓們紛紛議論。林韻詩:「二哥,我覺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岳真:「小姐果然秀外慧中,在左相的家鄉還有人敢指證,這本身就讓人覺的可疑,看來這個仵作已經讓人收買了,下面還有更精彩的呢,我真期待啊……」林飛心想:這個縣令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這麼大膽。   「啪」的一聲,冷無為:「肅靜,帶李義前來。」田大得令而去。   過了盞茶的工夫,李義身著清色蟒袍,大大咧咧站在大堂中央,看都沒有看冷無為。「來人,看座。」李義謝都不謝一聲,一屁股坐了下去。   冷無為:「李義,你可曾在案發當日,是否將一瓶酒送與趙大柱。」   李義:「我不記的了。」   冷無為:「你可是左相的公子,府裡的規矩想必嚴格,丫鬟與長工住地相隔較遠,彼此見面也較少,又如何發生這命案呢?」   李義:「這些我都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何況我府裡那麼多人,我怎麼管的過來?」   堂外的百姓罵起一片,林飛:「看樣子,不動刑是不行的了,這個縣令他敢嗎?」林詩韻:「我覺的他敢,不過現在的證據還不是很充足,還沒有到那個時候。」岳真:「如果他真的感向李義動刑,我就到相爺那裡保薦他,關鍵是他後面的戲該怎麼唱。」   冷無為:「堂下肅靜,李義,我看你不見棺材不落淚,帶證人小美。」   眾衙役:「帶小美………」   小美帶到。冷無為:「小美,你將昨日所說細細道來,不得有半點遺漏。」   小美:「大人,案發當日晚一更天後,我去找小翠,可當我到小翠房外時,看見二少爺從小翠房外出來,身上都是血跡,當二少爺走後,我看見小翠已經斷氣了……」   李義搶道:「死賤人,你胡說……」   「啪」的一聲,冷無為:「大膽李義,我問你,小美可是你府中之人。」   李義:「大人,小翠被我府趕走之後,心存怨恨,借此機會陷害我,請大人莫聽小人之言。」   冷無為:「小美,你說的可是實情。」   小美:「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   冷無為:「這樣本縣也不知道你們說的誰真誰假。看來要請神器方能證明啊,來人,請神器。」   只見一個衙役捧了一個木盒而來,此盒有二孔,冷無為:「二位,為了檢驗你們所說的話是否屬實,可將你們的手放進去摸盒底,這叫請『聖言』,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你們的手上就沒有黑色,如果是假的就有黑色。為了防止弄虛作假,我只派一名衙役將二位的手放進去,你二位可有什麼疑慮?」   李義:「大人,這是不是太兒戲了。」   冷無為:「只要你說的是實話,又有何不可一試,田大,執行!」   半盞茶後,二人將手拿出,小美的手沒有顏色,而李義的手是滿手都是黑的。冷無為:「將神器請下去。」神器請下後…… 第七章     當白姓看到這樣的情形時,全部嘩然。冷無為:「李義,你現在可有什麼話說,還不給我從實招來。」   李義:「大人,我冤枉。」   冷無為:「看來不動刑你是不肯招了,來了,給我重打二十大板。」   眾衙役彼此相望,誰也沒有動。田大上前,拿起板子就打,冷無為也從台上下來,也拿起板子就打。此時,百姓紛紛叫好,個個都在說這個縣令是個好官,而此時,林韻詩有點不相信道:「我有沒有看錯啊,他…他還真用刑了。」林飛也目瞪口呆。岳真捋了自己的鬍鬚,心裡也佩服這個縣令的膽量。   一兵卒:「讓開,曹通判大人到。」   百姓甲:「看,好戲就要開場了。」   百姓乙:「也不知這個縣令該如何處理了……」   曹通判臉色鐵青,快步走到李義旁邊,喊道:「哎呀,李公子,老夫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轉身對著冷無為:「冷縣令不知這是為何呀?」冷無為微笑道:「今日不知是什麼把曹大人吹來,等下官將此案審完,陪大人一起喝酒如何?」曹通判:「不必了,你先將李公子放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冷無為:「這就不對了這裡是本縣大堂,這裡我最大,雖然你是我的上司也不能阻撓本縣辦案。來人,給曹大人上座。」說完理也不理,轉頭就回到自己的座位。給了田大一個眼神,田大什麼也不說拿起板子就打。   曹通判:「冷縣令,你可是要屈打成招嗎?」   冷無為:「本朝有法記載,如果犯人在鐵證面前還不招,可以用刑,師爺,將兩名證人的供詞給曹大人看看,本官是不是錯了。」   曹通判看了一下道:「哼,就憑這一點也不能說,李公子逼死小翠。」   冷無為:「那曹大人,你認為還需要什麼證據呢?,物證、人證俱在啊。」   曹通判:「這……」   冷無為微笑道:「曹大人,如果你一意要包庇犯人,你就直說,本官會給你這個面子,畢竟你是我的上司嗎,我還得聽你的。」   李義大叫:「曹大人,你快救我啊,你能陞官可是我一直向我爹保薦你的……」   冷無為:「大膽,竟敢污蔑朝廷官員,來人給我再打二十大板。」此時,眾衙役彷彿醒了過來,像猛虎一樣那起板子就打。畢竟不怕官就怕管啊。   曹通判用抖抖的手指指著冷無為:「冷縣令,你這是在玩火啊,你給我等著……」,說完轉身就走。群眾看見曹通判灰溜溜的走掉,都紛紛鼓起掌來。   而李義看見曹通判走後,看田大的架勢,真有可能把自己打死,於是也就招了。冷無為:「好,本官宣判:李義逼死小翠陷害趙大柱一案,已真相大白,判於斬刑,上報刑部後,立即執行,趙大柱無罪釋放。」   百姓:「好,大人英明啊。……」   冷無為將官帽除下道:「雖然我是一個捐官,但我要告訴大家,我絕對不會作有被良心的事,今天、明天或是將來我都可以為你們捨去這頂烏紗帽……」   悅來客棧。林韻詩:「二哥,這個縣令還真是膽大,竟然就將這件案子判了下來也真是奇了,難道他就不怕嗎?」林飛歎道:「如果朝廷能多像他這樣的人吏治就不會那樣腐敗了。」而此時岳真興奮的走來走去,一會兒停下道:「我們可以回京了。」林飛不解道:「岳先生,為什麼我們……」話還沒說完他恍然大悟。林韻詩也道:「我也明白了……」三人一起笑了起來。   林韻詩心道:冷無為,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縣衙府內。田大:「冷少,我拜託你別再抖了,案子已經判了,你還抖個什麼勁。」   冷無為:「你有武功,你是打爽了,我可是一點武功也不會。這回如果押的不准,我們都得完完。」   田大:「算了,萬一真的要殺你我一個人就把你救出去,好歹咱們也是患難兄弟。你說當是百姓喊你是冷青天時,你是什麼感覺啊?」   冷無為擦擦冷汗道:「我能有什麼感覺,我只知道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呢,你快收拾東西,別到時忙手忙腳的,一見什麼不對勁,咱們就走。」   田大抱怨道:「既然如此,你還做什麼清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得了嗎?」   冷無為:「你是粗人,有些事情你不會知道,你也想不明白,否則觀音娘娘就不會讓我當官,你做保鏢了。」   田大「噢」的一聲,也不知道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 第八章     京城左相府。   「左相,家裡來人說二公子被當地縣令給抓了起來,聽說還要秋後問斬呢。」管家道。李忠道:「是什麼原因,你問清楚了沒有?」管家:「好像還是以前那件案子,這次由於那個替罪羊的母親攔轎喊冤,新來的縣台爺將案子翻了出來,我們是不是給刑部劉尚書打個招呼,讓他動動手腳,另外也讓吏部將那個縣令給罷了如何?」   李忠沉吟了半刻,問道:「那個新縣令是個什麼來歷?」   管家:「好像他沒有什麼後台,他是個捐官,不過有件奇怪的事……」   李忠:「是什麼事?」   管家:「有人看見右相府裡的人在縣衙門口出現……」   李忠:「你確定?」   管家:「應該沒錯,聽小李子說有三個人,分別是林相的二公子和三女兒,還有一個中年文士,想必就是林相家的幕僚岳真了。」   李忠點點頭,開始踱起步來。一柱香的工夫,李忠道:「看來事情有些蹊蹺,最近皇上對我越來越不滿而林相也時刻在隱射於我,這段時間我們不能走錯一步,否則後果會不可想像,你叫劉尚書按法辦事,不過將斬刑改成流放吧。」   管家:「那是不是放到甘洲去,那裡是我們的地方,公子不會吃苦的。」   李忠:「好吧,你去辦吧。噢,對了,那個縣令叫什麼名字?」   管家:「他叫冷無為。」   京城右相府。   「相爺,這可是一個口實,這幾日天揚縣的公文就要到了,我們何不趁這次機會……」岳真道。   林天遠:「你走的幾日,朝局又有了新的變化,皇上雖然很想鋤掉李忠,但也怕他一倒會出現第二個李忠,所以這件事我們最好不能插手,除非他真的敢冒大不韙。那時御使便會參他的。」   岳真:「不過我想此刻的李相應該很謹慎,他會不會丟卒保車啊?」   林天遠:「不會,他這個人偏私極重,我想他應該讓斬刑改為流放。」   岳真:「如果是流放,一定會是甘洲,因為那錢勝廣是他的人,而且他駐守的是戰爭比較少的地方,以李相的為人,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吃多少苦的。」   林天遠:「嗯,我也是怎麼認為的。那老小子太喜歡護犢了,早晚會讓他吃苦頭的。」   岳真:「相爺,那甘洲的知府有空缺,不如我們找一個既不是我們的人但也和左相那邊不和的人到那裡,不時的刺他們一下。如果左相以什麼借口殺了那人,到時我們在皇上面前還怕不參他個公報私仇,濫用職權嗎?」   林天遠:「好,明日我便奏明皇上,你認為誰去最合適?」   岳真:「冷無為。」   …………………………………………………………………………………………………   天揚縣衙。「田大,你小子跑哪裡去了,今天午飯吃什麼?冷無為喊道。   此時,田大從屋外惶惶張張的跑了進來,「不好了,吏部的人來了,冷少趕快去迎接吧。」冷無為心裡開始納悶了,昨天刑部下來公文,同意了他的奏本,但是將斬刑變為了流放,這使冷無為感到毛骨悚然,不過這也是他早有預料的事。   「田大,那吏部的人現在在哪兒?」   「冷少,人家就在大堂上。」   「還不快拿我官服來……」   兩人匆匆忙忙的來到大堂。「不知大人降臨小縣,有失遠迎還請寬恕。」冷無為戰戰兢兢道。「冷縣令,本公可是特地為你而來的。」此人是京城裡的正六品主事,姓郭。在京裡是見誰都哈腰,今日好不容易出來,當然要擺擺威風了。   冷無為哈著腰道:「主事大人,不知為下官何事啊?」   郭主事:「這是吏部的公文,你看看吧。」   冷無為展開公文上面寫到「茲天揚縣令冷無為,上任以來做事用心,深得民心,特此提拔為甘州知府,立即上任,不得有誤。吏部。」「大人,我有點不明白,我才上任一個月還沒有,這麼怎麼快就讓我到甘州去?」「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按著上面做就可以了。」無為眼睛一轉,便有了一個注意。 第九章     晚上。縣衙後廳。郭主事已經喝的迷迷糊糊的。冷無為:「郭大人,是誰這麼看的起我,你知道甘州是什麼樣的情形嗎?」當看到要到甘州上任,冷無為就感到有點不妙,因為李義便是被發配到那裡的。   「是林相爺指名叫你去的。那甘州,我勸你最好別去,那裡的人吃人不吐骨頭,你要小心啊……」   「那裡和左相有關嗎?」   「什麼,左相,那裡的官員可全都是左相的心腹,你啊你……」   「大人,來,再喝一杯,你還沒醉呢,大人果然好酒量,再來一杯……」   ……冷無為的書房。「冷少,怎麼陞官了你還不高興。」田大笑嘻嘻道。冷無為陰沉著臉:「高興,一隻腳都跨進了棺材,你都不知道,你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嗎?在那裡,別人隨便一句話,咱們的人頭就要掉了。」田大清醒道:「那咱們還去不去呀?」「去,當然要去,不過這次去,我要讓京城裡的上上下下都知道有我這號人物,我要讓他們把刀架在我們的脖子上也要想想……哈、哈」一臉的壞笑。   甘洲,曾經是西方軍事衝突的要塞之地,但由於這些年西方諸國不斷被北方寧國、西商之國吞食,國力大損自保不及,更何況東侵呢。尤其是四年前,寧國的楊純登上將軍之位後,領兵十萬,滅唐、陳、梁、宋四國,國力大增。而西商拔都將軍滅齊、韓、趙等國。西方十國,只留下了三國,而這三國便是南李、北魏和西楚,它門都是大漢的門戶。寧國北方有大夏,西商西邊有西秦,這些都是兩國的後顧之憂。近來,兩方都在努力的擴張勢力,滅西秦和大夏是兩國的首要任務。這樣一來大漢就平安了。   年輕的公子,身旁有一個魁梧的隨從,漫不經心的來到了甘洲,他們就是冷無為和田大。為了以防萬一兩人喬裝而行。   今年是個水患之年,而甘洲卻是乾旱。農家雖然不是顆粒無收,可也差不多了。冷無為看見這些,回想到了當年自己也是難民的時候。老人和孩子、婦女互相摻扶,那長長的隊伍給人一種心寒的感覺。   冷無為找到一個老人詢問:「老人家,你們為何離家背井,難道官府都不管你了嗎?」老人:「官府才不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呢。」田大:「怎麼不見壯年男人,怎麼都是老人和婦孺啊?」老人歎道:「都被拉去當兵了,你們最好也別去,否則你們也會被拉去的。」說完搖搖頭走了。   冷無為與田大兩人互相看著,彼此的眼睛都流出了不忍。但他們不會為此而動心去幫助他們,因為他們曾經也是難民,心裡在那時已經刻下深刻的烙印。施捨是富人的事,而不是他們的事,更何況他們前程未卜啊。冷無為的生存法則是:做善事,必須對自己情況有利才做,否則能免就免。長長的難民隊伍沒有使他們拿出一點銀子來施捨,對他們來說,那一點是絕對不夠的。   到了甘洲城。冷無為看那森嚴的城防,隱隱感覺不妥,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妥一直還沒有查覺出來。到了衙門口,許多官員都在那裡等候。   冷無為快步上前道:「各位大人,初次見面還請各位關照啊。」「我是鹽運司副使段興國,這位是甘洲通判李淮,這位是……」段興國呼呼啦啦的介紹了有大片,緊接著便是吹噓拍馬,上桌喝酒。   段:「知府大人如此年輕就當上了五品官,前途無量啊。」   冷:「那是皇上的恩典啊,讓我們敬皇上一杯。」   眾人敬完後。   冷:「今日我在道上時看見許多的難民,有什麼事會如此呢?」   官員甲:「大人今年甘洲大旱,許多人家沒有吃的,乾脆就出去逃荒了。」   冷:「難道朝廷就沒有發振糧嗎?」   官員乙:「發了,但是……」   冷:「是什麼原因,為什麼吞吞吐吐的?」   段:「大人,你才來這裡的情況你不瞭解,雖說我們是這裡的地方官,可是具體到哪件事都不是我們所能官的,說了也不算的。」   冷:「到底誰說了才算。」   李:「還能是誰,當然是這裡的軍官嘍,他門給你多少糧你就拿多少糧,明明有糧,但到他們的嘴裡,有糧也成了無糧。」 第十章     酒巡飯飽後,眾人便開始呼吸追捧。而冷無為則在眾人的交談中,慢慢瞭解甘洲的情況,明白在甘洲一個五品的文官比不上一個六品的武官……   段府。官員甲:「大人,你認為這個新來的大人是什麼來歷?」段興國老謀深算道:「這個人不簡單,誰都知道這裡可是李相也的地方,五品以上的官員都是李相委派的,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閒職和當今的朝局是沒有什麼影響的,而眾所周知左相和右相不和,而右相卻派冷知府來此上任,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官員乙:「難道說右相要對付左相了?」   李淮:「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現在李林之爭還沒有明朗化,雙方的優勢孰優孰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李相佔優,但右相還把他派到這裡來,只有兩個原因,那就是要麼他不是右相的人,要麼就是右相最相信的人,才可以這樣做。」   段興國:「這麼費勁幹什麼,明天咱們不如試探試探。」   眾官員齊聲壞笑道:「對,試探試探……」   知府衙門內。田大憂心道:「冷少,你準備怎麼辦?這裡的情況和我們初來估計的情況不一樣啊,我真有點擔心。」冷無為清清喉嚨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剛才我試探了那些豬頭,全是一群自作聰明的傢伙,明天看我不來個混淆視聽,讓他們為我賣命,也許就是死了,這帳也算不到我頭上來。」田大:「我就知道你這個傢伙准有招……」   次日。段興國帶了那群官員來到府衙,而此時無為在後堂吃早茶。當衙役保明來客時,冷無為這才不慌不忙的來到前廳,心想這些人也太心急了吧。   「吆,段大人、李大人和各位大人,來的可真早啊,來人,看茶?」冷無為笑著打聲招呼。   段:「冷大人,你可真勤快啊,你起的一點都不比我們晚,早在天揚縣,那裡的百姓可誇讚大人是愛民如子的好官啊。你走時,百姓還送與大人『萬民傘』呢。」   冷:「哎,我也只是盡自己的本分而已,與諸位大人相比,我還差的遠呢。」   段:「大人,過些時日便是林相的壽辰,不知道大人準備送什麼禮物啊?」   冷:「其實啊我也沒有想好,按照我對林相的瞭解,如果我能在這裡幹出一番名堂,我想是對相爺最好的禮物吧。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完成這個心願,到時必虧不了各位。」   眾人皆稱是。   李淮:「冷大人不知道你對相爺有何瞭解,能否與我們述說一下,相爺可有什麼喜好,我們送禮也知道該送什麼和不送什麼?」   冷:「相爺有什麼喜好,我是不太清楚,不過小姐的喜好我是太清楚不過了,不過想必你們對此好像不應該感興趣吧。」   段:「大人,你說笑了,不知道大人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呢?」   冷:「現在還不知道,京裡……哦,沒什麼,過幾天我想我就知道我要幹什麼了。」冷無為喝了一口茶接道:「我希望諸位能夠利用著幾天好好考慮自己的將來,以免後悔。我才到,有好多公事需要處理,就不留各位了。」   李:「大人心繫皇恩,我們就不打擾了。這點小意思是我們大家的心意請大人收下,聊表寸心。」   冷:「哎喲,李大人,這可使不得,我怎麼好意思呢?」   雙方推來推去,最後冷無為「勉為其難」的收下:「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我想提醒諸位,就是鳥也有靠樹的時候啊。不送了……」   衙門外。官員甲:「段大人,你可曾聽到什麼弦外之音了?」段興國:「這不是明擺子的,這位冷大人好像和林相也家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尤其是他的最後一句話,更是在告訴我們是選擇左相還是右相,如果他不是右相的人,為何說出那樣的話。」李淮:「那我們現在怎麼做?」段興國:「還是到我府裡慢慢細說。」……   田大:「冷少,你收了他們多少銀子,有沒有讓他們發現破綻?」   冷無為:「我數了一下,有一千兩銀子,這回咱們可發財了。」   田大:「冷少,你可不要忘了,那李義也在這,你可得小心一點,別在陰溝裡翻船啊。」   冷無為:「這我很清楚,你去幫我查一件事情……」   甘洲軍營。「皇甫叔,那個縣令跑到這裡來了,請給侄兒一支兵馬將他抓來,以洩心頭之恨。」一臉壞樣的李義咆哮道。甘洲的統帥是鎮西將軍皇甫遠,是李相一手提拔上來的,為人冷靜,在打仗方面一向很謹慎,沒有出現過什麼慘敗的戰事,因此才熬到這個二品的官職。手下握兵二十萬,而這二十萬大軍對他那是忠心耿耿,畢竟這些部隊都是他帶起來,雖說今年他的年紀已有五十多了,但他在處理事方面還是很精明的,李相因此很器重此人,在軍國大事方面還要徵詢他的意見。 第十一章     皇甫遠勸解道:「賢侄,不必著急。他現在雖是知府,要收拾他也是很容易的事。過現在情況不明,我們還不知道他來這裡是幹什麼的。等查明了,再辦他也不遲。」   李義:「皇甫叔,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在天揚縣,他可是往死裡打啊,我長這麼大,還沒有人敢這樣做!」   皇甫遠:「賢侄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出這口氣,不過現在我們還是看看再說,摸摸他的底,然後再辦他。他在這裡也跑不出我們的手掌心啊。」   段府。   官員甲:「大人,你是怎麼看冷知府這個人呢?」   段:「你們還不明白嗎,他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找李相的把柄的。而且我認為這個人對我們有很大的好處。」   李:「大人此話何意啊?」   段笑笑道:「你沒聽見,我問他有何打算他吞吞吐吐,言辭閃爍,還說要過幾天,這裡可有大文章啊。」   眾人恍然大悟。   官員乙:「大人高見,不知以後的棋我們該怎麼下啊?」   段喝了一口茶道:「以前我們想投靠李相,苦無門路,使我們一直被那些武夫壓在下面。如今冷大人來此,正是我們的機會啊。我們可以以他為敲門磚,探探門路。如果和林相搭上線,而李相倒台,那我們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李淮道:「段兄,你認為他有這個影響了力嗎?」   段道:「我認為他應該有,他既然瞭解林府的小姐,恐怕是和林小姐有什麼瓜葛,弄不好他還是林小姐看上的人。你想想一個捐官上任沒有一個月就連升兩級,如果沒有什麼裙帶關係,你們認為可能嗎?」   官員甲:「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對他表示什麼?」   段:「不,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已經派人去了京城,探探風。然後咱們再行動,不過,這幾天咱們最好悠著點他,以防以後好辦事。」   眾人皆道:「大人,高見啊。」皆心懷叵測的笑了起來。   夜晚。衙門後院書房。冷無為:「田大,你可查出那賑災的糧食放在了哪裡?」田大:「冷少,今天我喬裝改扮查訪,聽那裡的百姓說,前些日子,有一批軍糧押送到甘洲大營裡去了,會不會是賑災的糧食?」冷無為點點頭:「肯定是賑災的糧食,不過我們得想辦法把那批糧食弄出來?」田大:「那你可有什麼好辦法,百姓可都等著呢?」   冷無為思考了一會兒道:「這件事咱們還得看看再說,就是解決也不能讓我們出手,得罪了那個皇甫老兒,可不是鬧的玩的。」   田大憂心道:「那咱們現在該怎麼做,總不能就這樣被那批人給困死啊。」   冷無為笑道:「哼,明天咱們一塊去見見那皇甫老小子,看看他對我有什麼看法。能不得罪咱們盡量不得罪,畢竟咱們可沒有後台,一直唱的是空城記呀!」……   京城左相府。管家:「相爺,那冷無為已經在甘洲上任了,他會不會查我們的底?」李忠:「你不要杞人憂天了,皇甫遠會看緊他的。我現在愁的是揚城那邊的事,如今大水已經淹到揚城了,那裡是我們的小金庫啊。現在皇上責罰揚城治水不利,已經罷免了揚城的巡道、知府以及大大小小幾十個官員,看來皇上是要對我動手了。」   此時一個男僕報:「戶部尚書嚴大人到。」管家疑惑道:「這麼晚了,嚴詢怎麼還到這兒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李忠沉吟了一會道:「讓他進來,你先去忙吧。等一會兒把魏先生請來說我有要事相商。」   一會兒,嚴詢慌忙道:「李相,出事了,出大事了……」李忠道:「出什麼事了,看把你急的,喝口茶,慢慢說出了什麼事?」   嚴詢緩口氣道:「今天下朝後,皇上派人將所以的帳本拿去,要查帳。不但如此而且還派人將庫銀給封了。我奉命伴駕,直到此時才方可出來。」   李忠疑惑道:「皇上為什麼要查帳,這帳可有什麼漏洞,庫銀和帳本能否對的上。」   嚴詢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早按您的吩咐已經將所剩銀兩和帳本的數額變為一致。不過我擔心的是揚城那邊的帳,那裡可是我們的一塊心病啊。」   李忠舒了一口氣道:「這你就不用擔心,那裡的帳本已經燒掉了,而且那些人我已經送他們上路了,現在死無對證。查帳的事我看應該是林老兒搞出來的,想扳倒我,他也不想想。」   嚴詢也將心放了下來,道:「聽說林相的大兒子正在追求楊公的女兒,如果真讓他成功了,那他的腰板可就直了,到時我們都要懼他三分。」   李忠冷笑道:「沒有那麼容易,我也讓三兒也去爭取了,我得不到的東西他也別想得到……」 第十二章     皇宮大內。大漢天子德武帝怒道:「太可氣了,明明知道這個老匹夫貪髒枉法,卻沒有證據辦他,這次好不容易借揚城之事查帳封銀,可還是仍然拿他沒有辦法,林相你是先帝留下的重臣,你快給我想想辦法?」   林天遠道:「皇上,這揚城是李相爺的小金,裡面肯定有不乾淨的地方……」   德武帝急道:「好,我馬上就派人去查,我就不信在鐵證面前,還能容他。」   林天遠勸道:「皇上,如果現在查恐怕已經查不出什麼了,這幾天已經有足夠的時間讓他銷毀罪證了。」   德武帝歎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這個老匹夫自以為是三朝丞相,什麼事都和朕對著幹,朕一直容忍他,現在還頂撞朕起來,我說要增加軍費開支,他給我來個四海昇平。沒有遠見的東西。一旦寧國和西商滅了西秦和大夏,到時可就輪到我們了。楊公幾次上折子,分析利害,朕也向那麼多大臣分析利弊,可他們都以那個老匹夫馬首是瞻,朕說的話就沒人聽,那朕還當這個皇帝幹什麼,不如換他來當。如果不給他點顏色,還以為朕是好欺負的。」越說越氣。   林天遠道:「皇上請息怒,臣不是說不查他,而是換個地方查。」   德武帝疑惑道:「哦,你倒說說看是怎麼查。」   林天遠道:「皇上,李相能夠做了那麼多年的相國,靠的是什麼,是他的左膀右臂。左膀是揚城和靈城官員,這些人幫他搾取民脂民膏,為他建小金庫,因此他要錢有錢。如今,萬歲你將揚城給重辦了,那靈城還不提高警覺,查那裡估計也查不出什麼。而他的右臂就是甘洲的二十萬軍隊。據臣所知,李相將各處搾取的銀子都放在了那裡,我們可以從那裡下手。」   德武帝想了想道:「既然是他的老巢,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查的。」   林天遠道:「皇上,我們名義上不能直接去查,可以用別的名義去那裡暗訪呀。」   德武帝道:「你倒說說以什麼名義去查?」   林天遠道:「今年甘洲大旱,朝庭也應該派欽差去看看。臣曾打聽到,朝廷發下的賑災糧被甘洲軍方給私吞了,咱們可以在這裡做文章。牽他一發,而動他全身。」   德武帝冷笑道:「看來你都謀算好了,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林天遠聽出那口氣不對,馬上跪倒在地道:「臣為了能提皇上解憂,怎能不敢盡心盡力呢,請皇上明查。」   德武帝拍拍林天遠的肩膀道:「希望你所言屬實,沒有私心,否則朕絕不饒你,你起來吧。」   林天遠深深地體會到天威難測啊。「謝皇上!」   德武帝道:「愛卿認為何人可以當此重任?」   林天遠道:「禮部右侍郎童維,童大人可以擔此重任。」   德武帝道:「你為何選他,他的能力很值得懷疑,而且個性又很衝動?」   林天遠笑道:「就是因為那樣才能選他呀,他與李相素來不和,而且其子也因為李相的阻撓難登仕途,如果皇上你給他壯壯膽,他一定會在那裡搞出個動靜的,皇上您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嗎,萬一李相對他做了什麼,我們就有理由去辦他了。」   德武帝笑道:「好,你就擬旨吧。」   林天遠道:「臣遵旨。」   左相府。   李忠憂慮問:「魏先生來了嗎?」   管家道:「回相爺,魏先生已經等候多時了。是不是請他過來。」   李忠點了點頭,今天他感到太累,已經感到力不從心了,而且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他也惶然失措了。魏先生是他的頭號謀士,名叫魏青書,是個落地的秀才。兩人初次見面時,也是魏青書最落破的時候,李忠看他可憐就招他做了門客,別看他是落破的秀才,他對聖人之言根本就不贊同,只信仰權力才是真理。他為李相出了很多主意,核帳之事就是他提出的,將揚城所有銀兩轉移到甘洲,也是他的主意。李忠是特別的信任他,這種信任度甚至超出了對自己的兒子的信任。而魏青書更是對李忠忠心不二。   魏:「相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李:「今天皇上查了戶部的帳,真給你猜中了,現在我什麼主意都沒有了,你給我拿拿主意,這以後我們該怎麼走。」   魏青書思考了一會兒道:「相爺,這件事恐怕皇上不會罷休。而且很快就要對我們動手了,我剛才在想皇上會怎麼對付我們,一直沒有所得。但是如果我們從林相方面想,皇上要做什麼已經可以呼之欲出了。」   李忠緊張道:「那皇上會怎麼做?」   魏青書笑道:「相爺不用緊張。以我對林相的瞭解,查揚城和戶部都使他無功而返。那麼他下面要查的就會是甘洲,只有那裡才是我們的漏洞,一個無法彌補的漏洞。而且我們從各地拿來的銀子可都放在了甘洲,如果我猜的不錯,皇上將會在這幾日派欽差前去。我們可要給皇甫將軍提個醒,不能讓他壞我們的大事啊。」   李忠疑惑道:「不會吧,皇上還沒有與我做正面衝突。他不會這麼做吧。」   魏青書急道:「相爺,到此刻可不能存僥倖啊。否則一失足可成千古恨啊!歷史的教訓還不夠多嗎?」   李忠歎道:「好吧。這是我的令牌,你去甘洲把他帶上吧。」   魏青書驚道:「相爺您讓我去?」   李忠笑道:「除了你我還想不到誰還可以但此重任。你要提醒皇甫遠,要他小心點。如果他有什麼,你就拿出我的令牌。不過不到必要時候,盡量別用,知道嗎?」   魏青書當然知道李忠說的是什麼意思,接過令牌道:「相爺我一定不負您所望。明日一早,我就去甘洲,沒事我就告退了。」   李忠揮揮道:「去吧,一切小心。」   魏青書走後,李忠看向西方,心道:不久,甘洲就起風雲了,如果我還沒有老那多好啊…… 第十三章     甘洲城。衙門大堂後廳。田大:「冷少,你真的要去見那個皇甫遠?」冷無為:「是啊,你就不要去了,你給我好好地盯住那批軍糧。別讓他們給轉移了,到時再找就麻煩了。」田大:「好,我這就去。」冷無為接道:「還有你聯繫白家老店,問問京城方面是什麼情況,上次在天揚縣可多虧他們提供消息。」田大:「好,沒什麼事,我這就去。冷少,你可要當心啊,那是隻老狐狸,不比咱們以前碰到的官。」冷無為:「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不過他要想找我麻煩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甘洲城的大街是一片蕭條,來來往往的人相當稀少,茶樓酒肆門庭都可以羅雀。冷無為坐在轎子上看到如此情形也不禁黯然。當過了西子彎,一家茶館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吵嚷之聲不絕於耳,和前面剛才的情景是完全不同。冷無為問身旁的衙役:「這裡為何如此熱鬧?」衙役回答道:「回大人,此處是甘洲軍官家人所住的地方,這裡一向是軍方的家人在此處開店,無論是稅收還是徭役都比別的地方要小的多啊。像裡面的那些人,哪個身後可都有人罩著。」冷傲點點頭,不再言語。   軍方大營。冷無為向門前士兵道:「麻煩通報皇甫將軍一聲,就說甘洲知府前來拜見。」士兵:「好,我這就去,你等著。」   大帳內。士兵傳道:「報將軍,知府大人求見。」皇甫遠疑惑道:「他怎麼會來,你沒有看錯?」士兵:「沒有錯,那個大人的確是這樣說的。」旁邊的李義急道:「他在哪兒,我這就把他抓起來。」皇甫遠攔道:「先別著急,咱們看他來是做什麼的,然後再動手也不遲?」然後對士兵道:「你去把他叫來吧。」然後又對旁邊的李義道:「賢侄你叫各位將軍前來議事。」李義興奮的下去傳令。   冷無為來到大帳前發現許多將軍都在裡面,而且一個個的官都比他大,心知這是皇甫遠在給他下馬威呢。整了整衣冠,從容的走了進去。   大帳內的各位將軍都在疑惑大帥如何對一個知府興師動眾的,但心裡卻抱著期待著看一場好戲的心理。只見那個知府不慌不忙的樣。還有主帥一副不想理睬的架勢,就知道今天肯定是一場好戲。   皇甫遠雖然作一副不想理睬的架勢,但眼睛還是在斜瞥著冷無為,也想看看他將會如何。而李義則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冷無為走上前去朝皇甫遠施禮道:「下官甘洲知府冷無為見過將軍。」皇甫遠理都沒有理睬他。冷無為也不以為意,逕直走到李義的跟前笑道:「喲,這不是李相的公子嗎,咱們可好久不見了。本官聽刑部說你被發配到流放到甘洲,現如今成了大將軍的座上客,這可以看出大將軍用人可是不拘一格呀,也證明了這軍營才是李公子施展抱負的地方,這樣說來李公子還要感謝我呢?」   李義氣憤道:「到了這裡你還說風涼話,不知道自己有幾個腦袋?」   冷無為假裝「吃驚」道:「李公子為何說這樣的話,難不成你不是以自己的本事才坐在這裡的?如果這樣那豈不是……」   皇甫遠忙接道:「知府大人不必懷疑,本帥是看李義此對做帳一事尤為擅長,而我軍營裡尤其缺乏這樣的人才,所以才會以上賓待之。」   冷無為「恍然大悟」道:「我就知道將軍是個為賢是才的伯樂,李公子能遇上將軍可是三生有興啊。不過下官來此是因為賑糧一事,據下官所知,朝廷所撥的賑糧已經運來,卻被將軍的人押走,我希望將軍能給我一個交代,能給甘洲百姓一個交代。」一臉的嚴肅,前面的笑容一掃而光。   皇甫遠一臉的「驚詫」樣道:「會有這樣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你說的可是真的,要知道誣陷朝廷官員可是死罪。」   冷無為昂首挺胸道:「下官說的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言本人頭顱奉送給將軍。」   皇甫遠笑道:「沒那麼嚴重,這件事我會查查的,你還有什麼事嗎?」   冷無為問道:「將軍,下官想問一下,甘洲知府這個官能管些什麼呀?」   皇甫遠道:「甘洲知府當然是甘洲城的父母官了,凡在甘洲地界均歸你管,除了我這軍方大營外,怎麼你難道連這個還不清楚嗎?」   冷無為疑惑道:「其實下官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據下官的同聊所說和大將軍您說的不一樣故此特來求證,謝將軍指明下官。那是不是在甘洲地面上的事我就能管了嗎?」   皇甫遠道:「沒錯,你能管可你不可能管到我吧。」大笑。   冷無為誠惶誠恐道:「下官不敢。據大漢法所定,如果軍人離開大營,他還是受當地的父母官所管轄,不知道將軍可知道此法否?」   李義拍桌子道:「大膽冷無為居然敢如此說話,你就不怕將軍治你個不敬之罪?」   冷無為冷笑道:「李公子,本官說的是大漢法律,絲毫沒有對將軍不敬,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更何況你身無一官半職,你還沒有資格和我說話。」   李義氣道:「你……」   皇甫遠冷笑道:「這麼說本帥離開了大營你就敢辦我了是嗎,你別忘了,你只是一個五品的小官,我辦你比捏死只螞蟻還容易。」   冷無為心想今日此事不能做絕,緩口氣道:「下官不敢,但漢法有明文規定:」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下官只是想提醒諸位不要使下官為難,如果讓下官為難,下官也就顧不的許多了。   皇甫遠冷笑道:「冷大人,你可是林相派來的,我們哪敢為難你呀?」   冷無為驚道:「將軍,絕無此事啊,我是奉吏部公文而來的,怎麼會與林相扯上關係呢,望將軍不必疑心。」   皇甫遠不耐煩道:「哼,我管你呢,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冷無為誠惶誠恐道:「下官不敢耽誤將軍的公務,下官這就告退。」然後又對各位將軍拱拱手,忙退了出去。   到了營門外,忙鑽進轎子。剛才的情況使他感到後怕,要不是皇甫遠以為他是林相的人,他早就以一個亂闖軍營之罪將他殺了,反正這個地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忙叫:「快、快走……」聲音也在顫抖。 第十四章     大帳內。   李義急道:「皇甫叔難道就這樣放過他,這也太便宜了他?」   皇甫淡道:「賢侄不必擔心,現在他這麼一來,我們不方便出手,而且他有林相在身後為他撐著我們不得不投鼠忌器呀,不過你放心,只要他出了一點錯的話,我們抓住他的把柄,那麼就由不得他了。」   李義壞笑道:「皇甫叔你可真高啊!」   段府。大廳。   段國興喝口茶道:「我派去京城的人已經回來了……」   李淮急道:「大人可有什麼消息了,我們該怎麼做?」   段國興搖搖手道:「不是我們該怎麼做,而是冷大人該怎麼做?」   官員甲問道:「大人此話何意啊?」   段國興緩緩道:「據京城的消息,皇上不但罷了揚城的官員還查了戶部的帳,這是什麼情況我看大家不難明白吧。如今,皇上即將派遣欽差巡視這裡的災情,這是什麼原因,不難想吧。」說完瞇著眼睛,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官員甲:「難道皇上要對付甘洲了?」   李淮擔憂道:「如果皇上對付我們就像對付揚城的官員一樣,那我們不就……」   段國興緩緩睜開眼睛道:「所以我們要在欽差來之前要表明我們的立場啊。」   官員乙道:「那我們該怎麼做才能讓欽差明白呢?」   段國興道:「還不明擺子的嗎,現成就有一個人就可以讓欽差明白。」   李淮道:「難道是知府大人?」   段國興:「你說呢?」   李淮道:「你能證明他是林相的人?」   段國興笑道:「我不能證明,不過林相既然提拔他,又讓他來這裡,那麼他肯定是對林相除去李相有利的人,我們幫襯著他,那就是幫襯著林相,這你們還不明白嗎?」   眾人恍然。   官員甲道:「那我們就去拜見拜見,再給他送一份厚禮,萬一他是林相器重的人我們也就有個表示。即使不是,那也對我們很方便,有什麼事也不會瞞著咱們。」   段國興點點頭道:「也好,就這麼辦。」   京城右相府。   管家慌道:「不好了,相爺……」   林天遠正沉醉在美好的將來夢想中,看見管家這樣氣憤道:「什麼事?瞧把你給弄的……」   管家急道:「三小姐不見了。」   林天遠也急道:「什麼!你可知道她跑哪裡去了,這孩子……」   管家道:「小人並不清楚,但是小姐和二公子一向要好,二公子一定會知道。」   林天遠道:「好你去叫二公子過來。」   管家領命出去。   一盞茶後,管家拿著一封信匆匆忙忙道:「二公子他也不見了,桌子留了一封信。」林天遠接過信。看完後道:「不用找了,他們到甘洲去了……」   京城楊公府。   楊陵在大發雷霆。管家道:「小姐到哪裡我確實是不知道,只不過林二公子和林小姐來過後,小姐就不見了。」楊陵最疼愛的便是他的小孫女楊雪兒,她的父親在戰場上戰死,留下他們祖孫兩相依為命。許多王孫貴族追求楊雪兒,都是無功而返。而林大公子也在追求她,可想不到的是兩人竟然會結拜為異姓兄妹。李三公子也在追求她,可她連見都不見一下。楊陵曾問她為什麼,楊雪兒毫不遲疑道:「他們來追求我只是因為我是您的孫女,如果您哪一天不在了,恐怕在他們心裡連一個碗的價值都不如。所以我要找就找一個他愛我我愛他的人,他不必很優秀,但有一顆以天下百姓為重的心,而且還能夠領兵打仗的本事,就像爺爺你那樣就行了。」當時楊陵笑道:「這要求還不高啊,哈哈……」   因為楊雪兒很有主見所以今天的事很蹊蹺。楊陵問道:「小姐可留下什麼書信?」   管家回答道:「小姐留下了一封信在書房裡,好像是給您的。」   楊陵接過看後,歎道:「你去將風、雷叫來,讓他們到甘洲去一堂,暗中保護小姐。」楊陵的貼身侍衛,一共有風、雨、雷、電四人,武功非常高強。而風、雷便是其中的兩人。 第十五章     甘洲府衙。眾官員在衙門口。「請通報冷大人,說段國興求見。」田大打著官腔道:「喲,段大人呀,我們大說了,今天不見客,你這就請回吧。」段國興攔道:「小哥你就通報一下,這就麻煩你了。」說完遞了一錠銀子過去。   田大笑道:「瞧你說的,這有什麼麻煩的,我這就去通報去,不過我可不打保票哦。」   段國興道:「那謝謝小哥了。」   一會兒,田大回來說:「我們大人說了,今天不方便見客,」然後在段國興耳邊悄聲說:「我們大人叫你在晚上過來,有要事相談。」說完轉身就走。   留下段國興在那兒發呆。李淮和眾官員湊上去問道:「他對你說什麼呢?」段國興茫然道:「他叫我晚上……,哦,我明白了,果然是高啊!」李淮道:「大人此話何解?」段國興道:「此地耳目眾多,到我府上慢慢細說。」……   到達段府。眾人急不可待道:「大人有什麼事您快說呀?」段國興道:「不知道各位是否已經下了決心了,如果還沒有下請離開此地,因為從現在我已與李相爺為敵了。」說完冷笑著看著各位官員。眾人忙表決心道:「我們誓死以大人馬首是瞻,以死相隨。」段國興拍了桌子叫道:「好,我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因為我們從現在開始就要開始下注了。你們不知道冷大人不見你們,卻要晚上見我,這裡可大有名堂啊!」   眾人驚道:「是什麼原因呢?」   段國興道:「因為他已經知道了我已經是林相爺的人了,你們不知道吧,此次我派人上京可是準備了一份重禮了,而且我已經送給了林大公子了。看來他是收到消息了。呵呵……」   眾人心裡罵道:這個老狐狸已經接上線了還瞞著我們,看來又要送禮給他了。李淮的心李卻又有一番計較。   段國興接道:「冷大人晚上要見我,這很明顯是要開始動手了。你們認為呢?」官員甲道:「大人所言甚是,不知道我們該如何呢?」段國興道:「就一句話,他要錢給他錢要人給他人,一切聽他的那就是聽相爺的。」……   夜晚衙門書房。田大疑惑道:「冷少,白天不見,晚上卻見,是為什麼?」冷無為笑笑道:「這你不懂,做官就像在戰場上一樣,講究虛虛實實,話不能講明,意不能講到,一切都要讓他們悟。他們這些豬自作聰明,今天我給他們一劑迷魂湯,讓他們琢磨琢磨,也許馬上就會有個驚喜。」   就在此時,衙役報:「段大人來訪。」冷無為遞給田大一個眼神,田大意會而去。一會兒田大將段國興帶到。   冷無為對段國興道:「你可知道我找你來可有什麼事?」   段國興小聲道:「大人的意思卑職明白,大人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不知大人有什麼吩咐?」   冷無為『騰』的一聲站起,他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驚喜,實在太意外了,心裡馬上就有了一個計較。「好,我也不跟你客套了,你我心裡都明白,效忠相爺就是效忠朝廷,你馬上給我將所有的衙役召集起來,明天一早我有要事去辦。」   段國興聽到冷無為將他比成是自己人,心裡非常興奮,忙道:「卑職這就去,這些禮物請大人收下。」   冷無為當然是來者不拒,笑道:「大人放心,一旦事成,我一定讓相爺嘉獎你。你可要多多保重啊,在這亂時我可要依仗你啊。」   段國興感激涕淋拜謝而去。   冷無為笑著對田大說:「看見沒有,這個驚喜大不大,不過現在肯定還有人往我這邊跑……」   話還沒有說完,衙役報:「李淮大人求見。」冷無為笑道:「看我沒有說錯吧,快請。」   一會兒,冷無為迎上道:「不知道李大人來這,有失遠迎啊。」李淮忙推道:「大人何出此言啊,是打擾了大人才是啊。」冷無為道:「別這麼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李淮正色道:「大人可想查揚城銀子的所藏之處。」   冷無為一驚道:「怎麼難道李大人知道,這可不是小事啊?」   李淮道:「此事我也是無心得知,銀子所藏之處就在西環山。皇甫遠怕被有人疑心,並沒有在那裡布下重兵。」   冷無為冷冷道:「你不會騙我吧,你怎麼知道的那麼詳細?」   李淮急道:「當時我發現西環山有異況,便買通那裡的士兵,是那士兵將我帶去看的。」   冷無為還是不信道:「那你不怕那士兵說出去?」   李淮冷笑道:「他已經失足摔死,怎麼還會說話呢?」   冷無為倒戲了一口涼氣,過了一會兒道:「這件事你不許向任何人說起,如果辦好你是頭功,我會報與相爺,重重賞你,到時連升三級。」   李淮更是感恩帶德:「謝謝大人,大人是首功,卑職怎敢搶大人的功勞,卑職一定為大人效死勞。」   冷無為揮揮手道:「你先下去,明天一早到衙門來辦『正事』,不可讓任何人知道,否則封賞不但沒了,恐怕連性命都沒了,你可明白……」   李淮戰戰兢兢道:「下官明白。」   冷無為安慰道:「你也不必擔憂,明日一過,我們都安全了,現在我們可是一隻船上的,你的前面有我給你頂著,你就像平常一樣處事就行了。」   李淮這才放下心道:「下官一定唯大人命是從。」說完便恭敬的離開了。冷無為歎道:「看,這驚喜可真大呀,驚的你是心驚肉跳的。」田大擔憂道:「冷少,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冷無為冷笑道:「一個禍是闖兩個禍也是闖,明天我們把它們一鍋給端了,我要搞他個驚天動地,心驚肉跳……」 第十六章     次日。府衙大堂。冷無為看看周圍,段國興上前道:「回知府大人,各個衙門的衙役全部招集齊了,請大人下令吧。」冷無為道:「很好,各位兄弟你們也有妻子兒女和老人吧,你們看到現在的甘洲了嗎,十室九空,以前的街坊都不見了,你們忍心他們背井離鄉嗎?大家掏出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我們忍心嗎?如果我們大家都這樣鐵石心腸以後我們有難誰會幫我們,看看江靈吧,他門被大水所侵可還是有許多官兵自發的去幫助百姓,難道我甘洲熱血男兒比不上他們嗎?」   眾衙役齊聲叫道:「不!」   冷無為大聲道:「好,我們這就為甘洲百姓做點事吧。出發!」   眾人浩浩蕩蕩的出發。在路上,田大笑道:「冷少,你還挺懂的煽動人心的嗎?」冷無為笑道:「說實在的,我說了那些話連自己都感到肉麻,哦對了,那裡駐守的官兵多不多?」田大道:「放心吧,就三百多人,昨天我按照你的吩咐送給了他們一包瀉藥,今天能起來幾個都是問題。」冷無為:「這,我就放心了。呆會兒把賑災的糧食搶到以後,你和李大人就先到西環山去,把那銀子給我找到,記住提醒李大人,那銀子不是李相的,不是甘洲軍方的,你對外宣稱是剿匪的時候找到的,千萬要記住一定要和李相他們脫離關係。」   田大點頭道:「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事要叮囑的。」   冷無為道:「先就這麼多,一查到立刻叫人通知我,我帶人接應你們。」   轉眼間就來到馬家橋糧庫,冷無為問段國興:「段大人,你去看看這是不是賑災的糧食?」段國興答道:「是,大人。」而此時馬家橋的官兵看到這麼多的衙役立即感到不妙。士兵長忙對身邊的士兵道:「將所有的兄弟召集起來,人家來挑梁子了。」士兵:「長官,所有的兄弟鬧了一夜的肚子,今早根本就起不來啊。」士兵長這才醒悟,回想昨夜數百人搶上茅廁的壯觀場面,有的人還打了起來,現在想起還有點後怕。士兵長忙道:「快去軍營,把消息告訴將軍。」士兵領命,飛馬而去。   此時,段國興已經將糧庫包圍起來,那士兵長忙上前做足架勢道:「大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地方官員沒有權利來這裡?」段國興一把推開他,他平時受這幫軍人的氣受夠了,今天好歹也要出一口氣,他道:「這裡還是甘洲,你們把賑災的糧食搶來,老子就有權力查這裡,別說是這裡就是將軍大營我也敢搜,來人,搜!」衙役們彷彿醒了過來,呼呼啦啦的去搜,有的還乘機找幾個官兵狂揍,說他們妨礙公務。他們也在日常受他們的氣。而那些士兵彷彿傻了一樣,他們沒有想到往常想小貓一樣乖順的人,也會幹這不要命的事。   很快,許多衙役報:「回大人,賑災的糧食已經找到。」段國興這才樂滋滋回到冷無為旁邊道:「回大人,賑災的糧食已經找到。」冷無為點點頭,然後給田大一個眼神,田大意會帶著李淮和部分衙役而去。   段國興道:「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冷無為笑道:「很簡單嗎,你叫他們把所有的賑災之糧搬出來,然後咱們就在這裡等皇甫將軍來,哈哈……」   段國興陪笑道:「大人,不知道您叫李淮去幹什麼?」   冷無為冷冷道:「段大人,有些事情你最好別知道,否則丟了性命可別說我沒有警告過你!」   段國興戰戰兢兢道:「下官明白、明白。」心裡想這個冷大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甘洲軍營大帳。   「什麼,他竟然感帶兵搜我們的糧庫,來人給我傳令下去,叫馮將軍派人給我把他抓起來?」皇甫遠聽完士兵報訊咆哮道。   李義也主動請纓道:「皇甫叔,那姓冷的既然不給你面子還抓人,小侄這就為你出氣去。」   而在此時,一士兵跑來報:「將軍,一個姓魏的書生要見您,說是相爺派來的。」   李義道:「會不會是魏先生?」   皇甫遠忙道:「快請。」   一會兒,魏青書來到帳前寒暄道:「皇甫將軍別來無恙。」皇甫遠哈哈大笑道:「魏先生好久不見,越發的精神啊。」李義道:「魏先生我爹可還好?」魏青書道:「公子爺請放心,相爺一切安好,不必擔憂。」皇甫遠笑道:「魏先生來這裡可幫我大忙了,如今的朝局我很頭疼啊。不過我現在還有事要辦,魏先生好好在這休息吧。」   魏青書問道:「不知道是何事讓皇甫將軍如此頭疼。」   皇甫遠道:「頭疼算不上,只是小小的甘洲知府扣了我的人,搶了我的糧,小事一件……」   魏青書打斷道:「那糧食可是賑災之糧?」   李義道:「沒錯,但就算是賑災之糧,那小子明目張膽的扣人搶糧實在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魏青書思索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朝廷已經派童維做欽差來這裡巡視,我們都知道相爺和他不和,如果此事讓他知曉,那他就抓住了相爺的話柄,對相爺可不利呀。」   皇甫遠道:「現在我們就是想瞞也瞞不住啊,我們不如將那知道的人全部……」做了一個殺頭的姿勢,接道:「我可以隨便找一個理由就可以辦妥。」   魏青書攔道:「萬萬不可,欽差恐怕已經到了這裡,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皇甫遠問道:「什麼辦法?」   魏青書道:「捨卒保車了,皇甫將軍你親自去一趟,將那裡的士兵給搶險殺了,讓那知府措手不及,將他們和你撇乾淨。到時他就不能把我們怎麼樣了。」   皇甫遠問道:「如果我的那些兵招供了怎麼辦?」   魏青書道:「如果是那樣,咱們就以治軍不嚴為借口,要求以軍法審理,將審案的權利拿過來。」   李義道:「不會那麼簡單的,那小子軟硬不吃。」   魏青書:「哦,你們認識,那個知府是誰?」   李義道:「誰還有那個膽,不就是讓小爺流放的那個冷無為。」 第十七章     「哇,終於到了,這幾天早趕晚趕的,可累死我了。」楊雪兒抱怨道。   「哎喲我也是,這幾天盡走小道,二哥如果這裡沒有你說的熱鬧,我可不饒你哦?」林韻詩埋怨道。   林飛陪笑道:「放心好了,那個童大人就要來了,我們是不是該避一下,萬一讓他看見那可不好玩了。」   於是這一位真公子兩位假公子來到了只有那人多的茶樓。三人在那裡叫了一壺茶開始有滋有味的品起來。就在這時,從外面來了一個顧客叫道:「喂,你們不知道吧,今天這個馬家橋可熱鬧了。」   客人甲:「趙三,那馬家橋有什麼熱鬧的,一個軍糧庫而已。瞧你咋咋呼呼的。」   趙三喝口茶接道:「你可知道今天出大事了,各部衙門和軍營裡的人幹起來了。」   客人乙道:「趙三你說說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樣?」   趙三道:「你們可知道這個新知府是什麼人?」   眾人茫然。   趙三得意道:「我從我姐父小姨子丈夫的大爺弟弟的兒子得到的消息,你們可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嗎?林相爺,你們知道吧,我們大漢國的第二大官,他有個女兒,你們知道不?我們的知府大人就是那林小姐相好的。」(林韻詩一聽真想把那趙三給活吞了,尤其是看那楊雪兒笑的肚痛的樣,真是八肚子來氣,又氣又羞,如果不是林飛按住她,她恐怕早就發雷霆之怒了。)   客人甲道:「不會吧,那知府大人我見過長的並不怎麼英俊,林小姐會看上他?」   趙三不屑道:「你這叫少見多怪,我們的知府大人以前是什麼來歷你知道嗎?他以前只不過是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的捐官,可人家沒當一個月就連升三級,從七品升到正五品,如果沒有裙帶關係,你們說林相會這樣抬舉他?」   客人乙道:「難怪呢,從他上任的十幾天裡,那些當官的來府衙的次數比他們到自己的衙門次數還多。」   此時林飛接道:「趙兄是吧,不知道你說的馬家橋有什麼熱鬧可看?衙門怎麼會和軍營打起來呢?」   趙三道:「你說這些話我就知道你不是這裡的人,這裡是什麼地方是甘洲,那是軍隊人的天下,平時那些衙門官看見當兵的都是繞道走,可是進天他們對上了,不到搜他們的糧場還扣下了他們的人。什麼時候他們有這些膽了?」   楊雪兒插嘴道:「知府大人為什麼會搜軍糧庫呢,還扣他們的人?」   趙三道:「說起來,這知府還是個好官,他查到朝廷發下來賑災的糧食讓當兵的搶去了,所以帶了五白名衙役去搜查。你說這也怪了,以往從不懈怠的士兵今天早上楞是沒有起來幾個人?」   小二忽道:「這我最清楚,昨夜我去了馬家橋一堂發現那裡的士兵都在搶著上廁所,鬧了一夜,你們說他們還能起得來嗎,我猜這肯定是知府大人下的招。」   趙三笑道:「這知府還有意思,不過最讓我遺憾的是那些當官的怎麼就那麼聽那知府的話?」   林韻詩道:「看他們聽知府的話,就知道知府和他們已經休戚相關了,不過,那皇甫將軍能饒過他們?」   就在這時,皇甫遠帶人從茶樓門口飛馳而過。   趙三道:「看,皇甫將軍親自去了,這次不知道誰會倒霉呢,也不知道這知府會怎麼對付皇甫將軍,真是讓人拭目以待啊。」   林飛小聲道:「不如我們去到馬家橋看看?」   林楊二人當然同意。   林飛問趙三道:「趙兄,不知道馬家橋該怎麼走?」   趙三笑道:「看來你是要去看熱鬧了,不過現在不行。」   林飛問道:「那是為什麼?」   趙三道:「還為什麼,知府衙門的人已經將那裡的路給封了,如果你們真想去,就望兵多是地方去,就可以找到了。」   林飛謝過後,帶林楊二女出了門。到了馬家橋,看到士兵和衙役重重將橋口圍了個水洩不通。林韻詩犯難道:「我們該如何進去呀,這場熱鬧不瞧,我真不甘心。」楊雪兒想了想道:「我有一個好注意,不如我們打暈幾個衙役,這些衙役來自各個衙門彼此不認識,穿上他們的衣服然後混進去,神不知,鬼不覺的。而且我還可以看看林妹妹的相好是個什麼樣的?」林韻詩叫道:「討打。」說完就和楊雪兒打鬧一團。   兩人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林飛犯愁道:「辦法好是好,可這麼多人在一起,要抓幾個太難了?」楊雪兒也歎道:「如果我爺爺的四大護衛有一人在這就好了,他們本事深不可測,這些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就在此時,林韻詩叫道:「你們快看那是什麼?」林飛和楊雪兒看去,只見地上留下三件衙役的衣服。林飛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楊雪兒拿起衣服道:「別擔心,肯定是我爺爺派四大護衛中的人在暗中保護我,我就知道爺爺不會不管我的。」此衣物正是風、雷二人從被打暈的衙役身上扒下來的。   三人換過衣裝後,林飛道:「好我們這就進去看戲去。」二女跟在其左右向糧庫方向尋去。 第十八章     皇甫遠等一行人快馬奔到冷無為前面。冷無為早就張目以待了,迎上去道:「下官見過將軍,不知將軍前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皇甫遠按耐住自己的火氣道:「知府大人為何查搜我的軍糧庫,你這可是越權哦。」   冷無為鎮靜的答道:「回將軍,下官曾向將軍提過有關賑災糧的事,將軍一直沒有給下官准信,而甘洲如果再沒有糧食,就會引起民變,因此當下官得知賑災之糧的所在之處時,為了不妨礙大人的軍務,就沒有通知將軍。況且將軍也曾說過在下的職責,下官有權處理地方的事,就不勞將軍了。」   皇甫遠冷冷盯著冷無為:「那糧食找到了嗎?」   冷無為道:「已經全部找到,將軍請看。」   皇甫遠冷笑道:「知府大人可真是兵貴神速啊,不知道你怎麼處理這些士兵呢?」心裡盤算道:看樣子他還沒有來的及審理,如果他要是敢審理我就顧不得許多和他翻臉了。   冷無為笑道:「將軍說笑了,他們可是軍人而我只是地方官員,他們犯的是軍法,應該由將軍派人審理,下官如何敢插手軍法的事呢?」   皇甫遠「出乎意料」冷無為會說這番話,當下鬆了一口氣,笑道::「大人明白那是最好,那這些人我就帶走了?」   冷無為忙道:「將軍,下官能否有個不情之請,您將審理的結果可否通知下官,這樣下官也好向上面交代。」   皇甫遠道:「這是自然。現在我就把人帶走,你不會有什麼意見了吧。」   冷無為陪笑道:「將軍請自便。」   皇甫遠將所有的守糧士兵召集起來,準備一起帶走。喬裝衙役的楊雪兒小聲道:「本來我還以為這知府有多高明,原來也只是個怕硬的角色,沒什麼好看的,我最討厭看這副嘴臉。」   而林韻詩則不同意道:「我不認為是這樣,現在他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人沒有,錢沒有可他竟然把所有的衙役召集在一起,而那些地方官還真為他賣命,這就很不簡單了,如今他還搜糧扣人,也更大膽,但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當然要退讓幾分了。」   楊雪兒調笑道:「看你還真向著他,你們不會是真的……」   林韻詩不依不饒哈著楊雪兒的癢道:「看你還亂說,看你還亂說……」   而此時林飛忽道:「這個人不簡單,連老奸巨滑的皇甫遠都被他算計了。」   林韻詩聽到林飛的話放了楊雪兒問道:「你為什麼會這樣說?」林飛笑笑道:「你沒有看出來嗎,冷無為是在等皇甫遠要人,如果皇甫遠不來要人,他的戲就沒法唱下去了?」   楊雪兒也問道:「此話怎講?」   林飛看著這個喬裝的小美女,心中不禁蕩漾。回答道:「如果皇甫遠不來要人,那他是審好還是不審好,如果不審則向百姓說明他也是怕權勢的官,那麼他所做的努力就白費了;如果審則肯定會牽扯到皇甫遠的身上,那皇甫遠肯定會以一個借口將他除掉,審與不審對他都不利。他是個聰明的人,當然知道將這燙手的山芋丟給皇甫遠,皇甫遠如果秉公辦理那也落的個治軍不嚴的罪名,如果偏私,要來的欽差大人可要拿此做文章了。」   楊雪兒點點頭道:「看來這個知府還挺精明的。」而林韻詩的眼中更流露出欣賞的眼色。   而在此時一個衣冠不整的士兵跑來在皇甫遠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後,此時皇甫遠臉色大變,嘴角在微微顫抖,幾乎說不出話來。盯著冷無為半刻扭頭就走。冷無為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裡也讚賞這田大動作還真夠快的,本來還準備拖皇甫遠一刻的,看來現在不用了。而此時一個衙役跑來大聲報:「大人,李大人在西環山剿匪時發現了大批金銀,據田大人所說是那山匪跑的時候來不及轉移留下來的。」   冷無為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了,忙攔住皇甫遠道:「將軍慢走,我的手下在西環山發現了大批金銀還請將軍一塊去看看,如何?」說完就指使手下往西環山方向去。皇甫遠還沒有說一句話,這時一衙役報:「欽差童大人已到甘洲,還望大人去迎接。」冷無為心道:「來的正好,正好將他拖下水,皇甫遠啊,你別怕,小爺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你的官爵我會幫你保住的,就看你識不識時務了。」   冷無為對那衙役道:「你去對欽差大人說,西環山發現了大批金銀,叫他快快前去。」說完有對皇甫遠道:「將軍,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山匪藏了什麼好寶貝,」又小聲道:「將軍如果看到有什麼喜歡的,就拿去,算我孝敬大人的。」   此時的皇甫遠已經說不出話來,心裡又是氣又是怕。就在這情況下,被冷無為拉了就走,開始來時的趾高氣揚的神采都沒了。   楊雪兒問道:「出了什麼事了?甘洲是軍事重地,怎麼會有山匪,就算有山匪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金銀呢,瞧那衙役的神采還不少。」   而此時的林飛也愣了喃喃道:「不會吧,如果他真那樣做豈不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林韻詩不解道:「二個你說什麼呢?」   林飛定了定神道:「如果我猜的不錯,西環山的金銀就是揚城那批被轉移的庫銀。如果讓皇上知道了,李相可就是神仙也保不了他,而冷無為也要大禍臨頭了。」   楊雪兒在心裡此刻已經將冷無為深深的埋在心裡,她為他的大膽所心折又為他自保的高招所欣賞。在她的心裡有一個概念那就是一個只知為民請命而不知道自保的官不是真正的好官,只知道自保不顧百姓的也不是好官。她看到冷無為既能為百姓做事,又讓那些人沒轍,心裡非常欣賞他,剛才對冷無為的鄙視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聽到冷無為要大禍臨頭不禁著急道:「那他該怎麼辦,他不是在玩火嗎?」   林韻詩笑道:「看把你急的,好像是自己的夫君一樣?」   揚雪兒臉紅道:「我哪有啊,只不過看他那麼為百姓用心,心裡不禁對他有點擔心而已。」   林韻詩笑道:「我看你不用擔心,你沒有聽那衙役是怎麼報的,他說的是山匪留下的銀兩,並沒有說是軍營的。你還不明白嗎。」   楊雪兒恍然道:「哦,原來如此。」   林非也道:「還是三妹比較細心,這樣看來他早已經想好對策了,他又叫童維也到西環山,看來他是要把童維拉下水,只要他不貪功,他應該不會怎麼樣。」   林韻詩道:「冷無為不會拿這銀兩怎麼樣,不過童維可就要大做文章了。」 第十九章     西環山坐落在武山和易山的中間,論起它的軍事地位它遠遠沒有那兩山來的重要,因此甘洲大軍在駐紮的時候沒有考慮到西環山,因為如果敵人從西環山來,只要在兩山間埋下一支伏兵,前後一堵,敵人就是插翅也難飛。並且西環山的高度也沒有武山和易山高,不過它唯一的好處就是森林茂密,如果藏一些東西是很方便的。   但今天的西環山有點不一樣了,上萬的軍隊已經將它全全包圍了。副護軍參領拓拔山道:「我勸你們最好離開這裡,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田大道:「我們為什麼要離開,這裡的事不屬於你們軍方官,難道你們想強搶嗎?」   拓拔山道:「你算什麼東西,就是你家大人見到我還要行禮,你竟然給我耍橫。」   田大道:「這裡難道就不是大漢的土地了嗎,難道你們就不是大漢的臣子了嗎?難道你們就不怕王法了嗎?,雖然你是四品官,但是如果你敢以多欺少硬搶的話,小爺也不在乎,大不了就是一死。不過,我勸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問問你們的皇甫將軍。」   拓拔山身旁的李義道:「別聽他的,趕快動手。等冷無為帶欽差來那就來不及了。」   拓拔山揮手下令時只聽到一聲:「慢,等一等。」原來是魏青書趕到。當事情發生時,李義並沒有來得及告訴魏青書,就急急忙忙的叫拓拔山來西環山搶銀子。而魏青書久久等不到李義,找人一問才知道李義到西環山來,忙叫士兵準備一匹快馬趕了過來。   魏青書道:「拓拔將軍,趕快撤兵,欽差就要來了,咱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   拓拔山道:「魏先生,可是相爺的銀子被他們拿走,那可是好幾百萬兩銀子,我們一走不就可惜了嗎?」   李義道:「是啊,那可是揚城的銀子,為了轉移和收藏我們可沒有少花心思,就這麼丟了,我可不幹。」   魏青書暗道:對方派來就這麼幾個人,如果沒有準備能這樣做嗎,如果真打起來,還需要一些時間,而這些時間那接應的人恐怕就已經到了,不行必須撤。一定要否認這銀子是我們的。不過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看來要用相爺的令牌了。   魏青書拿出令牌道:「見牌如見相爺,你們聽我號令,馬上撤兵!」   李義和拓拔山互相看了看,從彼此的眼神看出不服卻又無奈。   很快,軍隊撤完了。李淮還在那發抖,顫聲道:「他們怎麼都走光了?」田大也鬆了一口氣道:「怎麼李大人難道你希望他們在這?」   李淮定定神道:「不是…不是……,怎麼冷大人還沒有來嗎?」   田大道:「快了……」話還沒有說完,一衙役報:「回李大人,冷大人和皇甫將軍來了。」李淮聽到冷大人時鬆了一口氣,可又聽到皇甫將軍也來了,頓時傻了。……   冷無為漫不經心的和皇甫遠打著官腔,一邊留意著皇甫遠的神色,發現皇甫遠一直在偷偷的擦汗,心裡就想笑。一衙役道:「大人,前面轉個彎就可以和李大人相會了。」冷無為道:「好,那就抓緊速度吧,別讓那些『山匪』又將銀兩搶了回去,您說呢皇甫將軍?」……   很快便到了藏銀之地。冷無為迎上去道:「哎喲,李大人可辛苦你了?」李淮道:「有饒冷大人關心了。」   冷無為對田大問道:「可查出多少金銀?」   田大道:「據查一共有758萬兩官銀。」   冷無為罵道:「他媽的有這麼多銀子還當什麼山匪,回家好好呆著也可以做個一方富甲啊?」接道:「皇甫將軍我們就在這裡等欽差大人吧?」   皇甫遠故作鎮靜道:「冷大人的屬下果然相當能幹,尤其是李大人,此次李大人可是居功之偉啊?」李淮聽了後半句如果不是田大在旁邊托著,恐怕就癱在地上了。   冷無為道:「是啊,這次等我稟明皇上一定要重賞李大人。」李淮聽了又開始興奮起來,眼中流露對功名的渴望。   皇甫遠道:「大人,不知道你會將這批銀兩怎麼處理?」   冷無為道:「欽差就要到了,這些事應該由欽差大人來處理,如果這些銀兩在路上被劫走也和我無關。」   「報,欽差大人到!」一衙役報道。   冷無為整了整衣冠快步迎了上去,皇甫遠緊隨其右。冷無為施禮道:「下官有事在身不能迎接欽差大人,還望恕罪。」皇甫遠也跟著完了彎身子。   童維沒有理睬皇甫遠,直接將冷無為扶起道:「我聽說你找到了一批銀兩,可有此事?」   冷無為答道:「回大人,確有此事,這也是托了大人您的洪福,在您剛到的今天將銀兩找到,一共有紋銀758萬兩。」   童維一驚,他萬萬沒有料到有這麼多的銀兩,但也醒悟到這是誰的銀子,當下便道:「冷知府你做的不錯,你今晚將有功之人寫上,明天我遞個折子上去,一定大大的嘉獎。」   冷無為道:「是,大人在這裡恐怕不太方便,不如到下官的府衙,讓下官為您詳細道來。」   童維道:「好,那就聽你的。」……   西軍大營。皇甫遠剛進帳,李義搶道:「皇甫叔可回來了,你知道那銀子被府衙的人拿去,本來我和拓拔將軍打算將銀子搶過來,可是魏先生拿出我爹的令牌命我們撤兵,我和拓拔將軍也只好回來,皇甫叔您說怎麼辦?」   皇甫遠聽完喘了一口氣道:「還是魏先生有見地,如果你們真的這樣做,那不是逼我們提前造反了嗎,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啊。這銀子咱們不能要……」   拓拔山道:「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額,不如我們喬裝山匪將銀子搶過來,也許他們還以為真是山匪。」   魏青書哈哈笑道:「如果我們真那樣做和直接搶有什麼區別,先不說能不能全身而退,就是有沒有山匪難道我們還不清楚,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那知府為什麼說是山匪的,而不是說是我們的?」   皇甫遠道:「拓拔將軍說的我也想過,不過那冷無為跟我說怎樣處理銀子的時候隱隱在暗示我們不能亂動。魏先生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魏青書微笑道:「這個冷無為絕不是林相的人,如今林相已經在整頓軍備,楊家軍已經向西北方向遷移,呂家軍在西南方向遷移,可以看出如果我們一有什麼舉動,兩路近百萬大軍我們能有什麼勝算?好就算我們能夠打勝可京城還有一百萬大軍在等著我們呢?如果冷無為是冷無為是林相的人,那這就是最好的借口,除掉我們,然後找人接替將軍。可現在他在替我們遮攔,這個人很有意思。」   李義道:「既然他不是林相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有怎麼大的膽,那些官員為什麼又會聽他的?」   魏青書道:「所以我說這個人很有意思,如果你從他的角度來看,他既不希望相爺倒也不林相爺得便宜。而他恐怕又借林相的名義騙那些官員為他賣命,他很不簡單呀。」   皇甫遠擔心道:「那我們對他該怎麼做,還有那童維我們又怎麼對付?」   魏青書自信道:「其實很簡單,晚上我就去見這個冷知府,給他點保證。讓他將他說的話死咬下來,但將軍恐怕要受朝廷斥責一番。至於那童維嘛,就讓這個冷大人去對付了。」心道:冷無為啊,你究竟是一個什麼人呢,你是不是我命中的夙敵呢,真的很期待啊。 第二十章     府衙。   童維樂道:「冷大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這麼大的案子連朝廷都沒有查出來,你居然在上任短短不到一個月裡就查出來了,你就寫個折子我給你遞上去。」   冷無為裝迷糊道:「怎麼,難道朝廷也在找這些山匪嗎?」   童維哼了一聲道:「哪裡是什麼山匪,這些銀子就是李相從揚城轉移的銀子,難道這你還不懂嗎,知道這折子該怎麼寫了吧?」   冷無為依然還是裝糊塗道:「大人這不對啊,我叫李大人去剿匪時才無意中發現的,李大人你說是不是啊?」   李淮也糊塗了不過他看到冷無為的眼神忙道:「是、是……,下官奉的是冷大人剿匪的命令,在無意中發現的。」說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童維心想看來他們還不明白我是林相的人,乾脆給他們直接點,這樣也省不必要的麻煩。想好道:「冷大人,你的左右可是能信的過?」   冷無為當然知道他要回說什麼,當下道:「大人放心,這些官員都是隨下官搜糧查銀的人,對朝廷都是信的過的,都是愛百姓的好官員。」李、段二人都樂翻了,其餘的官沒有資格在這,也就聽不到了。   童維以為冷無為還在和他打官腔,直接道:「不瞞你們說,本官其實是林相的人,這次來這裡也是林相的意思,本官到這裡來是為什麼,想必你們一定知道了,你們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段、李興奮的真要回話,冷無為搶道:「下官不明白童大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下官只知道糧食被奪皇甫將軍毫不知情,西環山查銀,那是山匪所為,和在朝官員並沒有關係,下官實在不知道大人的話是要我們幹什麼,請大人明示。」段、李二人臉色頓時大變。   童維被冷無為的話嗆到,不過還以為冷無為不相信,解釋道:「冷知府不必懷疑,本官的確是林相爺的人,來此就是查找李……」   話還沒有說完。冷無為就打斷他的話並義正嚴詞道:「童大人,你說的話下官不敢苟同,是林相的人也好還是別的人也好,我們都要為百姓著想,如今國家正出動盪之時,我們不能無中生有,互相打壓了。希望大人能夠明白下官的意思。」   童維聽了氣得說不出話來,而段、李二人差點沒有暈過去。童維甩甩手道:「希望冷大人能夠再考慮一下本官說的話,告辭。」說完調頭就走,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段、李二人急道:「冷大人,您這是為什麼呀?」   冷無為歎口氣道:「我還不是為你們著想,這件事千萬不能鬧大,鬧大了對我們不利搞不好還會丟了性命。」   李淮道:「大人這是為什麼,童大人不是說了他是林相爺的人呀?」   冷無為道:「就是因為他是林相的人肯定會大張旗鼓的說我們搜糧查銀來對付李相,李相是什麼人你們不是不清楚,人家可是三朝宰相,門生故吏多如牛毛,連皇上都畏懼三分,就是咱們報上去,你可知道我們將會得到什麼?」   段、李齊聲道:「會得到什麼?」   冷無為道:「會的到誣陷朝中大臣的罪名,要麼是罷官要麼是殺頭,而那姓童的並沒有參與此事,倒霉的是我們,你說我該怎麼辦?」   段國興問道:「大人不是林相的人嗎,難道還會有事?」   冷無為心知該是亮牌的時候道:「我告訴你們一句實在話,我根本就不是林相的人,這回你們該明白了吧。」   段李二人一起癱在了地上。   冷無為接道:「你們不必擔心,現如今我和你們是一條船上的,我不會害你們。不過我提醒你們,不要給我耍花招,我叫你們怎麼做你們就怎麼做,包管你們升管,如果你們亂來的話,也許你們怎麼死都不知道,那時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李淮見機最快,忙道:「下官願憑大人差遣。」段國興也跟著表態。   冷無為點點頭道:「好,你們這就回府拒不見客,如果童大人找你們,無論他給你們什麼保證你們都不要應允,一定要按我剛才說的說,知道嗎?還有今天我跟你們說的事千萬不要和第四個人說起,否則的話,你們是知道的,我可不希望你們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段、李道:「是,我們一切都聽大人的,下官知道會怎麼做。」說完兩人便告退了。   這時田大湊過來道:「冷少,要不要派兩個人盯住他們?」冷無為搖搖手道:「這用不著,如果他們真要那樣做你也攔不了。不過就是他們真的那樣做,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們。」田大接道:「那你準備怎麼辦?」冷無為笑道:「現在我正在等一個人,一個讓我們離開此地的人,這種地方太複雜了啊!」   夜晚。府衙後堂書房。此時的冷無為閉著眼睛,他在等待。而田大則在書房內走來走去,今天他感覺特別的煩躁,他不是不相信冷無為說的話,而是但心事情是否真的朝冷無為想的那樣發生。   忽然此是一衙役跑來報:「回大人,一個書生要求見大人,他還給小人一個令牌,說大人一定會見他的。」田大暗道:總算來了。   冷無為看了看那令牌,便知是李相的令牌,說道:「快去把他請來。」那衙役走後,冷無為喘口氣道:「看來這李相的手上還真有能人,知道這是他們救活棋子的一招。」   一會兒,魏青書笑著臉迎上道:「早聞大人之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冷無為也客氣道:「哪裡,哪裡,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啊。」魏青書道:「大人客氣,學生姓魏,名青書。今日有要事相商。」   冷無為沒有料到魏青書那麼直接,但也慶幸對方很明白現在的形勢,這後面就好談了,便對田大道:「你去在外面看著,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裡半步。」田大領命而去。魏青書看這情形知道這知府的想法和自己估計的差不多,看來這談判就要開始了。 第二十一章     魏青書看看四周笑道:「看來大人早就知道我會來。」   冷無為笑道:「當然,因為我相信在現在的局勢下,要麼你們舉兵造反,要麼就和我談判堵住我的嘴。現如今楊家軍和呂家軍都在西調,名義上是防止他國侵略,實際上是為了防止什麼我就不說了,現在你們舉兵根本就沒有勝算。所以聰明人像魏先生樣的人物能看不出來,只有讓我把發生所有的事和你們撇乾淨,你們就會沒事,所以我知道你會來,因此我也在一直等你。」   魏青書也笑道:「大人果然痛快,不過事情也沒有大人想的那樣糟,如果大人真的報上去,大人恐怕會連性命都要丟掉,大人難道沒有想過嗎?李相再怎麼說也是三朝宰相,皇上也要顧忌三分,如果這件事真的捅了出去,皇上一定會殺大人你而安定百官之心,大人你說我說的對嗎?」   冷無為不以為意笑道:「先生所言甚是,不過我想真要是我被殺後你想我後面會有多少大人掉腦袋,我死不要緊,如果真的可以有利於朝廷,我也在所不惜,你說是嗎?」   魏青書看冷無為打起了官腔,便知道自己是要給他點好處的時候了。「大人為何做那傻事呢,現如今不是很好嗎,大家的腦袋都妥妥當當的,為什麼非要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呢,在下不才願替相爺做保,只要大人將這件事硬挺下來,大人有什麼需要,相爺一定會替大人辦妥。」   冷無為得意的笑道:「先生客氣了,其實我也知道相爺也難啊,許多人都巴不得他下台,可相爺畢竟做了三十年的宰相,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朝廷那幫人真是沒有良心,先生放心,麻煩你通知相爺一聲,就說我冷無為什麼都沒有,就是有良心,這件事我一定將它處置好,絕不讓它為難相爺。」   魏青書道:「那大人有什麼要求嗎,在下一定會如實告訴相爺的。」   冷無為笑道:「我也沒有什麼好要求的,為相爺辦事也是我應該做的,只是本官手下有一些人,為了防止他們亂說,給他們一些好差事,這是名單和他們的要求,希望相爺能夠成全。」說完將一份名冊遞給魏青書。   魏青書翻了翻道:「這些要求都不過份,我想相爺一定會安排的,可大人您的要求沒有寫在上面,不知道大人您的意思……?」   冷無為笑道:「為相爺做事還談什麼回報,不過我聽說天龍省有一個空缺,說實在的這裡鳥不生蛋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我想換個地方轉轉,就不知道相爺方不方便。」   魏青書暗道:天龍是有空缺,那可是從二品的巡撫他也太黑了,不過也好可以看出他不是有一些人那樣死老筋,現在先滿足他,將這難關度過去再說,等到以後再治他。便道:「這件是學生一定會替大人向相爺如實的稟明,我想相爺不會拒絕的,畢竟大人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嘛。」   兩人相視而笑。   過一會兒,冷無為笑道:「能認識魏先生這麼豪爽的人,真是本官的榮幸啊。」   魏青書也笑道:「學生能夠認識大人這樣的人我也學生的榮幸啊,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學生就不耽誤大人休息,這就告辭。」   冷無為道:「也好,那我就送送你吧。」   魏青書忙道:「大人不必相送,讓人看見多有不便。」   冷無為點點頭道:「好吧,田大代我送送魏先生。」田大領命帶了魏青書送他出去。一會兒,田大回來道:「冷少談的如何?」   冷無為笑道:「還能怎麼樣,當然是我說怎麼樣就怎麼樣了,明天我們就私服微訪去,來這麼多天都那麼緊張的計算來計算去,太累。」   田大擔憂道:「如果欽差大人來了怎麼辦?」   冷無為冷笑道:「你以為我現在還會在乎他嗎,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不過你派個衙役守在門口,如果他來就去通知我們。哎,也該輕鬆輕鬆了。」……   天涯居。   楊雪兒笑道:「想不到一個客棧也起個這麼有詩意的名字。」   林韻詩道:「你呀,不要認為這個偏僻的地方就沒有有學識的人了。」   楊雪兒好像想到了什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韻詩納悶道:「你笑什麼呀?」   楊雪兒好一會兒才道:「你是不是指那有學識的人是那個知府大人呀?」   林韻詩:「好啊,你敢取笑我,看我怎麼處置你?」說完就做哈癢樣。   這時,林飛阻止道:「你們別鬧了,小心別人識穿你們的身份。」兩人覺的有理,便不鬧了。楊雪兒惡作劇道:「二哥,你認為這個『冷知府』會怎麼做,他會不會巴結這個欽差,然後陞官呀。」她特別重讀冷知府三個字。而林韻詩眼睛直瞪著楊雪兒。   林飛當然沒有聽出來,他想了想道:「我想應該會這可是一個陞官的好機會噢,只要讓童大人領頭功就行了。」   林韻詩氣他幫著楊雪兒道:「我看他恐怕不會幫著童胖子。」   楊雪兒好奇道:「你說為什麼,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林韻詩強撐道:「我想他把所有的事都攔到自己的身上,然後要挾李……」說到後來她自己也震驚住了。   而林、楊而人更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楊雪兒道:「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這個姓冷的也太大膽了,那不是在玩命嗎?」   林飛也道:「這不太可能,如果他做的與我剛才說的,那麼咱爹就可以罩著他,如果他做的和你說的一樣他就會兩面樹敵,對他很不利啊。」   此時的林韻詩感到騎虎難下,強硬道:「怎麼不會,我們看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那麼大膽的,我估計他就會這麼做。」   楊雪兒道:「好了,你們別在那下猜了,明天二哥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嗎?」   林飛點點頭,喃喃道:「希望不是小妹說的那樣,否則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他說的可惜是什麼意思。 第二十二章     次日清晨,陽光普照,大地更新,好一個明亮的世界。冷無為帶著田大,準備出去遊玩一番。冷無為身著一身公子哥的打扮,而田大則是一身武夫的裝扮,冷無為本來是要叫他換一身文士打扮,可他穿起來怎麼看都不像,於是乾脆就讓他換個保鏢似的裝扮。   冷無為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道:「有時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原來這街沒有多少人,可經過昨天,你看這街上像換過一樣,真他媽的有成就感,有時我都把自己當成神了。」   田大笑道:「你看你美的,如果昨天我不是假傳你的指示,叫那群當官的將百姓招回,恐怕今天和昨天一樣。」   冷無為笑道:「我正在納悶呢,原來是你小子幹的好事,不過你別說這幫人的效率還真是快。」   田大笑道:「昨天我說誰找回的人多誰就能陞官,人越多賞就越大,我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個都跑去了,有的為爭門檻差點還打了起來。」   冷無為笑道:「那你準備還說什麼話?」   田大笑道:「我準備還說一句『我說的不算』,可惜他們沒有聽見。」二人大笑。   天涯居。   林韻詩坐不住道:「雪兒姐,趁二哥不在,我們一塊出去玩怎麼樣?」   楊雪兒猶豫道:「這好像不好把,你二哥交代我們不能亂跑,他可是千叮呤萬囑咐的。」   林韻詩毫不在乎道:「別管他,現在他又不在,再說我們身上都有武功,而你又有侍衛在暗中保護,我們不會吃虧的。」   楊雪兒被她給說活動了,楊雪兒自幼便和楊陵學習武藝可一直都沒有用過,心裡一直引以為憾,今日被林韻詩一提,更是克制不住自己了,當下便點點頭。   林韻詩看到自己的計謀得逞,便開始提議道:「我聽說這裡的烤味不錯,不如我們去嘗嘗,我們來客棧的路上我看見有一家餐館叫福聚樓的很不錯,那我們就去試試吧。」   楊雪兒道:「好吧,不過我們要早點回來。」林韻詩忙不失的點頭。   二人出了門,林韻詩拉著楊雪兒就往福聚樓方向跑。這福聚樓是甘洲最有名的飯館,那裡的廚師都是重金從京城裡請來的,而甘洲這個地界上別的不多就是野味比較多。開一家飯館別的不怕就是怕沒有特色,所以這福聚樓的老闆就將京城裡和這裡的綜合在一起,果然是不同反響,生意是越來越火。但也因為這樣,這個老闆就遭了罪。皇甫將軍有個侄子眼饞這家飯館,於是就將這個老闆以造反罪給拿了,家裡人為救他,便將這個飯館給抵了出去,這自然是讓他給得了,而老闆雖然被放了出來,可惜當他知道自己的一番心血化為烏有時被活活氣死。皇甫遠的侄子名叫薛良。百姓為他改名都叫他薛不良。   楊雪兒被林韻詩拉的氣喘噓噓道:「你能不能慢點,萬一撞到人不就遲了……」話還沒有說完。兩人便向前面兩個人中的一個身體比較弱的人撞了上去。而那個壯的,身手比較敏捷,給躲了過去。壯點的便是田大,而弱點的自然就是冷無為了。兩人在街上閒逛的時候,冷無為忽然聞到一股香味,頓時是食指大動,聞著那味便尋了過來,正當冷無為笑嘻嘻的要走上去掏錢吃飯時,便被林韻詩和楊雪兒兩個冒失鬼給撞了。   「他媽的誰沒有長眼睛,大白天的撞人。」冷無為氣的叫道。不過當他發現自己的懷裡躺著兩個俊公子時,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得特別快。   楊雪兒和林韻詩爬起來齊聲叫道:「你罵誰呢?這麼沒有教養?」   吵架扯理那可是冷無為的特長,心裡便開始戲弄道:「『沒教養的』罵誰呢?」   林韻詩當看到是冷無謂時,臉上不知道為什麼就紅了,而心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跳的厲害,暗道:難道自己真的對他有意思了,不會吧,他長的也不英俊呀,可我的心為什麼跳的這麼厲害。   楊雪兒也沒有想到會和冷無為是這樣見面的像兩個潑皮一樣互相亂罵,她看見林韻詩沒有反映,便道:「沒教養的罵……」說到後來發現自己竟繞了進去。   冷無為假裝感歎道:「哎,既然你都自己承認沒教養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說完哈哈大笑,進了福聚樓。   林楊二女暗暗下決心道:一定要讓你好看。兩人也進了福聚樓。她們選了一個離冷無為比較近的冷無為的桌子,坐下喊道:「小二,點菜。」   冷無為也看見兩女,心裡在琢磨怎樣戲弄這兩個俏公子。在他的心裡是最瞧不起那些紈褲子弟,因為這會讓他想起自己的初戀情人就是許配給這種人的。當小二將菜端上來後,冷無為發現林楊二人點了和他一樣的菜,烤野鴨。   冷無為假裝在和田大議論道:「你可知道這野鴨該怎麼吃?」畢竟是老搭檔,冷無為要搞什麼花樣他還不清楚嗎,當下配合道:「難道不是張嘴就吃嗎?」冷無為笑道:「的確,在別的地方是這樣吃,可是在甘州就不能這樣吃,那樣只能顯示你沒有文化。我告訴你吃是這樣的,應該先和一點醋,然後再咂咂嘴,用筷子夾起野鴨肉聞一聞,然後再喝點醋,再咂咂嘴,最後才將肉放進嘴裡,這才是一個美食家的吃法。別人那樣吃那是味同嚼臘嘗不出真正的味道。」   楊林二女正準備夾起肉就吃,可是一聽冷無謂這樣說,怕認為自己沒有文化,那豈不是丟人,兩人便不約而同按照冷無為說的那樣去吃。   當冷無為和田大看見她們又是喝醋又是咂嘴的,再也忍不住了哄堂大笑。田大笑的趴在桌子上,而始作俑者冷無謂更是笑的捂著肚子。楊林二女看到這樣,知道上了冷無為的當,兩個人的臉頓時就紅了。   林韻詩拔出劍道:「看你們還敢笑。」說完拿起劍就劈了過去。田大看到,一點都不慌張和林韻詩過起招來。而冷無為則學著而女剛才那樣,笑著津津有味的吃著野鴨。楊雪兒看到林韻詩不能取勝,唯恐她有失也拔劍迎了上去。 第二十三章     三人打鬥,頓時迎來了許多人觀戰,田大的武功果然不是白練的,林韻詩和楊雪兒兩個人怎麼也討不到便宜。冷無為在旁邊邊看邊啃著鴨腿,吃的是啪咂啪咂的響,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吃的香似的。而且兩隻眼睛還欣賞著這場武打戲,更可氣的是他不懂武功的人還在胡亂的品價這招怎麼怎麼樣,那招又怎麼怎麼樣,哪裡的力不夠,哪裡的勁不對,並且還叫田大打慢點,讓她兩歇一會兒。   林楊二女真是有氣又惱,真想將冷無為痛打一頓,可偏偏田大就像影子一樣讓她們絲毫都靠不近半分。打到最後兩人索性就不打了,而田大也不知道這兩人說不打就不打,而且連保護的招數都沒有用,就停了下來,還好是田大,招式能夠收發由心,如果不是的話,兩人必定會重傷。   林韻詩和楊雪兒冷冷的盯著冷無為,而冷無為儘管知道田大在身旁不會出什麼事,但還是感覺到心裡發毛,這種感覺就是對著那皇甫遠也沒有這麼強烈過。冷無為笑道:「二位,何必這麼生氣呢,咱們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不如今日我做個東,喝杯酒如何,玩笑玩笑,不如一笑了之。」   林韻詩冷冷道:「不敢,我怕你會下毒毒死我們還是免了。」   楊雪兒也道:「冷大人,我們可不敢跟你喝酒,你是什麼人我們又是什麼人,哪敢啊。」   冷無為驚道:「你們認識本官?」   楊雪兒冷笑道:「有什麼不認識的,在大街上一不小心看到一個醜陋的男子,一時好奇多看了兩眼,發現那醜男身邊掛了個知府的旗子,我才知道那人就是知府大人你。」楊雪兒此話一出,更是人人大驚,他們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知府大人就坐在這裡,自從冷無為搜糧查銀後自己儼然在百姓的心裡是一個傳奇人物,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說書的人更是把冷無為的長相說的和閻羅差不多,連冷無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百姓的心中已經是曲青天在世了。曲青天叫曲陽,是七百年前魏武帝時候的人,為官正直,在他手上翻過的冤案錯案不計其數,但最終還是被奸人所害,但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如今冷無為這個什麼禮都收,什麼人都騙的人居然和曲青天媲美,如果他知道的話,準得笑死。   冷無為長得雖然說不上玉樹臨風,但也是五官端正,怎麼也評不到是醜男啊,冷無為正準備反駁時突然聽到門外有人喊冤。冷無為給田大一個眼神,田大便領會出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會兒,田大將一個妙齡少女帶到。觀跪在地上的這個少女,身著一身男裝,衣冠還算整齊,臉龐嬌美,是個美人。那女子將一份狀紙遞給了冷無為,冷無為眼睛看的是狀紙,可心裡在盤算的是這個女子給他做老婆到底是合適還是不合適。   那女子名叫柳小柔,本是這個福聚樓原來老闆的女兒,因薛良之故,弄的是家破人亡。其母四處喊冤,向許多官府都告過,可竟然沒有一個官府願意受理。此次,柳小柔得知冷無為是個不畏權勢的好官,便瞞著母親穿了一身男裝來高狀,如果她知道面前「好官」心裡在想些什麼,准對這個世界絕望。   柳小柔看冷無為那麼「認真」的看狀紙,以為冷無為答應接這個案子,忙不停的磕頭喊道:「求大人為民女做主,民女感激不盡。」其實冷無為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冷無為向來憐花惜玉,看到柳小柔這樣便不忍心道:「姑娘,你放心,你這個案子本官接了,你先等著,待本官細細問你。」   柳小柔忙答道:「大人請問,民女知無不答。」   冷無為問道:「你姓什麼,名什麼,家裡有哪些人有沒有婚配或者定親啊?」   柳小柔懷疑道:「大人這些和案子有關係嗎?」   冷無為這時才想到現在是審案而不是釣女人,但還是強硬道:「本官問話自有道理。你還是照實回話吧。」   柳小柔道:「民女並沒有婚配也沒有定親,家有大冤,民女不敢忘冤而考慮自己的私情。」   冷無為暗樂道:這次我如果幫助她,她會不會以身相許呢。腦中頓時浮想連篇。要不是田大在旁邊咳嗽一聲,他還在胡思亂想呢。冷無為定了定神道:「好吧既然你有冤屈就從實道來吧。」   柳小柔哭道:「大人,民女有冤啊……」接著將其父的事情一一道來,當事情說完後接道:「薛良自恃自己是皇甫將軍的侄子,橫行無忌,根本就無人敢問,無官敢問。民女聽說大人不畏權勢,特來喊冤,求大人為民女做主。」   冷無為聽完後,才知道自己稀里糊塗中惹下了一個大麻煩。如果這案子真要鬧下去,那自己和皇甫遠之間的仇就會越來越深,而且更恐怕會影響大局。如果不接的話,則自己不但失信於民,而且這麼多天的努力也就白廢了。冷無為是左右拿不定注意。現在現場的人又那麼多,他也不可能去徵詢田大的意見。   楊雪兒看出冷無為的難處,為報剛才之仇,便譏笑道:「什麼不畏權勢,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天下哪會有真正的為百姓請命的好官。」   冷無為是最受不了別人的譏諷的,咬咬牙道:「好,姑娘你的案子我接下了,等一會兒你就和我一起回府。我要讓大家看看,雖然我讀的書不多,可也是站著灑尿的主。」林韻詩壞笑道:「那我們就看看大人是如何為民做主的,希望大人不要令百姓失望。」   冷無為道:「大家就等著瞧吧,田大照顧好這位姑娘,咱們走,」說完大步而出。田大扶著柳小柔,緊隨其後。   此時,群眾激動的鼓起掌來。林韻詩和楊雪兒對視的眼神中,分明就是幸災樂禍。   兩女回到天涯居後,林韻詩道:「現在總算報了一箭之仇,他要審理皇甫遠的侄子,這肯定會和皇甫遠起衝突,好戲就要開始了。」   楊雪兒道:「是啊,我還真佩服他的膽量,竟然真敢接這個案子,如果我是他的話,也沒有那麼大的膽,這裡畢竟是皇甫遠的地盤啊。」   林韻詩:「我看也就是走走過場罷了,做做樣子而已。」   楊雪兒搖搖頭道:「不,他不會這樣的,我想他一定會還那女子清白的。」   林韻詩笑道:「你才和他見過幾面,就這麼瞭解他。」   楊雪兒沒有聽出林韻詩話裡的含義,暗自道:「雖然我和他沒有見過他多少次,但你也和我說過他連李相的公子都敢審,又怎麼可能不會審皇甫遠的侄子呢?兩個地方的情況都差不多。」   林韻詩也點點頭道:「看來明天就會有一場爭鬥,萬一如果他會因此而丟命,那我們豈……」   楊雪兒寬解道:「你呀不用擔心,他是什麼人,他辦了那麼大的案子還不是安安穩穩的。」   楊雪兒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有人來了,知道是林飛回來了。只見林飛看到二女笑道:「喲,你們兩還真沒有出去啊,今天福聚樓可熱鬧了,你們瞧,我給你們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福聚樓的招牌菜,烤野鴨……」話還沒有說完,二女便將林飛帶回來的「烤野鴨」一腳踹飛。 第二十四章     府衙。   冷無為在書房內轉來轉去,田大在旁邊喊到:「冷少,你別轉來轉去,我頭都轉暈了,你有什麼是就說一聲吧。」   冷無為停下來道:「你知道什麼呀,她告的是皇甫將軍的侄子,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給穩了下來,現在她這麼一告,哎,早知道這樣就聽你的話,不出去了。」   田大也抱怨道:「現在後悔有什麼用,還不快點想辦法。」   冷無為坐了下來冥思苦想,卻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的情況是誰也不能得罪啊。索性冷無為便翻起書來,突然靈光一閃之中冷無為想到白英曾經講過的一句話「敵已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想到這,冷無為便大笑起來。   田大看到冷無為這樣反常,擔心道:「冷少,你怎麼樣了,你別嚇我了,你怎麼了,難道是患上了失心瘋……」話還沒有說完,冷無為就拿起一本書砸了過去。   冷無為道:「你胡說些什麼呢,你現在就給我備轎去,我要去見一個人。」   田大還是擔心道:「冷少你真的沒事?現在怎麼晚了,你要去哪?」   冷無為笑道:「你放心吧,我已經想到辦法了,看我怎麼唱這齣戲。現在咱們就去驛館。」……   天涯居。   林飛看二女這樣,心疼那野鴨道:「不喜歡就說嘛,也不用那麼浪費呀。」   林韻詩大聲道:「二哥你不要在我們的面前說這野鴨兩個字,否則別怪我翻臉。」   林飛道:「這是為什麼,這味道真不錯,我剛才還……」看到兩女的臉色不大對勁,忙改話題道:「你們猜我今天查到了什麼?」   楊雪兒好奇道:「查到了什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林飛歎口氣道:「小妹你真是神了,冷無為的心事都被你猜透了。」   林韻詩忙道:「怎麼,難道他真的會那樣做?」   林飛道:「今日,我到驛館去了一下,問了那當差的。那當差的說那童胖子昨天晚上氣的一夜都沒有睡,你們可以想像的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楊雪兒擔心道:「看來,他真的像昨天晚上林妹說的去做了,那他不是……」   林韻詩道:「那他現在是做什麼也不好,可是今天我們逼他接了著個案子,萬一那皇甫遠真火了,必定以什麼罪名給逮了,那我們不是害了他。」   林飛遺憾道:「你們說什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林楊二女將今天上午發生的事細細講給林飛聽。   林飛也開始擔心道:「現在無論是童維還是皇甫遠都恨他,現在你們又給他下這麼個難題,,皇甫遠如果要派刺客去殺了冷無為,那可是簡單的很。哎,咱們看看明天他會怎麼做,也許就只是走個過場吧。」林楊二女不以為然。   驛館。   童維正準備上床休息,突然聽報「知府大人來訪」,以為冷無為回心轉意,忙起身出去迎接。   冷無為迎上施禮道:「這麼晚了,打擾童大人休息,還望寬恕。」   童維笑道:「冷大人客氣了,請進。」   兩人在客廳上坐下後,童維急不可待道:「冷知府這麼晚到此,必有要事,還望直說。」   冷無為喝口茶潤潤嗓子道:「回大人的話,下官今天接了一個案子,也不知道是該審還是不該審?」   童維一看冷無為說的不是那件事,熱情一下子去了一半,沒好氣的說:「當官的就是為了百姓,既然有冤情,當日要還他們一個清白,難道你連這都不懂嗎?」   冷無為看看四周,神秘的說道:「大人,你不知道,那人告的是皇甫將軍的侄子,你說我這還審嗎?」   童維一聽審的是皇甫遠的侄子,心裡便開始盤算起來:這真是天助我也,我一直都在愁打不開缺口,現在可好,送上門來了。如果他要是審了皇甫遠的侄子,那麼他就和皇甫遠一點的轉圜餘地都沒有了,到時我讓他說什麼他不就說什麼了。   打定主意,童維便道:「皇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他只是一個將軍的侄子。」   冷無為假裝猶豫道:「這恐怕不行吧,皇甫將軍我可惹不起,再說我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知府,也不敢啊。」   童維哪裡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和李相的人翻臉的,當下便道:「你不用擔心,明天我也到公堂上為你壯膽,放心有我呢,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冷無為「感激涕淋」道:「大人,真是下官的再生父母,請受下官一拜。」說完冷無為便拜了下去。   童維一看冷無為這樣,心裡更是得意萬分,假惺惺道:「冷大人不必這樣,折殺老夫了。」忙扶起冷無為。   冷無為看到目的已經達到,對童維道:「大人,明天下官就在公堂等候大人了,下官還要準備案卷,這就告辭了,還望大人能早點到,否則下官可不敢審啊。」   童維笑道:「一定一定,冷大人還是快準備吧,希望明天能看到你的精彩演出。本官就不留你了。我就送送你吧。」   冷無為忙道:「大人留步,不必相送。」……   出了驛館,田大忙道:「冷少,你和他談的怎麼樣了?」冷無為笑道:「還不是我說什麼他就就做什麼,你沒看到當我說要審皇甫遠的侄子時,他可是兩眼發光,我說什麼他都答應,當時我差點沒有笑出來。」田大笑道:「冷少,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回府?」   冷無為一臉壞笑道:「不,我們還不能回去,我們還要去一個地方?」   田大疑惑道:「去哪裡?」   冷無為道:「將軍府。我要讓皇甫遠不但讓他的侄子被我抓而且還得感謝我,還說抓的好。」   田大笑道:「冷少,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了?」   冷無為在田大耳邊說了幾句……   田大叫道:「怎麼你還用天揚縣那一招,這行嗎?」   冷無為道:「是不是沒錢了,那些當官的送了我那麼多的禮應該不會吧?記的多給點錢,現在『證人』是什麼都不相信,就是相信銀子,你快去吧。」田大搖搖頭走了。   冷無為一個人坐著轎子朝將軍府出發。他會給皇甫遠帶來什麼呢? 第二十五章     將軍府。   「舅舅你可要救救侄兒吧,那冷無為接了柳家的狀子,明天就要開堂審理了,那冷無為可是不講情面的,我要真栽在他的手裡,我可就活不成了。」薛良哭求道。   李義也加把火道:「皇甫叔,那冷無為可是翻臉不認人的主,在天揚的時候他連我都敢打,薛兄真要栽在他手裡,那可就糟了。」   皇甫遠猶豫不決,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到魏青書一副事不關己悠然自得的樣,皇甫遠心裡就不怎麼舒服,試探道:「不知道魏先生有什麼見解?」   魏青書道:「現在我們什麼也不能做,至於薛老弟的事,我們還要再看看。」   李義氣道:「人家都騎在了我們的脖子上,難道我們就一直忍下去嗎?」   魏青書不慌不忙道:「我們現在要思考的是這件案子後面有沒有主謀,你們想想看,告狀的人不在府衙告,不在驛館欽差那裡告,偏偏就在人多的福聚樓裡面告,而且告狀的官卻是冷無為,他一個小小的知府,他敢得罪將軍嗎……」   李義不同意道:「誰說他不敢,他搜我們的糧,搶我們的銀,這可是事實啊,他根本就沒有把我們防在眼裡,我們應該教訓教訓他。」   魏青書搖搖手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冷無為以前之所以敢那麼大膽,那是因為他每辦一件事都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他敢搶糧奪銀,那是因為他有足夠的證據在手裡,萬一不好收拾,他可以投靠林相,出賣我們。可現在不同了,他與我們訂下了生死之約將所有的事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對林相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而且他也說出自己的要求,現在他犯不著惹我們。那樣對他沒好處,還有他不怕把我們逼急了,他沒那麼笨。現在他的願望就是平平安安的接到聖旨去陞官離開這裡,沒有道理再惹是生非。」   李義想了想道:「難道這裡面有什麼玄機?」   皇甫遠也道:「難道這裡和欽差有什麼關係?」   魏青書冷笑道:「欽差是來幹什麼的,是找我們罪證的,可現在罪證在哪裡?在冷無為的肚子裡……?」   李義搶道:「為什麼我們不殺了冷無為?」   魏青書道:「冷無為我們是殺不的,殺了他等於告訴全天下,那銀子是我們的,我們的後台是李相,到時皇上更加會在這裡大作文章,名義便是查知府的死因。而且知道這件事的又不是冷無為一個,現在我們不殺冷無為,就是希望靠冷無為來控制這些人,一旦冷無為死了,你們認為那些人會怎麼做?他們都會跑到欽差那裡。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我估計童維就是利用百姓的口逼冷無為審薛兄的案子,再拿冷無為來逼咱們……」   話還沒有說完,家丁傳道:「冷知府要求見將軍。」皇甫遠疑惑道:「魏先生,你猜這冷無為會來幹什麼?」   魏青書自信道:「和我剛才說的一樣,我猜他深夜來此肯定是為了解釋這狀子的事,你先什麼也別表示,我們就在隔壁聽著,當家丁送茶進來時,那便是我們的信號。這時將軍您就出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皇甫遠點點頭,魏青書等人便退下了。   冷無為一進門便忙道:「將軍,深夜打擾,下官罪該萬死,可是下官如果不解釋的話,怕將軍您誤會,所以不得以啊。」   皇甫遠一聽,暗道:好一個魏青書果然料事如神。客氣道:「知府有什麼事需要解釋,慢慢來說,別著急。」   冷無為假裝無奈道:「將軍,您應該聽說了吧,今天上午下官接了一個狀子,那狀子告的是您的侄子,薛公子。下官本來是不想接的,可有百姓在旁邊,而且又有兩個不明來歷的青年男子在一旁激下官,下官一時糊塗,便將狀子接了下來,還望將軍寬恕。」   皇甫遠冷笑道:「大人是青天在上,小侄犯在你手裡那是他活該。不過冷大人,如果你冤枉好人,本將軍就是鬧到京城去,也要為小侄討一個公道。」   冷無為裝著擦擦汗慌忙道:「將軍是那裡的話,下官相信薛公子是冤枉的,本來我也就是想讓薛公子走走過場,也就將這案子給瞭解了,可是現在就有點麻煩了,請將軍給個主意。」   皇甫遠疑惑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給我道來?」   冷無為「低三下四」道:「回將軍,下官剛才被欽差大人喊去,說要提供一些證人,並且還說明天要看看下官是如何審案的。下官看能不能為薛公子脫罪便問了那些證人幾句,發現那些供詞對薛公子非常不利。下官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想讓將軍早做準備,順便也給下官出出主意。」   皇甫遠聽完後,暗自對照魏青書剛才所說,幾乎完全一樣,心裡就有點發毛,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次時,門外一家丁傳話道:「將軍,茶送來了。」皇甫遠歇了一口氣,道:「好,把茶端進來吧。冷大人,你先稍等,本官肚子有點不舒服,先去方便一下,還請原諒。」   冷無為忙道:「大人請自便。」……   皇甫遠來到隔壁,看到魏青書就讚道:「魏先生奇才啊,冷無為所說和你的推敲都無一不吻合啊。」   魏青書笑道:「將軍客氣了,剛才你們的談話我們靠著牆邊已經全聽見了,看樣子童維已經忍不住了,要逼咱們了。」皇甫遠道:「那我們現在該準備怎麼辦?」   魏青書想了想道:「他越是逼咱們動,咱們就是不動。現如今也只要委屈薛老弟了,我仔細想過這個案子,這案子說輕也輕,說重就重,如果按輕的判那麼就將飯館還給告狀的人,也就結了,畢竟那老闆是自己氣死的與薛兄無關;不過,我想童維不會那麼容易罷手的,他一定會往死裡整薛兄,但也不要緊,畢竟我們不是兄手,最多也只是流放而已,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童維會不會有後招。」   皇甫遠擔心道:「那怎麼辦,難道就讓小侄就這麼白白送死嗎?」   魏青書笑道:「不用擔心,童維再怎麼耍手段也要根據大漢律令來辦事,是不是?我們只要給冷無為一點好處,並告訴他要公正的審,童維也不會拿薛兄怎麼樣的。否則我們便反咬他一口,參他一本。」   皇甫遠點點頭,以為然也。   薛良一看這情形是要將自己犧牲,頓時慌了,便哀求道:「舅舅,你難道真的要犧牲我嗎?」   皇甫遠無可奈何道:「良兒啊,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先委屈一下,等這風頭過去了,舅舅向你保證,一定把你救出來。」   魏青書道:「薛兄請放心,待在下回去,一定將此事如實稟報相爺,以薛兄為大局而忘私利的人,相爺是不會虧待的。」   薛良看大勢已去,也就不再爭辯了。   皇甫遠回到大廳,冷無為忙迎了上去。皇甫遠吸了一口氣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人不必顧慮,只要公正的審判也就是了。」   冷無為雖然早料到會這樣,但還是假惺惺道:「使不得呀將軍,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皇甫遠淡淡地道:「冷大人,就這麼說定了。我這裡有一份薄禮還望大人收下。」一個家丁端上來一份禮物。   冷無為忙道:「將軍您這是折殺下官,下官萬萬不能收啊。」   皇甫遠笑道:「冷大人不必如此,其實本官是有事相求。」   冷無為道:「將軍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下官一定盡心盡力為大人辦好。」   皇甫遠歎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就是希望大人能夠公正審判,莫要被他人利用。」冷無為差點沒有笑出來,自己怎麼會被別人利用,不利用別人也是菩薩保佑了。   當下冷無為便道:「將軍放心,下官一定會秉公處理的。但是這禮,下官是萬萬不能收的。」   皇甫遠佯裝生氣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官呀?」   冷無為忙道:「下官哪敢,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薛公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將軍不必擔心。」   皇甫遠道:「那麼本官就先謝謝大人了。」   冷無為道:「將軍不用客氣,那下官就告辭了,將軍不必遠送。」   皇甫遠道:「那本官就不送了。」叫了一家丁將冷無為送了出去。……   回到府衙,冷無為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來。這時田大也回來了,看到冷無為這樣,便知道他的詭計又得逞了,笑道:「冷少,皇甫遠怎麼說呢?」   冷無為笑了好一會才道:「你看到我桌子上的盒子沒有,這就是他送給我的禮物。這就是他對我說的話,真笑死我了。你去看看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田大打開盒子一看,竟然一對玉馬,一個刻著「一馬當先」,一個刻著「馬到功成」,冷無為看後笑道:「那就謝他吉言了。」 第二十六章     次日,童維早早的來到了府衙,而皇甫遠也來到了府衙。皇甫遠冷笑道:「童大人,您來的可真早啊,大人還真是關心小侄的案子啊?」童維拱拱手道:「本官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也不敢得罪將軍,本官也希望令侄無罪啊。」童維的受人之托卻讓皇甫遠給誤解了,皇甫遠以為他口中的受人之托是指林相。皇甫遠冷笑道:「好一個受人之托啊,大人可真是費心了。」說完理也不理童維,就進了公堂。而童維的脾氣也不是很好,而皇甫遠他還沒有看在眼裡,當下哼了一聲,也進入公堂。   「冷少,你料的不錯,他們兩人一見面就鬥起來。我們也是不是該準備了。」田大笑道。   「好,你去和那些證人商量一下,等一會兒上堂時不要露出馬腳,你去吧。」田大領命而去,冷無為接著對柳小柔道:「柳姑娘。待會兒上堂的時候,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我不問你就別答,記住了沒有。」   柳小柔道:「大人放心,小柔一定遵從大人說的去做。」   冷無為點點頭,然後對著衙役道:「來人。升堂……」   此時堂上一片「威武」之音,而堂外則是人山人海許多人都在紛紛議論「這個知府敢審『薛不良』,是好官」,而有的人則抱定「天下烏鴉一般黑」的觀點,不過這場官司大家都拭目以待。而林飛三人也擠在人群中,觀看這場審判。   冷無為走到台上先向坐在椅子上的皇甫遠和童維拱了拱手,然後坐回位置上,接著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道:「來人,帶原告!」   一會兒,柳小柔被帶了上來。冷無為道:「堂下所跪何人,告的又是何人,給本官從實招來。」   柳小柔哀聲道:「民女柳小柔,所告之人便是堂堂鎮西大將軍的侄子,薛良。」此言便是冷無為教給柳小柔說的,一定要將皇甫遠牽涉進來,讓皇甫遠誤以為是童維要對付他。   冷無為拍了一下驚堂木喝道:「本官問你告的是誰你就說是誰,休要牽涉他人。本官再問你,你說告何事?」   柳小柔將冤屈一一道來,末了哭道:「求大人為民女伸冤啊!」   冷無為道:「你儘管放心,如果你所說是真,本官一定為你做主,來人,帶被告!」   薛良被帶上來直喊「冤枉」,冷無為道:「你有何冤屈細細說來。」   薛良道:「起稟大人,這家飯館是小人用五千兩銀子買下來的,這不能說是搶取吧?」   冷無為點點頭道:「有理有理。」此時柳小柔道:「大人,是他誣陷我爹爹謀反,而官府要我們拿五千兩銀子贖人,我娘逼不得已才將飯館押了出去,而他和官府本是一夥,所以這飯館就成了他的了。」   冷無為也道:「你說得也有道理,,而他也有他的道理。」想了想接道:「薛良,你可有證據能夠證明你的確是用五千兩銀子買了這飯館。」   薛良忙道:「大人,我有,這就是官府給的批文,這可以說明這飯館的確是我買的了。」   冷無為假裝難以審理道:「這可就難辦了,看來薛公子說的是實情啊。我說柳小柔,你可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柳小柔哭道:「民女沒有證據,但民女的確是冤枉啊。」   冷無為假裝「怒」道:「大膽,你沒有證據竟敢隨便誣陷他人,來人呀,給我重打二十大板。」   此時門外的百姓道:「看來這當官的都一樣,欺軟怕硬啊。」有的道:「本來我以為這知府還是一個好官,想不到都是他媽的一路貨色。」也有的道:「你們懂什麼呀,我想這大人必有妙招……」不過說這話的人少。   林飛笑道:「你們看,我就說過他肯定只是走走過場而已。」   楊雪兒鄙視道:「本來我以為他還真向著百姓,現在看來我真是看錯他了,咱們走吧,免的污了我的眼睛。」   林韻詩道:「雪兒姐你昨天不是說他會為民做主嗎,怎麼今天就改變主意了?不過我卻認為,他肯定還有文章,你難道不覺得他今天和以往有什麼不一樣嗎,而且他這樣做好像是在做給皇甫遠看的,他一定有什麼深意?」   林飛和楊雪兒迷惑的看著林韻詩,心裡在細細的品味著林韻詩所說的話。   公堂內。衙役將柳小柔按在地上準備掄起板子就打時,童維突然攔道:「冷大人,你這樣做好像不太好吧,怎麼還沒有審兩下就打原告,這以後誰還敢喊冤告狀呀?」此時皇甫遠冷笑道:「童大人您這樣說就有點不對了,原告沒有證據來證明我的侄兒是強取豪奪的,既然沒有證據,那就是誣陷,冷大人判的沒有錯,像這種人就該打。否則的話,此風一長,搞不好,什麼時候你的兒子也要到官府去報道。」   童維氣道:「皇甫將軍,不要以為被告是你的侄子,你就可以袒護他,我告訴你,我們大漢是有律條的,決不會放過犯法之人的。你怎麼做,難道是要和大漢的律法為敵嗎?」   皇甫遠也不什麼好脾氣,當下便道:「童大人,我不過是就事論事,不像有些人別有居心。」童維感覺講到自己的心裡了,老臉不由一紅,準備在反駁;而此時冷無為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讓爭下去,如果有人甩手走人,那就白費心機了,當下給了遠處的田大一個信號。   田大看到信號,大聲傳道:「有證人願意為柳小柔做證。」當下飛快的跑到冷無為的身邊,冷無為嚇了一跳,心道:好你個田大,你那麼心急幹什麼,你這不是在告訴他們我就是還柳小柔的清白嗎,今天這局是我設的嗎。他不知道,自從田大柳小柔帶回來後,一顆心早就放在了她的身上,他巴不的能夠早點替柳小柔伸冤,剛才聽到冷無為要打她二十大板,心裡更是擔心,雖然知道是假的。好不容易忍受煎熬等到這個時候,當然興奮了。還好,童維和皇甫遠正在氣頭上,沒有注意田大的反常舉動。   冷無為瞪了田大一眼,道:「傳證人……」,田大的心事都放在了他的小柔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冷無為。   這時一個老書生的模樣的人來到了大堂上,跪下道:「小民見過老爺大人。」冷無為看了看後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憑什麼為柳小柔做證啊?」   老書生道:「小民名叫宋三,讀過幾年私塾,知道一些聖人的話,也識的一寫字,本來小民也想靠科舉做個官,可惜書沒有讀完,家裡也沒有錢,小民便找了本《周易》,想學學算命的本事,人家都說算命能掙大錢,於是……」   「行了!你能不能講點重點的,別老提你那幾件破事,我和幾位大人沒有閒工夫聽。」冷無為氣道,心裡更是罵道:好你個田大,給你錢叫你找假證人,居然給我找來這種人,等案子結束後,瞧我不好好「開導開導」你。   宋三道:「大人,我這就說到重點了。當時,我算命算的是什麼都不准,有一回我明明給別人算的是要生男孩,可結果大人你知道是什麼嗎?那大人和小孩一起死了,是難產死的。那婦女的家裡人找我算帳,我就和他們說,生出來的肯定是男孩,要不信你們把孩子拿出來看看,我宋半仙有沒有說錯。結果我的攤子被砸了,大人您說我冤不冤啊,他家難產死了人,是男是女不知道,那關我屁事,憑什麼砸我的攤子……」   冷無為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氣道:「你能不能說重點,你憑什麼為柳小柔做證啊?」   宋三道:「大人,小人這就要說到了,我算命是幹不成了,生計又沒有著落,正在這時柳掌櫃的找到我叫我到他那裡去做帳。我想這是個好差使,於是就跟著去了,然而好景不長,柳老闆就出事了,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天,薛公子帶了衙役將掌櫃抓了起來,說他造反。之後,飯館也沒了,我也被趕了出來,想想掌櫃對我的好處,小姐喊冤告狀,如果我不來做證我還是人嗎?」   冷無為點點頭道:「你說的和柳小柔所說竟也相似,看來這其中必有蹊蹺。」   這時田大道:「大人,堂外還有人做證,說明柳掌櫃是冤枉的。」   冷無為道:「好吧,叫他上來吧。」   一個年輕人帶到堂上,那年輕人最顯眼之處就是臉上有一顆大痣。冷無為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憑什麼為柳小柔做證啊?」   那年輕人道:「小人以前是這裡的衙役叫胡明,因犯了點事被革去了衙役的差使。上次抓柳掌櫃的時候,小人也在場,薛公子對我們說,只要幹好了就重重有賞,小人一時被蒙蔽了良心竟也幹了這缺德事,還望大人寬恕。」   此時宋三接著道:「大人,小民想起一事不能不稟告大人,當時他們抓人的時候,小人就躲在帳房的桌子底下,而這位小哥我記的就是抓柳掌櫃的人,我記的這麼清楚就是因為他臉上有這麼大的記號……」宋三還沒有說完,胡明就接道:「大人小人也記起來了,那時桌子底下好像有一個人,當時小人想看看那躲的是誰,可薛公子說,目的已經達到了咱們就走吧,小人也不想搞出其他事也就沒有查看……」宋三接道:「大人,我還親眼所見,那薛公子給每個衙役十兩銀子……」胡明搶道:「沒錯,小人可以做證。小人曾問過其他衙役會不會出什麼事,其他人都說薛公子都已經買通知府老爺不會有事……」宋三和胡明兩個人「雙簧」唱上了,冷無為根本就沒有要阻止的意思,皇甫遠苦於怕童維抓住把柄不敢說話,而童維則是樂觀其成,心裡高興極了,一點都沒有在意這裡面的破綻。而薛良則是在「雙簧」下沒有插嘴的份。   林韻詩看這情形笑道:「我就說他沒那麼簡單吧,你們看出這裡的名堂沒有啊。」   楊雪兒道:「我總覺的這兩個證人好像已經安排好了的,你們認為呢?」   林飛道:「我也看出來了,他們配合的太熟練了。」   林韻詩笑道:「這肯定是冷無為安排的,他可真夠大膽的,如果被皇甫遠和童維察覺了,那……」   楊雪兒道:「我們還是再看看吧。」   此時,兩個雙簧已經在爭論了,胡明道:「據我聽其他衙役所知,薛公子誣陷柳掌櫃時給知府一千兩銀子,根本不是你說的那個數……」宋三搶道:「你說的不對,據我所得知薛公子給知府兩千兩的銀子,並且還讓知府給他辦了證明說明是他花銀子買的……」胡明道:「你說的不對,我親耳聽見說的是一千兩不是兩千兩……」宋三急道:「我親眼見到是兩千兩,不是一千兩,肯定是你聽錯了……」冷無為一聽,怕二人再說下去就要穿幫了,準備拍驚堂木阻止他們,可就在這時,薛良站起來喊道:「大人他們是在冤枉我啊,我沒有送給前知府一千兩或是兩千兩,而是整整三千……」話還沒有說完,整個大堂一片寂靜。而他自己身子一鬆跪爬在了地上。   冷無為心裡總算噓了一口氣,用那「滿懷歉意」的目光看著皇甫遠,皇甫遠也沒有料到最後竟然是自己的侄子不打自招,暗歎晦氣,心裡更是把童維的八輩子祖宗罵了幾遍,他以為這一切都是童維設計好的;童維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麼大的轉機,一時楞住了;而堂下則是一片嘩然。   冷無為拍了一下驚堂木道:「現在事實已經水落石出了,薛良買通官府,已經親口招認。根據大漢律法,凡私通官府而害人者一律杖責三十,充軍十年,收繳一切財產,而害人性命者斬立決。來人呀,讓他畫押。」畫押過後,冷無為接道:「但是由於柳掌櫃是死在家中,不能說明就是薛良害人性命,而且他也確是用『據他所說的三千兩』買的飯館,所以也只能算是勾結官府誣陷罪,就判他個杖責二十,充軍十年,收繳一切財產,不知道童大人您意下如何呀?」最後一句話,冷無為對著童維道。   童維不知道這是冷無為在暗示皇甫遠,說這個案子其實是他說的算。童維的想法卻有他自己的一番打算,他既想給這裡的百姓有個好印象,又想逼皇甫遠動手,這時冷無為恰好又再詢問他的意見,一切都是那麼隨他的願,這正好可以害冷無為和皇甫遠翻臉了。當下便道:「冷大人,你這樣判好像有點輕了,這柳掌櫃畢竟因他而死的,怎麼著也該判個斬監侯啊。」   薛良一聽忙喊道:「舅舅,救命啊,你說過的……」話還沒有說完皇甫遠怕他說出不該說的,就阻止道:「良兒你放心,在這公堂之上,是冷大人說的算,他童維只是奉旨巡查這裡的災情,沒有權力插手地方上的事。而且事實是那人是自己氣死的,不能把這帳算上去。」意思就是在告訴冷無為你儘管按你的意思去判,不要管別人。   冷無為想了想道:「兩位大人說的都很有道理,不過依下官看,事實就是事實。不過原因也是由此引起的,所以本官判杖責三十,充軍二十年,收繳一切財產,不知道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童維看到這情況也只能如此,所以點頭道:「本官遵從大人的裁決。」   皇甫遠一看保住了薛良的命,也就沒有什麼意見了,當下便道:「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心裡是把童維的祖宗拖出來再罵了一便,而對冷無為的「幫忙」則是有點感激,當然仇恨遠大於感激。   冷無為又問道:「柳姑娘,你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柳小柔道:「民女謝大人,民女對大人的判決沒有意見。」   冷無為看看都沒有意見道:「好,就這樣吧,來人將薛良拖出去打,然後充軍西北的鎮寧塔去。」薛良喊著叫著被拖了出去。   冷無為正準備要宣佈退堂時,皇甫遠道:「大人,請問你怎麼處置這兩個說假供的人。」既然招的是三千,他們說的是一千或兩前,自然是假口供。   冷無為犯難了,當時他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而這時童維又再幫忙了,「他們二人,雖然是假口供,但索性沒有冤枉到好人,而且歪打正著,我看就功過想抵吧。」   冷無為連皇甫遠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忙道:「就照欽差大人說的做吧,你們二人無罪,但下不為例。退堂……」   皇甫遠氣急甩手就走了。童維道:「本官今天就上本,將這兩天發生的事告訴皇上,冷大人你還有沒有補充的嗎?」   冷無為拱拱手道:「下官沒有什麼好補充的,下官就謝謝大人了。」   童維道:「好說好說,告辭。」冷無為將童維送走後,此時百姓都已經散去,而這時在福聚樓鬧事的兩個公子哥走了過來。 第二十七章     冷無為看到楊、林二女笑道:「怎麼樣,相信本官沒有讓你們失望吧。」楊雪兒正色道:「大人審案,讓在下萬分佩服,昨天的事請大人原諒。」林韻詩也道:「如果朝廷能夠多有想大人一樣不畏權勢的好官,那是國家之福,百姓之福啊。」冷無為笑道:「你們就不要為我戴高帽了,也許是嘴上是一套,心裡又是有一個算盤。不過,我還是喜歡接受你們的道歉,這感覺,舒服啊。」   這時田大跑來道:「大人,我看這姑娘一個人回去不安全,如果有人報復,那就可糟了,依我的意思,是不是將她留兩天,看看情況再說。」   冷無為也捨不的,但他可不知道田大心裡的小九九,毫不猶豫道:「好,就按你說的去辦把,我看還是你親自去辦吧會好一點,下面的人有的不會辦事,別委屈了她。」田大那是巴不得,當下樂的是屁顛屁顛的去辦差了。   楊雪兒自從許多男子追求她後,男人那討厭的眼神算是看多了,當田大說要留下那姑娘時,冷無為的反應讓她很不舒服,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不舒服。當下冷冷的道:「大人真是『愛民如子』啊!」   冷無為可沒有聽出這話裡的意思,還謙虛道:「哪裡哪裡,這都是本官應該做的。」林韻詩可沒有楊雪兒那樣敏感,雖然她感覺到楊雪兒有點不對勁,但也沒有這麼往下想,看到冷無為的謙虛樣,心中更是把她以前認識的紈褲子弟和冷無為做比較,冷無為這時在她心中的地位更是高高在上了,不但對他欣賞還有一點欽佩。林韻詩微笑道:「冷大人,現在甘洲的百姓可都記住你的好了,但我想大人為何不再在民心上做點工夫呢,大人既然可以把賑災的糧食追了回來,為什麼不在明天親自當場為百姓放糧發粥呢?」   冷無為聽完笑道:「公子此言有理,但凡事不能做的太過,有的好官為什麼當不長,不是他們沒有能力,也不是他們不盡心,相反他們都是把事情做的太過。弓拉滿了會斷,事要做過了,可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好,本官還有要事要做,就不留兩位公子了,那我就先告退了。」說完就再也沒有理會二女,逕自走了。   楊雪兒也不知道是哪裡了來的脾氣道:「咱們也走,像他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她話裡的意思是好色的、追女人的男子她見多了。而林韻詩就納悶了:雪兒姐不是說朝廷少正臣嗎,怎麼她就見多了呢。不過林韻詩看到楊雪兒臉色不好看,也就沒敢去問。   兩人回到天涯居後,看到林飛早已經在那裡等她們了。林飛上前道:「你們和他談的如何呀,有什麼收穫沒有。」   林韻詩道:「也沒有什麼收穫,只不過是閒聊了幾句。」   楊雪兒忽然道:「也不能說什麼收穫都沒有,韻詩妹妹給冷無為提意見,讓冷無為明天親自主持賑災活動,可沒有想到竟然讓他給拒絕了。」   林飛點點頭道:「我想也是應該如此。他這個人有點不簡單,就看他今天在堂上的表現就可以看的出來。他一開始就已經設好了居讓皇甫遠和童維自個兒往下跳,而他在一邊看好戲。」   楊雪兒也同意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那些人的證詞可都是他安排好的,他故意這麼做就是讓薛良自投羅網,但我就想不明白的是,我們既然能看出來,那皇甫遠和童維為什麼看不出來呢?」   林韻詩雖然在男女方面的事有缺經驗,可對分析起事來可一點都不比林飛差,有時甚至比林飛看的都明白。她想了想說:「這一點我想了很久,如果從事實正面來看的確讓人不明白,可是如果從他們的心理角度去看,就不難明白。童維擺明了是來這裡找茬的,他知道不妥,但想落的個漁人之利,所以他不會說;至於皇甫遠,我看到他對童維的敵意和冷無為在一旁推波助瀾,他看到不妥卻也認為是童維的主意,所以在堂上就一直和童維較勁,這樣一來冷無為的目的就達到了。不過我想其實皇甫遠他只要回去仔細想想便可以看得出,他畢竟在宦海沉浮了數十年了。」   林飛道:「小妹分析的十分有道理,看來這個冷無為非常懂的別人的心理,否則他不可能走這步棋的。」   楊雪兒道:「我想冷無為他下面的舉動恐怕就要閉門謝客了,畢竟這兩個人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想明白,那時他可就不好過了。」   林韻詩道:「恐怕那時就已經晚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童維現在就已經激動的把折子遞上去了,後面再想起也沒有用,不過就算想起他恐怕還再打算怎樣利用冷無為呢,也不會怎麼樣的。至於皇甫遠,既然冷無為已經抓住他們的把柄,這案子一結束皇甫遠恐怕也已經迫不及待的上折子,要把冷無為這個禍害送走。無論怎麼說,冷無為都是贏家。」   楊雪兒笑道:「把兩邊都得罪的人,居然最後還是贏家,這也太滑稽了。」雖然她好像在誇冷無為,其實她的心裡的那根刺還沒有消除。   而這時,林飛在心裡卻在默默道:冷無為啊,擔願我們只做朋友,而不是敵人……   驛館。一名衙役背上一個黃色的包袱騎上快馬,飛奔而出。那包袱裡面便是裝的童維在昨天晚上已經寫好送給皇上的折子。   將軍府。魏青書看到事情已經安定了下來,也騎上皇甫遠早已為他準備的快馬,抄小道向京城出發。   可愛的京城,很快就要開始準備安排一個人的命運了…… 第二十八章     京城。皇宮。朝堂上。   今天的德武帝心情好像不錯,昨天他剛接到童維上的奏折,使得他一夜都沒有合眼,心裡一直在盤算著。他今年已經有五十八歲了,做了三十五年的太子,在他的前面有過一任的太子,可惜不安於現狀一直想要篡位,而先皇孝景帝本是一個心疑的人,他立下太子後就一直派人監視著,當前一任的太子一有舉動,就馬上派人剿滅,連他的孫子都沒有放過。自從德武帝接任太子以來,那便變的是深居簡出,逢人少說話,也就是這樣孝景帝還是不放心,命李相嚴加監視,也因此德武帝和李忠相處不是很好。   德武帝為了安孝景帝的心親自到天龍寺去代父出家,整整做了二十年的和尚,心中的苦更是誰人也無法能夠明白的。當孝景帝崩駕後,德武帝總算可以是揚眉吐氣了,但依照祖制要守孝三年,也因此李忠更是有時間佈置一切,想架空德武帝。而在這時林天遠覺的也該出手了,林天遠是在孝景帝崩駕前十年登上相位的,可惜畢竟沒有李相的根深,所以一直被李忠擠壓,林天遠便開始明哲保身,當新帝即位時才開始初露鋒芒。當寧國滅掉唐、陳、梁、宋四國,西商滅掉齊、韓、趙三國時,林天遠在德武帝的暗示下,以「國家正處非常時刻,理應破例而處」為借口讓德武帝提早干政,楊陵和呂賢兩位軍方重要人物處於對朝廷的忠誠和現下情勢的分析,也認為林天遠的話有道理,比較支持;李忠本想以祖宗制度不可為的理由阻止,但在魏青書的「不能與新皇搞的太僵,否則以後很難自處」意見下,沒有反對。   當德武帝如願已嘗,開始著手構造他心中的藍圖時,才發覺朝廷裡是派系林立,互相擠壓,基本上每一個五品以上的官員都有自己的後台,而且都是些明哲保身之輩,有魄力的官員實在太少,即使他所相信的林天遠竟也是一派的頭,什麼話也不能和他說十分,都要保留幾分在心裡,這種滋味令德武帝很不爽。並且,當德武帝有什麼新舉動時,要麼有人反對,要麼有人大讚,然後他們之間再爭論,總而言之,對德武帝的阻礙相當大。   但在昨天接到童維的奏折時,德武帝是忽喜忽憂的,喜的是天底下竟然有一個五品官斗二品大元的官,讓德武帝十分歡喜;憂的是他的後面有沒有人指使。最後,德武帝將所有關於冷無為的資料,全部看了一遍,更是讓德武帝歡喜了一番,他沒有想到一個捐官在短短的兩個月內,從七品升到五品,而且還辦了那麼多的事。雖然,他曾聽林天遠說過此人,可惜當時並沒有注意。在分析童維的奏折是德武帝突然發現,冷無為不屬於任何一個派系……   今天的超堂上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每個官員的臉上都顯的忽喜忽悲。德武帝顯得很喜歡今天的氣氛,郎聲道:「朕從昨天接到童維的奏章起,心裡就沒有平靜過,下面就讓王總管為你們讀一下這奏章的內容,王英啊,你讀一下吧。」   王英清了清嗓門道:「起奏皇上,臣奉命到甘洲巡查災情,當臣剛到甘洲地界時,發現許多災民衣食無靠,可是朝廷已經發下了救災的糧食了,臣萬分的惶恐。臣詢問了那裡的災民才發現,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有救濟糧的事,臣當時是更加的惶恐不安。   到了甘洲城,臣準備找甘洲知府詢問,卻發現一見奇事。當地的衙役和官兵竟然互相對壘了起來,據查是當地的衙役搜查了軍糧庫,發現了朝廷撥下來的救濟糧,雙方為此起了紛爭。此時,皇甫將軍也在場。   而在這時,當地知府冷無為讓臣、皇甫將軍和他一塊去看賊髒,在臣的詢問下,他才告知,他的手下在西環山裡發現了大批的賊髒。臣派人清點了一下,一共整整758萬兩官銀。臣對此非常懷疑,據冷無為所說,這些銀子是山匪所有。   在第二天裡,當地知府冷無為判私通官府謀人家產一案,臣主動前去旁聽,而且皇甫將軍也去旁聽,原來涉案人員是皇甫將軍的侄子,冷無為在臣的幫助下,終於將此案真相大白。皇甫將軍氣急甩門而走。   臣巡查得此三事,皆與皇甫遠有關,臣得知當地百姓,皇甫遠在甘洲是無法無天,那裡的百姓只知有皇甫將軍,而不知……皇上……「   「好了,別念了,眾位大臣,你們說說你們聽後的感想,大家都議論議論吧。」德武帝佯裝輕鬆道。   兵部侍郎賈簡道:「皇甫遠濫用職權,理應撤職查辦。」   禮部尚書蘇安道:「皇甫遠管兵不嚴,而且還貪污朝廷的賑災之糧,那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理應查辦他。」   兩人一開了頭,林天遠的一派頓時罵開了鍋,什麼「目無君上」,什麼「禍國殃民」,什麼「狼子野心」等等。不過林天遠沒有說什麼。   德武帝非常滿意這樣的狀況,但他看到李忠一派沒有人說話,笑道:「李相,那皇甫遠可是你的人,你怎麼解釋這件事呢?」   李忠畢竟是三朝宰相,什麼風浪沒有見過,當下不慌不忙道:「回皇上,臣昨天已經接到甘洲皇甫的廷報和甘洲知府冷無為的奏章,皇上請過目。」此言一出朝廷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德武帝道:「朕就不看了,你照實說吧。」   李忠朗聲道:「起稟皇上,甘洲皇甫遠上書道,賑災被部下所奪一事毫不知情,當他得知後立即嚴懲,沒有絲毫的怠慢。至於西環山一事,他也感到很驚訝,並對此毫不知情,還有關於他的侄兒一案,他也沒有過多的干預,而且當時童大人也在場,這些事可以由甘洲知府冷無為做證,我還有一點要強調的是這三件事都是甘洲知府一人所為,如果說有功勞那也是他的功勞,童大人只不過在那裡呆了兩天,他能辦什麼事嗎?如果有人不相信老夫對皇甫遠的辯護,可以看看冷無為上給皇上的奏章,便一目瞭然。老夫雖然嫉惡如仇,但也不允許隨便誣陷一個忠臣,那樣只能會讓天下做臣子的人人自危,請皇上明斷。」說完,將兩封奏章遞了上去。   德武帝並沒有看皇甫遠的廷書,而是直接看冷無為的奏章。德武帝看了好一會兒,說出第一句話,把眾官嚇了一跳。「這冷無為寫的字還真是難看,不過看了半天倒也能認的,李愛卿,你看這奏折費了不少勁吧。」德武帝笑道。   李忠一聽,也笑道:「皇上,當時我看了也嚇了一跳,天下所有的官吏也沒有字像他寫得那樣醜的,不過他辦的事卻是非常漂亮。」   德武帝樂道:「是啊,朕倒寧願多一些字寫的醜的,事情幹的漂亮的官吏。眾愛卿,你們認為這些事該怎麼處理啊,皇甫遠是賞還是罰,冷無為是賞還是罰,你們倒拿個主意啊。」   這時,眾臣齊呼:「皇上聖明,自有明斷。」德武帝冷冷地道:「朕當然有主意,不過朕還是想問問你們有什麼意見?劉愛卿你說說看。」   刑部尚書上劉益之前道:「起稟皇上,臣以為皇甫遠雖然有錯,但是他知錯就改,只需要皇上您呵斥一下,那他將會更好的為皇上效力。至於冷無為,他立下大功理應重賞。現在他是五品知府,可以將他升為正四品的道台。也算朝廷對有功之臣的褒獎。皇上以為如何?」   德武帝沒有回答劉益之的話,而是直接問吏部尚書尤問天道:「尤愛卿,你是怎麼想的?」   尤問天答道:「臣認為,劉大人的話有理,但是對冷無為的賞賜未免太薄了,像他的功勞,應該連升四級,升為正三品的按察使,以顯的朝廷對他的看重。」   德武帝點點頭,沒有做任何表示,想了一會兒,發覺林天遠沒有說話,問道:「林相。你認為該如何呢?」   林天遠其實也再盤算,發現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有利的證據可以扳倒皇甫遠那裡,他沒有想到冷無為竟然會為皇甫遠做證,現在他一腔怒氣全發在了冷無為身上。當下便道:「臣也認為皇甫遠是情有可原,但是冷無為決不能賞,他只是一個捐官,現在已經爬到正五品的官銜,這已經是朝廷對他格外開恩了,如果他還嚮往上升,這會令天下舉子們心寒的,再說他能夠立下如此的大功,離不開他手下的官員,臣以為應該升下而不升上。」   德武帝冷笑道:「好一個升下而不升上,朕沒記錯的話,冷無為不在甘洲的時候,甘洲敢參軍方的奏章是一封都沒有啊,可話到你的嘴裡,怎麼,冷無為來後所立的功都跑到他們的頭上了?這才是讓天下當官的心寒呢!李相,你說說,這件事該怎麼處理?」林天遠聽完後,那是冷汗直淋啊。   李忠上前道:「皇上,您曾準備賞賜皇甫遠太子少保銜,臣以為現在可以免了。從這些事可以看出皇甫遠治軍還是有漏洞,對直屬部隊嚴格,而對不是直屬的就放縱,理應嚴懲,臣以為將他的正二品官銜改為從二品,念如今他還忠於職守,還讓他帶他的兵,並且扣除年俸一年。至於冷無為,臣以為此人不畏強權,為民請命,可以看出是一個好官,應該為以重任,皇上您說過像此人做派者很少,因此老臣認為應該給他一個封疆大吏做做,如今天龍省正好缺少一個巡撫,臣看就讓他試試。」   李忠此言一出,不光是德武帝驚訝,文武百官更是驚訝。德武帝又問楊陵道:「老將軍,你以為呢?」   楊陵朗聲道:「老臣認為李相對皇甫遠的懲罰為免太過苛刻,太子少保銜可以先不封賞,只要以後有建樹就再給他,官銜就不降了,在西邊荒涼的地方一呆就是幾十年,也不容易,其他的我沒有什麼意見。但對於冷無為,我們不應該只看奏章觀其人,應該把他招回京城,看看他是不是一個值得朝廷信賴的人,畢竟他是個捐官。」在楊陵的心中,對捐官的看法是有顏色的。   此時,軍方又一重臣呂賢道:「老臣和元帥的看法是一致的。」呂賢是楊陵一手提拔上來的,呂賢對他的尊敬那是比對自己的父親還要尊敬。   德武帝點頭道:「好,就按楊元帥的看法擬旨吧。」   眾臣跪下大呼道:「皇上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二十九章     京城左相府。   魏青書道:「相爺,今天朝堂上皇上說什麼沒有?對皇甫遠是怎麼處置的?」   李忠笑道:「他還能說什麼,只不過是以皇甫遠教管屬下不嚴為借口,將原先給他的太子少保銜給留了下來,今天你沒有看到皇上說林天遠那樣,就憑林天遠那樣,還沒有扳倒我就急不可奈的要結黨,這皇上他能答應嗎?他可不想再出現第二個我呀,於是今天的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魏青書笑道:「那皇上為什麼要說林相,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李忠歎道:「你呀,不瞭解帝王的心事,凡是帝王都不可能和你掏出心來,我做了幾十年的宰相,我是太明白了。今天林相派系的人一起參皇甫遠,皇上就已經明白,林天遠不是為了他,不是為了朝廷,而是為了他自己。如今,我的勢力開始下滑,而林天遠的勢力開始抬頭,皇上不希望我和他之間任何一個人迅速倒下去,出於帝王之心,只要我和林天遠之間互相牽制,勢力相差不大,他才可以更好的處理一些事。」   魏青書道:「那冷無為,他怎麼辦,我們答應給他的好處,皇上同意了嗎?」   李忠笑道:「其實這件事我也提了,我看皇上的臉色好像也同意了,可是卻被楊陵和呂賢以『不知其人』為借口,要將冷無為招回京城觀察以後再說。」魏青書笑道:「那我這就去寫信,讓皇甫遠安心,正好也讓冷無為明白,我們是盡力了,省的讓他誤解,以免發生別的什麼事情出來。」   李忠欣慰道:「你辦事總是那麼讓人放心,如果我的三兒能有你一半的細心,我也不會操了那麼多的心思了。」   魏青書道:「相爺您過獎了,那冷無為到京以後,我們還幫不幫?」   李忠奸笑道:「幫,當然要幫,只要林天遠不痛快的事我都願意去做。」……   京城右相府。   林天遠將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氣憤道:「開始的時候是他說要扳道李忠,後來說放棄的也是他,一個皇上做事前後矛盾,這還有帝王的風範嗎?今天還當著百官的面前訓我,讓我丟盡顏面,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岳真在一旁不解道:「不會吧,相爺是怎麼和皇上吵起來的?」   林天遠歎口氣道:「和皇上吵,誰敢啊,今天皇上問百官,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我看這是難得的機會,就提議降皇甫遠的官,扣他的俸祿皇上對此也沒有什麼不滿,可是說到冷無為,我認為他只是一個捐官,不應該升的太高,可皇上卻為此將我訓了一頓,李忠老兒還在一旁看我的笑話,真是氣死人。」後來越說越氣。   岳真在一旁聽明白後笑道:「相爺,這真是您的疏忽啊,如今的皇上是太想有一番成就了,他當了三十五年的太子,如今登基才三年,而干政才一年,壓抑了那麼多年,如今總算有機會施展報復了,可是朝內的局面,那都是各自為政,皇上辦什麼事,都有不小的阻撓,皇上現在是誰都不敢輕於相信。可是如今出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冷無為,而且還辦了那麼多的大事,皇上大概會想用他來換換朝廷的血液。所以,相爺,您對皇上如何封賞冷無為,就別管了。再說當初可是咱們保薦冷無為當甘洲知府的。」   林天遠愁道:「難道這件事我就不管了,可是你也知道,如今的天下學子都在看著我,如果直接讓冷無為青雲直上,他們是會有意見的,這可是得天下讀書人的好機會呀,就這麼失去,我有點不甘心啊。」   岳真思索道:「我們不是不管而是不直接管,如今軍方提出讓冷無為進京面聖,可見他們並不喜歡像冷無為這樣出身的人,尤其是楊老將軍,他可是最討厭用錢買取功名的人,當初先帝要施行賣官,他可是大力攔阻的,如果讓他去阻撓,皇上也要三思啊。」   林天遠笑笑道:「不錯,看來明天我是要去看望他老人家了……」   甘洲知府衙門。   這些天,冷無為心情可不爽,費盡心事幫柳小柔還她爹的清白,滿以為能夠打動她的芳心,所以在案子審完以後,便放心的和一些同僚喝酒、看戲,順便賭了幾個晚上,當冷無為興高采烈的回府衙打算和柳小柔,說說幾句「悄悄話」,可沒想到田大和柳小柔他們自己一塊來到冷無為的面前,說他們真心相愛,想白頭到老,讓冷無為為他們主持婚禮。冷無為嚇的差點當場沒有爬下,他不是一個不講義氣的人,但也不是一個死講義氣的人,如果他們二人不是真心的,冷無為可是不考慮是不是兄弟,夠不夠朋友呢,在他的心中只要不是花落誰家,那是誰都可以摘花。冷無為看到他們彼此親密的,恨不的抽自己嘴巴子,但也只好假裝歡喜樣,祝福他們了,不過他倒把這筆帳全部算在了那些官員的身上,咬牙切齒的發誓要在他們的頭上刮一筆。   今天,冷無為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在盤算怎樣刮銀子的事,田大這小子,有了媳婦當然是忘了兄弟了,他以護送柳小柔為借口,一塊去看他的丈母娘去了。如果不是冷無為提醒他現在的情勢不利,他現在恐怕就已經是新郎官了。正當冷無為在思考搜刮多少銀子而煩惱的時候,一衙役跑進來報:「大人,欽差大人來了,說要你去接旨,皇甫將軍和童大人也來了。」冷無為一聽,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想道:總算給盼來了。忙整理自己的官袍邊吩咐道:「快準備香案,準備迎接聖旨。」說完匆匆忙忙跑上大堂。   大堂上,一位公公拿著聖旨在幾名大內侍衛的簇擁下昂然的站在大堂中間,皇甫遠和童維在一旁小心的陪著說話,而這位公公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當他們兩人問到關鍵事時,這公公就打著官腔,說一些場面上的話。   當冷無為跑來時,公公問道:「你就是甘洲知府冷無為?」   冷無為低身小心的回道:「回公公的話,下官便是冷無為。」   公公一抖聖旨,朗聲道:「鎮西將軍皇甫遠、禮部侍郎童維、甘洲知府冷無為,接旨。」   冷無為等三人一聽,忙下跪齊聲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公公朗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鎮西將軍皇甫遠教管屬下不嚴,犯下強搶救濟糧一事,且在其管轄之地,竟有如此猖獗只山匪和私藏官銀之巨,雖不知情,但也不可饒恕。然現乃用人之際,著扣年俸一年,代最立功,徹查此事;禮部侍郎童維奉朕命來甘洲巡查,不負朕望,待巡查完後,回京再另行封賞;甘洲知府冷無為所立之功甚偉,朕甚感欣慰,令其上京面聖後再另行封賞。欽此。」   三人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接旨。」   公公念完後,將聖旨叫給童維後,便回驛館去了。皇甫遠冷笑道:「童大人,你好風光啊,恕本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了。」說完調頭就走。   童維冷笑了幾聲對冷無為說道:「冷大人,有的人有的時候是必須聰明點但也不要太聰明了,以免到時候連自己的腦袋掉了也不知道。」說完也不理冷無為就走了。   冷無為在空大門口,吐了一口痰罵道:「什麼東西,遲早有一天,老字讓你像哈巴狗似的圍著我轉。」罵完後,正準備要走時,熟悉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裡來。原來是段國興和李淮率領一批官員來了。   書房內。段國興喪著臉道:「大人,您一走,留下我們這些人可怎麼辦呀?」   李淮也喊道:「大人,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啊,我們可都指望您哪?」   眾官員也都一起喊了起來。   「行了,你們瞧我是那種人嗎?你們的事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我這裡有一本冊子,你們看看還滿意不滿意。」冷無為將一本冊子丟給段國興,那本正是給魏青書那本的底稿。   眾人瞧過後,馬上是雨過天晴了,李淮第一個道:「我是跟你們怎麼說來著,冷大人根本就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我對冷大人的敬意是打從心底裡,你們呢……」段國興跟著也表忠心道:「我就說大人不會忘了我們的,你們偏不信,現在可知道了吧……」跟著眾官員一起表忠心,有的說時間沒良心,有的說冷無為是什麼再世父母等等。什麼甜言蜜語都用上了。   冷無為擺了擺手,眾人方安靜下來。冷無為笑道:「諸位,你們看後可覺的滿意嗎?」眾人道:「謝大人關心,我等都非常滿意。」   冷無為覺的現在該是撈錢的時候了,假裝歎一口氣道:「你們也別高興太早,雖然這件事我已經給你們辦了,可是吏部到現在還沒有公文下來,估計呀,他們是故意想找你們要點好處什麼的,如果你們不給的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下來。我知道諸位都是好官,清官,沒有多少錢,可畢竟現在事關前途,我想大家應該要盡力才是,真好,本官現在要上京面聖,可以說聖眷正隆,如果我去說一句的話,也許事情會比較滿意,但是這也需要銀子打理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段國興忙道:「大人為下官們出了這麼大力,如果讓大人為屬下們出銀子實在不該,況且大人上任不久,也沒有什麼積蓄啊,我們為自己出銀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們說是不是啊。」   眾人皆道:「段大人此言有理,銀子應該由我們出啊。」   李淮道:「其實我和諸位官僚早已猜到會有此難,便自作主張積了一些銀兩,大人您看不知道夠不夠?」說完遞了一扎銀票給冷無為。   冷無為翻了一下,足有三十萬兩銀子,心裡是樂翻了天,但臉上不露破綻道:「好,你們就放心好了只要我一到京城,這公文就會到你們家門,怎麼樣,放心了吧?」   段國興道:「謝大人,下官看天色不早,那就不耽誤大人明天起程了,下官們告退。大人不必相送。」一會兒呼呼啦啦的全部走光了。   冷無為當然知道他們是要他早點走,早下公文,不過他早就不介意了,現在他一門心思是在想如何花這筆銀子。 第三十章     夜晚,田大興匆匆的跑到書房,看見冷無為正在數著一大疊銀票,嘴裡還在念咕念咕的。上前笑道:「冷少,發財啦,哪來的這麼多的銀票,今天發了聖旨,說什麼呢?」   冷無為笑呵呵道:「這聖旨上叫我去京城面聖,其他的也就沒有什麼了,不過今天我可詐了一些銀子,一共是三十萬兩,厲害吧。」   田大雖然知道冷無為會敲一筆可也沒有想到敲了這麼多,當下愣道:「冷少,你瘋啦,敲這麼多會不會出事啊?」   冷無為揚了揚手中的銀票笑道:「能會出什麼事,你放心好了,這群狗官他們是拿錢買心安,他們拿的放心,我拿的開心,這不是很好嗎,你現在快要成親了,我呢也忙,沒有什麼時間去幫你準備什麼,這你先拿十萬兩去安排安排,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京城,這裡咱們還是快走吧。」田大拿過銀子後,難為道:「冷少,我看我還是不和你一起去了,她們母女兩我實在不放心,乾脆讓她們和我們一起走,如何?」   冷無為一聽跳了起來,氣道:「你瘋啦。咱們剛替她們翻案,現在卻一起,讓皇甫遠知道,我們還要不要性命啊,你將她們托給白家老店,等咱們安排好後,再把她們接過來,不好嗎?」   田大的撅脾氣上來了,爭辯道:「不行,我還是不放心,乾脆你一個人雇幾個人走吧,我和她們母女一起到京城找你,反正我就是不放心,我可不希望我的媳婦不明不白的出事,這些事我們也不是沒見過,想當處白小姐讓我們見識見識官場上的昏暗,你也不是沒見到,我可不希望那事在我身上發生。」   冷無為氣的看了田大半天,可是田大不像以前那樣妥協了,眼睛也直視著冷無為,好不退縮。冷無為看他半天後,歎道:「別人常說,有了媳婦忘了兄弟,這話一點都沒錯,好了,就這樣照你說的做吧,不過你可要動作快點,到了京城後你先幫他們安置在白家老店裡,然後再和我會合。」這四年裡,白英在白家原有的產業上,更是拓展了許多,許多地方或者國家都有白家老店,其用心就是如果冷無為正和她預想的一樣,這些白家老店將會成為冷無為的情報部門,以便幫他在仕途上或以後的對決上佔取更有利的局面。   田大沒有想到冷無為會答應,愣愣道:「冷少,你答應了?」   冷無為沒好氣道:「是,我答應了,不過你別忘了白娘娘教待的事情,你去忙你的吧,我知道你現在的心還沒有回來,去吧。」   田大「哎」了一聲,高興的屁顛屁顛的,忙跑了出去。   書房裡只剩下冷無為一個人,現在他可沒有剛才的雅興了,他現在可是要考慮如何到精誠去,本來打算和田大一起,田大跟白叔一起學了四年,什麼江湖術都非常精通,可現在沒有了他,冷無為可要傷腦筋了。   天涯居。   楊雪兒小聲的問道:「韻詩妹妹,難道我們真的把他一個人丟下?」   林韻詩悄聲道:「你不覺的有二哥在我們身邊,不是很麻煩嗎,使得我們哪裡都不能去,不能玩,明天就咱們一起回京,在路上也可行俠仗義啊。」   楊雪兒早就想出去創江湖了,當林韻詩開始提議的時候,心裡早就在活動了,當下點點頭……   次日清晨,當林飛剛起床,準備叫門的時候,發現門裡一點都沒有動靜,忙找小兒來問,才知楊、林二女早已走後多時了……   在甘洲河流旁,林韻詩大笑道:「還是雪兒姐聰明,二哥怎麼也沒有想到咱們不走陸上,而走水上。」   楊雪兒也笑道:「是啊,咱們來的時候是走陸上,可咱們回京走水上,他就是追也追不上啊……」話還沒有說完,楊雪兒的臉色變了。   林韻詩發覺楊雪兒不對勁問道:「雪兒姐,你怎麼了?」眼睛也朝楊雪兒看去的方向望去,她的臉色也變了。   楊雪兒低聲問道:「他怎麼也會來這裡,走水路呢?」   林韻詩也簇眉道:「雪兒姐,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楊雪兒道:「先看看,然後咱們再想辦法。」   楊雪兒看到的人是一個穿的像富家子弟那樣闊綽,可背上卻背上一個書筐,手上拿一把扇子,腰上掛著一把劍,是文不文武不武的青年男子,他就是將甘洲鬧的雞飛狗跳,百姓稱讚的甘洲知府冷無為。昨夜,冷無為想了一晚上,覺的一個人走水路比較好,目標小遇到刺殺的可能性比較小,便連夜跑到甘河渡口,沒有想到還有人來的比他更早的。   冷無為一看到兩個人,發現居然是那逼他審案的兩個年輕人,心裡暗道:他們會不會是殺手啊,來殺我的。現在跑是來不及了,看用錢能不能買動他們。上前迎道:「哦,原來是兩位啊,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林韻詩笑道:「冷大人怎麼如此裝扮,難道有什麼事嗎?」   冷無為一聽,覺的那聲音是死亡的召喚,一時沒有出聲。楊雪兒見狀,開口道:「大人想必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們就不問了,反正與我們無關。」冷無為一聽,覺的她們好像要動手了,雖然他覺的她們武功不是很高,可是對付他那是小意思。   冷無為忙道:「兩位兄弟,不知道你們是什麼價碼啊,說一個數,只要我能出的起的兄弟我絕不含糊,你們開價吧?」   楊雪兒皺眉道:「你說什麼呢?我們怎麼聽不懂啊?」   冷無為陪笑臉道:「你二位就直說吧,您要多少錢才能放過我的小命?」   這回楊、林二女算是明白了,敢情他把他們當成強盜了。林韻詩眼睛轉了轉,作弄冷不為道:「此河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冷大人,你就給兩千兩銀字吧。」   冷無為一聽,心裡更是沒底,暗道:「好啊,你們殺人滅口,化裝強盜,就是我死了,也說是強盜殺的。越想越怕,嚇得一屁股癱在了地上。   楊、林二女見狀大笑了起來,以為他把他們真當強盜了。好一會兒,楊雪兒笑著解釋道:「我妹……兄弟在嚇唬你呢,我們只不過是要趕路,才來這裡的,冷大人你沒事吧?」冷無為一聽,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下來,心裡笑道:現在怎麼看誰,都覺的是壞人呢?臉上也掛著踏實的笑容,道:「沒事,我們見了那麼多次明白,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呢?」   楊雪兒道:「我叫楊學,木易的楊,好學的學。」   林韻詩笑道:「我叫林飛,雙木林,展翅飛翔的飛。」   冷無為笑道:「原來是楊兄和林兄,在下真是幸會幸會,我叫冷……」話還沒有說完,楊、林笑道:「寒冷的冷,無不可為的無為,我們早知道了。」冷無為想想也好笑自己怎麼糊塗了,不過卻覺的心裡不知道是怎麼了,一看到他們兩這心裡就有點緊張。   就在這時,一曲悅耳之琴音傳入三人之耳,三人頓覺的那好比天上的梵音,傳到了地上。三人如癡如醉。   冷無為尋聲望去,發現一艘很有氣派的大樓船駛了過來,這船非常特別,全船都掛著紅燈籠,而且船身都是紅色的,上面有許多穿紅戴綠的姑娘站在船上,卻沒有說話而是在仔細的聽著裡面的人彈箏。船夫們划船的聲音也降到了最小。像冷無為這種不懂音樂的人,也不禁聽的是失魂落魄的。   「好一曲《鳳求凰》,可惜此曲是男女合奏,只是一女彈奏未免有些名不符實吧。」林韻詩是相府中人,本就是在琴棋書話裡打圈,自然是精通此道了。   此時,箏音已停,而船上有許多人都對著他們怒目而視,彷彿是他們三人將他們從夢境拉回到現實中。   船上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請問,船外是何人,竟然知道我彈的是《鳳求凰》,可否能報上名來。」   冷無為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非常年輕的女子,心裡更是又在打他的算盤,一聽到問姓名,忙道:「船上小姐,在下冷……」還沒有說完,船上女子道:「我問的不是你,是那說話的公子。」   林韻詩清清嗓子,也向人展示她美妙的聲音道:「在下林飛,聞小姐之曲,不覺失言,請小姐原諒。不知道小姐芳名,還望相告。」   船上女子柔聲道:「紅塵中人,名諱何敢值詢,公子不棄,叫我樂靈吧。不知道公子是往何處去?」   林韻詩道:「在下是要趕往京城,不知道樂姑娘要往何處啊?」   樂靈道:「正巧,我也是要到京城,既然順路,現在又沒有船隻,如公子不嫌此船污濁,可否同行,也好請教公子的琴技。」   林韻詩道:「在下是和朋友一起,如我一人上船,好像不太好,我也希望和姑娘切磋一下。」   樂靈笑道:「這值什麼,一起上來便是,我們這裡有好多空房,沒有關係的。」   林韻詩道:「那就謝謝姑娘了,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此時冷無為忙對林韻詩道:「林公子,咱們也算相交一場,能否也讓我搭一下便船呢?」   林韻詩笑道:「這個自然,咱們既然是朋友,我當然不會丟下朋友的。」說完就上了船。   冷無為搶著跟在林韻詩後面,想看看那船裡的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可他卻不知道在他身後的楊雪兒的臉已經沉了下來…… 第三十一章     三人走進樓船時,那些姑娘非常熱情的迎上楊、林二女,一口口公子長,公子短的,將她們請進船艙內,而冷無為就遠遠的被她們甩在後面,冷無為心裡罵道:這些女子只喜歡小白臉,沒眼光。   船艙裡面佈置的相當奢華,什麼用具都是些名家鑄造的,而且還都是新的,花盆擺置的是分外雅致,燈火燭光將艙內照要的是格外的適中,好像經過計算過的一樣。而且每間房上都掛有綵帶,但顏色卻有不同,冷無為細心分辨了一下,一共有九種顏色,最耀眼的便是那金白色的綵帶,無論是長度和大小,都顯的是群帶中的首領一般。看那客房內,每個綵帶所標誌的客房內,都有些不一樣,越是往前面走,越是奢華,可以說是從小家碧玉到大家閨秀。而且越往前面,擁有一色綵帶的地方就越少。當冷無為來到第八個綵帶的地方時,這色綵帶就只有兩間客房,而且上面掛的燈籠也和前面不一樣,不但精緻而且還比較大,但和金白色的房間一比,則輸了一籌。   冷無為是不知道這船是幹什麼的,當他十四歲時,便和白英在一起學習為官之道,對於這紅塵中事,只是聽說過,卻沒有進去過;楊、林二女則更不知道是何物了。三人跟在一丫鬟後面來到這金白色的房間,其餘的地方都是送到某一綵帶顏色的地方就離開,越是往前,越是人少,到最後只有一名腰繫金白色的丫鬟領行。   進入房間,冷無為發現這裡的佈置和外面的大不相同,彷彿來到人間仙境,一切都很簡單卻反襯出超凡脫俗,房內由一鼎散發出來的檀香,顯的有些莊重。往內,則有一紗簾隔住,看不到裡面的景色。   丫鬟道:「三位請稍等,讓我回我們家姑娘一聲。」說完便離開。   三人坐在木榻上,各自都在思考問題。一會兒,那丫鬟扶著一位穿著白錦緞年輕的女子走了過來,觀那女子,眉目如畫,明眸皓齒,面賽芙蓉,腮暈潮紅,羞娥凝綠,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手如柔荑,顏如舜華,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好一位蓮中仙子啊。   楊、林二女本也是美女,但她們的美和她不一樣。楊雪兒可以用光艷逼人來形容;林韻詩則可一用國色天香來形容,而樂靈則是拿淡雅脫俗來表現。樂靈輕啟朱唇柔聲道:「剛才不知是哪位公子言語?」冷無為看著人,聽著音,都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林韻詩灑脫的拱手施禮道:「不才,正是在下,小姐有何相詢,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樂靈微笑道:「先不忙,你們三人為何會在此呢,此處可不平靜啊,想來諸位是有要事吧。」說完向丫鬟一揮手,那丫鬟便離開。一會兒,船身震動,開始行船了。   冷無為一心想讓樂靈留下好印象,便急不可怠道:「姑娘說的沒錯,我們是有要事,不知道姑娘為何到此啊?」   樂靈微笑道:「我是為西楚國的史相爺祝壽的,才路過此地。此次回京城是因為快要到李相爺的七十五歲的壽辰,也要去祝賀。」   冷無為決的和她說話是一種享受,便沒話找話說:「李相爺是你什麼人,為什麼你要去為他祝壽?」   樂靈神色一黯,但轉眼就恢復正常道:「想來公子是不知道此船是幹什麼的吧?」   楊雪兒也疑惑道:「沒錯,我們剛進船的時候發現裡面非常豪華,和王孫貴族比都好不遜色。」   樂靈哭笑道:「世人只看到我們表面風光,卻有幾人知道我們的苦楚。此船便是花船,公子可明白了?」   冷無為恍然道:「原來如此,那船上的姑娘,不就是妓……」話還沒有說完,就自覺的閉嘴了。   此時,楊雪兒和林韻詩也明白了,楊雪兒疑惑道:「姑娘有如此才情,為何不離開這裡,像這地方可不是姑娘的久留之處啊。」   樂靈無可奈何道:「此事我也想過,這只樓船是我母親留給我的,我現在接的不是船,而是船上許多姐妹的將來,再說像我們這樣的紅塵女子上了岸又能幹什麼呢,以後我們靠什麼呢?」   冷無為道:「像姑娘這樣的『人品』,嫁到哪裡,哪裡就應該把姑娘給供起來,沒什麼問題;就是船上的人,不離開也好,交給一個放心的人,讓她們過自己喜歡的日子,如果想從良,給些遣散費,不就結了。」   話剛說完,樂靈旁邊的丫鬟接道:「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其實許多王孫公子都想娶我們家的小姐,可哪一個不是垂涎我們小姐的美貌,真正愛小姐的有幾人,你以為是說嫁就嫁啊。」   楊雪兒讚道:「小姐說的有理,現在年輕的時候誇你是個寶,可當人老珠黃時,連正眼瞧一下都沒功夫,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樂靈笑道:「其實我也沒什麼奢望的,我只是想先照顧船上的姐妹,等她們以後有個好歸宿,我才能考慮自己。希望到時能有個喜歡我的,我喜歡他的,不在意他是否貧窮,不在意他是否醜陋,我也願意嫁給他。」   冷無為心中狂喊道:樂姑娘,你未來的相公在這,你嫁給我好了,我真的可沒有那麼醜。   林韻詩道:「樂姑娘,請問你的曲子是從哪裡學來的,而且彈的那麼好,可否能告知呢?」其實這個謎團從她一進船就開始起疑了,她不像冷無為和楊雪兒那樣,對宮廷之物沒有瞭解,在進船後她發現每一件物器都有皇家風範,而且她也發現船上的姑娘行為舉止,雖然竭力想做放蕩狀,可是卻與她所聞妓女的作風並不一樣,當她們做那些動作的時候,臉上都是紅紅的,都很害羞。而且她們對這房間相當恭敬,這很可疑,即使一個紅塵女子再怎麼出眾也不可能讓大家對她像公主一般。林韻詩的心思一向縝密,這些動作和情景又豈能逃過她的眼睛。   樂靈道:「這首曲子是我娘教我的,彈的不好讓公子見笑了。」   突然冷無為看見了一幅地圖,不知覺的走上去看了個仔細,發現那是唐國的地圖,上面的地方都有明確的標注,無論是山、河,還是大到城,小到鎮都有詳細的記載。冷無為道:「樂姑娘,你怎麼會有前唐的地圖,而且還如此詳細?」   樂靈臉色慌了一下,但旋即正常道:「那裡是我的故鄉,在五年前遭遇戰火,我便和母親離開了,母親非常思念家鄉,故花重金買了這幅地圖,以托思鄉之情。」   楊雪兒歎道:「前唐是寧國五年前所滅,那場戰爭相當殘酷,五十萬大軍一下子就被寧國的名將李奇老將軍率領的三十萬殺沒了,宮裡的人是死的死,逃的逃,被捉的被捉,現在諸國談起那場戰爭都是談虎色變啊,唐國滅亡後一年,老將李奇戰死在伐陳的戰役裡,唐國的後嗣便乘此機會收復了南邊的地方,可沒有想到四年前出了個又一名將楊純,其手段更不在李奇之下,他率領二十萬軍隊消滅了後唐的四十萬部隊,並且活埋了七十萬那裡的平民,震懾住了唐國的百姓,唐國算是真正的滅亡了。而楊純便是由那一戰名揚天下。」   樂靈聽後神色黯然。林韻詩接道:「其實唐國滅亡也只能是氣數已盡,像她最後一個皇帝英宗皇帝,也是一個有道之君,治國的才能也讓人欽佩,可惜碰到了那個劫數,也只能怪他的命。」樂靈不知道是怎的,一聽到英宗皇帝時,眼淚就流了下來。   冷無為看樂靈這麼看重林韻詩,心裡有些嫉妒,看她提到唐國舊事,便也插了進來,道:「林兄的話也有部分道理,可我有些不同的看法。我認為天下雖然有所謂的劫數,那只是那些敗寇們給自己失敗找借口而已。我承認英宗皇帝治國的確有一手,可是唐國的根子已經爛了,他再怎麼有能力也只是拖延滅亡的時日罷了。而且從這兩次滅亡的戰役可以看出,寧國都是以少勝多,可見唐國的將領和士兵的作戰能力如何了。在我的眼裡,唐國有一將領是可圈可點的,他就是第二次戰役的將軍魯顯達,再沒有和楊純對決前,他一直都的勝利的,可是一遇到楊純,就接連敗退。其實他的想法是好的,他想利用楊純對地勢不熟,展開攻勢,這也無可厚非。但他輸就輸在不瞭解楊純,楊純是沒有七分把握不可能在野外進行大會戰的,既然他敢出戰,就必有把握。他是個奇才,果然利用魯顯達迫切決戰的心理主動撤退,使得魯顯達前去追趕,然後又避而不戰,可就在這時魯顯達又犯了不該犯的錯誤,他過大的估計士兵的作戰能力。當士兵連走幾百里已經沒力時,楊純便發動了攻勢。魯顯達一戰受俘,部下全部死了,自己卻投降了楊純,帶兵反打了回去,唐國還不滅亡就沒有天理了。」白英在四年裡對楊純的指揮藝術那是洞若觀火,一清二楚,自己也承認楊純是個奇才,對於他的每場戰役得失,都對冷無為分析的透徹。但冷無為卻不知道她的用意。   樂靈的臉此時已非常寒冷,冷笑道:「看來冷公子對戰法是頗有研究,將來也許是一位大將軍的人選。」   冷無為沒有注意她臉上的表情,聽她的話以為是誇他呢,更是樂的不知所以了,更想向心上人展現自己了,便自吹道:「其實小姐你算說對了,我最終的目的就是那個大將軍,大統帥。我研究楊純已經四年了,對他的戰術也有一定的瞭解,如果用一般的戰術是無法和他抗衡的。在我想來,這世上也只有我可以和他較量一番,你們信不信。」   樂靈笑道:「你以為你有機會和他作戰嗎?」在她的意思是冷無為沒有資格和楊純對決的,而冷無為理解成寧國和大漢沒有還機會交戰。   當下冷無為自信道:「小姐你這就不知道了,如今的寧國是兵強馬壯,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現在楊純正在和大夏作戰,你以為他是想要那北方荒涼的地方嗎?不是,他的目的是大漢。我敢和你們打賭,最近就有可能發生北方的北魏和我們之間進行邊境的局部戰役。現在,有許多人都看不到寧國的野心,這是很危險的。現在寧國一方面用軍隊壓在北魏境上,逼迫北魏和我們絕交,又一方面去征討大夏解決後顧之憂。而且同時又陳兵百萬壓在西南方,準備對西楚的攻勢,這些都已經可以看出,他最終的目標是我們大漢。」   此時,無論是楊、林二女還是樂靈對冷無為都是刮目相看。楊雪兒道:「那我們大漢有沒有危險,對付的了寧國嗎?」   冷無為坦然道:「六年之內,寧國是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但是六年後,我們就危險了。楊純到那時正是壯年,後顧之憂已除,可以說是有氣吞山河之氣概。而我們大漢呢?老元帥楊陵已經快有八十了,還能不能上馬都成問題,更談什麼作戰呀。而大將軍呂賢,用兵實在是太正規,不擅長變通和耍詐,用正兵他不是楊純的對手,其餘諸將都是在他們手底下長成的,很難抱有什麼希望,能夠突破兩位老將。到時楊純轄滅北魏和西楚之餘威,從北邊和西邊、西南邊一起展開攻勢;加上我們和南李一向不和,如果到時寧國再一挑撥,也參戰進來,那時大漢才有危險更有滅國之禍。」   三女陷入了思考中。楊雪兒對兵法是很熟悉的,而冷無為的分析,她也曾聽楊陵偶爾說過類似的話,但沒有冷無為說的那樣透徹,心中對冷無為更是高看了,也欽佩了;林韻詩則想的是冷無為為何會知道的那麼多,看國事為何會那麼透徹,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而樂靈則嘴角露出一點笑容,但一會兒就隱去,而且玉牙咬了咬,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個對她非常重要的決心,而且她看冷無為的眼神也和剛才不一樣了。 第三十二章     快樂不知時光過。在船上已經有好些日子了,樂靈除了和林韻詩切磋琴藝之外,很少談論其他事情,楊雪兒對棋藝比較擅長,平日無事的時候,找船上的姑娘下上幾盤,而那些姑娘對這麼英俊的公子,當然沒有理由拒絕了。可憐冷無為對那些物事是一竅不通,剛開始的時候追著漂亮的姑娘轉,可是當那些姑娘小姐一說起什麼詩,什麼詞,什麼曲以及書法、樂曲之類的,冷無為只有把眼睜,本來想用銀子擺闊,可發現那些女子根本就不稀罕,還說他侮辱人,並且還向樂靈告狀。樂靈將冷無為找來詢問,冷無為當然是百般抵賴,並說他是用銀子答謝她們的照顧之情的,樂靈聽了也不追究,就這樣冷無為白花了一萬兩銀子,還連貓腥都沒有碰到。以後這些日子,便老實的呆在了自己的房裡睡大覺,那些姑奶奶他是不敢招惹了。   樂靈閨房。   「林公子,楊公子,其實我應該稱你為林姑娘和楊姑娘,對嗎?」樂靈笑道。   林韻詩驚道:「原來你都知道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樂靈微笑道:「其實你們一上船我就已經知道了,我在江湖上漂了那麼久,你們這點裝扮又怎麼騙的了我呢?本來我不說出來是看你們有什麼目的,可是這麼久後我發現你們很單純,其實我本來是不想揭穿的,可是我實在想交你們這樣的朋友,所以我就特地把你們單獨叫來。」   楊雪兒也笑道:「我也很想交像你一樣的朋友,不過我來這幾天發現這裡真實的情況和你說的是紅塵中人的情況,有點不一樣?」   林韻詩接道:「其實我和楊姐姐研究過這裡的環境,發現這裡的用具都出自於炎窟和銘室,這兩處地方的產品都是供前唐皇族所用,姑娘的樓船怎麼會有呢,而且數目還不少?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樂小姐是不姓樂的而是姓唐,對嗎?」   樂靈沉吟半餉道:「你們說的不錯,我本不是紅塵中人,只是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才淪落至此。如果你們還把我當成朋友的話,就不要問了,可以嗎?」   楊雪兒灑脫道:「無論你是誰,你有什麼樣的過去,像你這樣才情的朋友,我是交定了。」   林韻詩也道:「我也是,既然我們這樣投緣,為何不結為金蘭姐妹呢?」   樂靈激動道:「你們難道不嫌棄我嗎,我可是紅塵中人啊!」   楊雪兒道:「交朋友貴在知心,為何執著於身份呢?」   林韻詩接道:「楊姐姐說的就是我要說的,那我們就行禮吧。」說完率先跪了下來。   樂靈也激動的跪了下來,三女互相行禮,並互通了自己的真實姓名,除樂靈因苦衷沒有說外,楊、林二女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接著就發誓言。楊雪兒大樂靈三天,為大姐;樂靈比林韻詩大五個月零九天,為二姐;林韻詩最小,為三妹。   行完禮後,楊雪兒激動道:「從今以後,我們就是生死與共的姐妹了。」樂靈含著淚道:「今天我有楊姐姐和林妹妹,上天對我不薄啊。」   此時,林韻詩忽道:「二姐,我希望您不要把我和大姐是女兒身的事告訴那姓冷的,可以嗎?」   樂靈疑惑道:「他不是你們的朋友嗎,難道他不知道你們是女兒身嗎?」   楊雪兒笑道:「他哪是我們什麼朋友啊,只不過是在路上遇到的,開始的時候還把我們當成攔路的劫匪呢?」   樂靈疑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以告訴我嗎?」   林韻詩笑著將渡口遇上的事,細說了出來,但沒有提到冷無為的真實身份。樂靈笑道:「我還沒有見過這麼糊塗的人呢?」   楊雪兒不以為然道:「你不要以為他是糊塗蟲,他可精著呢,你以後就會知道的。」   樂靈問道:「你們到京城是幹什麼呢?」   林韻詩道:「我和楊姐是回家,我們的家就在京城。樂姐,李相爺什麼時候過壽,我們到京城後該怎麼找你呢?」   樂靈道:「這很容易,你拿著這塊玉珮,到風滿樓那裡的人看,他們就會把你們帶來與我相見了。」說完,將一快飛鳳玉珮遞給了林韻詩。   楊雪兒道:「明天就要到京城了,不知道二妹到京城不只是祝壽吧,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你就說吧。」   樂靈笑道:「楊姐算是說對了,本來我就是準備為李相祝壽的,可是自從聽那位冷兄一話後,我決定在京城多留些時日。其實我的用意也就是看看現在的局勢,在京城什麼消息都會來的最快,並且我也想看看到底有沒有我值得嫁的人選,至於什麼原因,還望二位姐妹見諒。」   林韻詩看看天色暗了下去,心覺時光可真快啊,可是轉眼一想到冷無為還在睡覺,就想捉弄他,便建議道:「樂姐,現在我們的心情這麼好,不如我們一起彈一曲《將軍行》如何,楊姐打鼓,樂姐彈琴,我吹笛,怎麼樣?」   樂靈讚道:「好,就這樣,我有好長時間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楊雪兒看到林韻詩的神情,便知一二,也贊同道:「好,我們也學學男兒丈夫。」   很快,一曲《將軍行》便奏了起來,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柔腸寸斷,時而風哮雷鳴,時而風平浪靜。冷無為在床上正做著美夢呢,他夢見自己娶了樂靈,正準備入洞房呢,突然一聲雷鳴將房門劈開,楊、林二人跳了出來,將樂靈搶了就走。冷無為就在後面追,他們就在前面跑,緊接著又是一聲雷鳴,這回把冷無為從床上驚醒到地上了。   冷無為醒來後,耳朵就聽見那鼓聲、笛聲和箏的聲音,鬧哄哄的。心裡直把楊、林二人祖宗罵了個遍,也不解氣,至於樂靈,冷無為可把他當成自己的老婆,捨不得啊。……   自古京城多繁華,樓船還沒有靠近岸邊,就可以看見巨大的城牆巍然聳立,城牆到渡口之間都是小販小鋪,來往的客商於此之間是川流不息。此時的京城不是開國時候的都城,開國天子高祖皇帝開始以天龍城為都城,後來大漢的第三代世宗皇帝由於土地版圖擴大,來往的信息交流不便,天龍城已經不在適合中央控制地方的地理需要,便將都城遷到了現在的地方,也就是現在的京城。冷無為之所以要到天龍省當巡撫,可就是看到天龍城無論是在哪個方面都是排在大國的第二位。   「京城終於到了……」冷無為看到這繁華的一切,就吐出了這一句話。   楊雪兒緊緊抓住樂靈的手道:「我一定會去再看你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樂靈含著淚水道:「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在見面的。」   林韻詩也依依不捨道:「樂姐,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其實我可真捨不得離開你。」   冷無為看到他們那樣,心裡就冒火。咳了一聲道:「樂小姐,在下多謝您搭乘之情,在下一定銘記於心,他日如果需要冷某的幫忙的話,就說一聲,在下一定幫忙。」   樂靈收起眼淚淡淡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望公子一路上順風。   楊雪兒和林韻詩踏上岸後,向樂靈揮揮手,依依惜別,然後向京城的方向走去;而樂靈看也沒有看冷無為一眼,就回船艙了;冷無為一咬牙一跺腳,怏怏的也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清色的河水在蕩漾,岸邊的柳樹在迎風起舞,小鳥在天空自由飛翔,魚兒在歡樂的跳,鵝鴨在追逐嬉戲,船夫們在盡情吆喝,來往人難捨的送別,繪成了一幅幅生動的畫景,也象徵著要迎來了新的生活…… 第三十三章     京城是許多人流連忘返的地方,也是有許多人埋骨的地方,這裡住著大漢權力最高的人,也有被押著的庶民。在這裡,是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今天你是聖眷在身,大權在握,明天就可能被推出午門斬首,也可能你今天是個小人物,也許明天就有許多人巴結你,一切的一切的都是那麼的不可預測……   冷無為從來都沒有來過京城,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麼的新鮮。寬敞的馬道,來往的各種人群,路旁的小店是一眼望不到頭,各處的酒樓、飯館、茶舍那是互相爭映,各種族人都來往其間,達官顯貴的轎子是隨處可見,一座座府第都是那樣的氣魄宏偉,侍衛們在人群中一道道穿過,酒肆的旗旛在迎風飄揚,花樓的姑娘則是在盡情的調笑,販夫的吆喝聲,地痞的笑罵聲,兒童的嬉戲聲,姑娘們的調笑聲,說書人的拍案驚奇聲,客商之間的討價還價聲,交織了成了京城的繁華……   冷無為來到了吏部衙門,遞上了公文。那些吏部的人一看,知道冷無為就是把甘洲鬧的轟轟烈烈皇上要召見的人,不敢怠慢,忙稟告吏部主事。一會兒,吏部侍郎孫耀親自走出門外迎接,冷無為見狀,忙裝出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孫耀看見冷無為那樣,心裡非常得意,他見過像他那樣的官員實在太多,心想:我以為這個冷無為是什麼樣的人物,也不過如此啊,也是賤骨頭一個。   孫耀笑道:「冷大人這一路上辛苦了,請進。」手一揮,意思是讓冷無為先進。   冷無為陪笑道:「哪裡哪裡,還是大人先請。」說完彎腰拱手,一副奴才樣。   孫耀更是滿足他的官威。兩人來到吏部的偏廳,孫耀坐下道:「你在甘洲的事皇上和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幹的很不錯,此次招你入京就是看看怎麼賞你?」   冷無為剛坐下,一聽此話忙站了起來,道:「皇上的恩典,我做臣子的萬死也不能報其一啊。」   孫耀揮手道:「坐下說話,其實在你來之前,皇上就有吩咐過,你什麼時候到就什麼時候去面聖,我看你舟車勞頓的,如果現在去,恐失了體統。我看這樣吧,你先找家客棧住下,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隨我面聖如何呀?」   冷無為拱手道:「多謝大人的美意,下官一定照大人的意思去做。」看看周圍沒有人冷無為起身道:「大人,下官來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有許多事情還需要大人指點才行,這點見面禮還望大人收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說完遞上一疊銀票。   孫耀一看足有五萬兩,心道:這小子還挺懂事的,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你我同是臣子,用不著這麼客氣,這銀子我是不能收的。」   冷無為假裝急道:「大人果真是清官,不過這些銀子是家產不是不法之財,這是下官對大人的一片心意,大人你可一定要收下。」   孫耀歎口氣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如果我再不手那就是不給你的面子了,好,我就先幫你保存著吧。」   冷無為立刻把銀票遞了過去,心裡暗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連本帶利的全部還給我。但臉上還是掛著讒媚的笑容。   孫耀接過後道:「明天你就卯時來這裡等我吧,我帶你進宮吧。」   冷無為又起身道:「多謝大人,大人日理萬機,卑職就不打擾大人了,卑職就先行告退了。」   孫耀點點頭道:「好吧,我也不留你了,記得明天早點來,別誤了時辰。」   冷無為連道:「是、是……」說完便離開了吏部,只剩下孫耀在那美滋滋的數銀票呢。   皇宮大內。御書房內。   德武帝將一封公文狠狠的摔在地上咆哮道:「好一個北魏,大漢對他不薄,上次他們大旱,是我們給他們糧食幫他們渡關的,現在竟然敢和我們動兵,真是忘恩負義。楊愛卿,你認為這件事該如何處置啊?」   楊陵想了想道:「北魏一向和我們交好,現在為什麼會和我們動兵,實在是讓人費解,不過皇上不必擔心,北魏沒有什麼軍事人才,而我們在北方經營多年,此時動兵他們討不了什麼便宜的,臣想咱們只守不攻,當他們攻不下時,自然會退兵的。」   此時李忠道:「老臣不這麼看,自從我世宗皇帝以來,每次遇到戰爭不都是主動出擊,擊退敵軍嗎,想當初仁宗皇帝時,我朝面對唐、陳、梁、宋、西楚、南李共有六路大軍的進攻,我們依然能夠戰勝他們,而且還從他們那裡得到了大片的土地,難道現在我們面臨一個區區北魏一國,就退縮了嗎,那我們大漢的威嚴何在?」   林天遠反駁道:「楊帥的話是老臣謀國,如果我們主動出擊的話,戰勝了倒也罷了,萬一戰敗,那何顏面對天下臣民呢?」   李忠沉聲道:「林相,難道你忘記了先皇了嗎,先皇剛即位不到一年時,南李看我新君剛登基,就發兵三十萬侵我大漢,先皇以劉漢忠為大將帥兵四十萬討伐南李,開始時我們三戰三敗,可是到第四次交鋒時,我們讓他們全軍覆沒,林相不會不記得吧,當時你還擔任兵部主事,你應該是最清楚的,」正面對著德武帝接道:「皇上,輸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別人欺負到我們的面前,我們卻不還手,那才傷國體呢?」   呂賢道:「皇上。楊帥的意思是我們不是不交戰,而是先看清楚敵人的目的,再做決策,是攻是守,到時自有決斷……」   話還沒有說完,一太監急匆匆道:「皇上南邊有急件……」顧不得喘氣就將公文遞給了德武帝。   德武帝展開後,匆匆御覽後,「啪」的一聲將公文拍在桌子上,罵道:「好啊,北魏的事情還沒有結束,現在南李也冒了出來,這些該死的發了什麼瘋,」接著歎口氣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個個都跟大漢過不去了,楊將軍你看看這公文吧,南李不喧而戰,已經攻下我們城池一座了,現在南方非常吃緊,南李動作之快,我們的人連他們具體兵馬數目都不清楚,你是三朝老將了,你說說現在該怎麼辦?」   楊陵接過公文快速看了看道:「皇上,臣覺的事情有點不大對勁,按照南李的進攻速度來看,他們向我朝發兵的時間和北魏進攻我們的時間是差不多的,這其中必有聯繫,依老臣之見,先讓靠近南李的丹林省和丹玉省的兵力派過去,守住南線一帶。等我們看清楚他們的陰謀時再動大軍也不遲。」   呂賢也拿過公文看了一下,道:「臣也贊成楊帥的意見,先謀而後動以免遭到別人的算計,到時吃虧的可是我們大漢啊。」   林天遠這時卻改變了立場,接道:「臣認為,無論是什麼陰謀都是對著我們大漢來的,只要我們將南李打敗了,他們的陰謀也就不攻自破,所以臣認為應該發大軍南下才是。」   李忠此時問道:「老臣想問問林相,既然大軍南下了,那北魏怎麼辦,是不是就不管了,他們可是發兵三十萬,而且如果按路程來算的話,北魏離我們是最近的,雖然在京城我們有一百萬的軍隊,可是那寫才訓練還不到一年,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依老臣之見,先摔大軍伐北,等得勝後再平南。」   林天遠道:「南李和我們大漢是世仇,應該先打他。」   李忠反對道:「北魏離我們最近,應該先攻打他。」   楊陵也堅持自己的意見道:「皇上,我們應該先穩穩再做定奪。」   呂賢也贊同楊陵道:「皇上,兵家有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在不瞭解敵人情況虛實時,我們可不能輕舉妄動啊。」   在御書房裡,四位朝中重臣便開始互相爭辯起來,各自都有自己的理由,毫不退讓。德武帝是心煩意亂,看他們吵成那樣,自己也沒了主意,不知道應該聽誰的。   好一會兒四人總算靜了下來,不是因為他們的意見已經一致,而是他們發現德武帝的臉色越來越冷,越讓人感覺到可怕。李忠上前道:「皇上聖明,自有公斷。」其餘三人齊聲道:「臣等恭聽聖訓。」德武帝揮揮手道:「你們先都下去,至於南邊吃緊就先按楊卿家說的去辦,先穩穩再說。至於派大軍是伐北還是平南,或是觀望,明天早朝再議吧。」   李忠等跪下道:「臣等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告退。」說完起身離開了御書房。德武帝氣得將兩封公文朝他們的背影扔了過去…… 第三十四章     楊帥府。   「爺爺你可回來了,雪兒等你可把眼睛都望穿了。」楊雪兒撒嬌道。   楊陵本來是一肚子的心事,可是一看到他的寶貝孫女,什麼煩惱都忘掉了,笑道:「怎麼玩累了,捨得回來了?」   楊雪兒扶住楊陵的手臂笑道:「我哪裡是去玩的,只不過是林小妹說甘洲有好戲看,我到那裡去看戲了,爺爺你不知道,那戲可精彩極了。」   楊陵笑道:「怎麼,你不是去找我的孫女婿的?」   楊雪兒撒嬌道:「爺爺你都那麼大的年紀了還為老不尊,如果你再提那件事我可就不理你了。哎,爺爺,你剛進門時,我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是朝裡的事嗎?」楊雪兒每次談到她的終身大事都故意轉移話題。   楊陵笑道:「丫頭,每次談到你的事,你都給我轉移話題或者就跑,你呀,始終是要嫁人的,我可不能跟你一輩子呀。」忽然歎口氣道:「丫頭,你平時主意蠻多的,你就給爺爺當一次參謀,如今的大漢可不安穩啊……」說完便將剛才的事講了一邊。   楊雪兒聽完後,喃喃道:「想不到居然被他猜中了。」   楊陵疑惑道:「丫頭,你說的他是誰,他怎麼會猜到我們大漢會有戰事?」   楊雪兒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道:「他就是將甘洲鬧的風風雨雨的冷無為,我是在路上正巧碰上的。當時林小妹也在場,我們在討論寧國的時候,他就說過最近幾日北方邊境上將會有戰役發生,想不到居然給他說中了。」接著便將那日冷無為在船上說的話講述給楊陵聽。   半晌,楊陵驚醒道:「想不到居然都是寧國在搞鬼,在西南駐兵百萬,我還以為是防西商呢,想不到是為了我們大漢,哼,狼子野心……」接著又歎了一口氣道:「如果真讓他說對了,咱們大漢就危險了,他說的沒錯,六年後大漢的確沒有任何人是寧國楊純的對手,你呂叔叔,每次打仗勝利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靠他拒敵是不可能的,其餘的年輕輩更是談不上,如今的李、林二人為奪權,都將自己的心腹送往軍營,這些年因為沒有戰事,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能打仗的實在太少,而且儘是些怕死、膽小之徒。今日我和呂賢說穩穩其實那是在爭取點時間,看看有沒有能夠打仗的人才。這點呂賢明白,我明白,李相和林相也明白,可皇上他不明白,大臣們也不明白啊。李、林二人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國家,他們只是看見我和呂賢握的兵馬,他們就是國家的賊……咳、咳……」越說越氣,咳了起來。   楊雪兒忙拿杯水遞給楊陵安慰道:「爺爺你別生氣,我給你說個笑話吧,你知道那姓冷的怎麼說楊純嗎,他大言不慚說只有他可以對付楊純,也只有他可以保大漢,你說可笑不可笑?」   楊陵笑道:「他還真敢說呀,這個楊純就是你爺爺年輕三十歲也不敢說能夠對付的了他,他居然……」忽然想到了什麼接道:「你說冷無為研究楊純四年了?他為什麼會那樣做?四年前楊純還沒有發跡呢,看來此中必有緣由……」   林相府。   ……「哦,他竟然會說出這番話,看來我還是小瞧了這個冷無為,不過他也翻不起風浪……」坐在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接道:「你二哥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啊,他回來為父還可以有個人商量商量。」   林韻詩不樂意道:「二哥不在這裡,不是還有我嗎,父親有什麼事可以和我商量嗎?也許女兒可以給爹出好主意呢?」   林天遠喝一口茶漫不經心道:「你一個女兒家的就不要操那麼多心了,國家大事你又不懂,你呀應該彈彈琴,繡繡花什麼的,朝廷上的事你就別瞎摻和了。」   林韻詩嘟著嘴道:「你就是瞧不起人,就偏向二哥,總有一天爹你會發現我比二哥強的。」說完「哼」了一聲,跑回自己的房間了。林天遠看了看林韻詩的背影,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看來是要給她找個婆家了。」   街上。冷無為漫無目的的東走西逛,面對如此景象,眼睛都看不過來了。冷為身上有十幾萬兩銀子,這銀子一天花不出去,就覺的渾身都難受,看著酒店各不一樣,各有各的優點,實在是不知道到哪一家是好。這時一曲悅耳的曲聲引起了冷無為的注意,冷無為聞聲尋去,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一家名掛《爭藝》牌匾的閣樓,四周的環境相當幽雅,曲樂之聲不絕於耳,議論之音也雜在其中。   閣樓的裝飾很別緻,既沒有鏤金鑿玉也沒有金光相繞,而是竹蘭為飾,小湖為景,一切都顯的是那麼的自然和諧。冷無為心裡暗自納悶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正在思考時,一位身著白色錦緞的丫鬟走了過來,問道:「這位公子,可想進去一坐,喝杯茶水如何?」冷無為拱手道:「在下確有此意,勞煩姑娘了?」言罷,跟隨著丫鬟進入了閣樓。   冷無為放眼望去,裡面有很多的人,大多是些讀書的年輕人。有的在彈琴,有的在吹簫,有的在下棋,有的在畫畫,有的在爭辯,有的在吟詩作對等等。此詩那白衣丫鬟已經離去了,這時走來一位穿淡綠色錦緞的丫鬟走了過來問道:「公子是較藝還是談事?」冷無為不知其理問道:「何為較藝何為談事?」那丫鬟解釋道:「較藝是指和一些公子先生比較詩、詞、對、琴、棋、書、畫;談事是指議論國內外的形勢、百姓的生活、地方的趣聞和一些官員的作風等。不知道公子是選哪一行呢?」   冷無為一聽傻了言,他根本就不知道這閣樓是玩這些的,早知道打死他他也不會進這個閣樓。冷無為可不想剛進來就被攆出去,那太沒面子了,好在他對一些事情知道一點,便點頭道:「在下想談事,不知道該往何處走?」丫鬟很客氣的將冷無為領到了樓上。   當到了閣樓的三樓時,發現每個房間上面都標有文字,分別寫著「論勢」、「生活」、「說趣」、「議官」。而且每個房間都比較大,可以容納很多人。那綠衣丫鬟道:「不知道公子是要進哪一間房?」冷無為思道:「那我先一間間的看看,有勞姑娘了。」那丫鬟笑了笑便離開了。冷無為先進入了「論勢」廳,發現裡面正在進行激烈的辯論,一個穿紅衣的和穿青衣的在口沫四飛的爭辯,四周的人都在仔細的聽,沒有一人說話。但冷無為卻沒有心思聽他們的辯論,他的眼睛只注意到那穿著淡黃色錦緞的女子正簇著眉頭聽著辯論。觀那女子端麗冠絕、如巫女洛神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與前三女不同,她的美讓人不敢呼吸,是一種高貴的美,也是一種使人感到壓迫的美。   看到如此美的女子,冷無為是驚呆了,其驚訝不在見到樂靈之下,不自覺:「妙,實在太妙了……」還沒有說完,冷無為突然發現此時爭辯聲已停,四周的人都在看著他,而那女子彷彿也從思考中驚醒過來也望著冷無為。冷無為此時相當尷尬,後背上直冒冷汗。   就在此刻,那美人淡淡的道:「這位公子,不知你以為哪裡妙?」   冷無為可不敢說你長的妙啊,忙向四周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看到一掛聯,上面寫的「論大漢之兵較寧國之兵如何」。冷無為鎮定了一下道:「妙,這個題目出的太妙了。」   那美女以為冷無為會有什麼驚世之語,想不到竟然是說她出的題目妙,心裡略感失望。準備說話時,那紅衣公子已搶先道:「這位公子,我們是在議論它的內容的,而不是為了欣賞它,你可有什麼見教?」   冷無為笑道:「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你對此題有什麼見解呢?」   那紅衣男子道:「在下李傑。在下以為我大漢之兵較寧國之兵略強,在我世宗皇帝時曾經大破寧國之兵,我大漢才有今日之版圖。其後我大漢每個朝代都幾乎和寧國交戰過,大漢的土地卻沒有減少過,可想而知,我大漢之兵強於寧國。」言畢,四下的人都點頭贊同。只有那青衣的男子皺眉不語。   冷無為本是地痞,如果要他胡攪蠻纏的話,那在坐的人沒有是他對手的。可要是談起辯論的話,他可不知道該怎麼答,從何處引章摘典。看到那青衣男子便有了個主意。走上前拱手道:「」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你對此題有什麼見解呢?「   那男子道:「在下東方白。在下以為寧國的兵較強,從歷史可以看出自古漢寧叫戰都是寧國挑起的,而我大漢只是自保而已。我們都知道,凡入侵他國者與保衛國家者,他們的士氣是不一樣的,就從這一點來說,我們的士氣是比寧國的士氣強的,況且寧國的士兵是遠道邇來,其戰鬥力和我們大漢以逸待勞的士兵比,我們應該強一點,可是我們卻沒有一次是能夠將他們大敗,每一次都是他們佔了我們的地,而我們都是用銀子贖回來,這就是所謂的土地不失。寧國和我們從世宗以來,每戰都是我們輸,然後我們佔據有利地形防禦,才抵擋住寧國的進攻。所以我堅持我的觀點。」   李傑冷笑道:「東方白,我問你現在是我們佔的寧國土地還是寧國佔我們大漢的土地。兵強兵弱可是以事實說話的,現在我們沒有失去過一寸土地,而寧國的土地永久成為我們大漢的土地。」   東方白也毫不退讓道:「我們得土地時,那可是在世宗的時候,可現在論的是當今。當今的寧國已經滅了四國,新得的疆域比以前失去的多了多少?而我們大漢至今也只是防禦他國侵略,和寧國是不可以同日而語的」   雙方誰也不服,互相爭辯了起來,其他人又將注意力從冷無為身上轉移到他們兩人身上。冷無為則在旁邊偷笑,樂的個逍遙自在。 第三十五章     正當李傑和東方白爭的不可開交之時,那悅耳的聲音又傳出來了:「這位公子,你還沒有說出你的高見呢?」   「呼啦」一下,全部的人又重新注視著冷無為,李傑兩人也停了下來。冷無為現在是暗暗叫苦,卻又不能不答。當下狠了狠心,準備胡扯一下就走,便清了一下嗓門道:「其實兵的強弱雖是作戰是否能贏的一個因素,但最主要的是元帥。主帥無能累死三軍,即使這個國家的士兵如何有戰鬥力,但主帥不行那也只有被人屠殺的份,為什麼我們每遭侵略都會失地,不是我們士兵不用心,而是作為主帥的不解軍情,有的連自己的士兵都不知道,那又怎麼打勝仗呢?現如今,寧國有楊純這樣的名將,而我們大漢又有誰呢,現在不是老的老,就是弱的弱,昏的昏,怕死的怕死,讓他們去打勝仗是不可能的。而且如今的朝局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是波濤暗湧,各幫各派都在抓兵權,而這些人只知道弄權卻不知道用兵,如果寧國要入侵大漢,我們大漢也只能靠這些人。   反觀寧國,雖然連年戰爭,百姓的生活很苦,可是他們的勝利捷報頻傳,抵消了百姓門的怨言,並且寧國上下都在渴望疆土的擴大,可謂是上下一心,而且他們的元帥楊純是一個千古難得的將才,寧國皇帝非常信任他,從不過問他是如何用兵,這是一個元帥展現能力取得勝利的一個必要的因素。但是我們大漢則是由軍機處先擬好了章程,指定了路線,然後發給將軍們,讓他們去執行。孰不知戰場上的變化是千變萬化的,每一個將軍都要懂得隨機應變,不懂變通的那必然是失敗的一方。如果寧國要滅漢就在此時!「當大家在思考冷無為的話時,冷無為及時丟下這麼一個重錘,使在坐的人非常驚詫而冷無為趁他們驚詫沒有反應過來時,忙跑了出去。他可不想再談下去,因為他肚子裡就那麼點貨。   冷無為剛跑到街上時,就聽見有人好像在背後叫他,轉頭一看原來是那叫東方白的人。冷無為疑惑的問道:「你是在叫我嗎?」   東方白氣喘吁吁的道:「在……在下還……還不知道……兄台的名字呢?」   冷無為拱手道:「在下冷無為,不知道你叫在下所為何事?」   東方白好不容易才平息道:「兄台剛才所言可是殺頭之罪,兄台難道不知嗎?其實我也有認識東方兄這樣的朋友也是我冷無為的榮幸,如不閒棄到我住的地方詳談如何?」   東方白開心道:「如此甚好。」當下便跟隨著冷無為走。   冷無為根本就沒有住的地方,便找到一家離吏部比較近的客棧落腳。當天晚上,兩人便徹夜長談,冷無為大為驚歎,他想不到東方白無論是對文對武都有不少的見解,而且這些見解都是針對時下弊端的。但也可惜,此人清高,很為人不喜,有時說話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裡,這也注定了他屢試不中。現在許多考中的生員都是事先投靠哪個後台的,以後就為哪一派效力的,東方白看不慣此事,想憑自己的本事創一個朗朗乾坤,那無疑是癡人說夢罷了。   冷無為有心要結交此人,便和他談的更加投機。東方白也覺的好久沒有痛快過了,兩人便對著酒杯結為了異姓兄弟,拜完後兩人大喝起來。不過,冷無為有要事沒敢多喝,而東方白則喝的爛醉。   卯時未到,冷無為便急急忙忙的跑到吏部。通報門衛後,等了一會兒,孫耀的轎子慢騰騰的從裡面出來。冷無為看見,忙作揖道:「下官冷無為,拜見大人。」孫耀從轎子探出頭來,懶洋洋道:「哦,原來是冷大人呀,來的可正巧,你現在就隨我進宮吧。」冷無為忙道:「下官謝大人。」當下便尾隨著轎子,可肚子裡直把孫耀的祖宗罵了個遍。   議政殿。   「宣各位大人晉見……」   各位官員陸續進入殿內,跪下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冷無為沒有接到傳招是沒有資格進殿的。德武帝坐在龍椅上,冷竣的臉色,沒有一絲笑容,口氣很淡的道:「平身吧。」當下又是一陣狂呼:「謝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然後便各走到兩邊,垂手而立。   德武帝用看似平靜卻又不平靜的聲音道:「想必已經有人猜到今天,朕會在這殿上說什麼了,不過也許有人還不清楚,朕就再說一遍,你們可都給我聽好了。現如今北魏已經和我們的北方邊境起了戰爭,他們發兵是三十萬,已經取的魏崗等一些重鎮;南李也向我們開始進攻,他們具體有多少兵馬我們還不清楚,不過想來不會比北魏少,諸位愛卿你們可有什麼好辦法沒有,都說來聽聽……」   話還沒說完,下面頓時亂了起來,有的說什麼「狼子野心」,有的說什麼「忘恩負義」,有的說什麼「天朝上國,不怕他國來犯」,有的說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等等,具體的沒有人拿出什麼章程來。   德武帝看看下面的人,心裡的火是越來越大,大喝道:「住口,現在是叫你們想辦法,怎麼就沒有人出主意了?朝廷養你們是白養了?兵部尚書耿時秋,你說說你的看法。」   一位年過半百的人站了出來道:「皇上,臣以為應當發兵伐北,讓天下人知道凡是背叛大漢的是沒有好下場的,至於南李,當打敗北魏後再攻伐也不遲。」   兵部左侍郎賈簡走上前道:「臣以為應該兩處同時發兵,各打一處,方得安寧。」說完退回原位。   吏部尚書尤問天上前道:「老臣以為兩邊作戰實不可取,應該只重打一方,防守另一方。」說完也退回原位。   其餘的人各個都說出大致相同的意見,也就是將李忠和林天遠的意見重複了一遍,然後雙方便開始爭論,軍方則擁護楊陵的意見,三方都不妥協。   德武帝實在看不下去,重重的拍了一下龍椅,氣道:「朕是讓你們議論國策,不是讓你們吵架的,你們一個個拿朝廷的俸祿,難道你們就不覺的臉紅嗎,一個個沒事的時候興風作浪,一到有事時,不是推卸就是亂說一通,現在還爭了起來,你們是小孩嗎……咳…咳…」氣得咳了起來。   眾人看到皇上這樣,忙跪下喊道:「臣等罪該萬死,請皇上懲罰。」   德武帝實在拿他們沒有辦法,下面的人大多是先皇留下的老臣,一個個都是倚老賣老,他們的根,德武帝也不敢說拔就拔,當下搖搖手道:「你們先起來吧。」   眾人又是連呼:「謝萬歲……」,又歸回原位。此時,德武帝實在是懶的說話,就在上面看著下面;而下面則是抱著「多是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看戲。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   就在此時,孫耀走了出來,帶著顫抖的聲音道:「皇上,甘洲知府冷無為在殿外求見陛下。」德武帝不知道是怎的一聽到冷無為三個字精神就震了一下,腦中便開始回憶他幹過的事,心想:哦,他這麼快就到了,這小子在那裡幹了那麼多的事,卻平安無事,看來他還有點本事,現在正好看看他有什麼建議?便點頭道:「宣冷無為。」   總管王遠用他那尖細的聲音喊道:「宣甘州知府冷無為進殿……」太監們一個個的傳道。   一會兒,冷無為連忙惶惶張張的跑進殿內,本想給德武帝留下一個好印象,可沒想到門檻太高,沒有注意,一下子就摔了一個狗吃屎。此時殿內的情景就奇怪了,有的大臣裝作沒看見,有的大臣是忍著笑臉上一副奇怪的表情,有的是皺著眉頭,有的是搖頭不以為然。   李忠、林天遠一看冷無為原來是這樣的人,心裡的警惕頓時減少了不少,而楊陵則是大失所望,歎息的搖了搖頭。   德武帝皺著眉頭道:「你就是冷無為?」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冷無為沒有見過這樣大的場面,惶恐道:「臣、臣就是冷無為。」   德武帝看到冷無為那樣,心裡就不抱有希望,但還是不死心道:「你在甘洲做的事,朕已經知道了,你幹的很不錯……」冷無為忙道:「謝皇上誇獎,能夠替皇上分憂是我們做臣子的本份。」   德武帝聽了頗為滿意,接道:「剛才朕和大臣們議的事,想來你也聽到了,朕是想問你,你有什麼建議啊?」   冷無為的心情早已平復下來,他很明白是否能成功就看他的回話了,如果讓皇上滿意那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不滿意也許禍就不遠矣…… 第三十六章     此時,各位大臣都在看著冷無為,每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有的是「瞧不起」,有的是「幸災樂禍」,有的是「冷眼旁觀」,有的是「迫切渴望」。李忠是第三種人,林天遠是第二種人,楊陵和呂賢便是屬於最後一種人。   冷無為自信的道:「皇上,其實此事並不難決斷……」話還沒有說,已經引起了全場的注意,德武帝更是迫不及待的道:「有何建議,快快說來。」   冷無為接道:「起稟皇上,從現在的情形看雙方可以說是有密謀、有協議的向我大漢入侵,但他們雖然有協議可並不一定是同心的,人手有五指,都不一樣長,更何況是地屬南北的國家呢?……」楊陵很快領悟道:「你的意思是分化他們,個個擊破嗎?」   冷無為笑了笑搖搖頭道:「楊元帥只說對了一半。我們是要分化他們,但不是個個都打,那樣對我們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只會讓別人得利,這個別人就是寧國……」話還沒有說完,在場的人一下子「嗡」了起來,林天遠走上前道:「冷大人,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這一切是寧國所為?」   冷無為笑道:「這其實很簡單,只要看看我們和北魏交戰後,誰得利最多就可以知道了,如果我們勝,寧國就必然會入侵北魏,而那時北魏已經沒有多少兵力可以抵擋了;如果北魏勝,則南李、西楚等國則必然將我們分而食之,等我們與他們拼的你死我活的時候,寧國從他的西南方,我們的北方以及東北的方出兵,逐個吞噬,那時各國已經兵力大損,根本抵擋不住。所以我們無論是和北魏戰勝與不戰勝,都面臨著極大的危機。」眾人都在思考。   德武帝緊張道:「難道我們就沒有對付之策了?」   李忠冷笑道:「冷知府危言聳聽了吧,以前對付寧國雖說不能勝但自保還是有餘的,沒有你說的可怕。」   冷無為笑道:「李相爺說的有理,現在寧國和我們作戰的確不是很好的時機。皇上,臣說的可是六年之後的事啊,現如今寧國正在掃除他的後顧之憂,還無暇顧南,但也不會沒有動作,今天的形勢便是他們所引起的。」   楊陵沉吟道:「說的有理,以大夏的國力要想低檔寧國也只能低檔六年,六年後就難說了。如果那時大夏已滅那後面便是北魏和我們大漢了。」   冷無為說話無足輕重,可楊陵說的話他們可不能不信啊,一下子都恐慌起來,紛紛議論起來。   德武帝皺著眉頭問道:「冷卿家可有什麼意見?」   冷無為正色道:「臣以為我們也可以利用寧國的計策。只許他聯合難道我們就不能用聯合,皇上,我們的西邊可是有國的,咱們的混水沒有必要不讓他獨身其外的……」下面冷無為就停了下來,沒有說。   兵部尚書耿時秋道:「難道讓我們和西楚聯合攻寧……」話還沒有說完,自己也覺的不可思議。   德武帝鄙視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冷愛卿的意思是讓西楚和我們一起攻打南李,西楚和南李素有舊恨,想當初六國攻漢時,南李竟然暗下派兵攻西楚,一直打到都城下,差點連皇帝都被捉,西楚一直視為奇恥大辱,如果聯合他伐李是很有可能的。」越說越覺的有道理,聲音上也就越愉快。   這個馬屁冷無為怎能放過,忙跪下道:「皇上聖明啊……」其餘大臣也跟著下跪,口頌讚揚之詞,德武帝剛才的不愉快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好一會兒,眾人才站起歸位,而這時李忠上前疑惑道:「冷知府,你用什麼辦法能讓西楚國出兵呢?」   冷無為站起聲回道:「皇上,讓他出兵不難,只需派一使耳。此一使只需明言,西楚是備戰而不戰,待大漢將南李擊敗後,可圖之;如我大漢戰敗,大漢之土隨君取耳。」此言一出,又是一場地震,眾大臣俱罵冷無為乃忠之人,竟然引狼入室,自毀家門。而楊陵的眼睛則是一亮,好像看的到了一顆新星。楊、林二人則是一副不可思議之情。   德武帝皺著眉頭道:「冷愛卿可否把話說明?」   冷無為道:「皇上如果舉全國之兵攻南李,皇上以為我們是贏還是輸呢?」   德武帝想也不想道:「那自然是我們贏了。」   冷無為笑道:「既然是我們贏為什麼不能和他們打賭呢?如果我們輸了,則我們連南李小國都無法勝,那我們又怎麼對付強大的寧國呢,到時還不是一樣被滅,只是時間不長短而已,臣有不當之言,還請皇上恕罪。」   德武帝還在思考,而李忠上前道:「那請問冷知府,北魏又如何處置呢,他們可是有三十萬的兵力啊。」   冷無為道:「這也很簡單,只要一個賭也可以解決。」   德武帝驚道:「怎麼,又有一個賭?」   冷無為道:「沒錯皇上,和西楚的賭也一樣,我們只需派一使前往說項,分析形勢,再明言如果我們戰敗,大漢之土隨君取耳。讓他自以為是漁翁,這樣他的三十萬大軍就不會用力的進攻,但也要和他們說好,要他們佯攻,以防寧國懷疑,而且我們可以動之舊日之惠,不怪他們忘恩負義後,還要明言,如果我們贏的話,寧國攻魏我們會全力幫助他們,那時就是石頭也會變心,所以我們只要攻一路即可。」   德武帝沉思道:「這樣的話,我們把所有的寶都壓在了南李一仗上,卻不知道誰可以擔任大元帥一職?」   楊陵忙上前道:「老臣願意承擔重任!」   呂賢也跟著道:「臣願意追隨楊元帥,一同伐李!」   德武帝開心的站起來道:「好,臣就授楊陵為元帥,共伐南李……」   眾人跪下,大聲道:「吾皇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德武帝高興的揮了揮手,想不到折騰他一宿的事就這麼解決了,他內心對冷無為的期待又更高了。   眾人站好後,德武帝笑道:「冷無為獻策有功,加上前面的功勞,就照李愛卿所言,讓他擔任天龍省的巡撫,再外封為三等男爵,如何?」   眾人皆知皇上現在是高興,都不敢上前反駁。現在能封爵的官員是比較少的,楊陵和李忠到了四十歲的時候才封爵,現在他們是一等公爵,林天遠是四十三歲時封爵,熬了十幾年,現在是二等候爵,呂賢戰功赫赫封的是二等候爵,其餘的人也是到了四五十或者是死了之後才封的爵位,大多數的爵位也不是很高,都是侯爵以下。   德武帝笑道:「既然沒有人反對就這麼著了。」   冷無為忙跪下謝恩,然後道:「皇上,臣還有要事稟明,如今的軍機處是將早擬好戰略才交給將軍的,這極大的限制了將軍的發揮,臣想讓皇上將權力交給楊元帥,畢竟戰場上發生的狀況是千變萬化的,這就需要我們的將軍隨機應變了,這場仗事關重大可大意不得呀。」   德武帝想想覺的有理,便道:「就按冷愛卿所言吧,林卿家你覺的呢?」   從開始到現在,林天遠沒有說話,他現在就是想要取的皇上的信任,減少皇上對他的不滿,昨晚他和岳真商議,岳真向他言道,要想占高位,只有按皇上的意思去做。因此今日便沒有多話,皇上不問他是不答的。現在看見皇上龍顏大悅問他,忙道:「皇上聖明,冷爵爺賢才。自世宗以來,軍機處不解軍情往往貽誤戰機,現在皇上革新,我軍必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臣本以為冷爵爺是個捐官,沒有多少才能,但現在臣才知道自己錯了,冷爵爺雄才,皇上慧眼識人,由此可見皇上聖明啊。」話一說完,領先跪在地上大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其餘眾人也跟著跪下呼喊。楊陵的雙眼含著淚花,心裡對冷無為是越加欣賞,也感謝他為他解決了政令不一的難題。   德武帝非常滿意,自登基以來,今天是他最開心的,笑道:「好,事情就這樣吧,退朝吧,冷愛卿就留下陪朕用膳吧。」   冷無為忙跪下領旨謝恩。林天遠則在一旁狠狠的瞪了冷無為一眼,其餘的人沒看見,但李忠卻不會錯過,他滿懷深意的看了冷無為一眼,嘴角掛著笑容,走下殿去。其餘的人也跟著退下。 第三十七章     養心殿。   德武帝歎著氣坐在了龍榻上,冷無為垂手侍奉一旁。德武帝看著冷無為語重心長道:「冷愛卿,朕是把你當自己人,有些事情朕也就不瞞你了,你以前做的事,朕也都知道你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是一心辦事的人才。可是如今的朝局想來你也明白,朕做了三十五年的太子,登基三年,卻荒廢了兩年,朕所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以後的朝廷就多要靠卿家扶持了。」   冷無為忙跪下感激涕零道:「皇上隆恩,臣就是萬死也不能報其一,臣願為皇上效犬馬之老,皇上讓臣做什麼,臣就做什麼,絕無二心。」   德武帝滿意的將冷無為扶起來,欣慰道:「有愛卿這話,朕也就放心了。」接著歎口氣道:「如今朝局派系林立,讓朕甚為頭疼啊,朕想做一些事,就是因為這些黨派,讓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愛卿可有何良策?」   冷無為沒有想到皇上如此直接,也幸喜皇上是把他當成心腹了,想了想道:「自古每朝每代黨爭都是皇帝處理朝政所為頭疼的問題,有許多皇帝為消除黨爭都是無功而返,所以皇上以臣的意見是不消除黨派,而是削弱黨派。臣有妄言,請皇上恕罪。」   德武帝皺著眉頭道:「你有什麼想法就說,朕恕你無罪。」   冷無為謝過接道:「皇上有時政令不暢,那是因為一黨的力量太過強大,如果皇上將朝廷裡面多分幾個派系,讓他們互相擠壓,而皇上則坐收漁人之利,利用一派壓另一派,一派勢力過大,就抬起其他的派系,這樣就會使各派互相牽制,也就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或者皇上說話也就沒有人敢不聽了。」   德武帝聽了點點頭,但也接著皺眉頭道:「可是如今的派系主要是四派,軍方一派,林相一派,李相一派以及督察院左督御史蕭貴中一派,但是每一派都不是那麼好控制的,愛卿可有什麼想法?」   冷無為一聽皇上說話對他是那麼的直接,就說明德武帝真的將他當成心腹之人了,笑道:「皇上,這很容易。既然他們不受皇上控制,難道皇上就不能派受控制的人嗎?」   德武帝一聽此言,頓時欣喜,道:「愛卿可否細細道來。」   冷無為自信道:「皇上,您不是有眾多皇子嗎,為什麼不讓他們參與朝政呢,所謂打仗還要靠父子兵呢?皇上,您將眾位皇子選一些可堪重任的擔任朝廷中的重要部門,以那些大臣的想法,必然是要投靠某些皇子的,當皇子日後登基,他們便是新皇的臣子,那可是大功啊。可是這樣一來,眾位皇子便可以帶領那些官員為皇上效力了。」   德武帝驚道:「你的意思是讓皇子參政,可是以前皇祖也有讓皇子參政的事發生,那可是將朝局搞的大亂,這怎麼能行呢?」   冷無為道:「皇上,以前之所以發生那些事是因為太子早立,皇上的權力過大所引起的,可是現在皇上只要口諭:凡做事有功的皇子可以立太子,那皇子便會為皇上效犬馬之勞,況且現在有很多的權力都在一些大臣的手裡,皇子奪了他們的權,他們是有苦說不出啊。皇上以皇位繼承人為餌,皇子又怎麼會壞事呢?」   德武帝聽完大笑道:「不錯,不錯,你的主意甚好,明天朕就下旨讓諸位皇子干政。」   冷無為一聽忙攔道:「皇上不可,此舉太過明顯。皇上可以讓眾臣評價皇子,答案必然各不相同,那也就是有不同的皇子,皇上可以以歷練皇子為借口按剛才說的辦,大臣們必然不會有什麼言語,皇上您一定要顯的此事的微不足道的,那些大臣才不會起疑心,皇上的事也就好辦了,不過此事最好是等臣走馬上任後,再行也不遲,因為那樣他們就會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臣的身上,皇上做事也就方便了。」   德武帝看了看笑道:「你倒說的好聽,什麼他們的心放在你的身上,到了那時他們的心恐怕就不在你的身上,你是不是現在朕一說,你怕他們搞個『清君側』啊。」   冷無為忙跪下惶恐道:「皇上聖明,臣什麼事都瞞不過皇上,不過的確也不能讓他們找到借口,不是?」   德武帝心情極為舒暢,笑道:「你放心吧,朕知道怎麼做,你現在就陪朕用膳吧,談到現在,朕覺的有點餓了,呵呵……」   楊帥府。   「大帥,想不到這個冷無為倒也懂點軍事,也知道戰場上的變化,今天可多虧了他了。如今皇上已經放權了,楊公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呂賢悠悠的說道。   楊陵歎了一口氣道:「雖說如此,可是我就是擔心我們不在的時候,朝廷上的那些人說三道四,到時皇上也不知道聽誰的,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三人成虎嗎?」   呂賢笑道:「楊公多慮了,現在是一致朝外的時候,在朝廷上那冷無為已經將天下局勢分析透了,他們那些人不會不知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   楊陵看見呂賢那麼樂觀,也是無可奈何。不過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你覺的那個冷無為怎麼樣?」   呂賢臉色沉重道:「這個人說不好,他以前幹的事我也找到,是個人才。可是有一點讓我很擔心,他將李相在揚城貪墨的銀子搜走後,李相不但沒有殺他還保舉他作為天龍省的巡撫,那可是個封疆大吏啊,這裡面肯定是有文章的,想想這個人不簡單。」   楊陵思索道:「這個人我從他當縣令一直到現在,我發現他這個人不但膽大而且很會算計人,今天在朝堂上又演了這麼一出很得聖心,因此皇上日後必然會重用此人。如果此人是忠臣那必將是國之棟樑,如果是叛臣那必然是禍國殃民的梟雄。所以我們走後,此人也是我放心不下的原因之一啊。」   呂賢也愁道:「是啊,以咱們這副老骨頭也不知道能不能夠回得來,萬一會不來,這軍權留給誰才能不作亂,也是一個難題啊。」   楊陵突然站了起來,驚道:「哎呀,我怎麼這麼糊塗,萬一我們回不來軍權被李、林二人奪去,那我們就是死了也對不起大漢的列祖列宗啊,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在我們走之前必須安排好,否則即使我們走也不會安心的。也難怪今天請纓的時候,那兩人居然沒有反對。小呂啊,你有什麼好主意可解決此事啊?」   呂賢想了想,為難道:「我倒是有一個主意,可就是有點難以啟齒。」   楊陵皺眉道:「只要於國有利,你就儘管說。」   呂賢咬咬牙道:「既然我們擔心冷無為,為什麼不拉攏他呢,如今他聖眷正隆,皇上對他信任有加,要是他成為我們的人,我們在前方就不用擔心後院起火了。」   楊陵點點頭道:「有道理,那我們怎樣去拉攏他呢,論利益優勢我們可比不上李、林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呂賢道:「楊公,為何我們不與他聯姻呢?如今雪兒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了,如果我們撮合他們兩,有雪兒在他旁邊,以雪兒的個性那冷無為就是想變成奸臣恐怕也不易啊,那時朝外有我們,朝內有冷無為,那時我們還會忌憚李、林二人嗎,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准報大漢萬年。」   楊陵聽著是目瞪口呆,轉而用心一想那的確是一舉三得:其一,冷無為不會倒向任何一派,去擾亂朝綱;其二,有了冷無為,皇上必然會信任自己在前方的作戰,不會變更,也不會出現三人成虎的事發生;其三,冷無為對軍事和朝政都有些研究,只要對他點撥一二,便可將兵權交給他,防止出現各派爭權的事發生,自己百年之後也有接替的人,不必為以後的事情擔心。   當下點點頭道:「這個主意很好,解決了咱們的後顧之憂。可我就是怕雪兒她不同意啊?你也知道她的個性,她要是不同意,我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呂賢寬慰道:「雪兒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她的個性我也瞭解,如果防在一般的王孫貴族身上,她一定是死活不同意,可是如果我們把讓她嫁給冷無為的用意詳細說明,雪兒一定會同意的。」   楊陵點點頭道:「好,等她回來我就跟她說,無論怎麼樣,一定要讓她嫁給冷無為,為了大漢江山,我什麼都可以捨得。」   呂賢激動道:「楊公高節,此乃我們大漢之福啊!」……   林相府。   林天遠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岳真則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養神。林天遠忽然停下來道:「現在皇上已經不怎麼相信我了,現在他是越來越看重那個冷無為了,我也不知道這小子走了什麼運道,竟然在四個月不到的時間裡,一下子就一步登天了,從七品爬到了現在的二品,還封了爵位,本朝歷代也沒有人像他那樣爬的那麼快的。」   岳真臉色沉重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他是看準了時候,相爺你沒有發現他每做一件事都是皇上想做而沒能做成的事,比如他當縣令的時候,皇上正好想拿李相的把柄,他卻審了李相的兒子;他當知府的時候,皇上費了那麼多的周折,將揚城的官員都罷免了,也沒有找到那批銀子,可他倒好一上來就搜糧查銀,甚獲聖心;今日面聖,眾多官員面對如此大事卻拿不出一個主意來,這一來又讓他鑽了空,所以他能有今日的顯耀還真不是給碰上的,我以為如果這一切都是冷無為精心設計好的,那麼這個人就太可怕了,我也不得不承認今日他出的主意的確是一個高招,將多面作戰變為一面,不過我想他的目標還不是只為防禦而出的這個主意。」   林天遠疑惑道:「不是防禦,難道是進攻不成,不過進攻也是防禦啊。」   岳真搖搖頭道:「不對,我想他的目標應該是滅了南李才是,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們從前就太看輕他了。」   林天遠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緩緩道:「這怎麼可能呢,現在我們哪有這實力去滅李啊。」   岳真點點頭道:「就是因為我們沒有這個實力,所以他把西楚給拉了進來,相爺如果你仔細想一想,他只要和北魏打的那個賭就可以確保我們只需一面作戰即可,可為什麼還要把西楚給牽了進來。他曾說寧國要解決後顧之憂,可是難道我們以後要與寧國作戰,我們就不需要解決後顧之憂嗎?如果我說的和他想的一樣,那他就的確太可怕了,我們的眼光只放在現在的得失,可是他的眼光就已經放到了六年以後了……」 第三十八章     再說冷無為吧,他和德武帝在養心殿用膳看著那麼多的好吃的,可怎麼也不敢像平常那樣吃,可把他給憋死了,好不容易皇上吃完,可不知道德武帝哪根筋不對,叫了一個太監帶領冷無為,說是讓他參觀皇宮大殿,沒轍,只有領旨謝恩了。   皇宮大內,氣魄雄偉,走道長廊是縱橫交錯,人造池塘隨處可見,假山有綠葉襯,綠葉有小河映,四處宮殿是錯落有致並且雄偉,但也大小不一。不過,冷無為的眼神可不在這美景上,而是在這來來往往的宮女身上,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簾。   冷無為是驚呆了,看著那女的身影,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原來那個女子便是在《爭藝》閣樓上的那個美女,冷無為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裡出現,兩隻眼睛一下子就盯在那個女子怎麼也離不開了,旁邊的太監看見冷無為那樣以為他是在欣賞什麼景觀,便介紹道:「這是秀芳閣,周圍的景致都是文靜公主自己擺弄的,大人覺的如何?」   冷無為心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便隨口道:「美,太美了。」那太監叫小順子,相當的聰明伶俐,看見冷無為這樣癡呆,一下子就明白了,便笑道:「大人,您在看什麼呢?」冷無為一下子醒了過來,忙道:「沒看什麼,我…我不是在欣賞景致嗎?」小順子笑道:「大人是在看景致嗎,難道大人就不想知道那女子是誰嗎?」   冷無為一聽,忙拉住小順子笑道:「公公,你說那女子是誰啊?」一邊說一邊遞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過去,兩人拉扯了一下,小順子才將銀票收下,忙道:「大人,你可是我見過出手最大方的人,也是最客氣的,像那些大臣們都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大人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小的幫忙的話,您儘管說。」冷無為忙道:「公公,客氣了。其實我們不都是一樣嗎,都是為皇上辦事,以後公公有什麼需要我幫什麼忙的話,公公不必客氣。」   小順子忙道:「那小順子就謝謝大人了,大人您不是想知道那女子是誰嗎,她就是皇上最寵愛的文靜公主,這文靜閣就是為她蓋的。」   冷無為聽完後,腦子就開始在轉了,想了想也沒有什麼好主意,便問道:「公公,你說皇上有沒有把她許配給人沒有?」   小順子笑道:「大人放心,文靜公主由於美麗聰明很得皇上喜愛,雖已到出嫁的年齡,但皇上還沒有將她許配給誰,如今大人年紀未到二十,就已經做到二品大元,且深受皇上器重,將來文靜公主的駙馬必是大人您哪。」   冷無為也笑道:「那冷某就謝謝公公美言了,在皇上面前公公可一定要幫我看著點,如果事成,我絕對虧不了公公你的。」   小順子讒笑道:「大人儘管放心,這個紅娘我小順子是做定了……」兩人相視而笑。   養心殿。   「父皇,您叫孩兒,不知道有什麼事嗎?」文靜道。   德武帝看著她笑道:「時間過的真快,想不到你已經到了出閣的年齡了,父皇也不知不覺的老了……」   文靜搶道:「父皇,您一點也不老,您在孩兒的心中永遠是不會老的。」   德武帝轉而歎道:「孩子,你是不知道啊,如今的朝局朕想不老也難啊……哎……」   文靜道:「父皇有什麼煩惱可以和孩兒說說嗎,孩兒在京城內開了《爭藝》樓,許多有識之士都在那裡暢所欲言,孩兒也學了不少,也許可以幫上父皇也說不定呢?」   德武帝思索道:「文靜,你幫我想一想,怎樣才能消除黨派之爭呢?」   文靜想了半天後,道:「父皇,這黨派之爭歷來就有,要想消除是不可能的,父皇難道有什麼好計策嗎?」   德武帝搖了搖頭道:「朕也傷腦筋,不過今天有一人為朕出了個主意,要讓朕將你的諸位皇兄到各個部門任職,利用他們控制黨爭,你以為這辦法如何?」   文靜聽了吃了一驚,不過仔細想想也覺的有些道理,不過又感覺有些不對,思索了半天道:「父皇,孩兒覺的這個辦法雖然可以控制朝局,可是眾位皇兄為了皇位必然會互相擠兌,那樣也會造成一定的風波。而且各派為擁立皇子也會互相擠壓,那時朝局就會更亂了。」   德武帝道:「你說的沒錯,其實我也在考慮,也沒有下定決心。可是現在的局面你也是知道的,朕實在是沒有辦法和精力去處理那些事情,雖然如果朕真的會那麼做,你的幾位皇兄必然會被拖入水中,但這也是現在唯一的辦法。再說了,只要他們是金子,就不會經不起這樣的考驗……哎…」說完自己也歎了一口氣,德武帝心裡明白,要想讓各皇子不結黨不納私,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文靜一看皇上已經下了決心,心裡是忽喜忽憂的,喜的是皇上將如此重大的事情告知與她,可見自己是深得父皇的器重;憂的是將來的朝局將會錯綜複雜,自己會如何自處,萬一處理不好,自己將會成為殉葬品。想了想道:「父皇,這個辦法是誰出的?兒臣想見見此人。」心想只有見到那出主意的人,才可以決定以後如何做。   德武帝忽然笑道:「皇兒,你是不是怕將來會牽扯到你,你不知道以後如何自處啊?」   文靜一聽父皇將自己的心思猜透,也不隱瞞道:「父皇,兒臣雖然得到父皇的寵愛,可是萬一將來兒臣得罪了哪位皇兄,那將如何是好?」   德武帝笑道:「皇兒,你放心,他們不會對你如何的,朕自有辦法,你就等著瞧好了……」   李相府。   ……「大人,今日您為何如此高興?」魏青書問道。   李忠嘴都合不攏了,笑道:「今天真是天助我也,楊陵和呂賢已經決定親自掛帥出征南李,現在我們就可以不用擔心軍方了,如今我們首要之事就是要如何爭奪京城那百萬預備軍的兵權,青書,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魏青書思索道:「相爺,這件事咱們不能太急了,皇上一日沒有說誰是帥則一日就沒有定論,皇上自從擴軍以來,費了多少力氣,花了多少銀兩,用了多少心思,現在已經建好,皇上又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人選呢,皇上可不是為他人作嫁衣的主啊。」   李忠也陷入了沉思之中,緩緩道:「那你說我們以後應該怎麼做?」   魏青書搖了一下扇子,在屋內走了幾步,然後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口茶道:「相爺,現在我們什麼也別做,做什麼也不好,以學生所見,先靜觀局勢的發展,然後再隨機應變。」   李相點點頭道:「現在也只好如此啊。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今年秋考將近,皇上一直都沒有選派誰為主考官,萬一這要是讓林天遠的人給得到,那我們可就損失大了,你有何良策啊?」   魏青書搖了搖扇子笑道:「相爺放心,此次主考官學生已經猜到會是誰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如何爭取副考官,不過依學生想就是我們不爭皇上也要派我們的人去當副靠官的。」   李忠相當驚訝,道:「哦,你是如何看待的,今年的主考官會是誰呢?」   魏青書笑道:「現在皇上正在想方設法的要削弱我們和林相的勢力,所以皇上不可能派我們當中的任何一人可以擔任主考官,但自古都會有兩位副考官,所以那兩位必然是我們、林相和督察院的蕭貴中三方中選取的人,使得我們各派的勢力均等。至於主考官,學生雖然已經猜到,但還沒有什麼十足的證據,所以就先不說了。」   李忠聽完歎道:「我也實在是小瞧了這個皇帝,看來他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啊……」   冷無為穿著便服,懷著不錯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客棧,此時已經到晚上了。當冷無為發現自己屋內有亮光的時候,才恍然大悟,忙了一天竟然把東方白給忘了,忙跑去打開門,看見東方白一邊在和酒一邊在看書。冷無為忙道:「哎呀,大哥,小弟今天實在太忙,竟把大哥給忘了,小第實在是罪過呀,我先自罰一杯。」兩人結拜,東方白大冷無為十歲,為大哥,冷無為為二弟。   東方白由於讀書過於關注,渾然沒有感覺到冷無為的到來,聽到冷無為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上酒杯的酒灑出去不少,看見是冷無為才定下心來,道:「二弟,我醒來後發現你已經不在了,本來我是準備離開的,可是我發現二弟走的時候好像匆忙了些,竟將一些銀票丟在了床上,為兄數了一下,竟有五萬兩之多,為兄怕有歹人恐二弟有失,所以就沒有走,這些銀票為兄的一直給你藏著,現在可以物歸原主了。」說完將銀票遞給了冷無為。這些銀票是冷無為換朝服的時候遺忘在床上的,他只帶了十萬兩銀票在身上,對這五萬兩丟在床上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冷無為雖然愛銀票,可是對朋友兄弟那是不吝惜的,將那銀票又遞還了東方白,道:「小弟和兄長相識以來沒有送什麼給兄長,這銀票算是小弟的一番心意如何?」   東方白一聽忙把臉沉了下來,正色道:「我和二弟結交是因為我和二弟志趣相投,而不是因為這些什麼俗物,二弟如果真要如此那是在罵為兄,要是這樣為兄馬上就走,以後再不相見。」說完作勢就要走。   冷無為忙收下銀子,攔道:「是小弟的錯,大哥千萬不可如此啊,你我兄弟相識是緣分,啟可因這俗物而破壞咱們的感情呢,望大哥見諒。」   東方白這才罷休,看冷無為「誠惶誠恐」樣,便道:「兄弟的心意大哥也是明白的,但咱們相交貴在交心,不在交禮上。兄弟來京城不知道是所謂何事呢?」   冷無為道:「大哥,小弟來京城是為了一些俗事,等待聽信兒什麼的,也不怎麼重要,一旦有信下來,小弟就要離開京城了。不知道大哥來京城是所為何事?」   東方白歎道:「真是一言難盡啊,我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考取個秀才了,十三歲時我又考了一個解元,鄉里城裡都稱我是『神童』再世,那時著實風光一陣子,可是以後會考,我是屢試不中,整整十五年了,家裡人也失望了。所以今年的會試我是一定要高中,光宗耀祖,揚眉吐氣。可是現在的考場,有幾人是憑良心選取人才的,每個考中的人不是行賄或是有後台走後門的,哎,所以今年我也只能是碰碰運氣罷了。」   冷無為歎道:「大哥所言甚是,如今的朝局分黨分派這難保不牽扯到考場之上,今年的會考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模樣?……」   東方白突然道:「今年和往年不同,往年這個時候主考官是誰早就選定了,可是今年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也許今年會出現什麼奇跡吧?」   冷無為苦笑道:「大哥,小弟真是佩服你,現在這個世道能出現什麼奇跡?不過還有二十八天就要開考了,小弟現在就祝願大哥此次定然高中,來,乾杯……」說完,便把酒喝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過了幾日,冷無為到吏部報到,打聽何時到天龍去上任。吏部侍郎的孫耀出門迎接,笑道:「哎呀,原來是冷巡撫啊,我早就說過冷兄一定會得皇上器重,現在可以知道為兄所言不假吧。」冷無為現在的品級和他一樣,孫耀不能和前些時候那樣稱呼冷無為了,而且冷無為很得皇上器重他也是看見的,所以現在如果喊冷無為爵爺未免屈了自己,所以便和冷無為開始稱兄道弟。冷無為當然客氣的和孫耀寒暄了一會兒,才道:「孫兄,你可知道皇上何時下旨讓我去赴任啊,你不知道這幾天可把我給憋死了。」   孫耀叫人上茶後,道:「這我也不太清楚,皇上沒有說,前天我還問過皇上,皇上也沒有什麼指示,說叫你再等幾天,冷兄,以我看這情形,我是要恭喜你了。」   此時茶已經上來,待侍從下去後,冷無為問道:「以孫兄看,這是為何呀?」   孫耀捧起杯劃了一下茶,聽冷無為一說,驚訝道:「難道冷兄不知道,現在許多人都在傳言,說是皇上要讓冷兄做主考官,冷兄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臉的驚訝之色。   冷無為一聽,嚇的差點跌倒,忙拿起茶杯作掩飾,酩了一口茶,道:「我確實不知道,看來我要進宮一趟,讓皇上盡早下旨讓我趕去赴任,孫兄,我就不叨擾了,這就別過。」   孫耀放下茶杯拱手道:「冷兄慢走,不送了。」   冷無為忙道:「孫兄留步。」說完慌慌張張的走出去了。孫耀看著冷無為走去,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冷無為走到宮門門口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對,便就在宮門口停下,來回的打轉,心道:我只是一個捐官,又不是考取得到的,皇上沒有道理讓我當主考官呀,就是皇上要讓我當,現在還沒有下旨,他們又怎麼會知道的呢,不行,這我得想想。越想越覺的不對,便又從原路返回。   李相府。   「相爺,我已經按你的意思,把那些話告訴冷無為了,冷無為現在已經到皇宮去面聖去了……」孫耀讒笑道。   李忠笑道:「你幹的不錯,這冷無為在京城一天,對我們就是一天的威脅,如今皇上還沒有下旨誰為主考官,我們就一天都不能放鬆警惕……」   還沒有說完,管家跑來報道:「相爺,小的派去的人看冷無為有沒有進宮,派的人回來說那冷無為只是在宮門口轉了轉,然後就回去了,相爺你看……」   李忠皺眉道:「想不到這個冷無為還真不簡單,不過,這也沒什麼,明天上朝的時候,我試探一下皇上,看皇上有什麼反映,孫大人你就先回去吧。」   孫耀拱手告退。   李忠在廳中走來走去,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夜晚。楊帥府。   楊雪兒這幾天都和林韻詩跑到風滿樓去找樂靈,三人這幾天玩的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今天楊雪兒高高興興的跑回大廳,看見楊陵正沉著臉,手裡捧著一盞茶。楊雪兒上前撒嬌道:「爺爺,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歇息啊?」   楊陵放下茶杯,沉聲道:「你也知道晚了?這幾天我連你的影子都找不到,你到哪裡去了,一個女孩子,每天都那麼早出晚歸的,像什麼話?」   楊雪兒指著自己的一身男裝,笑道:「爺爺你看我的樣子,誰能瞧出我是個女的?」   楊陵歎了一口氣,道:「你呀,爺爺就要離開你了,我走後你可怎麼辦呢?」   楊雪兒緊皺秀眉,緊張道:「爺爺你要到哪裡去啊?」   楊陵道:「丫頭,今天皇上已經頒旨,命我一個月後掛帥出征,我走後你怎麼辦,這次一走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楊雪兒急道:「爺爺,你的年級都這麼大了,皇上怎麼還讓你掛帥?」   楊陵笑道:「我年紀雖大,但對付南李小兒還沒有放在我的眼裡,這丫頭你不用擔心……」轉而歎了一口氣道:「丫頭,這次出征不光有我,還有你呂叔叔,所以我們這一走朝廷上我們連說話的人都沒有,萬一前方戰事不利,朝廷上下猜疑,我們可連辯解的人都沒有啊……」   楊雪兒蘭心蕙質,明白楊陵的擔憂,也猜到楊陵話的後面肯定有下言,便道:「爺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雪兒只要能夠幫助爺爺完成功業,雪兒什麼都肯做!」兩眼露出堅毅的目光。   楊陵朗笑一聲:「好,這才是我的好孫女,雪兒,你的年齡也不小了,這幾天我和你呂叔叔商量你的婚事,我們準備將你許配給天龍省的冷巡撫,他可是二品大員,年紀也不大,現在很得皇上的器重,年紀輕輕就已經封了爵位,將來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正好他還沒有娶妻,和丫頭你真好是一對……」   楊陵話還沒有說完,楊雪兒就含著淚光,道:「爺爺,你別說了,我嫁。我為的不是他,而是為了爺爺你的功業……」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楊陵坐在椅子上,愛撫著雪兒的頭,歎道:「雪兒,是爺爺對不起你啊,你從小父母就去的早,只留下你和爺爺相依為命,說實話,爺爺也捨不得你啊,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楊雪兒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擦乾眼淚道:「爺爺,你說吧你讓我什麼時候嫁就什麼時候嫁?」   楊陵兩眼露出捨不得又無可奈何的眼光,道:「我和你呂叔叔商量好了,就在這個月的二十八號,下個月處就是開科取士了,所以只有那天是個好日子,明天我就稟告皇上,讓皇上為你賜婚,怎麼也要把你的婚事辦的風風光光的……」   清晨。風滿樓後院。   「什麼?楊姐,你要出嫁了,你要嫁給誰啊?」林韻詩驚訝道。   「小妹,這還有什麼好猜的,肯定是哪個王孫公子,楊老元帥是想在走之前了一樁心事。楊姐,你準備什麼時候嫁啊?小妹到時也可以去捧場啊?」樂靈調笑道。這些天三人互相敞開心扉,彼此都知道自己的背景。   楊雪兒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人,好像是什麼天龍省的巡撫,很的皇上看中,爺爺已經定下了日子,就在這個月的二十八號。」   「哎呀,現在已經十六號了,還有十二天了,小妹就在這恭喜姐姐了。」林韻詩笑道。   樂靈忽然笑道:「姐姐,你可知道你將要嫁的人是誰嗎?」   楊雪兒簇眉問道:「怎麼,二妹難道你瞭解此人?」   樂靈故作神秘道:「這我有什麼不知道的,來我這裡的都是達觀顯貴的,消息自然靈通。姐姐要嫁的人,說起來還和我剛遇上你們的時候,與你們在一起那公子的名字一樣。在西邊甘洲一塊那可是一個名人,他就是前甘洲知府……冷無為。」   在樂靈說西邊甘洲名人的時候,楊、林二女就在開始懷疑是冷無為了,可一直不敢相信,直到樂靈將名字報出的時候,二女異口同聲驚訝道:「怎麼會是他………?」   午後。皇宮內,御書房。   「愛卿,你可知朕叫你來是所為何事嗎?」德武帝笑道。   冷無為想了想,拱著身體道:「皇上,想來是要告訴臣什麼時候去赴任吧?」   德武帝笑道:「赴任的事先不忙,今天朕是為愛卿當紅娘來了,呵呵……」   冷無為是一頭霧水,道:「皇上,臣有點愚昧,還請皇上明示。」   德武帝笑道:「今天早晨,大元帥楊公說你是智勇雙全,很得他的喜愛,他願意將他的孫女許配給你,托朕賜婚來的。你可願意這門婚事,如果不願意那朕可就幫別人了。」   冷無為現在想的只有兩個女人,一個就是樂靈。一個就是文靜公主,楊、林二女和他在一起時是穿著男裝,冷無為一直把他們當成俏公子,現在要讓他當楊陵的孫女婿,那他的駙馬夢不就破了,忙道:「起稟皇上,臣現在只想輔佐皇上,兒女之事日後再談也不遲。」   德武帝暗道:如果是別人一聽到如此的消息,哪有拒絕的道理,可是這冷無為就拒絕,此心可表啊,這門親事還非他莫屬。當下笑道:「國事家事也可以兩不誤嘛,朕已經決定在二十八號那天為你們主持婚禮,你現在趕快去見見楊公吧,看看該準備什麼,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和總管說一下,楊將軍為國為民,這婚事一定要風風光光的才行。好了,你先去準備吧。」   冷無為新中有千般不願,也無可奈何,聖旨一下,只有磕頭領旨謝恩了。   德武帝看著冷無為退去的身影,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冷無為剛出御書房就看見小順子,心道:這楊公之孫女不知道長的怎麼樣,萬一是個醜女,那我啟不是賠大發了,不如找個人來問問。「小順子公公,最近可好啊?」冷無為上前笑道。   小順子也看到了冷無為,上前笑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剛一陞官就要娶妻了,真是雙喜臨門啊。」   冷無為將小順子拉到一邊,遞了一張銀票,道:「我說兄弟,在沒人的時候就不要叫什麼大人了,叫的我怪難受的。你給我說說,楊公的孫女長的如何?」   小順子也不客氣,收下銀票道:「我聽說,楊公的孫女那長的可漂亮了,以前好多王孫公子都去追求,可楊小姐連理都沒理。如今冷兄奪魁,不知道有多少人把眼珠子瞪直了。」   冷無為一聽,心情大好,但還是壞笑道:「我說兄弟,我托你的那件事你可別忘了。」   小順子讒笑道:「怎麼,冷兄大小通吃啊……」兩人相視,一臉的壞笑。   李相府。   管家急道:「相爺,小的打聽到,楊公要將孫女嫁給冷無為,相爺,三少爺是沒有指望了。」   李忠笑道:「這我也是預料中的事,只要不是給林相的兒子得到,我也就沒有什麼損失,現在我還真想看看林天遠是什麼樣的表情?哈哈……」   林相府。   「相爺,你就別生氣了,事到如今也不能責怪大公子了,不過現在也好,反正我們沒有什麼多大的損失,畢竟李相也沒有得到,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拉攏冷無為?冷無為當上了楊公的孫女婿,那他可就是軍方的人,楊、呂一走,其他軍方的人可都是以他馬首是瞻了。」岳真分析道。   林天遠看著滿大廳的碎片,氣呼呼道:「這個老匹夫,冷無為沒來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現在一看到冷無為受寵,馬上就將自己的孫女嫁給冷無為,哼…」歇了一會兒接道:「岳先生,你說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岳真道:「我們現在不能讓冷無為投靠李相那邊,所以我們正好趁冷無為大婚之際送他一份後禮,就算冷無為不為我們所用也不能讓他投到李相那邊,好在他就要到外地上任,京城他也參合不了什麼了。」   林天遠歎了一口氣,道:「唉,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你去準備準備吧……」 第四十章     吉祥客棧。   客棧裡是人聲鼎沸,吵吵嚷嚷的,裡面多數是些趕考的舉子們,兩人一雙,三人一小撮,五人一小團的,都在紛紛議論十幾天以後開考的事。冷無為自從宮裡出來後,心裡是有喜有憂,喜的是要娶軍方第一人的孫女為妻,將來要在軍方處事上會比較容易;憂的是李、林二相會不會針對自己,以後該如何自處,那位嬌小姐如何相待,實為煩惱。一個人煩惱的時候,就需要有人陪伴自己,喝酒解悶,如今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冷無為就只認識一個東方白,所以就找東方白來了。   「小二,你這裡可有叫東方白的書生嗎?」冷無為散漫的問道。   店小二看見冷無為是一副貴公子的打扮,忙巴結道:「客官,我們這裡確實有一個叫東方白的,他就住在樓上『天』字號客房,小的這就帶您進去。」   冷無為點點頭,丟去一錠銀子給那小二,那小二拿到銀子後,是眉開眼笑更是巴結,領著冷無為朝樓上跑。   『天』字號房和其他的客房就是不一樣,不但幽靜,而且環境也不錯,冷無謂一到樓上便聽到只有輕微的吟詩唱和的讀書聲。冷無為來到東方白的房間,指示小二離開後,敲了敲門,好一會兒才隔門聽到裡面的動靜。   東方白沒有料到冷無為會來這裡,滿臉的驚訝,好一會才道:「二弟,你怎麼會來這裡,著實讓為兄驚訝,快請進吧。」說完忙把冷無為引進房間。   冷無為打量一下房間,看看四周很不對稱,房間的擺設可是比較幽雅,但是卻到處都是書本和一些髒衣服隨便亂放。東方白看到冷無為一臉的驚訝樣,慚愧道:「賢弟,不怕你笑話,為兄生活不太喜歡太整齊了,這樣亂,我比較習慣……」說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冷無為不以為意道:「兄長志在國家而不在其室,此乃真丈夫也,小弟實在欽佩。小弟此來是想和大哥一同共醉的,不知道大哥可有空?」   東方白本就是一個酒中君子,忙點頭道:「好,這裡太亂,我們不如下去喝如何,這裡的酒很不錯,有上好的女兒紅和竹葉青,那滋味可饞死人了。」說完一臉的饞樣。   冷無為當下贊成道:「好,我們就到樓下一醉方休。」說完率先下樓。東方白將房門關好後,也急不可待的跑下樓去。   兩人挑了一張靠窗的桌子,點了幾盤菜,便開始坐下喝酒聊天,東方白一打開話匣子,就說個不聽,冷無為也不打斷他,便聆聽他所說的奇事趣聞。忽然隔壁桌子上的幾個客人說的話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你們知不知道,楊元帥的孫女要在這個月的二十八號出嫁……?」客官甲故作神秘道。   客官乙一聽,滿臉的羨慕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竟然有這麼大的福氣,娶了楊小姐,以後啊準是有福了。」   客官丙是一臉的不信,笑道:「唉,我說劉貴,你這消息是從哪來的,我們怎麼不知道?我聽說那楊小姐可厲害了,渾身都是武藝,以前求親的公子哥被她打趴下的不少,她會在這個月出嫁,我可不信。」   客官乙一聽,覺的有理,道:「我也聽說了,這個楊大小姐鬼主意可多了,記的刑部左侍郎吳憲的兒子吳達也要追求楊大小姐,可是楊大小姐以試其膽量,將蘋果放在他頭上,用弓箭射,你瞧怎麼著,楊大小姐還沒有射,他自己就昏倒在地上了……哈哈……」   那叫劉貴的客官甲笑道:「這事我也聽說了,自從他那件事發生後,求親的人就變少了,現在也只有李相和林相家的公子敢去試了,不過現在看來他們也都白費心機了,如今是明花有主了……」   東方白聽那些人說話,聽的是津津有味,自語道:「這楊大小姐可真是厲害,誰要娶了她,可倒霉了,呵呵……」可轉頭忽然看冷無為時,發現冷無為的臉上都冒出了冷汗,忙道:「賢弟,是不是哪裡有些不舒服?」   冷無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顫抖道:「我……我說……東方兄……那楊大小姐……會武藝……?」   東方白一聽愣住,但也沒有多想,道:「她是楊元帥的孫女,自然會武藝,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冷無為一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心道: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嬌美娘娶不到,倒招來一隻母老虎。當下酒興全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站起身來,拱拱手道:「大哥,我現在感覺有點不舒服,我就先回去了,以後咱們再慢慢聊。」說完,叫來小二,付了帳,怏怏的回去。   東方白心裡覺的納悶,喝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不舒服了,搖了搖頭,抱著酒壺上樓去了……   客官乙問道:「那楊大小姐要嫁給誰啊?」   劉貴笑道:「我從我們家主子那裡打聽到好像是要嫁給即將到天龍省就任的巡撫…冷…無…為……」   話說冷無為從東方白那裡出來後,心裡就覺的堵的慌,本來是到他那裡去解悶的,可沒有想到不但沒有解愁還鎮了許多愁來。傍晚時分,獨自一人,邊走邊歎氣,抬頭看看路人,看有沒有什麼趣事,能解心愁的。   冷無為忽然看見有兩個年輕公子,正是在甘洲結交的二位公子,心想: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不如找他們聊聊,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或許能給我出個主意,對付那個母老虎。越想越覺的有道理,忙跑上前去。   「喂,兩位公子,等一下……」冷無為喊道。   楊、林二女剛從風滿樓那裡出來,聽到有人在喊他們,林韻詩轉頭向後看,「噗嗤」笑出聲來,道:「姐姐,你看誰來了?真是說什麼就來什麼。」說完笑了起來。   楊雪兒羞的是滿臉通紅,氣道:「你可不要戳穿我,否則我可饒不了你……」作勢揮揮拳頭。   林韻詩笑道:「放心姐姐,我們可以試探試探他對姐姐你有什麼看法?」……   冷無為氣喘噓噓道:「二位,咱們真是有緣啊,竟然在著偌大的京城也能碰見……」   林韻詩搶道:「是啊,是有緣,恐怕是和我們這裡的某個人有緣吧……」說完笑了起來。楊雪兒的臉更是通紅,眼睛瞪了瞪林韻詩,但也無可奈何。   冷無為是一頭霧水,只是傻笑了一番,道:「咱們這麼巧遇見,不如找一家酒館,慢慢聊如何?」   林韻詩擊掌贊成道:「冷兄,我正有此意。」   三人找了一家別緻的酒館,做了下來。三人拿起酒杯,冷無為敘道:「今日我們相見便是有緣,為了怎麼有緣,乾一杯。」說完一飲而盡。楊、林二女跟著也把酒喝了。   林韻詩放下酒杯,笑道:「冷大人,恭喜你了,那麼多王孫公子都求不到的楊公的孫女,大人居然得到了,而且還快要成親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冷無為一聽,放下酒杯,歎道:「我說林兄,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唉,你是怎麼知道的?」說完,又喝了一杯酒。   林韻詩一聽,更來勁了,忙又為冷無為倒了一杯酒,道:「這京城裡都傳遍了,皇上都下了詔書為大人賜婚,這等好事冷大人,您何出此言啊?」   冷無為喝了一杯酒道:「你是不知道啊,我聽說這位楊大小姐可是會武的,我是什麼武藝都不會,我剛才聽別人說這位大小姐的脾氣可不好,許多王孫公子都栽在她手上,你說如果我以後衝撞了這位大小姐,她可不把我給打死啊。」   林韻詩一聽,大笑了起來。楊雪兒一聽,心裡氣道:好啊,你這個冷無為,把我說成個母老虎一樣,待你知道我的身份看你怎麼辦。戀上不露表情,為冷無為添了一杯酒道:「大人,那你以後怎麼辦啊?」   冷無為一飲而盡,林韻詩又讓他再喝了兩杯,剛才和東方白喝的酒還沒有醒,現在又喝了好幾杯,已經神智不清了,緩緩道:「我怎麼辦?笑話,我會怕那個母老虎,不是我和你們吹,進了我的門以後,我叫她東,她絕對不會朝西,等過了門後,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楊雪兒一聽,臉都氣綠了,但還是按住性子,為冷無為又添了一杯酒道:「如果她和你動武,那大人你怎麼辦?」   冷無為又喝了下去,醉聲道:「她敢,等過了門,我得先教她什麼是三從四德,還反了她了,……告訴……你們……不管我……在家裡,還是……在外面……她休想……做我的主……」說完實在吃不消,睡了過去。   林韻詩聽完後,笑的直捂肚子疼,道:「姐姐,你……你,哈哈……可笑死我了……」   楊雪兒青著臉,狠狠的瞪住冷無為,心裡氣道:好你個冷無為,以後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男人的『三從四德』,哼!想想還不解氣,一腳將冷無為從桌子上踹到了地上……   然後拉住林韻詩就揚長而去,遠處還聽見林韻詩的笑聲,不知道是在笑楊雪兒,還是在笑冷無為的將來…… 第四十一章     德武三年九月二十日。   皇宮。議政殿。   「眾位愛卿,自古以來凡手握大權者,必以結黨營私為目的,不管是對朝廷有利還是沒有利的,所以朕從即位以後一直在苦思解決的方法,但是一直都沒有成功。但朕還是想出了一個避免的辦法,那就是不讓一個人的權力過大。雖然當權者沒有營私的想法,但也難保下面的人沒有這種想法。本朝自古以來都是有兩個宰相,但今日朕決定添一名宰相。   朕決定設立三省六部,以三省的最高長官為宰相。六部的制度還是和以前的一樣。在地方,把原來的州、郡、縣三級,減為州、縣兩級。下面就由王總管來為各位愛卿宣佈一下,每個人的職位。「此時朝臣們都在議論紛紛,聽到要宣旨時,各個都緊閉嘴巴,豎起耳朵聽。   大總管王英打開聖旨,郎聲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朕為改變以往各朝的陋習,決定實行改革。在中央,設三省六部,以三的最高長官為宰相,三省是:尚書省,管理全國行政事務,將由李忠擔任……」   李忠忙跪下,道:「老臣謝陛下隆恩。」   王英接道:「中書省,負責起草政令等,將由林天遠擔任;門下省,負責政令、政策審核,由蕭貴中擔任。其餘六部和以前一樣,不需改變。地方改制由三省相互商討後,可頒發詔令。欽此。」   眾人跪下,呼道:「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德武帝笑道:「此次改革,眾位愛卿可否滿意?」   眾人道:「臣等沒有任何異議,吾皇聖明。」   德武帝點點頭道:「好吧,今日早朝就到這裡吧,退朝吧……」   王英喊道:「皇上退朝……」   眾人再次跪送皇上,等皇上離開後,眾人就議論開了。   「相爺,皇上今天唱的是什麼戲,怎麼又設了一個宰相,相爺你有什麼看法?」吏部尚書尤問天問道。   李忠冷笑了一下,道:「還有什麼,只不過是消弱我和林天遠的權力罷了,看來我們以後就又多了一個敵人,哼……」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   林天遠的心情也不好,看到以前本是只有他和李忠的權力,現在又分了一份,本來兩個人辦事不容易了,可現在三人,以後的難度可想而知,青著臉,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大殿。   此事的最大受益者,便是以前的左督御使蕭貴中,一下子跳到了本朝第三號人物,其黨的一派,紛紛向他祝賀,其也笑不合嘴,他做夢也想不到今天的早朝會有這麼的變化。   此次朝議標誌著李、林二人把持朝政宣告結束,三人執政,便意味著會有三種意見的產生,皇上的權力將會得到鞏固,加強了君主的權力,也加強了中央對地方的控制,並且合併州縣,革除「民少官多」的弊政,從而節省了開支,有利於減輕人民的負擔。   今日,冷無為實在是覺的躲不過去了,將軍府已經幾次派人來請,冷無為總是以身體不舒適為借口,躲了幾天,可是今天一早,將軍府又派人來催,說是楊公發話了,今天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冷無為實在是躲不過去了,這不垂頭喪氣的梳洗了一下,跟著那家丁,朝楊府走去。   將軍府,說不上什麼規模宏大,但卻透著莊嚴,門前有兩個戰鼓,左右而放;門前的石麒麟上掛著八顆石頭雕刻的龍珠,象徵著楊公的爵位;朱色的大門,可以讓五個人並排而行,高大的門牆足有五米的高度;門上的鎖環都是用純銅鑄成的,;走進大門後,迎面看到的是兩排整齊的楊樹,楊樹下都放著鮮花、盆載,裡裡外外的人忙的是熱火朝天,房屋各處都是披紅掛綵的。   那家丁帶著冷無為四處觀覽,從走廊到廊橋,從廊橋到後花園,來往的傭人經那家丁介紹都稱呼冷無為為孫少爺,叫的冷無為是渾身都不自在。好容易來到了正堂,冷無為看見楊公自在的品茶,忙上前拜道:「下官見過楊公,楊公見來可好。」   楊陵放下茶杯沉聲道:「你可總算來了,請你幾回你都不來,看來你是不把我這把老骨頭放在眼裡。」   冷無為慌忙道:「請楊公恕罪,這幾天下官是一直都寢食難安,下官一直都沒有成親的心理準備,無禮之處,還請楊公原諒。」   楊陵點點頭,道:「我也知道難為你了,你還很年輕,忽然知道自己要成親沒有心理準備也是正常的,不過現在皇上已經下了詔書,準備親自主持婚禮,你也就不要想太多了,事情已經定了下來,就不能反悔了,你以後也不要叫什麼下官下官的,你和雪兒一樣,就叫我爺爺吧。」   冷無為忙點頭道:「是爺爺,您老人家不要擔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老人家的厚望的。」   楊陵笑了笑,心道:小子,我是在擔心你,不知道以後你會不會恨我,希望雪兒不要對你太過分了。看到冷無為沒有帶行李來,道:「賢孫婿啊,你的大喜之日就要到了,你就不要住在客棧了,我叫下人在東廂房收拾一下,從今天起你就在那兒住下吧,有什麼需要你就直接和下人們說,你就先去準備準備吧。」   冷無為又拜了一下,跟隨著下人退了出去。楊陵那深邃的眼神透露著點點光芒,不知道心裡又在盤算著什麼?自從今天早朝的詔書下來後,各方官員都緊張了起來,軍方的一些將領也不例外,有的建議與李忠打好關係,畢竟他是三朝重臣,根深蒂固;有的建議與林天遠交好,他曾經掌管過兵部,如今有身為中書省,可見皇上還是很器重他的;有的說蕭貴中的潛力很大,不如在他身上下注等等。可以說今日的早朝引起的不僅僅是改革官職,而是引起了官場的風雲變幻,黨派之爭也將會由今天開始起,愈演愈烈,軍方何去何從關係著大漢邊關的安寧。   楊陵對此從頭到尾沒有發過一言,他不敢相信三人中的任何一人,因為任何一人都非善類,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計劃,任何一方都不會將國家的利益看的比自己的利益還重。如今他出征在即,留給他安排的時間也不多了,本來他是準備在二十八號那天前再一天將冷無為請來,好讓他和孫女多一些日子相處,這也就是前幾次請冷無為,冷無為不來他也沒追究的原因,可是從今天早晨的朝議下達後,老臣謀國的楊陵便改變了主意,他需要瞭解冷無為這個人,值不值得他下那麼大的注……   夜晚。將軍府。   「孫少爺,老爺有請。」總管王行親自跑來請冷無為到客廳。   冷無為在東廂房正閒的無聊,一看見王行,忙道:「王總管,真是勞煩你了,還望前面帶路。」   大廳。   「我說孫女,我叫王管家去把那冷無為請來,你看合不合你意。」楊陵笑著對楊雪兒道。   楊雪兒撒嬌道:「爺爺,他來的時候我就躲在屏障後面,你們說話我在後面聽著,我還不想要讓他知道我,爺爺你答應我好嗎?」   楊陵摸著自己的鬍鬚,笑道:「丫頭,放心,就依你的。」   這時,管家上來,道:「老爺,孫少爺我已經把他請來了,是不是現在就讓他進來?」   楊公看了看雪兒,楊雪兒走到屏障的後面。楊陵才道:「好吧,你去把他叫來。」   一會兒,冷無為來到了大廳上,施禮道:「爺爺,叫孫婿來,不知道有什麼要事?」   楊陵笑道:「也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是叫你過來聊聊?來人,奉茶。」   冷無為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正好背對著屏障。茶上來以後,閒等人都已經離去,就只剩下他們三人。楊陵喝裡口茶,緩緩道:「賢孫婿啊,在這裡可住的慣嗎,有什麼不舒心的儘管和我說,啊,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不要客氣。」   冷無為忙道:「孫婿多謝爺爺關心,我住在這裡很好,比住在客棧那是強過很多了,謝謝爺爺關心。」   楊陵用茶杯蓋劃了劃茶,道:「其實我今天這麼晚叫你來,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老夫南征可否順利?」   冷無為剛拿起茶杯,聞言手裡一顫,茶水濺出去不少,忙放下杯子,想了想,咬咬牙道:「爺爺,不知道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楊陵一聽,皺眉道:「假話如何,真話又如何?」   冷無為吸了一口氣,慢慢言道:「是假話,爺爺此去當然可以馬到功成,如果是真話嗎……」沒有說,打住了。   楊陵知道冷無為忌諱什麼,揮手道:「你儘管說,我不怪你。」   冷無為看了看四周,歎了一口氣道:「爺爺此去,可是凶多吉少啊……」沒有往下細說,捧起茶杯喝了口茶。   楊陵站了起來,在大廳上走來走去,道:「你細細說來,我為何凶多吉少?」   冷無為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恕孫婿直言,爺爺南征可有把握?」   楊陵思索道:「沒有,還沒有打仗那又如何有哪來的把握?」   冷無為接道:「沒有錯,還沒有打哪裡來的把握,可是爺爺你別忘了,我們可是有前車之踐的,數十年前南李可是攻打過我們,我們也曾大破他們,可是並沒有讓他們傷筋動骨,而我們在那場戰鬥沒有討得任何好處,如今南李居然對我們不宣而戰,可以猜到,他們必是有所恃,如今我們對他們的情況毫無所知,而他們向我們進攻,必然是有所瞭解後才開始進攻的,就這一點我們輸了一籌;還有南李上下自始就對我們大漢恨之入骨,日久演練士兵,南李如以報仇為借口,上下必然齊心,而我們雖然是自保,但有多少士卒是久經訓練的,何況爺爺此去帶的又是新兵,訓練有素的士兵都派往北方和西北方,新兵對陣畢竟膽氣不足,這樣我們又輸了一稠;南李面臨的敵人只有我們一國,不需要考慮很多,元帥對陣沒有壓力,打的贏就打,輸了頂多再退回去,而我們則不行,內有黨派之爭,外有他國虎視耽耽,元帥對陣沙場也只能用八成的精力,而且還要承受朝野內外的壓力,這樣一來,我們又輸了一稠;兩軍對陣,打的是什麼,不但是士卒的勇氣還有將帥的隨機應變,南李之將多數是有勇無謀之人,南李的君主也知道自己的將領,因此派謀士相輔佐,可以算是知己,觀我軍的將帥,不是自以為是就是自恃後台強硬,別人的話難以聽進去,如果到了戰場上也指不定能指揮的動他們……」 第四十二章     楊陵聆聽著冷無為的分析,兩眉之間的皺紋越來越深,在大廳走來走去的腳步越來越凝重。楊雪兒躲在屏障後面,聽著冷無為的話,心中甚是不以為意,幾次都想從屏障後面跑出來,都被楊陵用眼神給逼了回去。   楊陵重新坐回座位上,沉思道:「以你所見,此次我們出兵就沒有勝算了?」   冷無為道:「其實這也不一定,那就看爺爺以什麼方法去作戰了,如果直接去和他們火拚,進行大決戰,勝負且不論,我們絕對會有很大的損失,倒不如先守上一段時間,將南李的軍隊先拖住,只要我們不主動出戰,我們的那些弱點就不會成為我們致命的弱點,這段時間爺爺可以訓練精兵強將,等到南李稍有懈怠時,用精兵稍微痛擊他一下,然後……」   楊陵接道:「然後我就再嚴守,再拖住他們,進攻之力我們雖然比不上南李,可是防守卻是有餘,到那時南李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時候,我們也就贏了一半,對不對?」   冷無為笑道:「沒錯,在南疆我們據險以守,消耗南李的士氣,待他們軍心渙散的時候,朝廷在派使臣通知西楚,到那時情勢就會逆轉,我們正好趁此時機聯楚滅李,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楊凌撫一下自己的鬍鬚道:「真是後生可畏,我們只要避其鋒芒,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此計甚好……」接著又笑道:「恐怕南李死也想不到,我們大軍到來不是與他決戰而是防守,凡是援軍到來之時士氣正盛,卻料不到我軍就是堅守不出,好,就憑這一計,我也正好有機會排除那些無能之人……」   還沒有說完,冷無為忙道:「爺爺萬萬不可,如今是內憂外患的時候,對那些身後有後台的人,都不要輕舉妄動,畢竟爺爺在邊疆手握重兵,如果在那個時候爺爺排除異己,對自己將會很不利,爺爺身處遠地,遭人誣陷也沒有機會為自己分辨,加上三言成虎之說,皇上就是現在非常信任於您可到那個時候就不一定信任您了,如果皇上再將兵權交於小人的手中,國家可就危難了。」   楊陵想想歎道:「老夫打了一輩子的仗,到如今也還不明白,別人都欺負到我們的頭上,我們自己人還為爭權奪利拚個你死我活的,難道就不怕他人恥笑嗎?賢孫婿你倒的給我出出主意,怎麼解決這個難題?」   冷無為瀟灑的一笑,道:「其實這也不難,只要將這些人明升暗降就行了,讓那些人都做後勤的重官,能征善戰的人提拔到比那些人職位稍微低一點的職位,在守城的時候,軍需所要還不是爺爺的一句話,也就是讓他們那些人擔任一個閒職,到時爺爺再和他們私下交流,那些人都是怕死之輩,只要稍微給點威脅再給點甜頭,他們還不都聽爺爺的,朝廷上也就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這樣啟不是很好?」   楊陵笑道:「好,好,想不到你不但對兵法有有所瞭解而且連官場人心都能看透,難得啊。」   冷無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時冷無為的身後傳來「吱吱」的聲音,楊陵看到楊雪兒伸出手,意思是讓冷無為離開,她才好出來,可楊陵現在還不想那麼早的讓冷無為離開。當下接道:「賢孫婿啊,今天早朝皇上下的詔書,你可有何看法呀?」   冷無為早就知道楊陵會問這個問題,許多官員都因為這個詔書摸不準方向,心裡明白:皇上是按照和他商議的策略,實行多黨消權的計策,可現在也不能和楊陵明說,剛才所說的已經夠多了。冷無為之所以會替楊陵出主意,那是因為他並不希望楊公戰敗,一旦戰敗,皇上要拿第一個開刀的人便是他,畢竟這個主意是冷無為出的。   現在楊陵問到這個問題時,冷無為笑笑道:「爺爺,聖意不可猜啊,以我想皇上此舉定是有深意的,不是我等臣子可以胡亂揣測的。」   楊陵聞言,知道說的這話那都是為官之道敷衍的話,也不介意畢竟今天他收穫良多啊,笑道:「賢孫婿所言甚是,看來我倒是糊塗了,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快點歇息吧,以後有空我們再慢慢聊。」   冷無為起身道:「那我就告辭了。」楊陵點點頭,冷無為便返回自己的屋室。   此刻楊雪兒才從屏障後面出來,繃著臉道:「看他得意的,自以為是的傢伙。」忽然看見楊陵的臉不太對勁,皺著秀眉道:「爺爺你是怎麼了,難道您還真信了他的話了?」   楊陵注視前方,好一會兒口裡才喃喃道:「憑我在沙場和官場滾打了那麼多年,我現在還看不出來這個冷無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說他是忠臣吧,可他在仕途上雖有忠心可步步都含有很深的心機;如果你說他心懷叵測,可他所言句句都朝著國家的利益去考慮,真是讓人猜不透。也不知道今日我做的對還是不對?」   楊雪兒從來都沒有看見楊陵那麼為難過,擔憂道:「爺爺,難道你有什麼心事能告訴雪兒嗎?雪兒也許會幫的上忙的。」   楊陵這才回過頭,看著楊雪兒,臉上露著慈祥但又有擔憂的神色道:「雪兒,你不會怪爺爺吧,如果你今後的生活不幸福不會怨爺爺吧?」   楊雪兒道:「爺爺,我永遠都不會怪您,雪兒知道您都是為大漢的江山著想,別人不知道,雪兒難道還不知道嗎?」說完眼裡打著淚花。   楊陵欣慰道:「好,好,丫頭,沒白費爺爺疼你一場……」喘了一口起問道:「丫頭,你覺的這個冷無為的人怎麼樣啊?」   楊雪兒擦乾眼淚道:「我覺的他算的上是一個聰明的官,不但深懂明哲自保之道,而且也能為民做事並且還能步步高陞,從他剛才說的話可以看出只要是和他有利的事,他都是可以去做的,即使彎子繞的再大,他也會完成他的目的,如果對他沒有利的事,他是不會插手的……」   楊陵點點頭道:「丫頭,你說的一點都不錯,剛才和他談論征伐南李時,他是滔滔不絕,可是一旦我說到今天早上的詔書時,他便一字也不願提,由此可見一斑了。哎,丫頭,我很擔心啊,就現在我都可以看出此人絕對不會只是安於天龍省的巡撫,遲早有一天他一定會出現在大殿之上的,所以丫頭,我將你嫁給他還有一層用意……」   楊雪兒沒等楊陵說出,就接道:「爺爺,你不用說我也明白,您是叫我在以後看住他,不讓他走歪路,是嗎?」   楊陵點點頭道:「沒錯,我正是此意,你以後一定要嚴格的監督他,絕對不要讓他做敗我門風的事出來,更不要讓他和那些奸臣同流合污,毀我四代忠臣的名聲,你知道嗎?」   楊雪兒堅定道:「爺爺,我記住了,如果他敢做有辱門風之事,我就一劍殺了他,絕不手軟!」   楊陵點點頭,用手慈愛的撫摩著雪兒的頭,兩隻眼睛透露著堅定但有充滿著許多的無可奈何……   九月二十四日。未時。   皇宮。御書房。   「愛卿,朕聽說今晚你大擺宴席,已經邀請百官前去赴宴,而且好像林天遠也在其中,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德武帝坐在龍椅上,一邊批著奏章,一邊和李忠交談。   李忠在桌前垂手而立,聽德武帝問話,忙拱手答道:「皇上,今日是臣七十五歲的誕辰,鼓請些同僚在臣府聚聚,如果皇上不喜歡,臣這就通知他們……」   德武帝放下筆,攔道:「愛卿不必多心,這也是朕糊塗,下面的奴才也真是,愛卿的壽誕也不告訴朕,這也怪朕對你關心不夠啊。今晚,朕也去助助興,為愛卿拜壽。」   李忠一聽,忙跪下道:「皇上您這是折殺老臣,老臣怎好讓皇上為臣拜壽啊,老臣不敢。」神色激動。   德武帝笑道:「愛卿三十五歲便當了宰相,在孝仁帝時做了兩年,先皇先皇孝文帝做了三十七年,到了朕是即將到三年,算算已經有了四十年啊,可真不容易,所以今晚朕這個面子給你,你就不要推辭了,回去準備吧。」   李忠激動的跪下謝恩,皇上給臣子拜壽,那可是得了天大的面子。   當李忠剛要轉身要離開時,德武帝忽道:「愛卿,不知那個冷無為你有沒有請啊?」   李忠回稟道:「朝廷有明規,京官不能和地方官員相交,冷無為現在是天龍省的巡撫,所以臣沒敢去請。」   德武帝「哦」了一聲,道:「他還沒有上任,還不能算是地方官員,今晚你就把他也叫來,如果有什麼矛盾的,喝杯酒,也就算了,啊?」   李忠跪下道:「老臣接旨。」說完後便離開了。   德武帝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旁邊的太監道:「你去把皇后請來。」   一會兒,皇后來到了書房。   德武帝道:「皇后,今天是李相的誕辰,朕準備今晚去赴宴,你也一塊去吧。」   皇后呆了一會兒道:「皇上給臣子拜壽,歷來都沒有這個先例,皇上,這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   德武帝不以為然道:「李愛卿是三朝老臣,朕向他賀壽這也是應該的。」   皇后聽皇帝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再有什麼異議,道:「那李妃要不要一起去,她是李相爺的長女,我們都去了她不去,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德武帝想了想道:「是啊,她也該去,朕這些日子冷落她了,父親做錯事和她無關,她是無辜的,你就把她帶上吧。」   皇后施禮謝道:「臣妾遵旨。」…… 第四十三章     夜晚的李府可是張燈結綵的,好不熱鬧,府外的轎子遍佈,來往的官員可以遍佈每個衙門。大廳上的酒席整齊的擺在那裡,眾官員彼此在聊天。李府的規模是比較龐大的,它曾經是王府的遺址,由於李忠很受孝文帝器重,故將那廢王府,從國庫出銀子,修了這個現在的府宅。   李府的裝飾和將軍府的裝飾不一樣,它給人一種貴氣的感覺,其擺設放置都是極力的模仿宮內的擺置。無論是花園走廊還是假山河池都貼近皇宮。   今晚,李忠頭上戴著潔白簪纓銀翅帽,穿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紅蟒袍,繫著碧玉紅衣帶,面若春花,目如點漆,顯的格外的精神。天色剛晚,便早早命人在府外守侯,等待皇上駕臨。百官入席後,也只能幹坐,無一人越禮,都在紛紛議論皇上給臣子賀壽,那是有多大的面子。有的官員心思又開始在打量了。   冷無為得到李忠邀請時,著實呆了一下,可聽說是皇上讓李忠邀請時,心裡才坦然了。今晚他和楊陵受邀來到了李府,楊陵坐在主席上,而冷無為則坐在了側席上。今天,李忠的對頭林天遠也來到這裡,林天遠本是不願意來的,可聽說皇上要親自為李忠賀壽,所以就不能不來了。   正當眾人焦坐不安的時候,小廝忽然喊道:「皇上駕到……」   眾人一聽忙站了起來。   德武帝在皇后和李妃的陪伴下,邁進了門口。李忠忙笑著迎了上去,讓皇上坐了主席,自己則坐在一旁,而皇后則在另一旁。德武帝看了看眾臣道:「哈,想不到眾位愛卿都在這,林相你也在這,很好很好。」   眾人跪下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德武帝笑道:「哦,你們都起來吧,今天的是李相過壽,不是朕,諸位愛卿可別弄錯了。」   眾人起身後,李忠在一旁笑道:「皇上是天子,是上天之子,所以應該每天都是皇上的生日,今天也不例外啊……」   德武帝笑道:「李相說笑了,李愛卿現在可以開席了吧,眾位大人等朕想必也一定餓了吧。」   眾官皆道:「等候皇上是臣等榮幸……」   李忠示下,下人們有條不紊的將酒菜送了上來。德武帝舉杯道:「今日是李卿家的壽辰,朕就借花獻佛,先敬李卿家一杯。」   李忠忙舉杯,誠惶誠恐道:「老臣不敢,理應是臣敬皇上。」說完將酒喝了下去。   德武帝笑道:「李愛卿,你這酒喝的糊塗啊,你喝的是朕敬你還是你敬朕啊?」   李忠愕然道:「是臣敬陛下一杯。」   德武帝笑道:「哦,這麼說是你說話有用,朕說話就沒有用了?」   李忠一聽,嚇的跪下道:「當然是皇上說話有用,皇上是金口玉言,說出來的那就是聖旨。剛才那杯是皇上敬微臣的。」說完怎麼這麼覺得彆扭啊。   德武帝接道:「是啊,你說的沒錯,是朕『敬』你一杯。」那個「敬」字說的格外的重。百官們看到如此情景,個個驚若寒蟬,大氣都不感喘。德武帝很滿意,巡視了一下,起身將李忠扶了起來,笑道:「愛卿怎可如此啊,今天是你壽誕,怎好向朕下跪呢,快快請起。諸位愛卿請隨便,不要像在朝堂上那樣拘束啊。」   眾人宦海那麼多年,怎能不明白如此道理,都舉杯道:「臣等敬皇上一杯,原皇上萬壽無疆……」   德武帝滿意的將酒喝了下去。看著李忠誠惶誠恐道:「愛卿,剛才是朕和你說笑,你別放在心上,百官們都是為你祝壽的,你也該敬他們幾杯啊?」一臉的不在乎。   李忠起身道:「臣等遵旨。」說完就走到各個酒席上敬酒去了。沒到一個酒席上,眾官都起身相謝。當下是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剛才的不快也一掃而光。   李忠敬完酒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此時林天遠舉杯道:「李相,你我雖然在政見上有些不同,但在個人私怨上卻沒有多大的誤會,今日在皇上面前,我敬你一杯,以往的不快就讓它隨風而去吧,讓我們合手保我大漢江山萬萬年。」說完一飲而盡。德武帝的眼睛露出讚賞的目光。   李忠哈哈一笑,道:「林相說的有理,我們都是為了大漢江山,就是有什麼誤會也是為了大漢的千秋基業,這杯酒我喝。」   德武帝欣慰道:「我大漢有兩位愛卿輔佐,定可萬世永昌。」   李、林二人均站起謝恩。   德武帝喝一杯酒下去後,看了看周圍,悄聲問李忠道:「不知道那個冷無為來了沒有?」   李忠答道:「臣已經遵陛下的旨意,將冷無為請來了,他現在就坐在左側第三席上。」李忠深知冷無為的皇上的恩寵,所以沒有將他的位置安排在後面,但也沒有安排在前面,因為冷無為還沒有那樣的資格。   德武帝向那席上看去,發現冷無為正和一官員比酒,喝的是滿頭大汗,衣帽也不整了,形狀甚是滑稽,本來嗎,冷無為就是從乞丐堆裡爬出來的,白英為了讓他知道人心的險惡和狡詐,特地讓冷無為在妓院、賭館、牢房和三教九流之地,凡是能夠體會的地方,冷無為都受白英的指示去過和呆過,所以這禮儀上也就沒有多大的講究,雖然在朝堂之上能夠有些控制可一碰到酒桌上,就肆無忌憚了。   德武帝笑道:「李愛卿,你就把他叫到這席上吧,說實話朕還挺欣賞他,他能夠毫無芥蒂的展示其真性情,這方面許多官員都比不上他。」   李忠點頭道:「臣這就把他請過來。」說完親自去請。   冷無為正喝的開心,看見李忠過來,忙拉住他道:「相爺,今天是你的壽辰,下官敬您一杯,願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完就一飲而盡。   李忠沒有接過酒杯,拉住冷無為道:「皇上叫你過去坐,你領旨吧。」說完就回過頭去。冷無為愣了一下,忙跟著李忠回到主席上。   德武帝這時已讓人空下了一個座位,正好在楊陵的旁邊,挨著李忠。德武帝笑道:「今天是李相的壽誕,冷愛卿可要多敬李相幾杯啊。」   冷無為笑道:「回皇上,臣已經敬過幾杯了,如果再敬下去,相爺明天可要抬著上殿了,誤了國事,臣可擔當不起啊。」   林天遠也插話道:「是啊,皇上,酒多傷身啊,李相都喝了那麼多了,就不要再讓李相喝了。」   德武帝點點頭,笑道:「李相,現在林愛卿和冷愛卿都為你說話了,朕看你也喝的不少,他們兩位敬你的酒,朕替你喝。」李忠忙謝道:「臣謝祖隆恩,臣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喝過,臣從來也沒有想過皇上會為臣過生日,臣今天是實在太高興了,臣高興的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德武帝拿起酒杯道:「那就別說了……」俯視一下群臣朗聲道:「各位愛卿讓我們在敬李相一杯,來,干……」   大家將酒喝乾之後,德武帝,笑道:「李愛卿啊,今日可有什麼節目啊?」李忠笑道:「老臣在不久前將名揚四海的樂仙子請來,皇上現在是不是讓她們上來表演啊?」   德武帝也聽過樂靈的名號,知道她這個人是不容易請到的,笑道:「李愛卿可真是有面子啊,聽說小兒十子去年也是過生日,也曾經請過她,可沒有想到竟然讓她給拒絕了。朕很好奇,這個樂靈仙子到底是什麼人?」   這時,林天遠笑道:「皇上,這林仙子是當今各國所公認四大仙子的琴仙子,據說她的琴彈的是出神入化,可以讓人聽後,三月都不知道什麼是肉香,更聽聞有人聽過後竟然瘋了,說聽她之音如在夢境,等音斷之後,現實和夢境相差太遠,一下子接受不了,瘋了。聽說這個琴仙子出道才兩三年,現在已經都是王公大臣的座上客了。」   此言一出,德武帝更是感到驚奇,道:「李愛卿,你這就讓她出來表演吧。」   當皇上和林天遠談到樂靈時,冷無為不知道是怎麼了,感覺心像小兔子在裡面跳一樣,跳的飛快,腦海一下子回到了和樂靈剛見面時候的情景……   李忠站起身後,對著百官道:「眾位同僚,今日是老夫的壽辰,諸位能夠為老夫過壽,老夫今天是非常高興。老夫在不久前,請來了在名揚四海、艷名遠播的樂靈姑娘,來為老夫的壽誕助興,下面就讓樂靈姑娘的演藝團上場表演……」   這時,忽然出現了許多女子,登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舞台,絲竹之音想起,穿者紅色絲衣的舞姬們翩翩起舞,那優美的舞姿,那美妙的樂曲,柔和成絢麗的舞台。遠遠望去,感覺就好像是雲中仙子,走到凡塵中來,是那樣的美麗與奪目。   德武帝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舞蹈,對眼前之景格外欣賞,口裡喃喃自語;林天遠瞇著眼睛,看此景色,只是微笑不語;楊陵和呂賢雖是武官,但也臉色各異,楊陵的臉上看到的是一臉的祥和,呂賢的臉上略帶點激動;李忠則沒有將心放在舞蹈上,他時時都在注意著德武帝的臉色;冷無為的臉上則是一臉的癡呆,彷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其他各文武大臣們也是癡的癡,呆的呆,每個人的表情都不同。   這個舞蹈名叫《入紅塵》,講的是仙女們看到凡間的女子是那麼的自由,對愛情的渴望與執著,不由自主的起了凡心想下凡去生活,當樂曲談的急而緊時,那是表示仙女們內心的掙扎;當彈的歡快與平緩的時候,那時舞蹈正在表達仙女們對未來的嚮往。其各女的舞姿也是各不一樣,有的表達出比較害怕,有的表達出比較快樂,有的表達出比較擔憂,有的表達出心志比較堅定等等,表演有多少人就表達出有多少人的內心世界。   好一會兒,舞蹈結束了。眾人還沒有清醒過來。德武帝讚歎道:「如此演技,如此舞蹈,實在太讓人陶醉了,琴仙子手下之人能夠如此,其本人更是不用說了,看來傳言不假啊。」   這時,舞台上出現了一位白衣戴面紗的女子,安穩的坐在琴前,看也沒有看下面的百官,輕撫一下琴弦後,便開始彈了起來…… 第四十四章     「 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方離柳塢,乍出花房。但行處,鳥驚庭樹,將到時,影度迴廊。仙袂乍飄兮,聞麝蘭之馥郁,荷衣欲動兮,聽環珮之鏗鏘。靨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纖腰之楚楚兮,回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出沒花間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飛若揚。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蓮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羨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愛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態度兮,鳳翥龍翔。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被霜。其靜若何,松生空谷。其艷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龍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應慚西子,實愧王嬙。奇矣哉,生於孰地,來自何方,信矣乎,瑤池不二,紫府無雙。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一曲終了,眾人依然沉寂在那美妙的樂曲和歌聲當中,渾然不知道身在何處。樂靈隔著面紗,向那主席上看去,想好好看看如今在大漢的當權者。她看見了,那個穿皇袍的就是大漢的皇上,看他神情卻只有欣賞沒有索取的意思;白色蟒袍的是大漢首席宰相,其表情甚為複雜,城府太深,不能相信,而且自己也沒有本事能夠駕御他;青色錦袍的是能夠和李相對抗的人,為人詭詐,自己完成復仇的使命,看來是不能夠指望他了;花白鬍鬚的老人,看來就是甚有威名的大將軍,此人太過正直,也不能夠指望……哎……   當樂靈將目光從李相的身上轉開的時候,發現了有一個年輕人,其表情是一種和許多王孫公子一樣的貪婪好色。樂靈仔細的打量這個年輕公子,心裡甚為疑惑,心道:此人究竟是誰呢?為什麼他左有李忠陪,右有楊陵伴的?難道他是皇上的兒子嗎?心裡頓時有了一個主意。   此時,眾人方才醒來,都熱烈的鼓起掌來。德武帝也讚賞道:「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李忠笑道:「皇上,要不要將她請過來陪皇上喝幾杯?」   德武帝點了點頭,李忠笑著出去了。不知道怎的,冷無為的心是七上八下的,看著德武帝的表情,心裡隱隱感覺不妙,可自己卻也無能為力,急的腦門上冒出了細汗……   一會兒,樂靈來到了桌前。此時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的蕭貴中說話了,本來他是一直被李、林二人壓在下面的,可自從前幾日皇上讓他作為第三宰相後,自己的信心也增強了。   「琴仙子,一直好像都不曾陪酒,怎麼今日改變規矩了?」   樂靈不卑不亢,笑道:「今日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前都是些王孫公子所請,就是士大夫和皇族所請也沒有像今天在坐的各位高貴,所以今日小女子當然要改改規矩了。」   呂賢朗笑道:「今天本將軍還真是大開眼界,我還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美妙的樂曲和歌聲,姑娘真是讓本將軍佩服啊。」   樂靈笑道:「將軍過謙了,小女子怎能受此誇獎呢?」   李忠在一旁,道:「琴仙子,讓我為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大漢國的皇上,你敬皇上一杯吧……」樂靈羞澀的道了個萬福,道:「小女子能見天顏,真是三生有幸,小女子敬皇上一杯。」說完將杯中酒飲了下去。   德武帝沒有擺皇帝的架子,笑道:「朕聽過許多曲子,唯有仙子的琴藝讓朕實為佩服。這杯酒朕喝了。」笑著將酒喝了下去。   李忠繼續介紹了皇后、李妃、林天遠、楊陵、呂賢等人,樂靈都一一陪過。   當李忠將目光轉到冷無為的身上的時候時,卻發現冷無為早就眼巴巴的望著他了,心裡暗暗好笑,暗道:想不到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冷無為也有弱點啊。對著樂靈介紹道:「這是我們大漢最近崛起的有為的年輕官員,冷巡撫……」   冷無為一聽報到自己,忙站了起來,癡癡的道:「琴仙子,近來可好,我敬你一杯。」說完激動的也將酒喝下,由於實在是激動,杯中的酒到灑去不少。   樂靈這時才好好打量一下冷無為,嬌軀不由的一震,認出了這個冷巡撫,就是和她相處十幾天,對她愛慕的那位年輕公子。樂靈什麼話也沒有說,將酒喝下。   李忠看出兩人神情有些奇怪,問道:「琴仙子,你們兩認識?」   樂靈笑道:「相爺誤會了,小女子是第一次與冷大人相見。相爺,小女子有點累了,可否讓小女子先行告退?」   李忠皺眉道:「這要問問皇上了?」   德武帝瀟灑的笑道:「姑娘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樂靈施了禮準備退下時,楊陵叫住了她。「琴仙子,老夫有件事想勞煩仙子,不知道仙子能否幫忙?」   樂靈謙恭道:「老將軍有何吩咐,儘管直說,小女子敢不從命。」   楊陵微笑道:「老夫有一位孫女,將要在這個月的二十八日,和這位冷大人成親,想請琴仙子能在那日增加幾分色彩,不知仙子可有空啊?」原來他一直注視著冷無為的表情,看見冷無為的那樣表情,和樂靈的舉止,分明是認識的,因此心裡不由的有些擔心了,所以想把話挑明,也同時是在警告冷無為,你是有妻室的人了,不可妄想別的女人了。   樂靈是何等聰慧,怎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當下道了個萬福,道:「多謝老將軍抬愛,那日小女子一定準時到場。」說完,施了一下禮,望也沒有望冷無為一眼退了下去。   酒過三巡後,德武帝站起來,道:「朕有些不勝酒力,就先行回宮了,諸位愛卿慢慢享用吧。」剛說完,太監宣道:「皇上回宮……」   諸位大臣們都起身相送,直到皇上的鸞駕走遠後,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沒有皇上在場,各個大臣放開禮儀,大吃大喝,讚頌之詞,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美中不足的是,林天遠、楊陵、呂賢等一干人在皇上離開後,也告辭了。   冷無為為在看樂靈一眼,沒有理睬楊陵的暗示,繼續待在那裡,可惜最終也沒有見她一面……   自從樂靈見過冷無為以後,心裡非常矛盾。樂靈本是前唐後裔,母親便上前唐皇上的貴妃,在城破之時,由一干衛兵捨生救出城去,前唐皇帝早已料知此事會發生,便將埋葬皇室寶物的陵墓告知了樂靈的母親,希望她能夠替他報仇,滅了寧國。誰曾想到,寧國的勢力如日中天,逢打必勝,諸國望之披靡,哪個國家都不敢輕易冒犯其虎威,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呢?從此便鬱鬱寡歡,一病不起,臨終的時候,將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托付給了她的女兒。   樂靈相當聰慧,自從目睹母親去世以後,對寧國的仇恨更是無以復加,她前往實力差不多的西商,發現那裡弊症太多,文武官員斗的相當的厲害,心知西商自保還可,如若要他們和寧國相鬥,而且還要滅了他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樂靈之後又去了和寧國矛盾比較大的大夏,卻發現他們自身難報;樂靈轉而來到了北魏,發現它已經被寧國包圍了起來,要讓它攻寧國,那只會自取滅亡而已;樂靈很不甘心,又來到了西楚,參加史宰相的壽宴,漸漸的瞭解西楚的當權者根本就沒有多大的野心,而且他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寧國而是南李。   正當樂靈彷徨的時候,大漢的李相,派人相請,要求她參加壽誕,樂靈懷著碰運氣的心理,接受了邀請。由於樂靈的母親沒有來過大漢,對大漢是一無所知,從樂靈以前對大漢瞭解到的,大漢一直是對寧國交納歲幣的,從來都是寧國打大漢,而沒有聽說過大漢打寧國,所以在樂靈的心裡,總是認為大漢國的人是膽小的,怯弱的,大漢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的,所以當大漢的王子邀請時,她連考慮都沒有,就一口拒絕了。可是從西楚到大漢這一路走來,樂靈漸漸的瞭解到大漢的繁榮,大漢的歷史,和大漢以前的輝煌。   樂靈到達京城後,根據各方面的情報,她變的忽喜忽憂,喜的是大漢的和平繁榮,人民之多,經濟實力之強,足可以與寧國相抗衡,也明白了寧國與大漢打了那麼多年,始終也沒有討到多大便宜的原因;憂的是,現在的大漢是內憂外患,軍方缺少優秀的將才和帥才,朝廷內是風起雲湧,變幻莫測。   尤其是最近大漢的國策發生了改變,對待外國的入侵,大漢好像是胸有成竹;而且對官職的變換,也表明了皇上在爭取權力,將地方的權力收回一部分,加強了中央的集權。這使的樂靈欣喜了一陣,好像發現報仇的曙光,為此她盤算計劃了幾天。今晚,樂靈觀察了包括皇上在內,其他的許多大臣,好像都不是她所能夠利用的的,即使有些大臣雖貪慕自己的才藝,自己也能夠控制他們,但是他們那些人不是官微言輕,就是拉幫結派,毫無自己的主見,因此,也是不能夠指望的。   從壽宴席上回來後,現在在樂靈心中只有一個人選,那就是對自己發癡的,冷無為。這個人深的皇上恩寵,連吃酒皇上都把他放在身邊,最近他要娶楊姐姐,將來一定會得到軍方的支持,更何況那日他在船上對寧國名將楊純的敘說,必定是對楊純有一定的瞭解,而且據冷無為述說的,好像還有其中的原因,他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人選,而且他對自己是那樣的癡迷,自己利用他實在是輕而易舉。   但令樂靈猶豫不絕的是,如果利用了冷無為,自己的身子必定就交給了他,對此樂靈是沒有感到什麼可惜的或可悲的,因為報仇是她的心願,也是幫她生活到現在的力量源泉,為了報仇,樂靈是什麼都可以犧牲的,但是樂靈結交的金蘭楊雪兒,就會無辜的被牽扯進來,她那樣做一定會毀了她的幸福生活,這實在是讓她難以取決。   樂靈身旁的一個老婦,是她的奶娘,平時很少出來走動,所謂知兒莫如母,今日樂靈的表情已經向她說明了一切。奶娘嚴肅的對著樂靈道:「靈兒,你在想什麼呢?」   樂靈從思想掙扎中醒了過來,聽見奶娘發問,嘴上搪塞道:「奶娘,我沒有想什麼?」   奶娘嚴肅道:「你是我奶大的,你想什麼我能不知道,我知道你最近結交了兩個好朋友,你是不是怕自己的報仇傷害到她們,只有友情才會讓你煩惱。」   樂靈點點頭道:「奶娘,我如果這樣做是不是很自私啊,她們可是我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們,我實在是不忍心?」   奶娘慈愛的說道:「孩子,你的心情我懂,可是你要想一想你娘,你娘是怎麼死的,你的父皇又是怎麼死的,為了報仇你連自己都豁出去了,為什麼還要珍惜所謂的友情呢?為了報仇,你就是有太大的不忍心,你也要變成忍心,就是有太大的不願意,你也要變成願意,友情對我們報仇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奢侈,太昂貴了……」長長的歎息聲說明了一切。   樂靈擦乾了眼淚,堅定道:「奶娘我懂了,為了報仇我什麼都願意出賣,甚至包括我的靈魂,你就等著吧,寧國,我一定會讓你滅亡,實現父皇和我娘的遺願……」 第四十五章     時光匆匆,轉眼就到了冷無為成親的日子了,這幾天可把冷無為給憋死了,為了配合辦喜事。他是那裡也去不了,更可氣的是,冷無為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的新娘長的什麼樣。   這樁婚姻是皇上下了聖旨所決定的,冷無為就是有千般不願意也無可奈何,不過還好,由於是皇上做媒,一切關於婚禮的大小事務都不需要他操心,冷無為除了讓裁縫量量衣服以外,要麼是睡大覺,要麼就是幻想自己娶樂靈和文靜公主的事,過的也算寫意。   說起冷無為的婚禮,可以說是現在京城萬民最矚目的事,每個人見面時,說的話題就是冷無為的婚禮。將軍府是舉行婚禮的地方,更是萬人矚目的地方,此次參加婚禮的人,都的非富則貴的大人物,場面是非常的壯觀,光是酒席就已經安排到三百六十五席,如果不是為了湊成這個吉祥數字和地方的限制,估計就是擴大十倍也不一定夠,關於這個婚禮宴會的設計和婚禮的擺設,都是由工部和皇家工匠藝人身受皇命親自設計的,比起李相的壽宴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這次婚禮的排場是與皇家辦婚禮一樣的,這可是沒有先例的。德武帝為何要如此安排,這其中有三個原因,第一,楊陵是三朝老將,功勳卓著,其子英勇地戰死在沙場上,為大漢的基業立下汗馬功勞,此次其唯一的一個孫女成親,理當如此安排,以示嘉獎,可顯示朝廷是不會忘記有功之臣的,給天下做了個示範;第二,楊陵此次出征南李,事關重大,如此安排,可安其心;第三,此後朝中局勢混亂,軍方將沒有領頭人物,楊陵之孫女嫁與冷無為,冷無為必定將會在以後得到軍方的支持,今日安排可收其心,日後利用冷無為,就不會困難。   可就在這連王子成親,都很難相比的豪華婚禮上,這場婚禮的兩位新人,卻是各懷心事。冷無為無時無刻不在幻想樂靈和文靜公主,也不時的擔心自己的新娘會是什麼樣,總之是一半害怕,一半期望;楊雪兒的心事可就簡單多了,那就是以後如何修理冷無為,在以後的家裡做主,一半是羞澀,一半是蠢蠢欲動。   夜晚,這萬人矚目的婚禮正式開始了……   五彩繽紛的煙花揮灑在夜空當中,爆竹之音不絕與耳,絲竹之聲充塞其中,眾人喧嘩之聲徘徊其間。由於這次是皇帝做媒,因此德武帝便在天色剛落下之時,率領嬪妃們和皇子們來到了將軍府;而受到邀請的百官們則在皇上到來之前,早已在大門前守侯。當皇上的鸞駕來到時,眾人便各排成兩排,從左右側門進入將軍府,而皇帝則從正大門進入。此次受到邀請的人,有多年不理朝局的王爺,有退隱的王公大臣,有立過大功的功臣及其後人,文武百官三品以上的更是在其中。由於此次參加婚禮的人,都是大漢最高的掌權階層,為了以防意外,禁軍特地派出上千人將將軍府圍的是水洩不通。   婚禮的每一步都要按照禮儀師指導去做,一時大轎從大門進來, 家裡細樂迎出去,十二對宮燈,排著進來,倒也新鮮雅致。儐相請了新人出轎,冷無為見新人蒙著蓋頭, 喜娘披著紅扶著。德武帝和皇后坐在主位上,冷無為在禮儀司的指點下,和楊雪兒跪下行一拜禮,稱為一拜天父天母;然後又轉向拜楊陵,這就是拜高堂了;之後才是兩人互拜。   禮成之後,新娘依照規矩先入洞房,等待夫君揭開面巾。冷無為身為新娘,則要陪客飲酒。德武天知道自己在這眾人都不好意思放開懷抱,盡情的暢飲,因此在欣賞過樂靈表演過後,就心滿意足的帶著皇后和嬪妃離開了,眾皇子則被留下來代替他繼續陪眾官員喝酒,這些皇子是各懷鬼胎,平時沒有機會和這些大臣交往,今日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更是大開手腳,勸酒喝酒,趁此拉攏交情。   楊陵今晚笑的是合不籠嘴,畢竟今天是嫁孫女,而且不但是皇帝賜婚,而且舉行的儀式都是按照宮廷的禮儀,文武大臣及當朝權貴們,無一不來向他敬酒,可謂是風光無限啊。   琴仙子樂靈,受楊陵的邀請也來獻藝,場面非常的轟動,將自己的琴藝表演的是淋漓盡致。不但是年輕公子,就是那些年過七旬的大臣們,也欣賞不已。   紅燭相映,歌聲繞樑,歡快之聲不絕於耳,諂媚致辭是源源不絕。在這場婚禮上,李忠和林天遠也收斂了不少,沒有說些有傷氣氛的話語,兩個人各自在自己的人群中喝酒聊天,就是見面也只是說些無傷大雅的話。新任的宰相蕭貴中,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也趁此機會拉攏軍方派,蕭貴中的人努力的與軍方的人搭話,拍馬。   冷無為冷眼看著這氣氛熱鬧、燈紅酒綠的場面,心裡是暗笑不已,也暗歎道:皇上這一走實在是高明,人走了眼線留下,這不僅知道各方各派的人,也可以從中探出皇子的親近勢力,為以後皇子的權力劃分有了個底,不但如此,而且可以通過這婚禮知道哪些人是可以重用,哪些人不能重用,還有哪些人是不能用的。   時光飛快,這排場浩大的婚禮終於在子時結束了,各位達官顯貴們一一離去。冷無為今夜實在是醉的厲害,吐過了好幾回了。最後進房的時候,都是下人們抬著進去的。   回頭說這楊雪兒吧,行禮前根本就沒有吃過東西,入洞房後就一直坐在床上等待冷無為。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等到子時,自己困的實在是熬不住的時候,才看見下人們將冷無為抬到了自己的床上,而且醉的是不省人世,心裡別提有多氣了。   楊雪兒氣的將頭蓋除下,對著自己的貼身丫鬟小鳳,冷冷的道:「爺爺呢,他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他?」   小鳳皺起眉頭,為難道:「小姐,老爺他也喝醉了,剛讓管家背進去休息去了。」   楊雪兒猛的站起身,跺了一下腳,氣道:「怎麼老的老,小的小都喝成這樣,哼,你們先退下吧。」   小鳳聞言,帶者媒婆和喜娘退出門外,把門關起,只留下他們兩人在洞房裡。   楊雪兒今日的打扮,恍若神妃仙子,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嫁衣,。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聞。   楊雪兒又是搖又是拽的,冷無為就是不醒,最後人也乏了,自己從桌子上拿了一點花生、果子之類的,和著酒,胡亂的吃了一下。充飽了腹饑之後,人也困了,看著冷無為像個死豬一樣在自己的床上打呼,氣的一腳將冷無為從床上踹到了地上。此時的季節剛過初秋,天氣也不是很冷,睡在地上也無大礙。   楊雪兒自己連衣服也不解,裹著被子蒙頭就睡,可是怎麼也睡不著,畢竟今日是她成為他人婦的一天,自己的房間多了一個人當然睡不著了,過了好一會兒,酒勁上來了,才慢慢的進入夢鄉……,可憐的冷無為,自己的大喜日子,第一天晚上就被自己的老婆給踹到了地上,以後啊……   當太陽升起,時辰已過辰時,冷無為在門外丫鬟門的呼叫下,才悠悠的醒了過來。冷無為睜開自己的雙眼,嚇了一跳,自己尋思著:我是在哪裡啊,這是什麼地方啊?想了半天才醒悟到原來是在自己的新房裡。冷無為又在納悶:奇怪了,我怎麼睡在地上,床上睡的是誰?哦,這是新房,看來睡在床上的是楊大小姐了。   此時丫鬟的呼叫越來越大,冷無為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將房門打開。進來房門的原來是小鳳,看見冷無為是一臉的憔悴,而且身上是一片狼籍,驚訝道:「姑爺,你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冷無為不好意思說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夜,就胡亂的搪塞一下。小鳳是楊雪兒的貼身丫鬟,相當的伶俐,她瞭解自己的小姐,從夜小姐口氣不善就已經料到了看到冷無為連衣服都沒有脫,頭上亂糟糟的,神色又憔悴,怎會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呢?當下也不說破,笑道:「姑爺,要不讓奴婢先服侍你洗個澡,梳洗一下,然後再到大廳為老爺敬茶。」   冷無為現在正渾身的不舒服,聽到小鳳的話,忙不失的點頭。小鳳帶著冷無為到後堂梳洗了一下,本來小鳳是要準備服侍冷無為洗澡的,冷無為雖然在妓院這些三教九流的地方呆過,那時是做夢都想過現在的生活,可真是發生了,他還害羞不習慣;小鳳是楊雪兒的陪嫁,自覺的自己遲早是冷無為的人,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最後小鳳在冷無為的懇求下,離開澡堂,讓冷無為自己梳洗,自己則去服侍小姐去了。   冷無為梳洗過後,換了一身乾淨的新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新房裡,一看之下,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時,小鳳已經將楊雪兒叫醒,然後邊幫她梳洗打扮,邊講述剛才冷無為洗澡時害羞的情景,逗得楊雪兒笑了起來,真是回眸一笑,百媚叢生,而就在這時候冷無為來到了新房。   這個時候,楊雪兒也感覺到了冷無為的到來,轉頭朝門外看去,發現冷無為正呆呆的看著她,臉一下子紅了,將頭轉了過去。冷無為這才醒悟過來,急急巴巴道:「想……想不到……娘子生的如此……如此美麗,小生……真……真是不枉此生了。」   楊雪兒忽然將臉冷了下來,站了起來對著冷無為道:「我聽你和別人說,你是要如何如何的修理我,還說你要我朝東我絕不敢朝西,還說我是母老虎,你說過吧。」   冷無為一聽,馬上就叫天屈起來:「娘子,真是冤枉為夫了,為夫肯定是被人誣陷的……」   楊雪兒打斷道:「怎麼有膽子說就沒有膽子承認了?你看清楚我究竟是誰?」   冷無為一邊否認,一邊好好的觀看楊雪兒的臉,緩緩道:「我看著怎麼有點面熟?」   楊雪兒打斷道:「難道你不記得了,我給你提個腥,一路從甘洲到京城路上,在樂靈的船上,前幾日我們還在酒館裡喝著竹葉青……」   冷無為冷汗直冒,不敢相信的叫道:「難道你是楊兄……」 第四十六章     楊雪兒得意道:「怎麼,我的冷大人,你想起來了?」   冷無為忙陪笑道:「夫人啊,你肯定是聽錯了,我當時是說,你讓我朝東我決不朝西,你讓我走南我決不往西,至於說你是母老虎那絕對是沒有的事,就是有我的意思那也是你在我的心中就像山中之王的老虎那樣,尊貴無比啊……」   楊雪兒一聽,「噗嗤」笑道:「是嗎?真的是那樣嗎?」   冷無為忙肯定道:「絕對是,絕對是。」   小鳳看著冷無為那樣,掩著嘴,偷偷的笑,暗道:今日姑爺輸了這一場,日後恐怕就很難再贏回來。看著天色不早了,也想給冷無為一個台階下,才道:「小姐,姑爺,老爺在打聽上還在等你們敬茶呢?」   楊雪兒點點頭,對著冷無為道:「好,今天我就放你一馬,不過你今後可給我小心了,否則,你可在知道後果……」說完拿起掛在牆上的劍,對著桌上的酒杯一劈兩半。   冷無為看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楊雪兒舉步,忙上前扶著,惟恐她不高興一樣。此時楊雪兒的內心真是舒暢無比,這幾天的怒火一下子就沒了。   楊陵坐在大廳上正等著孫女和孫女婿敬茶,可是左等右等也不來,放叫奴才們去喊。可就在此時,宣旨太監走了進來,宣道:「奉皇上口諭,宣冷無為進宮面聖。」   楊陵一聽,冷無為又不在這,忙代冷無為接了旨,宣旨太監這才離開將軍府。太監們剛走後不久,可憐的冷無為小心翼翼的扶著楊雪兒進了大廳。按照禮儀,冷無為和楊雪兒跪在楊陵的面前,接過茶杯向楊陵敬茶。   楊陵笑呵呵的接過兩人的茶杯,一一的喝了一口,然後每個人給了一塊紅包,這才笑著對著冷無為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楊家的人,從今以後你就要遵守我們楊家的規矩,千萬不要為我們楊家臉上抹黑,懂了嗎?」   冷無為聽這話,怎麼這麼覺的有點彆扭,不過還是答道:「孫兒緊記爺爺的教誨。」   楊陵非常滿意道:「好,你們都起來吧,」接著又對冷無為道:「無為啊,剛才皇上傳下口諭,要你進宮面聖,你收拾一下,就去宮裡吧。」   冷無為一聽後面一句話,心裡可真是樂翻天了,心道:這爺孫兩可真不是我能夠侍侯的,皇上可真是能夠體會百姓的疾苦啊,實在是太英明,實在是太神武了。不過沒有把這高興的表情顯示在臉上,只是淡淡道:「是,爺爺,孫兒這就去收拾一下。」話剛說完,楊雪兒嘲笑道:「你啊,是不是聽到很開心啊?不用陪著我們了?」   冷無為一聽,語音不善,忙賠笑道:「娘子,為夫的那能呢?你不知道我的內心實在是捨不得你啊,可是皇命難為啊,要不我現在就去和皇上說說,讓為夫的早點回來。」   楊陵看著情形,知道孫女已經將冷無為馴服了,當下攔場道:「丫頭啊,無為也是身負皇命,你就不要難為他了,啊?」接著又對冷無為道:「無為啊,見過皇上後,記得早點回來,今天是你們成親後的第一天,別讓人給笑話去了。」   冷無為忙頷首道:「是,爺爺,見過皇上後,孫兒馬上就回來陪者娘子。」楊陵開心的忙叫「好」,楊雪兒也知道皇命不可為,所以也由著他了。   冷無為換過官服,此時正二品的官服已經從吏部那裡發了下來,印信也一併發了下來,乘了一頂藍頂轎子,往宮廷裡出發。這一路上,心裡是越想越覺的不痛快,自己這大半年來,拚死拚活的才弄到現在的二品頂帶,可現在居然讓自己的老婆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哎,真夠衰的;但忽然又想到楊雪兒的美貌,自己有解嘲道:哼,讓一個大美女騎在自己的頭上,別人做夢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更何況她還是大將軍的孫女,我不吃虧。這一路走著,也一路想著,最後第二種想法佔了上風,自己所謂的男子漢的氣概,當然是丟在一邊了。   皇宮。御書房內。   書房裡只有德武帝一個人在內,連服侍的太監都沒有,當冷無為來到,向皇上施禮後,德武帝才道:「冷愛卿啊,你猜朕今日找你來,是所為何事啊?」   冷無為道:「臣猜,皇上是要臣前去天龍省就任,不知道皇上是不是這個意思啊?」   德武帝笑笑道:「不是,朕說過上任的事,先不急。」說完,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繼續道:「滿朝文武那麼多人,朕只有和你能說上幾句知心話。你也清楚當前朝廷的局勢,拉幫結派的是屢禁不絕啊,每個人都在利用朕對他的信任去擴充自己的勢力,」看了一下冷無為接道:「你知道朕為什麼會相信你嗎,許多不該說的話對你說嗎?」   冷無為忙跪下道:「因為皇上需要一條狗,一條聽話的狗,一條對皇上忠心無二的狗,臣就是皇上最忠心的狗,皇上讓臣咬誰,臣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德武帝一聽,笑了起來:「好,你說的不錯,朕養了那麼多條的狗,已經越來越不聽話了,有的甚至開始咬他的主人了,你要知道不聽朕話的狗只有兩和下場,」越說臉色越沉,繼續道:「那就是拋棄或者殺掉,冷無為,朕是第一次當著你的面,叫你名字,朕是要你記住,千萬不要背叛朕,否則的話,我想不說你也知道吧,朕可以給你的,同樣也可以收回?」   冷無為忙磕頭道:「臣誓死效忠皇上,決無二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披肝瀝膽,再所不惜……」   冷無為還要表決心,德武帝攔道:「你不要再說了,你只要把你所說的話記在心裡就行了,你先起來吧。」   冷無為道:「臣尊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站了起來。   德武帝看著冷無為,幽幽的說道:「朕準備讓你擔任這次科舉的主考官,你覺的怎麼樣?」   冷無為一聽,滿臉急的冒汗,因為一旦擔任主考官那就意味著要得罪李、林二相甚至連蕭貴中也得罪了,三位宰相都得罪光了,這往後的官他還怎麼當啊?當下忙道:「皇上,此舉萬萬不可,天下的人都知道臣的官是買來,臣一直身受皇恩浩大,才得到今天的地位,如果皇上讓臣去主考,恐怕天下人會不服吧。」   德武帝笑笑,道:「這你就無須多慮了,朕會讓你代朕主考為借口,這樣天下人也就不會說什麼了,總之朕要求你的就一句話,那就是一定要為朝廷多發現幾為良才,懂了嗎?」   冷無為知道不可挽回,也明白了皇上剛才和他說那麼多的原因,無可奈何只有跪下領旨謝恩。   德武帝將冷無為扶起後,在書房裡走來走去,然後道:「朕還要派幾名副考官幫襯一下,至於派誰,朕還沒有想到,你先回去準備一下吧,今日是九月二十九日,後天就是開考的日子了,時間緊迫啊。」   冷無為猶豫了一下,道:「臣一定把這件事給辦好,只不過,臣有一事想求,請皇上恩准。」   「哦,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吧。」 德武帝很大度的說道。   冷無為咬咬牙,道:「臣想求皇上給我一隻軍隊,讓臣好好的監考舉子們,不讓作弊弄假的事發生,那些監考的官員,臣信不過。」   德武帝笑著點點頭,道:「好,朕就讓御林軍副都統崔浩領五千御林軍助你,如何啊?」   冷無為道:「臣一定不負皇恩……」   下午。左相府。   「爹,後天就要開考了,孩兒可怎麼辦啊?」李傑焦慮道。   「三兒,這事為父會考慮的,你就不要著急……」李忠非常疼愛他的三兒,其疼愛的程度不是李義可以相比的。李傑和當朝貴妃李愛是正妻生的,李義氣是李忠年輕的時候,一也風流惹出來的,因此李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把李義當回事。再說李傑是老來子,當然更加疼愛了。   就在李忠話還沒有說完,下人傳來吏部右侍郎孫耀求見。孫耀進來後,李忠一改剛才慈父的模樣,嚴肅道:「這時候你來我府上有何事啊?」   孫耀是孝文帝三十年在李忠任主考官時,考得一甲第三名探花,得到了李忠的重用,經過八年的栽培,孫耀才得到今天的地位,當然對李忠這個大恩師是感激不盡了。   孫耀道:「老師,學生剛被皇上叫到宮去,皇上已經任命我為副考官,老師你認為是什麼情況?」   李忠用茶杯蓋劃了茶,皺眉問道:「你是副考官,這我也早已料到,不過其他考官的人選是誰?」   孫耀回答道:「主考官是冷無為,也不知道這小子是走了什麼好運,竟得到皇上那麼器重,還有兩位副考官是林相的人禮部尚書蘇安和蕭相的人右督御使湯廣和?」   李忠「哦」的一聲,冷笑道:「其他人倒也沒什麼,只不過這主考官還真是冷無為,他是一個捐官,他有什麼資格監考呢?皇上至少應該給他一個理由了吧?」   孫耀答道:「老師料事如神,皇上以代天子監考為理由,讓冷無為當主考官,聽說此次皇上還派御林軍副都統崔浩協助。」   李忠點了點頭,緩緩道:「這就是了……」這時看見李傑拚命給自己使眼色,李忠自然心裡明瞭。但他自有打算,尋思著現在該給冷無為一個苦頭吃吃,不能讓他再那麼竄了。   李忠指示孫耀靠近來,然後貼近孫耀的耳朵,小聲道:「皇上將命題給了你們,你給我把試題給偷出來,今晚送到我府上,知道嗎?」   孫耀一聽,差點沒有嚇的趴下,好不容易才定住自己的心神。李忠安慰道:「你放心的去做吧,出了事我負責。」孫耀擦了擦汗,小聲的答應了。   右相府。   「什麼,他還真當成了主考官?」林天遠怒氣衝天道。   「父親,這我們該怎麼辦?孩兒能考取一甲頭名嗎?」林飛擔憂道   林天遠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對著蘇安道:「皇上太糊塗了,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想來李忠那老狗的想法也和我一樣吧?」說完低聲的對著蘇安耳朵說了些什麼,蘇安戰戰兢兢的點點頭…… 第四十七章     德武三年九月三十日,晨。   今早,天色還沒有亮,冷無為就偷偷的跑出將軍府,不為別的就只是為躲避家裡美老虎。昨天冷無為為了和御林軍副都統崔浩商量開考的事宜,在崔浩的盛情相邀下,中午就在天客樓吃了飯,(天客樓是京城三樓四居之首,其他的分別是花滿樓、風雲樓和閑雅居、吉祥居、如意居、和快活居,快活居指的就是高檔妓院,來往的都是達官顯貴,因起經營的是色相,所以排名最後,可規模可以稱的上為第四樓了。)這一吃足足吃了兩個時辰,本來崔浩還要去快活居,冷無為怕讓楊雪兒知道了,自己就不好解釋了。總算狠下心,跺跺腳,將去快活居的邀請給推辭了,自己忙跑回府上,卻發現楊雪兒拿著寶劍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冷無為總算在三個保證,七個約法下,躲過了這次,不過還是睡了一夜的地鋪,楊雪兒說了,什麼時候他的表現好了,才可以和她同床。這可把冷無為給氣的,媳婦沒得到,倒把後母給請來了,看著楊雪兒手上的寶劍,冷無為也不敢把不快的臉色給露出來,還要在一旁陪笑。好容易挨到了天色剛亮,冷無為就偷偷摸摸的出了將軍府。   「小姐,姑爺上哪去了?」小鳳早晨端著洗臉水,準備服侍小姐梳洗,發現小姐的門沒有關,卻看不到冷無為了。   楊雪兒睡的迷迷糊糊的,道:「他不是在地上嗎?」   小鳳將盆放到架子上,然後將楊雪兒扶起,焦急道:「小姐你看,姑爺根本就不在?」   楊雪兒一聽,頓時醒了過來,看看四周,沒有發現冷無為的蹤影,頓時暴跳,氣道:「好啊,你個冷無為,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晚上有你好看的……」   話說冷無為從將軍府出來啊,這心情可真暢快啊,開始四處溜躂。看看戲,走走天橋,時間一下子就到了晌午時分了,左右沒有什麼事,反正明天開考的事都交由那些副考官去準備了,冷無為這個時候想到了東方白。   冷無為來到了吉祥客棧,看看四周,發現有些小販在著來來往往的,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不過也沒有多想什麼,直接就上樓了,冷無為一到樓上就高喊道:「東方兄,你在這嗎?」喊了兩三下,東方白才從屋裡出來。   冷無為細心觀察了一下東方白,發現他的臉色很不好,問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氣色那麼差!」   東方白將冷無為引進門後,才道:「兄弟啊,這世道人心不古啊。」說完歎了一口氣。   冷無為聽的是迷迷糊糊的,小心的問道:「大哥,出了什麼事,小弟能否幫忙啊?」   東方白看到冷無為臉上緊張的樣子,知道自己失態了,當下勉強笑道:「哎,看來大哥我今年是又考不上了,兄弟你有什麼門路啊,可以為大哥找碗飯吃啊?」說的輕鬆,冷無為可聽出話裡有音,試探道:「大哥,你如此好的才華,肯定能考上,你有什麼話能不能和小弟直說,只要大哥信的過小弟?」   東方白歎了一口氣道:「賢弟啊,你知不知道這次科考主監考的人是誰啊?」   冷無為裝作糊塗道:「我怎麼會知道是誰啊,主監考的是誰和大哥有什麼關係嗎?」   東方白道:「怎麼會沒有關係?說來也巧,此次主考官和賢弟同名同姓,若非我沒有在賢弟身上看出做官的氣派,大哥還以為那主考官會是賢弟呢?」   冷無為笑笑道:「怎麼可能呢?」說著忽然感到口渴,就拿起杯子倒茶喝。   東方白也笑道:「說的也是,如果賢弟真是主考官,以我的才學,還不得個狀元啊。」說完又歎了一口氣道:「賢弟,你可知道,這個主考官簡直就不是人,舉子們十年寒窗苦讀,指望的就是一朝著第,可現在那主考官做了什麼?他竟然把考題拿出來私下出售,這不是……」   冷無為一聽,滿嘴裡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有的茶水還嗆在嗓裡了。東方白還要續說,一看冷無為這樣,忙打住道:「賢弟你這是怎麼了?」   冷無為定了定心神道:「沒什麼,只是喝茶將嗓子給嗆住了,哎,大哥,那考題值多少銀子啊?」   東方白以為冷無為動了心,笑道:「三題考題一共六百兩銀子,怎麼賢弟想買嗎?」   冷無為也辯解道:「是啊,大哥,小弟也想碰碰運氣?」   東方白笑道:「恐怕你已經沒有機會了。你在樓下看到那小販沒有,他們是最後一批賣考題的,你去看看,也許還能……」話還沒有說完,冷無為忙衝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冷無為滿臉的憂鬱走了回來,手上拿了一個錦囊,看的出已經買到了。   東方白看見冷無為這樣的神情,奇怪道:「賢弟,你買到考題你還擔心什麼呢?」   冷無為從買到後就一直在開始思考,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他。聽到東方白問話,他當然不能將思考的問題說出來,便道:「真是怪了,那小販他要了我一千兩銀子,我可太虧了。」   東方白笑道:「這也沒什麼,估計越到後面越貴,物以稀為貴嘛。」   冷無為將錦囊遞給東方白道:「大哥,小弟沒有功名在身,沒有資格去考,這考題還是讓大哥用吧。」   東方白忽然沉下臉來,將考題推了回去,激動道:「賢弟,你以為大哥這考題買不起嗎,我是不屑於做那樣的事,科考是朝廷以選拔人才為目的的,而不是為了考試。我不願意和那些平庸之輩,紈褲之流為伍。」   冷無為無奈只好將考題揣在懷裡。東方白這才笑道:「這就對了,不過看來你可以賣給別人嘛。我們下去喝杯酒如何啊?」   冷無為當然沒有拒絕。   酒桌上,東方白只顧自己傷懷,悶著頭和悶酒,偶爾還吟幾首詩用來譴懷。冷無為則在一旁喝著就想著自己的心事,反反覆覆的盤算,怎麼想一個萬全之策。兩人個懷心事,這酒當然喝的不痛快了。   冷無為看東方白已顯醉色,忙把他攙扶起來,回到東方白的房間內,此時這東方白還在唱歌,諷刺著他心中的主考官,冷無為聽了這些話渾身不舒服,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冷無為可不是什麼好鳥,他的心胸不是很那麼大度,在他的人生格言裡,那就是有仇必報。   離開了東方白的住處,逕直來到了御林軍副都統崔浩的府上。此時天色剛晚,門丁看冷無為肆無忌憚的來到門前,攔道:「你是誰啊?這也是你來的地方。」   這情景冷無為是見的多了,隨手丟了一錠銀子過去,道:「你去通報一下,就說一個姓冷的人來找他,就行了。」門丁一個月的工錢也拿不到這麼多啊,忙上一改笑臉道:「公子,您稍等,奴才這就去通報。」說完將銀子揣在懷裡,急急忙忙的去了。   崔浩正在後院悠閒自在的逗孩子玩,聽到門丁通報,忙叫人去請,同時忙整理一下衣冠,走到前廳去。   冷無為從進門後,就一直在四處打量。來到大廳後,崔浩忙迎了上來,寒暄道:「哎呀,冷大人,你可是稀客啊,你一來使得寒舍蓬壁生輝啊。」   冷無為笑著拱拱手道:「崔大人,我可是無事不來三寶殿啊。」   崔浩笑道:「冷大人,現在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啊,有什麼需要崔某幫助的,儘管直說好了。請坐。」說完命人上茶。   冷無為陪著崔浩,坐在上座上,此時茶已送上。冷無為正色道:「崔大人,時間緊迫我也不繞彎了,我此來有要事相商,能否行個方便啊?」   崔浩揮了揮手,下人們全部退下了,然後道:「大人有什麼事儘管直說。」   冷無為嚴肅小聲道:「我實不相瞞,此來我是為科考一事,買了一份考題現在有人竟敢把考題洩露出去,而且還公然的買賣,實在是把大漢的千秋當兒戲,把科考當成自己的搖錢樹……」   崔浩一聽,嚇了一跳,忙道:「冷大人,你不是主考官們,這考題是怎麼洩露出去的?大人有沒有稟報皇上啊?」   冷無為此刻已經鎮靜下來,端起茶杯道:「我現在還沒有告訴皇上,因為我還不知道這考題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也知道考題只有到開考的時候才可以拆封,剛才我在吉祥客棧買了一份考題,所以我現在還不能確定這考題是真的還是假的。」   崔浩也平靜下來,道:「假的還好,那如果是真的那該怎麼辦啊?」   冷無為和了一口茶道:「很簡單,那就是我死,其他三位副考官都有後台,到時他們將責任朝我身上一推,他們就會沒事了。不過,至於大人你嗎,就很難說了?」   崔浩懵了,緊張道:「你們是考官,我又不是,出了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冷無為笑道:「哈哈,大人你想啊,你是幫助我的,我都落的個身首異處,難道大人你會全身嗎?何況你沒有靠山,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羨慕你的位置,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些人還不往死裡整大人您啊,我們望好的方面想,丟掉官職,壞的恐怕會和我一起去啊,你說是不是啊?」   崔浩是個武將,四十八歲,為人一向謹慎細心,對待皇室忠心耿耿,深得先皇器重,到了德武帝時,已經爬到了現在從二品的御林軍副都統位置。崔浩聽的是滿頭大汗,戰戰兢兢道:「大人,我該怎麼辦啊,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我不能出事啊,大人,你有什麼主意嗎?」   冷無為放下茶杯道:「我有個主意,不知道你原不願意接受。」   崔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焦急道:「大人,你說吧,你說怎麼著?」   冷無為笑笑道:「你將五千兵馬交給我,至於幹什麼用你別管?你呢,則寫個病條給我,明天你就別去貢院了,在家養病,一旦出什麼事也與你無關,如果沒出什麼事,一切順利的話,功勞也有大人的一份,不知道大人以為如何啊?」   崔浩一聽覺的冷無為的主意只對他有利,沒有害處,心下狐疑道:「大人,就這麼簡單?」   冷無為知道他還有點不信,便拿出錦囊道:「怎麼,大人敢和我賭一場嗎?不過我還提醒大人,這錦囊一開,考題一看,你可就牽入此事了,到時你可別怪我不仗義了。」   崔浩本想拿錦囊的手又縮了回來,然後再客廳裡走來走去,心道:出了事,有他頂著,他有楊陵在後撐腰到時皇上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我後面可是沒有人啊,乾脆答應他,反正這件事也是吃力不討好,也弄不到多大的功勞。左想右想後,停下腳步,咬咬牙道:「冷大人,我就聽你的了,我現在就寫病條,然後我們到御林軍營裡,如何?」   冷無為點點頭,笑道:「崔大人,這才是明智之舉啊。」   崔浩無可奈何,苦笑道:「我在官場縱橫了幾十年了,你可是第一個讓我感覺恐懼的人,真是後生可畏啊。」   冷無為笑了笑,漸漸的謙虛的笑容變成了冷冷的笑…… 第四十八章     冷無為從御林軍營出來後,告別了崔浩。在回家的路上,冷無為心裡總覺的還缺點什麼,想道:雖然我已經知道出賣考題的事,可是就算將此事告知皇上,我也不一定能夠逃脫的了干係,看來要想解決此事我還得必須去求一個人,對,得去求他。下定決心後,朝皇宮的方向走去。   「你這該死的奴才,公公對你這麼好,你還不願意,給我打。」說話的是大內總管王英的心腹,小德子。   「饒命啊,公公饒命啊。」躺在地上的一個年輕的宮女抱著王英的腿苦苦哀求道。   「你現在討饒啦,剛才你怎麼不願意啊,小德子,你給我繼續教導她。」王英閉著眼睛漫不經心道。   那宮女哭著求道:「公公,你就饒了我吧,我是新來的,什麼也不懂,你就放過我吧。」緊接著就是小德著的一頓皮鞭,打聲、咒罵聲、哀求聲交織在一起。   小德子罵道:「賤人,公公看上了你是你的服氣,你竟然不識抬舉。」說完又一陣鞭子打了過去。   漸漸的那宮女哀求聲越來越低。王英看的差不多了,擺了一下手怪裡怪氣道:「行了,你現在想通了沒有啊?」   那宮女抬起頭來,好一張秀氣的臉龐,只不過那雙眼睛充滿了怨恨,話也說的沒有力氣了,道:「你,你打死我好了,像你這樣的閹人,你休想得到我,無論你是多麼的高高在上,你只是一個太監,是皇上的奴才……你早晚會得到報應的……」   「砰!」的一聲,王英氣的跳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罵道:「好你個賤人,竟敢咒我,還不知道是你先得到報應還是我先得到報應,小德子,將鉗子拿來,你說我不是個男人,那我也不讓成一個女人。」   一會兒,小德子將鉗子拿了過來。這時兩個太監緊緊的拉住那宮女,王英奸笑了幾聲,道:「我讓你嘗嘗這拔乳之刑的滋味,沒有了它們,我看你還怎麼成為真正的女人。」說完親自拿起鉗子,就準備動手。   就在這時,一個太監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道:「總管,新任主考管的冷無為前來求見公公。」   王英皺眉道:「他怎麼會來?」放下鉗子對著小德子道:「你先把她帶到屋後去,等一會兒再來收拾她。」小德子領命去了。   一會兒,冷無為來到了屋內,笑道:「哎呀,王總管,小子早就想來拜見你,可最近一直忙著,也沒有得空,今日特來拜見。」   王英笑道:「冷大人是年少有為啊,二十不到就已經官至二品,還封了男爵,不但如此還深得皇上器重,滿朝文武都非常羨慕啊,老奴何德何能,竟讓大人如此惦記,實在是不敢當啊。大人請坐。」   冷無為拱拱手,坐在了王英的旁邊,笑道:「哎,總管言重了。」忽然歎了一口氣道:「實不相瞞,自從無為見總管第一眼起,無為就感覺總管是那麼的親切慈祥,很像無為剛去世的大伯,公公有所不知啊,無為是我大伯一手拉扯大的,如今我風光了可是大伯他再也看不見了,所以一看見總管就想起我那苦命的大伯,所以無為一看見總管就感覺非常親切……」說著言語哽咽,眼睛上還有淚花。   王英頓時糊塗了,他沒有想到冷無為會唱這一出,聽到他言語悲切,看他臉上悲容,心裡的防線頓時鬆了下來,也悲切道:「大人,人死就不能復生,還望大人你節哀。」   冷無為抬起頭,兩眼含著淚水道:「總管,你說的話的樣子也和我大伯一樣,總管,如果你不嫌棄,就不要叫我大人大人的,就直接叫我無為吧。大伯在世的時候,也是這樣稱呼我的。」   王英也感到悲傷,道:「如果我能有像大人這樣的侄兒,那該多好啊。」   冷無為忙「激動」道:「如果公公不介意,無為願拜公公為義父,以全無為為報大伯的孝心,公公……」滿臉的懇切。   王英嚇了一跳,急道:「這可捨不的,大人是朝廷的重臣有深的皇上的器重,而老奴只是皇上身邊的奴才,這怎麼可以呢?」   冷無為跪下,「懇切」道:「無為拜的是公公這個人,而不是身份,如果公公不答應,無為就跪死不起!」   這個時候,王英冷靜下來,心道:好你個冷無為,怪不的李忠都不是你的對手,一來就把咋家搞糊塗了,不但放下身份而且還演出孝子這場戲,咋家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王英開始在心裡琢磨了。   王英仔細的打量著冷無為,全然沒有看出一點做作,尋思道:他最近深的皇上器重,而且還做了楊公的孫女婿,真是要風得風,要雨的雨啊,他討好咋家有什麼好處呢,難不成我真像他大伯,不會,此人能從七品縣官在短短的大半年時間內做到今天的位置,絕非僥倖,我該怎麼辦呢?不答應,他跪在這裡不走,讓外人得知那可不的了,內臣勾結外臣,這個罪名扣了下來我可擔當不起啊;答應吧,他是二品官銜,又有實權,還是個封疆大吏,現在許多朝廷官員都瞧不起咱當奴才的,認了他,以後我在他人面前也可以挺直腰板,以後做什麼事也好方便,他現在還這麼年輕,以後還指不定怎麼發達呢,許多人討好他都沒有門路,他現在送上門來了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啊,這怎麼算都對我有利啊。   王英打定主意,表面也裝出「激動不已」道:「大人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老奴想賴也賴不掉了,恕老奴大膽,就稱大人的名諱吧,無為啊,你先起來吧。」   冷無為一聽,忙磕頭道:「義父在上,請受小兒一拜。」說完快速的磕起頭來。   王英忙扶起冷無為道:「好兒子,想來為父必定前輩子修來的福分,今世能得你這個兒子。」   冷無為「欣喜」地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足有五萬兩,遞給王英道:「義父,孩兒知道再過兩個月是你的壽辰,屆時孩兒必定已在任上,再者有宮廷規矩所限無法為義父賀壽,今日將這銀票獻於義父以做壽禮,還望義父收下。」   王英推阻幾下,最終還是將銀票收下。王英欣慰道:「無為兒,今日你我相認之事,已然觸犯宮規,為防遭人話柄,我們只在無人之時,你我父子相稱,其餘的時候還是和以前一樣,你叫我總管我叫你大人,知道了嗎?」   冷無為道:「孩兒記下了。就是我的夫人我也不會告訴她的。」滿臉的依偎之色。   王英明白冷無為此來不只是來認親的,笑道:「你我既然已成父子,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有什麼事需要為父相助的,你就直說吧。」   冷無為「感慨」道:「義父,孩兒有難啊。皇上讓孩兒做主考官,孩兒是身負重任,不敢有絲毫懈怠,可是今日我卻發現有人竟敢買賣考題,如果考題是假的也就罷了,萬一是真的那孩兒可有大難了。」   王英一聽,心裡的疑惑頓時解了,不過也擔心起來:別狐狸抓不到,還惹一身騷。想了想道:「這個問題很棘手,你要為父怎麼幫你?」   冷無為冷笑道:「如果孩兒沒有猜錯的話,明日在開考之前,考題一公佈後,證實了考題真假後,必有考官前來求見皇上,孩兒只需要義父將其攔住,別讓他見到皇上,等到我的人馬過來後先見到皇上,再放他進宮。」   王英一聽,思索道:「這個……,這麼大的事萬一那來的人將咋家攔住他的事,讓皇上知道的話,我可擔待不了啊。」   冷無為笑道:「義父放心好了,如果真出了事,你我就將考題洩露這事一起扣在他頭上,到時他是有罪之人,皇上難道會聽從犯罪的人說的話嗎?」   王英一聽,笑道:「好啊,皇上果然沒有看錯你,孺子可教啊。無為啊,你就放心吧,為父管教他來的了,走不了。」   冷無為樂道:「孩兒先行謝過義父。」看了看天,已經很晚了,接道:「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孩兒留在這裡的時間長了,恐令人生疑,如今孩兒的媳婦管孩兒比較厲害,如果太遲了,會不好交代,孩兒就先行告辭了。」   王英笑道:「想不到我的孩兒居然會怕老婆,等有空的時候讓為父的教你幾招,管叫她服服帖貼的。你先回去吧。」   正當冷無為準備大道回府的時候,突然從後院竄出一個宮女出來,而且許多太監們也衝了出來,搞的冷無為一時呆住了。   那宮女正是先前被毆打的宮女,只見她跪在冷無為的腳下,抱著冷無為的腿,苦苦的哀求道:「大人,你救救我,大人,求你救救我……」那些太監見狀一時不敢接近。   這時聽見王英怒道:「好賤女,竟敢擋住冷大人的去路,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把他拉下去。」   太監們一聽到,馬上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拉住宮女的胳膊就往後拖。冷無為感覺到那宮女的手越抓越緊,彷彿已經感覺到她的不幸與無助。冷無為清清楚楚的看著她,她長的雖不如楊雪兒那樣光彩照人,沒有樂靈那樣淡雅脫俗,也沒有文靜公主那樣光艷逼人,可她卻有一種三人都沒有的,楚楚動人的臉龐,柔弱無骨的體形,一副無助的樣子,頓時讓冷無為心生憐憫。冷無為決定要管上一管…… 第四十九章     冷無為的臉上現出一副「好色」的模樣,眼睛緊「死死」的盯住那宮女的臉上,嘴上卻對王英道:「總管,這宮女究竟是犯了何事啊?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疼。」   王英看出了冷無為的「心思」,擺擺手讓太監們退下,只留下小德子一人,笑道:「她犯了宮廷裡的規矩,本應該是要重罰的,看在大人的面上,我就饒了她。以大人你我的關係上,如果大人喜歡的話,這丫頭就送給大人了。」   冷無為忙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擔憂道:「王總管,這恐怕不太好吧,萬一……」王英接道:「這大人你就儘管放心吧,老奴自信在宮廷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地位的,冷大人儘管帶她走便是。」   冷無為笑道:「既然總管如此客氣,下官也就卻之不恭了。」說完拉著那名宮女就走了。   冷無為走後,小德子道:「公公,那宮女不是您看上的,為何便宜他呀。」   王英皺皺眉頭道:「如果連這麼點甜頭不給別人,難道以後還有什麼指望嗎?你不懂什麼叫作失小的得多的嗎,何況那小賤人我們留之也沒有用,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以後也好方便。」   小德子讒笑道:「還是公公高明。」王英一臉的得意之色……   李相府。   大門深鎖。廳門緊閉。   ……「你看清楚了嗎?」魏青書嚴肅的問道。   「回先生的話,小的按你的意思一直在監視林府的動靜,發現林府的管家不知道從哪裡招來了一些人,他們在一些舉子們住的地方來來往往好像有什麼買賣一樣。」一個下人回道。   魏青書笑道:「果然沒出我的所料,」接著對那下人道:「你先退下吧,不用再去監視了。」下人退下後,大廳內只留下李忠,孫耀,李傑還有魏青書。   李忠笑道:「想不到林老兒還真敢這樣做,幸虧你提醒我了,否則我也賣考題那就佔不到上風了,看來林老兒比我還恨冷無為啊。」   孫耀也笑道:「林天遠一直是希望讓他的人去做天龍省的巡撫,而且此次主考官一職也是躊躇滿志,再加上苦心機慮的與楊公聯姻,可如今三樣都落在冷無為身上他能不恨冷無為,以前皇上很相信他、信任他,那是皇上才登基不久,什麼都需要仰仗他,可如今皇上已經執掌朝政,大權在握,林天遠的利用價值也減辦了,而他還不知道進退,最近拉攏大臣結黨成派,再者最近我們一切都低調處事,皇上對我們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提防了,他的利用價值也少了,皇上自然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待他了。」   魏青書道:「孫大人說的沒錯,現在林天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拿眾舉子的前程作賭注想陷害冷無為,可想而知他已經失去理智了。本來我們想自己利用賣考題之事陷害冷無為,可現在已經有人幫我們了,不但如此,我們還能一石二鳥。」   李忠問道:「怎麼,先生有何妙計?」   魏青書笑道:「回相爺。現如今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冷無為,而是林天遠。現在林天遠自己將考題洩露出去,也就是把把柄給了我們。無論我們怎麼做都會讓林相陷於無葬身之地。如果明天開考還和以前一樣,安安穩穩的,那我們就參上去一本,連冷無為和蘇安一起參上,之後皇上肯定會讓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會審,只要我們對蘇安動點手腳,那林相就很難逃脫干係;冷無為監考不嚴,考題洩露必死無疑,就是楊公來也不能保全他。這也正好完成相爺的心願,啊?」   李忠一聽,怕案叫絕,道:「好一個一石二鳥,幸虧是你阻止了我,否則現在恐怕要換成是他在笑了。」說完大笑了起來。   孫耀也樂的連連點頭稱是。   魏青書思索道:「相爺,我們不能高興的太早,這個冷無為可不是省油的燈,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冷無為現在在幹什麼,考題洩露之事他究竟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那他會怎麼做?」   李傑這個時候也插話道:「如果冷無為知道此事,會不會在考題顯現以後,停止考試,那我們怎麼辦?」   魏青書忽然安心道:「如果真像公子所說的那樣,那他還是和我們說的一樣,難辭其咎,林天遠的帽子我們還是照扣,無論怎麼樣都與我們沒有關係,總而言之我們是坐收漁人之利……」   林相府。   也是大門深鎖。廳門緊閉。   大廳上有林天遠、岳真,還有蘇安。   ……「相爺你怎麼能這麼做呢?這會寒了天下舉子的心啊,萬一此事被抖了出來,我們以前的苦心都白費了!」岳真奉林天遠的差遣,今晚才剛回來。   林天遠氣道:「別說了,我就是要讓那冷無為好看,考題洩露,他難逃一死。」   岳真咬咬牙道:「萬一考題洩露的事讓他知道了,他停止考試,然後稟報皇上,事情一查下來,他頂多被罷免官職,而我們可就……,相爺你想李相會放過我們嗎?」   林天遠一聽,頓時緊張起來,慌道:「哎呀,是我考慮的不周啊?」   蘇安也慌道:「相爺,這主意可是你出的,你可別不管我啊?」   林天遠定了一下心神道:「岳先生,你看我該怎麼辦呢?你給出個主意。」   岳真想了想道:「蘇大人趕緊回去,什麼也別想,記的在明天考題出來後,快速去稟報皇上考題已洩,將所以的事都推到冷無為的身上,而不是像以前計劃樣,考後才報。」   蘇安緊張道:「我這麼做行嗎?岳先生可有把握。」   岳真安慰道:「你就照我說的話去做,我想冷無為應該不會知道,畢竟我們賣考題的事他不一定知道,何況他現在是新婚燕耳,不知道和楊雪兒在哪裡快活呢?就是知道了,他也不敢聲張,那可是掉腦袋的。不過,大人你要記住一定要在考題現出後第一個稟報皇上。」   蘇安冷靜下來,想想覺的岳真說的有理,道:「那我就先回去準備了,相爺告辭了。」說完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岳真看了一下蘇安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林天遠畢竟和岳真相處多年,看到如此情形,不禁問道:「岳先生,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嗎?」   岳真轉過頭來,對著林天遠苦笑道:「難道相爺還以為蘇大人能夠活命嗎?」   林天遠緊張問道:「先生此話何解?」   岳真歎了一口氣道:「相爺,今日之策實為敗策,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今日之事李相早已知曉,現在就等明天考題開封的時候。這案子可是滔天大案啊,區區一個冷無為還不能堵住李相的嘴,此案必然會牽扯到相爺的身上……」   林天遠就是再鎮靜可是一涉及到李忠,也不禁慌神了,「那我們現在該如何處理,我也知道這事我太急於求成了,是我失策了。」   岳真歎息道:「相爺,我們必須要清楚的知道,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是李相和他的朋黨,而不是冷無為,一旦收拾掉李相,那要收拾冷無為還不是輕而易舉嗎?今日的事,看來是不可能善了了,那李相和冷無為都不是泛泛之輩。為今只有一計可行了。」   林天遠忙問道:「何計,快快說來。」   岳真咬咬牙,目光透出了寒芒,道:「捨卒保將。我們一定要和今日的事情撇乾淨,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蘇大人的身上,考題是他偷的,也是他賣的,我們不知道此事,另外凡是知道這事與我們有關的人和賣考題的人絕對不能留下來,全部殺掉,就是以後查到我們的頭上也無憑無據,不但如此,我們還要幫助破案,我們要留下一個證人來指證這事是蘇大人幹的。這樣蘇大人就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楚,而且這樣一來,我們還為天下人做表率,讓天下人都知道,大人是公正無私的。」   林天遠一聽,此計甚毒,回想蘇安是自己一手提拔,他對自己又忠心不二,一時還下不了決心。   岳真急道:「大人,你不能優柔寡斷,否則必會引火燒身啊。」   林天遠的內心的仁慈、不捨,最終還是屈服於情勢,揮了揮手,讓岳真去處理了……   話說冷無為帶著那宮女離開宮廷後,才得知那宮女叫作方楚楚,她傷的確實不輕,一走出宮門就暈倒了,口裡還在喊道:「不要碰我,你給我走開……」冷無為本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看不得這樣,何況方楚楚長的還是那麼漂亮呢?   冷無為本想將她帶回將軍府,可又改變了主意,一來天色已晚,本來回去肯定要挨訓,如果再帶上一個女人,回去也不好解釋;二來,他還不想讓人知道他與宮裡的人有來往。於是便背著方楚楚,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棧,叮囑老闆幾句,交了錢,又命小二找一個侍女來服侍她,幫她換衣服,擦傷口之類的。然後才離開。   「哎喲,丫頭你就別摔了,那可是古董啊……」楊陵忙接過楊雪兒手裡的花瓶。   楊雪兒氣頭還沒有消,還要四處找東西砸。楊陵忙跑上去,攔道:「丫頭別生氣了,冷無為不陪你不是還有爺爺嗎?」看楊雪兒還是沒有解氣,便罵起冷無為來:「這冷無為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如花似玉的老婆不陪,偏偏要到外面去鬼混,丫頭放心,等他回來,我一定教訓他……」   話還沒有說完,管家就跑來告知:冷無為回來了。   剛說完,冷無為慢慢騰騰的從前門走了出來,進入了大廳。雖然他早就知道今日不會好過,可沒有想到楊雪兒的反應會這麼強烈,看看四周便知道了。   「哎喲夫人,你生什麼氣呢?是誰讓你生這麼大的氣,夫人你說,我給你出出氣。」冷無為「義正嚴詞」道。   楊陵看這情形知道自己在這裡不便,便道:「無為啊,雪兒今天等你一天了,你現在和她好好聊聊,我先回房了。」說完就離開了,跟著下人也離開了,只留下他們兩人。   楊雪兒什麼話也不說,突然那起寶劍,嚇了冷無為一跳,道:「夫人,你不會是謀殺親夫吧,今晚我只是回來晚了一點,你能不能……」   「住口,男子漢要言而有信說過的話要算數,我們昨日約過法,定過章,那就要遵守。才第一天你就食言了,那可就別怪我了。」說著就要做砍人狀。   這個時候冷無為的無賴的性子也發作了,強道:「好,我告訴你,老子我吃軟不吃硬,有種你就砍,不砍是小狗。」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閉起了眼睛。   楊雪兒氣的不行,她本來是嚇嚇他,讓他做個保證什麼的,沒想到冷無為會來這麼一手。當下咬咬玉牙,飛快的點了冷無為的穴道,連啞穴也點了。冷無為沒有防備,自然中招,再說就是防備了那也躲不了啊。   楊雪兒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個搓衣板,將冷無為跪在上面,然後揚長而去,回到自己的房裡,只把冷無為丟在客廳裡。哎喲,這下可把冷無為折騰的是有苦說不出啊,心裡把楊家的列祖列宗罵了個遍…… 第五十章     次日清晨,也就是大漢科考的那天。   冷無為心裡那是賭咒發誓的狂喊,他整整在大廳上跪了一夜,跪得腿都麻了。當天上的太陽升起的時候,楊陵有個習慣,就是喜歡早起做運動,尤其是這幾天起的更早,畢竟他馬上就要上戰場了。   「無為啊,你這是怎麼了,不就是是回來完了點,你也不需要行如此重的懲罰啊,你不會告訴我你跪了一晚上吧。」楊陵好奇的問道。可是冷無為身上被點了穴道,既不能言,又不能動,只要臉上的眼睛可以動,怎奈楊陵在他的後面,冷無為怎麼動他也不知道。   楊陵看冷無為動也不動,以為他很誠心的認錯,也就不說什麼了,準備離開時忽然想到今天可是開考的日子,冷無為可是主考官,現在還有一個時辰就是開考的時辰了,冷無為卻在這裡罰跪,便道:「孫婿啊,還有一個時辰就要開考了,你要不要去準備準備啊?」冷無為還是沒有回話,這時楊陵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了。來到冷無為的面前,看到冷無為臉上的表情,便明白了一切,快速的解開了冷無為的穴道。   「啊……」冷無為一可以動身就摔在了地上,兩隻腿都跪腫了。   楊陵皺了皺眉頭,暗道:丫頭,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哪有妻子對待丈夫是這樣的,忙叫下人過來服侍。   冷無為的腿腫的不輕,坐在椅子上疼的是滿臉都是汗水,暗道:只是昨天回來晚,就要了我的半條命,要是以後出了什麼錯,那還不要了我的小命,還好我沒有碰她,現在分離也沒有人說什麼。下定決心道:「爺爺,我實在是受不了了,爺爺你知道嗎,這幾天我可是一直睡在冰涼的地上,昨天又是如此,如果這樣下去,不但我身為朝庭命官的尊嚴沒有,恐怕以後我連小命都得搭上。爺爺,我實在是沒有膽量和她生活在一起了,你就饒了我,放我一條生路,就當是雪兒休夫好了,皇上那邊我會說的,哎喲……」說完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要向外面走去。   楊陵自知自己的孫女做的太過了,可是一聽到冷無為如此說,也不知道怎麼辦,便道:「我的好孫婿啊,何必為了這點小事要鬧分離呢?所謂一夜夫妻白日恩……」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冷無為打斷:「什麼夫妻啊,我可沒有碰她,她現在還是女兒之身,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是受不了她了,這個婚我怎麼著也要離,要麼是她休我,要麼是我休她,爺爺你也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今早你也看見了,就是佛祖也看不下去的,我混了這麼大還沒像現在那樣遭過罪呢。」說完叫下人去拿官服去。   楊陵不甘心道:「這個婚禮可是皇上賜的,現在成親還沒有幾天,你就要離了,皇上那裡可是說不過去啊。」   冷無為這時也冷靜下來,忖道:不行這是皇上賜的,要是我現在就要離,那天下人就會笑話皇上,這對我可不利。想了想道:「現在我可以不離,不過我絕對不能再住在這裡了,憑什麼我堂堂的三等男爵、正二品的巡撫要天天睡在地上,我決定了,不離也行,從今天起,我就住在外面了,什麼地方我就不說了,總而言之,我是不可能回來了。等過幾個月我會正式的向皇上求情的,也許今天我是喊你最後一聲爺爺了……」此時下人將官服拿了過來,冷無為接過官服便一瘸一拐的要向外面走去。   楊凌看冷無為說話這麼堅決,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好,就眼睜睜的看冷無為離去。回想自己當初的苦心,和日後的情形,不禁暗暗自責,怪自己縱容雪兒太多。看見小鳳從自己面前走了過去,便叫住:「小鳳,小姐在敢什麼呢?」   小鳳一時呆住道:「回老爺,小姐現在還在休息……」   還沒說完就被楊陵打斷道:「休息,自己的相公都被氣走了,她還在休息,你快去,把小姐給我叫來。」小鳳從沒有看到楊陵發過這麼大的火,忙跑去喊小姐。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楊雪兒來到了大廳,看見冷無為不在氣道:「好啊,他竟然又跑了,回來後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住口!你、你、你………」楊陵現在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楊雪兒疑問道:「爺爺你這是怎麼了,是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爺爺您說是不是冷無為,你看我這就找他為您出氣。」說完就要走。   「站住,你憑什麼要找人家,他是你什麼人啊,是你的下人嗎還是你的奴才,我告訴你,現在人家不要你了,他說受不起你,已經提出休妻了,現在只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沒有寫休書,不過人家現在已經搬到外面去住了,再也不進將軍府了,咳……」楊陵氣的咳了起來。   楊雪兒一聽心裡有點慌,但最上還強硬道:「休妻,不行那樣我太沒有面子了,我要休夫……」   楊陵歎道:「你這麼怎麼不懂事,你就怎麼不能理解我為什麼要你嫁給他的用意?我是要你牢牢的拴住他,不是要你趕走他,要是如此我有何必花那麼多的心思……,哎,你以為他沒有你就不行嗎,我告訴你,他不是科舉出身,可現在是科舉的主考官,不知道有多少佳麗等他挑選,如果他再有什麼大的功勞,他甚至可以當當朝的駙馬,我敢說這次科舉考試以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巴結他,你……,哎……」   冷無為深知今日不是平常的一日,一個人坐在轎子裡那是左右盤算,忽然轎子停了下來,接著就是前面的喧鬧聲,好像前面有人攔轎。冷無為打開轎子門簾後,頓時高興起來,原來攔轎的人竟然是田大。   冷無為看看時間還早,便和田大來到一個茶館,坐了下來。   最先開話的是田大,「冷少,想不到我們才短短離開,你竟然去了媳婦了,弟媳長的如何,有我媳婦好看嗎?」   冷無為歎了一口氣道:「她呀你見過,就是上次在甘洲酒樓和你打架的那個比較大點的年輕公子,她們是女扮男妝的。」   田大想了起來,道:「原來是『他』,怪不的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那她對你還好吧。」   冷無為一聽就來氣,道:「好,好個屁,你看我的腿沒有,這就是他的傑作……」說著就將青腫的腿伸了出來。田大看了搖了搖頭,冷無為接道:「嫂子安排好了沒有?」   田大頓時露出幸福的笑容,道:「我從白家老店那裡得知你當了天龍的巡撫,我和你嫂子將店賣了,然後我就和你嫂子還有她媽去了天龍省,怎麼等你你也不來,我等不及了就和你嫂子在白家老店拜了天地,她呀現在在天龍城那裡開店做酒樓生意,生意可旺了。之後呢,我擔心你,所以我就馬不停蹄的來京城打聽你,想不到你小子知名度還滿高的,沒費什麼事就找到你了。」   冷無為看田大那幸福的樣,真是有點嫉妒,為什麼田大那麼幸福自己就那麼倒霉。冷無為看看時間不早了,便正色道:「你來的正好,現在跟我一起走,該辦正事了……」   田大很少看冷無為那麼嚴肅,知道今天有什麼事,便什麼也不說,扶著冷無為上了轎子……   今日是科舉開考的日子,東方白自知道考題已然公開買賣的事後,便開始鬥志消沉,當許多考子們在悶頭讀書的時候,一個人在屋裡飲酒。今日也是一樣,早上喝了一杯酒,便拿了文房四寶去了貢院。   貢院,在今天是相當的熱鬧,彩旗飛揚,許多舉子們從大門進入,不過還有門衛及士兵們搜身。貢院門外待著許多男女老少等候他們的親人考完,久久不肯離去。   東方白帶著點醉意來到了貢院的門口,他參加那麼多次考試,卻沒有見過像今天那樣的陣仗,御林軍將整個貢院團團圍住,每個人的面目表情都是那麼的嚴肅。   進了貢院後,東方白跟隨著監考人員的指示,來到自己的座位上。科舉考試的考生是每個人一個房間。東方白剛坐下後,就有兩名御林軍走了過來,並且就站在他的門前。……   考生已經陸續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後,冷無為笑嘻嘻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漫不經心的品著茶,準備等著一場好戲…… 第五十一章     禮炮升起,大殿之門深深鎖起,一幾十名眾考官員一起在大廳的門外聽題,科舉考試正式開始了。   依照規矩,考題的皇封需要主副考官親自開啟。冷無為、蘇安、孫耀和湯廣和點香拜了拜孔聖人後,準備當著眾人的面將試題拆開。三位副考官分別將封條拆開後,立即宣佈考題,第一題是關於孝道的,題為:「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第二題很簡單,就幾個字「何以為政。」   第三題則不甚了了,「古之慎言人,今何解?」   冷無為一聽,得知考題和洩露的是一模一樣。三位副考官一一把考題宣佈下去,羅聲一響,考試便開始了,監考人員也各即各位。冷無為在宣佈考題和發放考題當中,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喝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考題傳下後,孫耀自是準備等著一場好戲,所以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品茶;湯廣和雖也聽說考題洩露之事,但拜訪過蕭貴中後,蕭貴中只給他一句話「隔岸觀火,漁翁得利」,湯廣和也就沒有什麼動作,只是在考場內轉悠;但是蘇安就不一樣了,他深知今日要麼是別人死,要麼是自己死,等考題一傳下後,就迫不及待的去「巡考」去了。   半個時辰下去後,田大跑上來,在冷無為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冷無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命人將御林軍的隊長找了過來,下達了一個命令:立即停止考試,全體搜身。   孫耀和湯廣和本是抱隔岸觀火的心態對待這件事的,所以也沒有什麼異議,倒是其他的監考官則憤然反對,並下跪諫言,可是 冷無為根本就沒有讓他們有說話的機會就讓御林軍將他們趕出屋外。很快,各個考生的房門全部被御林軍打開,並嚴格的開始搜身,頓時考場之內一片嘩然,罵聲、喊聲、哭聲、叫聲混為一片。一柱香的時間不到,各個夾帶的、藏匿的考生全部被揪了出來……   冷無為從田大那裡得知蘇安已經去了皇宮,當下搖搖頭,漫不經心的道:「各位大人,小生要到皇宮裡面走一趟,請各位大人就不要隨便的離開,否則下官就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來。」說完給田大一個眼神,畢竟是多年的兄弟,田大自然是心領神會。   冷無為走出大堂外,便看見眾考官全部跪在地上,哭著諫言道:「大人,你如此做法可對的起聖人,你可對的起你讀過的聖人之言……」有的道:「大人,你這是將天下讀書人都得罪了,你這樣做是有辱斯文……」更有的道:「大人你這樣做就不怕得到天譴嗎?我們這些讀聖賢書的人決不能讓大人你這樣肆意糟蹋讀書人的臉面……」更可怕的有的搶出一個侍衛的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哭喊著要死諫。   冷無為突然大笑起來,眾人一時都呆住了,冷無為轉而冷冷的道:「各位同僚,現在考場已經發現作弊之事,從這些作弊的內容得知,顯然考題是早已經洩露出去了,本官現在就要去面聖,求聖上定奪,如果給位大人要阻止的話,那就說明他是與洩題之事有關,本官將會先斬後奏,決不輕饒。哼……」說完拂袖而去,眾人一聽全都傻了眼了,一時呆在那裡。田大根據冷無為的指示,就站在大門外守住那裡,不讓任何人出了大門。   冷無為一個人騎著馬飛快的跑到了皇宮,發現王英在那裡還在和蘇安糾纏,冷無為下了馬,笑著走上前道:「喲,這不是蘇大人嗎,你不在考場,怎麼回來這裡啊?」   蘇安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道:「本官來這裡自然是來見皇上的,向皇上稟報……」   冷無為沒有讓他講完,就打斷道:「正巧,我也是來見皇上的,」轉面對著王英道:「不知道總管大人可否能行個方便。」   王英笑道:「哎呀,大人求件自然是沒有問題,我這就為兩位大人帶路。」說完就走在了前面。冷無為和蘇安則跟在後面,蘇安隱隱感覺有點不秒,從剛才冷無為和王英的神態那裡得知,他們兩人是早就有點默契。   來到了御書房。德武帝正在那裡批奏章。三人得到宣見後,蘇安馬上就跑到最前面,跪下道:「皇上,臣有要事稟報。」   德武帝也一直在納悶,怎麼兩人不呆在考場,怎麼回來這裡,看見蘇安這樣,知道必有隱情,便道:「你先站起來說,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啊?」   蘇安激動道:「皇上,臣要參一個人,此人膽大包天,竟然將皇上選拔良才的科舉考試竟然當成賺錢的機會,將考題公然的買賣,這是可忍,孰不可忍,求皇上將他重重的治罪。」冷無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德武帝一聽,頓時大驚,拍案道:「什麼,天下竟然會有這等事,你說的到底是誰?」   蘇安大聲道:「臣說的就是現在的主考官,冷無為!」   德武帝一聽頓時愣住了。   這個時候,冷無為上前道:「皇上,蘇大人所言甚是。」說完就閉嘴了。   一下子,不光是蘇安、德武帝還有王英都傻愣住了。德武帝好一會兒道:「冷無為你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嗎,你可是要承擔責任的。」   冷無為不慌不忙道:「臣是說,考題公然買賣,蘇大人說的是事實,這說明了考題早就已經洩露了,然而考題是在前天皇上才給我們的,這就說明了知道考題的除了皇上就是我們手拿考卷的考官身上。蘇大人說我有嫌疑的確是沒有錯的。」   話一說完,蘇安就搶上前,道:「冷無為你就不要狡辯了,我說的不是嫌疑,而是事實,你就是洩露考題的人……」   冷無為忽然輕微的笑了笑:「皇上,臣有一樣東西想請皇上看一下。」說完就將錦囊遞了上去。   德武帝打開一看,果然就是考題的內容,皺眉道:「你給朕看,到底是什麼用意?」   冷無為笑道:「皇上,臣是初來京城,可以說是人地生疏,要想買賣考題的話,必須要有兩個條件,一是有忠實自己的隨從,讓他們抄寫次數如此多的內容,這洩露考題可是死罪,如果沒有忠實自己的人馬,很容易就會出事,可是小臣還沒有接旨赴任,談何有自己的人馬吧;其二,考題一等抄完,必須要聯繫許多販夫走足們,將考題賣出。臣一來這裡,根本就知道要做主考官,是皇上在前天早晨通知我的,考題是下午傍晚時分發放的,要想得知考題的內容,也就必須等到晚上才會有機會,然而買賣考題卻在昨天的早晨就公開買賣,也就是說臣要找抄寫的人和賣的人,我一個外地人在時間上,是不是倉促了些。」   德武帝也自語道:「的確是倉促了點,看來做這件事的人應該是京中的官員……」   蘇安一聽,忙上前道:「皇上,您不要望了,冷無為現在可是楊公的孫女婿,可以說要人有人,要兵有病啊……」   「住口!你難道要說這件是和楊老將軍有關嗎?你不要忘了,楊公他可是三朝重臣,為大漢出生入死,怎麼會做這件事?朕就是寧願相信他也不會相信你,更何況你有證據證明嗎?」 德武帝火道。   這個時候,王英上前道:「皇上,這件事奴才聽了,感覺有一事不是太明瞭,想問問蘇大人。」   一般來說內官是不能參與政事的,可是現在德武帝也沒了方寸,便答應道:「你有什麼疑問你就問問吧。」蘇安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王英問道:「大人很早就來到了宮廷,老奴算算時間,也應該是考題一下來,蘇大人就趕往宮廷,想必蘇大人早就知道考題洩露的事,對不對?」   蘇安鎮靜道:「沒錯,老臣的確早就已經知道考題已洩露的事,只是沒有證實所以就沒敢告訴皇上,等考題宣佈後,老臣才證實了。說到這裡,老臣倒想問問,冷大人得知考題後,為什麼沒有立即回報皇上,莫不是心裡有鬼吧。」   德武帝聞言,頓時沉思了下來。   冷無為還是那麼的胸有成竹,微笑道:「臣身深受隆恩,此次擔任主考官,不但是為了監考而已,還要承擔選拔良才的重任,所以蘇大人的不高而別,臣雖然早已經知道,但並沒有立即追趕,如果是我洩題,哪有不追趕的道理,臣在那裡等候半個時辰後,就命令御林軍搜查全體考生,結果發現有很多人在作弊,這樣一來,從新開考時,這些人也就不會有考試的資格,就好比埋在沙子裡面的珍珠,徹底的清掃了一下,好讓真正的有用之人沒有什麼阻礙。」   德武帝深以為然。   這個時候,王英又道:「考題洩露之事,事關重大,為什麼蘇大人沒有告知主考官呢?」 德武帝也疑惑道。   蘇安顫抖一下道:「臣是怕冷無為的阻難,所以……」   沒有想到,王英插嘴過來,也難怪他一直都被想蘇安這幫人所瞧不起,有時還被他們嘲弄,今日逮到機會還不往死裡面整啊,「阻難,蘇大人說這話好像有些牽強吧,你可是二朝元老,又官居禮部尚書,一品大員,誰又能阻擋的了你啊,還有就是這考題能賣多少錢,就兩百多考生,冷大人有必要以前程相賭,更何況冷大人現在是深受皇上信任,莫不是有些人嫉妒吧,皇上以老奴之見,蘇大人是別有用心,就算是要查洩題之人也不只有冷大人一個有嫌疑啊, 然而蘇大人開口閉口都說是冷大人所為,可卻沒有證據證明,這與情與理都不合啊,看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賊喊捉賊!」   蘇安一聽忙跪下道:「皇上臣冤枉啊……」蘇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只是喊冤。   德武帝沉思再三,覺的王英說的有理,而且蘇安也沒有說什麼重點的話語,心裡已經定奪了,看看蘇安道:「好你個蘇安,身為朝廷重臣居然會做這種事,來人啊,將蘇安押進死牢,朕決定要徹查此事!」   一些禁軍進來將蘇安押了就走,只聽見蘇安遠遠的喊「皇上臣冤枉啊……」   德武帝對著王英道:「你現在就傳旨下去,今日之考作罷,從考之日在三日之後,凡作弊之人,一概脊杖二十,並在考試之時,押解他們待在考場上以示警訓。其他官員等候朕的旨意。」王英接旨而去。   此時,御書房只有德武帝和冷無為兩人,德武帝冷笑道:「冷無為啊,你好大的膽子啊,竟然設計陷害,你明明就估計那考題是真的,可是你就是不說,不但如此,你還威脅崔浩,讓他竟兵權給你,你好威懾眾官員,而且你早就和王英勾搭好了,阻止蘇安見朕,其實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你早就算計好了,對不對!」   冷無為一聽,忙跪下道:「皇上請恕罪,臣也是不得以啊,若不如此,臣恐怕現在就是身首異處了……」   德武帝道:「你先起來吧,」忽然又笑著對著冷無為道:「不過現在也好,朕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徹底剷除林黨,哼,他自以為是他的支持,讓朕有皇帝之實,公然的結黨,其禍害並不次於李忠,現在李忠已經收斂了很多,而他還不知趣……」   冷無為膽戰心驚的道:「皇上,難道你忘了,臣和皇上早已計劃好的嗎?現在林相一倒,朝中就沒有人可以和李相對抗,而蕭相他是個聰明人,只回冷眼旁觀,不會與李忠起實質性的對抗,到時李相的氣焰恐怕就沒有什麼人可有壓制的了。」   德武帝一聽,頓時冷靜下來,想了一會兒,覺的現在還真不是時機,點點頭,問道:「那你有什麼想法嗎?」   冷無為想了一會兒道:「蘇大人陷害為臣的事,背後必是林相的主意,畢竟我和他沒有什麼利益上的衝突,而林相一直想讓他的熱擔任天龍的巡撫,除了林相也沒有什麼別的可能了,只要追查下去,必能查出背後的主使者,可是現在除掉林相的時機還沒有到,所以臣的想法,這個案子只能是『重重的提起,輕輕的放下』。」…… 第五十二章     冷無為離開後,文靜公主跟著就進了御書房。   「父皇,兒臣聽說今天的科考出了大事,覺得有點擔心,剛才兒臣看見一個官員剛剛離開,卻是兒臣沒有見過的,莫非他就是父皇口中所說的冷無為?」   「是啊,哎,朕沒有想到一個區區的科考交給他辦卻出了這擋事,看來這個冷無為還不是很成熟啊!」   「兒臣不這樣看,父皇口中的穩重成熟的大臣們現在不是結黨營私,就是明哲保身,對國家社稷根本就沒有一點好處,今天科考的事就可以證明了,大漢盛世可是存在不少的隱憂啊!」   兩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半晌,德武帝才悠悠的道:「你是怎麼看今天這件事的,你是朕的智多星啊,幫朕出出主意。」   文靜道:「兒臣覺的這件事最好不要牽涉太廣,只需一個人頂罪就行了,如果牽連太廣,那會動搖國本的,還請父皇三思。」   德武帝輕輕的笑道:「你呀,你的想法和冷無為的想法居然是不謀而合,如果不是朕知道你們還沒有見過面,朕還以為你們約好的呢。」   文靜疑惑道:「怎麼他也是怎麼想的?」   德武帝點點頭道:「是啊,他給朕幾個字『重重的提起,輕輕的放下。』」   文靜驚訝道:「想不到他也會這麼想……」   考場事件發生後,李府變的是異常的熱鬧。來李府的官員有吏部尚書尤問天,吏部左右侍郎陳寧、孫耀,刑部尚書劉益之和左右侍郎吳憲及葉升,戶部尚書嚴詢和左右侍郎馬安及張定邊,可以說李忠的黨羽除了一些親信的將軍還沒有來,其他的都到齊了。   現在他們所爭吵不休的就是該不該聯名上奏,要求徹查此事,將案子發到三司會審,其中必能牽涉到林天遠,好趁次機會剷除林黨。   魏青書身為李忠的重要謀士,身價地位當然都不一樣,他清了清嗓子,整個大廳的人都肅靜了下來,魏青書巡視了一下周圍後,道:「各位大人無論是資歷還是威望都勝過學生數倍,但面對今日之事,學生和各位大人有些不同的看法。」說完頓了頓,繼續道:「我們都知道當前的情勢,今日考題洩露公然買賣之事,我們都非常清楚。但是,我們現在只是注意我們自己的願望,可以說我們都想把林相整倒,然而我們卻忽略了一個人,一個左右整個情勢變化的人,他就是聖上,當今的萬歲。我們清楚蘇安背後的人是誰,可也別忘了,皇上比我們更清楚。」說完後,堂下一片肅靜,李忠更是一言不發。   沉寂一會兒後,刑部尚書劉益之道:「怎麼,難道就這樣放了蘇安,放過林天遠不成,這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他話一說完,眾人紛紛贊同。   魏青書面對這五旬老翁,毫不客氣道:「劉大人說對了一半,不是我們要放過林天遠,而是皇上要放過林天遠,但是這件事遲早是要有人背黑鍋的,這樣一來,蘇安則就必死無疑了。」   李忠忽然道:「青書說的有理,當今皇上最忌諱的就是老夫,只要老夫在一天,皇上就需要有人來與我抗衡,所以皇上是不會動林天遠的,如今朝野之所以能夠平靜,那是因為各方勢力都差不多,誰也不敢越軌,皇上的用心可怕啊……」   林府。   大廳的門也是同樣禁閉,而且大廳內不像李府那樣熱鬧非凡,而是一片非常沉悶壓抑的氣氛圍繞在周圍。   「怎麼沒有人說話嗎?」林天遠發話了。   今天到場的有工部尚書趙伯寧及左右侍郎袁凱和丁玉,禮部左右侍郎黎風林和童維,童維是在今日中午的時候回京交旨的,還有兵部尚書耿時秋及左右侍郎賈簡和李仕魯等。   童維擔憂道:「相爺,現在我們是冷無為沒有拌倒,卻搭上了蘇大人,李相那些人現在恐怕是虎視耽耽的看我們笑話呢?」   趙伯寧也道:「是啊,這件事萬一皇上決定要徹查下來,那李忠可不是省油的燈,這下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那個劉益之掌管刑部,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含冤莫白的死掉,想想就叫人心寒啊。」   一下子整個大廳都嚷了起來,搞的是人心惶惶。   「哈哈,哈……」岳真一陣笑聲打斷了各位大人的交談,一下字靜了下來,岳真笑道:「各位大人,現在還沒有到那個時候吧,我們可不必杞人憂天啊。」   童維道:「難不成岳先生有什麼高見?」   岳真笑道:「高見是不敢的,只不過我想把皇上的想法告訴諸位。」說完就打住了。   耿時秋疑惑道:「岳先生如何可以知道皇上現在的想法呢?」   岳真搖了搖扇子,自信滿懷道:「我只不過是以己心度聖心罷了。聖上現在最擔憂的是什麼,是整個朝局動盪,如果按照各位所想,那朝廷必然是大亂,李忠那些人更是無法控制,這是皇上第一不想看到的;第二,相爺的學生可以和李相所相比,兩方的勢力都差不多,如果皇上要想剷除我們,那他就必須要借助李相,然而皇上剛剛派人從甘州徹查回來,指名了是對李相去的,皇上現在又怎麼可能去漲李相的勢呢,還有揚城官員集體被罷免的事,雙方都已經結了樑子,李相勢大必會危及自身,此其二也;皇上即將要與南李開戰,現在需要的就是朝廷穩定,此戰的重要性,不需要我說,諸位大人必已知曉,皇上又怎麼可能因小失大,危及大漢的基業呢?此三也。   所以,無論是對公還是對私,皇上斷不敢如此做法。所以就是有什麼對相爺不利的證據,皇上也是不會追究的。「   眾人聽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林天遠還是擔憂道:「先生,那蘇大人怎麼辦呢?」   岳真想了想道:「蘇大人這事十分的棘手,這件洩密案是必須要有人去頂的,只有那樣我們才能平安無事,可是如果他向皇上招了我們,到時候就是皇上想幫我們也是無從下手啊,所以為盡之計就是想辦法讓蘇大人閉嘴,這樣我們大家才能平安無事。」   林天遠假惺惺道:「哎,這怎麼可以呢?蘇大人是因為本相才落到如此地步,我們又怎麼能夠再落井下石呢?這件事萬萬不可以啊。」說完痛哭了起來。   眾人看見林天遠這樣,心想:林相果然是有情有義,不枉我們跟了他一場啊。   岳真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看見眾人的神情,暗暗的點了點頭,然後忽然跪下道:「相爺,您可要三思啊,不讓蘇大人閉嘴,李相是不可能放過我們的,您就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在坐的各位大人著想啊,也要為天下黎民百姓想一想,不能讓李相那幫人肆無忌憚啊,相爺……」   岳真一說完,其他的各位大人也下跪哭諫。   林天遠開始是死活都不同意犧牲蘇安,最後在眾人的苦苦哀求下才勉強答應,最後讓蘇安的好有黎風林去執行滅口,因為黎風林不但是蘇安的學生還是他最好的朋友,兩人甚至快要是兒女親家,他去執行沒有誰會懷疑。(可見,一個人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的雙眼是看不到別人的……)   話說冷無為離開皇宮後,田大早已經在宮外守侯多時了,當皇上的旨意傳達後,他便離開貢院來到宮門守侯。   「冷少,你怎麼這麼晚才出來啊?」田大擔憂道。   冷無為一臉的無所謂道:「你以為我想啊,你是不知道,皇上硬是拉住我要和他吃飯,不但如此還叫了許多宮女陪伴,啊真是爽啊……」   冷無為還沒有陶醉完,就被田大給打斷了,「呸,瞧你這樣是不是在做夢啊,你和別人說恐怕會有人相信,跟我說,我看你還是免了吧。」   冷無為歎了一口氣道:「哎,我就知道瞞不了你,今天皇上將我訓了一頓,不過還說三天後的考試還讓我擔任主考官,不過那個時候就不能出任何差錯了,否則就要掉腦袋了,你瞧瞧,我就怎麼攤上這麼個差使呢?」   田大的腸子可是直的,他才不管那麼多事呢,他只關心他的衣食住行,田大問道:「冷少,我們到什麼地方吃飯啊?你看看我的肚子都餓癟了,要是讓你嫂子知道,可心疼啦。」   冷無為簡直是嫉妒他快瘋了,好不容易平復下來道:「我現在是不能回到將軍府了,我們就住在客棧吧。」說完就往前走。   田大不情願道:「怎麼住客棧啊,哎……」歎了一口氣,跟著冷無為後面。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冷無為竟然選擇了將方楚楚安置的客棧…… 第五十三章     將軍府。   楊陵聽完管家報告完今日所發生的事後,一個人在大廳裡走來走去思考著些問題,身旁的還有楊雪兒。   楊陵停住腳步後,道:「丫頭,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給我請回來。你們畢竟是夫妻啊,床頭打架床尾合的,何必要搞到如此地步,叫外人好笑嗎?」   楊雪兒不幹道:「他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回來就不回來,我才不去呢?」   楊陵歎了一口氣,道:「你還不明白他的厲害之處嗎,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昨日他卻隻字不提然而卻已經安排好一切,這說明了什麼,他是連我們都信不過啊,還有就是他的城府,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他年紀輕輕的,卻有如此的城府,將來可想而知了。」   楊雪兒還是不服氣道:「要是我現在向他賠禮道歉那他以後豈不是要騎在我的頭上了,我不幹。」說實話其實她的心早就在活動了。   楊陵看楊雪兒的心思有點活動了,便激道:「好,那我就不管你了,要是以後他讓別的女人搶跑了,可別怪爺爺沒有提醒你啊?」   楊雪兒一聽,心裡更是慌了,回憶當初冷無為看樂靈時的那副模樣,心裡更是不安穩了,當下跺了一下腳,最後妥協道:「那爺爺,你現在知道他現在在那裡呢?」   楊陵笑道:「他在哪裡嗎,這我到知道,我讓管家一直派人盯著他,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他如果能被你請回來後,你可別像以前那樣跋扈了,說到底他是個男人又是一個朝廷大員,在人前人後,你也要給他留點面子不是?」   楊雪兒道:「我知道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對他了,爺爺你就告訴我他在哪兒吧?」   楊陵將地址告訴她,楊雪兒帶著人前去……   冷無為換了一身便服和田大來到那家客棧。   小兒頓時迎了上來,「喲,公子爺您來啦,那樓上的姑娘已經醒了。」昨日冷無為穿的也是便服,所以小店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為女人一擲千金的紈褲子弟。當下冷無為點了點頭,在小二的帶領下來到了方楚楚的那間房。   「姑娘,冷公子來看你來了,你打開房門吧。」小二喊道。   冷無為示意要小二下去,丟給他一錠銀子,小二了的屁顛屁顛跑下去。在來的路途上,冷無為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田大。   一會兒,房門打開,映入冷無為眼簾的是兩彎似蹙非蹙的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鬢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冷無為今天才算真正看清楚她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三人分別找了個座位坐下。方楚楚上前行禮道:「小女子多謝大人的救命之恩。」冷無為哪容她這樣,忙扶起方楚楚。三人就這樣乾坐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還是冷無為打破沉寂,道:「方姑娘,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到宮裡來?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呢?」   沒想到方楚楚一聽此言,居然哭了起來,搞的冷無為甚是不好意思。田大是個粗人,看不的這樣,道:「姑娘你有什麼事就直說,有什麼冤屈你就照實講,你也許不知道,坐在你面前的人可是朝廷的大臣,他會幫你的。」   方楚楚聞言止住了哭聲,疑惑的問道:「那大人您的官有多大,有布政使司布政使的官銜大嗎?」 布政使司布政使是從二品的官銜。   田大剛想要說話,卻被冷無為給攔住了,冷無為笑著問道:「以姑娘看,我的官銜有多大呢?」   方楚楚思考了半天,道:「民女不知,不過想來大人如此年輕,而且又在京城,也應該是個五品的官銜吧。」   冷無為笑道:「是啊,沒錯,是個五品官……」話還沒有說完,掌櫃和小二突然跑了進來,跪下道:「小的不知道大人駕臨小店,實在是罪過。」   田大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家大人的?」   掌櫃道:「是,是……,將軍府來人所以……」   「好了,我這就下去看看。」冷無為打斷後,就下樓去了,田大也跟著,掌櫃和小二也在後面跟隨,房間裡只有方楚楚一臉的疑惑。   客棧樓下的人都驚訝於這個美女,楊雪兒。冷無為不慌不忙的下樓道:「喲,這不是楊大小姐,怎麼這麼有空來這裡看我呢?」   楊雪兒突然一改前幾日的盛氣凌人,溫柔道:「為妻知道相公沒有回府,心裡十分的擔心,得知相公到這裡消遣,因此為妻特來相伴。」   冷無為一看楊雪兒如此這樣,什麼狠話也不好意思說了,當下客氣道:「是,是來消遣的,今天我的兄弟來了,我特來請他喝酒的,煩勞娘子擔心了。」說完就介紹田大,好轉移目光。   楊雪兒認識田大,當下點了點頭,算是回禮,然後又對著冷無為道:「相公,爺爺在家等我們呢,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   冷無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見楊雪兒的美貌,什麼怨氣也沒了,心裡還樂滋滋的,心想:瞧,想不到她還挺在意我呢,丟掉這麼漂亮的老婆實在是太可惜了,如果以後她要再欺負我,我也學今天一樣。打定主意後,道:「好,我這就跟你回去吧,」接著又對田大說道:「田大,你也跟我一快吧,你留在這裡我還真是不放心啊。」言下之意是要田大保護,以防舊事重演。   楊雪兒何嘗不知道啊,當下笑笑,便攙著冷無為回府了。客棧裡的許多人都是一片羨慕的目光,以為冷無為是有多麼幸福,卻有誰知道其中的「辛酸」啊。   冷無為等走後,方楚楚從房裡出來,叫來小二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大人究竟是什麼人啊?」   小二疑惑的問道:「怎麼,姑娘你難道不知道嗎?」   方楚楚道:「我要是知道還問你作什麼呢?」   小二賠笑道:「是,是,是小的糊塗,那個大人最近在京城裡名頭可響啦,他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這次科舉的主考官,官拜二品巡撫,爵封男爵,可以說是前途無量,他也是本朝最年輕的爵爺了。」   方楚楚一下子呆住了,口裡喃喃道:「怎麼他的官這麼大,看來我爹的命有救了,哎,我要是早跟他說,就好了。」想想不禁懊悔起來。   小二讒笑道:「姑娘能住在小店可是小店的光榮啊,姑娘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就是了。姑娘您是不知道,昨天在姑娘治病的時間裡,那位冷大人不知道有多緊張,剛才他的夫人來找他,雖然很漂亮,可姑娘一點都不輸於她。」   方楚楚一愣,道:「怎麼,他有妻子嗎?」   小二一聽,心想:看來冷大人在外養小的,這姑娘還不知道,我該說還是不該說,不管了,反正也已經說漏嘴了 ,那我就直說吧。接道:「姑娘,難道你不知道嗎?他的夫人是當今皇上賜婚,當朝楊大將軍的孫女,他們成親的場面可轟動啦,聽說是以親王之禮舉辦的。」   方楚楚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爬在床上,心裡不知道是怎麼了,有點氣自己,也有點懊悔為什麼冷無為剛才詢問的時候沒有說實話呢,還有點當知道他成親後,自己怎麼感覺有點失落呢,一時懊悔、失落一起湧上心頭,痛哭了起來。   冷無為卻不知道有一個女人會因為他而哭。回到了將軍府,冷無為發現氣氛沒有他想的那麼糟糕,楊陵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啊,賢孫婿啊,今天你可是好手段啊,這麼大的事你就這樣擺平了,老夫我是佩服啊。」   冷無為還會臉紅。當下祖孫幾人外加田大,喝的是酩酊大醉。冷無為連自己是怎麼回到房裡的都不知道,不過他醒來時,樂了,因為他看見楊雪兒也在他旁邊,雖然兩人什麼也沒幹,不過冷無為還是很心滿意足,他知道昨天這一切都是楊陵安排的,也知道從今以後他是再也甩不掉對楊家的責任了。   德武三年十月二日,晚。宮廷死牢發現蘇安吊死在自己的牢房裡,牆上還寫了自白書。德武帝宣佈科考押後。   同年十月三日,德武帝下旨讓林天遠徹查蘇安一案。   同年十月四日,據林天遠調查和人證證實,並且從家裡搜到巨額銀票,此案斷定,蘇安自知洩露考題並且公然買賣考題,畏罪自殺。   同年十月五日,德武帝怕動搖國本,草草結案。宣佈由童維接任禮部尚書,由陸平接任禮部右侍郎。蘇安一家,男的充軍,女的貶為庶民,押往寧古塔為奴。一場滔天大案就在這投鼠忌器的局勢中,拉下了帷幕。   同年十月六日,德武帝宣佈三日後恢復考試,由冷無為做主考官,黎風林和孫耀、湯廣和擔任副考官,並接受冷無為的建議,一人洩題四人連坐。並約定於開考之時,才可接受考題,眾人無任何異議。   此次大案中,林天遠的勢力略為下降,而蕭貴中的勢力開始抬頭,李忠等人沒有出言半句,在無形之中占穩了上風…… 第五十四章     這幾天冷無為為了避嫌,一直就躲在將軍府裡不敢出去,也趁這個時候請教楊陵的用兵方略,兩人各自談吐自己的心得,有時候還因為某些戰略方面而爭吵不休,楊陵甚至因此而不肯吃飯,非要冷無為說他對,才肯妥協。冷無為也是個強脾氣,不肯答應,最後還是在楊雪的淫威下不得不屈服。   就在開考的前一天,楊雪兒來到了花滿樓,卻發現林韻詩早已經等候多時了。林韻詩一看見楊雪兒道:「楊姐,新婚的生活很愉快吧,那個冷無為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楊雪兒一聽,臉頓時紅了,快步上前和林韻詩打鬧在一起。這時候,樂靈也笑道:「楊姐,我聽說你前幾日到客棧去請你的相公,這事可是真的嗎?」   楊雪兒停下手,不依不饒道:「好啊,樂靈妹子你也笑話我,看我不修理你。」說完撲了上去。   好一會兒,三人才停了下來,樂靈道:「楊姐,那見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楊雪兒揪著臉,氣道:「這個冷無為真不識抬舉,我只不過是讓他跪在搓衣板上一夜,他就要給我鬧休妻,還搬到外面去住,為這事我爺爺把我訓了一頓,所以我才會去請他的,如果不是我爺爺發話,他做夢都休想。」   林韻詩聽完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樂靈則是問道:「怎麼楊姐你並不愛他是嗎?」   楊雪兒一聽,不知道如何回答,由於冷無為的出身並不光彩,是個捐官,為人也不像那些讀書人那樣有氣度,有時候說話還帶髒字,如果說愛吧,恐被她們笑話去;如果說不愛吧,自從在甘州相遇起,自己就從心裡開始欣賞他。在內心的交戰中,最後還是面子佔了上風,道:「誰愛他啊,如果不是皇上賜的婚,他休想我會駕給他。」   樂靈一聽,心裡的犯罪感頓時減少了不少。   還是林韻詩轉移了話題,她道:「其實楊姐,說實話我還聽佩服你的,冷無為這個人不但狡猾而且還膽大,而你卻把他管的服服帖帖的,你是不知道,現在京城就開始在傳了……」   樂靈接道:「我也聽說了,現在京城裡面的人都說了,說冷無為是官場煞星,他到哪裡哪裡就出麻煩,,不過話說回來,他們說的倒也不錯,冷無為的確是到個地方就砸個坑的主,這不在京城就這麼點時間,結果把堂堂的禮部尚書給拌倒了,而且其家人也受累了。」   林韻詩笑道:「我聽的版本和樂姐的版本不一樣,那些說書的把他說成是上天派來的使者,來拯救大漢朝的,有怨的伸怨,有仇的報仇,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的,那些讀書人更是過分竟然寫詩來歌頌他,我記的有這麼一首是這樣寫的『黑雲遮天人難見,有材(才)無石(識)難分辨。忽如一夜冷風來,十年寒窗始見天。』把冷無為講成伯樂了……」   楊雪兒聽了也明白了,笑道:「幸好這些話沒有讓他聽見,否則他還不跳上天啊。」   三人笑了一會兒,樂靈問道:「哎,楊姐,你的冷無為沒有陪你嗎?」   楊雪兒道:「他呀,在案發和審案中,他說什麼閉門思過,昨天案子一結束,聖旨一下,他今天就出去不知道到哪裡鬼混去了。」   林韻詩思索道:「楊姐一提蘇大人的案子,我才想起今天好像是蘇大人的家眷要被發放寧古塔去,哎,可惜了蘇姐姐,本來今年年尾就是她的好日子,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連她的母親也都上吊自殺了,就剩下她一個人。雖然我自小和她不是很投緣,但我還是感到難過。」在林韻詩的心中,林天遠是忠於國家忠於朝廷的好官,而且在林天遠的男女觀念裡,女兒是要嫁人的,所以其中有很多的內幕是沒有告訴林韻詩的。楊雪兒和樂靈雖然瞭解裡面的奧妙,但處於姐妹的立場自然不會和林韻詩將明白的。   楊雪兒也歎息道:「是啊,說起來我和她有幾面之緣,蘇小姐的確是人見人愛,尤其是她的刺繡活,據說她繡的龍啊、鳳啊、小鳥啊像活的一樣,繡出的荷花都可以聞出它的香味……」   正在楊雪兒等在談論蘇小姐時候,冷無為和田大穿著便服在五里坡那裡守侯,五里坡是京城到寧古塔的必經之路。   「我說冷少,我們到這裡究竟是做什麼啊?你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田大抱怨道。   冷無為笑的賊賊的,道:「我聽說這個蘇安有個女兒叫蘇雨馨,長的不下於我那婆娘,而且還會一手刺繡活,這下你可知道我要來幹什麼了吧?」   田大突然笑了起來:「我說冷少,這件事要是讓你婆娘知道了,你可又要跪搓板了,到時候可別求我啊。」   冷無為正要開口說話,突然發現後面出現了一隊人馬,正是到寧古塔的押解隊伍。冷無為頓時和田大隱蔽了下來。   人馬越走越近,剛好就在這五里坡停了下來。幾個小兵跑上前,圍著那個把總,其中一個比較瘦小的道:「大人,這些人可都是官宦的家人,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不定她們身上有些值錢的東西呢?何況這裡也沒有人,我們做什麼也沒有人知道。」   那個把總聽了點點頭,道:「那你們就去搜搜吧,不過……」下面的他就沒有往下說。不過那個當兵的到是很伶俐,道:「把總放心,有什麼好的都是您的。」那個把總小著點了點頭。下面的那些人如狼似虎的撲向了隊伍之中。   頓時,隊伍亂了套,哭聲、叫聲、哀求聲、打罵聲一起交織了起來,士兵們拿著皮鞭只要是不聽話、動作慢的就撲頭蓋臉的打了起來。這個時候,那個伶俐的士兵從人群之中拉出一個人出來,將她帶到那把總的面前,道:「大人,您看著小女子長的多俊,我將她送來特孝敬大人的。」說完看了那個女子就嚥了一下口水。   把總用手摸了那女子的下巴,笑道:「你小子眼力還真不錯,真會挑人,你知道她是誰嗎?」那女子眼睛狠狠的盯著那把忠,那把總給她盯的很不舒服,上前就一個巴掌,將那女子打倒在地。   那士兵疑惑道:「她是誰啊?」   把總笑道:「她呀,她就是前禮部尚書蘇安的女兒,平時她連我們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啊,小子一有福了,待會兒,我享用完了,再輪到你。」   那士兵嚥下口水,忙道:「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正當把總準備撕扯蘇雨馨的衣服時,一個丫鬟的模樣衝了過來,哀求道:「各位大爺,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家小姐吧,她現在身上有病,你們行行好,放過她吧,我給你們磕頭了。」說完就磕頭。   把總嫌那丫鬟礙事,給了那士兵一個眼神,那士兵露出淫笑,抓住那個丫鬟就撕扯衣服,頓時裡面的皮膚露了出來,那丫鬟苦苦掙扎,苦苦哀求。那把總也不甘示弱,像餓狼撲食一樣,撕扯蘇雨馨的衣服,而蘇雨馨卻不知道掙扎,任他凌辱。   就在這時,冷無為和田大火速來到現場,田大義憤填膺,兩腳就將這兩個禽獸揣翻在地。冷無為忙扶起蘇雨馨,不知道是怎麼了,蘇雨馨張口就在冷無為的手臂上狠很得咬了下去。冷無為當場就嚇了一跳,疼的要命卻怎麼也甩不掉,最後還是田大眼明手快,一掌將蘇雨馨打昏了過去。那丫鬟一看,忙去扶住小姐。   冷無為萬萬沒有想道,自己就人反遭如此的報應。這個時候,那些士兵丟下女犯,圍了過來。那把總氣勢洶洶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和官家作對,她們可是朝廷的要犯,難道你們不要命了嗎?」   冷無為這時笑著上前,道:「你們還好意思提到朝廷,如果是讓朝廷知道你們如此行徑,恐怕你們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那把總還是那麼氣勢洶洶,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難不成是她們的同黨嗎?」說完就一哄而上,可是畢竟不是田大的對手,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全不爬下了。   冷無為也懶的和他們廢話,對著那個把總道:「我知道各位呢也有各位的難處,所以呢,我想和各位談筆生意,如何啊?」   那把總一時愣住了,道:「什麼,我們談生意?」   冷無為笑道:「是啊,沒錯,我呢缺少幾個女僕,正好呢我看上你的隊伍中的幾個了,我出一千兩銀子,買下幾個,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那把總心想:他們明明可以將人犯全部帶走,為什麼回和我談生意呢,還出一千兩銀子。內心是人神交戰,最後一千兩銀子佔了上風,不過還是擔心道:「你把人帶走了,我可怎麼交差啊?」   冷無為笑道:「這不是很好辦嗎,你就說有的人性子比較烈,一時想不開,死了。這下你明白了吧。」說完從懷中抽出一千兩銀票丟給了他。   那把總頓時笑逐言開,道:「這位公子可真是高明,有什麼喜歡的,您儘管挑。」   冷無為罵道:「媽了個巴子的,你是嫌我錢多沒處使是吧。」說完也不再理會他,就直接走到那丫鬟面前道:「姑娘你看這些人有什麼可用的,你就點數一下吧。」   那丫鬟突然跪下道:「公子,我代我家小姐求求你,你是個好人,她們在蘇家勞心勞力,卻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的局面,我代我家小姐求公子你將她們放了吧。」說完磕起頭來。   冷無為想想也於心不忍,將那把總叫了過來,又從懷中抽出四千兩銀票,道:「剛才這姑娘的話你也聽見了,這些銀子你就拿去吧,至於後面怎麼說,想來我就不用再教你了吧。」那把總忙樂道:「謝公子賞,公子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將此事安排好,決不讓那些人透出半點口氣,您瞧好了吧。」說完接過銀票,帶著士兵離開了。   那丫鬟道:「公子,我叫小雯,今天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說完又磕下頭去。   冷無為將她扶起道:「你就不用這麼多禮了,這些人如何處置,你就安排一下吧。」小雯點了點頭。很快這些人拿著冷無為給的遣散費離開了,只留下幾個年輕的、乖巧的、經常服侍小姐的女子。   冷無為看看也差不多了,道:「現在我看我們還是找一見清淨的房間,好好讓你家小姐靜養一段日子,我看她好像病的有些糊塗了,趁這段時間,小雯,你就好好的陪伴她,盡量不要說那些傷感的話,我在找幾個名醫好好診治一下,知道了嗎?」   小雯感到非常疑惑,剛才與現在的情況是截然相反,剛才還是遭人凌辱的犯人,現在卻是這位公子的座上客,差別實在太大了,簡直是不敢相信,不禁問道:「公子,你認識我家小姐嗎?為何如此對待我們?」   冷無為神秘的笑了笑,道:「以後你就會知道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一個清淨的地方讓你們休養。」這時,田大將一個馬車牽了過來,把這些女子送到了馬車上後,道:「冷少,我們現在到哪裡找一個清淨的地方啊?」   冷無為胸有成竹道:「放心,沒有是銀子幹不了的事情,我們剛才路過京城郊外的慈靜庵,我聽說那庵的後邊有小溪還有些竹林,裡面還有幾間竹屋,相當的雅致,並且人煙也很稀少,我想那裡也許是個好地方,我們就去那裡吧。」田大也不說我們了,跟著冷無為走。   慈靜庵,以前香火是旺的,可是在孝文帝上台以後便日漸衰落。冷無為他們都走到庵門口了,也不見有人來問,直到田大敲門,才出現一個老尼走了過來。   「施主,請問你們是來做法事還是進香啊?」老尼問道。   冷無為懶的多說,從懷裡掏出五百兩銀票遞給老尼,道:「我既不是做法事也不是進香,我這裡有個病人需要一個清淨的地方暫時的休養一段時間,想借你個地方用一下,不知道師太方便不方便?」   老尼好久沒有接過這麼大的銀票,忙道:「施主快請,我這就讓人為你們打掃一下。」說完就張羅開了。冷無為給田大一個理所當然的眼神,田大無奈的搖搖頭。   很快,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不過天色也不早了,冷無為讓老尼派人去請醫生,並且還吩咐道:「這位小姐的身份比較尊貴,我希望請來的醫生在看病的時候最好隔個簾子,你明白了嗎?」其實到不是冷無為怕什麼,只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老尼有接過銀票,忙道:「這點老尼明白,公子難道你們要走嗎?」   冷無為想想明天就要開考了,無可奈何道:「是啊,這裡我們男人呆在這裡也不方便。那我就勞煩師太好好照料,只要她的病好了,我是大大的有賞,明白了嗎?還有,我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她們。」老尼笑逐言開的答應了。   走出尼姑庵後,冷無為回首望了望蘇雨馨住的地方,心中暗暗想道:蘇雨馨啊,今後你會在我的生命裡扮演什麼角色呢?就讓我拭目以待吧。想到這,不由的笑了笑,和田大離開,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五章     此次重新開考,其考生人數比往年更多,本來一些對朝廷失去信心的舉子們一聽說朝廷懲辦洩題賣題者,並且監考人員的數量又嚴謹了不少,個個馬不停蹄的從四面八方趕來,也因此德武帝連下數道旨意,不但增加了監考官的人數,而且又調動了許多的衙役和御林軍,把整個貢院都圍的是水洩不通。尤為精彩的是貢院兩旁各押著一行考生,那是披枷帶鎖的,這些人便是上次考試作弊的,皇上親自下旨,讓其示眾,以示警戒。   李忠的三子李傑和林天遠的二子林飛,也參加了這次考試,雙方二人在貢院的門口一碰面,就引起了轟動。李傑此次考試那是事再必得,由孫耀做他的後盾,他不怕自己考不中;林飛也是一樣,由黎風林作為他的靠山,他也不愁考不中,現在兩人關心的就是狀元的頭銜,一般來說,這狀元是由主考官親自選定前五名的考生,再由皇上親點。以他們二人的心中,彼此便是最大的對手,因此二人才一碰面,這周圍就引起了強烈的火藥味。   考生進場完畢,一切就等著考試的炮聲了。這個時候,冷無為和三位副考官姍姍來遲,只見冷無為一身的官服,其臉上表情一改原先的懶散,最先走進大殿裡,其餘三名主考官各拿一個考卷。   眾考官一行人,都向孔聖人的畫像跪下,行師生之禮。禮畢,冷無為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咳嗽一下道:「諸位大人,時辰已經到了,那就開始吧。」黎風林聞言後,對著外面的人宣道:「科舉考試,下旨開始……」   孫耀接道:「下面宣題,」接著打開自己手上的考卷,看了看後,道:「『今茅塞子之心矣。』(今天你的心裡好像被茅草堵塞住了啊。)以此為題,作出文章,時間是兩個時辰。」接著各監考官立馬謄寫一遍,發了下去。此後,貢院是一片寂靜。   冷無為此時卻是在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到方楚楚,一會兒想到蘇雨馨,轉而又在想樂靈和文靜公主,總而言之他的心可就是不在這貢院裡……   「別這樣嗎?你輕點好不好,你抱疼我了。」一個嬌美的聲音在叫喚。冷無為抬頭一看,哇,原來是樂靈。   冷無為樂道:「你怎麼會來這裡呢?我這是在哪裡?」   樂靈笑道:「在哪裡?你不是在人家的閨房裡嗎,是你進人家房間的,你還說,你壞死了。」說完就開始捶打冷無為的肩膀。   正當冷無為準備要親樂靈的時候,樂靈卻躲開了,道:「相公,你把眼睛蒙起來,你來捉我呀,只要你捉到,那我就隨你處置。」笑著躲開了。   冷無為一聽,高興壞了,忙把眼睛用布蒙上,之後,就開始捕捉樂靈了。漸漸的冷無為發現這屋裡好像不止樂靈一個人,一個餓虎撲食,總算逮到一個,冷無為拿開布條一看,原來是方楚楚,只見方楚楚嬌笑著推開了冷無為,道:「相公,這次不算,你再來一次吧,」說完就開始撒嬌。冷無為執拗她不過,又再將布條蒙了起來。   一會兒,冷無為又一個滿懷摟玉,扯開布條一看,這下卻是蘇雨馨,蘇雨馨又像她們一樣撒嬌,沒辦法,冷無為又繼續捉迷藏,正當他捉不到焦急萬分的時候,突然一隻柔軟的手拉住了他,冷無為睜開眼睛一看,天啊,原來是文靜公主。只見她含情脈脈的看著冷無為,輕啟朱唇,道:「相公,我看你有點累了,我們休息去吧。」冷無為傻住了,口裡都淌下了口水,跟著她往床上走。   這時候,其餘的三女也上來,笑道:「相公,我們玩親親吧。」冷無為一聽,頓時正中下懷,笑道:「好,那我就先親我的小靈兒。」說完就撲上去,去親樂靈。接著便親文靜、方楚楚和蘇雨馨。幾人一起便開始在床上胡天胡地起來,冷無為嘴裡還不停的嚷著要「親親」。   正當冷無為準備寬衣解帶,大展宏圖的時候,突然,楊雪兒出現在他的面前,左手拿搓衣板,右手拿寶劍,指著冷無為大聲道:「好你個冷無為,竟然在這裡偷腥,還不給我去跪搓衣板去。」冷無為大聲狂喊道:「夫人,饒命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饒我這一回吧……」楊雪兒不容冷無為說話,一手將搓衣板扔在地上,一手將冷無為提起順手向搓衣板的方向扔去……   「撲通!」一聲,當冷無為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貢院大殿的地上。不過,冷無為看看周圍,卻發現眾考官臉上的表情相當的古怪,轉頭又看了看身後的田大,田大的表情卻是異常的尷尬。   冷無為突然感覺自己的嘴上好像有些液體,順手用袖子一抹,原來是自己的口水,這才明白:看來剛才自己是睡著了,然後就摔在地上了。想著想著,自己的臉不自不覺的紅了,原來他是想到剛才自己有沒有說夢話,不過看看眾人臉上的表情,不問也明白了。冷無為自覺的沒有臉呆在裡面,就站起身道:「諸位大人,我先去如廁一下,馬上回來。」   也不等其他人回話,逕直就走出了大殿,剛走不遠就聽到了滿殿的哄堂大笑。冷無為惡狠狠的對著田大道:「他媽的早知道老子就不出來了,憋死這群王八蛋!」罵了一句甩頭就走。   慈靜庵。   「小雯,我們這是在哪裡啊?」蘇雨馨剛醒過來,慢慢的從床上爬起,看見這周圍的一切,不禁疑惑。   小雯看見小姐醒了,情不自禁的喜極而泣,慢慢的止住了哭聲,道:「小姐,我們遇到了貴人了,是他就下了我們,還幫小姐找到這個清淨之地。」   蘇雨馨身子現在是極度的虛弱,沒有說兩句話,臉上就冒出了許多汗出來。小雯將她扶好後,拿起藥,餵她喝藥。   藥喝完了,蘇雨馨道:「搭救我們的是不是黎公子啊?」   小雯的臉頓時拉了下來,道:「小姐,你怎麼還想著他呀,自從老爺出事後,家裡被封了,財產被抄了,他可曾來看望小姐一次,更別說他會來救我們了。我聽有的說,老爺的死和他的父親有關呢。」   蘇雨馨一聽,急道:「這怎麼可能呢?我們蘇家和他黎家是世交,更何況我與黎坤還有親事,這怎麼可能呢?」   小雯嘟著嘴,道:「其實這事我有不太清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我知道,就我們的人絕不會他。」   蘇雨馨疑惑道:「那救我們的人到底是誰啊?」   小雯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只不過我聽他的隨從叫他什麼冷少,估計是他姓冷吧。」   「什麼?他姓冷,難道是他!」蘇雨馨突然想到了冷無為,在她的心中,她父親的死是因為冷無為,如果不是冷無為,她家就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她母親也不會上吊而死。   貢院。   「哎第一場總算考完了?我可累死了。」冷無為在考試的過程中,閒的發慌。正當冷無為要離開貢院的時候,孫耀攔住了他。   「冷大人,你不能走啊,現在才考完第一場,還有兩場呢?」   「什麼?考完第一場,難道還要接著考第二場嗎?」   「是啊,大人,現在考生正等著我們讀題呢。」   冷無為歎了一口氣,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好像是自己剛考完一樣。   這個時候,黎風林讀道:「第二題為『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捨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考試時間,也是四個時辰。」   冷無為一聽是四個時辰,不禁癱在了椅子上,眾人看見冷無為這副模樣,都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神情。   華燈初上,天色已經到了晚上了,第二場考試還沒有結束,這個時候,冷無為的肚皮開始呱呱叫了,抬眼看看諸位,發現沒有人在注意他,冷無為在田大的耳邊吩咐幾句後,田大也是深有體會的飛快的出去了。   冷無為將孫耀叫到跟前道:「我說孫大人,現在這麼晚了,怎麼還不開飯啊?」   孫耀笑道:「大人您難道不知道嗎,考試期間內,不管是考生還是考官,那是一律不許吃飯的,否則那就是褻瀆聖人,好在下官今天中午吃的比較多,還不覺的什麼?倒是大人您……」   冷無為佯裝不餓,道:「哦,其實我也不是很餓,」想想田大奉他的命令去買食物了,這可不能讓他們看到,否則又要出麻煩了,便轉移話題道:「今天的夜色很不錯,我出去溜躂溜躂啊。」說完也不再理會他們,就走出殿門。   在確人殿裡的人看不見時,冷無為忙跑到貢院的後門口,等待田大。田大的功夫還真不是白練的,一會兒工夫,就買來了烤鴨、煎餅什麼的,冷無為實在是餓壞了,抓起來就啃,田大也不甘示弱,從懷裡拿出酒來喝。要不是冷無為怕喝酒讓人聞出來,恐怕早就搶去了,冷無為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做官還真是沒那麼舒服。   酒飽飯足後,兩人從後院裡出來,走著走著,冷無為忽然想起了東方白,叫來一個監考官問了一下後,就朝他說的方向走去。透過窗戶,冷無為清楚的看見東方白奮筆急書,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冷無為看了點了點頭,就離去了。   羅聲一響,第二場考試結束。此時,湯廣和接著宣佈第三個考題,道:「下面是最後一題:」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從烈火中鍛來;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須向薄冰上履過。『請解釋並根據各人自身如何看待,做此文章。時間規定為五個時辰。「   題目一宣佈後,冷無為就進入了他甜美的夢鄉了,不過吸取了剛才的教訓,睡覺的時候把嘴蒙上了……   人一睡覺啊,這時間就過的很快,當冷無為被鑼聲吵醒後,才知道科考已經考完了。此時眾人都在忙著收卷子,而就在這時,冷無為聽見有喧鬧的聲音,將一個考官叫來詢問。   「稟大人,有一個考生的身上掉下一個紙條,據說是當票。孫大人說要剝奪他的考試資格,那考生不服,因此而爭吵不休,現在孫大人正要將他哄出去。」監考官答道。   冷無為皺眉頭道:「不就是當票嗎,你去告訴他們一下,叫他們到這裡來,我來說說。」   監考官點跑去傳令。   一會兒,孫耀氣鼓鼓的和那考生走了過來。冷無為打量那考生,人很瘦,面目還算比較清朗,其它的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只不過覺的他的眼神很不一樣,非常的堅定。   冷無為問道:「你一個考生,你鬧什麼啊,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朝廷重地嗎?」   那考生面無懼色道:「學生叫趙澤,學生知道貢院不但是朝廷重地,更是選拔人才的地方,如果只因為學生貧窮,從身上掉下一張當票而取消學生的考試資格,學生不服。不服,學生自然要據理力爭了,怎麼能說學生鬧呢?」   孫耀氣道:「你竟然還在這裡胡言亂語,你知道這位大人是誰嗎?他就是本次的主考官,來人啊,將他給我哄出去!」   士兵聞言就要上來,卻被冷無為攔住。趙澤突然向孫耀發言,道:「大人此言差矣,貢院本就是考察人才的地方,學生沒有胡言,雖然學生不知道大人官居何職,但學生不畏。」   孫耀剛要反駁,冷無為就搶先道:「你說的不錯,這裡的確是考察人才的地方,」忽然指著孫耀道:「你知道他這位大人是誰嗎?他可是本朝的吏部右侍郎,官居二品,雖然你說的很對,可是如果論起今天的身份來說,你公然頂撞朝廷命官,這可是一大罪啊,孫大人可隨時都可以剝奪你的功名。」   趙澤聞言一愣,可是並沒有慌張,而孫耀此時一臉的得意之色,冷無為剛才說的話很給他面子。   冷無為覺的這個人雖然書生氣很重,可比較有正義感,不想白白損失這個人才,翻翻他的考卷,發現他的字寫的好看,便道:「皇上有嚴旨不許帶紙片,雖是當票也屬於抗旨之列,本官念你寒窗苦讀不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省的說我們當官的不知道你們的苦。你的卷子本主考官親自審閱,看看你是不是有真才實學,如果你不是真才實學,那可就怨不了我們了。孫大人,您認為如何啊?」孫耀點了點頭。   趙澤激動的無以復加,忙磕頭感謝。 第五十六章     「我說冷少,你現在究竟是要上哪兒?」剛從貢院裡面出來,其他的官員都在急急忙忙的審卷批卷,冷無為只讀過幾年的私塾,字還認不全,更別提去讓他批卷子了。此時,冷無為在犯愁了,不知道現在去哪裡。   冷無為望望方楚楚住的方向,有望望蘇雨馨的方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站在四巷口發呆。過一會兒,冷無為想了想道:「咱們還是去看看方姑娘吧,她一個人在客棧裡,我有點不放心。」   田大笑了一下,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冷無為心裡的壞水,他還不清楚,當下領路。   「喲,冷……」掌櫃剛要行禮,就被田大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冷無為慢慢悠悠,道:「掌櫃的,方姑娘住的可好?」   掌櫃面呈難色,道:「回公子,方姑娘昨天就走了……」   冷無為一聽,頓時火冒八丈,道:「什麼,我叫你好好的照顧她,你怎麼讓她走呢?她要出了什麼事,我要你好看,」看著掌櫃戰戰兢兢的樣,冷無為瞥了他一眼,接道:「她有沒有留下什麼口信?」   掌櫃忙戰戰兢兢的,拿出一封信函,道:「方姑娘留下一封信函給公子的。」說完滿眼的僥倖之色。   冷無為接過信,打開看了看,只見上面寫道「民女拜謝大人搭救之恩,無可回報,本打算以身侍君,怎奈大人已有妻室,民女自知不配。現有家父含冤待雪,民女本打算進宮告御狀,怎奈困難險阻,雖有心卻無力,民女打算讓大人做主,卻發現大人這幾天也是困難重重,危險叵測,實在是不敢再勞煩大人了。現在民女只想見父親最後一面,因此不告而別。乞大人原諒,有緣再見。民女方楚楚泣筆。」   冷無為將信遞給田大後,歎道:「想不到,我白忙活了,到手的鴨子飛了。」   田大看完信後,揣在自己的懷裡,道:「我們現在去哪裡啊?」   冷無為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去城外是來不及了,忽然想到東方白,道:「我們到吉祥客棧去,那裡有一個我新認識的朋友,我們去會會他去。」   吉祥客棧。   「喲,這位爺,您可好久沒有來了,是找東方公子嗎?」因為冷無為每次來的時候給小二的賞銀比較多,所以這小二印象就特別的深刻。   冷無為點了點頭,小二將冷無為和田大領上了樓。冷無為丟給小二一錠銀子後,小二屁顛屁顛的離開。冷無為接近門前,發現裡面有人在說話,冷無為想給東方白一個驚喜,就直接的推開了門。   東方白正和一個年青的公子談話,這年青的公子,卻是趙澤。他們是在前天考完後,剛認識的,只是因為兩人臭味相投,便成了好朋友,趙澤受東方白的邀請,來這裡和他討論國家的利弊,卻冷不丁的,房門打開了。   「喲,東方兄,好久不見,這幾日可安好?」冷無為只顧著對東方白說話,卻沒有發現知道他身份的趙澤。   東方白一看,原來是冷無為,笑道:「賢弟來的正好,為兄正好和你引見一下新朋友?」說著就看向趙澤,卻發現他的臉色大變,一副驚詫不已的樣子。   這個時候,冷無為也看見了趙澤,記起他就是那個考生。   只見趙澤,「砰!」的跪下,磕頭道:「學生見過恩師。」東方白是一臉的驚訝,左右看看他們兩人。冷無為也是很驚詫,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的恩師了。其實,按照規矩,趙澤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冷無為是主考官,也就是這些考生的老師了,更何況冷無為還特別的對他說過,要為他審閱他的卷子,那就顯示趙澤是他的親傳弟子了。冷無為卻不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也沒有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就收了個親傳弟子了。   趙澤看見東方白沒有下跪行師生之禮,忙拉住他,道:「東方兄,還不快拜見咱們的恩師啊。」   東方白一臉的迷惑。趙澤見狀,急道:「他就是我們的主考官,我們的恩師啊。」這下東方白才明白過來,忙下跪行禮。雖然東方白豪放不羈,可對師生之禮卻尤為看重。   冷無為這下才明白過來,忙扶起兩人,道:「哎,你們別那麼客氣,坐下來說話,我想啊,咱們別弄什麼師生之儀了,東方兄,咱們就像以前那樣,有什麼說什麼,好不好?」   東方白和趙澤挨著椅子坐下。東方白將此起彼伏的心情,靜了下來,可臉色上還是那麼的不自然,還是趙澤搶先道:「不知道恩師此來,是為什麼呢?」   冷無為笑道:「哎呀,我說你們能不能別一口恩師一口恩師的,把我年紀都給叫老了,你們就叫我無為好了。」   東方白忽然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喲,我早就應該猜到主考官是賢……弟……你了,否則今年考場變化也不會那麼大,連禁軍都派上了,而且洩題的人也抓了,主考官的名字又和賢……弟……一樣,我真是糊塗啊。」   趙澤發現冷無為的臉上有不喜之色,便道:「東方兄,我看這樣吧,在沒有人的時候我們就喊無為賢弟,有人的時候,我們就叫恩師大人,行嗎?」說是對著東方白的其實是對著冷無為說的。   冷無為搶道:「如此甚好。不知道你們剛才在聊些什麼啊?」   東方白這才放開,道:「剛才我和趙兄在猜度今年誰會是三甲?」   冷無為笑道:「你們猜會是誰呢?」   趙澤想了想道:「如果論聲勢來說,應該是李相的三公子,李傑。他應該是狀元,自從蘇安一案發生後,李相的聲威如日中天,狀元那是非他莫屬。」   冷無為笑笑沒有說話。東方白續道:「第二名,榜眼的人選應該是林相的二公子,雖然林相受此案拖累,聲威已不及李相,但可謂百年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林相也沒有傷筋動骨,勢力還是當朝第二,這榜眼應該屬於他的二公子,林飛了。至於其他的,那就要看副考官願意收誰了。」說完後,不僅歎了一口氣,而趙澤也是一臉的落寞。   田大看他們一臉灰心傷氣的神色,不禁氣道:「喂,你們是怎麼了,讀書就讀這程度啊。我告訴你,今年到底誰當前三甲,不是他們說的算,而是我們冷……」   田大剛要把冷無為的名字說出時,就被冷無為攔住。冷無為笑笑,道:「剛才忘了,還沒有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兄弟,田大。是個粗人,有什麼得罪的不要見怪啊。」   東方白和趙澤立即和田大寒暄起來。冷無為對著東方白道:「東方兄,小弟沒有告訴你實情,你不會怪我吧,我也是不想讓別人認為東方兄是靠裙帶關係的,有什麼得罪的還望東方兄見諒。」   東方白拱手道:「為兄知道賢弟的良苦用心和難處,為兄的明白。」   冷無為笑著點點頭,看看天已經不早了,就告辭了。東方白和趙澤極力挽留,均被冷無為拒絕了。   出了客棧,冷無為笑著對田大,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中了他們的計啊?」   田大撓撓頭,道:「怎麼可能,我怎麼不知道啊?」   冷無為苦笑道:「你呀,要是你知道了,還叫中計嗎?他們剛才的自暴自棄就是想讓我說出今年誰會是三甲頭名,我沒有說出來,你倒是說出選人選的我來了。」   田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你昨天不是說了嗎,最後三甲的人選會由你和皇上定嗎?沒想到他們那麼狡詐啊,不過我只說出冷字,他們也許不知道是你啊?」   冷無為看著田大搖了搖頭,真事實無可奈何啊…… 第五十七章     皇宮。御書房。   冷無為報著十幾份考卷,走了進來。德武帝此時正在案幾上批閱奏折。   「皇上,這是今年科考眾考官覺的比較優秀的卷子,一共是十八份。請皇上御覽。」說完將卷子遞給王英。   德武帝這時才抬起頭來,面帶深意的笑容,道:「聽說這次科考兩位相爺的公子也在其中,這裡面想來必有他們吧。」   冷無為不好意思的笑道:「皇上聖明,臣也看了一下。確實是有他們,而且眾考官都將他們排在前兩位。」   德武帝冷笑道:「好啊,朕讓你辦這個差,可不是讓你去明哲保身的,朕費了那麼多的精力可不是為他人作嫁衣的,你究竟是怎麼辦差的?」   德武帝的語氣越來越冷,冷無為本來打算分辨理由的,可是看見王英的眼神就知道不妙,也就不敢打斷,直到德武帝發問,冷無為才戰戰兢兢的跪下,答道:「皇上,是臣的不是,不過臣也有苦衷,在考場無論是查卷子還是選良才,臣都沒有說話的份,畢竟臣的出身是一個捐官,臣是人微言輕啊。」   德武帝聽了冷無為的辯解,歎了一口氣,道:「怎麼難道就隨了他們的意嗎?朕就改變不了嗎?」   冷無為想了想,道:「回皇上,這次考官們給臣的一共是十六份考卷,至於交給皇上的多餘的兩份則是從中選的,皇上看他們的才華如何?也許是驚喜也不一定啊?」   德武帝疑惑起來,冷無為忙從中將東方白的和趙澤的考卷抽了出來。德武帝將其仔細的審閱了一番,不禁拍案叫絕。   「好,雖然你這次的差事幹的不怎麼樣,不過挺有眼光的,他兩熱年的確是很有文采,從中也可以看出他們的一腔熱情啊。」   冷無為看出德武帝心情愉快,便乘機道:「皇上那此次可靠前三甲,該有定奪了吧?」   德武帝笑道:「朕看前兩名就是他們吧,不過這個東方白的確是很難得,不禁話說的有文采,諫言也讓人聽的很舒服,很容易讓人接受,而這個趙澤就不同了,話說的太直,就是非常好的意見,也不一定讓人能夠聽的下去,我看就讓東方白做狀元吧,榜眼就讓給趙澤吧。」   冷無為猶豫了一下,道:「皇上,那麼李、林二相的公子該如何安排呢?」   德武帝皺著眉頭,道:「就讓他們墊底吧。」說完又將目光放在東方白的考卷上。冷無為心裡頗不以為然,最後壯著膽子道:「皇上臣以為不可?」德武帝一聽,重新抬起頭來,臉色嚴峻的問道:「莫非你也要替他們說項不成?」   王英此時也插話,道:「冷大人,你還是接旨謝恩吧。」   冷無為沒有理睬王英,依舊跪在地上道:「皇上,臣知道臣說了皇上你肯定不高興,但是臣還是要說,現如今國家處在風雨飄搖之際,外有強國窺視,內有黨爭為患,朝廷之上千萬不能因為權力之爭而放國家之利而不顧啊。尤其是現在皇上更不能與兩位相爺關係搞僵,否則以後皇上要辦什麼事必然會困難重重,而且自從蘇安一死,朝廷大多是以李相馬首是瞻,快要形成尾大不掉之勢,還請皇上明查。」   德武帝一聽,「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來回的走動,好一會兒才道:「依照你的意思,這三甲該如何安排啊?」   冷無為想了想道:「臣以為。狀元還是按皇上的意思,他們兩家誰也不合適,畢竟這狀元的地位是比較高的,至於榜眼我看還是讓林相的公子林飛當吧,這可以顯示皇上對林相還是信任有嘉,這林相的勢力必然也從新起來可以和李相對抗,以使皇上得漁翁之利。探花當然是給李相的公子,這也可以表明皇上並不排斥李相。」   德武帝聽了點點頭,道:「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冷無為忙領旨謝恩,正當他準備離去的時候,德武帝有把他叫住。   「這是劉御使從西楚那裡送來的折子,你看看吧。」說完將一封折交給王英,王英將折子遞給了冷無為。   冷無為接過一看,原來是西楚要求大漢派遣皇室之人,與其談判。冷無為疑惑道:「看來,西楚是不太信任我們才提出這樣的條件,這也難怪,兩國本來也就是有摩擦的。不知道皇上是哪皇子擔任這個重任呢?」   德武帝笑道:「那依你之見這個差使誰可以當啊?」   冷無為一聽,愣了一回耳道:「臣與眾位皇子不太瞭解,所以也就無從說誰可以擔當了,但皇上之子必是龍子,任何一個也應當有餘啊。」說的話也等於沒說。   德武帝彷彿對這個答案比較滿意,笑著問道:「你說的沒錯,不過細推敲起來,他們一個也不適合,朕的意思是想讓文靜公主擔當此事,你以為如何啊?」   如果不是文靜公主,冷無為肯定是一百個反對,因為皇室祖訓,是不允許後宮干涉政事的,冷無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違此訓啊,可皇上一提到文靜公主他便愣住了,口裡還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   德武帝一看,冷無為竟然同意了,這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本來還打算花一番口舌呢,看來現在熬夜免了,並且對冷無為更是從心裡喜歡滿意。而冷無為此刻還在回想初見文靜公主的情景呢。「愛卿啊,你的想法也和朕一樣,朕的心裡是相當的欣慰,不過這件事辦起來可不是太好辦啊,你有什麼主意呢?」   冷無為這才醒悟了過來,卻不知道德武帝提出了什麼樣的問題,不過心裡隱隱感覺不妙。德武帝見冷無為沒有答話,就自顧自的說道:「朕也知道這件事是比較麻煩的,自古有祖訓後宮不得干政,朕在大殿之上也不好主動的提出來,所以朕的意思是想讓你在大殿上提出來,朕再附和,這不就好辦多了,你覺的呢?」   冷無為這才知道了現在他的麻煩是什麼,頓時嚇的後背都是汗,慌亂之中道:「皇上,臣好像沒有權力參與朝政,這是不是……?」心裡存在一絲僥倖。   德武帝不以為意道:「這個好辦,你現在不是科舉的主考官嗎,明天你正好到朝廷上宣佈三甲的名字,這樣你不就可以提出了嗎?」   冷無為還要再言,不過德武帝卻已經轉移了目光,冷無為知道事已成定局,便告退出來,王英也跟隨了出來。   一出來,冷無為是怕定思怕,一點主意也沒有,見到王英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趁沒有人的時候,哭求道:「義父你可要救救孩兒吧……」   王英嘲笑道:「剛才你不是答應的挺快的嗎,怎麼現在求我了?」   冷無為心裡把王英罵了個遍,不過臉上還是一副苦像,道:「義父,我是因為、因為……」後面的話實在是說不出來,他總不能說他是想到了文靜的容貌,才胡亂答應的吧。   王英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討好皇上才答應的,可是你剛答應就後悔了是嗎?」   冷無為此時也不辯解只想知道解決之道,他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受百官攻擊,更何況他已經得罪不少人了,忙陪笑道:「義父,現在我該怎麼辦,這件事可不是我能承擔下來的,你老可要給孩兒出出主意啊?」   王英瞇著眼睛,兩眼之中透出一絲寒光,道:「你承擔不了,那就去找能承擔的人,我知道現在有一個人特別需要皇上的信任,你讓他幫你這件事准成……」冷無為一聽,頓有所悟心會的笑著點了點頭。 第五十八章     林相府。   自從蘇安的事情發生後,這林相府就變的冷冷清清,其大門也緊閉,林天遠更是表現的低調很多,自就鎖在禪房裡,捧著一部金剛經,很虔誠的樣子。今天他將自己鎖在屋子裡,埋首於佛經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副得道老高僧的模樣,就在這時候,他的管家將他的假面具給摘了下來。   「相爺,冷無為在外面求見,相爺您是見還是不見?」   林天遠一愣,尋思道:「他會來幹什麼呢?莫不是皇上讓他來的?」想想還是決定去見見,便道:「你去開中門讓他進來,然後你就把岳先生請過來。」管家去了。林天遠整了整衣冠,將手中的佛經和念珠隨便的丟在一邊,出門去了。   冷無為進門後,看見林天遠迎了過來,忙跑上前去行禮,然後說些恭維之類的話,一會兒恭維之後,兩人在主次席上坐了下來。   林天遠最先發話,道:「今天不知道是什麼風把冷大人給吹來了,我看大人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到我這來是有什麼事吧?」就在冷無為剛要答話的時候,一陣爽朗的笑聲引起了冷無為的注意,冷無為仔細的看了看,只見是一個中年的書生,想來是幕僚,不過在冷無為的眼中,隱隱覺的次人並不簡單,經過林天遠的介紹,知道此人名叫岳真。   冷無為和岳真寒暄了一會兒,便又轉入話題,道:「今天來林相府也的確有點事,自從下官來京後一直都為相爺找麻煩,今天我來這裡一是向相爺道歉,二是向相爺保證,我絕對沒有與相爺作對的意思,想來相爺您也是知道的,李相如今是勢重,朝廳上下哪一個不敬畏三分,只有相爺您不怕,也只有您可以與他抗衡,可是自從蘇安的事發生後,相爺您就明哲保身了,臣也知道您也有您的難處,如今皇上信李相多過信任相爺,所以下官也是能夠理解的,可惜朝廷之上就只有李相掌舵了。」說完一臉的憂國憂民之色。   林天遠一聽,心裡冒出了火,但在岳真的顏色下,還是按奈住了。這時岳真道:「冷大人不知道今天來不只是看望相爺的吧,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冷無為笑道:「岳先生果真爽快,其實下官來是有一件小事想請相爺幫忙,這件事對相爺來說是小事一件,對下官來說就有些難度,不過這畢竟是皇上交代下來的,不管怎麼說做臣子的一定要辦妥,才能算的上是為皇盡忠,不是?」林天遠疑惑道:「這究竟是什麼事這麼讓冷大人這樣為難,不防說與老夫,或許老夫能幫點什麼?」冷無為笑了笑,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相爺恐怕已經知道西邊談判的事了,皇上一直在考慮人選的事,今天我去見皇上的時候,皇上將人選的事跟我說的一下,相爺,你肯定猜不到皇上心目中的人選是誰?」林天遠問道:「皇上心中的人選是誰?」冷無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頭看著岳真,岳真也看著冷無為,不過還是那麼的自信搖著扇子,並不說話。冷無為看他那樣,有意的問道:「依岳先生之見,皇上會讓誰去出使談判呢?」岳真搖著扇子,自信的笑道:「其實這並不難猜,能讓冷大人為難的人選想來那個人並不是皇子,如果是皇子或是其他的皇室貴族之子,冷大人沒有理由辦不好,而到我們這裡來求助,想來那個人選一定是個女子,皇上最喜歡最寵愛的是哪個,這答案不就是呼之欲出了嗎?」冷無為一聽,非常吃驚,對這岳真又是打量了一番。此時林天遠突然跳了出來,驚道:「怎麼難道皇上準備讓文靜公主出使,這可不行,這可是有違祖訓的,明天早朝我一定要面呈皇上讓皇上取消這個主意!」冷無為一聽,臉上並沒有有多大的反應,好像林天遠這一切的反應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而這一切岳真也都看在眼裡,冷無為在他的心裡的位置又上升了不少。   林天遠好不容易平復了下來,岳真上前勸道:「相爺,我看這件事是沒有怎麼簡單的,皇上肯定還有更深的用意,不知道冷大人有什麼高見呢?」最後又將矛頭扔給了冷無為。   冷無為自從接到旨意以後,一直就沒有想這其中的奧妙,而是一心在想怎麼樣將這個擔子扔給林天遠,聽到岳真的疑問,著實愣了一下後道:「皇上的旨意肯定是有深意的,做臣子的只要將差使辦好了,就行了。」說了等於沒有說。   岳真突然笑了起來,道:「冷大人,我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冷大人畢竟是新婚,不怕冷夫人等急了嗎?」接著對門外的管家叫道:「管家,替相爺送送冷大人。」   冷無為一聽岳真下了逐客令,也就不再說什麼,起身施禮後,轉身就走了,根本就沒有向岳真要答案的意思,岳真看著冷無為的樣子,便覺的冷無為好像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不覺中有點英雄惜英雄的感覺,默許的點點頭。   冷無為走後,林天遠迫不及待的道:「岳先生這件事你覺的我該怎麼做?」岳真笑道:「相爺,我們的機會來了,這冷無為這次送來的禮可不小啊?」岳真看林天遠一臉的迷茫,邊解釋道:「相爺,你覺的李相對待這件事,會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林天遠想了想道:「雖然我和他不搭調,但我相信他對待這件事的態度應該和我一樣。」岳真笑了笑道:「那我再問相爺,現在我們和李相相比,差的是什麼?」林天遠歎了一口氣道:「應該差的是皇上對我的信任,自從上件事發生以後,雖然皇上對我沒有說什麼,可事誰都可以發現皇上對我的信任已經大不如以前了。」岳真接道:「所以我就說冷無為送來了大禮,他送來的便是皇上對相爺再一次的信任。其實冷無為一說出皇上的意思,我便知道皇上要他幹什麼了,本來這件事皇上是不好意思自己提出的,所以想讓冷無為在明天的早朝上提出,可是這冷無為不想惹眾怒,所以才會來求咱們。不過這忙咱幫,如果明天早朝的時候,是由咱們先提出的話,皇上對相爺的看法必然會大為改觀,那些立場不堅定的人也會回到相爺的身邊的。」林天遠聽了,思索著來回走動,彷彿還拿不定,岳真見狀,又道:「相爺,你以為皇上的主意是隨便依自己的喜惡來決定的嗎?當今皇上不是先皇,他非常的精明,他知道一旦讓皇子擔當這個任務,在眾官員心中那就會發出那位皇子便是的太子信號,皇子之間必然會有一番爭搶,只有讓文靜公主來擔此任,宮廷之中才會平靜,不過我想這不會平靜的太久。」林天遠聽完後,咬了咬牙,用手拍了下桌子……冷無為離開林相府後,一路坐著轎子,一邊想入非非,他不擔心林天遠不擔心,就算他不同意,那他身邊的岳真可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如果林天遠是個固執己見的人,那麼他也就不會爬到今天的位置…… 第五十九章     一切都如冷無為所預料的那樣,林天遠果真擔當了那個角色,在冷無為的旁敲側擊和德武帝的裝腔作勢下,朝廷敲定讓文靜公主擔此重任,不過沒有想到的是林天遠居然會讓他擔任隨行大臣,也不知道對冷無為來說是福還是禍。   話說林天遠被德武帝叫到御書房以後,其他眾官員都是急忙的商討起來,都在議論林天遠會不會重新獲得德武帝的信任,都在宮門外等候結果,由於此次冷無為的側面幫忙,林派的人對冷無為的態度也產生了改變,而且有的還主動套近乎,甚至還想拉攏他,不過在冷無為的裝聾作啞下搪塞了過去。   出了宮門,冷無為就開始心煩意亂起來,他知道為什麼林天遠會推薦他去西楚做隨行官,雖然冷無為非常想和文靜公主在一起但還遠遠沒有到擾亂正事的地步,心裡很明白他在這裡時間越長這裡的情勢就會變的不可作摸,也知道林天遠讓他走後就開始著手分派勢力的事,冷無為知道不但是林派的人想讓滾蛋,李、蕭二派也是如此,因此兩人誰也沒有替他說話,冷無為開始明白自己在京城是多麼的受「歡迎」。   在冷無為的大計裡,是越早到天龍省越好,可現在情勢發展的越讓他無法把握,這次的西楚之行,他是不的不去啊。   田大看見冷無為從宮裡出來以後一直都沒有說話,做了那麼多年的兄弟,他太瞭解冷無為了,平時別看冷無為嘻嘻哈哈,一副膽小如鼠、吹噓拍馬的樣子,可是一旦他狠起來真的和別人叫起真來,就是自己也不知道冷無為會做出什麼來,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冷無為在這幾年會變的那麼厲害,雖然現在衣食無憂,可心裡隱隱還是覺的討飯的時候最開心。   「冷少,我們現在去哪裡」田大道。   冷無為想了想,心裡實在不想回去見那個雌老虎,於是道:「我們去那個尼姑庵吧,不知道蘇姑娘現在的病情如何?」田大嘴裡咕嘟道:「你哪是去探病,分明就是去看佳人。」兩人來到了那個尼姑庵,剛進去的時候,田大覺的有什麼不對勁,多年的訓練已經讓他變的機警很多,將冷無為護在身後,慢慢的向裡面走了進去。令人奇怪的是屋子裡沒有動亂的痕跡,一切和以前沒有吧什麼兩樣,田大高聲叫喊「住持在哪,我們是進香的,怎麼沒有人啊」,一邊叫著一邊向裡面探索的走了進去。   忽然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只見那個主持頭髮是亂糟糟的,臉上還有一點淤血的痕跡,冷無為忙上前問道:「主持,出了什麼事,那個蘇姑娘現在怎麼樣了?」老尼哀聲道:「施主啊,昨天晚上不知道從哪裡出來幾凶神惡煞的幾個白衣女子,武功非常厲害,她們將那位姑娘帶走了,那為姑娘臨走前還將一封信件交給我,說要讓我交給施主。」說完將那信遞給了冷無為。   冷無為倒是沒有急著打開信,而是笑呵呵的道:「主持,那幾個姑娘是我老婆手下的,主要看我是不是在外面養小的,這也沒有什麼了,不過到是難為了主持啊,這銀兩就算是讓治病用的吧。」說完遞了一百兩銀票過去。那老尼雖然心裡覺的不怎麼合理,但是看在銀子的份上,也就沒有說什麼。   從尼姑庵出來以後,冷無為的臉色沉了下來,對著身旁的田大道:「你估計是什麼人幹的?」田大想了想道:「光是那幾個白衣女子,而且還有很高的武功,應該不出三個派系,一個是『女媧』幫,不過她們一直對官府的人沒有什麼好感,而且還禁止收官府的人做徒弟,蘇姑娘是蘇大人的女兒應該不會是她們;其二是彩霞幫,她們一向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將蘇姑娘帶走,也許有這個可能;其三就是五色才女宮,她們對有才華的女子,無論是誰都會收她們徒弟,不過白色在五色才女宮那僅次於金黃色,蘇姑娘有那麼高的地位,需要白衣仙女隊來嗎?」冷無為不再說話,打開那封信,只見那信上就寫了那麼幾個字「殺父逼母之仇,不共代天,你等著報應吧!」,冷無為皺了一下眉頭,說出的話差點沒讓田大暈倒,「她寫的字可真好看,如果能把她也娶回去,那奏折我就不用寫的跟狗爬似的,省的被那些狗官笑我是『天下第一書法家』了。」林相府。   林天遠自從宮裡回來後,就一直笑個不停,岳真一看就明白了,知道現在和他所料想的差不多。   林天遠道:「今天可真是開心啊,岳先生,你可是不知道今天我算是揚眉吐氣了,你可沒看見那李忠看到我被皇上叫進御書房時的那副模樣,不過最讓我開心的是這次也趁次機會將冷無為送了出去,省的他來壞我的好事。」岳真笑道:「這樣也好,沒有冷無為這個跳樑小丑在這,我們下面幹什麼也就沒有什麼顧慮了,說起來這次還真虧了冷無為,不過就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命回來?」林天遠納悶道:「岳先生此話何解?是不是我們有必要派人在途中殺了他?」岳真搖了搖頭道:「沒有必要讓我們動手,相信今天冷無為幫了相爺,在李忠的眼裡,恐怕會以為冷無為已經是我們的人,按照李忠一向的為人他是不會讓冷無為成為他的障礙的……」李相府。   「什麼,冷無為現在是林天遠的人,這怎麼可能?蘇安的事才剛告一段落啊。」魏青書疑惑道。   孫耀道:「魏先生,你今天,沒有看到冷無為和林天遠是一唱一喝的,配合的多有默契,現在冷無為是非常的得寵,他要是成了林天遠的人,那對我們可真的是不利啊,要知道我們以前可一直和冷無為不搭調啊。」李忠聽了點了點頭道:「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孫耀想了想,臉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道:「乾脆我們一不做二不休,就在他們回來的途中將冷無為幹掉,如果他們此次任務成功我們就不用出此下策,可以在朝上聯合蕭貴中一起將林派的勢力和冷無為剷除掉,如果他們成功,那就在他們警惕性最低的時候幹掉他們包括文靜公主,一旦文靜公主也出了事,那皇上肯定要遷怒於林天遠,林天遠照樣還是跑不掉。」李忠聽了滿意的點了點頭,魏青書卻隱感覺沒有那麼簡單,但到底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而此刻的冷無為因為又晚回家而在苦思借口和理由,卻不知道一場陰謀已經在運量之中。 第六十章     天涯居「什麼,奶娘,你說冷無為要去西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樂靈驚訝道。   「昨夭皇上頒布聖旨,說這次西楚的皇室人進是皇上的十二公主,文靜公主。令人奇怪的是這次提名的人居然是林天遠,而且皇上居然還答應了,冷無為也在其中起了作用。」奶娘答道。   樂靈皺起眉頭,細細思量,好一會兒,才笑道:「奶娘你還記的前夭居我們的探子說冷無為去過林相府,昨天又會發生這種事情,奶娘你難道沒有覺的有什麼不對勁嗎?」   奶娘也思考了一下,道:「按你的說,這件事不是巧合,而是特意謀劃的,這和冷無為有關係嗎?」   樂靈笑道:「當然有關係,現在誰都知道冷無為己經成了皇上面前的紅人,加上此次的科考案,冷無為辦的是滴水不漏,還有他以前的功勞,可以說他現在是大漢最耀眼的一顆星了,皇上如果心中有什麼人選的話,冷無為是一定會知道的,他去林相府就是想利用林天遠的聲望,畢竟這件事如果讓他一個人幹的話,難保會成功,加上林夭遠現在的困境,昨夭的事也就不難理解了。」奶娘恍然大悟,然後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現在冷無為己經是我們最好的人選,他就這樣去了西楚,對我們的計劃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樂靈沉吟了一下,道:「現在還不好說,看來今天我應該去見見他,然後我們再進行下一步計劃。」   楊府。   「什麼,爺爺你明天就要出征,怎麼會這麼快啊?」楊雪兒不滿道。   楊陵無奈道:「雪兒,這也是沒有辦法啊,現在南線吃緊,急報是一天比一天急,而且現在大軍己經準備好了,也是時候出發了。今天早朝後,冷無為被皇上喊去,肯定是為了西楚之行,只要冷無為此次能夠成功,相信我那邊的壓力必定會減少很多,我的事你就不要擔心了,爺爺一直就是這麼在沙場上過來的。不過,雪兒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啊。」說著楊陵歎了一口氣。   楊雪兒不解,道:「爺爺,我有什麼讓你擔心的?」   楊陵接道:「也不知道我讓你嫁給冷無為究竟是對還是錯,你知道不知道,刑部、禮部還有我們軍方從冷無為來第一天起就開始調查他這個人,今天總算是有消息了,相信皇上也該知道了。本來我是準備知道他底細後再考慮他和你的婚事,可惜計劃跟不上變化啊。雪兒,你知不知道,冷無為以前可是個地痞無賴啊,他當官的前幾年坑蒙拐騙的事幾乎他都做過,甚至連青樓妓院也待過,更加別提賭場酒肆了。最後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錢買了個官,就成了現在的情況。」   楊雪兒聽了倒也沒有什麼變化;楊陵說的這些不但有冷無為以前幹的,還有白英為了訓練冷無為說幹的事,這些一連起來,冷無為的出身就難免有些不光彩。楊陵沒有想到楊雪兒一點都不介意,道:「爺爺,你不是說英雄不問出處,現在的冷無為可不是當初的無賴,他現在可是朝廷的棟樑啊,而且我看過他辦的案子,雖然說其手段有點不光彩,可是在我還有百姓的心中他可是個好官啊。」   楊陵欣慰道:「你能這樣想那就很好,不過他的背景如此複雜想來以後攻擊他的人一定不回少,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楊雪兒笑了笑,道:「爺爺,我知道了。」   皇宮。   「昨天的事想來是你的傑作吧,好一個借力打力啊。」德武帝笑道。   冷無為這個時候倒顯的有點不好意思,道:「皇上聖明,臣的一些小伎倆怎麼也逃不出您的雙眼。不知道皇上您叫臣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啊?」   德武帝瞅了冷無為一眼,道:「為了什麼事你還會不知道?」   其實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冷無為心裡自然有數,不過在他的為官之道裡第一條就是永遠不要顯的比上面高明,所以冷無為繼續道:「皇上,臣不知道是怎麼了,一到皇上面前就像傻鳥一樣,大概是皇上的龍威使臣的腦袋不開花了吧。」   德武帝沒好氣得,道:「你別給我貧嘴,這西楚之行你有什麼意見,這可不是兒戲啊。『,冷無為心道:」不是兒戲你還讓我去,我自己是什麼貨色我比誰都知道,要我幹別的行幹那玩意那不是玩我嗎?「不過嘴上當然不能這樣講,道:」臣也不知道想的對不對,凡事都要請求公主,臣就覺的沒有什麼問題了,不知道皇上臣想的對不對?「   德武帝沒有說什麼,不過冷無為還是看出德武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德武帝節道:「你這麼想也好,許多人都反對文靜,聯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聯的女兒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差。你也要去準備準備,明天是老將軍出征的日子,後天你們就走把。」說完就低下頭批閱奏折。   冷無為看德武帝沒有什麼要說的,就告退了出來,他明白德武帝今天讓他來就是讓他在西楚之行做副手,但卻沒有那麼簡單,成功了功勞是文靜公主的,失敗了責任是自己的。冷無為的心裡現在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不過看見他一臉的賊笑,就知道這次又有誰要倒霉了? 第六十一章     冷無為從皇宮回到楊府以後,沒有注意到今天府裡的氣氛有什麼不對勁,就直接去了楊雪兒為他準備的書房裡去,這個書房對冷無為來說可是個躲避「災難」的地方,本來呢這書房是楊雪兒覺的冷無為字寫的醜,專門為他準備寫字用的,可自從有了這個書房,冷無為一旦回來晚了就躲到那裡,第二天早點走,等楊雪兒氣消了,再出現在她面前,當男人當到他這份上可真是「辛苦」。今天,冷無為喜滋滋的坐在桌子旁邊,如果要認為他是因為西楚之行而苦下功夫,那你就太不瞭解他了。   田大一直就是冷無為的兄弟和保鏢,所以就一直跟在冷無為的身邊,他非常熟悉冷少的表情,知道這次又有什麼好事了。果然聽到冷無為道:「田大,我叫你查的官員冊在哪?」   田大想了想,問道:「是不是你昨天叫我查的西邊的官員冊?」   「沒錯,就是那本,你看到我放在哪裡了嗎?」冷無為翻了翻桌子上面沒有。   田大在書架上拿起一本遞了過去,歎道:「你啊,就是這樣,昨天是你叫我收起來的,怎麼都忘了,像你這樣怎麼完的了我們的差事。」   冷無為可沒有閒工夫答話,而是直接拿起冊子,翻看起來,邊看邊笑,並且嘴裡還念咕著什麼。此時田大突然也笑了起來,湊了過去,小聲問道:「哎,冷少,是不是有什麼好事了,你可別忘了我啊?」   冷無為小聲的用手指著冊子上面的名字道:「你看看這些傢伙當了這麼多年的官肯定撈了不少的油水,你說我現在是西楚的隨行大臣,可以說除了公主那可就是我最大,你認為我們從他們身上能撈多少呢?哎呀我現在頭疼啊,撈少了,恐舊他們會認為我瞧不起他們,撈多了吧我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真是頭疼啊。」   說完搖了搖頭。   如果說田大在其他方面傻的話,可以說的過去,在錢上那就精的跟猴似的,一臉的賊笑,道:「我說冷少,你吃骨頭我能不能喝口湯啊,這計劃也讓我參加一份,好歹我也算的上是你的心腹,他們也不該少給我是不是?如果他們不給,冷少你就給他們提個醒,你也是知道的我還有老婆要養啊l」   冷無為暗罵:好你個田大,竟然給我哭窮,你他媽的你老婆在天龍城那裡開飯館,可以說是日進千金了,她要你養活。冷無為裝出一臉的「為難」的樣子。田大看見冷無為這樣,急了,道:「喂,冷少你可別沒良心,你可知道你當官後許多人向我送禮我可都沒收啊,你要是不給我點好處,我可把你的那些女人通通的告訴你老婆。」說完做出一副「成脅」的樣子。   冷無為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就是怕楊雪兒,忙道:「哎喲,我怎麼能忘的了大哥你呢?我有個好主意,到了那裡你扮紅臉我扮白臉,我見那些官,你拿錢,如何?」   田大這才滿意。可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打開門後,原來是小鳳,只見她道:「姑爺,小姐叫你去大廳,明天老爺要走了,小姐說要在老爺走之前吃個團圓飯。」   冷無為聽了,這才想起楊陵出征的事,忙小聲問道:「小鳳啊,你家小姐沒有生氣吧,我去不會有什麼事吧?」冷無為之所以會這樣問,那是因為昨天他又在書房躲了一夜。   小鳳笑道:「姑爺放心吧,明天老爺要走小姐可沒有功夫生你的氣。」   冷無為這才放下心來,抬起頭,整了整衣服,從座位上站起,「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來到大廳,此時的大廳和己往不一樣,冷無為仔細的發現今天的酒菜和以往的不一樣,上面放了一盤烤全樣,周圍隨便放了幾碟菜,並且上面還放了幾壺酒,燈火也特別的足,整個氣氛讓冷我無為感到像在大漠一樣。此時,爺孫兩看見冷無為一臉的迷糊樣,笑著將冷無為弓}到酒席上。   楊陵笑道:「賢孫婿啊;我猜你一定很奇怪今天的家宴和以往不一樣是嗎?」冷無為坐下點了點頭。   楊陵接道:「賢孫婿你是不知道啊,我本是個北方的人,我在大漠邊疆待了整整二十年,我在那裡經過了喜與悲,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當時我記的雪兒的父親臨走的時候吃的最後一頓飯就是今天這個樣子,所以這些年我也就隨了這個習慣,在以後凡是出征前都要吃這一模一樣的飯菜,這讓我感覺到雪而她父親就在我身邊。」說完眼淚就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冷無為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堅強的老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便安慰道:「爺爺不必太過傷心,相信岳父大人在天之靈也不希望餘下的人為他難過,明天爺爺出征南李,必然將南李殺個片甲不留,在此我盡爺爺一杯。」說完自乾了一杯。   此時,楊陵的心情也轉變了過來,朗笑道:「好,我就乾了這一杯。」   這個時候,楊雪兒邊向冷無為倒酒邊低聲道:「你呀別這麼瞎湊和,爺爺明天就出征了,可不能多喝。」冷無為聽了點了點頭。   楊陵喝完酒以後,這話匣子可就打開了,從剛當兵的時候就開始說他的故事,一說就說個不停,而且越說這酒越喝的多,楊雪兒怎麼勸也不行。冷無為聽了也是大倒胃口,覺的楊陵在說他的故事後怎麼都是那幾個驚險的事情,而且還反覆不停的說。好一會兒,楊陵喝的爬在了桌子上,楊雪兒讓人將楊陵送進房後這個家宴才算結束了。   冷無為離開飯桌,拿著杯酒和酒壺,走出了大廳,在一個石凳子上看著月色自飲起來,次時己經是十月的中旬,月色己經沒有八月那麼圓了,不過還是比較圓的,今天的氣氛下,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冷無為想起了他那遙遠的「家」,現在不存在的家,一絲惆悵藏在了心裡。可就在這時,田大的叫聲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冷無為不滿道:「田大出了什麼事,看你慌慌張張的?」   田大還是第一次看見冷無為對他發火,不過卻沒怎麼在意,當下神秘兮兮道:「冷少,我剛收到一封手帕寫給你得信,你猜猜是誰給你的?」   冷無為也好奇起來,問道:「是誰寫的,在我的影響中應該不回有人給我寫信啊。」   田大笑著將手帕遞給冷無為,然後就不再說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冷無為將信打開一看,臉上的陰鬱一掃而光,轉而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人,才拿起仔細的看了起來,越看臉上的笑容越燦爛。田大也詭秘的笑了起來,原來著手帕是樂靈的,上面約冷無為今夜子時在城郊渡口相見。 第六十二章     黑夜子時的前刻。在這個時段裡所有的人幾乎都己經進入了夢鄉,一切都是顯的那樣的寧靜與安詳,可偏偏卻有兩個人在這美好的時刻裡不的安寧——一「田大,你確定母老虎睡著了嗎?」   冷無為緊張的問道。自從上次事件後,冷無為對楊雪兒不知道是怎麼了感覺從心裡害怕,可卻又從心眼裡喜歡她,這麼多年只有她第一個這麼關心他,可是她關心人的方法真是讓冷無為不敢恭維,真是又敬怕又喜歡,在沒有人的時候就叫他母老虎。   此刻傳來田大的聲音,道:「放心吧,我親眼看見楊小姐睡了,他睡之前還向我問你呢,你怎麼不和她同誰,我說你還有幾見公文要批,要晚點睡,她之後也就沒有說什麼,就回房了。」   冷無為聽完後,舒了一口氣,道:「田大,馬車準備好了嗎?   沒有什麼問題吧?   田大笑道:「放心吧我的冷少,馬車就在外邊,一出門就能看見。」說完後又接道:「我說冷少,我看弟妹人滿好的,我就不懂你了,你怎麼還見一個愛一個啊?   冷無為正準備要走,聽了田大問話,笑道:「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人不風流枉少年嗎?何況我今夜只是去見個面,良心上也沒有什麼過意不去的?」   田大歎道:「婚姻不是兩個人互相坦白嗎,互相真誠嗎?我感覺我這麼幫你有點對不起弟妹,我說冷少,你的婚姻破裂可別怪我啊。」   冷無為不耐煩道:「好了,你也別自責了,把你的犯罪感給我收起來。你現在就守在這裡,萬一母老虎看不見我,這一切全靠兄弟你了——一」說完頭也不回的從側門跑了出去。只剩下田大喃喃道:「冷少啊冷少,我真是不知道這樣幫你是地還是錯——一」   夜色朦朧。在京城城郊的河畔旁,停著一艘精緻的紅船,此紅船和一般的紅船一點都不一樣,一切都顯的高貴和氣派,一點都看不出一點俗氣,其船身長度適中,但其雕刻得相當的精美,整個船身都被上面的紅色的燈籠照耀的相當的耀眼。   冷無為乘坐的馬車是一路狂奔,在河的渡口停下來。冷無為給了車錢囑咐車伕等候後,就徑直的走上了船去,冷無為看這船四周的佈景,和以前初與樂靈時候的那艘船有很大的不同,不但船體比較小外,人也沒有那麼多,佈景沒有絲毫的俗氣,給人的一種感覺就像是公主出遊時的那種高貴的感覺,這種感覺冷無為不是第一次感覺到,早在樂靈的房間裡就有這種感覺,只不過今天的感覺格外的強烈,樂靈身世讓冷無為感覺到一點好奇。   冷無為在一個白衣女子的帶領下來到了一間房子,冷無為進去後那個女子自動的退了出去,正當冷無為感覺有點納悶的時候,屏障後面傳來讓冷無為骨軟的聲音,「冷大人到來,正是讓小女子感到萬分的榮幸啊。」   冷無為尋著聲音走了過去,發現這間房間真的是別有洞天,屏障的後面竟然還有兩間房間大小的空間,樂靈還是象初見時候的一樣,坐在琴案的旁邊,唯一不同的是在她身旁多了一個茶几,旁邊留了一個座位。冷無為在樂靈的指示下在那個座位上坐了下來,不知道怎麼了這氣氛讓冷無為感覺渾身不自在。   樂靈也看出冷無為的不自在,道:「怎麼了,冷大人,是不是小女子的寒舍讓冷大人感覺不舒服嗎?」   冷無為一聽忙道:「哪裡,哪裡,我只是有點受寵若驚而己,以前咱們見面的時候你可沒有這麼看的起我啊?」說完尷尬的笑了笑。   樂靈道:「原來冷大人還在怪小女子啊,小女子那時是有眼不識泰山,這一點冷大人就一直記在心裡,這好像有點太小氣了吧。」   冷無為忙道:「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是——一」是什麼冷無為也說不出什麼來樂靈還是不依不饒道:「原來是冷大人瞧不起我們紅塵女子啊,既然這樣冷大人為什麼還要來呢?」說完一臉的佯怒。   冷無為一聽;忙站了起來,賭咒道:「我要是看不起樂姑娘,我生兒子沒屁眼一一」話一說出口,冷無為頓時覺的不好意思,在一個女孩子面前講那句話真是無地自容,臉皮一下子就紅了,其實冷無為的臉皮還是比較厚的,如果樂靈不是他在意的人選,他的臉肯定是不會紅的。   樂靈聽了,臉也紅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追究冷無為的話,笑道:「好了,我的冷大人,我是逗你玩的,你先坐下來吧。」   冷無為一聽,心想我怎麼會被一個女子玩的團團轉,看來她和我家的母老虎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一個用手,一個用嘴罷了,沒好氣的坐了下去。   樂靈邊幫冷無為倒茶,邊細說這茶的來歷,怎奈冷無為是俗人一個,當官還沒有多長時間,一些貴氣還沒有養起來,聽的是惜懂惜懂的。樂靈也看出冷無為的興趣並不在這裡,便轉了個話題,道:「聽說冷大人要陪文靜公主出使西楚,這可是大漢史上的第一次由女子當使臣的,小女子想聽聽冷大人對此有什麼看法?」   冷無為也沒有多想,隨口道:「我沒有什麼看法,我只是感覺這沒有什麼不對的,現在男女的概念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誰重誰輕的,而且在我看來有些女子比那些自以為是的男子要好上許多,就拿這文靜公主講吧,我見她第一面起,就感覺有點不簡單,她開的,爭藝,樓網羅天下的有才之士,而且還在其他人爭辯中提出自己的意見,讓其他人服從,這一點就不是誰都有能力做到的。如果她是男子的話,其前途真是不可預測。」冷無為沒有讀過多少書對男尊女卑之感沒有那麼深。   樂靈還是第一次從一個男人的嘴裡獲的對女子能力的認同,不僅對冷無為仔細看了看,好一會兒道:「小女子不知道冷大人對這次出使有什麼見解,成功的把握有多少呢?」   冷無為自從接到這個旨意後,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時提起,還真不知道從何談起,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一會兒道:「我想成功的概率還是比較高的,雖然許多人認為這次出使意義相當重大,但我個人認為這只是一個錦上添花罷了,如果南線勝利這什麼問題都解決了,不勝利反而還多了一個敵人,不過這事最大的好處只不過是讓我們為這次勝利付出的代價少而己。」其實真正的原因冷無為並沒有說出來,當冷無為自從從白英那裡接到任務以後,冷無為心中的目標就是和寧國開戰,把西楚牽進來,就是為了滅掉這個後顧之憂,西楚的反覆無常白英參加仔細的分析給冷無為聽,此次正好是千逢難得的機會,冷無為沒有理由錯過,而這個計劃早在冷無為當官前就己經定了下來,當然這是不能說給別人聽的。   樂靈聽了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我聽說這個計劃好像是冷大人提出來的,原來這西楚的計劃沒有那麼重要,可為什麼冷大人還要提呢?這不是為大漢增加風險嗎?」   冷無為笑道:「這也沒有什麼不好呀,起碼讓前線的將士知道他們身上的重擔有多重,再說了如果南李都打不過,又怎麼和寧國開戰呢?」   樂寧聞言一驚,道:「怎麼,冷大人有意和寧國開戰,寧國現在是最強大的國家,北方的戰場沒有失利過一次,冷大人何出此言呢?」   冷無為笑笑,沒有答話,看看周圍,一切都是那麼的雅致,轉移話題道:「樂姑娘,恕我冒昧,你究竟是什麼人?」   樂靈一聽,吃驚了一下,但很快有恢復正常道:「我還是什麼人,只是一個紅塵女子罷了,冷大人又何必明知顧問呢?」   冷無為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想樂姑娘你沒有那麼簡單吧,我冷無為什麼都不行,但我看人是絕對的准的,既然樂姑娘不想相告,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不知道樂姑娘約我來有什麼事嗎?」   自從進門到現在冷無為清楚的感覺到樂靈對自己並不感興趣,起初的熱情頓時去了一大半。   樂靈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品著差,好一會兒,才道:「怎麼,小女子請冷大人過來品茶難道不可以嗎?」   冷無為搖了搖頭,以往散漫的眼神突然犀利起來,道:「樂姑娘我想以你的實力,我的底細你也應該查了個清楚吧,你也應該知道我冷無為對茶這方面一向沒有什麼研究,我對什麼趕興趣你也該知道。本來我是不想和你這麼直接的,但是我把你當作朋友,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就直說吧。」   樂靈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怕面對冷無為的一雙眼睛,彷彿那雙眼睛能看出她心裡埋藏的一切,鎮定了一下,道:「我哪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我只不過是想朋友之間相聚一下罷了。」   冷無為突然笑了起來,語氣也轉變了,道:「在這深夜裡,一艘紅船裡,孤男寡女在一起喝茶聊天,只是為了朋友相聚,誰說出去誰會相信呢?」冷無為此刻己經完全沒有風月場上的心情,自從樂靈不肯說出真實的身份以後,冷無為就完全把她當作可疑人物來對待,根據《了敵心機》的第一條,任何人都不會無原無故的和你套近,除非他們有什麼目的在你身上。   樂靈此刻才發現現在的冷無為己經象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人,而是一個城府很深,老經世故的有心人,心想:這就是他的真面目嗎,嬉笑之間掩飾自己的真性情,這就是讓李忠吃了大虧卻又說不出來的人嗎?腦中思緒異常凌亂,好一會兒才掩飾道:「其實我是有事想求的,不知道冷大人能不能幫這個忙,剛才不說,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冷無為絲毫沒有從樂靈的語氣或神情有相求的色彩,心道:你演戲我也和你演戲,我看你有什麼花招。便又恢復以往的神情,笑道:「哎呀,這有什麼不好開口的,樂仙子說的事,我冷無為就是不吃飯不睡覺,也要把它辦好,不過不好意思,有一個前提,那可是我有能力哦,如果你說要你夭上的月亮,我可是受莫能助哦?」   樂靈心想:他怎麼變的怎麼快。臉上卻陪笑道:「冷大人說笑了,我聽說冷大人要到天龍省去當巡撫,小女子正好打算在天龍城裡開一處茶樓,有什麼難處還望大人相助。」   冷無為何嘗不知道這是樂靈的托詞,便滿口答應。 第六十三章     一夜寂寞。當冷無為從樂靈的言笑之中發現其可疑之處時,多年的磨練已經讓他不再用自己的情感去判斷事物,他靜靜的看著樂靈,觀察她,慢慢的發現在樂靈的歡笑中卻充滿了苦澀與無奈,如果是別人或許不一定能看的出來,但是冷無為在白英的訓導下,對察言觀色可以說是駕輕就熟,這也是冷無為可以在今後的官場上立於不敗之地的資本。   兩人在閒談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這些事情的可信度到底是多少,兩人卻是並不在意。不過當樂靈談及西楚時,冷無為格外的注意了一下,從樂靈的詳細的介紹,冷無為知道西楚的史宰相,為人及為貪婪,不但自大而且喜歡排除異己,更讓冷無為欣喜的是此人極為貪功,因此許多官員都是感怒而不敢言,但他也有其過人之處,他本是一個商人,自從西楚皇室出了一件巫蠱事件後,西楚的前任皇帝將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皇室子弟全部趕出了皇宮,沒有的也在暗地裡殺死。   其中的皇三子裝瘋賣傻,因此逃過了一劫,卻被趕出了皇宮,而就在這時卻遇見了史大偉,那時西楚的商人地位是相當低的,史大偉認為這是他改變一生的一個機會,便刻意去結交,並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而幾年之後,先皇因為吃了什麼長生不老藥,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死了,而且據傳這藥方與史大偉有關。皇帝死後,史大偉便四處張羅,傾其一生的資產,購買許多珍奇古玩,就是為了討皇室的歡心,果然在皇室的一起贊同下,皇三子當上了皇帝,而且史大偉的女兒也成了皇后,史大偉也成了西楚的宰相。   在史大偉初登相位時,倒也有許多見識,不但開發水利,提高商人地位,而且與大漢交好,但隨著西楚的繁榮,史大偉的商人本性開始露了出來,他什麼都要是自己來控制,為了控制整個朝局,更是所用非人,自始西楚無論是軍事實力還是官場清廉公正程度都在直線下滑。   不知道是樂靈有意還是無意,竟將史大偉的喜好一一詳細的說明,使的冷無為對這西楚之行總算是有了個底,明白此次能不能成功,就在史大偉的身上,想到這裡,冷無為不知不覺的露出了笑容,一個自信卻帶著寒冷的笑容,更帶著陰沉。   而這一切樂靈全都看在了眼裡,心裡暗暗的打顫:他果然是我要找的人,陰險卻不乏正義,一切可以為自己的目標付出任何代價的人,但他能不能為我所用呢?想到這裡,思緒陷入了沉思。   冷無為卻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而是在開始計算著從史大偉那裡打開缺口,一邊謀劃一邊開始計算著時間,冷無為明白現在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要盡量讓西楚參與進來,這樣他的計劃才有可能實行起來事半功倍。   一切都是那麼的寂靜,如此美好的環境裡,如此的情調,本是一個郎情妾意的夜晚,卻誰又能想到此刻這兩人心裡竟都在想著讓許多人都心寒的事,無論誰成功那都是幾十萬生命的事。   一夜就在兩人閒談與勾心鬥角下結束了,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冷無為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不想再節外生枝了,便起身告辭,兩人來到船頭,冷無為道:「在下多謝樂姑娘的招待,天色已經不早了,今天是楊老將軍出征的日子,我要去送行,就不打擾了。」   樂靈燦爛的笑了一下,手一擺意思是你可以隨意的走了,而就在她笑的時候,冷無為再一次的驚為天人,朝霞圍繞一個白衣美女,而那美女卻向你笑,這能不讓冷無為心動嗎?   冷無為一咬牙,離開了紅船,上了自己的馬車,馬車漸漸駛遠,冷無為回首望去,卻發現樂靈還在站在船上,向他揮手。冷無為的心情非常複雜,一面理性的把樂靈當作可疑的人去對待,可是自己的心卻非常的疼惜她,冷無為暗暗道:「她是一個女子卻把所有的心事藏在心裡,但她還是脆弱的,她太需要一個人來幫她了,但我是不行了。」接著歎了一口氣,冷無為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有現在的風光,是因為那個人,而他一生則是為了去報答那個人,他沒有自己的空間,去做別的事,比如冷無為在知道樂靈在意的不是自己時,他的內心是非常失望的與失落的,他太需要一個人來關心他和愛護他,而且能給與他所想要的愛情,冷無為畢竟太年輕了,一個年輕又有痛苦經歷而且自身又不是屬於自己的人,愛情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誘惑。   「小姐,天氣太寒,你還是加點衣服吧?」   「奶媽,他也是一個苦命的人。」   「小姐,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啊?」   「奶娘,你想啊一個如此年輕的人本應該圍繞父母身旁享受天倫的人,可現在他卻在世上最黑暗最骯髒的官場裡打滾,隨時隨刻的去算計別人,其笑容也是虛假的,我起碼還有一個奶娘你,而他卻始終一個人在奮鬥,在拚搏,從昨夜的交談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目標不是現在的現狀看起來那麼簡單,他肯定有一個很可怕,而且誰也不知道的目標,而這一切他都要埋在心裡,就算是他現在的妻子,他也不能說,難道他不可憐嗎?」   「他真的有小姐說的那麼深的城府嗎?他現在可連十九還沒有到啊?」   「所以我才說他可憐嘛,一切都要靠自己來抗,現在他又得罪林李兩派的人,今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那小姐我們的寶還押在他的身上嗎?」   「先等等吧,看他西楚之行怎麼樣?通知西邊的人『寒風』計劃先停一下,不要給冷無為任何幫助,我倒要看看冷無為你究竟有多少實力……」   冷無為在楊府的附近下了馬車,偷偷摸摸的從側門溜了進去,剛進門後,冷無為吃了一驚,發現母老虎正在院子裡坐著正在等著他呢,田大對著冷無為直苦笑。   冷無為見狀,打了個哈哈,道:「夫人起了這麼早啊,爺爺起來了沒有,今天可是他出征的日子,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楊雪兒沒好氣的道:「你心裡還幾的今天是爺爺出征的日子,昨天你到哪兒去混了?」   冷無為腦筋一閃,淒聲道:「哎,夫人啊,聽了昨天爺爺的一番話,我是深有感觸啊,我想起了失散的父母,昨天晚上我心裡堵的發慌,就跑出去轉轉,卻走我的內心就越痛苦,想想自己現在生活的好了,吃的好,穿的好,可我的父母呢?」說著抽噎了起來,一臉的悲壯。   楊雪兒一聽,忙起身安慰道:「相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太關心你,不知道你心裡還有這麼大的遺憾,你不要傷心了,我相信我們一定會一家團圓的。」   冷無為「哭泣」道:「夫人啊,謝謝你,昨晚我本想給你打聲招呼的不過聽田大說你已經睡了,所以我就沒有和你說,以後我一定告訴你。」一副鄭重的樣子。   楊雪兒一聽,撲了上去,緊緊的抱住了冷無為,也泣聲道:「夫君你以後有什麼話能和我說嗎,我們是夫妻,不應該互相隱瞞應該互相坦城,你說對嗎?」   冷無為自然是發誓賭咒,聞著楊雪兒身上的氣味,心都醉了,可是心裡卻有種聲音:我要是什麼都跟你說,你還會理我嗎,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保護你,你還是以前的你,我不能打亂你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讓為夫的承受吧。冷無為緊緊的抱著楊雪兒。田大偷偷的對著冷無為伸出大拇指。   楊陵要領軍出征的事,京城上下都在矚目。德武帝親自將兵符交給了楊陵,細細的囑咐了幾句。楊陵轉過身和各位同僚一一道別,然後跨上了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大喝一聲「出發」,隊伍浩浩蕩蕩的向南門出發,百姓夾道歡送,鞭炮聲響個不停。   德武帝率文武百官目送著出征的隊伍,一直到它消失為止。楊雪兒依在冷無為的懷裡哭個不停,任憑冷無為如何安慰也不行,冷無為看著隊伍遠去,口裡只發出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爺爺,永別了,老將軍,永別了。」   將軍府。   楊雪兒看著這偌大的將軍府,坐在楊陵習慣坐的座位上,不由的發起呆來。此時小鳳端上一杯茶,冷無為接過,向小鳳揮揮手,小鳳明白的退了下去,整個大廳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冷無為將茶遞了過去,安慰道:「雪兒,想開點,你總不能一輩子依靠爺爺吧,他遲早是要離開你的,何況現在他只是出去打仗,等勝利了,不是還能見到面嗎?」   楊雪兒傻傻的接過茶,然後又放在桌子上,過了一會兒,突然報著冷無為的腰痛苦了起來。看著楊雪兒悲傷的樣子,冷無為心道:你這麼脆弱,我以後又怎麼可能會依靠你,向你表露心扉呢,你還是做脆弱的你吧,以後的一切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了你,我發誓!冷無為在心中已經向楊雪兒許下了諾言,也是他第一次向一個女人許下了一輩子的諾言。 第六十四章     就在冷無為許下諾言後,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冷少,文靜公主派人……」田大說著,但看見冷無為和楊雪兒抱在一起,也就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冷無為才反應過來,道:「你說誰……」次時楊雪兒已經離開了冷無為的懷抱,擦乾了眼淚。   田大這才道:「是文靜公主派人來,叫你去皇宮見她。」   冷無為一聽,臉上象變魔術一樣陰晴不定,還好是背對著楊雪兒的,過了有會兒,才轉過聲正色道:「雪兒,估計是為了明天出使西楚的事,公主找我去商量一下,我去去就回來。」   楊雪兒此時像個無助的小女人一樣,道:「你要去去就回來,我等你。」冷無為點點頭,走出門去。   出了大門後,冷無為忙道:「田大,這果真是文靜公主派人來了嗎?」   田大抓抓頭,道:「沒錯,是文靜公主派的人,我看過來人的腰牌。」   冷無為再也不說話,直接走上轎子,忙道:「快點,快點……」田大看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心道:冷少,我真是不明白你,你怎麼會變的見一個愛一個,哪一個才是你的真愛……   皇宮依然是那樣的輝煌,昨天是,今天也是,不知道以後是不是還是。   「他來了嗎?」一位非常美貌的仙女問著旁邊的侍女,眼睛對著書本,坐在鞦韆上,小幅度的晃蕩著。   侍女道:「公主,還沒有,不過已經派人去迎接了。」   那美貌的仙女正是文靜公主,她聽後也不再說話,仔細的看著手上的書本。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太監跑了過來,跪下道:「起稟公主,冷大人已經到了,正在外面等著呢。」   文靜揮揮手,眼睛始終沒有離開書本,到道:「你起把他請來吧。」太監領命走了出去。   一會兒,冷無為跟著太監來到了那個花園,看著一位穿著白色錦緞的仙女在鞦韆上蕩者,這美景實在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冷無為就那樣傻站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還好旁邊的太監碰了碰冷無為,冷無為才恍然,忙道:「臣冷無為見過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文靜聞聲,這才把目光移開,從鞦韆上下來,在石凳子上坐了下來,看了冷無為一言,笑道:「冷大人,這好像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   冷無為點點頭道:「公主真是好記性,臣與公主見面還是在《爭藝》樓裡相見呢,臣真是不知道原來那樓閣竟然是公主你開的?」   文靜笑道:「讓冷大人見笑了,冷大人別站著,坐下來說話,也方便點。」冷無為領命。   文靜繼續道:「本宮實在不知道,這次西楚之行父皇為什麼會派我去,冷大人有什麼高見嗎?」   冷無為道:「臣也實在不知道,皇上的聖旨想來也很深的深意,不是我做臣子所應該揣測的。」冷無為打起了官腔,不過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看著地的,他實在是沒有膽量看著文靜,他怕控制不了自己,卻不知道在他回話的時候,文靜的眼光露出了鄙夷,不過一閃而過。   文靜道:「那冷大人,您如何看待這西楚之行呢?」   這是第二個人問冷無為這個問題。冷無為答道:「臣只是副職,皇上交代過微臣一切都聽公主殿下的。」還是答的不慍不火的。   文靜發覺自己很討厭眼前這個人,感覺這個年紀不大,卻有數十年的官場經歷的人,便下了逐客令道:「冷大人事忙,本宮就不打擾了,送冷大人。」說完目光又回到了書本上。   冷無為聽了文靜公主下了逐客令,心中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點火氣,起身看著文靜公主手上的書,書名是《西楚民風與習俗》,口上還是不慍不火卻帶了輕視的語氣道:「書本雖然有很大的幫助,可是卻幫不了世上一切的事情,一切都有很大的變數,不是都能從書本裡找到解決之道的。臣告辭。」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文靜聞言,抬起頭來。卻只能看見冷無為的背影,聰明的她心中暗道:他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他會不會是在提醒我什麼。想到後來感覺自己有點多心,搖了搖頭,又繼續看手上的書本。   次日。德武帝率領百官在皇宮前目送著這一行人馬離開,嘴上不知不覺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冷無為騎馬走在前面,人雖然在路上,可心早就不在這裡了,想起昨夜和楊雪兒在一起的時光是多麼讓人懷戀啊。歎了一口氣,冷無為想起了昨夜……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怎麼將屋子裡點了那麼多的紅蠟燭啊?」晚上,冷無為推開他和楊雪兒的房間驚異的叫了起來。   小鳳聽了只是笑了笑,然後沒有說什麼,關起門,就退了出去。   冷無為真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搖了搖頭,抬頭看去,一張嘴驚異的合不起來,只見楊雪兒身著他們剛成親時的禮服,凸凹的身材,仙女般的臉龐逼的冷無為透不過氣來。冷無為見這情形,往日的智慧全不見了,像一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裡。楊雪兒見他這傻樣,瞪了他一眼,冷無為這才清醒過來,慌道:「夫人,今日是何事啊?為何如此打扮啊?」   楊雪兒聽了,呆了呆,心道:這傻子,你聰明勁到哪裡了,這還用問,你叫我怎麼說出口啊。   冷無為看楊雪兒一直都不說話,也不知道怎麼辦怎麼好,為恐自己惹著她了,便道:「夫人請早點休息,我這就出去不打擾了。」說完就要出去了。   「回來!」   冷無為一聽楊雪兒的叫聲,忙轉了身過來,道:「夫人,有什麼事嗎?」   楊雪兒真是沒好氣,道:「我們是什麼關係嗎?」   冷無為一聽更是不知所謂,想了想道:「我們是夫妻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楊雪兒咬咬牙,臉不知道怎麼突然紅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鼓起勇氣道:「夫君,我們成親這麼長時間,好像還沒有行周公之禮……」臉龐更是紅透了。   這下,冷無為再傻,也不會不明白,笑了笑,正準備走上前去,魔鬼般的聲音傳了進來「冷少,戶部侍郎、禮部侍郎來訪」,冷無為一聽就知道是該死的田大。看著眼前的美人,這個機會他可是等了好久,吸了一口氣,準備再向前去,田大又催了起來,而且聲音還比剛才的大,冷無為感覺自己要瘋了,這時,楊雪兒道:「夫君,以後有的是時間,你還是去見見兩位大人吧……,我等你……」最後的聲音非常小。   冷無為聽了,也覺的只能這樣了,歎了一口氣,甩了一下手,打開門衝了出去。田大一看見冷無為出來,正準備將剛才的話重複一邊時,發覺冷無為的神情有點不對勁,正要詢問的時候,冷無為衝了上來,卡住田大的脖子,發瘋似的使勁搖……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還是老天和冷無為過不去,幾人一直商量到天亮,那好事也不用說,黃了。 第六十五章     京城。皇宮。議政殿。   「冷無為他們已經走了二十天了吧,林相。」德武帝漫不經心道。   林天遠上前道:「回稟皇上,文靜公主和冷大人估計現在快要到西楚了。」德武帝點點頭,轉過來看著李忠道:「李相,昨天楊老將軍上來的折子你看了吧,你覺的如何啊?」李忠擦擦臉上的汗水道:「臣惶恐,臣該死。」昨天楊陵上的折子寫道:戶部所撥發的糧草根本就是過期的殘糧,銀餉方面又缺了一半,現在南方的士氣相當的低,如果不是此戰關乎民生,估計現在就已經鬧兵變了。   德武帝一改剛才的冷漠,安慰道:「李相,你是朝廷重臣,國之棟樑,現在這樣的情況想來你也是沒有辦法,昨天我讓林相查了一下國庫存糧和銀兩,不查不知道,原來這些年來國庫一直在虧損,可笑的是據戶部的人說這些年來幾乎有一半的銀兩竟然是被你們當官的借去了,戶部那裡只留下他們的欠條,這欠條能當錢使嗎?」越說口氣越變的冷竣。   德武帝剛說完,眾臣子都跪下道:「臣該死,臣有罪。」德武帝搖了搖手,歎道:「看樣子你們是知道錯了,朕看來是太慣你們了,是時候改變了。蕭貴中擬旨。」蕭貴中忙跑上筆案出寫旨。   「根據現在戶部狀況,朕決定,讓二皇子可忍主管戶部,四皇子可真主管工部,六皇子可良,八皇子可思主管吏部,十四皇子可明主管刑部,十八皇子可允主管兵部,為了防止各皇子互相擠壓,立大皇子可竟為太子,現由四皇子和十八皇子下江南籌集糧草,封為欽差大臣,各地方官吏一律聽從差遣。欽此。」聖旨一出,眾官員全都傻了,過了好一會兒,林天遠才反應過來,正準備上前說話時,發現李忠已經搶先一步,跪在地上領旨了,不得已,林天遠也接旨了。當朝兩大權臣都領旨時,眾人也都跟著接旨了。   德武帝看著這情形,嘴叫也露出了笑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林相府。   「相爺,你看現在是什麼情形?如今大皇子當了太子,我們是不是該……」童維道。   林天遠沒有說話。   兵步侍郎賈簡道:「相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大皇子素與李忠交好,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啊。」兵部尚書耿時秋也道:「相爺,如今我們的權利都已經被諸位皇子接管了,以後我們該如何是好啊。」此言一出,下面更是鬧了起來。   林天遠依然沒有答話,就在這時,一聲笑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尋聲望去,只見是一個中年書生的打扮,眾人都知道他是相府的第一謀臣,岳真。   林天遠也向岳真看去,岳真想眾人施禮後,道:「各位大人不必擔憂,這只不過是皇上所施的緩兵之計罷了。」林天遠頓時來了興趣道:「先生何解啊?」岳真笑了笑道:「請問大人,皇上可曾安排太子掌管哪個部門沒有?」眾人都搖了搖頭。   岳真接道:「以前皇上對太子的印象如何,想來各位大人都是清楚的,諸位大人你們有沒有發現皇上在頒發聖旨的時候,關於立太子只不過是在眾皇子後面加上了一句,可見這立的太子,皇上根本就沒有如何看重,更何況自我朝開國以來,這太子被廢是多不勝數,而且皇帝對太子也是多有提防,皇上現在真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他又怎麼可能將立太子的事做為以後的後事呢?我想皇上此舉一是在迷惑眾人,防止眾官員與皇子結交;二才是皇子之爭,不過皇上實在是有點自欺欺人了,他也是過來人,這皇位之爭又怎麼可能不激烈呢?」眾人一聽,恍然大悟,都舒了一口氣。林天遠道:「看來,我們以後的計劃不變,我們就挺二皇子。」眾人都點了點頭。   李相府。   「聽魏先生一講,看來,這太子是遲早要被廢的,相爺我們該怎麼辦?」黎楓林道。   李忠歎了一口氣,道:「哎,都怪我今天答應的太快了。」魏青書搖了搖頭,道:「也不竟然,皇上拿南邊的事說話,這誰都不好擔待,皇上是早有準備的,無論怎麼樣事情還是會和現在一樣。」孫耀上前問道:「那,魏先生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魏情書笑道:「相爺,我們以前不也是沒有看好如今的太子嗎,為什麼現在還不和以前一樣,現在八皇子掌管吏部,許多事情都需要我們的協助,更何況我們本來看好的就是他,現在正好可以趁次機會拉攏,八皇子的賢明,朝野上下都是知道的。」眾人一聽都哈哈大笑,彷彿看到了他們美好的將來。   李忠擔心道:「那太子方面怎麼辦?」魏情書道:「這很好辦,也一樣拉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以後太子沒有什麼過錯,皇上也什麼樣理由廢黜的,到時我們也一樣得利,總而言之我們是左右逢源啊。」眾人都會意的笑了起來。   西楚邊界。和城邊。   「大人,我們快要到西楚了。」一個侍衛官回稟道。   冷無為看看天色,太陽已經落了下來,便道:「我們現在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你去叫和城的官員過來迎接。」那侍衛官領命去了。這個時候,文靜公主道:「冷大人,我們在路上休息的夠多了,到一個城你就休息一次,按照預計我們現在應該和西楚的官員見面了。」冷無為這次西行,果然如了他的願,一路上都是經過大城,往來的官員送禮的多不勝數,什麼珍奇古玩都搞了一大車,由於他是這裡除了公主就他的官最大,誰也沒說什麼,田大更是奉了冷無為的指示,對那些官員又是暗示又是提要求的,為了更撈的多一點,這兩個搭檔還寫狀子給那些找來的地痞告官,冷無為再對著那些官員做白臉,等他們出去了,田大再裝著菩薩心腸那樣,狠狠的刮了一筆,這一路上下來,冷無為足足刮了八百萬兩,田大自己也撈了一百萬兩,總而言之,這一路是爽呆了,冷無為又怎麼可能走的那麼快呢?   由於那些見不的光的原因,時間是耽擱了,冷無為便抄小路,抄近路走,將時間趕了上來,因此有的地方官根據他們自己的估計,還不知道冷無為他們的到來,何況文靜公主也沒有來過西楚,冷無為沒有道理不撈點,否則他這一路下了可不白辛苦啊。   「公主,你是知道的,這一路實在是難走,何況公主乃是千金之軀,勞累不得啊,如果是我們這些臭男人那的確是已經到了西楚了。」冷無為將時間的問題推給了文靜。   文靜公主聽了也就不再說話了。   這個時候,侍衛官帶著一個知府的官員來到了攆車旁,冷無為看這肥胖的官員,笑了起來。 第六十六章     「禽獸啊,……」   「大人,您要保重身體啊,錢沒了,以後還能賺的回來,身體壞了可是賺不回來 的。」一個書吏在旁邊勸道。   「身體好,有什麼用,辛辛苦苦賺了那麼多年,就給那個小王八蛋幾句話全沒了,我不甘心啊。」這胖知府嚎道。   德武三年十一月三十日。改變大漢朝的大事件發生了。   德武帝與內閣決定,為了提高大漢國力,減輕人民的負擔,進行三項改革:其一,士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所有的士紳都一律有義務的服勞役和納捐稅款,取消以往的特權;其二就是火耗歸公,所謂的火耗是一種附加費。各州縣政府借口民間繳的稅賦零碎銀兩多,要化零為整,才方便上解。因為煉銀有損耗,所以要加征火耗費。實征時加征了20%-30 %(實際損耗1%-2%)。這部分收入一直成為供應地方經費開支尤其是彌補官俸不足的重要來源。地方官吏徵收的積極性非常高,老百姓不堪重負,怨恨極大。此次下令火耗提解歸公,即全部上繳中央,以增加國庫的庫銀;其三就是攤丁入畝,攤丁入畝便是調整 農民與政府的賦稅關係,以土地為徵稅標準,廢除人丁標準,這就是的農民與政府的依附關係更加鬆弛,農民的自由度增大了,有利於農業的發展。   此三項的改革引起了相當大的凡響,所有有名望的士紳聯名上奏,去反對新政;各地官員也拿著所謂的「萬言書」,去阻止新政的實行;朝廳大臣也是一樣,不說一句話,只是將個地的奏章完好無少、只多不少的遞給皇上,對新政沒有說過一句話,當然也沒有對下面說一句新政好。德武帝自然知道他們是消極抵抗。一時之間,德武帝面臨四面八方的壓力,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朝廷大臣以及平窶習儺鍘Ni裁戳~習儺找卜炊閱兀街砲B蛭j薔B鄖懊媼俚目憑柙鈾耙丫鑨z嗔耍陵毯F渙私廡掄q哪諶藎房谿e掄q氖┬屑又廝褸晥i炊裕拷掩極弗偵曌乾G?   皇宮,御書房。   「皇上,新科狀元東方白已經在堂下等待皇上的召見。」王英道。   德武帝這幾天明顯的蒼老了好多,耳鬢之間的頭髮明顯全白了,德武帝抬起沉重的頭,無精打采道:「宣他進來吧。」   一會兒,東方白跪下道:「臣東方白參見皇上。」   德武帝看了他一眼,道:「你先起來吧,朕聽冷無為說你很有見地,朕想問你一聲,你對朕的新政有什麼看法,是不是你和他們的想法也一樣啊?」   東方白起聲正色道:「臣以為皇上的新政完全是為我大漢千秋萬代考慮,雖然目前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清楚,但是臣以為只要讓大家知道皇上的新政對國家對百姓確實有很大的好處,臣相信,百姓們一定會支持皇上的。」   德武帝聽了,搖搖頭道:「你是第一個說朕的新政好的,可現在你也看清楚了,幾乎所有的人都反對朕的新政,甚至有的人說朕是暴君、昏君,而且大臣們對朕的新政是當面一套,背後卻另有一套,朕的新政就是再好,沒有那些大臣的施行,也不過是廢紙一張。」說完後,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東方白見狀,跪下哭泣道:「臣不能為皇上分憂,臣該死。」   德武帝從龍椅上走了下來,將東方白扶起道:「你對朕忠心朕知道,現在的情況很複雜,朕勸你不要牽纏進來,否則朕百年之後,朝廷上的那些人是 不會放過你的。」   東方白本是個重義之人,看見皇上處處替自己著想,自己更是將自己的命給了德武帝,便道:「臣有一法,可以解決現在的狀況。」   德武帝一聽,疑惑道:「你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說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東方白吸了一口氣道:「皇上,現在全國百姓反對皇上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不知道新政的好處,如果讓天下的百姓知道皇上的新政對他們有好處,那就是天下所有的人反對皇上的新政,皇上有天下百姓的支持,這新政一定會繼續執行下去的。」說完頓了一下。   德武帝一聽,頓覺的非常有道理,激動道:「說,說下去。」   東方白道:「皇上,您可以先找幾個地方,選幾個可靠的官吏讓他們執行皇上的新政,為了讓新政沒有阻力,他們所有的一切全有皇上管理,過了一年或兩年後,讓他們的成績和其餘的地方相比較,這樣就會很有說服力,新政也會執行下去,到那時新政的執行範圍便是全國了。」   「好!,說的好,你果然沒有讓朕失望,哈哈!」 德武帝興奮的起身走來走去,一會兒,興奮的神情又黯淡了下來,歎了一口氣,道:「朕有為難之處啊。」說完又坐了回去,一臉的無可奈何。   東方白是個聰慧之人,明白皇上的難處,道:「皇上,您是不是沒有好的人選啊?」   德武帝也不否認,歎了一口氣道:「愛卿,朕真的很失敗,想不到朕連幾個心腹之臣都沒有啊。」   東方白想了一會兒,道:「臣有幾個人選,可供皇上參考。」   德武帝頓時來勁了,道:「愛卿快說,他們是誰?」   東方白道:「一個是臣,還有一個是前甲第四名,皇上御批的趙澤。」   德武帝想想,道:「愛卿所言不錯,趙澤的文章朕看過,的確是一個忠君愛國的人,不過連愛卿也只是兩個人,也只能執行朕的兩項新政,愛卿可有第三人選?」   東方白笑道:「皇上,這第三人選皇上不是已經選好了嗎,他實行皇上的新政真可謂得天獨厚,現在所有的當官的都懼他三分,深怕被他看上。」   德武帝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道:「你原來說的是冷無為啊,不錯他的確是個合適的人選,」突然小聲道:「他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冷無為是東方白的「恩師」,東方白不好評價,這時王英湊過來道:「皇上,您是不知道,老奴聽宮外的人都說冷大人是『笑面閻羅』,誰要得罪他,他準沒有好日子過,而且那些老百姓還有那些秀才對冷大人特別的尊重,冷大人走的那天,送別的人都排了好幾里呢?」   德武帝一聽,搖了搖頭,道:「想不到,他還挺得民心的,好,這新政第三條就給他吧,王英,你派人記下,只要冷無為一回到大漢邊境,就讓他走馬上任,一刻都不要停留。東方白擬旨。」   「臣尊旨。」   「宣天龍巡撫冷無為接旨後立即上任,不得停留,到任後立即執行攤丁入畝政策。宣趙澤為青寧城知府,正五品官銜,執行新政士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宣東方白為揚城知府,正五品官銜,執行新政火耗歸公。以上三人不受地方約制,一切歸朕管轄。欽此。」…… 倒霉的冷無為到現在還不知道大漢現在快要變天了,改革的重任不知不覺的把他也拉了進去,他現在處境也不怎麼好…… 三天前,冷無為與文靜公主一行人來到了楚境。西楚大都雖比不上大漢的都城,可卻有別有風味,由於史大偉抬高了商人的地位,這裡的貿易相當的活躍,在這裡什麼東西都可以買到,所以這裡的商家店舖都起名什麼「萬貨行」、「百貨樓」、「萬家店」等等。不過這裡還有一處特色就是賭場也特別的多,妓院也有很多的品種,哪個國家的都有。的確是有錢人的逍遙地。   「劉御使,我們都來了三天了,為什麼沒有人來見我們呢?」文靜公主不怒自威。   劉本擦擦臉上的汗水道:「臣去過西楚的外院省,他們都說什麼現在快要到西楚皇上的生辰,沒有空來和我們談判,叫我們等幾日,等他們忙好了,再和我們談。」   「這是什麼話,兵者乃大事也,豈能兒戲。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代此等大事,你再去一趟,和他們好好談談,就說這事不能拖延,如果他們三日內不談的話,我們就離開!」文靜到是動了真火了。   劉本忙答應,快步走了出去。文靜看劉本走遠了,一屁股坐了下去,拿起杯子喝了幾口。然後對身邊的丫鬟道:「冷大人呢,他在幹什麼?」   丫鬟道:「今天一早,奴婢就沒有見到冷大人,不過聽侍衛說冷大人穿了西楚的服飾出了門,好像是去『千金來』的地方。」   文靜疑惑道:「『千金來』是什麼地方?」   丫鬟道:「奴婢問了一下,好像是一家賭場。」   文靜皺了皺眉頭,歎了一口氣,回了自己的房間,無疑冷無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又下降三分。 第六十七章     「哇,總算可以出來透透氣了,在驛館裡快把人給憋死了。」冷無為伸伸懶腰道。   田大倒不怎麼認為,他畢竟不是冷無為的個性,自從在西楚這一路行來,路過大型的城區有四十多個,中等的有八十多座,小的就沒有方法計算了,冷無為一到比較大的城鎮,別的什麼都不忙,就把這城鎮的所有官員和附近的全部招了過來,該拉的拉,該刮的刮,那些官員第一天還興高采烈的樣子,可第二天就好像家裡死了爹娘一樣。而田大一路走來也是心驚肉跳,不為別的就為了自己也刮了很多,他可沒有冷少那樣有那麼大的胸襟和氣魄,心裡感覺很不安,搞的現在自己天天都睡不著,到了西楚之後,才睡的塌實。   「田大,你確定『千金來』是這西楚大都最大的賭場嗎?」   田大不明白冷無為問這個有什麼用,便隨口答道:「我問了很多人了,這裡的確是『千金來』最大,我說冷少你問這個幹什麼?」   冷無為沒有回答,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朝前方走去。田大一看也笑了起來,他自己知道冷無為的笑容代表著什麼。   「千金來」,佔地約千頃,幾乎佔了大都六分之一的地方,雖然是個賭場,但也不只是一個賭場,它只是一個一賭場為中心的,其餘如妓院、茶館、戲院等等娛樂場所為副的逍遙窩,之所以會取這個名字,那是說就是你有千兩黃金,在這裡也只不過是一回兒工夫的事情,這裡是有錢人的逍遙地方,但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此時,「千金來」的門外擋住了兩個人,一個是虎背熊腰,有個長的比較文弱,卻又很健康,尤其是那自信的笑容,使的平凡的長相卻又顯的不平凡。   「喂,你們是幹什麼的?」一個夥計瞥著眼睛道。   冷無為恭恭手道:「小哥,我們來這裡來當然是來逍遙來了,這還需要問嗎?」   那夥計打量著這兩人的穿著,道:「就你們,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這地方是你們來的?」   冷無為笑笑,然後轉過臉來瞪了田大一眼,原因是田大給他們拿的衣服是,一件是西楚苦力的穿扮,一個是西楚窮酸秀才穿的服飾,這也就不怪別人瞧不起了。   冷無為從兌換的二百多萬兩的西楚銀票裡,抽出十兩,遞給那夥計,道:「你看,我現在有資格進去了吧?」那夥計一接銀票,忙像個孫子似的,一口有個「爺」的叫著。這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給了銀票不說什麼也都有用。   冷無為進去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一跳,好傢伙,上千張賭桌,上萬的人啊,這場面在大漢是想都不干想的。冷無為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不知道該玩什麼是好,那夥計好想看出了什麼,道:「爺,您是不是第一次玩啊?」第一次,他竟然說冷無為是第一次玩,在靜安城裡,那個賭場見了冷無為不像見瘟神似的,尤其是那骰子,經過白叔的指導,可以說想搖什麼就是什麼,不過說實在的,他在這方面的天分連號稱賭場之神的白不敗,也就是白叔都自稱不如。   冷無為沒有說什麼,從懷裡拿出一疊子銀票,在手上晃了一下,道:「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有什麼地方能將我手上的銀子盡快花完的呢?」   那夥計一看冷無為手上的銀票,估計有上萬兩之多,心想估計又是哪個敗家子,不知道他們那麼有錢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忙低頭哈腰道:「爺,小的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只不過小的身份不夠就不能陪爺了。」   冷無為一聽,疑惑道:「哦,你們這裡還分等級嗎?」   那夥計笑道:「爺,您是第一次來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我們這裡分三等,一等是由瑤池居的姑娘們來陪伴,那些陪伴的人都像仙子一樣,不過當然能由她們陪伴的人肯定是有財有勢的;二等呢是由嫣紅樓的姑娘,她們都是一般的姿色,不過聽說她們很懂的『疼人』,第三等,那就是爺您現在看到的樣子,都是些臭男人,幫些小忙罷了。」   冷無為聽了點了點頭,笑道:「那我就不去別的地方了,既然分等級,那我就當第三等好了,你去幫我找一張人少的桌子。」   那夥計忙將冷無為、田大引到一張桌子旁。恰巧正好是冷無為最拿手的賭大小,也許那夥計認為這樣輸錢輸的快吧。這張桌子人不多,不過看樣子賭的挺大的,銀子堆的跟小山似的,不過這在冷無為的眼裡當然不算什麼,隨便拿出一張來都能把人給壓死。只見坐北朝南的一個賭徒,年紀約三十多歲,長的比較文弱,一看就知道是個讀過書的人,只見他渾身在冒冷汗,手上捏著幾張銀票,不知道該是放大還是放小。   「喂,我說尤三甲,你倒是下注啊,不然我可要開了。」那上家叫到。   只見尤三甲從手上抽出一張,搖了搖牙,放在大上,然後閉起眼睛。「一二二,小。」「砰」尤三甲一拳砸在賭桌上。   冷無為看看,笑了笑,知道這個尤三甲是「衰人」,在賭法上,只要和「衰人」壓的相反,這贏的機會就比較大。不過冷無為並不想那麼快就贏錢,他來這裡為的是某種事情。   冷無為跟著尤三甲壓的是小,只不過尤三甲壓的是五兩銀子,而冷無為一壓就是一百兩。這個時候只見一個人跑上來在上家耳旁嘀咕了幾句,而那上家卻看了冷無為一眼。冷無為看看身邊的那位夥計,人不見了,頓時明白了這人又在出賭場的老計謀,「放長線吊大魚」。   冷無為心道:本來是想和你們玩上幾局的,再辦正事的,現在看來是沒那個必要了。接著又從身上抽出幾張銀票,又從懷裡拿出兩張十兩的銀票放在最上面,將賭桌上的銀票又收了回來。   那上家看看冷無為的舉動,眼睛裡透出了蔑視,「喂,放好離手,開啦……」「一三三,小……」接著那上家將壓大的全部收回,壓小的陪他們三倍,壓小的只有冷無為和尤三甲,只見尤三甲高興的手舞足蹈,一下子賺了十五兩。   換賠冷無為了,那上甲看冷無為只有五張銀票,而且上面有兩張是十兩的,以為只要賠一百五十兩,便將銀票劃到冷無為的檯子上。   冷無為見了,笑了笑道:「你好像搞錯了吧,不應該賠這麼少吧。」說完將前兩張的拿開。   「哇,後面是三張二十萬的銀票,這加起來是六十萬零二十兩,好傢伙。」尤三甲離冷無為最近,最先喊了起來。一下子桌子旁的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那上家還有那在他耳邊說話的人。臉一下子變青了。   冷無為將那一百五十兩銀票拿在手上,笑嘻嘻地對這尤三甲,道:「兄台,請問他們應該陪我多少啊?」   尤三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結巴道:「應……應該,賠…賠一百…八十萬零六十萬兩銀子。」   冷無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轉過頭對著那上家道:「請問他說的對不對?」   那傢伙鐵青著臉,好一會兒,才道:「朋友,請問你是哪條道上的?」他在問話,而他旁邊的人快速的跑了出去。   冷無為笑道:「什麼道上的和你賠錢有什麼關係?」   那上家沉聲道:「你這明顯是詐賭,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冷無為突然變色道:「哦,那看樣子你是不賠了。」接著搖搖頭,歎道:「果然是『千金來』,自己贏錢就可以,像我們這小老百姓贏錢就不可以,這是他媽的什麼世道啊。」他這一說不要緊,這一下子周圍的人全部嗡了起來,甚至開始罵了起來。   論到推波助瀾那可是冷無為的好把戲,只見他登上桌子,對著下面的人群大聲道:「朋友們,你們別說了,聽我說一句,他說的好啊,」指著那上家接著道:「這是什麼地方,咱們惹不起啊,這銀子呢,我就不要了,我只要讓大家知道什麼地方能賭什麼地方不能賭,這一百多萬兩銀子就算我為大家交學費了。」說完那是一臉的正氣。   那尤三甲聽了,頓時感動不已,他也跑上桌子上,大叫:「道友們,你們大概都認識我尤三甲吧,今天我在這裡足足輸了一百多兩,剛贏了十幾兩銀子,他們不賠了,你們看我們以後還能再賭嗎?」緊接著說起了西楚的方言,冷無為估計是罵人的話,心道:你這傢伙我明明看到他們賠了你的銀兩了,現在你卻說沒有,看樣子是想撈一點吧。   在尤三甲的罵聲中,這附近的上千的人圍了過來,甚至有的開始打了起來,總而言之是非常的混亂。冷無為心裡笑著從檯子上走了下來,而尤三甲卻是越說、越罵越興奮,手舞足蹈起來,而「千金來」的人頓時被這一切給嚇傻了,當看見有人打起來,才紛紛上前阻止,也加入了戰團,場面上是異常火暴。   田大搬了一張椅子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冷無為坐了下去,他可沒有這雅興看動作場面,只見他的眼睛盯著內門的出口。 第六十八章     「住手!都給我統統的住手!」一個穿紫衣的人帶著一群士兵圍了過來,此人微胖,紫黑色的皮膚,年紀約有四十歲左右,身材中等,嘴上加了兩撇鬍須,顯得異常的幹練。   眾人一看這情形,都紛紛停了下來,尤三甲也從檯子上跳了下來。只見那紫衣人報拳道:「各位道友們,今天看來是出了點誤會,希望大家看在我的薄面,就不要再計較了,今天諸位所有的損失,『千金來』全部承擔,各位請到櫃檯上登記吧。」   此言一出,人群一下子全都散開了,排著隊到櫃檯領錢。冷無為自從看見這紫衣人出現以後,就沒有再看他第二眼,仰在椅子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把當前的人放在眼裡。而這一切紫衣人全都看在眼裡。   那紫衣人用手向旁邊的人揮了揮,那些士兵很快就退了出去,夥計們也開始打掃場地,一點都看不出來剛才有鬧事的痕跡。紫衣人走向冷無為的面前,抱拳道:「在下朱忠,是這裡的管事,沒請教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啊嘁!」冷無為揉了揉鼻子,睜開眼睛,眨了一下,滿不在乎的道:「我呢,姓冷,你就叫我冷公子好了?」說著懶洋洋的站了起來。   朱忠不愧是久經江湖的人,對這個肇事的人一點都沒有表現發火的樣子,只見他笑道:「冷公子,真的是不好意思,下面的人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們這一群人計較,這是您所應該得的銀子,一共是一百八十萬零六十兩,請您點一下。」說著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接著將銀票遞了過去,可是他的眼睛裡卻是凶光一閃而過,而這一點卻沒有逃過冷無為的眼睛。   冷無為接過銀票,遞給田大,田大數了一下道:「冷少,數目沒錯。」冷無為點了一下頭,對著朱忠,歎了一口氣道:「我呢,是從外地來的,聽說大都的『千金來』是天下第一賭場,想不到這麼令人失望。」說完就要準備走出去。   朱忠向來以自己是「千金來」的管事而自豪,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千金來」不好的話,今天是第一次聽有人說「千金來」有辱盛名,他如何不惱,「站住,這位公子你何以說呢,不過想來公子還沒有見過我們『千金來』真正的繁華,如果冷公子還有雅興繼續玩的話,請隨我來。」說完頭也不回的從內門走了進去。   冷無為笑了笑,也跟著走了進去。   說是內門口,但也不是進入「千金來」核心的正規的門口,這個門一般是前門出了什麼事,後面派人去維持秩序的出口。因為能夠堂而皇之的進入其核心的,都是些非富則貴的人,也就是所謂的西楚上等人,他們所走的路是從君子館裡進去的。   「哇,辣塊媽媽,這地方真大啊!」當冷無為和田大從側門進入君子館的時候,所說的第一句話。   朱忠看見他們象鄉下人進城樣的的傻樣,輕視的笑了笑,當下走上前去,道:「我說冷公子,這地方還看的過眼吧?」   冷無為此時都快傻掉了,腦子也不思考,隨口道:「這地方果真是名不虛傳啊!」朱忠聽了得意的笑了笑。   這也難怪冷無為會傻掉,試想一下,當眼前近千頃地方,蓋的都是他夢想的賭場、妓院、酒樓、茶館之類的,能不傻嗎?   田大對這誘惑不是太大,搗了一下冷無為,冷無為才從夢裡醒了過來,擦了一下口水道:「我說朱管事,哪裡有地方讓我爽一下,你看看我口袋裡的銀子現在直往外崩的。」一邊說著一邊還在四處張望。   朱忠笑道:「冷公子財大氣粗,當然不能和一般人相提並論了,我這就帶冷公子去高雅的地方,那裡保證讓公子你滿意。」說完就領著冷無為走進最裡面的閣樓去。   當冷無為進去閣樓裡後,發現這裡面的確和外面不一樣,其最大的一間正堂,並不是用來聚賭的,而是讓人聽聽小曲,欣賞各個地方音樂的,這裡的正堂不是一般說的堂,它佔地相當的大,而且也不只一個正堂,一共是有十八個堂口組成,也就是擁有十八個不同地方的文藝和習俗。   冷無為他們並沒有注重去欣賞這文藝,再說了他也看不懂啊。朱忠把他們領到二樓的閣樓裡,只見裡面只有五個人坐在檯子上,有兩個穿著看起來是個商賈之人,還有三個穿的比較富貴,就不知道是些什麼人了,不過這三人的目光中都顯的很自大。每個人的身旁還有兩個妙齡的姑娘陪著,一看就知道這些女孩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看的冷無為是口水直流啊。   坐在最中間的是一個老者,頭髮和鬍鬚全都白了,身體也很瘦弱,冷無為甚至在懷疑他還有沒有那方面的功能。據朱忠介紹,此人大都的大米商,皇城吃的米都是由他供應的,叫司馬赫。據冷無為在三日的調查,知道這司馬赫之所以能在這幾人當中坐上位,是因為他和史大偉在發跡前就是結拜兄弟。   坐在他右手的是一個五十上下的任懷,是西楚的禮部侍郎,很得史大偉的器重,但此人也受史大偉的影響,極為貪財。   坐在司馬赫左手的是三十上下的一個粗大漢的的人,此人便是皇城的御前統領,耿力。官居三品,和史大偉來往比較親密。   坐在任懷其下的是戶部侍郎唐凡,年紀也是五十上下,也和史大偉來往親密,但有一個弱點就是非常好賭,這一點倒和冷無為比較相像。   在其下手的是一個商賈之人,年約六十左右,據朱忠介紹此人叫做袁貴,在大都有十三家銀鋪,生意做的比較大。   不過令冷無為奇怪的是在耿力下手的是一個年輕的公子,姓秦,什麼名字,朱忠倒也沒有說,其具體年齡大概也就是二十左右,但可笑的是嘴上還貼了鬍子,冷無為久經江湖這一點一下子就看了出來。   冷無為心道:真是踏破鐵鞋無匿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你們不找我,我倒是來找你們了,他奶奶的,把老子這個西楚副使晾在一邊,瞧我怎麼收拾你們這群王八蛋。聽完朱忠的介紹後,向他們拱了一下手,算是答禮了,然後就在那年輕人旁邊做了下來。   卻不知道,冷無為這樣自然倒令在場的人驚訝了,在坐的人要麼是朝廷大員,要麼是江湖一霸,普通人見他們都是兩腿發抖,說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而冷無為卻是這樣的自然,好像他也和他們一樣是有身份地位和權勢的人,這令在場的人不由的多看他幾眼,那年輕人也不例外,卻不知,「居移氣,養移氣。」在大漢比他們官還大的、權勢還重的人他都沒有怕過,在區區的西楚,見這幾個官,還能嚇的倒冷無為嗎?   朱忠行了個禮後,就退了出去。田大在冷無為的指示下也退了出去。   「這位兄台,不知道你想賭什麼呢?」那個年輕人講話有點娘娘腔,聽的冷無為打了個寒戰。   「大家想玩什麼我奉陪就是了,小的有什麼冒犯的還請各位海涵。」冷無為客套道。   司馬赫笑道:「客氣了,小兄弟看起來是外地人,應該我們來陪你才是,你想玩什麼呢?」   冷無為笑了笑,當下也不謙虛道:「我對賭這方面研究的很少,我只會猜大小,我想咱們來搖點子,搖的大誰就贏,怎麼樣?」   別的人還沒有說話,那年輕人倒冷笑了起來:「玩大小,你身上帶足了銀子了嗎,我們要玩可是一萬兩一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冷無為就從懷裡掏出那一百多萬兩銀票,看的其餘的人的眼睛都直了。   「不知道這些銀子是不是夠啊?」冷無為笑道。卻不知道沒有人來回答他的問題,這五個人都在思考冷無為究竟是什麼來歷。   猜點子大小,四個色子一起搖,誰能搖大的誰贏。那五個人分別壓了一萬兩後,就看冷無為了,冷無為笑了笑道:「怎麼,各位就壓這麼點,是不是有點怯弱呢?」   那年輕人跳起來道:「你壓多少,我就壓多少。」   冷無為將面前的銀票全部推了上去,意思是這一百多萬兩全都壓上了,反正這也是白來的,也不心疼。這一舉動將在坐的都嚇傻了,,好一會兒,司馬赫道:「年輕人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細水長流嗎?」   冷無為看了看天色道:「我看現在天色不早了,我就玩這一把,輸了算我財運不佳,可是贏了我想各位也不要有什麼想法。」   耿力冷哼了一聲:「笑話,我們當朝的官員會對你有想法。」   而唐凡則面呈難色道:「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銀兩帶在身上,沒法跟啊。」   冷無為笑道:「這不是什麼難事,我出一百萬兩,你們呢有多少就跟多少,死活就一次,夠刺激吧,小兄弟。」最後是和那秦公子說的。那姓秦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含羞了,臉一下子就紅了。不過讓冷無為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心為什麼會跳的那麼厲害。 第六十九章     當冷無為如此說後,其他人也不再說什麼。司馬赫最先拿起色子,放進罐子裡,搖了起來,一會兒,打開一看,四、四、五、六。其餘的人都禁不住讚歎。司馬赫也禁不住笑了起來。這個數不可謂不大。   接下來的是任懷,他小心翼翼的將色子放了進去,搖了起來,不過他搖的時間可就比較長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掀開一看,是三個五一個六,共二十一點,比司馬赫還高出兩點。只見他眉開眼笑對著司馬赫道:「承讓承讓。」一臉的得意。   耿力的確是個粗人,他拿起色子搖了一下,就放在了桌子上,掀起一看後,還真走了狗屎運,居然是二個五和二個六,比任懷還多一點,不過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因此顯得特別的高興,臉色和剛才一樣。   唐凡則也不一樣,他拿起色子嘴朝上面一吹,然後才放進去,搖了時間比任懷還要長,不知道是不是他搖的時間太長的緣故,他擲的數是最小的,只有十點,唐凡一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一屁股癱了下去。   袁貴這個人讓人琢磨不透,除了冷無為外,面上的錢數他最多,而且冷無為感覺這個袁貴看自己的眼神總是怪怪的,他拿起色子放進去後搖了一小會兒,就掀開了,數字很一般,有十六點,任懷見了更是眉開眼笑。而袁貴自己卻好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感覺這上面的錢不是他賺的。   最後到了那個姓秦的,讓冷無為奇怪的是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看著那色子,而是看著冷無為,冷無為真懷疑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他。當冷無為在想的時候,他的色子已經已經擲好,掀開了,冷無為看了他們的臉,他們的眼睛都張的大大的,冷無為這才看他擲的點,倒吸了一口涼氣,居然是三個六和一個五,除了暴子,就是它最大了。   「喂,到你了!」姓秦的提醒到。   「哦。」冷無為拿起色子就開始搖了起來,搖著搖著,心裡就開始笑開了,他媽的原來是這色子是水銀做的,他媽的你用什麼做不好,偏偏是水銀,那不是送錢給我嗎?   當冷無為將罐子放在桌子上後,卻並沒有打開。冷無為用眼睛掃視了一下,道:「今天是小子的榮幸,能和諸位大人和大爺們有幸一聚。如今這位公子點數除了是豹子就它最大,小子以為沒有再賭的必要,這些銀子就歸這位公子所有了,小子告辭了。明日再來和諸位一較高下。」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門。   冷無為這一舉動,讓在坐的都很驚訝,良久都沒有人說話。「咳!」司馬赫咳了一聲,道:「秦文,你打開那個罐子看一下。」   叫秦文的那個年輕人,打開一看,除了那個高深莫測的袁貴,其餘的人都驚訝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好一會兒,司馬赫才重重的坐了回去,道:「果然不是來賭錢的。」   耿力詫異道:「不是來賭錢的,那他來幹什麼啊,這可真是一百萬兩銀票,普通人哪有這麼大的手筆啊。」   任懷也道:「真難以想像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這麼大的手筆,到底是為了什麼,赫老,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   司馬赫搖了一下頭,臉轉向秦文道:「徒弟,這事你怎麼看?」   秦文搖搖頭,道:「看不透,打他一進門我就開始注意他了,他一切表現的都很自然,我想他要麼是個做官的,要麼是達官顯貴的子弟。」   司馬赫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道:「不對,我們大楚沒有姓冷的這號人物。」   唐凡忽然道:「那他就從別國來的。」   司馬赫一聽,眼睛突然閃過一絲光芒,道:「沒錯,他就是從別國來的……」   大街上。   「我說冷少,你怎麼這麼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萬兩,你不心疼,我還替你心疼呢。」田大抱怨道。   冷無為笑道:「你不覺的我們來了三天了,除了第一天有人迎接我們之外,這兩天就沒有人管過我們,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田大傻忽忽的搖了搖頭。   冷無為冷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南李的人也應該在這裡……」   史大偉府上。   「史相爺,不知道我們的事怎麼樣了?」一個穿著南李使服瘦瘦的人道。   史大偉翹著退,捧著茶,歎了一口氣道:「我說李大人啊,這事不好辦啊,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大漢可是先和我們談結盟的,你這麼一來,叫我怎麼辦啊?這事我再想想吧。」   那姓李的急道:「史相爺,你不是不知道我來這裡都快要有一個月了,我們皇上那裡還要等我回話呢,我在這裡到底要有多長時間啊?」   史大偉依舊還是那腔調,道:「這事不能急,要慢慢來。你先回後院歇息吧,李厚,李大人。」   李厚知道今天又談不成什麼結果,甩了下衣袖離開了史大偉的書房。   李厚剛走,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草民司馬赫見過相爺。」   史大偉一聽,頓時精神抖搜起來,笑道:「我說老哥哥,你是無事不等三寶殿,今日來好像有什麼事吧。」   司馬赫笑道:「相爺就是相爺,今日我可是遇見了一見奇事,想找你參謀參謀。」   史大偉笑道:「不知道什麼事能讓老哥哥你大夜晚了,親自跑來。」   司馬赫笑著將今日下午的說了一邊……   「有這事?你查過沒有那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現在還不太清楚,本來我是準備去查的,奈何事情突然,當醒悟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遠了,不過好在明天他還會來。」   「哦,你認為他是什麼人,不會是皇上那……」   「絕對不會,西楚到底有什麼人,不是老哥哥自大,絕對不會逃出我的眼睛,我估摸著這人應該是從外地來的。」   「哦,外地的……」史大偉想了想道:「你看我明天是不是去見見這個人,畢竟他送了那麼一份大禮,不會那麼簡單,我和他應該遲早會見面的。」   司馬赫想了一會道:「去那裡,好像不太合適,我看你就在『味中樂』那裡如何?」   史大偉點點頭,道:「好,就這樣決定吧,這人來的可真是蹊蹺啊……」   大漢使者驛館。   冷無為哼著小曲,和田大走到驛館,發現劉本在那裡正等著他呢。   「喲,劉大人,都這麼晚了還沒有歇息啊?」   劉本苦著臉道:「冷大人啊,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西楚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準備還要說什麼,被冷無為擋了回去。   「這事我知道,公主休息了沒有?」   「哦,我差點忘了,公主找你好幾次了,你快進去吧。」說著讓開了道。   冷無為笑道:「劉大人,你明天還去嗎?」   劉本知道冷無為指的是什麼,歎了一口氣道:「當然了,哎,我都不知道跑了多少邊了,可他們就是不見啊。」   冷無為搖了搖頭,歎道:「哎呀,你的名字起錯了……」   劉本疑惑道:「大人此話何解啊?」   冷無為斂起笑容道:「你應該叫笨牛,你難道沒有發覺現在的事有點不對嗎?」   劉本詫異道:「冷大人這話怎麼說?」   冷無為發覺眼前的人笨的沒的救了,道:「我問你,我們和他們談誰賺便宜?」   劉本道:「當然是他們了,這怎麼了?」   冷無為看他還沒有明白,便道:「那我問你既然是他們討便宜,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談呢?」   劉本想了一會兒,還是不解,道:「下官愚昧,還請大人明示。」   冷無為真被他氣暈了,便道:「我問你一句,你買東西的時候是喜歡在一家買還是先到幾家問行情後再挑一家買呢?」   劉本不知道冷無為說這個幹什麼,便想了想道:「當然是問行情後再挑一家買啊。」   冷無為沒好氣道:「現在你明白了吧。」說完不再理他,逕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田大看著這大人苦惱的樣子,心裡直樂,不過他也不知道冷無為說的是什麼,以為冷無為在耍這個人。   劉本看著冷無為走後,苦思冥想,嘴上還喃喃的嘀咕什麼,「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一家?幾家,這和現在有什麼關係?和現在……,啊,我明白了,我得告訴公主去!」 第七十章     「什麼,他真的是這樣說的?」   「回公主殿下,冷大人確實是這樣說的。公主,那我們以後該……」   「劉大人,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辦理呢?」   「回公主,臣以為應該和西楚的大臣們見面相談,也許事情會有轉機。」   文靜公主不再說話了,站在窗戶口,迎風當立。過了一會兒,才道:「劉大人你先下去吧,和西楚大臣見面會談的事你要盡快的辦好。」   「是,臣告退。」   劉本走後,文靜歎了一口氣,她明白這次的使命的重要性,這不但是關係她的顏面還有黃山皇上的顏面,如果此次使命失敗的話,必定會引起朝野的喧嘩,再者萬一南李真的和西楚聯合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來人,去請冷大人來一下。」   「是,奴婢遵命。」   冷無為房間裡,田大邊整理床被,邊埋怨道:「我說冷少,你也是堂堂的一個副使,怎麼連一個丫鬟收拾被褥都沒有啊?還讓我一個男人給你收拾。」   冷無為沒有搭理,而是在寫字桌上思考著問題,他知道此次出使,雖然他是副使,表面上只要聽從公主的就可以了,可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成功了是公主的功勞,失敗了是自己的責任,在御書房皇上的告誡還如在耳旁。   「冷大人,公主有請。」   冷無為依然沒有回過神來,田大見狀道:「冷少,公主要召見你,你聽見了沒有啊?」「什麼,你說誰,誰要見我。」   「公主殿下。」   冷無為一聽,立刻站了起來,但又很快的坐了回去,道:「你就替我說一下,說我現在已經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談好了。」冷無為雖然很想和文靜在一起,可也知道她對自己的印象並不好,自己沒有必要去討沒趣。   「喂,冷少是公主,你不是老想她心思嗎?」   「去,去……,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哪還有心思想這些。你去幫我回了吧。」   田大搖了搖頭,嘴上還嘟嚕著:「沒心思,我看你是假正經,矯情。」   「回公主,冷大人的侍衛說冷大人已經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文靜公主還是第一次遇見過自己召見的人不來,一時間愣住了。   日過晌午,冷無為才懶洋洋的從床上爬了起來,醒來一看,便看見床頭放了一件鮮亮的衣服,穿戴起來還真是合身。次時田大也進來了,「喲,這麼早就起來了,太陽還沒有下山呢。」冷無為瞪了田大一眼,然後裝著漫不經心,道:「公主沒有找人見我嗎?」   田大知道冷無為心裡想什麼,道:「唉,我說你啊,昨天是多好的機會,床前月下的,可你就是不去,今天想人家了,不過今天公主可沒有找人來叫你,不過劉大人到是有如此的服氣,我回來的時候,剛見他從公主的房間裡出來,看樣子是要辦什麼事似的,冷少你這麼機靈,你猜公主會有什麼事叫劉大人去辦?」   冷無為想都不想,道:「還能有什麼事,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人家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我們,劉大人恐怕又要白跑一堂了,想那麼快就和西楚的人談判,公主也是太天真了。」   田大一聽,覺的裡面有點文章,壞笑道:「那公主豈不是辦不成了這件事了?看樣子回京城後有好瞧的了。」   冷無為猛敲了田大的腦袋,道:「好瞧,你笨啊,她是公主,回去了她還是照樣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最後倒霉的是我還有那個笨牛,搞不好就要丟了官,罷了爵位,朝庭上的人對我的『歡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回去能不能有條命還很難講啊!」   田大一聽,急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啊,西楚的人不見我們,那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   冷無為又敲了田大的腦袋,氣道:「我看你是健忘啊,昨天我們見的哪一個不是西楚的官員,或是有權勢的人?」   「冷少,你是說……?」   「沒錯,劉大人他玩正的不行,那我們就從歪的地方下手,上次什麼什麼那個胖知府的那個祖傳玉佛,你把他拿來,也許今天就能派上用場。」   迎客茶樓。   在大堂上,一切都那麼狼藉,一看便知道這是給那些下賤小民喝茶的地方,不過卻很奇怪,有兩個穿著一身鮮亮的人坐在裡面,杯子裡的茶水是一點也沒有動。   「冷少,我們來這裡幹什麼啊?這裡這麼髒,想喝茶也不用到這裡來啊?」   「你懂什麼,做在這裡聽聽,看有什麼好玩的。」說完閉起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尤『進士』啊,該是你還錢的日子了,昨天六爺聽說你賺了一筆,是不是該上繳了?」   一個讀書人的樣子,媚笑道:「我說牛哥,你也不是不知道,馬上快要科考了,這一次我一定中,到時六爺的銀子我一定加倍奉還。」冷無為睜開眼睛,認出此人便是那個尤三甲。   「你中第,除非他媽的烏龜會爬書了,瞧你那熊樣考了十幾年了,到現在還是一個秀才,以前老子信你,那是他媽的我們一個村子的,我給你長長臉,可你他媽的也太不是個東西了,借了六爺的錢拖了半年,你就是不還,現在無論怎麼樣你得把欠六爺的債給還了。」   尤三甲還是不死心,道:「牛哥啊,我們好歹也是同一個村子的,你能不能再行個方便啊。」   牛哥好像不耐煩了,對著手下道:「把這小子的衣服給我扒了,看他身上有多少銀子。」   「好勒。」眾人一吆喝,麻利的將尤三甲的上衣脫了個乾淨。   「老大,這小子銀子還真不少,一共三百一十五兩銀子。」   「多少,才三百多兩,我說尤三甲啊,你借了六爺的二百兩,如今九出十三歸,利上加利,也該是五百兩啊,我勸你最好在今天把銀子給我全還上,否則別怪我這個做同鄉的不仗義。咱們走。」   等那些人走後,尤三甲狠狠的朝他們的背影吐了一口痰,然後揉了揉剛才撞傷的地方,看著自己被撕爛的衣服,心裡一陣心酸。   「我說尤兄,你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呢?」   「他媽的說誰呢……」剛回過頭,尤三甲結巴道:「你…你,不是昨天的那個公子嗎?」   冷無為笑了笑,道:「如果尤兄不嫌棄的話,我們到前面的酒樓說話如何?」   尤三甲受寵若驚道:「好,好,小生求之不得呢……」忽然又猶豫道:「不怕兄台見笑,我身上一兩銀子也沒有了。」   冷無為笑了笑,道:「剛才的事我也看見了,如果兄台不介意的話,這五百兩銀票,還望兄台收下。」   尤三甲忙搖手,道:「無功不收祿,小生怎麼好收各位的銀子呢?」一臉堅毅的樣子。   冷無為還是把銀票塞進了尤三甲的手裡面,笑道:「在下有一事想請教兄台,希望兄台能夠相助啊。」   西楚皇宮內院。   「哎喲,我的公主啊,昨天你去了今天怎麼還要去啊。」   「我說耿大人,你沒看見昨天那個人多狂嗎?我到是要看看他究竟有什麼主意?」說話的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赫然便是那個秦公子。其真名秦雯,是西楚仁義皇帝的小公主。最是喜歡結交朋友,喜歡男扮女裝。   「哎喲,我的公主啊,萬一皇上知道了,我該怎麼辦啊?」   「你怕什麼,你就說我們到宰相府去了,父皇一聽到宰相,很是頭疼啊。」說完狡猾的笑了起來。   酒樓裡。   「啊,原來兄台是大漢的使臣,如次年輕就但此重任,實在令小生欽佩。」   「哈哈,我看尤兄文才不凡,怎麼會沒有被西楚朝廷錄取呢?」   「冷兄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從史相爺掌權以來,對我們讀書人是絲毫不放在眼裡,就是有才華的,如果沒有重禮去討個門票,你是別想中的。」   冷無為驚訝道:「不會吧,史相爺位高權重,怎麼會如此糊塗呢?」   尤三甲一反防剛才的破落的樣子,意氣風發道:「商人重利,更何況誰又會嫌自己的錢多呢?如果我們皇上還是任由史大偉如此胡鬧的話,西楚滅國之日不遠了。」   冷無為有心試探道:「尤兄怎麼會有如此看法呢?依我看西楚安定和諧,一片向榮的樣子,你不會是危言聳聽吧。」   尤三甲不屑道:「西楚重商,卻有輕農之嫌,許多地方在鬧糧晃,而朝廷卻不管不問,再加上此次必然會出兵一方,勝則可以掩埋一切的矛盾,但是敗了則不堪設想啊。」   冷無為一聽,暗自欽佩,衷心道:「尤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尤兄成全。」   尤三甲將杯中之酒喝了後,道:「冷兄不說我也能猜到,是不是想讓我做你的幕僚啊?」   冷無為更是驚訝,道:「尤兄高見,在下確實是有這個想法啊,不知道尤兄能否成全。」   尤三甲,倒了一杯酒後,一乾而盡道:「這裡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牽掛的地方,小生願為主公效死命。」說完起身行了個大禮,冷無為忙將他扶起。   各人重新做了下來道:「不知道尤兄對我目前的狀況有何看法呢?」   尤三甲自信道:「主公恐怕早有定奪了吧,否則主公哪都不去,就去那個『千金來』呢?想來主公已經見過司馬赫等人了。」   冷無為笑道:「你怎麼知道我見過了呢,司馬赫等人到底對我有多的用我還沒有想好。」說完將昨天的事說了一邊。   尤三甲道:「『千金來』雖然是史大偉的產業,可是真正管理的是司馬赫,不但如此,司馬赫還是史大偉民間的耳目,昨天想來司馬赫已經通知了史大偉,依我對史大偉的瞭解,主公今日便可以見到史大偉了。」…… 第七十一章     酒過三巡,田大提醒道:「冷少,現在該去『千金來』了。」可是冷無為和尤三甲談的是越來越起勁,都快把這事情給忘了,當下對著尤三甲道:「我說尤兄,你說我今天見到史大偉該怎麼應付?見了面該說什麼?」   尤三甲笑道:「主公,您見他面的時候,對正事什麼也別說,最好提都不要提,你越是不提,他就越想知道主公到底是為什麼?這樣我們和他見面的機會自然變多了,到時不說他也知道怎麼辦了,這就是商人的本質。有時太直接了,反而不好。」   冷無為聽了,深以為然。   尤三甲看了看冷無為旁邊的包裹,道:「主公是不是想送份厚禮給史大偉啊v冷無為笑著打開那包裹,赫然是一座精美而且用罕有的古玉製作成的古佛,從那亮質不難發現這是一件稀世的古董。這也難怪那個胖知府會急的上吊了。   尤三甲發出讚美的「嘖嘖」聲,笑著道:「這麼美的古佛,史大偉見了還不大叫救命啊!不過主公今夭和史大偉見面的時候,最好不要帶著它……」   冷無為一聽,自然明白為了什麼,當下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去見他,你把這東西送到他府上如何?」   尤三甲一聽,激動的熱淚盈眶,才認識不到半天,竟能受到如此的信任,自己明白那座古佛的價值,平常人有了它,那可是九世都吃不完啊,忙起身行了個大禮。   冷無為一看他那樣,暗道:有必要這樣嗎,只不過是讓你去送個東西而己,有必要激動嗎?不過,也裝著激動的樣子將包裹交給了尤三甲。   尤三甲接過包裹後,坐下道:「這東西太貴重了,主公是不是讓田兄陪我走一趟,以防萬一呢?」   冷無為想了想,對著田大道:「你就陪尤兄走一趟,不過全都要聽尤兄的安排,知道嗎?」田大欣然領命。   千金來。   冷無為剛進門,就被早己經等候多時的朱忠引進了門,不過令冷無為驚訝的是,他們並沒有到賭館,而是到一見品位比較高的茶館裡。   在茶館的二樓裡,冷無為赫然發現早己經有人等候多時了。   司馬赫最先笑道「哎呀,冷公子啊,你可是貴人事忙啊,害的我們幾個老朽等這麼長時間啊。   冷無為一看;果然有幾個老傢伙,不過最令冷無為注意的是其中的一個雖然穿的很簡樸,可卻掩蓋不住臉上的成嚴,他旁邊的雖然穿的很華麗可是卻沒有那位老者的氣派,這讓冷無為非常迷惑。   冷無為笑著行了個禮,正準備說話的時候,樓下傳來了吵嚷的聲音,一看是昨日的那位秦公子。   秦雯一看這上面的情景,特別是那個簡樸的老者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而她身後的耿力看著上面的情景,也對著那個老者愣了一下,便笑了笑,說道:「上面這麼多人,我就不在這裡湊熱鬧了,我去玩兩把。」   說著就退了下去。   而他們兩的表情沒有逃過冷無為的注意,更加加深了對那老者身份的猜測。   司馬赫對著那身穿華麗衣服的老者,介紹道:「想來冷公子要見的人,便是我們的史相爺吧。」不過令他奇怪的是,冷無為並沒有對著那老者行禮,而是將眼光看向那身穿簡樸的老者,而那老者也將目光看向他,兩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冷無為露出自信的笑容,對著那簡樸的老者行禮道:「小子冷無為,見過西楚相爺。」除了那簡樸的老者,其餘的人吃了一涼,司馬赫暗道:難道他見過相爺。不過嘴上還是在否認道:「冷公子,我看你是搞錯了吧,那位不是相爺,這位才是。」   秦勇看了看兩邊,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冷無為聽了沒有說話,而是將眼光直接看向那簡樸的老者,而那人也在看著眼光露出欣賞。忽然,他笑道:「你見過我嗎?」   這等於承認自己是史大偉冷無為搖了搖頭,道:「沒有,一次也沒有。」   史大偉露出早己看出的眼神,又問道:「那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而他不是呢你看我們的服飾可是相差萬里啊。」   冷無為笑了笑。道:「本來我也是不太清楚的,不過……」   說著看向了秦雯,道:「等這位公子上來時我才肯定下來。使我懷疑的是,史相爺身為西楚的頭號功臣,又是宰輔,身上上下應該有點霸氣才是,而我看見這位老先生的身上卻沒有,這是我懷疑之一;其二,這位先生雖然是坐在位置上,但給我的一種感覺是舉措不安,而相爺您這一坐,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氣派與成嚴,這正是為大官者的坐姿,此其二;當秦公子和那耿大將軍上來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相爺您,而沒有看這位老先生,這才讓我確定您就是西楚的相爺。」   史大偉聽完了冷無為的分析,哈哈笑道:「不錯,不錯,年輕人能有你這樣機靈的實在是不多,難得難的啊!」   秦雯卻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道:「好一個馬屁精。」   司馬赫笑道:「冷公子厲害啊,在這麼多的時間裡就能看出這麼多,還說出三點出來,哈哈,佩服啊。」   冷無為暗道:你們是白癡啊,讓那人穿漂亮的衣服,鞋子卻還是布鞋;那人穿的雖然是簡樸點可穿的卻是官靴,你們笨不代表我也和你們一樣。不過臉上卻是謙讓有禮。史大偉擺了一個「請坐」的姿勢,看樣子冷無為的話說的他滿舒服的。   冷無為坐下道:「小子久仰西楚相爺的成名,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實在是讓人好生景仰啊l」冷無為沒有注意到那秦雯一臉的嘔吐狀。   史大偉聽了笑道:「不知道冷公子是哪裡人,好像不是我們西楚的吧。」   冷無為從眼裡露出「欽佩」的目光道:「相爺果然是好眼力,果然是明察秋毫,不錯,在下是大漢人氏。」   史大偉的臉色一下子降了不少,道:「哦,大漢人,現在大漢在打仗吧,這時候冷公子跑來西楚不知道幹什麼啊?」   冷無為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歎道:「唉,相爺您有所不知啊,自從南李侵犯我大漢後,小子的日子難過啊,所以呢趁了今天的差使,到西楚來轉轉。不來不知道啊,一來我就對相爺您起了莫名的崇拜,想來這二十年來,相爺一定是彈精竭慮,鞠躬盡瘁,深思謀慮,才將西楚建設的有如此的繁華,小子佩服但更加仰慕與敬畏啊。」   史大偉笑著聽著,不說一句話。司馬赫忽然道:「冷公子是不是大漢的使臣啊?」   冷無為一聽,裝作「驚訝」狀,道:「相爺的周圍果然是藏龍臥虎,沒錯,小子不才當了大漢的副使,如果小子我回去後,一定讓大漢的那些自以為是的狗屁官員向西楚學學相爺您的修學、涵養、大度和識人之明啊。」   史大偉笑笑,依舊沒有說什麼。   司馬赫道:「不知道冷大人來這裡,你們皇上沒有叫你做什麼嗎?」   冷無為一臉的「迷惑不解」,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哦,老先生是說出使是事吧,那事不歸我管,再說了我又不是正使,我上面的是公主,談與不談那是她的事。」忽然「正色道:」其實小子有一事相求,望相爺您成全。   史大偉和司馬赫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態。史大偉道:「你有什麼要求,說吧,看本相爺能否幫的上忙。」   冷無為一聽,忙朝史大偉的面前跪下道:「小子代表的是自己,而不是大漢使臣,向相爺行禮,求相爺能夠收小子為徒,學習治國之策。」說完就磕下頭,不起身。   冷無為這一番作為,著實讓史大偉和司馬赫還有秦勇吃驚,史大偉呆了一會兒,道:「你說要求的就是這一件事?」   冷無為裝作不解道:「難道相爺以為我求的是什麼?」   「哦,本相以為你會要求我……,啊,算了,不提也罷,你先起來吧。」   「相爺肯收小子為徒了?」   史大偉犯難,他現在寧願冷無為求的是另外的一件,想了想道:「你很聰明,只是本相要職在身,恐怕教你不了多少,你看這樣行不行啊,你有什麼不解的就到我府上來找我,師徒就不必了,如何?」秦雯和司馬赫一聽,都露出不可思議的樣子。   冷無為暗暗高興,表面感激道「小子謝相爺,雖然相爺不認小子為徒,但小子把相爺從心裡當作老師的。」說完抬起頭,熱淚盈眶。   史大偉好像也受到了感動,將冷無為扶起身來,卻不知道冷無為在心裡大叫:計劃成功l送走了冷無為後,史大偉舒了一口氣,道:「這傢伙還真讓人受不了,不過也好,大漢多了像他那樣的,對我們西楚也是一件好事,你說呢?」   司馬赫露出深思得表情,道:「也許吧。」   史大偉站起身,道:「我也該回去。」忽然笑著對著秦雯道:「我說我可愛的雯公主,你怎麼今天也會來這呢?你父皇知道嗎?」   秦雯摟住史大偉的脖子,撒嬌道:「我和父皇說了,說自己到相爺你的府上去了,如果父皇和相爺問起的話,相爺可要為雯兒圓謊哦。」   史大偉刮了下秦雯的鼻子,笑道:「好,雯公主吩咐的老臣哪敢怠慢啊。你現在這裡慢漫玩吧,我還有點事就不陪你了,記的要早點回宮知道嗎?」秦雯滿口答應。   史大偉走後,司馬赫忽然問道:「公主,你今夭怎麼看這件事?」在有人的地方他們師徒相稱,以掩飾秦雯的身份。   秦雯想了想道:「師傅,我看這人不簡單。」一改剛才嬌喜的模樣。   司馬赫也點點頭,道:「看來相爺低估了他。」 第七十二章     冷無為怎麼也沒有想到,當他興高采烈的回去時,文靜公主卻難得的發脾氣「怎麼,我說劉大人,難道他們還是不要見我們嗎?」   「回公主,他們說了,十日後便是他們皇帝的壽辰,現在不方便談聯盟的事清。」   「就算不談,他們也至少派人來見見我吧,怎麼他們難道忙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派不出來嗎?這簡直就沒有把我們大漢放在眼裡,你現在就去,找那西楚的能管事的過來!」   劉本一臉的難色,道:「公主,臣去了許多次了,以前他們還派個人來見臣,可是現在他門己經連個人都不派了,臣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不如等冷大人回來,問問他有什麼辦法沒有?」   文靜一臉的氣憤道:「他能有什麼辦法?難道你不知道他沒當官前就是一個地痞無賴嗎?我真替楊家妹子叫屈,那麼美的女子,卻嫁給這個無賴,想來也是心中不願……」說話停住了,發現冷無為正站在門外,臉上陰晴不定,看樣子己經聽到了一切。   此時,劉本實在尷尬,對冷無為笑了笑道:「冷大人,您是來見公主的嗎?   冷無為用一種幽怨與不平的眼神看了文靜一眼,但很快又隱了下去,佯笑道「是啊,有兩夭沒見公主了,本來想請個安的,再說一點事,看公主的樣子好像不歡迎臣,臣這就告退。」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本自從昨日聽冷無為的分析後,打心裡覺的冷無為不像他表面那樣簡單,更何況英雄莫問出處,因此在心裡也不認同公主,便告辭道:「臣這就再和西楚的官員聯絡。」說完也退了下去。   文靜公主呆了半晌,一氣將桌子上的杯子摔了個粉碎在地上……   「冷大人,請息怒,請息怒,公主也是無心的……」   「劉大人你什麼也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在外面被別人欺負是要團結,可是我氣不過,像劉大人你在外面跑的,好話說了不少,路走了不少,最後也沒有落個好。本來我以為她有多大的見識,沒有想到我竟然看錯了,我以前當過地痞無賴又怎麼樣?那些讀聖賢書的人,干的壞事,可是我們地痞拍馬也追不上?」   「冷大人,現在不是談這事的時候,她好歹也是公主,咱們都得讓著、哄著,不是嗎?不知道大人知道現如今我們該做什麼?」   冷無為好一會兒,才把怒氣平息下去,道:「你呢,也別跑那冤枉路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了,最後他們自然會有結果給我們的。」說完也不再理會劉本了,逕直走出了門外,此時夭色己經昏暗。   院子裡只留下劉本在歎道:「冷大人,你為什麼總是這樣高深莫測l」   出了騷館,冷無為正好碰見田大和尤三甲,看他們臉上的一臉笑容,冷無為知道事情辦成了史大偉府上。   「哇,這麼美的古佛l來的人有沒有說是誰送來的?」史大偉一邊拂拭著古佛,一邊問道。   管家道:「聽他們說是一個叫冷無為的年輕公子,不知道相爺,這禮能不能收啊?」   史大偉一臉的愛不釋手,一邊心不在蔫道:「這人我知道的,明天早上你把安樂王給我的幾張帖子送一張到大漢的騷館裡去,叫冷無為明天下午陪我去泡溫泉,這個年輕人我倒是滿喜歡的。很知趣啊。」   管家答應道:「是。不知道明夭有多少人去,奴才該準備多少輛車?」   史大偉隨口道:「『三公』,『三師』,還有六部尚書,朝廷二品以上的都會去,也許皇上也會去的。後天是安樂王的壽辰,馬車你就不必準備了。」安樂王是皇上的親大哥,當初隨了母姓,因嗣揮屑壇腥□硎G虼頌庸瓡斑磣A鬼芰礁齦?p>情非常好,更重要的是安樂王掌管天下四分之一的兵權,也因此史大偉還不能達到指鹿為馬的權勢地步,安樂王和史大偉並不合拍,為了不和史大偉發生衝突,以腰痛為借口,住在離京城不遠的蕩山,那裡到處是溫泉,安樂王在那裡建了府宅。   己到子時時辰。冷無為三人還在酒館裡泡著,三人喝的迷迷糊糊的。   冷無為打著哈乞道:「田大,為什麼公主會看不起我,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   田大醉蘸蘸道:「誰看不起你,你說,我宰了他。」說完癱了下去,頭靠在尤三甲的腿上。   尤三甲也稀里糊塗道:「主公,他們看病起你,那是他們沒有眼光,來咱們再來一杯。」   「好,干!」   「主公,田兄呢?他怎麼不舉杯啊?」   「他也許手上沒力氣了吧,哎,這桌子上還有豬爪,別浪費了。」   「啊誰咬我了,田兄救命啊」   「呸,這豬爪一點也不好吃。來,咱們繼續喝。」   「哎,我得m上怎麼有個豬頭,主公,你說豬頭好吃嗎?」   「當然,最好是酒泡的,那耳朵就太好吃。」   「冷少,怎麼下雨了,啊誰咬我耳朵……」   次日清晨。大漢騷館。   劉本聽說相爺府來人,忙迎了出去,只見是一個穿錦衣陌生的侍衛。   那侍衛口氣溫和的問道:「你是冷無為冷公子嗎?」   劉本心道:我們冷大人不經常出面,他怎麼認識的,冷大人還真是神啊。但還是忙道:「我們冷大人昨天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你有什麼事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那侍衛一聽不是,頓時口氣變了,道:「那好吧,這封請帖麻煩你交給冷公子。」說完就將帖子遞給了劉本。   劉本接過;問道:「不知道冷大人參加的是什麼酒宴啊,不知道有沒有我們公主的?」   侍衛不耐煩道:「相爺只請了冷公子,其他人沒有說。至於參加的是什麼,這帖子上有,相爺還說了,今天下午還要和冷公子去細溫泉呢。」說完行了個禮就走了。   劉本聽了,一下子呆住了,等那侍衛走了才醒。晤過來,打開請帖一看,嘴張的老大,好一會兒才合上,「我的夭啊」   這幾個字叫著跑向公主的房間。   「公主,史大偉派人來請冷大人了,您看。」說完將帖子   遞給了文靜公主。   劉本激動道:「公主,臣昨天就聽說了,能去給安樂王賀壽的都是西楚的達官貴人和皇親國戚,沒有想到冷大人就這兩天的工夫竟能讓西楚的第一權臣下帖子邀請,而我們卻一點都不知道,怪不的昨天冷大人和我說叫我少跑路呢,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說完滿眼睛的崇拜與激動。   文靜公主也是百感交集,她怎麼也想不通,就她口中的地痞無賴,有資格去參加宴會而她沒有。   這時,一丫鬃報道:「回公主,冷大人回來了。」   文靜公主突然清醒,道:「你去請他過來一下,我要到底問問這是怎麼回事?」   一會兒,冷無為過來了。   文靜皺著眉頭,一臉的鄙視。這也難怪,冷無為現在身上渾身的酒味,再加上昨天喝醉爬在地上,弄的滿身的泥塵,自然不會有人喜歡,不過有一人除外,那就是,只有滿眼睛崇拜的劉本。   文靜看冷無為這副模樣,本來想和氣的,可是說出口時,卻沒有那種和氣而是審判,「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著將帖子給冷無為看。   冷無為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接過,看了一下後,隨口道:「想不到史大偉還真是夠意思,嗯,時間看來不早了,我得換件衣服。」說完向公主行了個禮,就要出去。   「站住你當這裡是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冷無為對著劉本道:「劉大人,麻煩你叫人給我打點水,我想過一會而梳洗一下。」劉本看了看公主,見文靜點頭,忙走了出去,其他人也出去了。   冷無為象不認識文靜公主一樣看著她,看的肆無忌憚。   文靜沉著臉道:「你看夠了沒有?」   冷無為搖搖頭,道:「沒有,我沒有看出以前的公主。」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以前公主在我的眼中是何等的聰慧,現在怎麼不見了。」   「哦,那是我變了?」   「公主,聽臣一句話,這與西楚見面的小事情你別管了,到時候臣會為您安排的妥妥當當的,您現在應該在想、在考慮,和西楚談判的時候,能說什麼,而不能說什麼?有時候有必要的話,請您放棄一點公主的矜持,畢竟我們是來做事的,而不是來作態的,臣言盡於此,希望公主能夠三思。」說完就退了出去了。   文靜象不認識冷無為一樣,看著、聽著,看他眼睛認識可心裡不認識的冷無為,聽那冷無為毫無顧及的直言,當冷無為走後,文靜心道:父皇,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會讓他做我的副使,我現在才明白你和我說的話……   時光回朔。大漢御書房內。   「這冷無為的資料你看完了嗎?」   「父皇,沒有想到,冷無為的背景如此複雜,可父皇您為什麼還要那麼重用他呢?」   德武帝笑了笑,沒有說話,將手中的冷無為的資料放在了火燭上燃燒。   「父皇,您這是為何?」   德武帝笑道:「要想真正瞭解一個人不是要看他以前,而是要看他現在,我這麼做是要你記的,冷無為雖然出身並不光彩,但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幫你的人,你記住不要因為自己的光榮出身而看不起出身低下的人,否則你永遠找不到一個可以幫你的人,記住聯的話,否則你會後悔的。」德武帝的臉色轉而嚴肅…… 第七十三章     「哇,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原來是這樣舒服l」冷無為躺在澡盆裡呻吟著。   「冷大人洗好了沒有,下官給你送衣服來了。」劉本在外面喊道。   「哦,劉大人你進來吧,門沒鎖。」   劉本進入後,笑道:「冷大人是智如海深,我等忙的是暈頭轉向,冷大人卻早己胸有成竹,把一切早己安排妥當,實在讓下官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冷無為用毛巾擦擦臉道:「現在說這些還有點早,你呢,多照看一下公主,她畢竟是第一次出來辦差,不知道這裡的門道,也不瞭解官場。她對我有些看法,所以我的話她不一定能聽的進去,這就需要你開導開導。」   劉本一聽忙道:「這是當然,我還是覺的公主還是滿好說話的,不知道大人今日下午有什麼需要準備的?」   冷無為想了想,道:「也不需要什麼準備的,就我一人去就可以了,這裡的情況你比較熟,你說我這去會有多少夭?」   劉本想了想道:「安樂王是後天的生日,所以我想大人應該回在那裡逗留三四天吧,不知道大人有什麼要交代的?」   冷無為擦了擦身子道:「你和公主最好趁這段時間把聯盟的事情討論一下,爭取能一談就可以成功,這樣我們也好早點回去,這裡不是我們的久留之地啊。   「下官明白。」   史大偉府上。   「老爺為何動怒啊?」管家小心的問道。   「我真是,有想到皇上竟然會這麼信任他,居然要親自去一趟。」史大偉不滿道。   「看樣子皇上對相爺己經不太信任,那我們的計劃是不是該提前了?」管家提醒道。   史大偉考慮道:「皇上己經很久沒有去皇后那裡了,到底皇上是怎麼想的,現在還不知道,那個死安樂王雖然表面上是讓著我,實際上是在旁邊看住我,如果我們現在就提前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還是先等等吧。」   「老爺英明,不過奴才以為現在這時候正是難得的良機啊?   皇上前去安樂王那裡,如果皇上出了點什麼意外,那罪過可都是安樂王的,是不是讓司徒老爺做點什麼?「管家陰險道。   「你的意思是……」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皇上在到上刺殺,然後把罪過全部推給安樂王。   史大偉一聽,「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來回的走動,想了想道:「那還得必須找一個替死鬼,畢竟如果單單說安樂王造反,沒有多少人會相信,如果說他為了皇位,而與他國密謀的話,我相信不但可以打擊他,甚至還可以將他連根拔起。」   「相爺英明,不知道相爺心中的人選是……?」   「這我自然心中有數,哎,可惜啊……」   大漢騷館裡。   「劉大人,你說是右眼跳災還是跳財啊?」冷無為捂著右眼道。   「大人,這是沒有依據的,是那些混江湖的瞎說的,您別當真啊。」劉本笑道。   「那到底是災啊,還是財啊,哎喲不行了,現在兩隻眼睛都在跳,完了,完了,現在災財都來了。」劉本苦笑著搖了搖頭走了出去,這時他感覺冷無為象沒有長大的孩子一樣。   「冷少,你真的不帶我去?」   冷無為把手拿開,一看到田大氣呼呼的樣子,旁邊還有尤三甲滿臉通紅。如果不是冷無為這個時候眼睛跳的厲害,還真是沒有打算帶他們去。冷無為抱著有備無患的心理,道:「去,當然帶你們去,你們就扮個隨從跟著吧。」   「好哦!」兩人開心的跳了起來。   史大偉府邸。   「相爺,司馬先生那邊我己經通知了,他說請相爺放心,保證沒有問題。」   管家氣喘跤醯饋?p>史大偉點點頭,接著道:「那個冷公子你通知了沒有,他會不會不來啊?」   管家笑道:「相爺請放心,他作為使臣,為了完成任務不會不來,要不我去催他一下。」史大偉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騷站。   「冷大人,公主讓您去一趟。」一公主侍女報到。   冷無為聞聲,停止了和他二人打鬧,整了整衣冠,大步向前走去。   「我說田兄,這公主叫主公去,做什麼啊?」尤三甲疑惑道。   田大撇撇嘴道:「他還能有什麼事,肯定是依依惜別之類得事,我這兄弟對付女人那可是一套一套的。」尤三甲兩眼發出欽佩的目光,卻不知道冷無為真正的「苦」啊。   「公主,您叫下官來,有什麼吩咐?」冷無為抬起頭後,兩眼發光,此時文靜的打扮正是他第一次遇見時的打扮,而更令他驚訝的是,公主滿臉桃花的看著他,絲毫沒有今天早晨的頂撞而怪罪於他。   「冷大人,文靜向您賠禮了。」說完道了個萬福。   這嚇得冷無為連忙搖手,慌道:「公主,您這是為何,下官受不起啊?」   文靜含笑道:「文靜是在謝冷大人的教訓,文靜第一次出門辦差,如果不是冷大人的當頭棒喝,文靜恐怕己經亂了方寸,不可能能夠完成父皇交與文靜的任務,文靜特地感謝冷大人的提醒,文靜知道,我能有今天出門辦差的計會,還是冷大人提攜的,文靜特地表示感謝l」   冷無為真是不知道這公主說的是真話還是反話;他還真是有點舊,冷無為對女人真是沒有經驗,如果敵人是女人的話,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去想方設法的去算計,可一遇到對方什麼恩公啊,恩人啊,或是表示謝意啊,他頭就疼了,更是想方設法的準備溜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對付此種情況。   冷無為故技重施,道:「公主,這大可不必,這也是下官的任務。不知道公主還有沒有別的什麼事,下官還要去準備呢?」   文靜心中納悶道:我長的很醜嗎?為什麼他一見到我就想溜,來的路上也是這樣,我還沒有見過像他那樣的人,不知道他是假正經還是真君子,看我不耍耍他打定主意後,邊走到冷無為的旁邊吹氣如蘭,輕聲道:「冷大人很討厭文靜嗎?為什麼每次都要急著走呢?」   她這樣真是對冷無為一種折磨,冷無為腦門上都急出汗水來了,忙道:「公主誤會了,下官不敢不敢,公主,不知道你還有什麼事,下官真的有事。」   文靜看他那樣,心中對冷無為的不滿漸漸散去,從心裡感覺到這個人還真是滿可愛的。嘴上絲毫不留情道:「冷大人,我聽說您的夫人是一個美女,她有文靜好看嗎?」   冷無為嚇的是兩腿發軟,暗道:難道公主對我有意思,不會吧。嘴上道:公主是金枝玉葉,內人怎麼能和公主您比呢?   「   文靜不依不饒,道:「我說的是相貌,又不是說身份,你到底說嗎?到底誰漂亮?」   「啊,還要說啊?」說老實話,她們兩人的沒各有千秋,如果真要較真的話還真是難說,冷無為現在又不想說假話,真可謂自己的老婆格外疼啊。   這時一丫鬃跑來道:「啟察公主,西楚相爺府上派人來了,說要冷大人盡快趕過去。」   冷無為一聽,頓時想抓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道:「公主,下官是不是……   文靜也沒有辦法道:「好吧,那你就去吧。」   「謝公主。」話一說完,就忙往外面跑去,也許是太急了竟然跌了個「狗吃屎」,樣子實在不雅,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了了。   文靜「撲味」大笑了起來,這感覺真是很舒服,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笑過了,不知道是怎麼了,心裡對冷無為有一點期待。   路上。   「我說尤兄,你知道蕩山在什麼地方嗎?」   「回大人,蕩山在京城西郊約四十里地的樣子,地形比較險中間一條大峽谷,據說以前和南李打仗的時候,那裡就發生過戰爭,還死不少的人,如果不是那裡有溫泉的話,相信沒有人願意去那種地方。」   冷無為聽了點點頭,忽然道:「我在這裡好像沒有看見很多的士兵,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守在京城裡呢?」   尤三甲道:「其實也不是沒有,只不過京城裡只有禁軍守衛就可以了,其餘的人都留在蕩山那裡操練,那些軍隊都是安樂王的人。」   冷無為一聽,隱隱感覺有些什麼不對勁,到底不對在那裡,就說不出來了,卻不知道田大倒解決他心中的疑惑。   「我說冷少,你和那史大偉是什麼關係啊,昨天你和他說什麼了,竟然又是請貼又是親自派人來請的,別人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你是什麼西楚皇子呢,那麼有臉面。」   「啪」的一聲,冷無為猛敲自己的大腿,好像豁然驚醒,臉上冒起了冷汗,平靜了一下道:「我們這馬車裡史大偉府上還有多遠?」   尤三甲納悶道:「不遠了,過一柱香時間就到了。」   「停車,快停車。」冷無為忙喊道。   尤三甲和田大非常納悶,但還是把車停了下來,尤三甲問道:「大人,出了什麼事啊?」   冷無為平靜下來道:「你們兩個別和我去,你們直接去蕩山,你們現在也別問什麼了,你們坐車去,在路上買點煙花爆竹之類的,田大,你到了那裡去探探那裡的情況,特別是那大峽谷上面,一定給我探仔細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出來,找到人後,在離那些人較遠的地方,放煙花給我報信。   尤兄,那裡的情況你比較熟悉,你們最好化個狀去,別讓人發現你們是我的人,這次搞不好,我們都要死在這裡。「說完顫抖的手擦了滿頭的汗水,從車上跳了下來,問了尤三甲史大偉府邸的方位,自己向前走了過去。   「我說田兄,大人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尤三甲納悶的問道。   田大倒沒有表現出奇的臉色,而是一臉的嚴肅道:「尤兄,你什麼也別問,冷少自有他的道理,他到現在還沒有出過一次錯。」說完駕著馬車向蕩山的方向行去。「 第七十四章     「他來了沒有啊?」史大偉不耐煩道。管家笑笑道:「相爺別急,下人說他己經在來的路上了。」   「哦。」史大偉點點頭。正在此刻,一個家丁,『隱陀察道:「相爺,皇上要您速速進宮。」史大偉一聽,心裡納悶道:怎麼,才這麼一刻的工夫,皇上就己經察覺了?管家好像看出史大偉的心事,道:「相爺,別擔心,估計皇上問的是出行的事,那事應該沒有問題的。」   史大偉點點頭,準備離開,走之前囑咐道:「如果那小子   來了,你好好招待他。「管家答應了一聲。   就在史大偉走後不久,冷無為就來到了相爺府上。   「哎,我說管家大人,相爺呢?怎麼不在啊?他不是說今天要去洗溫泉的嗎管家賠笑道:」冷公子,相爺被皇上召進宮去了,商量明天出行的事,估計今天還不會到蕩山那裡去?公子,您先坐,我這就叫人給你沏杯茶去。「冷無為聞言心裡一動,點點頭。管家退了出去。   史大偉的大堂到也別緻,四處都用的是宮廷的裝飾,既氣派又莊嚴,尤其是當中的椅子更是越發的精緻,全身都是用金黃色的,四周掛的是名家字畫,錯落有致。不過讓冷無為注意的是堂中掛的竟然是史大偉的自畫像,畫上的人面露自信的笑容,一身的富貴,尤其是那腦袋畫的特傳神,簡直就可以把史大偉的智慧表露無疑。   不一會兒,管家將茶端上來,遞給冷無為,自己也接過一杯。冷無為接過道「觀此畫,小子才解相爺的不凡啊?」   「哦,公子何解啊?老奴觀了幾十年都沒有發覺。」管家品著茶疑感道。   冷無為心道:先試探試探你,看你們到底玩什麼把戲。面上一臉的正色道:「老管家,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不會吧,從這畫像可以看出相爺是有宏大目標的人,而且不像是一個甘居人下的人,依我看不就相爺就會一飛沖夭……」   冷無為的話還沒有說完,管家滿嘴的茶差點噴了出來,不過也嗆的厲害,心裡起伏的更是厲害,好一會兒,才道:「相爺位居一品,官封太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還要向上衝嗎?」說話說的急了些,眼睛直盯著冷無為,想從冷無為的眼裡能看出什麼來,不過令他很失望,冷無為竟然將眼睛閉了起來,一副久經世故的樣子,搞得這管家滿肚子的狐疑。   大漢,楊將軍府。   「什麼?楊姐你們還沒有同床啊?」林韻詩一臉的不敢相信道。   「你怎麼這麼大驚小怪的?沒有就是沒有嘛。」楊雪兒很自然道。   林韻詩又問道:「怎麼這個他不是很無賴的嗎;我聽我爹說他可是個無賴出身的,聽說他連那個地方都去過?怎麼現在身邊睡個大美人他能忍的住?」   楊雪兒不樂意道:「其實他是個很好的人,只不過你們只是看到他的表面而己,沒有看到他的內心,而且我感覺到他好像還有很多事在瞞著我,每次見到我雖然他總是笑的,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在瞞著我什麼?算了,不說他了,你都沒有來參加我的婚禮,忙什麼去了?」   林韻詩一聽問她幹什麼去時,一臉的悲傷,道:「姐,你不知道百姓生活過的苦啊……」   在楊雪兒成婚前,皇上下旨讓戶部調查天龍省災情的事,可是沒有想到也許是聖旨的口氣不是太強硬,戶部就打發林天遠的大公子林豪,去辦此事,林豪是戶部的主事,當然是義不容辭了,當天就收拾行李。林韻詩本身是個好動的人,一說去外地,當然是鬧著要去,纏著他大哥,硬是要去,林豪實在是沒有辦法,也就答應了。   林韻詩沒有想到江南之行根本就沒有他想的那麼好玩,她見的到處都是死人,甚至看見人吃人的慘狀。她乞求她的大哥能幫助那些可憐的人,可是林豪好像沒有看見一樣,和當地的那些官員飲酒作樂,完全不管當前發生了什麼事,彷彿他來此的目的真的是玩一樣。   林韻詩一看氣不過,在自己的內心中不知不覺的拿他和自己認為的一個「好官」冷無為相比,竟然發現冷無為在她的心中,排的是那麼的高。為了那些可憐的天龍百姓們,她自己與林豪鬧翻了,林豪沒有辦法派人將他送回了京城。一到京城她就迫不及待的和父親、二哥商量,令她奇怪的是,他們二人是出奇的一致。當他向林天遠訴說時,林天遠將她趕回了房;向他二哥說時,林飛說他不知道好壞,並且林飛自從得了個榜眼的後,再也不也不像以前那樣有那麼重的英雄俠義。話也說回來,對於林家父子來說,如果那國計民生和家族利益相比實在是算不了什麼,何況他們現在還不想和李忠鬥。林韻詩到此心寒了,看見一個怕字把官場做牢,對冷無為的期望也變大了。   今日在楊雪兒詢問下,才說了出來,不知不覺之中,眼淚流了出來。楊雪兒遞過手帕,愛憐道:「你也不用那麼傷心,我知道你不但傷心那些可憐的百姓更是痛心自己的家人,是嗎?   其實下面的事朝廷上的人都知道,可沒有想到竟然沒有一個人告訴給皇上,你知道皇上是怎麼知道江南的事嗎?「   林韻詩搖了搖頭。   楊雪兒突然笑了起來,道:「其實這也是很巧的一件事,你口中的無賴啊,在酒家吃飯的時候碰巧遇見一些商人在談論的事,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緩急,也許是無為想盡早上任的緣故吧,他把這事告訴皇上,並說上任的事。你也知道無為得罪了很多的人,那些人把江南的事說的是微乎其微,加上皇上又不肯讓無為走,碰巧又遇見爺爺提親的事,所以才會出現現在的局面。」   林韻詩無聲的歎了口氣。   楊雪兒突然道:「你想不想幫那些苦命的百姓?」   林韻詩一聽,忙道:「想,當然想,只不過我沒有什麼權力,又沒有什麼能力,我拿什麼幫啊?」   楊雪兒笑道:「你可以找那個無賴嘛,前幾日他的什麼弟子來說,皇上己經答應只要他一進大漢的境內,他就去赴任。   如今他可是辦理此事的正主啊,你不去找他找誰?「   林韻詩一聽,心裡又突然出現冷無為在甘洲辦事的情景,臉有點紅,不過楊雪兒沒有發覺,繼續道:「你找到他之後,將江南天龍的事細細說給他聽,讓他知道天龍的情況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還有你去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以防他人做手腳,皇上任命的事到現在還是一個秘密。我不能陪你了,我還要幫爺爺祈福,你一切小心。」其實楊雪兒還有一個遠因沒有說,那就是幫冷無為看住一些軍隊的動向,這是楊陵臨走時囑咐的。   林韻詩聽完,重重的點了點頭。   西楚境內。相爺府。   「哎呀,冷大人,讓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史大偉抱歉道。   冷無為忙道:「哪裡哪裡,相爺貴人事忙,小子我多等一會兒,也是應該的。」面容帶著微笑。史大偉笑著解釋道:   「今天看來洗溫泉是不行了,冷大人,我們皇上想見見你,這就跟我走吧。」   冷無為不知道怎麼著,看見史大偉的笑容渾身不大舒服,強顏笑道:「不知道,你們皇上見我是為什麼事啊?」   史大偉突然擺正臉孔,正色道:「冷大人,你難道不知道聖意不可猜嗎?」   冷無為嚇了一跳,這史大偉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啊,自己也不是好欺負的,便道:「那是,那是,不知道相爺您知道你們皇上除了請我,還請南李的人吧。」   史大偉滿臉的驚訝,分明是不知道這眼前的小子是怎麼知道的,嘴上卻道:「冷大人,你何出此言呢?」   冷無為搖頭笑道:「我冷無為也不個多條鼻子多張嘴的怪物,你們皇上沒有必要只見我一個吧。」說完也不再裡史大偉了,心裡越發的討厭這眼前的商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隱隱感覺到這個史大偉對他的使命一幫助也沒有,甚至是阻礙,不過畢竟也是靠他才能見到這楚的皇帝。   西楚皇宮。   「你就是大漢的使臣?」一位穿著龍袍,長的清瘦的人說道。   「啟察西楚皇帝,臣只是一個副使,正使是我們大漢國的公主。」冷無為道。   他此言一出,就聽見旁邊的大臣嚷道:「大漢國看不起人,讓一個女娃娃來出使,這分明沒有把我們西楚看在眼裡。」西楚的仁義皇帝也露出不滿之色。   冷無為直起身道:「世上有物以稀而為貴,想我大漢的皇子眾多,而公主之數較少,拿以少之數待人,何其顯其貴。況且,我聽聞西楚皇帝沒有世俗之戀,以修佛而自居,想來西楚的臣子們也應該也受其影響,佛曾說過,眾生無色相,這個道理連佛理都不明白的小子我也懂,怎麼每個西楚大人每日抱的佛經的居然也不懂?況且,我們大漢和你們西楚談的是事理,而不是關於人,這什麼人來出使又有什麼不同呢,望西楚陛下見諒。」仁義皇帝喜佛,曾從樂靈那裡得知。   果然西楚的仁義皇帝微笑著看著冷無為,而鄙視著望著眾大臣。史大偉是最吃驚的一個,他本以為冷無為只是一個吹噓拍馬的庸俗之人,沒有想到一句話就講到皇上的癢處,對冷無為的品價又升高了不少。   仁義皇帝拍手道:「賢臣說的有理,不知道你們大漢所出的條件和南李所出的條件哪個好呢,說完眼睛看向了那個穿南李官服的人,滿眼的不舒服,相反冷無為的穿戴讓他很舒坦。   冷無為本來是準備洗溫泉的,所以就穿了西楚的服飾,如果是在國內,參冷無為的折子恐怕要堆成山了。冷無為去不知道這個忌諱,居然得到仁義皇帝的親睞。   冷無為突然對向那大臣道:「不知道這位是南李得什麼東西啊?」   那大臣沒有想到冷無為嘴一張就罵人,臉紅道:「我素聞大漢是禮儀之邦,奈何大漢使臣卻不懂禮節?」   冷無為看他真是不順眼,要不是眼前這人,他早就走人了,奈何留到現在,道:「沒錯,我們大漢對人是有禮節的,對不是人當然不用禮節,不知道我對這位大人有的是不是禮節,望大人教我?」   那大臣臉馬上紅的快出血了,氣道:「真不明白……你們……大漢會派你這種人,無賴……市井之人……」他不知道仁義皇帝臉開始有點發怒了,他忘了仁義皇帝在市井也生活過很長時間,而且他向來不以為恥,還以為貼近百姓生活呢冷無為當然從樂靈那裡知道了這些,便道:「我真不明白這位大人市井的人真有那麼可怕嗎,我卻感覺市井之人最可愛,不像那些臉紅著而裝正經的『君子,呢。」冷無為將君子的音發的老長老長。   史大偉一看情形不對,雖然他也不喜歡這李大人說市井什麼,但還是要出來說幾句,道:「冷大人,這不是市場,這是皇宮,請注意你的用詞。李大人,您就將南李為我西楚談的條件說一下。」   李大人吸了一口氣,道:「我南李國,願在事成之後,將大漢的西邊一千多里地盡歸西楚,而南李只拿南邊與東邊,北邊自有寧國收取,三國立盟,不的反冷無為聽了,看他不再說什麼了,便驚訝道:」你這就說完了?「   李大人沉住氣道:「我說完了,不知道大漢給的什麼條件?」   冷無為笑笑道:「我們大漢一不給錢,二不給地,但卻給西楚最重要的禮物,而且是你們沒有的……」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在場的人包括仁義皇帝還有史大偉都疑惑,但沒有問。李大人也疑惑道:你們大漢給的是什麼?黃金、珠寶、還是珍奇古玩,我們什麼沒有的?「   冷無為突然嚴肅道:「我們給的是西楚人的尊嚴,一個讓西楚人見到南李永遠不再羞慚的尊嚴,想問李大人,你們有嗎?」   眾人這才明白冷無為說的是什麼?自從上次南李進攻西楚,直到京城,差點讓西楚亡了國,燒殺搶掠是無所不幹,這讓西楚從上到下著實疼痛一陣,每次見到南李的人都是氣不大一出來,可就是始終奈何不了南李。這是所以南李人的恥辱,如果當官忘的快的話,西楚百姓卻忘不了。   李大人聞言一時愣住,好一會兒,才道:「這己經過去快一百年了,你怎麼還提這舊帳啊,你分明是在離間我們南李和西楚的關係,居心巨測。」   冷無為笑道:「我非是離間你,而是不想再看到西楚再一次受南李的羞辱。」 第七十五章     冷無為這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他此言一出,不但是西楚的眾大臣們,就連那個李大人也是愣住了。   仁義皇帝問道:「冷大人,你這話是何解啊?」其餘的人都在看著冷無為。   「回陛下,臣只是覺的有點奇怪罷了,剛才的話說的完呢?」   說完陪笑的向各位大人們拱手施禮,算是賠罪。這一下,朝廷上頓時鬧騰了起來。   一大臣站出來道:「哼,冷大人,你就是笑嘛也得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不是你們大漢,這是西楚,豈能容你在這裡胡鬧!」   「不知道這位大人怎麼稱呼,擔任何職啊?」   「在下乃是禮部尚書,段寵。」   冷無為一聽這名字,就感覺怪怪的,抬起頭,突然發現這仁義皇帝正津津有味的看著他,而在眼旁之處卻絲毫沒有對段寵有絲毫的興趣,頓時明白了這段寵這人估計也不是這皇帝所信任的人。   「你是段蟲,這名字挺有意思的。不過你也是啊,我只是隨便說一句,你就瞪鼻子上臉的,我問你,你兒子是不是很怕你啊?」   段寵一聽,愣了一下,不由自主道:「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冷無為點點頭,道:「我不但知道,我還知道你兒子很少回家,是嗎?」   段寵茫然的點頭道:「這你也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什麼人?」   冷無為一看,他這麼扯開話題,竟然就沒有人來制止他,膽子也上來了,道「老小子,我有一法可以幫你每天都見到你兒子,而且我還保你他以後孝順你跟一隻狗沒兩樣,你信不信?   也許你不知道,我沒當官前,可是走江湖的,號稱『百算子』,無一不中啊!「心裡卻道:這他媽的這樣的人也能當官,這有錢家的公子哥,有時間都去孝敬那粉頭了,他媽的誰還有時間去管你死活啊,再說這西楚的粉頭可真他媽的讓人心動啊。想著想著,就想到前天在賭場碰見的幾個粉頭。   段寵一聽,雖然話不好聽,可是冷無為開始說的話己經讓他半信半疑了,聽有辦法哪還管他說話客氣不客氣還有什麼場合啊,畢竟他是老來得子寶貝的不得了,「那有什麼辦法,望先生教我。」先生這詞也出來了,估計還真把冷無為當算命先生了。   「其實啊,也不難,只看你肯不肯,下不下的了決心了,所謂快刀斬亂麻,要的就是那股狠勁。」   「先生啊;到底是什麼辦法啊?」   「很簡單,你要宣佈你和你兒子脫離父子關係,讓他在街上餓幾夭,要幾次飯,他以後准聽你的話,不信回去試試,百試不爽。」   段寵聽著,細細咀嚼這其中的味。史大偉看不過去了,怎麼西楚的大臣讓一個外臣戲耍,這怎麼了得,剛才如果不是仁義皇帝注意,他早就制止了,看段寵還在丟人,什麼也不管了道:「段大人,教育兒子回家教育,朝廷上可是談正事的地方……」他話還沒有說完,皇上那裡開口說話了。   「哎,冷受卿啊,你算命可真的准?」   冷無為忙道:「回陛下,臣一般算命那都是很準的,不過……」   「不過什麼,你快說。」仁義皇帝急道。   冷無為又裝神弄鬼道:「小臣算命和別人算的不一樣,一個月只能算三次,由於十幾天前暗中替我們公主算過一次,剛才又替段大人算過一次,現在呢也只有一次的機會,如果還算的話,估計就不怎麼靈了?」   仁義皇帝一聽,喜道:「那你替你家公主算到了什麼?」   冷無為「滿臉愁容」道:「皇上啊,你是不知道啊,我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原來這看似容易的差事,卻是吉凶難測啊!我夜觀天象,發現大凶之星己在西邊,正是西楚之地的南方邊境之處,看來還沒有過境。那可是大凶之相啊,所以剛才小臣才會有如此一說。」   史大偉一聽,不滿道:「鬼神在哪?世人真正見過的沒有幾個,那純屬裝神弄鬼之人嚇編的l冷大人,可是在混淆視聽?」   冷無為發現仁義皇帝皺緊了眉頭,一想馬上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由於自己對這史大偉真是感冒,便道:「史相爺說話還真是差矣,如果世上沒有鬼神,那佛祖又是如何升天呢?那世上又怎麼會有術士的職業呢?」   史大偉一聽,愣住了。這時,任懷上來道:「皇上,您不是要去蕩山嗎,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是不是……?」   仁義皇帝一看天色,點點道:「好吧,再聊下去就要到晌午了。馬上出發吧,兩位使臣也都一同去,冷愛卿就隨著聯吧,幫聯算算今年的命運如何。」   「臣等准旨。」   路上。   史大偉一路上都臣著臉,做在馬背上。任懷在其旁邊。   「相爺,你說這冷無為到底施展什麼魔法,皇上這麼看重他,我記的這皇上第一次要隨行的是相爺您,現在卻輪到這個外臣,想想也心有不甘啊!」   「哼,看他能高興到什麼時候!駕!」任懷一聽,愣了一下,但還是跟了上去。   「冷愛卿啊,你覺的聯的手相如何啊?今年的運道還好吧。」   仁義皇帝問道「回皇上,您的手相真是福相,猶如乾坤在手,好的不得了,只是,只是…   …「冷無為突然發覺這仁義皇帝根本就沒有聽他在說話,而是將眼光放在了外面」耿力,現在到哪裡了?「仁義皇帝問道。   「回皇上,再過一會兒就到大峽谷了。」   「哦,知道了,你繼續吧。」   冷無為一聽大峽谷,不知不覺的抖了一下,雖然幅度很小但還是讓這仁義皇帝感覺到了,「你很冷嗎?」   「回陛下,小臣並不冷。」   仁義皇帝笑笑,突然道:「你剛才說只是的,這只是的是什麼意思啊?」   冷無為一時倒難住了,正準備答話的時候,一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父皇,你可真壞……」   當人影走到面前時,冷無為和那人都愣了一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秦勇。   「原來是雯兒,父皇不帶你,還以為你不願意去呢?」   秦勇撒嬌道:「父皇又沒有問勇兒怎麼知道我不願意去呢?   明明是父皇不願意帶勇兒一起去。「   冷無為看著女裝的秦勇,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對著她,心老是跳的快,敢情是遇到美女了,「外臣見過西楚公主,願公主永遠美麗漂亮,西楚的男人都為公主而發狂。」   秦雯一聽冷無為的頌詞,可真是不論不類的,聽著話的意思,小臉蛋也紅了仁義皇帝哈哈直樂。   「砰,砰!」   「耿力,何在?」   「皇上,臣在。」   「這是什麼聲音?」   「回皇上,依臣看這是煙花爆竹的聲音,沒什麼了。」   「哦,你下去吧……」   「耿大人,請等一下。」正在這時,冷無為攔住了耿力,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冷愛卿啊,你是怎麼了?」仁義皇帝看出冷無為的臉色有點不對勁了。   「回陛下,你可記得臣剛才為您算命的事?臣的只是,現在看樣子己經發生了。」   「哦,到底發生了什麼,愛卿快快說來。」   「皇上現在說這還不是時候,」接著對著耿力道:「耿大人,請您傳皇上的旨意,車隊全部停下來。另外耿大人率領禁衛軍在大峽谷兩邊搜索,也許會有想不到的收穫。」   耿力聽著,不明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該聽冷無為的。仁義皇帝突然道:「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臣准旨。」   不一會兒,全部車隊都聽了下來,眾大臣都不明所以。史大偉更是膽戰心驚暗道:難不成皇上己經知道了。   「相爺,皇上讓您去一趟。」   「好,本相馬上就到。」手心裡全都是汗水。   「皇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都停下來了。」   仁義皇帝道:「聯也不是很清楚,這是冷受卿得意思。」   史大偉萬萬沒有想到,他剛才思考了那麼多的情況,居然最後皇帝就給他這麼個原因,吸了一口氣,瞪著冷無為道:   「冷大人,本相在等你一個合理的解釋冷無為掐著手指道:」   相爺,現在還不是進入峽谷的時候,這時辰不好。「   說完閉起了眼睛,嘴裡也不知道念咕著什麼,如果史大偉湊過去聽的話,冷無為念的不是什麼經文,全都是冷無為問候史大偉女性祖宗的「問候」語。   史大偉真是氣瘋了,完美的計劃,絕對不能出意外,忙對皇上道:「皇上,不能聽他一派胡言,以免耽誤了行程。」   冷無為睜開眼睛道:「相爺,行程耽誤了也沒有什麼,還是皇上的安危比較重要。」說完又閉起眼睛,繼續他的髒話。   仁義皇帝點點頭,深以為然。史大偉一點辦法也沒有,估計現在恐怕在後悔,為什麼把這傢伙帶這來。   秦勇有趣的看著這個冷無為,覺的這大漢來的使臣怎麼這麼「可受」。   「報,皇上……」一個禁衛軍跑了過來,身上沒有一點血跡,臉上卻有大量的血跡。可剛跑到皇上不足七步的地方,由於侍衛的阻擋,跌倒在地上。   仁義皇帝忙上前去,道:「發生什麼事了,耿力何在?」   冷無為一見仁義皇帝上前,也跟了上去。史大偉卻留在原處,如果冷無為仔細看的話,史大偉的眼目青裡露出一絲狠色。   「皇上,皇上,耿將軍,他,他……」   「耿將軍怎麼了?你快說啊l」仁義皇帝扶著那禁衛。冷無為卻站在那禁衛的旁邊。   「耿將軍,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刀,就在要刺向仁義皇帝的時候,刀卻飛了。   「啊……」仁義皇帝嚇的跌倒在地上。   那禁軍還不死心,飛快的撿起那匕首,準備再動手的時候,腰上卻多了一個人。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一眨眼的功夫。   「快,快保護皇上,有刺客,抓刺客l」冷無為死死的抱緊了這名刺客。   「好啊,竟然有刺客。去死吧。」史大偉趁侍衛兵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抽出腰裡的劍,一下子就將刺客的頭給劈斷。   冷無為身上全都是血,兩眼傻傻的看了看那人頭,吧哪一聲,暈了過去。   「皇上,您還好吧。」史大偉扶起了仁義皇帝。   仁義皇帝好一會兒,才從驚嚇中醒了過來。   這時,耿力也跑到了皇上的前面,嚷道:「皇上,冷大人還真是神算,峽谷兩邊都是伏兵啊……,這是怎麼……?」當他來到皇上的身邊的時候,被侍衛攔了下來,正發問的時候看見旁邊的屍體,頓時呆住了。   仁義皇帝指了指冷無為,喘息著沒有說話。耿力一看,以為是冷無為勾結此亥(,也不管合不合邏輯。此刻也沒有功夫想,拿起寶劍,就要往冷無為身上刺去,可憐的冷無為還沒有從噩夢中醒來…… 第七十六章     「不要啊l」秦雯的一聲尖叫頓時使得耿力的手頓了一下,也正好使的冷無為從鬼門關那裡轉了回來。   「耿力,你是在做什麼?」仁義皇帝氣喘吁吁道,剛才正是把他嚇壞了。   耿力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呆呆的道:「皇上,您不是要臣殺了他嗎?」   仁義皇帝正是氣不打一出來,坐正之後道:「朕是要你把他弄醒,不是殺了他,今日如果不是他朕這條命恐怕今天就得丟在這裡了。笨蛋l」   「臣遵旨。」說完就要過去,這時秦雯攔道:「父皇兒臣看這位冷大人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不如讓他到兒臣的車鑾上休息一會兒,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   旁邊的史大偉正怕著呢,惟恐冷無為知道什麼不利於他的事情,忙道:「老臣以為公主說的有禮,好歹冷大人也是外臣,怎麼也得體恤一點。」   仁義皇帝點點頭,道:「好,就依雯兒所言。聯看蕩山也別去了,傳聯旨意,叫安樂王明天回京,聯到是要問問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臣等遵旨。」   安樂王府。   「我說你們動作到是麻利一點等會兒皇上就要來了,快點喂,那個下馬石給我擦亮一點還有那燈籠,歪了,你他媽得給我朝左邊靠一點聽見沒有,還有你……」一管家在狂吼著。   「我說王爺,皇上怎麼現在還沒有來啊?」王妃擔心道。   安樂王也瞅瞅時辰,也不早了,喃喃道:「看這時辰也該要到了,迎接的人也該回來報信了。」他正想著呢,一家丁騎著馬飛奔跑來。   「報,王爺,大事不好了。」   安樂王心咯瞪一下,定了定神道:「出了什麼事,你快快到來。」   那家丁吸了一口氣,道:「王爺,皇上在大峽谷遇襲,皇上差點被刺客所傷,現在龍彎己經回京了……」   「什麼,你說皇上在蕩山遇襲……」安樂王眼睛發黑,頭腦也混昏沉沉的。   旁邊陪伴的眾將軍也慌了起來。   「王爺,你醒醒啊,你不要嚇臣妾啊,王爺……」   「王爺,你可不能丟下眾兄弟不管啊……」   「王爺,快醒醒啊……」   好一會兒,安樂王醒了過來,流著眼淚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本王為了不參與朝廷裡的勾心鬥角,離開京城,想過幾年安穩的日子,也想讓眾兄弟多享幾天清福,可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啊,皇上啊,你可千萬別有什麼好歹啊!」   忽然管家匆忙的跑了過來,道:「王爺,皇上的聖旨來了。」   安樂王一聽,忙站了起來,擦乾淚水,整了整衣冠,道:「備香案,接旨。   大院裡。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今日聯在蕩山附近遇襲,安樂王身為朝廷重臣,又是京甕守衛之大臣,有不可推卸之責,命安樂王於明日回京,徹底調查此事,欽此l」   「本王遵旨。」……   西楚的宮廷裡。秦雯公主的寢宮。   冷無為貪睡的在輕聲打著呼嚕。本來冷無為是不可能睡在這裡的,仁義皇帝一開始也不答應,不過秦雯以怕有人暗殺,而且很困難是朝廷重臣為由,才讓仁義皇帝答應下來。   「公主,這人是什麼人啊?怎麼讓他睡公主的床呢?」一侍女不解道。   秦雯微笑道:「是什麼人,直到現在我也不太明白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為什麼總會讓我出乎預料呢?」   大漢驛站。   「公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劉本慌道。   文靜公主正在繪畫,看見劉本。院。院張張的樣子,皺著眉頭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了?」   劉本喘著氣道:「臣剛才打聽到西楚的皇帝在大峽谷遇刺了,現在怎麼樣還不清楚啊……」   文靜還是事不關己道:「這是西楚自己的事,關我們什麼事,有這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嗎?」   劉本忙道:「臣要說的不是這些,臣是說冷大人被西楚的人給抓了起來,好像己經押到夭牢裡去了……」   「什麼?」筆掉在了畫上,撒的都是墨水,仔細一看原來畫的是冷無為的肖像。   大街上。   「田兄,現在還沒有到那個地步的時候,再說,你就是要劫牢嗎你也要知道大人他被關在了哪個牢房,況且,我以為大人還沒有到那麼糟糕的時候,否則驟站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你說是嗎?」   田大腦袋不笨,經過尤三甲一說,頓時坐了回去,但一手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道:「他媽的誰要是敢動我的兄弟,我殺他全家。」   深夜。皇宮書房。只有仁義皇帝和文靜公主。   「他醒了嗎?」   「是的,父皇,現在他正在用餐。」仁義皇帝點了點頭,忽然道:「雯兒,你和相爺走的比較近,你說這件事會不會是他幹的?」   秦雯搖了搖頭,道:「父皇,我雖然和相爺走的近,可他一直在防範我,所以他的事情我不是太瞭解。」   仁義皇帝點點頭,「看來,只有這樣。你去把那個冷無為傳進來,看來也只有他有這個答案了……」   「我問你們,為什麼三個和尚就沒有水吃,兩個和尚抬著水吃,一個和尚呢就有水吃呢?眾位姐姐知道嗎?」冷無為笑嘻嘻的看著五個侍女。   侍女甲道:「肯定是水太重,不對啊,那一個人怎麼會有水吃呢?」   其他幾個也哪哪喳喳,每個人都出主意,又很快就否決了。   最後,幾個女子撒嬌道「你快說嗎,快說嗎?」   「好好,不過我要說了,你們可都給我親一下,還要餵我喝湯,怎麼樣?」   「好,只要你說的有禮,我們就認了。」侍女乙道。   冷無為「陰謀得逞」道:「事情是這個樣子的。因為啊那第一個和尚是花和尚,他在寺裡藏了一個姑娘,你們想啊,來了一個和尚他可以和他一起出挑水,來了兩個和尚那他去挑水不怕別的和尚佔了他的窩嗎?哈哈。」   「你好壞哦。」眾女笑罵道。   冷無為笑道:「怎麼樣,給我親一個,一個個來,喝一口湯親一個,怎麼樣啊?」   西楚的女子還真是單純,果然一個在喂湯給他喝,一個輪流從他面前走過,(如果田大和劉本看到,不氣瘋才怪)當冷無為親到最後一個的時候,秦雯沉著臉走了過來。   「冷大人,鬧夠了沒有?父皇還在等你呢?」秦雯眼睛掃視諸女。   冷無為笑嘻嘻對那個沒有親到的侍女道:「你記住,我還沒有親呢,等一會一定補上。」笑著離開。   御書房。   仁義皇帝看了看冷無為,道:「坐下吧,你應該知道朕為什麼會找你來的原因吧?」   冷無為坐下後,道:「外臣知道,但有苦衷啊。」外臣兩個字冷無為說的特別重,特此顯示自己的身份。   仁義皇帝冷笑道:「外臣,你所做的事情有哪一點是外臣的樣子。外臣不能我國的大臣相交,你不但交了,而且還是本國的宰相;外臣不能參與本國的事情,尤其是重大的事情,你也捲了進來;而且你竟然知道連本朝官員都不知道的秘密,你好一個外臣啊l」   冷無為一聽;知道今天不會善了,面有難色道:「回陛下,臣的苦衷不是臣的身份問題,而是,而是……   「說l到底是為了什麼?」   冷無為打頓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突然腦子一閃,「臣的意思是有的事情不用太明白才好,太明白了有些事情就不能不有點顧慮,況且,臣來西楚時,大漢眾百官只知道西楚有相爺而不知道有皇帝,而且臣怕死,所以,所以對陛下就……」   仁義皇帝和秦勇臉突然變的很蒼白,秦勇沒有想到冷無為會說的這麼直接。   「你說。你說,給朕說下去……」   冷無為忙站了起來,突然跪下道:「外臣不敢說,求陛下能饒我性命敢說。」   仁義皇帝突然將身上的玉配扯了下來,丟給冷無為,氣呼呼道:「說說下去。」   冷無為撿起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如聯親臨」四個字,「臣是怕皇上沒有保護臣的力量,所以,所以就……」   仁義皇帝突然朝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緩緩道:「你的意思,真的是那個人做的。」   「皇上明見。」   仁義皇帝痛苦的抱著頭,道:「聯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秦雯不忍心,忽然腦光閃了一下道:「父皇,明天安樂王叔不是回來了嗎,讓他對付那個人不就可以了嗎?」   仁義皇帝抬起頭來,眼光一亮,這一點沒有逃過冷無為的眼裡。   「不可,萬萬不可啊!」   仁義皇帝疑惑道:「你說什麼?」   冷無為心道: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你不知道史大偉的力量有多大,掌控著四分之三的兵力啊。嘴上卻道:「皇上難道還想培養第二個那個人嗎?外臣有一法,可以既不用兩敗俱上,又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秦雯不信道:「冷大人這麼有把握?」說完就不再出聲了。   四週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冷無為現在都後悔說那麼多了,不過現在也都豁出去了,道:「皇上可以現在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把這件事情全部說成是南李的人幹的,這樣一來,那個人肯定會要派兵去征討,皇上可趁此機會來個軍隊裡面大換血,派出的兵最好是那個人親兵,這樣一來,京城只有安樂王與那個人都勢力互相伯仲,彼此平衡,皇上偏向哪,哪得利。到南李兵敗的時候,皇上的換血行動也結束了,大軍回來的時候,要收拾誰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事情,而且,那個人由於心虛,應該不會有什麼阻礙,說不定,還支持出兵呢。」   冷無為一說完,仁義皇帝眼睛瞪的老大,老大,接著而來的是異常的興奮,「好,好,果然是妙計,太好了,哈哈……」   秦雯一眼的不相信,這麼陰損的招實行起來的確是可行的,也的確是有效的,可秦雯怎麼也不能把獻計的人和剛才與那些女人調侃的浪蕩公子聯繫起來。腦袋漸漸的昏了。   冷無為一看此計成功,笑道:「回陛下,此計還缺少一個中間人,不然會讓那人起疑心的。」   此時仁義皇帝心情大好,道:「依你看,誰最合適?」現在他把冷無為當成他的謀臣了。   冷無為笑道:「皇上,您應該不會忘了臣來西楚是幹什麼的了,明天只要皇上配合小臣演一齣戲,小臣包管水到渠成。」   仁義皇帝樂呵呵道:「好,明夭怎麼演,你說說看。」   冷無為笑嘻嘻的說了些什麼,仁義皇帝眉開眼笑,秦雯心驚膽戰看著兩人。   夜黑,風高。 第七十七章 亂中取利     西楚的大殿之上。群臣屏住呼吸,默默的等待這一刻的來臨。冷無為冷眼旁觀,只見史大偉只是頷首而立,不過冷無為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放在史大偉對面的一個身穿王服的將軍身上,其人臉上直冒冷汗,年約四五十左右,顯的十分的精煉。不用問,這人便是安樂王。   「皇上駕到,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仁義皇帝坐正後,威嚴道:「平身吧。」   「謝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兩邊分開而立。   「諸位愛卿,今日所議之事,想來各位都很清楚,朕就不多說了,你們看著辦吧。」   一大臣站出來,道:「啟稟皇上,臣以為此事安樂王有莫大的關係,想請安樂王能給一個合理的解釋。」說完退了下去。   接著一位將軍站了出來,道:「丘尚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憑什麼我們王爺要給一個解釋。」   戶部尚書丘索又站了出來,道:「侯將軍,老臣這是實話實說,可沒有針對誰的意思,你莫非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兵部尚書熊其是個中間派,此時出來做和事老,道:「兩位大人何必動怒,先消消氣,這是在大殿之上,不是在各自的家裡,有什麼話可以當著皇上的面說,何況今日可有外人在這,別丟了咱們西楚的威風。」   兩人一聽,看了看皇上一眼,各自退了下去。安樂王明顯的舒了一口氣。   熊起想了想,道:「皇上,老臣覺的其實二位大人說的都有理,皇上出事是在安樂王的地盤上,安樂王自然是脫不了干係;但這也並不能說明,就是安樂王所為,所以臣希望皇上明查。」   這時禮部尚書段寵站了出來道:「臣以為,安樂王既然知道皇上來看望他,可為什麼不派人來迎接,使得我皇受到如此的驚嚇,如果不是大漢使臣的冒險相救,我西楚還不天崩地裂。」   此時仁義皇帝道:「是朕不讓安樂王來迎接的,安樂王本來是有這個意思的。」突然轉過頭,對著安樂王道:「王弟這件事你怎麼看?」   自始自終,安樂王都沒有說一句話,史大偉同樣也是一樣。   安樂王看了史大偉一眼,發現史大偉一點表情都沒有改變,彷彿胸有成竹,自己都開始懷疑這件事到底是不是和他有關。吸了一口氣,道:「臣來京時,已經把大致的情況摸了一下,臣發覺有一個一點,讓臣感到萬分的奇怪,臣有幾句話想問冷大人,不知道冷大人可否賜教。」   冷無為萬萬沒有想到安樂王會把矛頭指向自己。史大偉突然也動了一下,眼睛直視著安樂王。安樂王一見,心中便有點把握,明白了這個冷無為的確是此案的關鍵。但是大家沒有注意的是仁義皇帝微笑了一下,幅度很小,但是注意的人絕對是可以看的出來的。   「不知道王爺有什麼要問外臣的,如果小臣知道的,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再說,外臣向來崇拜王爺用兵的神奇,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王爺能否教教外臣,外臣挺想拜王爺為師的,就是不知道王爺能不能收我這個徒弟?」冷無為笑嘻嘻道。   史大偉在一旁想:好啊,把以前恭維我的話竟然又對第二個人說真是他媽的無恥。轉而一想到自己心愛且價值不扉的小玉佛,沒來由的感到肉疼。   安樂王對冷無為的恭維話,一時竟然愣住了,在這莊重的場合上竟然有人明目張膽的說著恭維自己的話,何況此人還是外朝來的使臣,在自己的心目當中,一個使臣代表的是一個國家,做什麼,說什麼都要顯得國家的尊嚴和形象,可眼前這人好像只會拍馬溜噓。   「本王想問你,其他侍衛都沒有看出那刺客的目標是皇上,你是怎麼知道的?」   冷無為一聽,原來是這個,笑了笑道:「回王爺的話,王爺可知道本官是從縣官做起的?」   安樂王不知道此時冷無為提起縣官做什麼,沒好氣,道:「那又怎麼樣?」   冷無為笑道:「王爺沒有做過縣官當然是不知道了,做一個縣官可真是不容易啊,一定要明察秋毫,所以對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都要想清楚、看清楚。就說這個刺客,他滿臉的都是血跡,但是卻有一點讓外臣感到奇怪?」   安樂王忙問道:「是哪一點?」   冷無為笑道:「是那人的衣服。大家應該清楚,一個撕殺的人,既然滿臉都是血跡了,那麼他的衣服也應該有血跡,否則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有人故意將血跡擦在臉上的,這是一點一,也是最可疑的一點。」   安樂王和其他大臣包括皇帝也思索的點了點頭。史大偉更是暗叫可惜,沒有想到就這麼一疏忽,就功虧一簣。   安樂王又道:「看來冷大人還有疑點,能否告知?」   冷無為笑道:「還有一點,就是耿大人了。」   耿力一驚,道:「怎麼會是我呢?我對皇上可忠心不二,天地可見。」   冷無為搖了搖頭,道:「耿大人誤會了本官的意思,臣的意思是說耿大人這麼好的身手,而那刺客竟然過來說耿大人什麼什麼,但是那人卻一點傷痕一沒有,試想一下,一個高手都能受傷的地方,做侍衛的卻沒有受任何一點傷,這能說的過去嗎?」   安樂王點點頭,道:「冷大人說的有理,不過本王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想問一問冷大人?」   「請說。」   安樂王道:「你是怎麼知道大峽谷有埋伏的?」   此問一出,群臣都嚷了起來,這個問題才是一切問題的關鍵,也是眾人想問而不敢問的問題。   冷無為突然皺眉頭,結巴道:「這個……這個……」   安樂王冷峻道:「冷大人,你可要想清楚啊,本王可不是那平庸之輩會信你什麼鬼神之說?」他話一出,段寵的臉都氣紅了。   冷無為突然跪下道:「臣說出來,望陛下恕臣之罪。」   安樂王忙道:「你有何罪?」   冷無為悲聲道:「臣為了完成任務竟然派人跟蹤李大人,臣有罪啊。」   南李的李大人氣道:「好啊,怪不的我總覺的有人跟蹤我呢,原來是你,果然是個卑鄙的小人,真是無恥之及。」他本沒有覺的有人跟蹤他,但為了顯示自己的精明卻說感覺有人跟蹤他,如果他反應夠快的話,應該發覺有點地方不對勁了。   安樂王可不是易與之輩,道:「冷大人的意思是此事和李大人有關?」   冷無為重重的點了點頭。   姓李一愣,馬上罵了起來:「誣陷,純屬誣陷……」   「好了,給朕閉嘴,冷大人你先起來,朕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朕早就如了別人的意了。」說完瞪了姓李的一眼。   「謝皇上。」   安樂王道:「冷大人,你還知道什麼?」   冷無為悲聲道:「臣從派的人那裡知道,南李根本就沒有與西楚結盟的意思,他想利用這次機會殺了皇上,然後西楚大亂,沒有幾年安定不下來,等過幾年,南李就是打不下大漢可以攻打西楚,那時西楚的兵力必定十分空虛,後面是臣猜測的。」看到群臣懷疑的目光,忙加了最後一句話,這樣一來合情合理。   剛說完,群臣大罵。   李大人慌了,忙對著史大偉道:「相爺,你可要為本官做主啊,你知道他是誣陷,本官可是一直都住在你那裡的,怎麼可能啊?」   史大偉看到群臣的目光,不慌不忙,站出來跪下道:「本相有罪啊,臣在忙皇上去蕩山的事,那時李大人的確是在本相府上,因為本相看出南李根本就沒有結盟的意思,所以才讓他住在本相府上以方便監視。也許是前天的疏忽,他說出去走走,沒有想到會是通風報信,臣有罪啊!」   「冤枉啊,本官一次都沒有離開相府啊……」他剛說完就看見許多人一臉的不信,而看見冷無為正微笑著看他,這才發覺已經掉在冷無為的陷阱裡,而史大偉也是他一夥的。   仁義皇帝忙道:「相爺的一番苦心真是讓朕感動。相爺快起來吧。」突然對著李大人道:「來人啊,把這個南李來的人給朕剮了,然後拿出去餵狗。」群臣頓時附和,包括安樂王在內,雖然他也覺的不太對勁,但好在禍不在自己的身上,犯不著惹那閒事。   「是。」頓時上來一些人,抓著李大人的頭髮拎了就走。而那李大人頓時暈了。   「下面,朕看就討論一下出兵南李的事,不出這口氣,朕的臉面西楚的顏面往哪擱……」   驛站。   「公主……公主……」   「劉大人出了什麼事,看你急的?」   「公主,冷大人太神奇了,公主您知道嗎,今天臣打聽到南李的人讓西楚的皇帝給活剮了,咱們的事成了。冷大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文靜呆了,納悶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第七十八章 留也難,走也難     西楚皇宮內。御書房。   只有仁義皇帝和冷無為兩人。   「哈哈,冷愛卿,你出的主意真是不錯,現在那個老傢伙只有乾著急的份了,想想真是痛快!」仁義皇帝大笑道。   冷無為心裡只有苦笑,他萬萬沒有想到仁義皇帝會這麼心急,剛處死南李的大臣,就開始挖史大偉的牆角,一下子就派出史大偉掌控的四分之三的兵力,任是哪一個傻瓜都會看出其中的動機,史大偉更是老謀深算,又豈能不知道呢?可這些話對於他這個外臣來說,又怎麼能說的出口呢,冷無為明白史大偉掌控大權不是一個異數,的確與這個皇帝的性格有莫大的關係,如果說好功,仁義皇帝只有比史大偉高不比史大偉低啊。   「皇上,臣的使命已經圓滿的完成,由於我大漢朝的局勢和戰場上都十分的吃緊,臣想明日就回朝,請陛下恩准。」冷無為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而內心又明白仁義皇帝有怎麼可能讓他這麼容易的離開呢,內心只存一絲僥倖。   果不其然,仁義皇帝眉飛色舞的臉上頓時冷了下來,漫不經心道:「西楚與大漢還有很多細節沒有談妥,朕看愛卿還是遲一點再走吧。」   雖然早已經料到會有如此的結果,冷無為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陛下,臣留下也無不可,只是最近臣發覺我們公主有點思鄉之情,臣想是不是臣先送我們公主回去,然後再聽從陛下的調遣。」冷無為還是不死心。   仁義皇帝笑了笑,自從冷無為來西楚以後,他早就把冷無為的底細給摸清楚了,在短短數月之間從一個七品的捐官一下子成為從二品的巡撫,還賜了爵位,這都可以看出冷無為在大漢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其個人的能力,再加上其做的事跡,仁義皇帝想不留心冷無為都難啊,他如今正缺少一個出謀劃策之人,而這些計策都是以陰謀為主的,而且不可告人,除了已經陷入其中的冷無為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他又怎麼可能放冷無為走呢,更何況,就算冷無為送他們公主回國後,再回西楚,來回起碼要二個月,那時發生什麼事也都難以預料了。   「哈哈,愛卿不說朕都快忘了,朕還沒有見見你們大漢的公主,這樣吧,你們的劉大人朕倒是見過,做事也比較穩妥。朕看就讓他護送你們公主回國吧,明日朕命雯公主率百官為你們公主送行,你留下,這樣可以了吧?」看冷無為又要再說,不理會繼續道:「冷愛卿啊,你護駕有功,朕賜你一等忠勇侯,你就別推卻了,就這麼定吧。」   冷無為只苦笑,這算怎麼回事,標準的打一巴掌給一塊糖,自己想推辭都沒有借口,更好笑的是自己一個外臣卻要接受他國的封賜,而且這爵位比他在大漢的爵位高的不只是一個等級,這無疑給大漢那兩幫人一個借口,冷無為現在用腳趾都可以猜出大漢朝廷內的精彩之處了。   退出宮來後,冷無為苦思良策,換來的卻是一籌莫展。一個小廝跑上前道:「請問大人可是大漢朝的冷大人?」   冷無為看了看,點點頭道:「沒錯,不知道找本官有何事?」   小廝忙陪笑道:「大人,我們王爺有請?」   「你們王爺?」   「沒錯,哦,是我們的安樂王爺。」   冷無為一聽,愣了一下,納悶道:安樂王找我幹什麼?莫非其中有什麼貓膩,去看看再說。當下笑道:「麻煩你帶個路。」   大漢驛館內。   劉本魂不守舍的走了回來,一路上都在皺著眉頭。   「劉大人,可有我們冷大人的消息沒有?」尤三甲迫不及待道。田大也是一臉的期待。   劉本歎了一口氣,道:「有點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啊!」   「大人,此話和解?」尤三甲問道。   「哎呀,劉大人你有什麼事快說嘛,從昨天到現在,我眼睛都沒有合過,冷少他現在怎麼樣了?」   劉本歎了一口氣,道:「冷大人被封了侯了。」說完直接朝公主臥室走了進去。只剩下尤三甲和田大愣在當場。   劉本走到文靜下榻處,只聽到一陣陣琴聲傳了過來,就是劉本不懂音樂的一個人,也聽出其中的焦急。   一侍女看見劉本聽著琴音發呆,上前道:「劉大人,公主在等你回話呢?」   「哦,我知道了,麻煩你上前通報一聲。」劉本恍然道。   侍女走後不一會兒,琴音頓歇。「劉大人請進來吧。」   劉本進去後,文靜公主焦急道:「可打探到什麼消息沒有?」   劉本老實稟報道:「回公主,臣被西楚禮部的人叫去後,是商量明日離楚事宜,聽說西楚明日要派他們的雯公主率百官為我們送行。」   「哦,還有呢?」   「還有的就是結盟的條約,西楚的人都表示適當,只不過他們還要加些附加的條件進去,這些問題都不大,也就是些口頭協定之類的,不用寫在文書上。簽定的文書,明日離行時由他們公主正式交發……」劉本還要再說下去,文靜不客氣的打斷道:「行了,我現在問你的是冷大人他到底怎麼樣了,不知道怎麼的,從昨天他的談話中,我覺的他好像有很大隱衷,而這隱衷才是我們現在取得西楚結盟的關鍵所在。」   「公主英明,冷大人的事,禮部的人也交代了,冷大人明日不隨我們走,他還要留一段時間,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你倒是說啊?」   劉本突然大聲道:「回公主,冷大人恐怕對大漢有異心,他接受了西楚的封賞!」   文靜聽劉本前一句話時,嚇了一跳,但聽完後,拍拍胸口道:「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接受封賞嗎?」   劉本沉聲道:「公主啊,西楚封冷大人為一等忠勇侯,這比冷大人在大漢朝所受的爵位要高的多啊,冷大人也接受了。而且聽禮部的人說現在他們正在為冷大人找宅院呢?看樣子好像冷大人要在這裡長住,封官的事好像也是遲早的。」   文靜臉上頓時毫無血色,「騰」的站了起來,慌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劉本痛心道:「這是西楚皇帝親自下的聖旨,禮部的人馬上就辦了,現在誰都知道冷大人當了西楚的一等忠勇侯。」   文靜緩緩的做下去,喃喃道:「這該怎麼辦,這該怎麼辦,父皇那裡我該怎麼交代啊……」   安樂王府。   這是安樂王在京城的府第。   冷無為剛到門口,小廝忙去稟報。不久,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了過來,「哈哈,貴客臨門,真是蓬蓽生輝啊!」   「哈哈,下官早聞王爺大名在外,在朝堂上一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冷無為也笑著迎了上去。   安樂王拉著冷無為走進客廳,坐下後笑道:「現在應該稱呼冷大人為冷侯爺了,冷大人可真是有福啊!」   冷無為納悶道:「這是陛下剛封的,王爺的耳目好快啊!」   安樂王歎口氣道:「要想在朝內當官,耳目不快就是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突然轉了口氣道:「別看就我知道,恐怕現在京城之內知道的人也不少啊,禮部的人辦這事可麻利呢!」   冷無為一聽,吃了一驚,暗叫不好,本來打算先回去交代一聲,看來現在有點麻煩了。不過也沒有多想,笑道:「王爺帶兵立了許多戰功,又是皇上的親兄弟,除了陛下,誰敢啊?」   安樂王沒好氣道:「就怕他們拿皇上這把刀啊。」接著道:「冷侯爺,這官場的事麻煩啊,現在自以為可以左右逢源如果沒有靠山或是堅實的盟友,遲早也是會出事的,而且到了那時不會有僥倖的存在。」   冷無為一聽,這才明白安樂王要自己來的意思,敢情是要自己成為他的人或是和他站在一條線上,當下笑道:「外臣也是知道的,不過客人在主人家裡對任何事做主都好像不是太妥當,畢竟客人始終是客人,他遲早是要走的,哪怕主人邀請的晚餐有多麼的豐富?」   安樂王端過茶杯,吹了一口氣,漫不經心道:「怕就怕,這個客人會成為無主的客人,到那時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那這個客人最後也就不再是一個自由的客人,你說對嗎,忠勇侯!」一個強調是外臣,一個強調忠勇侯的封號,彼此不讓,互有籌碼,只不過要看誰的籌碼多,誰就會贏的誰。   冷無為聽著安樂王的話,越來越明白,不但仁義皇帝不放過他,眼前這個不簡單的安樂王也不會放過他,如果呆久了那史大偉更是不可能放過他,如果都只是這一點倒也不重要,怕就怕家裡的那些人,德武帝會不會相信自己,這才是重要的,三言成虎,何況那些人何只是虎啊!冷無為內心歎道。   「王爺,對於出征南李的事,可有什麼見解?」冷無為轉移話題道。   安樂王好像也沒有執意的在這個話題上盤繞,笑道:「對付南李,主將肯定不是本王。所以不用本王擔心,呵呵?」   冷無為從新打量安樂王,內心對其的品價更高了一層。   接著雙方都談寫趣聞,笑談之類的,打發著時間,雙方都沒有顯的有什麼心思,彷彿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沒有任何心事。   冷無為離開王府後,催著轎夫忙向驛站的方向走。後背都濕透了,可見其內心並非不急,也表明,安樂王的籌碼比冷無為的多。   安樂王府。   「王爺,您就這樣讓他走了?」一謀士打扮的人走了出來。   「侯先生,你放心好了,本王擔保用不了幾天他會乖乖的跑回來,畢竟他是個聰明的人,既然掉進河裡,能救他的也只有本王這棵大樹,不過本王也佩服這小子的城府,如果不是這兩年的做禪修行,本王還真是比不上他。前途無量啊!」接著轉頭對著那個謀士道:「侯先生,我們再商量一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第七十九章 誰能理解     驛站   冷無為匆忙下驕,田大和尤三甲笑著迎了上來,尤三甲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啊!」   冷無為皺著眉頭道:「我喜從何來啊?」   尤三甲愣了一下,道:「老爺被賞了爵位,這不值得賀喜嗎?有些人一輩子也不可能的啊!」說著自憐起來。   「我問你我是哪國的官,應該收誰的賞,明白著一點你再給我賀喜吧。」說著頭也不回的想裡面走去。   尤三甲愣住了,回頭看了看田大,道:「這是怎麼了?」   田大苦笑道:「你啊,還是書獃子氣,眼裡只看到功名,卻不想想人家為什麼會給冷少的賞賜,那是有目的的,這一點我都看的出來,你一個聰明的人怎麼會犯糊塗呢?」   尤三甲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看來我還沒有習慣成為大人的幕僚啊!」   田大拍了拍肩膀,安慰道:「以後你會習慣的,也許比其他人更加厲害,因為你跟的人不會讓你失望。」   冷無為進入大門後,下人便通報進去,一會兒,劉本出來不平道:「喲,這不是冷大人你在西楚的皇宮之內如此逍遙得意,怎麼還記著回來見公主呢?」   冷無為皺著眉頭道:「我要見公主,麻煩你去通報一聲,我在這裡等著。」   「對不起,公主已經睡了。還有公主明天還要早起,麻煩冷大人你要見就明天西楚大內年見吧。」   冷無為眼睛突然犀利起來,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便是他那招牌式的笑容,笑道:「劉大人我要見公主難道這是你該管的事嗎,你只不過是一個御使,有權利參我可沒有權利攔我,我可是這裡第二大的官,別逼我。」說著頭也不回的想文靜的寢處走了過去。劉本愣了一下,但也跟了過去。   「公主,臣有些事情想匯報給公主,希望公主能聽為臣解釋一下。」冷無為在門外稟道。劉本站在其後。   一使女走了出來,道:「公主說她累了,還說大漢容不下冷大人的大才,希望冷大人好自為之。」說完就回去了。   冷無為愣了一下,眉頭又緊鎖了起來。這時劉本道:「冷大人,公主都這樣說了,大人還是回去吧。」   「回去,我上哪裡去,請問劉大人。」冷無為又笑著問著劉本。   劉本不知道怎麼了,對著冷無為的笑容,新就不知道是怎麼了發起虛來,但還是回道:「冷大人,我已經把這裡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已經用五百里加急送回京城了,我相信冷大人應該清楚京城裡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冷無為好像對著一點都不關心,問道:「那出使的事情有沒有寫折子啊?」   劉本有點出乎預料,但還是回道:「還沒有,公主說事情還沒有結束,等明天交接文書後再寫折子回稟。」   冷無為點點頭,道:「看來公主還是比較明智的,這裡面有點奧妙,她還沒有想好啊,那我就幫她來辦吧。」說著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出使一事,在公主的英明領導下,與西楚各王爺、大臣商談,西楚諸臣萬方刁難,臣等萬分氣惱,險些壞事,臣等不勝惶恐。然公主卻坦然處之。最終公主發現是南李之人在其中挑撥,用其大智慧,借西楚之手剷除南李之人,使其堅定與大漢結盟之決心,圓滿完成任務,臣等俱認為此乃皇上之聖明,派使得當所致。』大意就是如此,你回去細細斟酌一下,記住我在其中的事情,一句不要提,這一切都是公主的功勞。還有我在西楚的事,請皇上快馬下聖旨來傳達。就這些,別的一句也不要寫,你明白了嗎?」   劉本愣住了,明白這樣一寫,冷無為是將所有的功勞都讓給了公主,自己將會面對皇上的嚴懲,好一會兒道:「大人,這樣寫好像不太好吧,畢竟這些都是大人所做的事情啊,要不要給公主審視一下?」口氣也軟了下來,不想剛才那樣充滿敵意了,畢竟他非常欣賞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冷無為搖搖頭,他明白自己來這裡就是承擔責任的,買力不討好的,讓公主看那簡直就是笑話,女孩子臉皮薄,難道讓她看別人的功勞掛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冷無為更是知道公主之所以不寫折子,是不知道該怎麼寫,該怎麼說自己在西楚做了什麼事,公主啊,你想到的我冷無為幫你想到了,你沒有想到的我冷無為也幫你想的到了,我為你付出那麼多,看來你只有當我老婆才能還的起啊,想著想著笑了笑道:「就這樣寫,寫完也別給公主看,用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吧。」歎了一口氣道:「劉大人我知道你對我有點誤會,但你相信我我對大漢絕對沒有一點叛逆之心,明天我恐怕不能見你們了,你們交過文書後就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現在西楚局勢晦暗不明,我已經身在其中,苦不堪言,你們沒有必要捲進去。公主不見我,那你把我剛才說的話告訴她一聲,相不相信就隨她吧。」   劉本點點頭,他也是為官多年,知道這裡面的學問,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這時,田大跑來道:「冷少,西楚的雯公主派人來,說是請你過去談和約的事。」冷無為點頭笑道:「看吧,這麼急就把我當人質看了起來,唉,不去不行啊。」說完甩了一下衣袖,向外走了出去。   冷無為剛走後不久,劉本便被文靜叫了過去。   「他真的是跟你這樣說的,難道他並沒有背叛大漢,是西楚的人亂說的?」文靜皺著秀眉問道。   劉本除了折子的事情沒有說外,其他的都照實回稟。「冷大人好像是有什麼苦衷,我想大人他並沒有叛國。」   文靜吸一口氣,道:「希望如此。」   次日。   西楚的皇宮內。   西楚的大臣們在雯公主的帶領下,非常配合的與大漢的使臣文靜公主簽定了文書,並且互相交換了國書,三擊掌以示永不背盟。而在其中起過重大作用的大漢大臣冷無為卻並不在其中,更奇怪的是雙方誰也都沒有提過冷無為的名字,好像他已經是一個被遺忘的人。   次日下午。   仁義皇帝將送給大漢皇帝的信函交於文靜公主,以示慰問。   文靜率出使眾人在雯公主和大臣們的送別下匆忙的離開了西楚,文靜公主連一句關於冷無為的疑問都沒有問出口,彷彿冷無為的在與不在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冷無為知道這樣會怎麼想呢,他還會再喜歡這個不該喜歡的冷漠的人嗎?   夜晚。一家中檔酒館內。   「大人,別再喝了,再喝下去你會醉的。」尤三甲勸道。   冷無為舉著杯子,冷笑道:「你知道什麼啊?我現在是有家歸不得,還有我家現在在哪裡啊,這世間處處都充滿欺詐,都充滿著算計和詭計,我能逃的了一時我能逃的了一世嗎?我希望我還是那個小乞丐或者是騙子,田大你說那樣好嗎?」   田大突然拍著桌子道:「大丈夫活在世上就應該是頂天立地的,要讓天下人說敬重,一時的挫折算什麼?」忽然抓起冷無為的衣領道:「冷少,你不是有你的夢想嗎?你不是說過要讓所有欺負我們的人感到畏懼嗎?冷少,就是所有的人離開你,我田大絕不會,哪怕你做錯事情我田大也一樣會陪你做下去,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兩兄弟也一樣會闖過去,為了我們的理想。」說著拿起酒杯。平時被冷無為風頭蓋過的田大此時是意氣風發。他回想到白英曾經告戒過他的話。   「田大,我知道你和無為都很感激我,也想幫我做些事情,不過我也許是自私了一點,我要求你和無為做的事情非常困難,你如果不願意的話,不要勉強。」   田大堅定道:「觀音娘娘,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我就是死也忘不了,如果不是娘娘你我到現在恐怕已經和無為餓死在街頭了,你現在就是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白英笑了笑道:「我相信你,只是不知道冷無為他怎麼想,他我有點不放心啊!」說著一臉的猶豫。   田大拍著胸脯道:「娘娘你放心,雖然冷少這傢伙心眼多,但他對娘娘的心和我田大也是一樣的,這一點絕對沒有問題,請娘娘告訴我到底我和冷少要做什麼事情。」   白英點點頭道:「你知道寧國嗎?」   田大回道:「我知道,不就是北方的滅了幾個國家的寧國嗎?」   「沒錯,其中寧國裡有一個人和我有血海深仇,我想叫你和無為去率領大漢的軍隊和寧國打一仗,將那個人給我找出來,帶到我面前,你能辦到嗎?」白英問道。   田大猶豫道:「雖然這事情很難,但我和冷少一定會盡力的。」   白英滿意點點頭,笑道:「這件事情你不要和無為說,你只說認為是要去和寧國打勝仗,他要問什麼,你什麼也別說,你知道嗎?」白英明白她也只能騙住田大,如果是冷無為的話恐怕就不那麼好對付了。   田大有點不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   白英繼續道:「我相信你們的決心,但冷無為他有時會很脆弱,很容易自傷自憐,這幾年的訓練早已經把他的身心訓練的很強,其他的人和事都難以擊垮他,但是他有一個很大的缺點,那就是太多情,尤其是對心愛的或是喜歡的更是難以割捨,如果不克服這一點你們很難完成這次任務,所以你不但要保護他,還要時時刻刻盯著他,不斷的鼓勵他,讓他覺的有點依靠,不是那麼的孤單,要給他信心。   這幾年的訓練使他見到的都是爾虞我詐,人世間美好的東西他見的太少,一旦陷入感情漩渦,那會毀了他自己,你要使他忘記過去,這一點你要牢記。「   畫面回過來。   尤三甲也站起來大聲道「我也是,我尤三甲發誓,我現在不再是西楚的人而是冷大人的人,為報答冷大人的知遇之恩,我願為大人死。」一臉的激昂。   冷無為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心中的那些豪情頓時給激發了出來,也站起來道:「我冷無為有你們這樣的好兄弟好朋友,不枉此生。來,干!」   「干!」。   「干」。   三隻杯子碰在了一起,發出很大的聲音,彷彿要告訴全世界的人,他們的心是在一起的……   西楚到大漢的一家客棧裡。   「劉大人,這裡離我們大漢邊境還有多遠啊?」   「回公主,再過兩天的路程可以看到大漢的邊防軍隊了。」   文靜點點頭,不說話了,閉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劉本自從前些日子冷無為和他說的話後,一直擔心著也記掛著冷無為,本來打算在簽國書那天詢問冷無為的消息,但礙於文靜公主的提前指示,沒有問。今天他實在是憋不住了,正準備詢問,可發現公主已經閉上眼睛,便頓生躊躇。   「劉大人你還有什麼事嗎?」文靜睜開眼睛問道。   「臣想問問公主,冷大人的事情該怎麼辦?」劉本擦著臉上的汗水,小心的問到。這些日子以來,公主不讓下面的人談一句關於冷無為的話題。   「劉大人,我不是說過不談他嗎?難道我說的話你不明白嗎?」文靜說著語氣也嚴厲起來。   劉本硬是鐵著心腸,壯著膽子道:「公主,冷大人畢竟是我大漢朝的從二品的大官,我們這樣不管不問回去皇上問起來,不好交代吧。」   「劉大人,父皇那裡我自有交代,這你就不用掛心了,今天本宮有點累了,你退下吧。」   劉本無奈只好退了下去。   大漢京城皇宮。   議政殿外。侯見室。群臣都聚集在那裡。   「喲,這不是林相爺嗎,你看了劉御使的奏折了嗎?你可是推舉的好人選啊,居然成為他國的候爺了,說起來這個了冷無為他還是托你的福呢!」吏部尚書尤問天笑道。他屬於李忠一系的。   林天遠還沒有答話,新任的禮部尚書僮維接過話茬,半開玩笑道:「哎,尤大人這樣說可不怎麼對啊,我記的當時推選冷無為的時候,李相爺好像沒有反對吧,不反對那便是認同,尤大人這麼說是不是說李相爺也沒有識人之明啊!」   「好,好,就當我沒有說,不過話也說了回來,這個冷無為叛國後,這西楚的事情可就扎手了,一旦讓南李和西楚結盟,我們可就要兩線作戰了,不知道童大人有什麼高見,能夠避免此事發生呢?」尤問天笑問道。   「哎,這出使的事情也不見得有多麼的重要,我好像記得皇甫遠大將軍一直是鎮守著西邊的,我想皇甫將軍是不會令我們失望的,你們說,對不對啊?」刑部尚書劉益之也插了上去。   「怎麼,你們惹出的事情,卻讓皇甫將軍收拾殘局,這好像不大合適吧?」工部尚書趙伯寧也絞了進去。   「喲,這可是有關咱們大漢的事,可不是每個人的私事,我想趙大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戶部尚書嚴詢不甘示弱。   就這樣,雙方你一句我一句的爭了起來,各說各的理,都互不相讓。而這雙方的主帥李忠和林天遠好像都沒有看見似的,都在養精神,其實也都在摸對方的籌碼,都想在這長爭論中尋找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這時,蕭貴中出來說話了,「我說諸位,都別吵了,其實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不過你們在這裡為國家大計爭的是面紅耳赤,可是有個人恐怕還在外面逍遙快了呢,諸位這麼做要讓外面的哪個人知道了,還不笑死,好歹我們也是科甲出身,不能讓哪個不學無術的人笑話了去,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啊?」平常不愛說話和發表意見的蕭貴中頓時讓個大臣安定了下來。他要的就是個效果,要的就是雙贏,這樣他那派才會崛起。   大理寺卿謝再興道:「蕭相說的不錯,大家有沒有覺的自從冷無為來京城後這幾個月,皇上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像對我們這些老臣不怎麼信任了。   「是啊,我也感覺到了,尤其是我老家青河縣的新任知府就是今年的科甲第四名的趙澤,在那裡實行什麼士官一體納糧一體當差,搞的那裡的是雞飛狗跳的,告他的折子是一天三個,可他是皇上派過去的,我能怎麼辦,只有壓著。」吏部左是侍郎黎風林道。   「是啊,還有揚城的東方白也鬧的夠戧,我們可拿不出什麼好法子,他也是皇上派過去,他一去如果一旦在揚城那裡行的通的話,不旦東邊三省的火耗錢,全國各省官員的補貼也可都沒了,想吃點虧空也沒這機會了。我那裡各個叫屈的人可多了去了,不過皇上好像是鐵了心了,水也潑不進去,諸位想想,沒有這進項,光靠俸祿怎麼養活全家啊!」戶部尚書嚴詢抱怨道。   這時,林天遠出來道:「所以,我覺的冷無為的案子對我們眼前來說不是最主要的,現在最重要的而是新政的實施,我們應該力勸皇上,放棄新政,否則天下的官員該怎麼辦,那些富紳怎麼辦,我們以後告老了,又怎麼辦?新政那是斷不可行,它牽扯所擔的干係太大!」   「林相說的透徹,我們現在不能窩裡起哄,冷無為新政身在外面,處理與不處理他,所影響的並不是很重要,頂多他去當他西楚的候爺,照樣快活去。因此我們現在應該把全部精力放在新政上,那可是要挖我們的根啊。」久不出聲的李忠也站了出來。   督察院的右督使湯廣和道:「聽宮裡的人說,皇上要在天龍省實行攤丁入畝制度,將稅收放到田里去,多的多交,少的少交,那樣一來,將來我們只要是有田的可都是要納稅的,納的還要比那些賤民多的多啊!」   兵部尚書耿時秋道問道:「你可知道是誰負責這個新政?」   湯廣和道:「這個不知道,看起來挺神秘的,不是皇上圈子裡的人,都不知道,據說聖旨都發下去了,不過我敢肯定的是那個人一定不是我們的人,一定是皇上的心腹或是新人,就像前兩個人那樣!」 第八十章 風平浪靜     "皇上有旨,宣諸位大臣上朝……"宣朝太監拉長了聲音喊道。   議政殿。   "吾黃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謝皇上……"   德武帝俯視群臣,正著臉孔道:"有什麼本子就說吧。"   兩行大臣誰也不想當第一個,一個個的都不出聲,和剛才的現象相比正是判若兩人。這時太監總管王英道:"有本上奏,無本退朝……"   好一會兒,御使馮剛上前道:"滬上省和和青寧省的水患基本已經解決,自我朝第一大河佑民河由各支流河開鑿彙集以來,數去今年這段時間所造成的損失最小,而且朝廷安排妥善,因此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   佑民河,是大漢朝最長的河流,也是經常出問題的河流,自從世祖開鑿起,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將沿途的十個省的支流合聚而成的,路經十一個省,從東起,南邊分別為天龍省,歸龍省,青寧省及滇西省;北岸則有揚蘇省,郡安省,滬上省,馬平省,興平省,九江省,安西省。此河從西北往東,全長二萬三千八百多里地,其在運輸上的作用非常巨大,是大漢水上運輸業的支柱。   雖說其作用很大,但其破壞的能力也是非常大的,據說在開鑿的時候忽視了植被的問題,因此每過幾年都有一場洪水之災,百姓深受其害,而朝廷的各位繼任者也非常關注這條河,據一大漢在世祖時研究水利資深的水利專家預言,佑民河如果在一年之內連發三次哄災,則大漢十一省將沒有一個富人,大漢將有七層的人和家庭破產,大漢將不戰而亡。因為此河的堤岸在大漢的每代皇上都要加修,德武帝自聽到滬上和青寧省因佑民河而發起洪災後,立馬下旨工部去疏通,戶部去救濟,將隱患遏制住。   "恩,這事情工部和戶部辦的不錯,下面還有什麼事嗎?"   馮剛說完便退了下去,絲毫沒有提到讓眾人感興趣的話題。   就在這時,太學院的孟子糾在尤問天的暗示下,走了出來。太學院本應該隸屬於禮部,但由於其主要是立傳寫書和考史的職責,在高宗時期便被分離了出來,由於它又有監察在京官員向皇上稟報的職責,又有宣揚禮法的職責,便與禮部和吏部糾纏不清,大學士官有殿閣大學士權力很高,位於正一品,相當於宰相,和皇上隨時都可以接觸,其信任度在三卿以上,但在世宗時期為了削減其權力,故在已經分離的太學院裡不再有殿閣大學士,其他的大學士也只是從事普通的文學、史學等研究工作,此後幾朝都沒有設立,其他的大學士居其他不等品級,但其權力已經大不如前。   "皇上,西楚來書,說派往西楚的使臣冷無為叛國,不知道皇上此事是否當真?"   德武帝暗道:好啊,該來的總算是來了,卻沒想到會是他來點火。德武帝點點頭道:"劉御使是這樣說的,不過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朕想等出使的人都回來,問個清楚,然後再作懲罰,朕已經在昨日頒下了旨意,冷無為是否叛國,就看他能否回來。"   吏部侍郎上前道:"臣認為朝廷應該立馬重新派使辰前往,臣恐公主殿下在西楚那裡受委屈啊。"   德武帝笑著從身旁拿出一個奏本,道:"朕知道你們擔心的是什麼,是害怕公主不能完成如此大事,是嗎?不過朕告訴你們,你們不用擔心也不用為朕擔心,朕的公主已經完成了任務,正從西楚回來,這就是劉本的折子,是昨天到的,王英給他們唸唸。"將折子遞給王英。   王英接過,大聲念道:"吾皇聖明,公主將於明日與西楚之公主簽定及交換盟約之國書,以結同盟之永好。然在此之前,我等大漢使臣屢遇挫折,且困難重重,此乃南李小臣所為,結盟一事即將功虧。然幸公主之睿智及無畏之膽魄,以借西楚之手殺南李之臣,定不背之盟約,其中之險、其中之幸、其中之曲,使我等身臨其境也猶如在夢中,外人更是難以了之。   在其險難之中,公主殿下屢屢訓誡臣等,此出使事關之重,責任之大使臣等不敢有絲毫懈怠。公主也不斷自我勉勵,其心之堅,其心之絕,我等皆不如。公主之勝利是皇上之聖明,大漢之幸事。臣劉本叩拜。"念畢。   德武帝看著下面的人都呆了,笑道:"你們可都聽明白了?"   下面眾人,忙跪下道:"皇上聖明……"眾人都知道現在不是談新政的時機。德武帝的威望突然在這封折子下,無形的提升了許多。   朝會就在這封奏折下,戲劇性的結束了,冷無為萬萬沒有料到各大臣因為新政原因,李派、林派、蕭派為了團結力量避免對冷無為一事的深究,以防引起林派的不滿,加上德武帝有心拖延,使其對自己的批評與諷諫,剛開始就匆匆結束了。然而他還不知道以後回來的他將會面對多少困難和險阻,新政已經成為眾人的心患……   御書房。   皇后一看見德武帝回來,忙笑臉相迎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德武帝此刻心情大好,笑道:"皇后啊,有什麼喜事讓你這麼高興啊?"   皇后笑道:"我的女兒在朝廷上立了功,我能不高興嗎?昨天你也不告訴我,要不是今天的朝會,臣妾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德武帝歎了一口氣,道:"你真的以為那些事是文靜做的?文靜能出借刀殺人的狠計策,她一直生活在宮裡,她見過多少事情?還有你怎麼也不想想冷無為為什麼會在西楚封了侯,西楚會無緣無故,那他怎麼不封劉本?而且為什麼劉本上折子說冷無為被西楚的人留住了,不讓回來?"   皇后頓時愣住了,好一會兒才道:"那皇上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可是那劉本怎麼一句話都沒有提到那個冷無為,怎麼全是讚揚文靜的?"   "怎麼沒說,其中有一句『其中之險、其中之幸、其中之曲,使我等身臨其境也猶如在夢中,外人更是難以了之。』公主出使只能在驛站裡,由士兵守衛保護,會險嗎?如果這真的是文靜所為,那西楚為什麼單單封一個冷無為,朕想其中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奈人尋味啊!"   皇后點頭道:"這樣看來那個冷無為還是有些本事的。"她沒有德武帝為什麼沒有在朝廷上說明,這也可以看出這皇后還是有自身的處事之道的。   德武帝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道:"你知道朕為什麼會破格提拔冷無為嗎?因為他很聰明,他知道什麼時候功勞是自己的,什麼時候功勞不是自己的,而且此人膽子大,心思細,想的周全,有時得罪了人也能讓別人說不出他什麼來,他做什麼事朕放心。現在朕最關心的已經不是西楚的事,而是新政的事。現在仗打的還不大,我軍處於防守型,軍備消耗由南方四省擔著,可是保不準將來會發生什麼,因此朕也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實行新政啊,也只有爭取在六年之內,在佑民河以北各省全面實行幾年,朕也就放心一點了……"   西楚京城。驛站。   天空還是依然那麼的藍,白雲還是那麼的悠然,群樹在興奮的迎接春天的到來。   "田大,我們從大漢到現在已經快有三個月了吧?"冷無為拿著盆漫不經心的對著院子裡的花草澆水。   "是啊,在途中我們耽擱了一個半月,在這裡也停留了一個半月,也不知道我的小柔現在怎麼樣了?"田大思念道。   冷無為點點頭,放下盆,走回了屋子裡去。田大也跟了進去。   冷無為將手搽干,做在椅子上,捧起尤三甲遞過來的茶,道:"你既然思念家裡,就收拾東西回去吧……"   "啪"的一聲,田大怒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咱們這麼多年了,冷少你難道還不瞭解我!"   冷無為笑笑,放下茶杯道:"田老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你發哪門子的火啊。"說著將田大按回自己的座位上。   冷無為將門關起來後,屋子裡只有他們三人,才道:"我記的當時在京城的時候,皇上曾經跟我提到過新政的事情,好像就要實行,我現在就是想讓你回天龍去,搞清那裡的狀況,不但如此你還要有一任務必須完成,此事事關重大,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田大不知道輕重,馬上道:"有什麼事你說吧。"   冷無為坐回位置上道:"我要你在三個月之內當上漕幫的老大,統管水上一帶,你能做到嗎?"   "這,冷少,這事是不是有點太難了,我想我……"   "怎麼了,不行嗎?你要知道我們的目的,如果你不能把它掌握在我們的手裡,將來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困難。據我所知,現在漕幫是群龍無首,聽說他們的幫主被朝廷抓了起來,而且還判了死刑,你去應該會好一點,記住,別怕花銀子,這事你必須在我回去的時候給我辦妥。明白了嗎?"歷來朝廷重犯都是交由刑部審批,再由刑部交由皇上畫紅,才能處決。漕幫的總舵在天龍城裡,天龍的總督、知府、道台、巡道員等官員於德武二年勾結鹽幫,為了走私鹽和其它物資硬是將漕幫幫主方勝誣陷打進死牢,如果不是守孝三年不開殺戒,方勝的人頭早就不保了。   "可是冷少,現在不但安樂王對著你,史大偉也盯著你,我走了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我可怎麼辦啊?"田大猶豫道。   冷無為自信的笑道:"安樂王是一心想逼我坐他的船,以為我會坐那樣會對我有利,可他卻不知道我一旦上了他的船我的小命恐怕死的很快。現在仁義皇帝是一心抓權,現在是史大偉過不了很長時間就會輪到他了,如果我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我也不會活的這麼長。現在安樂王在逼我就犯,史大偉在看好戲,仁義皇對我是若即若離,目的達到了就不像當初了。現在他兵權在握,要的就是兩虎相爭,好收拾掉這兩個人。可惜的是史大偉太狡猾了,居然韜光養晦;雖然安樂王仗著自己是皇帝的兄弟咄咄逼人,但還知道深淺,對我還不能怎樣。   所以你就儘管放心就是,我會在合適的時間裡消失的,然後出現在你的面前。你現在就去收拾吧,早點走。"   "好,冷少,你要多保重。"田大說完一拱手就走了出去。   尤三甲見冷無為的召喚,上前道:"大人,你有什麼事嗎?"   冷無為點點頭,吸了一口氣,歎道:"雖然西楚現在比較風平浪靜,但我想暴風雨很快就回來了,所以我們得趕快早做準備,絕不能牽扯進去。你馬上給我出去聯繫那些三教九流的,路子比較野的人,和他們搞好關係,再過十天半個月咱們就逃走,來個神不知鬼不覺的。這事情你可有把握。"   尤三甲笑道:"幹別的我或許還不怎麼的,但是交朋友搞偷渡那絕對是沒問題的,如果大人明天走我也能辦到。"   冷無為賊賊的笑了笑:"很好,不過你可千萬別透露一點風聲,最好隱蔽一點,懂嗎?"   "大人,您放心吧。"說完領了銀子跑了出去。   冷無為搖了搖頭,正準備回放休息,這時一個下人跑來道:"大人,雯公主來了,大人見不見啊?"   "快請她到大廳,我馬上就去。"下人領命出去。   冷無為納悶道:"她來幹什麼?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大廳上。   "不知道公主來到,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公主見諒。"冷無為笑道。   秦雯笑道:"冷大人貴人事忙,不知道秦雯的來訪沒有影響到大人才好。"   "哪裡,哪裡,不知道公主來我這有什麼事嗎?"冷無為小心道。   "怎麼我來你這非要有什麼事嗎?"秦雯調侃道。   冷無為陪笑了幾聲,不再答話,自己喝著茶。   冷無為料的沒有錯,秦雯來此的確是有原因的,但秦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冷無為陷入西楚大臣們的攻擊之中,她父皇非但沒有幫冷無為說話,甚至是有意讓他當靶子來吸引群臣的注意力,以讓自己好好準備和插入親信,雖說冷無為被封了侯可卻沒有自己的府邸,這顯然說明冷無為他還是一個外臣,根本就沒有讓仁義皇帝放入心中。可現在有求於人,秦雯不知不覺的想起冷無為當初在朝廷之上向各大臣賠禮的畫面:西楚大殿。   "皇上,冷無為雖然護駕有功,然而其卻插手我西楚之內政,既是他國之臣也難以寬恕!"   "皇上,冷無為此人性情狡詐,欺騙皇上殺南李之人,使我西楚面臨戰亂,其心可誅啊!"   "皇上……"   這些大臣之中不但有史大偉的人也有安樂王的人,甚至還有皇帝的親信之臣,而秦雯則緘口不言,兩眼看向旁處。   冷無為站在大殿之上,看著西楚滿朝文武的惡毒的眼神,渾身在發抖,但他把所有的希望看向了仁義皇帝,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兩句。   仁義皇帝好容易開了口,道:"諸位愛卿說的有理,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只能把目光看向遠處了。然而這個大膽的小吏,屢次干涉我朝內政,壞我國家體制實在是不能寬恕,眾位愛卿說的很對,很有道理。"轉而對著冷無為道:"冷無為,你只不過是漢朝的一個使臣卻壞我體制,由於你是一個外臣,我朝之法不宜用在你身上,但是你不能出驛站一步,違者斬立決。你知道嗎?還有為了懲戒你下次不能再犯,和與大漢朝友誼堅定,你向在朝的各位大臣賠禮。"   冷無為頓時暈了,他現在才明白什麼叫作政治的骯髒,仁義皇帝為了籠絡眾臣,是要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安慰眾人的報復心理。冷無為心裡暗暗冷笑,臉上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毫不猶豫的向東南西北磕頭、認錯,並朗聲道:"小子年輕不懂事,僅以個人的身份向各位大臣賠禮了,向西楚的百姓賠禮,向西楚的國家法制的不容違反而承認錯誤,並保證在以後的日子裡不再說一句關於西楚朝廷的事情。請諸位大人給小子一個機會。"說著就磕下頭去。   這一舉動震驚了在場的每個人,都出乎大家的意料,在他們的想法之中,冷無為為了保住面子一定會據理力爭的,那樣有心之人就可以看出什麼關於皇帝的蛛絲馬跡。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也在這樣的情況下,冷無為全身退出,以後的日子全部呆在驛站內,沒有見過一個人,但是除了一個人那就是秦雯。那些有的大臣還覺的不夠時,便在供給的飯菜上加什麼,減什麼,不過還好冷無為有的是銀子。   "冷大人,其實我這次來是我父皇讓我來的,想問你一些……"   秦雯的話還沒有說完,冷無為就打斷道:"公主,今天的天氣不錯,出去郊遊應該不錯,不過臣最近身體不是太好,就不陪你了,我就不送了。"說著冷無為擺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秦雯見狀,急道:"我知道我父皇和我對不住你,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你知道這朝廷有一大半是丞相的人,父皇是不能因為你而得罪他們的,希望你諒解。"   冷無為笑笑,道:"這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怪任何人,何況他們說的很有道理,外臣是不能干涉他國內政的。如果公主想談些別的什麼事情,下官可以奉陪,唯獨那方面的事情,我不能接觸。希望公主能諒解。"冷無為將皮球又踢了回去。   秦雯依然不死心,繼續道:"如果是我求你呢?"   冷無為愣了一下,看著秦雯嬌媚的臉龐,心不知不覺的動了起來,甚至有一親芳澤的想法,他之所以不拒絕與秦雯的見面,說實話很願意看見她。秦雯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他,他的毛病又犯了。 第八十一章 辛苦逃楚(一)     "是這樣的,現在京城的外圍守衛駐紮著八萬人馬都是安樂王的部隊,本來在其三百里以外是朝廷的主力部隊,但是一旦打仗,這京城的守衛都是安樂王的人,父皇很是擔心,希望大人能有什麼建議?"秦雯期盼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皇帝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收拾安樂王了。好,這也是個機會,我何不乘次機會逃走呢?冷無為暗道。想了想道:"其實這也很簡單啊,如果一個人幹不好,何不請一個人來幫忙呢?"接著就不再說什麼了。   秦雯思考許久,好一會兒才道:"大人,能不能給點明示?"   "現在史相爺不是有點失落嗎,不防讓他插手進去,只要你父皇給點暗示,或者說幾句好話,相爺他會出手的,何況他早就想插手那裡了。"   秦雯一聽,心頓時一驚,但細細想來覺的又有點道理,但又有點心疑,想了想道:"相爺一直野心勃勃,如果讓他插手,豈不是讓他……"   冷無為攔道:"你還不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讓他插手但也別插的太深,以前他所依靠的是三百里外的軍隊,可現在要打仗了,那些軍隊成了你父皇的軍隊,他焉能不慌,如果現在讓他去掌握守衛京城的軍隊,你猜他會怎麼做?"   "他肯定會全力去睜那些兵權,以求自保。"   "沒錯,其實這也是安撫他,以免他鋌而走險。對於安樂王那裡,要找些合適的借口,以免讓他起戒心,這樣一來雙方就形成了牽制,你父皇辦起事來也輕便的多。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秦雯心領身會的點了點頭,一雙秀目透露著欽佩,但還夾雜著複雜情感。   冷無為看著她的眼睛,不知道是怎麼了,心越來越涼,他明白自己又插手進去,這西楚皇帝是不可能放過自己了,不過如果冷無為是準備正大光明的離開的話,這或許讓他擔心,可是對於準備逃走的他來說這些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公主,今天咱們談的是風花雪月,其他的什麼也沒有說,您說呢?"   秦雯明白,便起身道:"我聽說大人身體不適,秦雯告辭,大人請將息吧。"說完離開了驛站。   "春天還沒到,下雨的天這麼快就來了……"此時,屋外下起了黃豆般大小的雨滴。   大漢滇西省。鎮西城。   熱鬧的街市上走滿了人群,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此城來往的客商相當的多,西楚的商團在此城的繁榮上,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當然大漢朝的商團也不例外。   "大叔,請問這是不是大漢最西邊的城鎮?"   "是啊,小姑娘,越過這座城的邊界,那可就是西楚的地界了,怎麼,姑娘是要去西楚嗎?"   "不是的大叔,我還想問一下,朝廷的使臣回京也是走這城嗎?"   "沒錯,此是必經之路,要想走的快啊,可以向東走一百里,那樣可以借佑民河的水運到滬上省,再走陸路就可以到京城了,如果想再快點,那也要從這走旱路到甘州,再由甘州走水路可直接到京城。姑娘,你問這幹什麼啊?"   林韻詩聽了,頓時放下心來,接著問那中年人:"大叔,朝廷的使臣回來了沒有啊?"   中年人想了一會兒,笑道:"你還是問對人了,我就是前家客棧的帳房先生,你要問別人那還真不知道。出使的使團們回來的時候就住在我們那裡,本來我想他們應該住在衙門裡的,因為他們去的時候是住在府衙裡的,可是出使團大概在一個月前晚上來的,第二天天沒亮就走了,走的很匆忙。著實讓我們的府台大人著急了好一會兒。"   林韻詩剛高興的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暗道:要不是我走了岔路,耽擱了一些時候也許我我就不會來遲了。但仍不死心的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冷無為冷大人啊?"   中年人想了一會兒,道:"我沒有見過,不知道有沒有?我只見那裡只要一個當文官的男的。"   林韻詩懷著僥倖的心理,道:"那是一個二十左右的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身旁應該有一個大漢,會武功的。"   那中年人道:"姑娘你到底要找的是誰啊?一會兒使團,一會兒什麼冷大人,一會兒又是大漢的。"如果不是看見這小姐身穿的那麼華麗,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子女,他恐怕早就抬腿走人了。   林韻詩道:"是一個年輕的當官的,還是當副使的官。大叔你見過沒有?"說著遞過一錠銀子過去。   中年人一見,頓時樂的屁顛屁顛的,接過銀子笑道:"讓我想一想,嗯,應該沒有姑娘找的人,我記得好像只要一個五十左右的什麼大人,叫什麼來著,哎呀,瞧我這記性,怎麼就想不起來了,要不姑娘,你先到我那裡住著,也許夥計們有人能記住的。"   林韻詩想想,覺的現在也只有這樣了,便點頭答應。   升龍客棧,為於城的中間位置,來往的客商多住於此,不只因為接近貿易區,更重要的是這客棧的背後都是些當官的在撐腰,一般小賊們可不敢在這個地方鬧事,地痞流氓則更不敢在這條街上收取保護費,因此這客棧的街面上相當熱鬧非凡。   "姑娘,馬我讓夥計牽去餵著,用上好的飼料你看成嗎?"這帳房先生討好道。   "那就麻煩你了。你現在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我現在很急。"   "我這就去打聽,想來姑娘您也餓了,何不在這裡吃上一頓,養養精神。"說著叫來小二。而他自己則退了下去。   林韻詩次時也沒什麼主意,便隨他去了。   "姑娘,這裡可是我們這裡最好的雅間,街外面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你要找人的話坐在這裡,只要他是走這條街的准跑不了。"小二笑道。   林韻詩打笑道:"如果我要找的人不走這條街呢?"   小二陪笑道:"那小的可就沒轍了。不知道姑娘你想要點什麼呢?"   林韻詩心情不錯,笑道:"那就來你們店裡有特色的菜吧,這裡我還是第一次來呢。""好勒……,姑娘您稍等,小的這就去。"說著就退下。   林韻詩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面,看著熱鬧的街市,心裡抱著萬一的心理。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躍入的眼簾,此人正走過客棧的面前過去。林韻詩認的這個人,"奇怪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無為在這裡。"想著便不顧一切的衝了下去。   "田大,等一下!等一下……"   然而轉眼沒了田大的人影,林韻詩懊惱的跺了跺腳。   "姑娘,是在找我嗎?"然而田大又想變戲法似的出現了林韻詩的背後。   林韻詩轉過頭來,臉上裝作很凶的樣子,卻不知道這樣更顯得她的可愛。"冷無為在哪裡,本小姐要見他。"   田大愣了一會兒,才轉過神來,道:"原來是林小姐,怎麼就你一個人,林相爺沒有派人保護你?"   林韻詩道:"你別給我扯皮,我要見冷無為。"   卻不知道這樣直接反而讓田大起了疑心,看著街上的人群,道:"林小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能不能換個地方?"   林韻詩看看周圍,確實不是很方便,便道:"我在前面的客棧叫了吃的,我們到那裡去吧。"田大沒有意見。   "哎喲,姑娘你上哪去了,小的已經幫你把菜上齊了,您慢用。"說著小二就退了下去。   林韻詩看著滿桌子的菜,各個是琳琅滿目的,一時驚住了。   田大毫不客氣的坐下,道:"哇,林小姐可真是闊氣,一個人竟然吃這麼多菜,到底是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我正好還沒有吃,就打擾了。"說著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林韻詩沒好氣的坐下道:"有的吃就吃吧,還那麼多話,我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   田大吃飽喝足後,打了一聲飽嗝,拿著牙籤,刮著牙,道:"我說林小姐,你在京城住的好好的,幹嘛,吃這麼多苦大老遠的跑來這裡?難道就是為了見我們的冷大人?"田大在外人面前可不說冷無為是他兄弟,以免麻煩。   林韻詩是何等的聰慧,聽出田大是在懷疑她,便直接道:"你是不是在懷疑我對你家大人不利嗎?"   田大也不否認,道:"沒錯,是這個意思。"   林韻詩沒有想到田大會這麼坦白,一時噎住,"我是有事情想告訴你家大人,我可是楊姐姐派我來的,我想楊姐姐的厲害你是知道的,你家大人可是……"   "打住,你說什麼,是夫人讓你來的?你有什麼憑證?"   林韻詩一看這田大真是水打不進,沒耐心道:"我沒有憑證,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告訴你也是一樣的,你跟冷無為說天龍省遭遇大旱,莊稼顆粒無收,餓死很多人,據楊姐跟我說,皇上已經讓冷無為從西楚回來,直接去赴任,還有那災荒比他想的要嚴重的多,搞不好會民變。所以請他早做準備。"說著就起身,準備走人。   田大一聽,愣住了,見林韻詩要走才醒悟過來,道:"林小姐你說的可都當真。"   林韻詩見田大還是不相信自己,沒好氣道:"信不信隨你。"說著就要走,心裡卻暗道:這人的疑心可真重,和他外表簡直不搭配。這肯定是和那個無賴學的。   "等一等,林小姐,冷少他和我不在一起。"此時田大也顧不得什麼了,如果林韻詩說的是真的,那樣冷少去天龍赴任的事可就有點棘手了。   林韻詩一聽,頓時停下腳步,回頭道:"怎麼,他和你沒在一起,這不可能,據楊姐說你們可都是形影不離的。"   "是真的,冷少現在恐怕還在西楚那裡呢。"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西楚而你卻在這裡,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林韻詩又坐了回去。   "現在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而且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想林小姐你來了也是來了,不防在前面的左西巷有家叫白雲酒館,那裡的老闆姓白,我和冷少回來都要去那裡,你到那個地方去打個招呼,安排一下時間。如果順利的話,冷少會在這最近的十天內到那裡去,到時候你親自和他說。明白了嗎?"   林韻詩覺的這有點神秘,不過當官的都有秘密,她也是見怪不怪了,再說她的內心也非常渴望去見冷無為,看看他是不是也和她哥哥那樣,敷衍了事,不過還是問道:"你有什麼事?為什麼不等冷無為回來呢?"   田大神秘的笑了一下,起身道:"記著我說的話,我現在必須要走,林小姐你多多保重吧。"說著一拱手,施個禮,走了出去。   林韻詩搖了搖頭,沒有再問什麼,她知道就是問了,這人也不會告訴她什麼。   田大走出客棧,立即到街市上買了一匹快馬,向天龍的方向駛去。   冷冷清清的驛站,此時卻顯得很不冷清,不知道有多少眼線在盯著這裡面的人,因為今天這個驛站來了一些人。   "大漢派往西楚出使副使臣冷無為接旨。"   "臣冷無為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今大漢之臣不經大漢皇帝許可,擅自接受他國之封賞,眼中可有君父,其心是否還是忠的,如無君父則其不再是我大漢之人,則朕也無權責罰於你,爾可逍遙之;如若其心還忠,則朕心甚慰,不該初衷。欽此。"   "臣接旨。"   宣旨太監將聖旨收好,遞給冷無為。   冷無為想著這德武帝的聖旨裡的意思,裡面是含糊不清,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好像又不全是。當下笑道:"這位公公,不知道王總管最近可都安好?"   那太監好像也是王英的人,客氣道:"好著呢,王總管可一直擔心著大人呢,來的時候還說呢,大人如果覺的身體不適,可服用些『當歸』補補,最好啊,是越快越好,那樣效果好。"   冷無為一聽,便明白了,拿出五萬兩銀票,笑道:"王總管那裡勞兄弟你費心一點,本來想準備一些禮物的,不過兄弟你帶著也不甚方便,銀票您拿著,兄弟覺的有什麼好的,儘管去買,也算是我對總管和兄弟你的一點心意。"   "大人怎麼這麼客氣。"不過還是接下了,心道:難怪宮裡的許多人都巴望著這份差事,原來要見的是這個聰明人,知道孝敬,這錢沒說是全給總管的,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這人說話也這麼有味道。   "不知道兄弟來,皇上那裡可有什麼指示?"   "哦,還有,就是大人回去的時候去找鎮西城的知府,皇上說那裡有大人的聖旨,上面可有知道大人下面要做的事。"   冷無為點點頭,轉而笑道:"小兄弟啊,我這裡很不方便,不然也可招待你,現在西楚的人盯的緊,本官想,你盡快離開這裡,還有回去幫我向我的夫人那裡報個平安,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大人,儘管放心,咱家這就走,大人別送。"說著揣著銀票帶著人,匆匆走了。   "大人,我們下面該怎麼辦?"尤三甲從一邊走過來,小聲道。   "你聽見這聖旨上說的沒有,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這聖旨上的意思很模糊,彷彿皇上好像在告訴大人你,他是相信大人你的。"   冷無為笑著看著尤三甲,道:"你說的不錯,皇上至少是現在還是在相信我,不過難保時間長了,這份信任還能維持多久。你沒有聽見那小太監說嗎,王總管讓我吃當歸補身,而且越快越好,這說明了什麼,他分明是在告訴我,越早離開西楚活命的機會越大,朝廷裡的人才好對付啊!"說著歎了一口氣。   尤三甲看看四周沒有人,小聲道:"大人,如今西楚的政局晦暗不明,雖然有很多人在盯著我們,但是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他們的重點了,我想大不防在今晚就走,來個神不知,鬼不覺的,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冷無為思考著,覺的可行,笑著點點頭,道:"我想現在他們一定還有人在外面看著我們的好戲,他們還不知道皇上的聖旨上的意思,我們不防做個戲給他們看看,然後你去聯繫,隨便請個大夫來幫我看病,這樣……"說著在尤三甲的耳邊嘀咕著。   西楚相爺府。   "什麼,你說大漢朝的皇帝把冷無為去籍了,此事是否當真?"史大偉驚訝道。   "小的沒有聽錯,不光是小的,還有安樂王府的馬二也在那裡。這冷大人一接過聖旨後,宣旨的人就匆匆離開了。接著冷大人就在院子裡嚎啕大哭,還表著忠心呢。"   "你幹的不錯,下去領賞吧。"   "是,小的告退。"   等那僕人離開後,屋子裡只剩下史大偉和司馬赫兩人。   "相爺,你看這事是否有詐?"   "我看這倒不像是假的,這冷無為當初我是小瞧了他,不過他對大漢的確是挺衷心的,否則不可能為了完成使命參與到我們這圈子裡來?"   司馬赫不同意道:"相爺,老哥哥我現在不是膽小了,總覺的這裡透著蹊蹺。記的前些時候,皇上讓你參與京城守衛的事,還把一部分兵權給了我們,對安樂王又是沒有特別的明示,這分明是在安撫我們,同時也讓我們和安樂王起對抗,好讓皇上漁翁得利。那個時候我就在想皇上什麼時候這麼聰明,這麼大膽起來了?"   史大偉一聽,頓時醒悟道:"你是說,這一切是有人在背後……?"   "沒錯,我派人查過,那天雯公主去過驛站,而且談了好些時候,這不難猜測這背後的人一定是那小子!"   史大偉點點頭,道:"那你說說這小子到底是在圖些什麼?那天在朝廷上的事你也是知道的,皇上讓他給滿朝的文武磕頭,這羞辱他不嫉恨?"   司馬赫道:"我也在想這事,他應該不會幫皇上的,他幫了到底是在圖什麼呢,這事情又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講。"   史大偉看著司馬赫沉思的啊樣子,笑道:"我說咱們不管他要做什麼,只要咱們把他盯的牢牢的,他就飛不出咱們的手心。"這話不但是安慰司馬赫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司馬赫似同意的點頭,但從心裡卻不同意。   安樂王府。   "侯先生,你看這事……?"   侯不問想了想,道:"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哦,什麼問題?"   "王爺,你說賣一個好的貨品,得跑幾家店,最好讓幾家店爭起來,那貨品才值錢。可現在這個冷無為居然在哭嚷叫屈,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這好像不太合邏輯吧,要知道他可是不簡單的人物啊。"   "你說的是,難不成這裡面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現在還不清楚,不過他肯定是有問題的,是不是他這樣做主要是給皇上看的,讓皇上把他當自己人?"   安樂王一聽,頓時從座位上起來,拍著自己的額頭,道:"肯定是這樣的,賣東西也有叫賣的,不是嗎?"   侯不文思索道:"看來現在我們只有靜觀其變了,派人盯住他。" 第八十二章 辛苦逃楚(二)     西楚皇宮大內。   "雯兒,你是怎麼看這件事的?"   "父皇,兒臣以為冷無為是想告訴父皇,他想為西楚效力。"   仁義皇帝哈哈大笑,道:"這是你一相情願的看法,朕卻不這麼認為,朕自從認識他的那一天起,他帶給朕的都是以外,往往我們都覺的比較困難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他總會有出人意料大膽的想法,而且往往是可行的,這一次也難保不是他的什麼計謀吧,況且這大漢皇帝的聖旨裡到底是說些什麼內容,我們都不知道,所以不能妄下評斷。"   秦雯意會的點點頭,道:"那父皇你的意思……"   "派個人盯住他,無論他幹什麼事情,你都回來告訴朕,朕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秦雯不以為意,道:"父皇您有那麼多的事情要處理,何必為這見小事傷神呢?"   仁義皇帝歎一口氣,道:"雯兒啊,你現在知道父皇最缺少的是什麼嗎?是一把刀,是一把能讓下面的人感到害怕的刀,朕是想讓冷無為成為這把刀……"他下面的意思沒有說,當下面的人畏懼的不是刀,而是他本人的時候,這刀也就沒有用了,仁義皇帝卻不知道這也是他一相情願的想法。   夜晚。大漢驛站。   四面八方都有人監視著。   在眾目睽睽之下,一位臉上長滿長鬍鬚的老郎中在尤三甲的陪同下,進入了驛站。   "大人,大夫讓我請來了,你醒了嗎?"   冷無為無力的哼了一聲,那老郎中職業的靠近床沿,從被褥裡摸出冷無為的手來,卻連動都不敢動來。   "別叫,三甲,把他的嘴給我堵上。"冷無為拿著把刀架在老郎中的脖子上。   "是,大人。"將一塊抹布塞在了老郎中的嘴裡。   "老先生,實在是對不住你,勞你在我的被窩裡躺一夜。哈哈。"笑著將老郎中的衣服給脫了。   那郎中嚇的滿頭冷汗,給病人看了一輩子的病,難不成要失身於這個斷袖之癖的人,越想越怕,自己昏了過去。   "這郎中是怎麼當的,就這麼大的膽子也出來?"說著不再理會,穿起郎中的衣服來。   尤三甲可不好說把一個郎中在病人的床上,被病人強迫脫自己的衣服是什麼感覺。他把郎中捆綁起來,塞進被窩裡。   冷無為穿戴完畢,後對著鏡子道:"下人們都安排妥當了嗎?"   "大人您放心好了,我在他們的碗裡下了點藥,保管他們睡到天亮。"   冷無為點點頭,將那郎中的鬍子貼在自己的臉上,道:"他們雖然是我們臨時請來的,但也要對的起他們,在他們的屋子裡多放點銀子,也不枉我很他們主僕一場,還有,藥量沒放太輕吧。"   尤三甲正想感動幾分呢,沒想到最後一句話,沒讓他哭出來,道:"大人放心吧,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準備的車輛沒有問題吧。還有那城防那裡可靠嗎?"   "車輛就在城外,那管城防的可是我最近刻意拜的把子,絕對可靠。"   "好,咱們走。"   夜深人靜。   眾目睽睽。   冷無為在尤三甲的陪同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眾人的眼線。   ……   "快,城門到了沒有?"   "大人,快了,就在前面。"   冷無為和尤三甲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城門口。   "下面的人是誰啊,沒看見城門已經關了嗎?"一個頭頭叫道。   "喂,是牛哥嗎?我是小三子啊。"   "什麼,小三子,怎麼會是你?"那頭頭很快就從樓上跑下來,看來他和尤三甲的關係挺鐵的。   "牛哥啊,小弟有事想找你幫忙,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尤三甲拿出幾錠銀子遞過去。   "小三子,你這是幹什麼啊,咱們結拜為兄的可不是貪你的銀子,你收起來。有什麼事快說。"牛哥裝著一臉的不高興,可眼睛卻牢牢的盯著那銀子。   尤三甲笑道:"兄弟我有個侄子在鄉下得了重病,我正想叫個郎中去看看,沒想到……"說著為難的看了看城門。   牛哥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犯難道:"兄弟你這可是為難我了,這城門沒有上面的命令,我可是不敢啊。"但眼睛還是沒有離開那銀子。   尤三甲心裡有數,這最近的城防,由於仁義皇帝在冷無為的計謀執行下,已經混亂不堪,也許今天在這個地方當差明天也許可就是別的地方了,當下笑道:"我知道牛哥義氣,也不是我做兄弟的為難大哥,只是這是急事,兄弟我也是不的已啊,我那侄子病的實在是太重了,如果不是鄉下的土郎中治不好,我也不會緊巴巴的到城裡找不是嗎?這銀子大哥還是收著,給兄弟們吃酒用,大哥啊,你就……"說著說著聲音都哽咽了。   牛哥忙接過銀子,道:"兄弟別難過,大哥這就幫兄弟開門,誰叫你是我兄弟呢?"說著向門邊的守衛命令起來。   尤三甲裝著抹乾眼淚,領著冷無為朝城門口那裡走去,冷無為看著這情形,著實佩服尤三甲的演技。   "慢著,小三子,這位大夫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啊?"   尤三甲不知覺的手心上冒出了冷汗,冷無為見狀上前道:"這位官爺,小的姓賈,商賈的賈字,名明,明天的明,字爾本,來京城不久,因此官爺不認識在下也是合情理的。依本郎中看,官爺好像有點小恙吧。"說著一臉的神秘樣。   這話一出,尤三甲驚出一身的冷汗,而那牛哥卻道:"沒錯,不知道先生從何得知?"   冷無為笑道:"很簡單,從氣色便可知道,看官爺的氣色便知道官爺經常去那種地方,因此總會感覺腰那裡有點酸痛,是嗎?"   "神了,不知道先生可有治療的方法?"不光是牛哥驚訝,尤三甲更是目瞪口呆,總感覺冷無為身上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東西。   冷無為裝樣的捋著鬍鬚,道:"這啊有兩法,一呢少去,二呢用姜蒜搗碎每個三個時辰按摩腰處,持續七天便可見療效。"之後,不再言語,一副惜字如金的樣子。   尤三甲將狀,不失時機道:"牛哥,我和賈先生還要記著趕路,等回來我讓賈先生幫大哥看一下,怎麼樣?"   牛哥笑道:"兄弟你可要說話算數哦,這郎中的醫術是我見過最好的,你記的早去早回。"就這樣冷無為在牛哥一臉的崇拜下,走出了京城。   出了京城,尤三甲迫不及待的問道:"我的爺啊,你可是把我嚇壞了,大人是怎麼懂的醫術的,真讓我吃驚。"   冷無為笑笑:"看來我也把你給蒙了,我那懂什麼醫術啊,只不過是見多了,也自然明白了一點,那群王八蛋只知道有了錢就去幹那事,別的還能做什麼,更何況京城有那麼好的消金窩,他不去才怪,這樣自然那方面就自然是力不從心了,明白了嗎?"他沒有說以前在妓院的時候見多了。   尤三甲佩服的笑笑。很快,就找到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兩人飛快地乘上馬車,急忙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夜雖然很深,卻阻擋不了回家的人。   天明。西楚的京城東門口。   "喂,守門的,夜裡可有人出門?"一禁軍整儀尉的打扮問道。   牛哥笑著問道:"沒有啊,哦對了,就一個郎中夜裡有急拯,我便讓他走了,不知道大人出了什麼事了?"   整儀尉一聽,忙道:"那郎中可叫什麼名字?"   牛哥想了想,道:"叫賈明,字爾本。"   整儀尉聽了,在嘴裡念了幾句,虧他機靈,猛的驚道:"你這個笨蛋,人家都說了是假名字,還罵你是笨蛋,我看你就是笨蛋,來人啊,把這個玩忽職守的傢伙給我幫了,快通知副統領,冷無為跑了,快,快!"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尤三甲,你這個王八蛋,你這個……"   西楚京城頓時亂了起來,幾路禁軍紛紛出動,老百姓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該擺攤的也各個都收拾回家,該開店面的也紛紛關門,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路人甲:"喂,你說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連皇宮的禁軍也出動了?"   路人乙:"是啊,這也真是奇怪了,還沒有遇見過在這樣的事情呢?"   路人丙:"我聽說好像大漢的使臣在昨夜逃走了,現在正在找他呢。"   路人甲:"哎,是不是那個救咱們皇上的冷大人?"   路人丙:"哎,你也知道?"   路人甲:"那是當然,你可沒有見過這個大人的豪氣,當初他在『千金來』時,我就見過這大人出手的豪氣,一下注就好幾十萬兩銀子,而且還贏了,賺了上百萬的銀子,當初我就在場。"   路人乙:"你也知道那個冷大人的豪氣,你還不知道那個大人的厲害,我的一個老鄉是禮部尚書的管家,上次我聽他說,他得罪了史相爺,可史相爺不但沒有開罪於他,反而躲在家裡,甚少出來,這叫什麼深居什麼出來著。"   這時,旁邊穿的比較闊氣的路人丁,道:"叫深居簡出,你們也知道就這些,你們可知道這個冷大人和咱們的公主可是有一腿的。"   話一出,頓時引起眾人的興趣,路人丙迫不及待:"快和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路人丁看看左右沒有什麼朝廷探子,微低下頭,用手遮住嘴,小聲的說了起來。……   相爺府邸。   "好一個金蟬脫殼之計啊,把咱們都騙了。"史大偉無不可惜道。   司馬赫笑道:"相爺啊,如果他在京城我們可不能把他怎麼樣,如今他出了京城,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情,這可怨不著我們了。最近,兄弟們太清閒了,整天找我要事做啊。"   史大偉狡猾笑道:"那你就給他們安排點事做吧。"說完笑了起來,不過眼睛裡卻透著怨恨的神色。   安樂王府邸。   侯不問:"王爺這事咱們是棋差一著啊,這個人咱們必須把他除掉,否則一旦回到漢朝,難保以後對怎麼不利啊。"   安樂王笑道:"我真是小瞧他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在這裡給我添亂。"   侯不問急道:"王爺,咱們不能就這麼放了他啊,要知道養虎成患啊,這人知道我們西楚太多的事,如果將來大漢要對付西楚,難保此人不會……"   安樂王用手止住了侯不問的話,一會兒,一下人跑過來在安樂王的耳邊嘀咕了幾句,之後就退了下去。   安樂王笑道:"果然不出我意料,相爺果然動手了。"   候不問一驚:"怎麼,史相爺派人了?"   安樂王點了點頭。   皇宮大內哦。   "怎麼,難道四處都沒有找到人嗎?"仁義皇帝咆哮道。   禁軍副統領:"回皇上,京城東邊的一百里的周圍都搜遍了,沒有發現。"   "那你就再擴大一百里,或幾百里,無論怎樣一定要給我把人給找到,找不回來你也就別回來了,連一個人都找不到我留你還有何用!"仁義皇帝怒道。   "是,臣這就去。"說著就要離開。   "慢著,你確定他是離開了京城?"   "回公主殿下,臣詢問過那守城的門衛,他確實化裝成郎中在一個叫尤三甲的幫助下逃離了京城的。"   "好了,你下去吧。"   "是。"   禁軍副統領下去後,秦雯沉聲道:"父皇,兒臣不太明白既然大漢的皇帝把他去籍了,為何他還要走呢?"   仁義皇帝苦笑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漢朝的皇帝聖旨有誰見過,還不是聽他一個人說的,我們呀,都中了他的計了,什麼是欲蓋彌彰,把我們都給迷住了。"   白天路上。   "大人我們為什麼走西邊啊?我們不是要回國嗎?"   "你笨啊,現在東邊的路已經全部被封鎖了,難道咱們自投羅網啊。"   "可是大人,現在咱們去哪兒,難道要從寧國那裡繞嗎,那可要兩個多月的路程啊!"   冷無為一聽,頓時思考起來,忽然腦光一閃,道:"現在咱們往南走,走水路,那裡應該檢查不是很緊。"   "好。我這就調轉馬頭。"   碼頭。   許多官兵圍著碼頭,對船上的乘客個個仔細的檢查,一絲都沒有馬虎,並且路旁兩邊都貼有冷無為的畫像,不但看的仔細,並且還對每個有鬍子的人都查看鬍子是否是假的。   冷無為皺著眉頭道:"你去下去問問,為什麼這裡會檢查那麼嚴?"   尤三甲跳下車,見不遠處的對面一個小販在抱怨,便走上前去,"哎,小哥,我我想打聽一下,為什麼這裡有這麼多官兵啊?"   小販瞅了瞅尤三甲,道:"你是哪裡人啊?"   "小哥,我是京城來的,我記的以前這裡可沒有這麼熱鬧啊。"   "你奇怪,我還奇怪呢,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卻變成這個樣子,官府的人好像是說一個盜賊昨天偷了官老爺的什麼東西,要查看來往的客商,不過我看這樣子根本就不是找什麼盜賊,我壓根就沒有聽說我們這裡的盜賊該偷官府的東西。"   尤三甲明白了,官府這樣說,是朝廷知道用什麼罪名抓冷無為,因此借抓盜賊的借口來抓人。   "大人,沒有想到這裡查的這麼嚴,咱們該怎麼辦啊?"   冷無為看這情形也實在不是逃離的好時機,看著自己的假鬍鬚,想了想道:"我們不能進客棧,那裡肯定有官府的人,看來現在只有妓院是最安全的,誰不知道哪個妓院沒有後台,咱們去那裡。不過咱們得換個裝扮,省得節外生枝。"   "是,大人,我這就去問路。"   翠仙閣。   冷無為一身中年商賈的打扮,顯的一副暴發戶的樣子;尤三甲是一副紈褲子弟的打扮,搖頭晃腦的樣子,兩人從大門口進去後,嘴裡都叫著"美娘子,美娘子",一副色咪咪的樣子。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他們遭到很多寒冷的目光。這裡面一個個都是有派頭的讀書人,或有錢的文學之士,這些人看見眼前的兩個"俗人",都不約而同的鄙視這眼前的人。   一個富家公子上前道:"我說兩位,你們要尋樂子不如換個地方,這高雅的地方不是你們能來的,沒的污了這裡的地方。"一臉的鄙視。   冷無為見狀,暗道:他奶奶的,為什麼老子為自己去妓院怎麼這麼不順心呢,難道是天意。在尤三甲的耳邊小聲道:"你說這裡是妓院,現在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尤三甲苦著臉小聲道:"我聽這裡的人說這家妓院的背景是在這裡最硬的,所以我才……"   尤三甲話還沒說完,那富家公子不耐煩道:"怎麼,你們還不走,非讓我找人攆你們出去嗎?"   冷無為看了看這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笑道:"請問這位公子貴姓,不知道來這裡是幹什麼啊?"   那公子高傲道:"本公子姓曹,這裡的知府就是我爹,看你們二位是外地來的吧。"   冷無為裝著一臉吃驚的樣子,"原來是知府的公子,失敬失敬。我等聽說這裡的樂坊最是有特色,在下和我的朋友不太相信,所以打京城跑來這裡一睹其真面目,俗話說說的好百聞不如一見。"冷無為心道:原來又是一個靠爹娘的雜種。 第八十三章 商人袁貴     曹公子笑道:"怎麼樣現在看見了覺的如何啊!"一臉自豪的樣子。   冷無為一臉"驚服"的樣子,"這華麗的房舍,高雅的氛圍,多才的公子,美貌的姑娘,的確是不同尋常啊!"   "哈哈,想不到你這個半老的人也有這樣的眼力,不錯,不錯。"   冷無為心下冷笑了幾聲,轉而對著眾人,抱拳賠禮道:"在下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不知道這裡是高雅場所,剛才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請多多見諒。"看著眾人眉頭一展,接著又道:"大家可能不知道,我這位兄弟可是大有學問啊,在京城那也是有名氣的,各位不防切磋一下,也好增點樂趣。"   曹公子斜著眼睛,看了看尤三甲,細聲細氣道:"你也是讀書之人?"   尤三甲一副謙虛的樣子,笑道:"小弟才疏學淺,恐怕擔不上讀書人的稱號。"   曹公子以為然的點點頭,心裡卻想讓尤三甲出醜,便道:"好,你們就一起進來切磋一下吧。"說著就自顧的走進了大堂裡。   翠仙閣,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娛樂場所,就只是一個大堂,便讓人是目瞪口呆,金黃色的橫樑,漆金的房柱,增加幾分貴氣;當中間的香爐,燒著稀罕的紫檀香料,周圍的樂師奏彈著靡麗的樂聲,交織在一起彷彿這裡便是人間天堂;牆上的字畫,來往者的詩詞歌賦,更加在這不俗的場所裡添加了幾分雅氣。   "不知道兩位貴姓啊?"   "我姓賈,我兄弟姓莫,我等能認識曹公子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曹公子一臉的得意,道:"請做吧。我們現在就玩最簡單的遊戲,說字,如何啊?"   尤三甲無可無不可,道:"隨便吧。"   曹公子對著旁邊的幾位公子道:"劉兄,王兄,咱們就陪他們玩玩吧。"   那姓王的幸災樂禍的笑道:"好,就陪他們玩玩,曹兄,你先來。"   曹公子點點頭,接著道:"好,那我就先來,你們可要聽好了?"   "好,我和賈兄就洗耳恭聽了。"   "哼,回字成一字,口字在中間,口子推上去,呂字為一字,莫兄?"曹公子得意道。   尤三甲笑了笑,心道:小孩子的遊戲也敢拿出來。"好,該我了,田字成一字,十字在中間,十字推上去,古字為一字。"   王公子接道:"困字成一字,木字在中間,木字推上去,杏字為一字。劉兄到你了。"   劉公子胸有成竹道:"土字成一字,一字在中間,一字推上去,工字為一字。賈兄?"   冷無為只注意旁邊的美女,哪有心思跟他們玩什麼遊戲啊,聽見劉公子叫人,還以為是在叫別人呢。尤三甲見狀,【翠微居VIP作品】www.cuiweiju.com,獨家首發碰了碰冷無為,小聲道:"別望了你是賈公子,他們在叫你呢?"   冷無為看了看眾人在看著他,忙笑道:"實在是抱歉,在場的這麼多美女實在是讓在下眼花,我自罰一杯,如何?"   王公子笑道:"哎,賈兄,罰酒的事暫且擱下,你還沒有說呢?"   冷無為忙陪笑道:"實在是對不住,我就說,夫字成一字,一字在中間,一字推上去,天字成一字。怎麼樣啊?"   曹公子見沒有難住他們,便道:"我們來對對子如何?想來兩位仁兄不會介意吧。"   尤三甲當然是不在意,畢竟他讀過書有個功名,也算的上是個文人墨客,可是冷無為就不行了,除了當官之前白英幫他惡補了幾本書之外,對什麼『風、雅、頌』之類的完全不懂,更別提什麼寫詩做對了。冷無為見狀,忙摀住肚子道:"哎喲,我的肚子有點痛,不知道最近的茅房在哪裡啊?"   眾人一臉的鄙夷,一丫鬟上前道:"這位先生,讓奴婢帶你去吧。"   冷無為忙道:"莫兄你先陪他們玩玩,為兄的去去就來。"說著忙跟那奴婢去了。   冷無為在那丫鬟的帶領下,繞過了幾間走廊,並且發現越往裡面人越來越少,而且根本沒有人在說話,一切感覺怪怪的,"哎,姑娘,你是帶我去哪兒啊,這茅房也是太遠了吧,如果太遠我不去也行啊。"   那丫鬟根本就不理睬冷無為,這更讓冷無為感覺詭秘。兩人來到一後院,只見後院門口站著一個穿黃衣打扮的侍女,那丫鬟上前說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那侍女來到冷無為面前,突然道:"冷大人,請您跟我來吧。"   這一句把冷無為嚇的夠戧,忙道:"姑娘,你好像認錯人了吧?"   那侍女笑道:"有沒有認錯人,大人進去就知道了,裡面有人在等你呢?"說完就進去了。   "他媽的,管他呢,反正現在死活都捏在別人的手裡,只有跟著去,看他們玩什麼花招。"冷無為跟在那侍女的後面也進去了。   來到一間大屋,這間大屋平淡無奇,和一路來的房舍相比形成鮮明的對比。"大人,您進去吧,奴婢會守在這裡的。"侍女微笑著道。   冷無為看著這嬌美的侍女,不覺的說道:"如果我不是自身難保,我一定會娶你做我的老婆的。呵呵。"說完就進入大屋,不管那侍女是何模樣的窘態。   大屋裡,一切都是黑暗的,屋子透風的地方都用黑布遮住,伸手不見五指。"哧"的一聲,火影突然亮起,接著一隻蠟燭被點燃。冷無為認出點火之人,頓時目驚口呆。   "冷大人,咱們又見面了,不知道冷大人可忘記我這個朋友?"   "哈哈,原來是袁先生,當初一面之緣先生給在下的影響可深了?"原來眼前之人便是曾經在『千金來』賭錢的袁貴。   "哈哈,大人記性可真好,就見過一次,還能記的袁某,著實讓袁某感到榮幸啊!大人你請做。"   冷無為找一個靠近袁貴的座位坐下,不緊不慢道:"不知道袁先生什麼時候要冷某的命啊?可否能告知一下時辰呢?"   "哈哈,冷大人你憑什麼認為我袁某會對大人你不利呢?"   "這還用問嗎?先生不怎麼做,又如何向史相爺交代呢?"   "呵呵,冷大人誤會了,我袁某做事為什麼要向那老傢伙交代啊?"   冷無為一聽,心裡頓時冒出了希望之火,但表面上還是不露半點改變,繼續道:"袁先生,那你到底有什麼條件就說吧,只要我冷無為能做到的,你儘管開口。"   "哈哈,痛快,冷大人果然是個角色,既然這樣說,我也就不繞彎了,我能幫冷大人離開西楚,只要大人能相信我。"   冷無為還是不露半點風聲,完全沒有驚訝的表情,好像完全是早已經料到的事情,袁貴在心裡暗暗的點了點頭。   "我冷無為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這場面上的規矩我懂,有什麼條件說吧。"   袁貴聞言,更是欣賞,"好,你看見我手上的一對玉配沒有,這是一對的,天地下也只有這一對,這一隻給大人,如果以後有另一隻出現在大人的面前,希望大人能答應送玉人的請求,只要大人能夠辦到,不知道大人以為如何?"   冷無為一聽,心裡暗暗盤算道:老子也不是什麼君子,現在先答應他,以後管他呢。當下點頭準備答應,那袁貴好像看出了冷無為的心思,笑道:"不是我袁某人不相信大人,只不過人是很容易改變的,因此我想請大人用自己最重要的人來發一個毒誓,我知道大人有了老婆,大人請用她來發誓吧。"   冷無為一聽,頓時犯難起來,說實話他對楊雪兒的感情很複雜,既想去愛她,可自己的責任心卻阻止自己去愛她,怕連累她;如果說不喜歡她,這是不可能,那麼多天的相處,自己從心理已經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管住自己,關心自己,一切的一切,這個毒誓,冷無為無法說出口去。   "怎麼大人有難處嗎?"   "好吧,先過這難關再說,將來說什麼也要完成他的要求。"冷無為暗道。   "好,我答應你。"接著跟著袁貴發了一個讓冷無為終身難忘的毒誓。   西楚皇宮大內。   "公主,你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笑過了,是不是冷大人走了,公主您不高興啊?"秦雯的貼身侍女小聲的問道。   秦雯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在的時候我的心裡也沒有這麼亂過,可他一走,我的心彷彿就少了個主梁骨似的,一切都不那麼自在,小鵑,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公主,奴婢看您是喜歡這個冷大人了,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   "不可能的,記的以前我還討厭他呢,怎麼可能喜歡他?"【翠微居VIP作品】www.cuiweiju.com,獨家首發小鵑笑道:"公主啊,您要知道有這麼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厭的反面可是喜啊。"   "你討打,那個人只有一肚子的壞水,不是今天算計這個就是算計那個,我會喜歡這麼個人,打死我也不信。"   "哎呀我的公主,你有沒有覺的有這樣的一種心理啊,覺的只要是自己不能做到的,到了他的手裡就能做好,好像他總比自己強。這就叫眼裡的情人是最有本事的。"   秦雯暗暗的道:難道真的喜歡他了,是呀,為什麼他和奴婢們玩的開心時,我會有心酸的感覺,不過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也許我們以後也不再有機會見面了。   這時,一太監跑來,"公主,皇上請您到御書放那裡議事。"   "哦,知道了,你去回復父皇,我換個衣服馬上就過來。"   "是。"退下去了。   如今的秦雯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姑娘了,自從大峽谷一事發生後,自己在無形之中捲入了複雜政局的漩渦之中,也在無形之中受到冷無為的"平衡觀"的影響,在這如花般的年齡,無憂的時代,卻不得不用自己的心計幫助她的父皇,之前如果說司馬赫曾經是她的江湖老師外,那麼冷無為就是她認識政治黑暗的老師,所受到的影響遠遠比司馬赫大的多,而且如果現在因為自己的算計,不得不除掉司馬赫的話,她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猶豫或是心軟,就算把司馬赫換成任何人也是一樣,包括冷無為。   如今的秦雯已經成為仁義皇帝的得力助手。 第八十四章 領旨東行(一)     大漢的鎮西城門口。   「啊,我們回來了,我們終於回來了。」   「是啊,大人,我們回來了。」   「離開這麼多的日子,也不知道現在朝廷上又是什麼局面?」冷無為感慨道。   城門口行走的人群非常的多,商販們來往是絡繹不絕,老百姓都展開著他們習慣性的忙碌的笑容,哼著被勞累捆繞的的聲音。   「走,咱們進去吧。」   「是,大人。」   整他們兩人進去的時候,守城門的守衛攔住了他們。「喂,你們兩人是從哪裡來的,來這裡做什麼?」   說話旁邊的那個侍衛朝他們眨眼睛,冷無為知道自己和尤三甲一身富貴的西楚服飾,他們豈能放過他們,笑著給了尤三甲一個眼神。   尤三甲明白,笑著上前,遞過一些碎銀子,「官爺,我們是西楚來的商販,不知道能不能給個方便。」   那官掂了掂那些銀子,又瞅了瞅他們二人,突然把銀子摔在了地上,罵道:「你把本官當乞丐了,沒有足夠的理由,你們休想進去。」   冷無為看見眼前這人不識好歹,剛回來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沒了,還沒有人在他面前這麼放肆過,臉色不知不覺的冷了下來。   那官的旁邊的侍衛上前到尤三甲的耳邊嘀咕幾句,尤三甲聽完後,回到冷無為的身邊,道:「他媽的這人真是給臉不要臉,這傢伙欠了一屁股的債指望著我們來還呢。」   「原來是這樣,你去問他姓什麼,還有他要多少錢就給他多少錢,回頭我再來收拾他,他媽的敲詐竟然敲詐到他祖宗的頭上了。」   「是,我這就去。」尤三甲笑著去了。   果然,不一會兒,那城門官笑著迎了上來,將冷無為迎了進去。   「喂,你給了那傢伙多少銀子啊?」   「大人,這傢伙還真敢要,居然要了三百兩,要是換了我以前的話,他媽的說什麼也不會給的,而且我還要給他鬧個不寧。」   冷無為聽了,笑了笑,「你奶奶的,也別那麼小氣,跟我去衙門吧。」   「是,大人。」   冷無為和尤三甲從白家老店走過時,不巧的是,林韻詩剛好從白家老店出來,一個朝左走,一個朝右走。命運就是這樣,總是和你擦肩而過。   鎮西衙門。   「府台大人,好些日子沒見,不知道你最近怎麼樣了?」   「哈哈,勞大人掛念,下官很長時間沒見大人,心中一直思念的緊,見大人平安回來,下官放心了。」   兩人做在客廳上的上座,寒暄著,尤三甲站在冷無為的背後。   冷無為喝了一口茶,將杯子放下,不緊不慢道:「本官來的時候,大的麻煩到沒有,可是小麻煩竟然不斷,也不知道你這個官是怎麼當的,居然一個城門官訛本官三千兩銀子,你說說這該怎麼辦啊?」   齊知府一聽,手上的杯子頓時跌在桌子上,「是,是,下官教導不利,此事一定嚴辦。」停了一會兒,想轉移話題,道:「大人,皇上的秘使在這裡好久了,是不是該見見啊?」   冷無為一聽,就知道這人還不知道有聖旨給自己,心中更加納悶:皇上叫我做什麼?怎麼這麼神秘?難道是不可告人之事,叫我秘密處置了?我該怎麼辦?   「哦,那快快去見見,你怎麼不早說啊?」   「是,是……,大人,下官見你旅途勞累,本打算明天再引見,但又怕壞了大人的大事,所以……」   「好了,快走吧。」   「是。」當下引冷無為去了後院。   一間高雅的房子外。齊知府在屋外,叫道:「使臣大人,冷大人回來了……」   話還沒有說完,門就打開了,冷無為一見,居然是個熟悉的人。   「小順子公公,你怎麼來了?」   果然是小順子,由於他在皇帝面前老說冷無為的好話,再加上冷無為臨走的時候,特別囑咐王英,讓他提拔一下小順子,所以小順子的地位在冷無為走後,提高了好幾個等級,本來宣旨太監必須要五品以上的,宣秘旨的更是要四品以上,在以前這根本都是輪都輪不到他的事,可因為他是冷無為的人,王英便提拔了他好幾級,宣旨他在宮裡已經是從三品的大主管了。不過,在小順子的心裡,冷無為就是他的恩人,而不是提拔他的王英。   「啊,冷大人,奴才總算等到您了,大人,奴才可擔心死了。」說著就要哭了。   這一下,把旁邊的齊知府給懵住了,打從這公公來之後,誰都沒有瞧在他的眼裡滇西省的巡撫和總督來了,他也是愛理不理的,何曾見過他這麼激動,要知道他可是宮裡的人啊。   「好了,我不是回來了嗎,宮裡的人沒有怎麼欺負你吧?」接著給了齊知府一個退下去的眼神,齊知府心領神回,退下了。   小順子轉泣而笑,「他們哪敢啊,現在連王公公見我,也不敢大聲大氣的,皇上也非常信任我,還有各位親王們,也是都有往來的。」兩人牽著手進去了,尤三甲守在外面。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責天龍省巡撫冷無為在其省立即實行攤丁入畝制度,反遇到一切為難之事,可便宜行事,各方要員無權干涉。冷無為得旨後,立即赴任,不得有違,欽此。」   「臣謝主隆恩。」   小順子將聖旨收起,忙將冷無為扶起,笑道:「大人,您盛眷正窿,可喜可賀啊。」   冷無為將聖旨接過後,思索道:「兄弟啊,你說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問題啊,我總感覺這裡有問題啊?」   小順子寬慰道:「大人放心,皇上最近正忙於新政,怎知道那些官員們是一個一個的跟皇上頂著幹,如果不是東方大人獻策,以結果論證與否的話,那些官員一定還是不會鬆口的。現如今,皇上將這三大政策交於親臣實行,而大人如今也得到皇上的親自任命,看樣子大人將來一定會前途無量的。」   「騰」的一聲,冷無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顫抖道:「你說的是哪個東方大人啊,實行新政的是誰啊?」   「是東方白,他實行的是火耗歸公,還有一個是趙澤,實行的是士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大人您怎麼了?」   冷無為抱著頭,「哎喲,我的天啊,壞了壞了,媽的,老子才剛從刀口裡滾出來,現在有要進刀山,這還讓不讓人家活呀,我的天啊!」   這項差事正如冷無為所理解的一樣,幹好了,就得罪了天下所有的有錢有地的人,什麼達官顯貴皇親國戚是都要得罪上;干壞了,一句話,皇帝是不可能有事的,到最後犧牲的也只是他們辦事的人,可以說是左右為難。   夜色降臨。   偌大的一個衙門,冷無為 卻感覺到孤寂,自從踏入仕途以後,等待他的沒有一次是讓他舒心的、愉悅的,往往想起從前,總覺的還是當乞丐、地痞來的痛快。   孤身走出了衙門,冷無為沒有底,這是他出道以來,從來都沒有感覺到的,田大不在他身邊,這對於從不離身的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而強敵環伺的他來說,內心是很畏懼的,可這畏懼卻有不能表現在臉上,一絲也不能,否則便是殺身之貨,冷無為沒有大丈夫那樣偉大,可以為百姓死而後以,他怕死,甚至是怕的要命,以前所做的一切看似是為國為民,其實說到底,只是求的將自己的小命活的更長遠。   白家酒館。   「小二,來一壇竹葉清,好菜儘管上。」   「好勒,來咯。東間雅座好菜儘管上咯……」   說是雅座,看起來也是平常,紅漆的桌椅,透著貴氣,翠綠色的屏風顯著幽雅,牆上掛著幾副仿製的贗品名畫,僅此而已。   菜上齊了,酒也滿上了,小二正準備要出去時,冷無為叫住他了,「小二,叫你們掌櫃的過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他說。」   「是,小的這就去。」   一會兒,一個富態模樣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你就是這白家的掌櫃?」   「是,不知道客官有什麼需要的?」   冷無為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牌,放在了桌子上,接著拿起酒杯,品著杯中的酒香。掌櫃一見,大驚失色,忙施禮,道:「不知道少東家來,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冷無為做了一個免禮、請坐的手勢,等掌櫃坐下後,道:「可有什麼消息?」   「回少東家,我這裡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重要的事,不過有一事,倒要少東家揣度一下。」   「哦,到底是什麼事呀?」   「前些日子,來了一個姓林的女子,拿著寶劍,看樣子很會武功。人長的也標緻,不過讓小的奇怪的是,那女子說是田少東家叫她來的,為的就是與少東家您見面,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消息,小的問她,她也不說,少東家您看是不是……」   冷無為一聽,便知道這女子可能是林韻詩,雖然和楊雪兒相處的日子不是很多,但多少也聽到過她提過,何況也曾經見過林韻詩穿男裝的樣子。   「哦,那她現在住在哪裡?」   「現在她住在一家客棧裡,地址她留了下來我這就把它拿出來。」   「哦。這不用了,明天你派人去把她找到這裡來,也是這個座位,看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對她不是很瞭解。」言下之意就是怕出什麼意外,對冷無為來說,有傷性命的事,他從來是不會冒險的。   這怕死的想法,這掌櫃自然懂得,卻沒有一絲看不起的念頭,反而卻覺的這眼前的少東家比田少東家來,是個做大事的人,心思很細。   「大概什麼時候?」   「就午時吧。」   次日,是個好天氣,陽光充足,說來現在也是個晚春的季節,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空氣新鮮,真是一個明亮的日子。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像往常一樣,走滿了人,販夫走足們憋著大嗓門,使勁的喲呵著;賣春的也憋著吃奶的勁,見到誰就像看見什麼點心一樣,抓著男人就往裡面拖;來往的遊客也在東張西望的,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麼有趣的玩意。   「大人,你真的就一個人去嗎?」   「是啊,你現在有一個任務,把所有通往東方的道路都給我探清楚,這裡的官員信不過。」   「是,我這就去辦,不過大人您要多加小心啊。」   「好的,你去吧。」   冷無為獨自像遊客一般來回的張望,他早就發覺身後有人在跟著,就在一回頭,卻不直接對看的情況下,冷無為就已經認出那些人都是衙門裡的人,也明白這裡的知府和上面是通著氣的,當下一笑,在賣廉價首飾的地攤上,若有其事的左右挑選。   「老闆,這個木釵怎麼賣的?」   「哦,這個十文錢一個。」   「好,我要了。」說著遞過錢去。   冷無為接過木釵,存心的鬥他們,邊走邊時不時的往回頭張望。   可遠處的人也不是呆子,也發覺不對勁了,一個穿著農家打扮的點子道:「我說李老大,你看這大人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那叫李老大的是一個砍柴的打扮,「你以為他是你啊,我們這麼明顯,被發現也很自然。」其他人望了望周圍,也不約而同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也不奇怪,一個賣柴的不往北市去倒賣,反而背著柴火跟著往西市去,而且三步一停的,想不生疑都難。   「李老大,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我告訴你們,就算被發現了也給我貼緊了,大人說的話我想你們也都聽清楚了。」   其他人一聽都渾身的抖了一下,不約而同的向冷無為那裡望了過去,一看之下,都發了冷汗,他們跟的人,丟了。 第八十五章 領旨東行(二)     白家酒館。   林韻詩自從一早收到消息後,就馬上跑到這裡等待,不時的看向外面,估計著時辰。「應該來了,怎麼還沒有到?」林韻詩自言自語著。   這時,忽然聽見門外小二喲呵道:「客官,您要找的人在東間雅座,請進。」果不其然,冷無為還是老樣子的笑嘻嘻的出現在林韻詩的面前。   「喲,我的林大小姐,你來這裡真是讓在下受寵若驚啊?」一時不知道有什麼稱謂好,就該用江湖上的稱謂。   「冷大人的意思是說我不該來嗎?」   「我哪是這個意思,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怎麼也不應該在這裡出現啊?」   「哦,大人的意思是做女人的只能在家裡呆著,是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   冷無為招架不住了,本想好心的關心一下,現在只好求饒了,「好,算我說錯了,行不行?林大小姐請海涵。」說著起身作揖。   林韻詩這才破涕為笑,這麼多天來的愁苦一掃而光。冷無為一見風平浪靜了,才坐下問道:「我聽說林大小姐專程是為在下來的,不知道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   林韻詩轉喜為悲道:「大人知道不知道,你要接任的天龍省巡撫,這個省現在的狀況?」   「哦,願聞其詳。」   「事情是這樣的……」林韻詩將所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冷無為聽著,內心卻在仔細的盤算,「現在已經隔了快將近二個多月了,想來現在他們的災情也應該緩解了。」語氣比較冷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林韻詩呆住了,她沒有想過自己辛苦的來到這裡,告訴他那裡的情況,換來的居然是這句話,但為了爭取最後點希望,按捺住自己內心的不滿,繼續道:「朝廷根本就不知道那裡的災情的嚴重性,他們以為只是幾個城鎮,卻根本不知道已經擴散到整個省區了,大人你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又是天龍省百姓的父母官,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不知不覺的雙眼都紅了。   冷無為本心是想試探一下,見林韻詩其情非假,內心相信了半分,「你大哥不是去視察了嗎?怎麼難道就沒有處理嗎?」   林韻詩愁苦著臉,悠悠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大哥以前還是見義勇為的人,可自從當了戶部主事的官後,為什麼就像變個人一樣,以前的他都不見了。」   冷無為苦笑道:「你說的對,當官的人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不過我只是不明白一個正六品的主事,他怎麼會滿足?」   林韻詩想轉個話題,勉強笑道:「為什麼文靜公主走的比你早,你是不是冒犯她了?」   「哈哈,我會冒犯她?她是個聰明人,她懂的怎樣去保護自己的利益,這一點可是皇室祖傳下來的本事。」語氣變的比較冷淡。   林韻詩一聽,便知道其中有文章,旁敲側擊道:「那我就不懂了,既然你沒有冒犯她,為什麼就把你一個人留在西楚裡?」   冷無為明白這是在敲他的話,自然不肯直言相告,打個哈哈,道:「因為啊,公主喜歡我,而我又喜歡西楚的公主,她吃醋就把我留在那裡,你也知道女人的心胸小的很啊。」   林韻詩一臉的不信。   回到府衙,冷無為就將尤三甲叫了過來,「現在有件事要你去辦,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尤三甲一見冷無為神色凝重,不敢馬虎,道:「請大人吩咐?」   「我剛得知我所接任省的災情比較嚴重,你明天去找一個姓林的小姐,你們一起去天龍省,如果她願意去,就讓她一起去,不過你要一路上保護她的安全,如果她不願意去,那就算了,這是一點;其二,在你所經過的途中,你拿我的這塊令牌,去找有白家老店字號的客棧或是商舖,設法與他們取得聯繫,我會給你一批銀兩,你給我在沿途收集,他們會幫你的;其三,收集好了糧食,從水路運送,記住,多給銀子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不能讓糧食外露一粒,一切等我到那裡再說,明白了嗎?」   尤三甲接過玉牌,重重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大人,難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冷無為點頭道:「今晚我就走,這裡的人和上面有著聯繫,我呆長了不好,這裡和甘州,快馬只有三天的路程,今天是我來這裡的第二天,難保皇甫遠對我不利,如果他們問你我從哪裡走的話,你就說我從佑民河的水路走,明白了嗎?」   尤三甲忽道:「如果他們問我為什麼沒有和大人走,我該怎麼回答?」   冷無為忽然笑道:「記得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可沒有那麼老實,難道現在連謊話也不會編了嗎?」   尤三甲會心的笑了笑。   夜色是多麼的美麗,星空是多麼的奧妙,然而卻不知道就在這美妙的夜晚,一個邊遠的城鎮露著殺機。   冷無為藉著男扮女裝的辦法,離開了鎮西城,他卻不知道就在他剛走後不久,齊知府就派人四處尋找他,冷無為沒有想到,這齊知府壓根就沒有用馬,而是用了飛鴿,來回只要兩天的工夫。   府衙。   齊知府帶著大小官員來到冷無為的屋外,尤三甲不得不出面相迎。   「尤先生,不知道冷大人可是在裡面?」   尤三甲知道這是來試探,也知道現在這府衙上上下下都在找冷大人,現在這齊知府帶那麼多官員來,就是為了從他口中掏出話來。   「哎呀,各位大人,我家大人他可不在裡面啊?」尤三甲知道瞞不住,索性也就不瞞了。   「哦,那請問冷大人他現在在哪裡啊?」齊知府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家大人聽說這裡的治安不是很好,所以就微服私訪了,齊大人,這裡到底有什麼問題,我想不需要在下提醒吧。」   齊知府一聽,不禁轉憂為喜,暗道:只要人沒有走就好。便道:「那不知道先生可否指示冷大人往何方向尋訪?」   尤三甲一聽,馬上換個臉色,怒道:「大膽,大人你要知道我家大人可是在查你,大人你還敢詢問,不知道齊大人是不是想舞弊啊!」   齊知府一聽萬分尷尬,當著這麼多官員的面子,眼前這人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不禁後悔剛才問的話,「下官不敢,既然如此,下官明天再來探訪。」說著頭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尤三甲見眾人都退出去了,不禁舒了一口氣,暗道:明日他們還會來,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了,今天說話說的太絕了,看來現在有點棘手,想來現在監守的還不是很嚴,我不如現在就去找那位林姑娘,然後出城。不行,大人現在走的還不遠,如果我再一走難保他們不派人去追,那時不但我也走不成,恐怕還要連累大人,好,我豁出去了,說什麼也要挨到明天!   回頭再說冷無為男扮女妝,馬不停蹄的向佑民河方向跑去。天色已亮,冷無為思忖道:想來現在他們已經知道我離開了,肯定有人來找我,不行,我得想個法子,得混過前面的關卡。正所謂天隨人願,正好有一隊人馬過來。   「哎喲,我的腳啊……」冷無為在路旁叫喚了起來。   冷無為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票人,是剛劫的溟西知府向滇西省巡撫送禮的鏢銀的人馬,正好逗了一圈,繞過鎮西城,經過這裡。   「大姐,這次咱們幹的蠻大的吧,咱們可是跨省作案啊,一定不錯。」一個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得意笑道。   那個被稱為大姐的也得意的笑道:「那是,咱們飛鷹幫哪一次干的不是大的,小的咱們還瞧不上眼呢,二妹你說呢。」這女子名叫南宮紫鶯,是青寧省第一大幫飛鷹幫的大小姐。   「大姐你看前面好像有位姑娘遇到了點困難,我去看看,看能不能幫點什麼忙?」叫二妹的是飛鷹幫的二小姐,叫南宮紫鵑。   「好,你去看看吧。」   南宮紫鵑走到冷無為的身旁,蹲下身子,輕聲道:「這位姑娘,不知道你有什麼困難的地方需要我們幫助的?」   冷無為看著這眼前的女子,長的只能算的中等,和家裡的母老虎不是一個級別的,「這位姑娘,小女子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把腳給崴了,能否幫我個忙,將我送到渡口,小女子將感謝不盡。」   紫鵑一聽,自己拿不了決定,便道:「我去問我姐姐,大姐你稍等片刻。」   得到冷無為的同意,南宮紫鵑跑了回來,將原因說了一邊。南宮紫鶯一時決定不下,不禁猶豫起來,但是她旁邊的三弟南宮浩則是初身牛犢不怕虎,道:「大姐,那不過就是一個女子而已,想我們飛鷹幫素來都是以幫助他人為己任的。」   南宮紫鶯想想覺的也對,便道:「那好,叫我們的人騰出一匹馬來,讓給這個姑娘。」   「是,大姐。」南宮紫鵑得到同意就去攙扶冷無為。   當冷無為來到南宮紫鶯的身旁時,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又開始膨脹起來。一個二十妙齡,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的女子怎能不讓他心動,對著南宮紫鶯「討好」道:「小姐心地仁慈,將來一定封誥命,生的孩子穿的衣服一定是繡麒麟的。」凡是穿麒麟的人一定是從二品以上的官員。   冷無為的話剛說完,其他人都笑開了,南宮紫鵑更是合不籠嘴。南宮紫鶯瞪了冷無為一眼,冷無為不知道,南宮紫鶯平身最恨的就是那些豬腦肥油的當官的人,何況她還沒有嫁人。   南宮浩笑道:「大姐,要是大師兄聽到這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我還真是想看看。」   南宮紫鶯氣的一手就將冷無為甩在了馬背上,之後追打著南宮浩,卻不知道冷無為正享受著剛才的接觸的感覺…… 第八十六章 混入漕幫     話分兩頭,田大自從在鎮西城遇見林韻詩後,隱隱約約有一種預感,自己所要辦的事不會那麼簡單。   今日已經進入了天龍省的境內的一個小縣城——明揚縣,親眼目睹什麼才是人間煉獄。「我現在該怎麼辦呢?當初沒有料到天龍,以前一個國內最富的大省,如今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我要想混進漕幫,眼下這情況,好像不是個好機會。」田大思索道。   正當田大邊走邊想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別人的目標。幾個牆角的乞丐探頭探腦,年紀較小的對著個老年乞丐,道:「舵主,這傢伙是新來的,我們要不要……」   那老乞丐狠狠的盯著田大,最後搖搖頭,道:「不行,此人腰上掛的不是普通的兵器,你看尤其是他走路的步伐,非常沉穩,一定是個會家子,況且此人來路不明,萬一與官府有什麼瓜葛的話,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一個中年乞丐點點頭,「舵主英明,那不如由小的去踩踩路。」此人雖然是個乞丐,但衣著卻很乾淨。   老乞丐點頭道:「好,你就去和他打個招呼,問問他來這裡是有什麼目的的?」中年乞丐得令而去。   田大看著這個縣城一副破敗相,滿街的人都面現菜色,沒有一個店舖是在做生意的,不禁搖了搖頭。   「大俠,有沒有需要在下幫助的?」中年乞丐上前詢問道。   田大仔細瞧了瞧眼前的這個人,覺的此人面善,便道:「我想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漕幫的分堂?」   不知道是怎麼了,這中年乞丐一聽田大的問話,臉色變的更青,樣子也傻了。田大拿著劍敲了敲他,中年乞丐才回過神來。   「大俠為什麼要找漕幫的分堂,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啊,我勸大俠還是別去惹漕幫的好,自從他們換了幫主之後,氣焰是十分的囂張,而且人多勢眾,大俠武功雖好,可也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們。」中年乞丐說著話的時候,兩眼四處的張望,看是否有可疑的人。   田大雖然在冷無為面前傻,那是因為官場上面的事情,不懂;可在江湖上,那他可是個老手,自從入了白家門後,沒有哪一天不是在江湖上打滾的。田大見眼前這人膽小的模樣,存心想戲弄他一番,冷下臉孔道:「小爺我是來投靠漕幫的,你如此說是不是不想活了?」   中年乞丐一聽,頓時頭暈目眩,撲通的跪在地上,道:「公子大人有大量,小的是胡說八道,求公子放過小的,小的還有八十歲的高堂,還有幾歲的孩子,求公子放過小的,小的一定為公子立長生碑……」   田大一聽這傢伙嚇的不輕,一隻手將他拎起,笑道:「今天小爺就教你個乖,不什麼話都可以隨便說的,我現在再問你一句,這裡的漕幫分堂在哪裡?」   中年乞丐顫抖的手,指向前方,哆嗦的將地址說了出來。田大存心是要立威,將其扔在一邊,揚長而去。   田大剛走遠不久,眾乞丐圍了上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笑話那個中年乞丐,等中年乞丐將發生的事情對那老年乞丐匯報後,那老乞丐摸了摸胸脯,感到慶幸不已。   一所大宅子,十幾丈的四合院也只當作是後院,前面的氣魄更是不小,和整個縣城的整體情況極不相稱。   「站住,你是幹什麼的,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一個守門的傢伙喝道。   田大自信的笑道:「在下是想來找個事做的,聽說漕幫高手如雲,而且待遇相當的好,在下不才,也想來試試。」   門衛一聽,頓時笑了起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以為是雜貨店,說請人就請人啊?我看你還是滾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呆的地兒。」另一個門衛也大笑了起來。   田大一聽馬上肅正臉孔,也不再說話,將劍插如腰間,雙手劃個圈,一推將這兩個門衛從門外橫推進門內,重重的摔在地上,著是乾淨利落。   「來人哪,有人來踢堂啦……」兩個傢伙飛快的跑了進去。   田大大笑而入,此刻,裡面的人接到回報,馬上也衝了出來。   「小子,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也輪到你來這裡撒野,兄弟們給我打。」一個身穿勁衣大漢怒喝道。   一聲令下眾人群擁而上,抄傢伙的抄傢伙,出拳的出拳,沒有一個閒住的,可笑的是他們連田大的衣邊都沒有碰到,就都睡在地上,像一灘爛泥一樣。   「怎麼,你們現在還要打嗎?」   「公子,饒命啊。」那個被踩在腳底下的勁衣大漢討饒道。   田大將此人拎起,笑道:「你剛才不是很狂嗎,怎麼現在就這熊樣了?」   大漢苦著臉道:「公子,小的有眼不識金鑲玉,真是該死,不過公子您就看在我上有高堂,下有未成長的苦兒,您就饒小的一回吧。」   田大皺著眉頭,心道:人說漕幫儘是好男兒,怎麼就這副德行,哦,不對,冷少說他們的幫主被關在大牢裡,新任的幫主看來不是什麼好鳥,搞的下屬都是這副熊樣,擔願這傢伙不是漕幫的堂主,否則就把投靠的主子給打了。田大也將這傢伙丟在地上,心裡七上八下,臉上裝著微笑道:「我說兄弟,不知道這裡的堂主是誰啊?」   那傢伙不好意思看著周圍,臉上不禁紅道:「小的就是這裡的堂主金虎,不知道公子有什麼需要小的幫忙的?有事公子您儘管開口。」   田大一聽,臉上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心道:媽的完了,現在怎麼辦啊,混不進漕幫,我還怎麼去控制漕幫啊,乾脆,我把這傢伙給殺了,然後取而帶之,不行,那樣豈不是把梁子結大了,哎,冷少不是說不怕花銀子嗎,天下沒有是銀子辦不勞動差事。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佩服自己聰明的笑容。   金虎看眼前這人剛才陰晴不定的表情,現在突然笑了,心裡更是怕的緊,渾身發著虛汗。   「哈哈,真是大水沖進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金兄請起啊。」說著笑嘻嘻將金虎扶起,還拍拍他身上的灰塵,那副狀況像是兩個好久沒見的好朋友一般。   金虎一見這狀況,簡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摸不著頭腦,戰戰兢兢的問道:「公子別客氣,有什麼需要小的,小的一定盡量去辦。」   田大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有多麼的可怕,還以為這樣可以平易近人呢,笑嘻嘻道:「咱們裡面去說如何呀?」   金虎一聽,懸著的心頓時放下,暗道:還好,有求於我,否則搞不好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祭日了。   客廳之上,兩人你推我擋的,搞了一番虛禮,金虎坐在左邊的主位上,田大陪坐在右邊客座上。   上完了茶,其他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他們二人。   田大嘬了一口茶,道:「其實我是想加入貴幫的,沒想到守門的人不講禮數,在下一時生氣倒連累了兄台,真是不好意思啊。」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千兩銀票遞了過去。   金虎雖然是這裡的堂主,但過手的銀兩並不是很多,一見這麼多銀子,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話才好。   田大一見,心裡不知不覺的想起冷無為來,從心裡倒由衷的佩服起來。   金虎拽著銀票,「不好意思」道:「公子,這好像不大合適吧,小的實在是受不起啊。」   田大笑笑:「金大哥不用客氣,從今往後,咱們可就是自己人了。」說著頓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金虎瞪大了眼睛,傾聽著下文,自己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乖乖的收起銀票。   田大悠悠地道:「金大哥,你也是一個老江湖了,想來你也知道這裡的事吧。」接著不再說話。   金虎突然發現自己摸不透眼前之人,樣子看起來挺憨直的,可說話做事與他長相極為不相稱,他哪裡知道田大跟著冷無為見過那麼多官員,不說學到冷無為的五成,一成倒是跑不了,知道對那些自以為把自己看透的人說話,最好說一半,另一半讓他們去體會,這樣才能鎮住人,什麼叫裝腔作勢,什麼叫狐假虎威,這裡面可都是學問,這也是田大覺的不如冷無為的地方,往往別人的一個眼神,冷無為就可以猜的七七八八來。   金虎讒笑道:「那公子您的意思是……?」   田大笑笑:「其實這也沒什麼,我呢,姓田,單字大,我加入貴幫呢,想來你也不會以為我只是稀罕一個漕幫弟子的名分吧。」說著神秘的笑了笑。   金虎一拍腦袋,心道:看樣子這傢伙是想當我們的幫主,知道我們的幫主被關進大牢,如今只有副幫主在撐著,我是不是該幫他,不行,我本是一個普通的弟子,要不是曾經服侍過副幫主,我也沒有今天的地位。不行,這義氣算什麼,如果我幫了眼前的公子,他當了幫主後,搞不好我也要升一升,最不濟也到個油水比較多的地方去當堂主也好過現在啊,何況此人武功高強,出手又闊綽,跟著他一定有前途。下定決心後,便道:「我曉的了,有什麼事,兄弟你儘管吩咐就是。」   田大笑道:「金大哥不愧是個聰明人,事成之後,你將會得到這個數。」說著伸出了五個手指。   金虎驚道:「五千兩。」   田大笑笑道:「是五萬兩,而且如果你幫我進入總堂,也有一萬兩的酬勞,這條件,我想大哥不會拒絕吧,」   金虎拿住的茶杯,裡面的茶水灑了出來。   明揚堂的各個弟子在金虎的號召之下,全部召集了起來,在台上,看著這些剛才被田大打的一坨屎的弟子,金虎好像完全沒有看見他們一連垂敗的模樣,整個人是精神抖擻,一副威武的樣子。   「兄弟們,本堂主現在給你們介紹一個人,他就是剛才威武不凡的田少俠。」說著手一揮,田大笑著出來亮相,朗聲道:「剛才真是對不住各位兄弟,所謂不打不相識,如今我已和貴堂主結為知己好友,剛才冒犯的,請大家不要見怪啊。這些銀子當作醫藥費,望兄弟們笑納。」說著掏出五百兩的銀票交給一個帶頭的弟子。   有句話說的好,有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兵,堂主變臉快,弟子們變臉更塊,銀票一下去,下面的人頓時歌功頌德起來,把田大的武藝,才華吹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   金虎見造勢效果很好,接著道:「各位兄弟,田兄想加入我們漕幫,我已任命他為副堂主,不知道各位兄弟的已經如何啊?」   「實屬名歸,實屬名歸……」   就這樣,田大在拳頭和銀彈的攻勢下,坐上了漕幫在明揚城分堂的副堂主,開始了早已計劃好的方案…… 第八十七章 漕幫大會(一)     五月初一,是漕幫一年一度的總堂大會,其聲勢是相當的隆重的,不但是全幫重要認為匯報業績的日子,也是他們能不能得到陞遷的大日子。漕幫有三十六分堂,有三十六位堂主,再下面的是七十二旗,但擁有旗主的地方或分堂勢力是相當大的,擁有的旗主越多,他問鼎幫主職位的可能就越大。   如今,自從方幫主被關進大牢以後,副幫主公孫重被各堂選為代理幫主,今年的五月初一就是挑選幫主的日子,也是公孫重能不能如願以償的日子。   行往天龍城的路上。   「田兄,還有半個月就要開漕幫大會了,不知道田兄有何高見?」   「金兄,以你之見我們現在該怎麼做?你是個聰明人,也應該知道怎麼為自己謀點什麼吧?」   金虎滿懷信心的笑道:「田兄放心,小弟我早有盤算。」看見田大期待的眼神,得意著接道:「公孫重雖然對當上幫主已經十拿九穩了,但只要我們費一點金錢,他也只是空夢一場罷了。自從他成了代理幫主以後,對前幫主的舊部的是一直的打壓,至少有十個堂主內心是非常不滿的,不過只是沒有一定勢力的人來帶頭罷了。   還有漕幫有個規矩,那就是選幫主必須要有三分之二的堂主同意,這樣一來如果投票也只有二十六票會投他。「   田大點點頭,但憂慮道:「既然有二十六堂主回選他,那他不就超過三分之二了嗎,那我還搞個屁啊?」   金虎突然笑了起來,道:「田兄你有所不知,漕幫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誰的勢力大,口碑好,也會擁有幫主提名。如今,揚城的堂主郭一飛,自從與新任的揚城知府結交以來,加上在那裡很得民心,勢力變的非常大,不但如此,其人緣也很好,是唯一有實力敢和公孫重較勁的人,他不屬於前幫主的勢力,因此公孫重為了安穩的擴充自己的勢力,對他一直容忍,甚至是退讓,不過在選幫主上,我想他一定會站出來的。」   田大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幫派之間會有這麼大而且複雜的情況,忽然笑道:「金兄的意思,如果我要能當上幫主,我該如何呢?」   金虎雖然外表粗俗,內心卻十分縝密,當下道:「田兄不用擔心,公孫重為了急於擴充勢力,大多有的方法是許下什麼好處,因此對中間派,如果田兄能讓這十二堂的中間派投靠我們,再加上能夠爭取前幫主的勢力和郭一飛的威望,問鼎幫主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田大一聽,對金虎滿意的笑了一下,金虎也看向田大一眼,兩人會心地大笑起來。   天龍城。福樓客棧內。   「郭堂主,大小姐請您去一下?」一漕幫弟子回報道。   一個年約五旬,一身衣著樸素,卻非常精幹的老者聽了,點頭道:「你先下去吧,我先和兩位旗主商量一下,等商量好了,我再叫你。」他就是郭一飛。   小嘍囉得令,退了下去。   「錢兄弟,你說我該去不該去啊?」郭一飛笑著問道。   一副商人打扮模樣的是郭一飛的得力助手,叫錢敢,為人正如其打扮一般,相當精於計算,「堂主,屬下以為不能去。」   「哦,這是為何啊?」   錢敢吸著自己的旱煙,不緊不慢地道:「如果我所料的不錯的話,大小姐是想讓堂主你做她的擋箭牌,讓堂主你去與那公孫重對抗,好拖延時間,使得幫主之位一直拖下來。可是到那時,堂主你和公孫重的梁子就算結下了,公孫重畢竟現在是代理幫主職務,就算拖下來,雖沒有幫主之名,可有幫主之實,名義上我們還要服從於他,所以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對抗下來,也犯不著和他起衝突。   還有,就是幫主之位是絕對不會是堂主你的,雖然堂主名號響,威望大,可如今這時代威望算個鳥,那群王八蛋是誰給米湯就跟水走的主,我們揚城雖然從堂主接位以來,一直苦心經營,但每年都要上繳,存銀不是很多,根本餵不飽他們,如果不是堂主在無意之中救了東方大人一命的話,我們的銀子恐怕早就被官府給刮光了。所以,我們沒有那麼大的資本和公孫重去爭。   再者,公孫重是什麼人我們都知道,那是個小人,幫主對他如兄弟,可他呢,其實大家也都清楚,幫主是怎麼被冤枉的,那賊贓怎麼會在幫主的房裡,其實每個人都很清楚,這我們也可以猜的到,公孫重和官府有著關係,而且據我查到所知,公孫重是通過鹽幫的人和鹽道衙門有著牽連,而且鹽道衙門還連著總督大人,上下數十個官員串在一起,這是我們沒有能力與之對抗的。而且,天龍省均是他的勢力範圍,萬一逼急了他,恐怕我們也只能進來,不能出去。「   郭一飛黯然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正當二人沉默的時候,旁邊的大漢一副勇夫的模樣,叫道:「那我們就只能做傻子了?到大會那天就眼巴巴的看著這小人登上幫主之位?如果他當上立刻幫主,那我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他是石壯,為人相當忠義,郭一飛旗下有十三堂,但選人隨從的時候,只選了石壯之勇和錢敢之謀。   「不,要攔,而且要有分寸的攔。」   錢敢這一說,頓時把郭一飛和石壯給說愣住了,他之前說了那麼多的害處,可現在卻提出攔阻的論調,確實匪夷所思。   郭一飛迫不及待地問道:「哦,那錢兄弟你的高見是……?」   錢敢自信地笑了笑,接著道:「自從堂主和東方大人結識以來,我每次陪伴堂主去見東方大人時候,卻常常聽到東方大人對他的恩師冷無為冷大人推崇倍之,對人人都稱讚的賢相林天遠卻蔑之,這是何故?堂主你還記的我們曾經想東方大人提過我們要去天龍省參加漕幫大會的事時,他說什麼了?」   郭一飛聞言思索道:「我記得他好像說他的恩師會在天龍當巡撫,對,沒錯,他是這樣說的……」忽然,郭一飛好像抓住了什麼,但又摸不清,「你的意思是……」   錢敢笑道:「自從他說過這句話後,我便開始著手調查這個冷無為,直到前天晚上才搞清楚這個人的一二。可笑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我才發現東方大人那麼推崇這個冷無為的原因。」   郭一飛此時也吊起了興趣,道:「哦,你查到了什麼?」   「我查到了此人不是仕途出身,因此他並不看重那套文人禮節,所以此人就很難猜度,自從他為官以來,辦過些大事,口碑比較好,尤其是曾是他上任的地方上,老百姓為他建立過生祠。不過有一點卻讓我一直感到奇怪,那就是他不但得罪過李相爺而且林相爺他也得罪過,但這兩位相爺卻都沒有找過他麻煩,而且他還官運亨通,一年之內從七品升到從二品,成為當朝皇帝面前的紅人,這讓人實在是匪夷所思。」錢起納悶道。   郭一飛接著問道:「哦,這說明了什麼?和我們現在有什麼關係?」   錢敢抽著旱煙,思索道:「這可以看出此人並不簡單,人長的怎麼樣我雖然並不清楚,但從他的行為上可以得出,此人不但有智謀而且很有心機,不然在如今錯綜複雜的朝局上另樹一支,顯然是不可能的。」猛抽了兩口,接著道:「如今他現在接任天龍省的巡撫,天龍是誰的勢力範圍,是林相的勢力,他要想當得安穩,肯定要與林相起衝突。如果我是他的話,在官場上沒有自己的勢力情況下,我會從江湖上下手,用江湖上的勢力去擠掉官場上的人,培植自己的勢力,這是唯一的辦法。」   郭一飛一聽,一掌響亮的拍在自己的腿上,驚訝道:「你的意思是他會插手咱們漕幫的事務?」   「沒錯,我們漕幫是天龍第一大幫派,在天龍省內有著崇高的威望,現如今我漕幫是內憂外患,正是上天給他的良機,何況我們漕幫對朝廷一直是忠心耿耿,尊重法紀,得到我幫襄助的話,利用我們收集官吏的罪證,再設法除去,以後在這裡站穩腳跟,這並不是一件難事?」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說我們要幫他,可是幫裡有規定,非幫中之人是不能當上幫主的?」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要讓他幫助堂主登上幫主之位,讓我們來幫他,這個條件他沒法拒絕。」   「但現如今漕幫挑選幫主在即,況且我聽說他現在還在滇西省,他想來也難啊!」   「所以我們要攔,但只攔七天,就拖七天,如果大會七天他的人沒有來的話,我們就大大方方的把幫主之位給公孫重,以後我們就在揚城經營,另樹一支,萬一他要對我們不利的話,我們也不是好惹的。」   郭一飛贊同的點點頭,笑道:「那我現在就跟來的說幾句,去安慰那些『無助的人』,哈哈。」走出門去,向來的人囑咐。   石壯看見錢敢在短短數語之間便柳岸花明,傻笑著佩服地向錢敢伸出了大拇指…… 第八十八章 京師風雲     「小姐,郭堂主那裡回過話來,說他不方便來這裡,還有小姐的意思他明白,他知道怎麼做的,請小姐放心。」來的人回話完,便退下了。屋內只有兩個老者和一位年輕的姑娘。   漕幫大小姐方楚楚皺著秀眉,對著旁邊坐的兩個人,道:「二位堂主,你們怎麼看?」   一個紅著臉的老者氣呼呼地道:「他這樣分明是怕了那個狗娘養的,媽的,我一直以為他是條好漢,可沒有想到真要用到他的地方的時候,他居然來個避而不見,真他奶奶的。」   另一個長的比較矮小,禿著腦袋的老者,攔勸道:「我說老葛啊,在小姐面前可別失了禮數啊,現如今這局勢是比較艱難,我們這裡是一沒有權二沒有錢,人家憑什麼不要腦袋的跟我們,你沒有發覺去年異口同聲保護幫主之位的十位堂主,如今只剩咱們兩個了,可悲可歎啊!」   紅臉老者丹陽省分堂的堂主,名叫葛壽,另一個是丹林省分堂的堂主,叫朱謙。現如今,那兩個省區正作為對付南李的前方戰場,日子過的比較緊,二人是前幫主方勝一手提拔上來的,因此對方勝的感情是忠心耿耿,加上二人均年紀比較大了,生死已經度外,所以對身外的一切都看的比較開。   「我說老朱啊,打從我們跟幫主在一起時,就一直為漕幫賣著命啊,漕幫就是咱們的家,是咱們的根,現在漕幫正被小人控制,你說我能不急嗎,我的心能安嗎?」 葛壽氣呼呼道。   「噢,就你忠心,我的心就沒你的忠,是不是?現在咱們是沒有辦法,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次大會後,咱們當堂主的日子算當到頭了,咱們兩省的情況我們自己都清楚,真是個難啊!」朱謙歎道。   葛壽聞言,歎了一口氣,想想來的時候兄弟們的情況,也就不再多言了。兩人不說話後,屋內的氣氛愁雲慘淡,各人心事重重。   方楚楚一個孤身女子,無論是膽識還是智謀都比不上在坐的兩位,見二人如此說法,本來懷有一絲希望的她也徹底的死心了,孤身一人,慢慢地向外走去……   京城。   林相府。   今日的相爺府,不像往常,今日來了一位貴客,但整個大廳裡,卻沒有一絲喜氣,反而顯得有些沉悶。   「二皇子,您別急,臣這就幫您想辦法……」林天遠賠笑道,不過他畢竟是久在官場的老手,深知其中之要害,二皇子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久門提督的人,為只為其府中中的人強搶民女之事,林天遠也知道這事說大就大說小也小,但是心裡卻真不是個滋味,一向看好的二皇子怎麼會讓自己的下人做這種事情,現在整個京城鬧的是沸沸揚揚,加上有心之人推波助瀾,事情變的更加麻煩,看著眼前二皇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知道如果那個下人沒有他的命令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可又不能明說,為今也只有如此了。   「二皇子,為今也只有這樣,嚴厲的懲治您的門人,以示二皇子您的無私啊。」   文忍一聽,馬上就叫了起來,「什麼,相爺你想了半天就冒出這句話,你就不能想點別的辦法嗎?」   林天遠語重心長道:「二皇子啊,現在李相那裡正拿這事做話柄,如果讓他捅到皇上跟前,二皇子你還能當的上皇帝嗎?要三思,切莫因小失大啊!」   誰知道文忍不聽還好,一聽頓時來氣,「什麼皇帝啊,如今大哥已經是太子了,這皇位還有我的份嗎?」   林天遠一聽,知道文忍原來憂慮的是這個,笑道:「二皇子您有所不知,眼前的太子不一定就是未來的皇帝,難道二皇子您就不知道當今的皇上也就是你的父皇他不也是不是一開始的皇太子嗎?」   文忍一聽,愣了一下,「你是說大哥遲早是要廢去的,未來的皇太子就在我們剩下的幾個兄弟之間,是嗎?」   林天遠笑著點了點頭。   二皇子文忍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媽的,這個老二下手也真快真狠,居然把自己的門人給殺了,以前他可是最護短的,什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做,我說八哥,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如今的把柄也沒了。」十皇子文諤道。   文思摸著手上的棋子,不緊不慢道:「老九,你怎麼看?」   文堂想了想,道:「二哥這招肯定是林相教的,依老二以前的性子是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了。」   文思讚許地點點頭,笑道:「其實本來我也沒有打算那這個事去搞什麼名堂,不過就算我們不搞,大哥他也不會閒著,林相雖然是個聰明的人,也知道父皇一向寵著老二,不過這次他這樣做卻不知不覺的幫了我們一個忙,你們知道父皇最欣賞二哥什麼地方嗎?」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白子放入四周全是黑子當中。   文堂想了想道:「父皇一向讚賞老二仁善,哦,我明白了,如今老二這樣做無疑是在提醒父皇,他也在奪牒當中。」   九皇子文堂不比十皇子文諤,頗有些頭腦。   「不錯,就像這棋子一樣,二哥將要面臨的不只是我們還有其他人,更重要的是他快要失寵了,這將是對他最大的打擊。而我們就靜觀其變……」將一個白字放入無黑子的外圍之中。   皇宮大內。   德武帝坐在龍榻上,手中的毛筆已經沾飽了墨水,但仍然沒有下筆的意思,自從聽到太子回報二皇子處死自己門人後,就變成這副模樣。   「他怎麼會那麼做呢,朕遲早是要把位子給他的,,他不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嗎,他怎麼也會下這麼狠的手,難道他也起了奪牒之心,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時,太監總管王英來報:「起稟皇上,二皇子前來來問安。」   「不見,叫他回去吧。」   「准旨。」   ……   李相府。   「哈哈,老二自以為做的聰明,卻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欲蓋彌彰,以前父皇一聽到他來問安,都是開門相迎,今天這樣可是第一次啊,真是大快人心啊。」太子笑道。   李忠微笑勸道:「太子啊,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咱們得考慮下一步該怎麼做。」內心卻對八皇子佩服的要緊,這次借刀傷人,便是他的意思。   「好,咱們就想想下一步怎麼做……」   林相府。   「林相,我可都是聽了你的話,如今我人也沒了,父皇也不見我了,你說,你給我說,我該怎麼怎麼辦,大哥還有老八他們不知道該怎麼笑我了。」   「二皇子啊,怪就怪咱們這次做的太過了,不過現在還有補救的辦法,就不知道二皇子敢不敢做了。」   文忍一聽,愣住了。   林天遠坐在太師椅子上,品著茶,慢慢道:「如今皇上最信任的人有三個人,二皇子可知道是哪三個嗎?」   文忍想想道:「我想應該是遠在邊疆作戰的楊老將軍,一個應該是守衛京師,掌控天下兵馬的十三皇叔,至於第三個那就數在揚城的東方白,數他實行新政最賣力,不知道對不對。」   林天遠笑道:「楊陵遠在南疆作戰,人已老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難道皇上會全心地去信任一個將死的人嗎?   再者,十三皇爺雖是皇上的同胞兄弟,皇上對他也頗有依賴,但此人對曾經跟隨他的人頗厚,不是他一系的人卻不是這樣,就拿呂賢來說,他是楊陵一手提拔起來的,可謂軍中第三號人物,在兵器軍械分配當中,十三皇爺也沒有買他的面子,最後還是皇上從大內出錢購買的器械,為此十三皇爺還說皇上偏心,你說皇上會全心地相信一個私心頗重、氣量狹小的人嗎,所以也就有了楊陵在外,呂賢接位的事,就是拿他來對抗十三皇爺。   至於東方白,雖說對新政很有辦法,但在實行當中得罪的人太多,就好比一把利刃,一但它不再起作用時,留著它反而傷害自己,趙澤也是一樣,所以皇上用他們但絕對不會重用,最後真能起到能夠左右局勢的人,那就是皇上所全心信任的人。「   文忍糊塗了,「那這三個人到底是誰呢?相爺可否明示。」   林天遠歎了一口氣道:「這第一個那便是呂賢,最近呂賢在改革軍事,不但從戰略部署上,還有兵器改革上,皇上都是大力支持,而且他才剛過五旬,相信以後他便是軍方的第一人,遲早是要取代十三皇爺。   其二是督察院的蕭貴中,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全是皇上一手提拔的,也許你會說他反對新政,可你看過他在皇上面前說過新政壞話沒有,一句也沒有,最近皇上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之先,想來都是他出的主意,也許你還不知道,蕭貴中這個人不簡單,對我們這些人總是若即若離的,怕的就是皇上疑心他是我們的人。   至於第三個,想來你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在說到第三個時,林天遠的眼中透著寒冷的目光。   文忍看了一顫,明白道:「看來第三個就是父皇一心維護的冷無為,不過我就不明白了,他不是科舉出身,而且出身的也不光彩。人又沒有多大的才華,父皇怎麼可能信任他而重用他呢。」   林天遠看二皇子的眼神,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二皇子,您千萬不要小看此人,如今的朝廷格局、皇上大權獨攬就是出自這小人之手,由於他出身的不光彩,所以他的人情世故懂的比誰都多;由於他不是科甲出身,那他就不會和朝廷上的文官們成幫結派,也就不會隨波逐流;雖沒有多少才華,可出的點子卻不是一般人所能夠預料到的,就像此次的西楚之行,相信沒有他在從中插手,公主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做到利用西楚這把刀殺了南李的使者,以斷西楚和南李結盟的可能,二皇子,這些您就沒有想過?」   文忍一聽,頓時收起輕視之心,小心地問道:「那相爺我今後該怎麼辦呢?」   林天遠笑了笑,道:「二皇子至盡還沒有正妃,何不在這上面下工夫,蕭相有個小女兒,年約十九,如果二皇子能把她給娶到手,和蕭相結成了親家,那麼二皇子您將會得到朝廷的三分之一的信任,加上本相也有幾分影響,二皇子還怕今後的皇位不屬於您的嗎?至於太子那方面,隨便找個碴,也就廢了,李相到時也就獨木難支。」   文忍一聽,恍然大悟,笑道:「多虧相爺指點,我這就準備聘禮去。」說著就起了身。   林天遠笑著站了起來,道:「為了防止蕭相那裡不答應,二皇子可以找個頗有影響的人去說媒,比如……」說著在二皇子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第八十九章 冷大人發春     話說冷無為在飛鷹幫的幫助下,離開了滇西省,來到了青寧省的地界上。   「大小姐,天色已晚,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客棧休息一下。」一嘍囉道。   自從離開滇西省後,冷無為可是遭了大罪,路上是不停地奔走,一天也沒有休息,走地累的時候也只在路邊停一會,要不是捨不得眼前的美人,怕不是早就走人了,冷無為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就是和楊雪兒成親那也是聖意不可違,對著眼前的美人,不知道怎麼了從心裡有那一種小鹿亂撞的感覺,特別是南宮紫鶯對他一顰一笑的時候,他覺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時候。   「大姐,前面有一家客棧,我們是不是就在那休息一下,想來追兵不會這麼快就追來,更何況這已經是青寧的地界,就是跨省追我們,那他們還要上面的批文呢,不會這麼快的。」   南宮紫鶯看著周圍二十幾個期盼的眼神,咬咬牙,「好吧,就在前面那裡休息一晚吧。『   「哦,大小姐萬歲……」   「哦,大小姐萬歲……」   「……」   冷無為靜靜地看著周圍,總覺地這群人不是簡單的認為,怎麼說他也是混出來的,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   果然不出南宮紫鵑所料,前面果然有一家客棧。這家客棧看起來很破舊,可裡面收拾地卻是比較乾淨。   「掌櫃的,來人了,還不少呢,這下咱們不用擔心沒有生意做了。」一個看起來頗機靈的小二笑著對著眼前那和蒜頭鼻子說道。   「嗯,你去叫後面的人準備一下,我去迎迎他們,記住料要下足一點,別捨不得,記住上次的教訓。」   「好勒,我這就去。」   話剛說完,這掌櫃一溜煙地跑到車隊的前面了。   「客官,你們是打尖啊還是住店啊,小店這裡是應有盡有啊,山珍海味都是小的們從集鎮上用快馬挑會來的,不相信的話了以嘗一嘗,不好不要錢的……」   那掌櫃的還要再說什麼,被南宮紫鵑攔住了,「好了,我們要住店,你這裡有什麼吃的,快上來吧,我們可是又餓又累的,沒有閒功夫聽你廢話。」   「好,我這就去吩咐小的們。」說完屁顛屁顛地跑回去了。   「兄弟們下車、住店了,把東西傢伙什麼的,給收拾一下。」   「是,大小姐。」   冷無為一進這客棧,腦門不知道是怎麼了,冒可一些微汗,暗道:好熟悉的味道啊!   「小姐,我給你找了一個位置,我都擦乾淨了,你到那裡做吧。」南宮浩一臉的羞澀之態。   「我操,你他媽的幹嘛這副神情,該不會的喜歡上我了吧,我可不想和你搞什麼東西啊!」但嘴上卻不敢這麼說,微笑道:「謝謝公子了。」   「哪裡,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接著就是傻笑,將冷無為迎到那單桌上。   而這一幕卻沒有逃過他兩位姐姐的眼睛。   「大姐,浩弟該不會是喜歡這姑娘吧。」南宮紫鵑皺著眉頭道。   南宮紫鶯點點頭,道:「今晚我就和她睡吧,我得查查她的底細,別讓咱們的浩弟百歡喜一場,咱們浩弟也是時候該成家立業了,這也是咱們爹一直的心願。」   南宮紫鵑卻撲哧笑道:「爹的心願不是只有浩弟的,還有大姐你的,不知道大姐什麼時候能幫我們帶一個姐夫回來的,你看我,我的那位可多聽話多疼人啊。」   「好了,我知道了,你要再說我可不答應了。」說著就要追打南宮紫鵑,一臉的羞澀之態,頗為動人。   而這一切都盡落如冷無為的眼中,愣住了,以至於南宮浩說什麼,他是一句也沒有聽到。   這家店的夥計們也真夠勤快的,一會兒的工夫就將飯菜端了上來了。   冷無為和南宮浩坐的是單座,只夠兩個人坐的。冷無為小聲地問道:「公子,你的這位大姐可真漂亮啊,她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是啊,我們山……咳,我們那裡的人都喜歡大姐,可大姐誰也看不上,我知道大姐等的是誰,不過那個混蛋肯定是不會回來的,那混蛋就是看不起我們山……那裡的人,他有什麼了不起的。」說著一臉的氣憤。   冷無為一聽裡面有戲便添油加醋,道:「你姐這麼漂亮,人又那麼好,是哪個混蛋敢瞧不起,你說那混蛋叫什麼?」   南宮浩氣糊塗了,中了冷無為的詭計而不自知,「那混蛋叫什麼東方白,以前剛遇到他時,他只不過是個窮書生,可我姐就是忘不了他,以前我姐什麼話都和我說。自從三年前那傢伙走後,就把怎麼都放在心裡,那傢伙真是個混蛋。」   「壞了,是我拜把子兄弟的相好,媽的,這世界還真小,他媽的又繞回來了,哎,對了,回去趕快給我那大哥找個老婆,我是他的恩師,又是他兄弟,這兄弟面子不給,那老師的面子該給吧,到了那時侯,這美人不就是我的了。」想著,不知不覺的笑了起來。   南宮浩吧嗒吧嗒的看著,不知道這女子剛才還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怎麼現在那麼開心啊,這事很好笑嗎?   這時候小二端上菜,也帶著酒,笑道:「客官請慢用。」說完退了下去,在轉身的一剎那,右邊的嘴角向上翹了一下。   就在小二說話時,打斷了冷無為的思緒,也在無意中看到了那一剎那。   南宮浩找不到什麼話題,自己給自己滿了一碗,端起來便要飲了起來。但是卻被冷無為攔住了。   「公子,不知道你的武藝如何啊?」   南宮浩一聽這問題,馬上放下酒碗,得意道:「不是我誇海口,除了我的肖然師兄,我們那裡誰也贏不了。」說著準備夾菜。   但是又被冷無為攔下了,「那如果有十幾個象店小二的人,你能搞定嗎?」   「哼,別說十幾個,就是幾十個我也能擺平。」   冷無為靜靜的看著這周圍的一切,暗道:是時候了。便趴下頭道:「公子,把頭靠在桌子上,我給你說件事情。」   南宮浩受寵若驚的忙趴下頭,等候著冷無為說話。   「公子,這家是間黑店,等會兒,別動,剛才我看我們的人都已經吃了飯菜和酒水,現在只有咱們兩人,呆會兒,那些人肯定會來檢查我們,到那時你要把那掌櫃給制住,那掌櫃是這家店的頭,記住了嗎?」   南宮浩很吃驚,又懷疑,但還是准從的眨了眨眼睛。   冷無為看他明白了,便不再說什麼,閉起眼睛休息了。   「大姐,我頭怎麼這麼暈啊,我好想睡覺哦。」說著趴在桌子上誰著了。其他的人也乒乒乓乓地倒在了地上。   「不好,這家店是家黑店。」南宮紫鶯趕忙站起身來,拿著劍,忽然頭一陣暈眩,自己也不知道什麼了。   「掌櫃的,這次我們幹的不錯吧。」小二笑著上前討好道。   胖掌櫃很滿意地摸著嘴邊的八字鬍須,笑道:「還不錯,看見了沒有,帶了那麼多的箱子,肯定有什麼好玩意,其他人也給我搜一搜,都給我搜仔細了,看有沒有銀兩!」   「好勒,小的們知道自己做什麼了?掌櫃的,這裡面有幾個姑娘,是不是讓咱們……」   胖掌櫃的一聽,敲了一下小二的腦袋,氣道:「我們是求才不求命,這幫人都帶著傢伙,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人家,你他媽的動人家財物,錢財是身外之物,過去了也就忘了,貞節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所謂盜也有道,小子你給我記住了,下次再犯,你他媽的給我滾的遠遠的,還有姑娘家的身子別搜,男的一個也別放過,快去!」   小二摸了摸自己的頭 ,怏怏地回去發號施令了。   胖掌櫃卻不知道,剛才的一句話,救了他一命,也為他以後的「悲慘的道路」,立下了碑石。   「他娘的,這還有兩個人,這小子帶的劍倒不錯,也許可以換兩個錢花。」說著胖掌櫃就要上去解開南宮浩的佩劍。   「哧」一聲,南宮浩發動了,一揮手就將胖掌櫃押在了桌子上,一劍頂在了他的脖子上,「統統給我住手!你們頭在我手上,給我住手。」   真是平地一聲雷啊,南宮浩的英雄氣概在此刻發揮的是淋漓盡致,卻不知道他的內心是向冷無為表現,得到他的仰慕之情,卻誰料到冷無為壓根就沒有睜開眼睛。   「饒命,大俠饒命啊!我這麼做也是不得以啊,求大俠饒在下一命吧。」一邊說著,一邊眼淚都出來了,之後就放聲大哭起來。   南宮浩哪見過這場面,手裡雖然握著劍可人卻傻了,敵我相對,哪能掉以輕心,說時遲那時快,胖掌櫃在南宮浩發愣的頃刻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石灰粉,在轉身之時灑向了南宮浩的臉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南宮浩哪還顧的了別的,只覺的眼睛裡是火辣火辣的疼痛,手上的劍也掉在了地上。   「哈哈,小子,年紀輕輕的就想跑江湖,他媽的老子闖蕩的時候,你娘的還在你娘的肚子裡的,臭小子。」   「別動,小心我要你的命。」冷無為微笑道。原來雖然趴在桌子上佯睡,可內心卻不敢有一絲毫的懈怠,就在南宮浩中招後,胖掌櫃洋洋自誇時,冷無為用腳挑起落在地上的劍,反手將劍又送回了胖掌櫃的脖子上。   「小姐,別別別……,有話好好說,幹嘛非得這樣啊。」胖掌櫃此刻是背對著冷無為,無法瞭解身後的狀況,準備拖延時間。   「臭婊子,快放開我們掌櫃,否則老子要你畫好看!」   「放開……」   「他娘的……」   夥計們全都媽開了,什麼別出心裁的髒話都出來了,可哪知道冷無為聽了卻像聽到鄉音那般,越罵那是越開心,如果不是旁邊有一個未來的「小舅子」,恐怕現在就對罵了起來,他還真不是一般的賤!   「我說你們罵夠了沒有,你們還想不想你們的掌櫃活啊,我真怕我一時生氣,一個激動,你們掌櫃就……」說著就做了一個手切脖子的動作。   果然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   「姑娘,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鐵算盤』答應你,只要你放我一馬,我絕對不難為你,我說到做到。」說著眼睛就開始向後瞧。   他那點伎倆又怎麼逃的過冷無為的眼睛,「啪,啪」兩下,用劍在這「鐵算盤」的頭上猛敲了兩下,「你往哪瞧呢,你眼珠子還想不想要啊!」   「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雖然如此,「鐵算盤」還是看摸楚了後面的情況,心裡有了一番計較…… 第九十章 異想天開     「姑娘,請你小心點,這刀劍可是無眼的,別噴了你一身的血,那很噁心的……」掌櫃慘西西道。上次遭遇同樣情況,也是靠此才溜掉的。果然,感覺後面好像在動,機會難得,快速低下頭,向後面一轉身,十指抓向後面人的胸部。   按照一般的邏輯,女孩子遇到此種的情況,必定會回手護住自己,然後才考慮別的,可惜的是,冷無為是個大老爺們,牙根就不管這些。   「哎喲,我的手……」一聲慘叫。   冷無為笑西西地看著這掌櫃雙手都是血,頗為得意。   「怎麼樣?抓的很爽是嗎?想不想再試一次啊?」   「別,別,姑奶奶饒命,我是無心的……」   看這個胖掌櫃那樣,冷無為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我們出去說話吧,不過,你得讓我們的人醒過來,知道嗎?還有這石灰粉用香油擦,別他媽的用水,明白了嗎?」   胖掌櫃一聽,暗道:媽的,這娘們看來是個老江湖,連石灰用油擦都知道,看來不可小瞧。   「怎麼,你們有問題嗎?」   「女俠,她們都醒了,那我們不就……」   冷無為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笑道:「我看你們用的份量雖然也不是很多,不過用水沖洗蒙汗藥的藥勁起碼也要一柱香的時間,這時間對你們逃走也應該是夠了,對嗎?」   胖掌櫃一聽,原來是個行家,而且沒有傷人的意思,便對手下打了個救人的手勢,然後跟著冷無為來到了店外。   此刻已經是黃昏,在夏初之時,雖然沒有蟬的鳴叫聲,可已有夏季的氣味,成林的竹子,芳香的小草,成熟的花香都是那樣的醉人。   劍還在脖子上,手還在椎心的疼痛,此刻胖掌櫃反抗的心理一降到最低,不但是受傷的原因,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從內心裡以多年在江湖上磨礪出來的經驗感覺,眼前這人不簡單,他那不是很明亮的雙眼,卻好像能夠看穿自己的內心一樣,很不自在。   「這裡環境不錯,如果真是來這做生意倒是不錯?」   「姑娘……」   「別姑娘、姑娘的叫,你他媽的沒摸出來嗎?我是娘們嗎?」說著將劍插在地上,解開自己的衣服,胸部上露出兩個鐵刺殼。   胖掌櫃此刻如果跑進店裡,叫人來救的話,肯定沒有問題,而且輕而易舉,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這麼做,簡直是鬼使神差,連他自己都有點納悶。   「原來是公子啊,不知道公子為何如此打扮?」   冷無為笑道:「一個人為了男扮女裝,不就是逃避某些人的追捕嗎?你也是過來人,應該明白的。」   胖掌櫃老臉一紅,冷無為說的沒有錯,干他們一行,跑路那是家常便飯。   「不知道公子躲那些人?」   冷無為不滿道:「有些事你最好少打聽,我有個路子給你,不知道要不要?」   胖掌櫃忙道:「什麼路子?」他內心猜到會有什麼,果然不錯。   「你是個老江湖,也可謂是干外門的,不怕跟你說,我以前也是幹這一行的,我想你能不能到天龍……」冷無為對胖掌櫃耳邊嘀咕了幾句。   胖掌櫃皺著眉頭,不知道眼前這人要幹什麼,「公子,為什麼對天龍糧庫那麼關心?那可是當官的事情啊?」   冷無為從懷裡數出五萬兩銀票,笑道:「這你認識吧,我要你做你就去做,如果你拿錢走人,我也不會怪你,不過你鐵算盤的名號想來你這個人很會算帳,不知道你對你們的將來算了沒有?」   胖掌櫃看著這眼前的人,雖然一輩子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可以想拿就拿,但還是忍住,問道:「不知道公子是何人,我們就是想投靠公子,也得知道公子是幹什麼的吧?否則不明不白,我們不信任公子,公子也未必會信任我們。」   「很好,我很欣賞你,你聽好了,本官就是將要到天龍省上任的新任巡撫,擁有爵位的冷無為,聽清楚了嗎?」   胖掌櫃傻住了,「你,公子,你就是這次西楚的使臣,西域官員聞風喪膽的冷閻羅,『愣要錢』?」   「媽的,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我在甘洲幹了那麼多的事,那裡百姓那麼愛戴我,上次科舉我殺了人,考生仰慕我,這些他奶奶的不傳,我只不過在西部各省讓他們放了那麼一點血,居然給我起這麼個號,『愣要錢』,不就是說他媽的我只那銀子,不辦事嗎?好,等我上任了,天龍那幫崽子們就讓他們提你們受過吧。」冷無為一邊想,一邊露出他把招牌式的笑容。   「哦,不錯,是我,沒想到你還認識我啊?」   胖掌櫃一見沒有認錯人,雙眼露出令人討厭的「仰慕」之情,冷無為不知道,他是事跡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每個三教九流的人,都非常仰慕這個走運的人,由於冷無為是地痞出身,所以很受被看作下等人的平頭老百姓的崇拜。   如果,某些老百姓被有些狗官欺負時,他們就會想,好,你們這些狗官等著,雖然你們抄了我的家,不過等冷閻羅來了,他可要抄了你們的家,還讓你們說不出來,不像我們,我們還可以告官,你們連官都告不了。如此,這一來,冷無為成了撫慰窮人不平心理的藥方,以後是越傳越神,把冷無為給捧的是天上的神宿下凡一般,不過是死要錢的那一種,所以這胖掌櫃一聽眼前這人是鼎鼎大名的「冷閻羅」,手上又拿著那麼多的銀兩,內心仰慕的是五體投地,所以也就表現出這副表情,不過這些,冷無為打死也不知道他的影響會這麼大。 第九十一章 漕幫大會(二)     田大和金虎來到了天龍城,由於天龍城曾經作為大漢的國都,其城牆構造相當的宏偉,加上此城位於八方漕運來往必經之地以及佑民河的下游,其城也相當的繁榮。   「田兄,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金虎和田大並沒有急於進城。   田大從身上拿出二十萬兩白銀,遞給金虎,道:「這些銀子你拿去,好好籠絡那些中間派,能拉過來的就拉過來,我去拜會那個郭子飛。」   金虎拿過銀子,笑嘻嘻道:「田兄放心好了,這可是我的強項,今天晚上我准給你好消息。我這城裡有所宅子,晚上我們在那裡會合吧。」留給田大兩個人帶路,自己帶著兄弟走了。   在那兩個人的引路下,田大很快就找到郭子飛落腳的地方。   此時郭子飛正把探望方楚楚的情況告訴錢敢。   「情況不樂觀啊,剛才我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公孫重,和他聊了幾句,我打聽了一下他剛才是從知府衙門那裡過來,看樣子他私通官府是沒錯了。」說完郭子飛深深的歎了口氣。   錢敢也站了起來,來回的踱步,努力思索。   「這件事情非常棘手,後天就是選幫主的日子,如果我們沒有後援的話,咱們還是忍忍吧,畢竟咱們不能跟官府斗啊。幫主的事情那可是連天揚總督都插手審理的,所謂官官相護,這知府不是底線,在這上我們使了不少銀子,所以他上頭肯定有人,很可能會把總督大人給扯出來,到那時東方大人都不一定能幫的了咱們。」   郭子飛無奈的歎了口氣。   恰在這時,石壯走了進來。   「堂主,外面有一個年輕人來找堂主,看樣子是個練家子。」   錢敢皺了起眉頭,這緊關要頭會有什麼人來找堂主。   「來了幾個人?」   「好像只有三個,不像是有敵意的。」   郭子飛看著錢敢道:「見不見?」   錢敢考慮一會兒,道:「見見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他什麼來意?」   石壯領命出去了。   田大一個人走了進來,仔細打量屋子裡面的兩個人,見一位老者頗有威嚴之態,想來便是郭子飛了。   「郭堂主,久仰久仰。」   郭子飛疑惑的還禮,請田大坐下,錢敢奉了一杯茶上來。   「不知道這位兄弟怎麼稱呼,找老夫有什麼事情嗎?」   田大低著頭,吹著茶,慢慢道:「名字嗎不重要,重要的是,郭堂主,你可知道這天龍城馬上就要變天了?」   一句話,郭子飛腦袋皺了起來,他知道這傢伙說的是什麼,但還假裝糊塗,道:「不知道兄台所說的是什麼事情?老朽有些糊塗。」   田大放下差杯,有條不紊道:「糊塗是件好事啊,可是如果有人在關鍵口裡糊塗那未必就是件好事。」說完看著郭子飛。   郭子飛正要說什麼,錢敢突然攔截道:「我們既不知道兄台的來意是什麼,也不知道兄台說變天又是什麼,,希望兄台能夠指點一二。」   田大這時才仔細打量錢敢,明白這眼前的傢伙對郭子飛很有影響力,要想成事必須說服此人。   「你們會不知道,來的時候我打聽過一下,聽說你們和東方白的關係不錯,他難道會沒有告訴你們嗎。」   錢敢豁然起身,走到門前囑咐石壯幾句,接著將門關緊。   「敢問閣下可是冷無為冷大人。」   田大笑著起身道:「我是個當前鋒的,冷大人是我兄弟。來的時候我還在擔心這趟的差使怎麼辦,可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和東方白那小子是一路的,這下我可放心了。」   郭子飛一聽田大是冷無為的人,忙讓出主座,田大推辭了。   「敢問田兄要我們如何幫忙?」錢敢問道。   田大不緊不慢道:「很簡單,我現在已經混入漕幫,我想讓你們提名我為漕幫的幫主,趕公孫重下台。   錢敢驚住了,暗道:這冷無為好大的手筆,人還沒有到就要把漕幫給拿下,這人到底是什麼人。   郭子飛也驚住了,按理說他是漕幫的人,理應向著漕幫,可現在形勢比人強啊。   田大知道他們想什麼,拿起茶杯喝著茶道:「想來你們也知道冷大人的為人,凡是和他作對的沒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就拿這次西行來說,南李派著活人來可是連死屍體都沒有搬回去。我知道你們對漕幫有感情,可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誰擋了冷大人的道,誰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錢敢聞言,忙道:「這事情恐怕會牽扯到總督大人,不好辦啊!」   田大聞言,皺起了眉頭,「怎麼會牽扯到他。」   「你不知道,前任幫主是總督大人定的案子,所謂官官相衛,如果總督大人沒有牽扯進來,我們的官司怎麼傳了上去,就沒有消息了。我們的小姐和公孫重矛盾越演越烈,如果我再提一個人的名字,這恐怕……」郭子飛道。   田大站了起來,想了一會兒,突然有了一個主意,「你說說如果我幫你們把前任幫主救出來,你們會不會幫我們的忙呢?」   郭子飛歎了口氣道:「怎麼可能呢,已經定了案了,如果真有可能,不說漕幫上下,我本人願意為冷大人驅使。」其實話裡有話,對前幫主的案子他怎麼想都不可能給翻過來的。   「我不能,冷大人就未必沒有辦法。總督算什麼,冷大人當知府的時候連皇甫將軍和欽差大臣都沒有放在眼裡。現在他是巡撫了,他還會在意什麼總督呢,正好把他扮倒冷大人做總督。好在他很快就要到了,你們可把案子交在他手上,我可以給你們保證不會讓你們失望。」反正冷無為又不在,他樂的大包大攬的,如果冷無為在的話,肯定氣的要死。   「不過現在我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情,我要見見你們的小姐。我要看看她能不能頂起這塊天來。」   郭子飛和錢敢被田大的豪言壯語驚呆了,現在他們越來越想見見那個傳奇般的人物。   兩人約定明天還在這個地方,他們將方楚楚帶到這裡見面,田大便離去了。   漕幫裡。   錢敢注視著漕幫的大小姐。   方楚楚坐在正中央,旁邊有兩位資歷比較老的堂主,分別姓張和姓馬。整個大廳只有他們四個人。   「郭叔叔叫我明天去,到底是有著什麼意思。」方楚楚覺的才見過郭子飛的,怎麼郭子飛又想起見她了。   錢敢笑笑,「小姐放心好了,此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馬堂主忽然道:「小姐,明天我陪你走一趟,彼此有個照應。」   錢敢明白他是對自己不放心,苦笑搖了搖頭。   福樓客棧內。   方楚楚和馬堂主早已到了,郭子飛只讓人奉上茶,之後就讓石壯在門外守著。其餘什麼話也沒有說。方楚楚看郭子飛的樣子,明白他是在等什麼人。   馬堂主按奈不住性子,起身道:「郭兄弟,你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你不會一大清早就是讓我們來喝茶的吧。」   郭子飛笑道:「馬兄弟,多日不見你還是老樣子,還是個急脾氣。請坐。我有話說。」馬堂主依言而坐。   「我們現在應該清楚這樣個局勢,如今的漕幫已經不像以往的漕幫,在公孫重的領導下,漕幫已經和官府聯結在一起,我還打聽到前幫主之所以會遭如此大難,其罪魁禍首便是公孫重。」郭子飛說這話時,方楚楚和馬堂主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現在已經知道內幕。   郭子飛接著道:「如果只是有個公孫重壞漕幫的基業,我郭子飛二話不說,帶頭為漕幫清理門戶,可現在是公孫重他不是一個人,周圍可有一幫官府在幫著他,所謂民不與官鬥,和當官斗的有幾個好下場,前幫主就是因為這樣才落的個如此的下場……」   馬堂主沒有等郭子飛說完,就跳了起來,罵道:「好你個郭子飛,本來我以為你還是個人物,沒有想到也和那些人一樣是個貪聲怕死之輩,你怕公孫重,老夫可不怕。小姐咱們走,和這種人呆在一起,簡直就是嘔心。」   錢敢起身笑著攔道:「馬堂主,少安毋躁,我們堂主還沒有把話說完,你老要走也等我們堂主把話說明白,再走也不遲啊,你要知道明天可是開漕幫大會的日子。」   「和這種人多說一句我都閒憋的慌……」馬堂主氣呼呼道。   此時方楚楚不緊不慢起身對著馬堂主道:「馬叔叔你先不用生氣,以前我聽家父說起郭堂主的為人,甚為欽佩。郭堂主決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會屈服公孫重那狗賊。想來郭堂主說的話是別有深意,我們先聽聽也無妨。」說著將馬堂主拉回座位。   郭子飛用讚許的目光看了看方楚楚接著道:「所以我們不能與官家作對,那沒有好處。要想對付公孫重咱們也必須要有後援才是,公孫重能得到官家的幫助,我們也要有官家的幫忙才行。」說著停頓了一下,喝起茶來。   方楚楚仔細想了一會兒,對周邊官場上的官員一個個拿出來,感覺都沒有足夠的勢力可以撼動公孫重的後台的。   「侄女想了想,感覺並沒有什麼官場上的人可以幫助我的。」   馬堂主這時也道:「官家兩隻口,有理沒錢莫進來,現在所謂無利不起早,更何況我們與總督大人還有一筆梁子,那可是正二品的大官,朝廷上也有人,誰惹的起啊。」說完重重的歎了口氣。   郭子飛笑了笑,將茶放下道:「漕幫久居天龍城難道就沒有發覺天龍城裡少了個什麼官嗎?」說完就打住了。   馬堂主皺緊腦袋自言自語道:「最近守城門的剛離任,不過那是九品的小官沒有什麼作用啊,還有就是布政司庫大使,不過那份量也不夠啊……」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方楚楚突然興奮的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我沒有猜錯郭叔叔的意思,是不是朝廷已經派人來補天龍巡撫這個缺了?」   郭子飛大笑起來,「是啊,不是個封疆大吏也做不起我們的後援啊,我來的時候揚城的東方白大人就對我說過他的恩師即將上任天龍省的巡撫,這便是我們的機會。」   方楚楚道:「就不知道新來的巡撫官品如何,所謂官官相護,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為我們做主。」   馬堂主想想也說道:「不知道這新來的巡撫什麼名諱,不知道有沒有好官箴?」   郭子飛笑笑,「那新來的巡撫官箴還不錯,是個厲害的角色。他叫冷無為。」   方楚楚一聽名字,驚呆了,怎麼也想不到來的人會是在京城就過她的恩公,冷大人。 第九十二章 漕幫大會(三)     此時,石壯跑了進來,回稟道:「堂主,人已經來了。」   「快請。」郭子飛忙起身相迎。   田大大步走了進來,見郭子飛迎接,笑道:「堂主真是客氣了,在下有一點事耽擱了,還望海涵啊。」   郭子飛不以為意,爽快笑道:「哎,哪裡哪裡,來人上茶。」   「田兄多日不見,還可按好啊。」   田大尋聲望去,只見一位非常美貌的女子在向他行個萬福,一見之下頓時心驚:好面熟啊,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郭子飛見田大注視著小姐,忙引見道:「這是敝幫前任幫主的女兒,方楚楚。」   田大一聽名字,頓時想了起來,原來她就是冷無為救下的那個宮女。   方楚楚行了禮後,並沒有起身,紅著臉低著頭,道:「田兄,不知道冷大人可安好啊?」   田大忙將方楚楚扶起,拱手施禮道:「想不到方小姐竟然是漕幫的大小姐,實在是失敬失敬啊。冷大人如今有些事情要處理,特派我來打個前站。」   郭子飛糊塗了,不過也看出兩人是認識的,心裡更是老懷安慰,笑道:「怎麼,你們認識?」   方楚楚不好意思,但還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如何扮成宮女要面聖,如何落到王英這個死太監的手上幾欲自殺,如何被冷無為救下照顧安置在客棧,如何自己知道冷無為的身份怕連累恩人黯自離去等等說了一邊。眾人都恍然大悟。   郭子飛欽佩道:「想不到小姐為了幫主竟然冒如此大險,真是讓鬚眉男兒欽佩不已啊,不過小姐與冷大人的緣分真是奇啊,看來真是天祐我漕幫啊!」說著將計劃告訴方楚楚,說要讓田大出來當幫主。   方楚楚聽後,咬緊嘴唇,不發一言。   「這怎麼可以,此乃我漕幫幫內之事,哪能有讓外人做幫主的道理,這會讓武林中人笑話我漕幫無人的,事關我漕幫基業,此事斷不可行!」馬堂主起身反對。   郭子飛身為漕幫的堂主,此時也不好出來說話,只是注視著田大。   田大這時腦子飛轉,他明白冷無為的意思就是要利用漕幫的力量將整個天龍省的官場絞了個不停,對漕幫並不是非要拿下不可。   想通了這節,田大起身道:「其實我不當幫主也可以,但我們大人提出三個條件,我們照樣可以幫主貴幫。」   眾人的眼睛都望著田大,期望著下文。   「其一,貴幫必須將如何結交官員的帳本交出來;其二,冷大人來天龍辦差一事,爾等要認真遵從,不能三心二意;其三,天龍省的各個碼頭,所搬運貨物的當以冷大人示下為要,天龍省的武林通道出了什麼事情要最先與我相通氣。你們如果能答應這三個條件,我將鼎力幫主小姐當上漕幫的幫主。」   眾人都驚住了,每個人都清楚,一旦答應這三個條件無疑是將漕幫歸於冷無為的手下,再也沒有以前那樣的自由,可是天下沒有白給的飯,不捨就沒有得,不答應的話他們就不一定沒有辦法對付漕幫,看田大的架勢那是勢在必得。   這一下馬堂主也為難了,如果答應了這以後的漕幫是成了人家手中的肉,不答應的話現在的漕幫更糟。   「考慮的怎麼樣了?實話和你們說了,就是沒有你們的支持,我也可以當的上這個幫主,該聯絡的人我都已經聯絡好了,現在支持公孫重的也只有他的心腹三個堂主,來時我還真是高估貴幫的義氣,想不到十幾萬兩銀子下去,他們都乖的很啊。」田大靠在椅子上一邊喝著茶,一邊注視著每個人的神情。   局勢就這樣僵硬著。   錢敢看著在坐的每個人,明白馬堂主和郭子飛、方楚楚誰都知道形勢比人強,可誰都不願意做漕幫的罪人,沒有一個敢開口,也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如果拖下去,這位田兄自己做山台,那以後我們揚城堂的可沒有什麼好處啊,一下子拿出十幾萬兩銀子,這手筆不小啊,我們必須先下手啊!」錢敢在郭子飛的耳朵邊上嘀咕著。   郭子飛搖了搖頭,還是不願意表態。   馬堂主拉長著臉也是不願意出面表態。   田大冷眼看著,混了這麼多年,知道江湖人的臉面是最重要的,也知道幫派最忌諱的就是私通外人,暗道:如果不逼你們一下,看來還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   田大忽然的站了起來,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悠悠道:「你們慢慢想吧,我沒有多少時間陪你,下個月就是漕幫幫主即位的日子,各個武林門派都要派人慶賀,那時冷大人也應該到了,我可不希望他以為我會把時間放在這上面,實話和你們說了,如果不是看在方小姐是舊人的份上,這幫主我可是當定了。在下還要知會各處堂主,就告辭了。」一拱手就要離開。   「田兄,且慢!」馬堂主、郭子飛都不約而同的叫道。   田大轉過身來,看著他們。   馬堂主咬咬牙,突然跪在方楚楚的面前,悲聲道:「小姐,與其便宜了公孫重,不如和冷大人合作,只有這樣才能將幫主救回來啊!」   方楚楚幫將馬堂主扶起,「馬叔叔你別這樣,我答應好了,與他們合作!」說完看了田大,接著道:「你可發誓一定將我爹救出來!」   田大笑笑:「這事情我做不了主,那是冷大人可以辦的,不過我可以這樣說,如果方老幫主出不來或是有什麼不測,我田大願意為他償命!」   次日,漕幫大會選幫主的日子,這一天對漕幫上下都不一樣,五湖四海內的各個堂口都聚集在聚義堂內。   全幫一共有三十六堂口,這麼多堂口共統轄一百零八個旗主。全幫人員有十幾萬人,有跑碼頭的,海上河道運輸的,走私的,岸上小商賈們的,各行各業都有漕幫的人,不但如此漕幫的交遊也相當的廣闊,凡是要與水或海上打交道的都與漕幫有著絞不段的牽扯。   日還未落,整個總堂口的燈就掌了起來,照著整個大廳亮堂堂的,每個堂口所固有的旗號插的到處都是,勢力大的堂口裡幫主的位置就近些,反之,則遠。   人很快就到齊了,坐在了各個每個人的位置上,馬堂主、郭子飛都分別坐在幫主的位置的右下側,而空蕩的幫主位置上的左下側坐的是一為非常瘦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眉宇之間透著些狠色,想必就是公孫重。在其旁邊赫然是方楚楚。   「各位兄弟們,咱們前任方幫主身陷不測,被官府判了個斬監後,說是要秋後問斬,時間定在九月十五。咱們漕幫乃是一個大幫派,兄弟們有十多萬,雖然有人提議劫獄,可咱們不能拿十幾萬兄弟的身家性命來作賭注啊,想來方幫主也不願意咱們這樣做。因此我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咱們這麼大的幫派,不能沒有幫主啊,是不是?雖然我這個副幫主但著幫主的差事,可這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我在此這一年一次漕幫大會上建議,此次我們要選出能夠帶領大家過上好日子,德高望重,德才兼備的人出來,讓他當幫主,你們說如何啊?「公孫重起聲大聲說道。   「好,好,此乃是正理啊!」   「是啊,副幫主說的有理。」   「是啊,我們漕幫早該有幫主了。」   各個堂主紛紛同意,包括馬堂主、郭子飛。   公孫重把手按了按,聲音頓時靜了下來。   「下面就提人選吧,堂主擁護人多的,那他就是幫主,你們同意嗎?」   「同意!」   「同意!」   「……」   「好,那就開始吧。」公孫重坐了下來,對著心腹使了個眼色。有三個堂主會意的點了點頭,他們分別姓段、郝、揚。   段堂主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說話,笑著從座位上站起來。   「各位兄弟,副幫主在咱們漕幫沒有幫主的日子裡,兢兢業業,使的我們漕幫在沒有幫主的日子裡也能夠撐了下去,足見其才。副幫主在我們漕幫多年,很多兄弟都佩服其為人人品,那足見其德。因此大傢伙這幫主還要選嗎,理當是我們公孫幫主接位才是。」說著就起身施禮,其他三堂各個使勁擁護。   公孫重笑呵呵的站了起來,「段兄弟此話,我可是不敢當兒。在下也只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啊,雖說公孫某不才但也不想違背度兄弟們的意思,那起不是不識抬舉。不過公孫某只是暫時代管,如果方幫主出來了,我還是將位置還給他……」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郭子飛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了出來。   「說好是選幫主,還沒有選,自己就說要坐幫主的位置,這起不是掩耳盜鈴,好像別人不知道你想當幫主似的,公孫重,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郝堂主是公孫重得力的幫手,是公孫重一手提拔出來的,一見郭子飛不冷不熱的譏諷,忙跳出來道:「郭子飛,你什麼意思,你不會是自己想當幫主吧,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德行,有沒有這資格。」   郭子飛立即還以顏色道:「你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看看你們有幾個人,竟然出來選幫主。方幫主對我不錯,郭某是個義氣男兒,他不在,那就應該讓他女兒來當幫主,兄弟們我說的在不在理啊?」   他話一出口,立即就有馬堂主、張堂主等十位堂主擁護,這已經分明和公孫重翻臉了。   田大對金虎使了個眼色,金虎點點頭,對著其他的堂主使了個約定好的手勢之後,站出來。   「郭堂主說的有理,咱們漕幫自立幫以來都以俠義立身,如今方幫主遭了大難,咱們營救不力本是不該,在此刻之時應以大小姐為繼承人,以報我等幫主知遇之恩啊。」金虎說著還擦了眼睛,他也不想想他可是公孫重提拔上來的,其他人大多也是。   「是啊,我等應該啊。」   「是啊,金堂主說的有理啊。」   「是啊,如果不選大小姐做幫主,我就退出漕幫。」   「我擁護大小姐做幫主!」   真可謂群雄激昂啊,大有事不成便赴義之氣概。公孫重看了除了他自己三個心腹外,那許多自己提拔上來的,各個好像都與他有殺父之仇,有的人還喊出他的罪狀出來,真把他氣了個半死,看著郭子飛得意的笑容,狠狠的盯著他。   「公孫重,剛才可是你自己說的,人多擁護者得幫主之位,我想有多少人擁護大小姐你還是看出來的吧。我可不怎麼識數,你幫我數數看,有多少堂口啊,有沒有達到幫裡規定的三分之二啊。」郭子飛得意道,但其內心也非常感到恐懼,那田大就一天的工夫就讓這麼多人反水,真是個厲害的角色,但他還只是個打前鋒的,那正主還沒有出現,不知道又是什麼角色。   馬堂主難見的笑容,爽朗道:「公孫重,到底是誰抬舉你啊,好像出了你自己那三個堂口外沒有別的堂口吧。這選幫主的結果,按幫中規定幫主不在得由副幫主宣佈結果,還好你沒有當上否則誰宣佈結果啊,哈哈。」   公孫重氣的腦門子上出了好些汗,楊堂主見勢不妙,在公孫重的耳邊道:「副幫主,少安毋躁,先便宜他們,咱們把這事情告訴布政使,他不會看咱們失勢的,到時再找他們算帳!」   此時公孫重冷靜了下來,吸一口氣,站起來無力道:「根據選出來的結果,由方楚楚接任。」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遠遠的聽見身後的歡呼聲。   漕幫內堂。   方楚楚、田大、張堂主、馬堂主、郭子飛、錢敢幾人聚在這裡,門窗把守的很嚴。   一本帳簿放在正前方的桌子上。   「這是我們暗地裡查到的公孫重結交的官員和來往的交易,有不少是朝廷內嚴厲禁止的貨物,這牽扯到的官員一共大約有一百多位,最高的品級有二品,不知道田兄這事情怎麼處理,我們漕幫會不會牽進去?」張堂主不無擔憂道。   田大將帳本拿在手上翻了翻,此時他心裡也在犯嘀咕。   田大只注意了上面人的官大,可忽視了這可是一樁大案,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這必將驚動朝野,如今的皇上正苦心經營吏治,這一旦捅了上去,那必然會掀起大獄,不但牽進這上面寫著名字的,一旦立案,那嘴裡出來的可就不知道多少,整個官場會翻過來,什麼師生、什麼故交、什麼親戚、什麼好友都會掀出來。這帳上寫的有部分是犯海禁的,那可是不知道根底的窟窿,這些人貪了多少銀子誰也說不清,他們用銀子幹了什麼結交了什麼,總之牽扯到上面,而且越鬧越大。   田大腦子一轉,很輕鬆的坐了下來,看見旁邊那些人緊張的樣子,笑了笑:「這事情先不忙,咱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再說,至於這帳本上的事情嗎,會有人來處理的,呵呵!」想到冷無為會見到帳本犯愁的情景,不知道怎麼了,心裡就開心。   遠處還在飛鷹幫裡想打南宮紫鶯主意的冷無為,不知道怎麼了,渾身打了個哆嗦。 第九十三章 漕幫大會(四)     「我受不了了。」   一個穿的花花綠綠的人,披著頭髮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   「吳兄,你還是起來吧,大姐要是看見了,那皮鞭子又來了,我可攔不住啊。」南宮浩搖搖頭,騎著馬往前走。   自從冷無為被南宮浩發現是男兒身後,冷無為造了個假名字,吳為。整個飛鷹幫有的人把他當作奸細,好在南宮浩解圍。不過一路上冷無為走的並不輕鬆,走是走不得,和他們在一起,真是苦了他了。尤其是南宮紫鶯更是過分,連水都不讓他喝。好在冷無為救了他們一次,因此他們總算知道知恩圖報,並沒有收冷無為的身子,否則那聖旨肯定會被搜到。   「喂,我們現在各走各的行不行啊,我真的不是朝廷裡的奸細啊,我還有要事辦啊。」冷無為苦著臉,無濟於事。   飛鷹幫內。   南宮紫鶯將冷無為關在柴房裡,除了一日三餐外,什麼話也不說。   幫主書房裡。   「紫鶯,我準備派你和你的弟弟去漕幫一趟。下個月是漕幫幫主登位大典,我剛接到請貼。我們一是去道個賀,二是去和他們談筆生意。我們這次劫的生辰綱,裡面有很多貨物不好出手,我和漕幫的張堂主是多年的好友,你去找他商量,讓他幫著找個買家。漕幫長時間的與商人打交道,這件事情應該不難辦到。」   「孩兒一定將事情辦好。」   「嗯,那你後天就起程吧,算算日子也就十幾天了,你準備準備吧。」   「是,孩兒這就去準備。」   南宮正準備離開時,又被南宮鐵叫住。   「聽說你這次還帶回一個男的,據浩兒所說,想來他也不是什麼壞人,這次去的時候,你順便把他帶走,他起碼幫過我們一次,在江湖上義氣是要的,咱們不能壞了名聲。你下去吧。」   南宮紫鶯點頭答應。   柴房門口。   「快放我出去,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嗎?放我出去。」冷無為有氣無力道。   「吱」的一聲,柴房的門開了。   南宮紫鶯寒著臉盯著冷無為。   「你想幹什麼,你是劫財還是劫色?」冷無為拽緊自己的衣服。   「你胡說什麼?」南宮紫鶯解開捆住冷無為的繩子。   冷無為感覺頗為奇怪,「你不是要殺人滅口吧?」   南宮紫鶯丟下一句話:「你收拾一下,馬上我們離開這裡。」說完就走了,丟下冷無為一個人杵在那裡。   時光飛逝,斗轉星移。   南宮紫鶯、南宮浩及冷無為來到了天龍城裡。   「好大的城鎮啊,姐,我可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城鎮,不愧是天龍城啊。」   南宮浩一進城什麼都要瞧瞧。   天龍城的規模和京城的規模幾乎差不多,但比起京城來還略顯繁華。雖然天龍省遭了災,可並不影響水陸交通樞紐的天龍城,自古以來,這一向是商人聚集的地方,是朝廷抽稅的重地,每年上交國庫的錢抵上整個天龍省的三分之二,在這裡當官的人只要一年半載的,那可夠他吃三代的。   此時冷無為已經恢復以往的風度。   「南宮小姐,所謂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如今我已經來到這裡,我想是時候分手了,希望你們保重。」自從吃過南宮紫鶯的苦後,對她再也不敢動什麼歪腦筋,一路上雖與南宮浩說說笑笑,可壓根對南宮紫鶯是近而遠之,他家裡有一個楊雪兒已經夠他受的,他可不想再找一個不自在,他現在的腦子裡想要的是一個溫柔的、可人的……   「好吧,那多多保重吧。」南宮紫鶯淡淡道。   冷無為拱了一下手,離開了。   南宮紫鶯帶著南宮浩向漕幫總舵走去。   巡撫衙門。   「你是幹什麼的?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兩個門衛將冷無為擋在外面。   冷無為寒著臉,「劈啪」兩巴掌,將那兩個門衛打的個暈頭轉向。   「嚇了你們的狗眼,本撫初來上任,你們是這樣對本官說話的嗎?」   冷無為說完睬也不睬的走了進去。   門衛甲:「他是初來的巡撫大人?你聽見了沒有?」   門衛乙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廢話,我又不是聾子。哎喲,咱們快稟報布政使去,他們的人已經催過好幾趟了,誰先去誰有賞啊。」說完忙跑了出去。   「死小子,等等我。」門衛甲也忙跟了上去,惟恐慢了一步。   巡撫衙門內堂。   好在這巡撫位置沒有人,冷無為不需要辦接交手續,馬上就走馬上任。   此時冷無為已經換上巡撫的官服,聽著師爺匯報關於天龍省的概況,這是必經的手續。   「說完了沒有?」冷無為伸了個懶腰。他呀小時也沒有認真讀過書,只讀了一本三字經,那裡面說的什麼道理卻沒有摸透,像那些舉子們讀的書對他來說就是天書。雖然後來惡補了一下,那只限於能寫點字。   「撫台大人,差不多就這些。」   「報,布政使大人、道台大人、鹽運使大人、知府大人等眾官員前來道賀。」門衛稟道。   「來的倒快啊。」冷無為暗暗吃驚。   「有請各位大人。」   門衛回去傳令。   不一會,眾官員都拱著手向冷無為道賀。   「哎呀,巡撫大人啊,等的我等好心急啊,天天盼著大人來,總算來了。」布政使聶史成笑著道。   「哈哈,聶大人客氣了,來啊,給各位大人看茶。」冷無為擺了個「請」手勢。   各人坐定。   聶史成笑道:「我與諸位大人在紅香館裡擺了一桌酒席,特為撫台大人內接風洗塵,還望撫台大人能給下官一個面子。」   冷無為忽然沉下臉:「我為什麼要給你面子?」   本來各個大人滿含笑意的臉都僵住了。尤其是聶史成的臉色更是難看。   冷無為看了看,突然笑道:「本官出來咋到,地方還沒摸熟呢,哪能讓各位大人破費啊?這頓飯,應該是我請你們才對啊。是你們給我面子,要我給你們面子,這話怎麼說的,慚愧啊,不敢當啊。」   一席話,各個官員又都笑了起來,忙說「不敢,不敢。」   冷無為在這些官員的前呼後擁下想紅香館出發。   天龍城。福聚樓的一見偏僻的客房裡。   尤三甲已經來到天龍城裡。   「尤兄,剛才我夫人打聽到,無為已經上任了。現在在紅香館裡和那幫官員吃飯,他到是快活,可我忙了個半死。現在離漕幫幫主正式上任還有五天,我打聽到那個前副幫主正糾集官兵,好像要在那天鬧事,這消息得趕快讓無為知道啊。」田大擔心道。   尤三甲聽了點了點頭,「現在咱們最缺少的是時間啊,哎,咱們這裡關鍵是沒有人啊,這才是最要命的,冷大人管不了軍隊,要是那天軍隊鬧了過來,那咱們的計劃就全泡湯了,以後咱們在這裡也就是一個擺設,真是急死人了。」說著站了起來,來回的走動。   「先不用著急,咱們今晚就去找他,看他有什麼對策。」   田大兩眼放光。   夜晚巡撫衙門。   「你們是幹什麼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門衛很凶狠的對著田大和尤三甲道。   尤三甲遞給他們各人一塊銀子,「凡勞兩位官爺,請回稟巡撫大人,說咱們是他的老鄉有要事求見。」這是冷無為臨行前交代的暗語。   「等著吧。」   門衛通報去了。   不一會那門衛出來了。   「大人叫你們進去,快走吧。」   田大和尤三甲尾隨而入。   冷無為的書房。   檢查四處無人後,三人談起了正事。   田大和尤三甲將各自的情況說了一遍,田大提到了那本帳本。   此時的冷無為已經看不到他那往日悠閒的神采,其眉頭緊皺,坐在椅子上,苦苦思索。   「你說那天揚總督彭明漢也插手其中。」   「沒錯,那漕幫的前任幫主就是因為他而落的個秋後問斬的下場。」   冷無為聽了田大的話後,點點頭。   「看來正走是不行了,咱們得玩邪的。從今天的宴席上看,現在這天龍省的官場是鐵板一塊,如果不打開一個口子,咱們非困死在這裡不可。」   田大一聽,話裡有話。   「冷少,你想怎麼做?」   冷無為那陰險的笑容浮了上來。   「我記的以前有這麼一個官員因為收了別人的禮愣是把一個沒有罪的變成有罪的,好,我就在這裡抄襲一次。田大,明天我給你捕頭的身份,你去把那個公孫重綁過來,我要快速給他定個案。三甲,你去找一些可靠的人來,指證那公孫重。一定要將這案子辦實了,咱們就從他身上把著口子給撕開。不能只讓我們頭疼,也得讓他們疼疼。就算他們能耐好,把那個公孫重救了出去,漕幫的事情早過了。」   田大看了尤三甲一眼,彷彿在說:什麼事情到了冷少的手上,一切就是那麼簡單。   次日午時三刻。   巡撫衙門前的鼓聲響了起來。   「升堂……」   「威武……」   「啪」一下,冷無為拍了一下驚堂木。   「下面所跪何人,誰為原告,誰為被告,所告何事一一道來。」   「小人叫朱富貴,綽號『鐵算盤』,所告乃是漕幫的副幫主公孫重,他搶了我的財物還殺了我的人,實在是沒有天理,請大人為小民做主啊。」說完竟然哭了起來。   冷無為往下一看,果然是那天開黑店的「鐵算盤」。原來他奉了冷無為的命令去調查天龍城裡的糧庫後,竟然偶然遇見了尤三甲。見他一身富貴,有好幾船的糧食,本想宰了尤三甲,無意中打聽到原來他是冷無為的人,忙顯身相見,說明原由。這不,尤三甲見這鐵算盤是個人物,就將這角色交給了他。   這鐵算盤還真是個人物,將公孫重行兇的事情編了個滴水不漏,連公孫重身上有幾根毛都說了出來,可以說如果不是個別知道內幕的,沒有誰會懷疑公孫重是冤枉的。   冷無為給了田大一個眼神,田大領命而去。   布政使衙門。   「不好了,那撫台大人把那個公孫重給抓了起來,說是他犯了命案。」天龍城知府上氣不接下氣道。   「你說什麼,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啊,就只見冷大人的手下把公孫重給抓了起來,據看到的人說,公孫重渾身是血,聽巡撫那邊的人說他拒捕,被捕頭打成這樣的。萬一公孫重說出別的什麼,那對我們來說……」   聶史成腦門皺了起來,「看樣子事情不妙啊,這公孫重也真是的,你就是犯了命案把事情處理乾淨就行了,幹嘛搞成這樣。」自己也沒有辦法。   知府眼睛一轉,道:「大人,下官聽說冷大人的手腳不乾淨,咱們送些銀子把人贖出來怎麼樣啊?」   聶史成忽然笑道:「虧你提醒我,我聽說他西行時貪了不少的銀子,咱們就給他送銀子。」 第九十四章 酷吏     「報,大人,馮知府求見大人。」   聽見門衛通報,冷無為寒著臉色,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著身邊的尤三甲道:「田大那邊怎麼樣了?」   尤三甲冷笑道:「公孫重及段、郝、楊等人已經嚴刑逼供了,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應該就有消息了。」   話還沒有說完,田大陰著臉,拿著供詞,過來了。   「除了公孫重,他們已經全部『招供』了。」   冷無為點點頭,接過供詞,翻了一邊,所供的東西都是按他的意思。   「升堂吧。對了,把那馮知府也『請』到堂上」   田大陰冷的點了點頭。   大堂上。此次案子是封閉審理。   公孫重渾身鮮血淋漓的趴在地上。其他三人更是慘不忍睹。   馮知府一見如此情景,渾身顫抖,臉色發白。   冷無為拿著供詞,微笑道:「來人啊,給知府大人看個座。」「是。」   馮知府看著以前熟悉的衙役現在好像換了人似的,個個都沉著臉,面無表情。他那裡知道田大的神威和那些對公孫重用的刑都把這些以前無所事事的壓抑給驚住了,所謂新官上人三把火,他們見過冷無為的手段後,可不趕把這把火惹到自己的身上,聽田大捉拿犯人時所說的話,各個「聰明不凡」的都知道那是對他們說的,對大人要忠誠。   「馮大人,你可知道這供詞上可牽涉到你啊,你叫本撫如何是好啊?」冷無為漫不經心道。   馮知府一聽,忙跪下,哀求道:「大人啊,下官冤枉啊,是他們誣告下官啊。」   「哦,這麼說他所說的是假的了,哦是這樣的嗎?」冷無為淡淡道。   馮知府連連磕頭,「沒錯,下官是冤枉的,求大人將這些小人就地正法。」見公孫重牽扯出他來,知道後面牽扯的肯定不止他一個,必須殺人滅口才好。   冷無為喝著茶道:「不急嘛,這本來是見刑事案子,可是卻牽扯到天龍的官場,我得三思啊!哦,對了,剛才公孫重說他叫你拿銀子給本官說是來贖他的,我想如果馮大人是冤枉的,那麼他說的就是假的了,對嗎?」公孫重已經被整昏了過去,當然冷無為想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絕對沒有這回事,他那是血口噴人。」馮知府背脊樑後面透著涼氣,渾身顫抖,想著懷裡的五萬兩銀票,心提的老高老高的。   冷無為點點頭,道:「為了證明你說的是對的,那就不防搜身一下……」   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昏了過去。   田大檢查一下馮知府,果然找到了送給冷無為的銀票,整整五萬兩。田大皺了一下眉頭,道:「大人,馮知府已經昏了過去,下面該怎麼辦?」   冷無為冷笑道:「除掉他的官帽,將他給我打進牢裡去,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說完拍了一下驚堂木。   布政使衙門。   「報……,大人,巡撫衙門來人了,說要大人去一趟。」侍衛報道。   聶史成皺了眉頭,問道:「馮知府呢?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回大人,馮大人涉嫌與疑犯勾結,現在已經被關進大牢裡了。」   「什麼?」聶史成癱在椅子上。   巡撫衙門。   「怎麼樣了,他招了沒有?」冷無為依然故我的品著茶,好像這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尤三甲笑笑:「回大人,這老小子老虎凳還沒有給他上,就全招了,天龍的救災款已經給他們貪了,這牽涉到總督彭大人。」   冷無為笑笑:「好,從帳本上可以看出那些賑災的糧食已經被運往六個縣,然後賣由商家。這裡牽扯的官員有一百多,是個大案啊。」   「那大人你想怎麼做?」   「拿我的名刺送給彭大人,在把這馮知府的供詞也一併帶上,哼,我看他怎麼做。要動大家都動起來。我有密奏權,折子他們不敢攔。你馬上再用八百里加急寫一份奏折,你就將這件事情寫上去,不過只寫馮知府和聶史成兩人,隱晦的提一下彭大人,那一百多人不要提。要告訴皇上,如今之急必須撕開這個窗口,否則新政難以推行,允許我便宜行事。」   「知道了大人。」尤三甲這就下去。   行往巡撫衙門的路上,聶史成突然想到什麼,對著身邊的人道:「你快去到總督大人那裡去一趟,說我這裡出大事了。」   那侍衛正要轉身離去,被田大攔住了。   「聶大人,你是不是要見總督大人啊,不用急,撫台大人已經讓人去請了,很快就有消息了,你看我們做的多周到啊。」說完田大對著抬轎子的人使了個顏色,轎夫明白加快了腳步,聶史成感覺混身軟綿綿的。   漕幫大堂。   「小姐,那個新來的冷巡撫動手了,公孫重和他的一幫手下都被拿下了,聽說都動了大刑,我從衙役那裡打聽,張、段、楊三位堂主現在只剩下半條命了。那馮知府也被給關進大牢了,看樣子是要動真格的了,這冷大人下手可真快真狠啊。」馬堂主將今天事情發生的經過回稟道。   方楚楚動容,可不知道怎麼了,本來非常痛恨的公孫重現在不知道怎麼了,對他竟然有些憐憫之情。   郭子飛忽然道:「官府定公孫重的罪名是什麼?」   馬堂主想想道:「好像是件刑事罪,可不知道怎麼了竟然牽扯到官府了。」   郭子飛笑著點點頭,道:「這冷大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以一件莫須有的刑事案抓了公孫重,然後屈打成招,將官府牽扯出來,不簡單啊!」   方楚楚驚訝道:「怎麼,難道公孫重犯的案子是假的,不是有人證和物證嗎?」   郭子飛笑笑:「這很明顯嗎,一件刑事案以公孫重的精明就是把這案子給抗下他後台的人自然有辦法把他弄出去,可現在怎麼樣,牽扯到官府的人,那只要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巡撫大人的目的不在這件刑事案上,而是官府裡面的事情,至於從哪下手,我所料的不錯的話,應該是賑災款上,因為這裡所牽扯到的官員咱們有名冊。其實想想也奇怪啊,他才來上任,今天居然就有證據這麼齊全的案子放在他手上,這不是給公孫重下套子,是什麼?公孫重啊,你給方幫主下套子,現在卻有人給你下套子,真是報應啊!」   方楚楚聽了一席話,不禁為冷無為擔憂,「那冷大人會不會有什麼事啊,他頭上可是有總督大人的。」   郭子飛忽然笑道:「幫主啊,其實你不應該為冷大人擔憂,而是應該為那個彭總督擔憂啊,你想啊,這案子肯定會捅到皇上那裡去,彭純武肯定是難辭其咎的。」   方楚楚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擔憂的。   蘇城。總督衙門。   「哼,竟然動到我的頭上來了,這冷無為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啊。」   彭純武氣呼呼的將冷無為的信函和供詞摔在地上。   師爺將信函和供詞拾起來看,道:「大人,從這信的內容來看,這冷巡撫是從公孫重身上扯出來的線,依我看他的目標不是公孫重,而是大人你啊。這案子是件刑事案,可就是因為是刑事案,所以它是說不清楚的,就是他在裡面動手腳,我們也沒有辦法查。如今皇上在整頓吏治,滬上省、郡安省那邊已經處死了四十多名官員,都是以貪污的罪名殺的,最大的官有罔命的欽差和二品的總督、巡撫等。大人,這案子如果捅到皇上那裡去,大人恐怕就……」   彭純武心頭一凜,忙道:「那你說這事情該怎麼辦?」   師爺冷笑道:「據說冷無為在西行的這一路上貪了不少啊,大人可以在這上面下工夫,你遞個折子給您的恩師林相爺,讓他去參冷無為。到那時候,冷無為自保都難,還有什麼工夫來捉大人的把柄呢?」   彭純武頓時醒悟,笑道:「好,那我這就寫折子。那你說這天龍城,我去還是不去?」   師爺笑道:「去,當然要去,不去的話,他肯定會說大人做賊心虛,那樣對我們不利。不過大人是總督正二品,比他大半級,他可不敢怎麼著。再說大人掌管著揚蘇省和天龍省的兩省兵馬大權,去的時候不如調個兵嚇嚇他,也好把聶大人給救出來。」   彭純武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京城皇宮。養心殿內。   所有的奏折撒了滿地都是,總管王英連忙將地上的奏折拾起。   此時文靜公主正好進來。   「父皇,發生什麼事情了?」   王英識趣的退下了。   「你來看,這是天龍巡撫冷無為的折子。那幫官員竟然把賑災款給私吞了,現在災民遍地,災情嚴重啊。」德武帝氣道。   文靜接過折子,翻看一下,道:「父皇,這上面提到天龍的布政使和知府,隱晦的提到了天揚總督,依孩兒看能敢私吞災款的可不是一兩個官員所為,後面應該有一幫官員才對。冷無為能查到他們的頭上,未必就不能查出那些官員來,他為何就不報了。」   德武帝欣慰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這裡的確有一幫官員,可那對冷無為來說不是阻礙,新政實行在即,他要的是掃除阻礙他的官員,而上面這三個人是要殺他們以立威。上面他不是說了嗎,『初來之人無威信,恐難以服眾,難服眾則政令不行,政令不行則事不成』。如今趙擇和東方白推行新政屢屢受阻,好無起色。   朕不怕他們把事情搞砸,就怕他們沒有舉動。冷無為雖然舉動是大了一點,可是總比那一汪清水好的多。你來擬個旨,允許他便宜行事,再給他一個令牌,如果非殺不可的話就地解決,不要鬧上來,給那幫官員有機會參他。但是有一條,新政今年年底我要看到起色,否則讓他提頭來見。「   「兒臣遵旨。」   天龍城裡。   巡撫衙門裡。   「總督大人,你帶這麼多兵來不是來嚇唬我的吧。」冷無為見這麼多兵把整個衙門都包圍結實了。   彭純武得意笑道:「本官總督兩省官兵責任重大啊,這次來也順便練練兵啊。」   冷無為看著彭純武的身邊一個將軍,問道:「不知道將軍貴姓啊?」   「末將護軍參領包啟昌,見過巡撫大人。」   冷無為點點頭,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北方鐵字軍團出來的,是嗎?」   包啟昌很驚訝,「大人說的沒錯,末將曾任鐵字軍團一營千總。」   冷無為笑道:「好像那是楊將軍的部隊吧。」楊將軍是楊陵的兒子,已經戰死。   包啟昌忽然哽咽道:「大人說的不錯,那是楊元帥的部隊,我們生生世世都是楊家的人。」他曾經是楊雪兒父親一手提拔上來的,凡是楊家軍出來的官員,身上幾品官對他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楊家軍,父親離開了,兒子上,兒子離開了,孫子上。凡是楊家軍的人,都與楊家有扯不斷的聯繫。楊家軍和呂家軍是大漢軍隊的支柱。   旁邊的彭純武此時心都涼了,暗罵自己怎麼把冷無為是楊陵的孫女婿這茬給忘了。   「來人啊,給包將軍看茶,來我這裡了也是來自家,叫兄弟們休息吧。」冷無為拍拍包啟昌的肩膀道。   「是,大人。」也不管總督大人的臉色,包啟昌傳下命令去。   冷無為這才對著彭純武道:「彭大人,來,請進吧。」   彭純武「哼」一聲,走了進去。   田大招呼包啟昌官兵開宴招待。   大廳裡只有冷無為和彭純武。   雖然總督比巡撫大了半級,可冷無為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裡。   「不知道冷大人請本總督來,所為何事啊?」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只不過有一件案子在手上,牽扯到大人你啊?」   彭純武好像早已經知道的樣子,笑道:「本督有一個疑問,聽說冷大人在西行的路上貪了不少啊,可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冷無為笑笑:「怎麼,彭大人從哪裡聽來的謠言啊?不過彭大人說要練兵可把兵練到巡撫衙門口想幹什麼呀,是不是想讓我放人啊。」忽然將杯子摔在地上,彭純武一愣。   「彭大人你私帶官兵包圍巡撫衙門,逼我放人,你這是造反的行徑。我貪不貪銀子,這對皇上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又沒有證據。可你帶兵包圍我的衙門,那是私圍官邸,那是大漢法上有名文規定的,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哼,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彭純武臉色慘白,心中暗罵那個狗屁師爺,現在真想宰了他,自己怎麼聽他的了,現在被冷無為抓住把柄了。   忙跪在地上道:「冷大人,冷爺爺,我不是故意的,求你饒我一命吧。」剛才的得意神情不見了,現在只是一個可憐蟲。   冷無為暗道:本來還準備一番供詞和手腳的,想不到你千不該萬不該,把兵派到我這裡來,那不是找死嗎,不過,你不能死,你一死揚蘇省可怎麼辦,皇上不可能讓我做總督的。東方白在揚城還要你的幫助呢。   「彭大人,你這是幹什麼呀?」冷無為忙把彭純武給扶起來坐下。   彭純武哽咽道:「冷大人,我是,我是……」   冷無為笑著忽然小聲道:「誰不是千里做官只為財啊,不過總督大人你也看是什麼時候啊,你應該知道皇上讓我來是為了新政的事情,我也知道大人肯定受上面的人所托來阻撓新政,不過我可提醒大人,皇上對新政那是志在必得,大人你可不要朝刀口上撞啊。」   彭純武點點頭,「那不知道冷大人想怎麼做?本官聽大人的就是。」   冷無為笑笑:「這是一點意思,你收下。以後咱們要彼此照應著,如今我聖眷正隆,上面的那些老東西遲早是要換掉的,大人有沒有想做宰相啊。」說著遞了銀票過去,那是馮知府送給他的銀票。   彭純武笑笑:「那有勞冷大人了。」笑著將銀票受下。   「別叫什麼大人大人的,如果大哥能看上小弟,小弟願與大哥結為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彭純武暗道:怪不的你升的如此之快,沒有想到比我的臉皮還後,剛才還整我,現在居然和我結為兄弟,果然有道行,跟著你絕對錯不了。   二人在大堂裡結為兄弟。   「我說兄弟,今天著帶兵的事情……」   「大哥帶兵到兄弟家來做客,很正常啊!」   兩人彼此看著,大笑了起來。   「大哥,那賑災款的事情兄弟不好意思,已經捅到皇上那裡了,不過大哥放心,沒有牽扯到大哥,不過這個知府和聶史成不知道會不會把大哥給說出來,這很難說。如今聶史成我已經軟禁起來,大哥你看……」   彭純武陰狠道:「這兩人不能留了,要不這樣,如果兄弟難做的話,我來處理。」   冷無為笑笑:「那有勞了。」   彭純武不高興道:「兄弟兩個還客套什麼?」   兩人又大笑起來。   冷無為忽然想到什麼,道:「這漕幫幫主曾經與我有恩,大哥你看……」   彭純武笑道:「這好說,刑部裡我有人,我就說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不就得了。」(原來就如此簡單。)   「那咱們喝酒去。」   「好,咱們痛飲幾杯。」   彭純武在回去的路上,得知皇上的聖旨叫冷無為便宜行事,嚇了一身都是汗,暗自慶幸自己僥倖,結上一個「好兄弟」,忙讓師爺快馬加急把參冷無為的折子追了回來,沒有釀成大禍。   馮知府和聶史成兩人以貪墨案被總督府處死,都沒有經過冷無為的手公孫重等人被冷無為以刑事案處死。   漕幫幫主無罪,十日後釋放。(按冷無為的意思讓小的當幫主,不能讓大的出來攪事。)   冷無為在方楚楚接任幫主之日,正式推行新政。 第九十五章 冷無為推行新政(一)     今天的天氣特別晴朗,整個天龍城在今天顯的格外有精神。原因就是在不是集市的日子裡,來的人卻比集市裡來的日子還要多。   「大家聽著了,巡撫大人下令了,從今天起進城稅不再收了,城外的過橋稅也不收了……」衙役指著牆上的佈告叫道。   許多老百姓圍著這佈告議論紛紛,叫好的有,懷疑的有,總之是意見雜多,不知道這下告示的人有沒有想到人的心理都是多疑的。   「喂,你說這當官的人哪個不為自己撈銀子,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啊?這巡撫大人說不收這兩種稅,也許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刮錢了?」一個長著山羊鬍須的老者說道。   一個年輕的秀才反駁道:「學生可不同意您老的意見,據學生所知,這位冷巡撫冷大人可是難得的好官啊,在西北任上,他的官聲可是很高的。更讓學生佩服的是,在如今黑暗的科舉考試裡,就是這位大人力挽狂瀾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在去年的科舉中參倒了副主考官,也就是前一位禮部尚書,很是解了讀書人的氣。」難怪有人說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讀書人,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錯,畢竟寫書的、流傳後世的作品都是出自讀書人之手。   那老者好像也知道有這麼回事,點頭道:「原來是他呀,看樣子他真是一位難得的好官啊!」   這時,一個管家的人出來說道:「你們知道什麼呀,這位大人可是要錢的主,大大的貪官,凡是做官的誰不知道他那個洞深著呢,那西楚一行來說,那不知道貪了多少銀子?」說完離開了人群。   那秀才問那老者,「這人是誰啊?」   老者好像也不認識,搖了搖頭。   旁邊一位農夫出來道:「你們不知道啊,這人是賀子宣賀大人家的管家,我是專門往他們那裡送菜的,再熟悉不過了。」 賀子宣是從四品學政的官銜,主持地方科舉考試和世風好壞的,平日裡沒有多少油水。   秀才恍然道:「原來是賀學政的管家。」   巡撫衙門。   「冷少,漕幫要請你去參加漕幫老幫主回歸之喜,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他們說什麼也要讓你去一堂,讓他們盡盡自己的心意。」田大拿著請貼笑道。   冷無為喝了口茶,手指在桌子上敲著,「你就代表我去一下吧,唉,我現在都有點後悔了……」   田大疑惑道:「咱們不是很順利嗎?賑災的糧食發了,老百姓都把你捧到天上去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坐在旁邊的尤三甲自從跟了冷無為後,就充當著主簿、師爺的角色,此刻接道:「大人擔心的不是天龍省的情況,而是京城那裡的。自從皇上給了大人金牌之後,大人今後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朝廷裡的人盯的死死的,換句話說,自從拿了那塊金牌,我們就變的樹大招風了,以後行事就會萬般的困難,再者新政的事情辦的好也就罷了,萬一有什麼差錯,皇上第一個要處置的人就是大人。權力越大,反噬的厲害也就越大。」   田大明白了,不由的為冷無為擔憂。   冷無為沉著臉孔,自從半個月前,把新政的方案內容一公佈後,本以為老百姓肯定會高興的,沒有想到居然是反應平平,甚至有的老百姓在地方士紳的挑撥下,反對新政,而地方官員好像也不怎麼關心甚至有的就是幕後的黑手,把事情通通推到冷無為這裡,這一下子事情變的很棘手。   在這事情上,冷無為是很瞭解的,也知道那幫官員到底是個什麼想法,推行新政關鍵是老百姓對朝廷的信任問題,因此考慮一下,先給點小恩小惠,畢竟這新政的好壞不是短時間就能看出來,為了求的老百姓對自己的信任,把天龍城的進門稅,過橋稅都給免了,但這還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如今我們可以說已經到了絕地,只有往前趟了。你們給我想想主意,有什麼辦法能讓那幫狗雜種可不是吃素的,但他媽的推行新政又不能離開他們,真是急死我了。」冷無為站起來,又坐回去,然後又站起來,在大堂裡走來走去。   田大對這事情是一竅不通,忙找了個借口,見他老婆去了。   尤三甲道:「要不用用那塊金牌?下個死命令。」   冷無為搖搖手,道:「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如果他們在你這接下差事,回去又寫文書訴苦,你有什麼辦法,這有句話叫做陽奉陰違,管不住的,一定要讓他們全心全意的幫你辦,否則就是扯淡。」   尤三甲想想也是,不能牛不喝水強按頭啊,這的確麻煩。   冷無為走著走著,忽然停住了,冷笑道:「看樣子還是老辦法,正的不行,咱們就來邪的?」   尤三甲明白這位大人肯定有什麼主意了,忙走到他身邊。   「你去寫文書,就說我也覺的這新政執行有些困難,讓他們停下來。至於什麼時候開始,到時候另行通知。」   冷無為一說完,尤三甲吃了一驚,「大人,這可是皇上交代下來的,您這……」   冷無為笑道:「先讓他們開心開心,過一陣子我讓他們主動求我來搞新政,看誰扭的過誰,你把那些地方官員都給我叫過來,就說我要整頓吏治……」   道台衙門。   「什麼,整頓吏治,他媽的他自己就是個貪官,居然說要整頓吏治,天下再也沒有人比他還無恥的了。」孫有方孫道台對著那些求他問主意的地方官罵起他的頂頭上司。   「大人,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地方知州甲詢問道。   他一說出,旁邊的官員也紛紛求策。   此刻旁邊請來的賀大人,咳嗽一聲,道:「各位大人,你們怕什麼?說的好聽的他只不過才來這一點時間,能有什麼能耐查各位。說句不好聽的,他查你們,難道你們也不會找他麻煩,各位的恩師們難道會安心 這個小混混瞎胡鬧?」   孫有方見眾人還不明白,接過道:「大家不用擔心,這新政是皇上下旨推行的,可怎麼樣呢?開始時風風火火的,可現在呢還不是熄火了,話又說回來,各位誰家沒有幾畝地,那可是咱們養老的,如果按這按畝交稅,不分貴賤的話,那咱們豈不是和那些賤民一樣了,行不通也不現實嘛。只要咱們齊心,就沒有什麼能夠難道我們的,他冷無為也不是三頭六臂,有什麼能耐?」   一知府忽然說道:「那布政使聶大人不是說給殺了就給殺了,我聽說那是他犯在冷無為的手上,所以……」說著做了個殺頭的動作。   他這一說話,孫有方也感覺身後涼颼颼的,不過自從聶史成死後,他隱然成為天龍成的二號人物,成為這幫官員的新領袖。   賀子宣瞪了那官員一眼,笑著道:「那是聶史成,他只有一個人,而我們有這麼多人沒,正所謂責不罰眾,他不會讓死人去為他辦事吧,所以說我們只要聯繫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你們也想想找個什麼把柄把他參上去,我想他應該會有陣子難受。」說著冷笑起來。   底下的官員也附和的笑著。   巡撫衙門,門還是禁閉的。   田大自從三日前代表冷無為參加漕幫宴會後,這幾日是每天都喝的跟醉貓似的。   「大人,那幫官員都在孫有方那裡。」「鐵算盤」 在冷無為的書房,此刻朱富貴正把打聽的事情向冷無為回道。   「還有誰在那裡?」尤三甲拿著扇子敲著手問道。   朱富貴想了想,「賀子宣也在那裡。」   「賀子宣,我知道他,他是先皇三十六年進士,當時是蘇安任的主考官。地方上的事情,他竟然插了進來,看樣子是針對我的。好嘛,就怕你人不多,行,我等著……」冷無為懶洋洋道。   天龍城福來客棧裡,在天字號房裡,來了幾位不同凡響的人。   「四哥,咱們募捐的銀子已經繳上去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十三皇子文祥拂拭著寶劍道。   一向陰沉的四皇子文真城府頗深,坐在寫字桌上,提著筆,寫著什麼。   「我們把差事辦好了,你知道父皇為什麼不讓我們回京?」   文祥想了想道:「大概是想讓我們在外面玩些日子,算作獎賞吧。」話說出去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文真笑了笑,「你看父皇回折上有這麼句話:多事之秋,朝廷多難,難得機遇,多訪民情。天龍大旱百姓疾苦,朕心憂之。」   「四哥,這是讓咱們暗訪民情啊?」   文真歎了口氣,這十三弟什麼都好,就是少了一根筋,凡事做的太直想的太直。   「父皇在前一段日子,殺了幾名封疆大吏,此刻又不讓我們回京,這說明了父皇有心整頓吏治了,想讓我們在外面視察視察。你知道如今朝廷上反對父皇的大有人在,尤其是父皇用了冷無為之後,雖然表面沒有什麼,可是只要冷無為有什麼出格,那父皇面上就會很難堪,以後要有什麼決策的話也會變的阻礙重重。正因為此,本來就已經派人調查天龍旱情的事情,現在又提了出來,就是讓咱們為父皇看看這個冷無為,他如今是封疆大吏,看他的人多了。」   「難怪四哥前天派路按去調查新政的事情。」文祥佩服道。   此時一保鏢進來道:「路大人回來了。」   「快讓他進來吧。」   路按進來行完禮後,面帶憂慮道:「王爺,冷無為把新政給停了。」   「什麼?」本來寫字的文真吃驚的把筆掉在了紙上。   「真的嗎?他有幾個腦袋?」文祥豁然起身,接著對文真道:「四哥,咱們得趕快給父皇寫折子吧,參這個混蛋。」   此時文真冷靜下來,見路按好像有話要說,便問道:「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怎麼就把新政給停了?」   路按道:「臣打聽到自從冷無為下達實行新政這大半個多月以來,地方官員與土豪地紳勾結在一起抵抗新政,那些官員個個是陽奉陰違,甚至挑唆百姓鬧開來,這新政還沒有正式實施,就已經鬧的是什麼傳聞都有,臣以為冷無為此舉也是無奈。」其實他內心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新政不得人心。從他自己的角度來看,他自己也是反對新政的。   文真點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文祥有點火暴脾氣,喝道:「這冷無為不能因為這點困難就把新政給停了,那可是父皇的心血啊。要是讓父皇知道了,看他還有沒有腦袋。」把劍唰的一聲抽回劍鞘中。   文真好像沒有有聽見文祥說話,對著路按道:「你是如何認為這個冷無為的?」自己又重新開始寫起字來。   路按有點不明白文真的意思,但還是按照自己的看法道:「此人雖然是個捐官,在官場上的名聲也不是很好,但臣以為此人是個不學有術之人,尤其是上次科舉的事情,他身為主考官居然能化險為夷,由此可見一斑。」   文真笑笑沒有說話。   到是旁邊的文祥說道:「那是他運氣好,父皇不追究他而已。像這種遇見困難就躲的官,我們大漢不缺他一個。」   文真從伏案上拿出一封信來,署名是文靜,那裡記載她西楚之行的經過,自己雖然不敢全信,但此刻好像有些什麼期望似的……   「哦,對了,那冷無為說什麼要整頓吏治,把那些官員全部召集在一起,不知道搞什麼把戲?」路按想起來說道。   「原來如此,果然如此,看樣子這冷無為要下手了。他會做什麼呢?」隱約猜到什麼的文陣暗暗想道。   「現在我們什麼也不做,靜觀其變。還有冷無為把新政停了那件事情,咱們也不忙上奏,再看看吧。」 第九十六章 冷無為推行新政(二)     巡撫衙門裡,議事堂裡。   「各位大人,都來齊了嗎?」冷無為讓下人奉上茶後,懶洋洋坐在主事位子上道。   孫有方站起來,回道:「稟上憲,大家都到了。」   冷無為用杯蓋劃劃茶,沒有說話。孫有方感到無趣,便又坐了回去,然後輕聲的咳嗽一下。   「來了就好啊,大家難得聚一聚啊。」冷無為抬頭看著這些官員,手拿著蓋子敲著杯子,整個議事堂上只有這孤獨的打擊聲。   「砰」一聲,冷無為手上的杯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就在那一剎那,每個人的後脊樑上都冒了一陣冷汗。   下人很快換上新的茶。   「各位大人,想來你們也知道本官來找各位有什麼事情,從幾天前起,本官從京城裡知道了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想各位都是消息靈通之人應該早就知道了。皇上英明,已經開始整頓吏治了,國家之興在於吏治,皇上殺了那幾個人就是讓我們知道,不管他是封疆大吏也好,還是芝麻小官也好,只要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都要處置。」說著冷無為拿起茶杯喝一口,停頓一下。   包括孫有方在內,臉上冒出一些汗水來。   冷無為笑笑,「你們恐怕都知道也都清楚,本官是個貪官,而且是個很大的貪官,是不是?」   話一說出口,所有的人都看向冷無為,顯的不可思議。   孫有方起身道:「大人您這話說的,出來做官誰能沒有這三瓜兩棗啊,下官等雖然知道些大人的事情,但這也是情有可原的。」看似他是在為冷無為說話,其實歸根結地是在為自己和這幫官員說話,只要冷無為肯贊同,那他查自己和這些官員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也說不過去。   明白其中原由的冷無為笑笑,「孫大人雖然說的有些道理,但本官並不認同啊。咱們做官是為什麼來的,是為主分憂的,其實你們知道的也沒有錯,本官是貪了些銀子,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天龍的百姓啊,來人啊,把帳單給各位大人瞧瞧。」   尤三甲將買米救災的十幾萬兩銀子的帳單給那些大人。   孫有方有些懵了,冷無為這一著棋可是把證據交到他們手上啊,自己有些不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和原先的計劃完全相反。   「你們都看清楚了吧,總共約有近二十萬兩的銀子開銷。按我這從二品的俸祿來看,我就是一輩子做官也掙不到這麼多錢,這些銀子我都是從西部那些官員那裡拿的。聶史成拿了賑災的銀子,使的這裡一向有京城第二的天龍城,搞的是災民遍地啊,其實這我早就知道,所以不能不犧牲自己的名節,拿了些銀子。」冷無為苦口婆心道。   孫有方感覺自己的胃直翻騰,沒有誰能像這位上憲說的這麼正義凜然,甚至是勉為其難。   但他的痛苦還沒有結束。   冷無為將杯子重重的磕在桌子上,道:「本官決定上書請罪,雖然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畢竟是凡了國法。不過在本官離職待罰之前,這皇上的知遇之恩是要報的。所以就要麻煩各位了。」說著冷無為拿出折子給他們看。   眾官一看,居然真是自參折,上面還列了些罪責,大傢伙全都呆了。   冷無為拿折子對著尤三甲道:「三天後,直接給我用八百里加急送給皇上。」   「是,小的明白。」尤三甲收起折子道。   「那下面就開始正題吧。」冷無為一個眼神,大堂的門關了。   眾官手心開始冒汗,心驚膽戰的等待著冷無為的下文。   「碰」的一聲,一本冊子給撂在桌子上。   「這本冊子是本官這上任近一個月初步調查各位大人做官前的財產和現在擁有的財產,裡面到底有沒有什麼出入,本官不想知道,也沒有必要去知道,總而言之,只要他財產來路不明,那他就是貪官,反正本官貪的銀子已經上萬兩,按本朝律法是必死無疑,正好需要拉幾個墊背的,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當官的,一個位置後面有好幾十個人在等著呢。你們說是不是啊?有沒有拿不明來路的銀子,你知道,我也自然會知道,而且就是一兩銀子,我也不會讓各位好過的,你們放心好了,你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的目標是天龍省的全部官員,我有便宜行事的權力,先斬後奏誰也組織不了,這裡就是連夜起程,八百里急趕也要四天的時間,更何況一來一回呢。我只要這幾天而已。」冷無為最後咬著牙齒冷笑著說道。   「砰」,   「砰……」。   ……   各種茶杯掉在地上,有些意志弱的人乾脆就昏厥過去。   孫有方總算明白了,他那是破罐子破摔啊,要拿他們墊背。這證據拿出來了,不會是開玩笑的,這傢伙怎麼會這麼做?孫有方看向冷無為,正發現冷無為也正看著他,一顫抖,渾身都是汗,看他樣子自己是他的首選目標。   「大人,我家那銀子是我岳丈的?」   「大人,我是幫別人保管銀子的……」   「大人,我家的房產是貸的……」   「……」各種辯解的借口都出來了。   孫有方心裡更是罵那些官員豬腦子,按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冷無為端起茶杯,不再理會那些官員的解釋。   「端茶送客……」尤三甲宣道。   眾官員戰戰兢兢的往外走,走到堂外,忽然聽道「把剛才辯解的官員名字給我記下,處置時先拿他們開刀……」   突然,一大群的官員全部倒在地上……   道台衙門。   「無賴,痞子,流氓……」賀子宣罵道。   底下的官員各個臉色發青,一聲不吭。   孫有方歎了口氣,「賀兄,我看冷無為是盯上我了,呵呵,現在就是我們想參他,也沒有時間了,他可把日子都算精了。本來還指望彭總督,可現在我看的出來,聶史成是怎麼死的,那彭大人下的手不比冷無為弱,我現在……」兩行清淚下來了。   不知道說的官服上冒出水來。   賀子宣歎了口氣,拍拍孫有方的肩膀道:「你們呀,都錯了。」   孫有方象抓住什麼,有些精神道:「賀兄,你有什麼高見?」眾官員也來了精神,看著兩位。   「其實冷無為的目標不是在你們,而是在新政上。」 賀子宣看他們好像不明白,就接著道:「冷無為到這是來幹什麼來了,是推行新政。皇上為什麼給他那麼大權力,還是為了新政。現如今新政在這裡展不開來,誰最著急,是他冷無為,只要新政推行不行,他就會失去皇上的信任,到時候死的就是他。正所謂,弱的怕強的,強的就怕不要命的。他這麼做就是要和我們拚命,你們現在明白了嗎?」   有一官員反應比較快,「大人的意思是說,冷大人這麼做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就是因為在新政上我們推行不力,現在和咱們玩命?」   賀子宣點點頭。   「玩命」一詞,現在出現在每個人的頭上。   孫有方想起什麼,道:「如果我們現在集體上京城去參他要挾官員……」   他還沒有說完,一門衛跑來道:「大人,巡撫衙門派人來了,說有一樣東西交給大人,人已經走了。」   孫有方有些摸不著頭緒,「把東西拿上來吧。」   門衛遞上一封信函,孫有方拿出看了一下,頓時臉色發白,原來是前幾年鬧洪災時,他和一幫官員貪銀子的清單。這下別說他參冷無為,就是給他參,他現在也不敢參了,那年死了很多人啊。怪不的冷無為的眼神看他怪怪的。   賀子宣發覺孫有方不對勁,道:「是什麼東西?」   知道這事情的只要一些地方官員,賀子宣是不知道的,在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他可不能落把柄給賀子宣,忙道:「沒有什麼,剛才說到哪裡了?」   賀子宣雖然懷疑,但也沒有多想,道:「剛才你說到如果我們現在集體上京城去參他要挾官員,我覺的這主意不錯,責不罰眾,咱們一鬧,冷無為肯定會人頭落地。」   「萬萬不可!」   一聲大喝,過會兒孫有方才醒悟自己有些失態,「現在參冷無為我們沒有證據啊,就是到京城皇上如果袒護冷無為說我們集體冤枉他,說我們反對新政栽冷無為的髒,那咱們能說什麼?所以我認為,既然咱們身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理應為百姓分憂是不是?我想各位大人都看出新政其實真的是為百姓分輕負擔的是不是?我們應該體察民情是不是?所以我們應該力勸冷大人繼續執行新政,你們說是不是?」   他一個「是不是」,越來越多反應快的官員忙一句接一句,「身為百姓父母官理應如此?」   「大人說的話,是下官的肺腑之言啊?」   「是下官的心聲啊?」   「……」   一個個頌揚之聲,跟著就是自己的為民請命的語調,如果誰看見這情況,肯定以為這些都是他媽的難得的好官啊!   有點摸不清狀況的賀子宣愣住了,不明白這些人轉變這麼快。他那裡知道這些當官的誰願意冒掉腦袋的風險去拼啊,就是又九成的把握那不還有一成風險嗎?既然有條陽光大道可以走,那幹嗎不走,誰是吃飽了活膩味了。這幫官員一聽冷無為的目標不是整頓吏治時,都在偷笑,都在考慮怎麼去向冷無為獻忠心去。   這孫有方也是明白這道理的,剛才說那主意只不過是說的看看,如果人少的話自己可以下台,人多的話再考慮考慮,但冷無為的一封清單把他的考慮打算一下子不知道拋到哪裡去了,干忙自己帶頭,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好在大家都算識時務,至於賀子宣,他算個鳥,和老子的命比起來,就是讓自己拿把刀殺了他,自己的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賀大人,我和各位大人有要事相談,就不送了。」孫有方坐在椅子上,捧起茶杯。   賀子宣看看底下的人,誰也沒有看他,氣的恨恨的瞪了孫有方一眼,孫有方裝作看不見。   「你們給我等著瞧!」內心恨恨喊後,賀子宣拂袖而出。   等賀子宣走後,孫有方放下茶杯道:「各位大人,咱們得想什麼辦法,讓冷大人也瞭解咱們的心思呢?」   各位大人都笑著說出一個意思——送禮。   三日過後,福來客棧裡。   大約下午午時過去半個時辰不久,路按跑回來。   「王爺,巡撫衙門又出告示了,說新政又開始推行了。」   文真此時正和文祥下著圍棋,此刻一聽,不禁一愣,這麼快就有專機了?   「你還知道什麼消息?」   路按簡直有些不可思議道:「太奇怪了,那些官員各個都遞上萬民表,大談新政的好處,說一定要堅決執行。還上折子了。」   文祥顯得很是驚訝,「怎麼會呢,這麼長時間他們不是一直在牴觸新政嗎?怎麼會誇新政的好呢?」   此時文真顯得很平靜,「還有什麼呀?」   路按繼續道:「有的官員還自我請罪,說沒有得到允許已經開始實行了,有些反對新政士紳們都被關起來,看樣子動真格的了。」   文真哈哈笑了起來,「看樣子,是我們寫折子的時候了……」   文祥深以為然,也笑了起來。   巡撫衙門。   剛知道事情始末的田大叫了起來,「冷少,你可真亂來,要是他們真參上去,那可是死罪啊!」   此時冷無為笑嘻嘻的逗著鳥,這鳥還是孫有方派人送來的,說什麼是天龍的一絕,叫金絲鳥,挺有意思的。   走廊環繞水池,荷葉襯著假山,一切顯得很是寫意。   京城。議政殿上。   德武帝今天顯的非常高興,拿著一本本折子道:「這是天龍省官員集體送來的關於新政的折子,你們看過了吧,你們現在還有什麼意見沒有,就是有也等一年半載,效果出來,再研究吧。」語氣不容別人質疑。   「皇上聖明……」   「好,至於馬平省的貪墨案,抓一個殺一個,不容姑息!」 德武帝語氣非常堅決。   「皇上聖明……」   如今的德武帝權力高度集中,威望空前強盛,三位宰相只對他負責,任何決議都是由皇帝同意才下達,可以說在這勤勉的帝王身上,三位宰相能自己拿主意的事情是越來越少,就是有什麼庭議的話,那最後還是由皇帝本人決定。德武帝此刻才發現有三個宰相的好處。 第九十七章 興大獄     「碰」的一聲,一女子撞開了宰相府裡的大門,橫衝進去。   「二哥,爹到底是怎麼了?」林韻詩焦急地問著林飛。   打從西邊往東行中,碰見家裡來追她的僕人,說林相爺病了。父女情深的林韻詩忙向尤三甲告了辭,風風火火連夜跑回京城,準備抄近道沒有想到途中又遇上大雨,那條道路被河水給淹了,等了五天也沒有人問津,不得以又打回從大道走,這一來一回就耽擱了半個月,本來能一個半月回京城的,結果用了兩個多月。   「小妹,別著急……」林飛想說什麼最後又忍住了。   林韻詩情急之下,沒有察覺林飛的神色,直接奔向林天遠的寢處。   「匡啷」一聲,門被推開,屋裡一個人也沒有。   「二哥,爹不是病了,他人呢?」林韻詩有些懷疑。   此時林飛道:「小妹,你不用著急,爹他沒有什麼事情,他現在在書房等你呢,你還是快去吧。」   林韻詩懷疑的看著林飛,但還是走向書房。   「你還知道回來啊,你一走全家子人都在找你,你幹什麼去了?」林天遠安然的坐在那裡看書,旁邊還坐著岳真在那裡陪著。   在林飛的示意下,下人全部退了出去,之後林飛把門關了起來。林韻詩有上當受騙的感覺。   「坐下吧,一路辛苦吧。」林天遠放下書本,關切地問道。   林韻詩賭氣不說話。   林天遠歎了口氣,「你啊,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還這麼任性,以後誰會娶你哦。」站起來,走到愛女的身邊,一副慈祥的樣子。   一說到出嫁,林韻詩臉就紅了,女孩子一聽到這事情總會害羞的。   「誰要出嫁,我要一輩子伺候爹!」   林天遠笑笑,「那我可不敢,女大不終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這次我派人把你找回來,就是為了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   此刻林韻詩還沒有明白林天遠的意思,撒嬌道:「我誰也不嫁,我要留在爹的身邊。」   林天遠沒有接過林韻詩的話,自顧自的道:「爹已經幫你找好了人,他就是當今二皇子文忍,爹很看好他,他前幾年剛死了王妃至今還沒有婚娶,如果我們林家和他聯姻的話,那……」   林天遠話還沒有說完,林韻詩就明白了,他們是拿自己的終身來換家族的利益,「爹你別說了,誰都知道那二皇子是什麼樣的人,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這京城裡誰不知道,爹你可是把我往火堆裡推啊!有這麼做爹的嗎?」   「你……」林天遠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旁邊的岳真解圍道:「相爺,小姐不願意也就不要勉強她了,這事咱們不用太急,過個一年半載的,再看看。」   林天遠一時愣住了,其實這個建議就是他提出來的,怎麼現在反對的又是他,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岳真沒有理會林相的驚訝,笑著對林韻詩道:「小姐,據下人們說你是去滇西了,到底是為什麼事啊,是不是找什麼人呀?」   林韻詩嘟著嘴,「是啊,我去找人了,天龍省的旱情你們不管,我去找管的人去了,怎麼樣!」一提這事情,不知道怎麼了就有點上火。   岳真笑笑:「是找冷無為吧?」   「沒錯。」林韻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岳真笑笑,「小姐你現在可以放心了,據天龍省那些官員來的折子,說就是那個冷無為向那些地紳們募了銀子,放了糧,還開了渠,已經把旱情穩定下來,老百姓也有吃的了,沒有什麼事了。」   起初林韻詩有些驚訝,才兩個月,滿打滿算冷無為上任也不過一個半月,這麼快的時間就穩定了民情,有點不可思議,不過想想他的作風,也不禁釋然。   這時林飛不和適宜的在旁邊罵道:「這個痞子就是運氣好而已,我打聽過了,他剛到那裡那裡就下了大雨,而且下了三天三夜,差點旱災沒有變成洪災。也不知道是哪裡有個冤大頭,居然一下子來了十船的糧食說是獻給那個痞子賑災,這可好,這傢伙剛上任就得了個滿堂彩。前天居然地方官員弄了個萬民表上來,把那痞子誇的個真是天上有,地上無,還說是天上福星降臨大漢朝,我呸!」   「撲」地一聲,林韻詩笑了起來,顯得開心及了,像是自己被誇獎似的。   林韻詩走出門後,林天遠迫不及待地問道:「岳先生您剛才是什麼意思,本來決定好的事情怎麼突然又變卦了?」   此時已經快到初夏,天氣並不是很熱,但岳真還是張開扇子搖起來。   「相爺,起初聯姻的法子是因為當時大皇子讓皇后出面向蕭相求親,結果還是被拒絕,那時如果和二皇子聯姻未嘗不是提高二皇子威望的良機,可惜現在不同了。」   林天遠疑問道:「有什麼不同了?」   「本來朝上的那些官員盯的是大皇子求親被拒,關心的是蕭相與李相有衝突的事情,如果在那時我們聯姻的話,至少在他們目光中能引起及高的注意,與皇室聯姻也會增強我方的影響力。但現在不一樣了,冷無為這樣一搞,本來大家都對新政那種心照不宣看法,已經發生了改變,皇上拿冷無為做話引子,那是在警告各位官員,我們此刻如果與皇室聯姻的話,那會不會讓各位官員以為我們是贊同皇上新政的,所以現在要依靠皇上了?」岳真緩緩道。   明白新政是針對天下讀書享有特權的人的林天遠是怎麼也不想與這新政有任何瓜葛,他的勢力就在於那些人的身上,自己怎麼會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依先生之見,聯姻的事情就放一放?」   岳真點點頭,「放一下沒有關係,二皇子那裡相爺去解釋一下就沒有什麼問題。如今更重要的是那幾十個缺啊,這馬平、滬上、郡安三個省的封疆大吏和幾十個五品以上的官員被牽連處死的這些缺,可是很大的本錢啊,如果咱們能在這上面按上咱們的人,以後咱們說話也很有份量,就是選皇儲,那也是……」岳真說著停住了,不過他相信林天遠應該明白。   晚上。李相府。   「怎麼樣,人選出來了沒有?」李忠悠閒自得的坐在主席上喝著茶,對著下面的人問道。   吏部尚書起身,回道:「相爺人選都已經寫好了,大都是咱們的門生故吏,都貼心的很。」說著笑著將名冊交給李忠。   月色撩人,在這理應安歇夜晚,卻還是有人忙碌。   「益之啊,皇上讓你辦的案子怎麼樣了,有多少人被牽連啊?」李忠看向刑部尚書劉益之。   劉益之擦擦臉上的汗水,起身道:「除了已經有真憑實據的二十個在押官員外,其他的還沒有實據,等……」還沒有說完就被李忠給打斷了。   「好了,你是豬腦子啊。皇上的意思,你不明白啊,那是興大獄,你明不明白!自古帝王為什麼都要興大獄,那為的就是一種威嚴,帝王的威嚴,至高無上權力的威嚴。人家說新官上任還三把火呢,更何況是皇上呢。」老謀深算的李忠放下茶杯,三朝元老,光興大獄他就碰過幾回,其中最大的是兩回都發生在先皇那裡,一個是文字獄,幾千人都掉腦袋;一個就是太子被處死一事,牽連很多人,是為朋黨,那光官員就死了八百個,軍隊裡倒下的更是上千個,無辜的、連坐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個。這其中的要害,他會不知道。   「相爺那您的意思是……」拿不準的劉益之問道。   「很簡單,皇上不是要興大獄嗎,那我們就幫幫忙好了,怎麼大咱們怎麼搞,人越多越好,沒有證據就弄出證據,什麼狗咬狗的把式都給我搞出來,就是讓他們咬,也要給我要出一群人出來。天底下有的就是人,還怕沒有做官的人嗎?」李忠哈哈笑起來,笑的十分陰沉。   底下的人也都明白了,各個都樂起來。   次日。蕭相府裡。   大理寺卿謝再興一下早朝就匆匆忙忙的跑到蕭相府裡,發現該來的人都來了。   「出了什麼事,怎麼滿頭大汗的?」蕭貴中讓下人給各位大人都上了茶。   各人坐定後,謝再興急急忙忙道:「恩師,李相那裡動手了!瞧那架勢是要興大獄了。」   彷彿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蕭貴中一點都不顯得很驚訝,滿不在乎道:「才動手啊,真是好耐心啊。」   督察院左督御使湯廣和道:「怎麼,恩師早就知道了?」自從蕭貴中陞遷後,湯廣和由先前的右御使升到左御使。這些蕭派的人都是蕭貴中的門生。   「是啊。這大獄一興得有多少個缺啊,那可是不小的勢力啊。李忠這麼一做,就是要在這些缺裡充實自己的人進去,然後互為犄角,這樣他們的籌碼就會變多,勢力變大,而他李忠就不會成為新皇登基後的過渡人物。如果我是李忠的話,我恐怕早就動手了。」蕭貴中冷笑道。   謝再興擔憂道:「難道咱們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李忠擴充勢力,這一下去可就是幾百個缺,而且更讓人眼紅的三個封疆大吏的缺,那可是主宰一省的缺啊!」   早就胸有成竹的蕭貴中冷笑道:「老夫不會讓李忠白拿這個便宜的,陸平,你馬上給我擬幾個名字,我要直接上折子。他不傻,我也不呆,更何況林天遠也不會甘心的。看誰是笑到最後。」   皇宮大內。   御書房裡,只見摔的滿地都是折子,德武帝坐在龍椅上,瞪著這些折子。   「朋黨,全是朋黨……」   此時門外一太監報:「起稟皇上,靜公主求見陛下。」   門內回了:「進來吧。」   文靜一推開門,顯然吃了一驚。   「父皇這是怎麼了?」   德武帝無力道:「你看看上面寫著是怎麼?」   文靜皺了一下眉頭,撿起一道折子,上面寫道:臣李忠啟稟皇上,正所謂朝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馬平等三省地方官員空缺久無安置,恐起民變,臣心憂之,特擬一封名冊,所錄之人均是品行良好之輩,望聖主納之!   放下這折子後,拿起另一道折子,是林天遠的,所說的和李忠的都差不多,不同的是名冊上的人選不一樣。   下一道折子是蕭貴中的,也是一樣。   「父皇,這些人選都是三位相爺的門生弟子,這好像……」文靜不敢往下想。   德武帝苦笑,「好嘛,查貪墨案結果把朋黨給引來了,好啊,這是將朕的軍啊!」   文靜不知道怎麼去勸慰德武帝,只有在旁邊將折子撿起,收拾乾淨。   「你說朕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德武帝無奈的問道。   文靜也不知道怎麼辦,只好道:「此等大事,兒臣也不在的如何是好。」   「看來,只好這樣了。文靜,你幫朕擬個旨意,將去年秋選的人選一部分,再將三位丞相選的人也挑一些。至於這案子就審到這,不要再擴大了,還有貪墨一萬兩的官員罰點銀子,革除官職就行了。」   說到這,德武帝最終還是投鼠忌器,將這案子草草了結,但從內心越發覺的這三個人從骨子裡討厭,本來覺的還可以倚重的蕭貴中,沒想到也是一路貨,當上宰相還沒有一年就等不及的要結黨。   自古以來,帝王最討厭的就是做臣子的結黨營私,而這黨群基本都是由門生弟子同窗而勾結而成,同氣連枝,牢不可破,稍有不慎便會被其反噬,禍害之大,範圍之廣,難以料之…… 第九十八章 母老虎要來了     大獄並沒有隨著德武帝頒下的聖旨而停下,深知這案子所帶來的好處的三位宰相,由於此次選拔人才三方人數相等,此時達成了默契,不光把這案子做大做實,而且已經擴大開來,從這三個省到一個月後的今天,已經有十二個省被扯進來。   在德武帝的聖旨裡,只說不擴大,但並沒有說明有證據的官員不審查啊。結果在得到好處的三位宰相聯名上奏,要求徹底的整頓吏治,言辭灼灼,使得德武帝一時迷惑,便同意將有證據犯案的官員一律查除,一下子整個朝廷的頓時風聲鶴唳,人人都在結交關係,本來一直無依無靠的中間派一時個個忙找靠山,就是連軍方大臣也不由得向這三人示好。   為了保證各派的利益,由蕭貴中上書要求將五品以上的官員來三司會省,就是讓刑部、督察院、大理寺共同審理。不久,林天遠也上書,以地方科舉舞弊貪墨一案為理由,讓禮部一起監審。德武帝應允。   在這時,老謀深算的李忠點名讓不牽涉科舉的案子時,禮部不得插手。德武帝也答允了。卻不知道在本已人人自危的官場,李派把矛頭指向了林派,而好像很有默契的蕭派也同時把矛頭指向林派。   由於此後林派官員屢屢被牽扯出來,林天遠頓時失去德武帝的信任,被勒令停職待參,回家養病去。   此時整個朝廷官員個個都清楚裡面的貓膩,但誰也不敢提出來,誰提那就意味你與貪墨有關,更重要的是這案子本是皇上掀起來的,誰也不敢說皇上做的是錯的,再說皇帝怎麼會錯呢。   然而此後兩個月的時間,十幾個省被牽連,卻有一個省安然無事。那就是天龍省,當朝廷派人去查天龍貪墨案時,天龍底下的官員差點沒把巡撫衙門口的門檻給踩爛。當調查官員提審三個林派官員時,被冷無為擾亂新政為借口給趕出去了,一時天龍省的林派官員個個把冷無為當作是他們的大靠山,認他做乾爹的都有,送禮更是常事。   在已經查過許多省的那些監察院的官員們從沒有遇見這種事情,對著冷無為狂叫是聖旨時,冷無為把金牌給拿出來,結果那些官員跪下狂呼「萬歲,萬歲,萬萬歲……」,狼狽的離開天龍省。   本以為拿到冷無為把柄的李派頓時上書皇帝,萬萬沒有料到,冷無為早已經上了折子,說新政已經落實,此刻不易出風波,就是有問題也要等以後再調查。新政是德武帝的重中之重,德武帝當然不允許這新政出什麼問題,把調查天龍的事情給擱置了,對於冷無為就下了一到聖旨訓斥一頓,然後又讓他盡心把差事辦好。   天龍風波平息後,朝廷官員知道,李派和蕭派也明白,天下任何省可以動得,就是天龍動不得,誰讓那裡在施行新政呢。但全大漢還有兩個省沒有遭到大獄之亂,那就是正處在戰火的丹陽與丹林二省。   林相府。此刻輝煌宏大的宰相府已經沒有昔日的風采,變的有些死氣沉沉的。   此刻以往那些尚書們再也沒有到這裡來了,就在林天遠停職待參時,都不約而同的開始疏遠了。在這場唯一得到好處的林派人員,那只有童維了,在抓住幾場科舉貪墨案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把李派和蕭派的人怎麼樣,博得兩派的好感,在選人選的時候把童維的幾個門生也寫進名冊去。正因為如此,其他林派重量級人物開始調轉風向,捧起童維了,成為取代林天遠的人。   「爹,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已經被革職待查的林大公子林雲不甘心道。   林天遠一臉的死氣,呆滯的目光看著門外,彷彿隨時有人把他押走。   岳真沒有往日的瀟灑,此時已經到了夏季最熱的天氣,但他卻沒有打開扇子。   林飛也皺著眉頭,他雖然沒有被革職,但家裡已經這樣,他也沒有心思去管別的。   林雲好像想到什麼,忽然道:「為什麼其他省父親的門生遭了殃,可天龍省父親門生最多的地方怎麼李忠和蕭貴中怎麼就這麼輕易放過了?」   在他旁邊不遠的林飛接道:「誰說他們沒有動手,父親被停職不久,參冷無為的折子全部上來了,起碼有一百多參他的折子,結果,大哥你猜怎麼了,全部被皇上給押下了,還明說天龍省皇上自己會派人查,下一道聖旨斥責冷無為,就沒有下文了,昨天皇上還讓內務府置了些東西送給將軍府,說過幾天就派人把楊雪兒送到天龍省去,這是什麼懲罰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冷無為正聖眷正隆,那兩個老不死的還會自找沒趣嗎?」   將軍府。   正在整理東西的楊雪兒臉上帶著笑容,看樣子像是挺幸福的。房間裡只有她和林韻詩兩人。   「楊姐,你說這朝廷到地方都搞的風風雨雨的,為什麼那個傢伙那裡一切平靜?現在他們都針對我爹,可我爹門生最多的天龍省他們參一道折子就沒下文了,真是奇怪。」林韻詩有些不明白。   瞭解朝廷之事頗深的楊雪兒笑道:「他們就是查誰也不能查那兒,你要知道我們家的那位要說能貪的銀子他是來之不拒,朝廷上說他西楚之行搞了不少銀子,那可不是空穴來風,雖然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多,但他身上市井之氣的貪婪之心不比這些讀書人少,再說他現在是一省的巡撫能少了下面人的孝敬嗎,讓那些人去查,搞不好真把他給牽扯出來,那可不是搞的玩的,西邊是李忠的地盤,他們不會去查那裡的官員,所以我們家的在那裡拿多少銀子沒有人會捅出來,再說當時是以公主西行為借口,他就是被捅出來,他也大可以把這說是公主交代的,公主是皇上最心疼的女兒,身邊最受聖眷的人,誰會去找不自在,誰又敢呢?   更重要的是天龍好不容易才讓他給安穩下來推行新政,他再傻斷不可能讓他們亂了這事情,那可是他立身的本錢,他有那麼傻嗎?「   林韻詩聽了,頓時釋然,羨慕道:「想不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大的學問,他可真夠幸運的。」   楊雪兒放下手上的事情,把林韻詩拉到床邊,歎了口氣,道:「妹妹你不知道,無為他可不比別的官員,他是個捐官,不是從正途考科舉出來的,沒有恩師和同窗能互為犄角的,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他一個人去打拼。自古捐官都上不了位的,能做到一個府台就是天大的恩賜和榮耀了,而就這也是兩年甚至是一年一屆的替換。國家提拔人才時,首先替換的就是這些沒有出身的人,如果不是趕在這德武王朝這個用人不拘一格的德武皇帝這,冷無為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而就是這樣想抓他把柄的人、想坐他位置的人更是大有人在。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你爹林相爺,當初不也是反對他的嗎。」   天龍省。巡撫衙門。   「喝,咱們再喝!」冷無為一頭倒在床上。   醉熏熏的冷無為自從巡視走訪新政實施的地方後,這些日子每天就是與眾官員打的火熱,按那些官員的話說他是他們的再生父母,今天這個感謝明天那個感謝的,忙啊!   「田爺,驛站傳來消息說,明天太太就到天龍了,太太是奉聖命來的,我們是不是要接一接,迎一下。」錢巡檢賠笑著詢問。   田大聞言驚了一下,半個月前來的消息,冷少當時是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發愁,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到了,看這睡的跟死豬似的冷無為,不禁為他發愁。   「你和孫臬台商量一下,盡量把事情辦的風風光光的,別不捨的銀子。」孫有方是蕭派的人,為了緩和朝廷對自己不利的局面,冷無為推舉孫有方補了這三品的缺,也算是討好蕭貴中達成一定的妥協吧。   錢巡檢忙點頭受命,退了下去。   田大看了看冷無為,搖搖頭,「冷少,你的好日子到頭了……」突然想起這個時候家裡的河東獅在等他回去,趕緊匆匆忙忙的跑出去。這哥兩一個德行。   此時此刻,風雅閣裡不平靜……   「小姐,看樣子冷無為已經站住腳了,只要新政順利,他肯定會被大用的,這是毫無疑問的。」奶娘高興的笑道。   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心情的樂靈對著窗外的月亮,想著什麼。   「我真是小看他了,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把這裡的官員攏的這麼一條心,也是他運氣好,早不早晚不晚,這時朝廷興大獄,給他施恩的機會,也難得他這麼有膽量為那些官員把事情扛在身上。奶娘,你覺的什麼時候我和他見面合適?」   奶娘想了想,道:「袁貴不是給了他一塊玉珮嗎,明天我們把另一塊玉珮送到衙門去,他準會過來。」   樂靈沒有說什麼,奶娘知趣的退下,安排事情去了。   清晨,多麼好的天氣,知了在樹上不知疲倦叫著,百花盛開,風一吹,連空氣都是香的。   冷無為在丫鬟的服侍下,梳洗一番,然後晃悠悠,哼著小調去找古師爺去,這古師爺本來只是個擺地攤寫字賣字的,科舉靠了不知道多少次到現在還是個童生,連秀才都不是,一向受人白眼,如果不是那天碰巧被地痞砸了攤子正好讓微服巡查的冷無為看見給收留下來,為他做事,把這個古一伯給感激的是死心塌地的指著天、罵著地要為巡撫大人效犬馬之勞,這個人滿有能力的,尤三甲監視官員執行新政外出後,一直就是他打理巡撫上下,很是周全,幫冷無為更是審了幾件漂亮的案子,贏得了民心。其實最初是冷無為想逛窯子,不認的路,想讓他帶帶,不過自從見識這傢伙能力後,就不再提了,如果讓這五十左右的古師爺知道他的伯樂起初是這個想法,會不會自殺啊。   「古先生,今天本撫要處理什麼事情,你安排一下吧。」冷無為打著哈乞,歪在這椅子上。   古一波一本正經的看著日程安排,道:「根據安排,大人,您該去迎接太太回府,那是皇上派下來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冷無為捧著茶正準備喝,「你說什麼呢?太太,誰的太太,居然要我去迎接,好大的架子,就是皇上派的,我也不去,你就給我推了,說我身體不舒服,你去代表一下吧。」   古師爺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大人,那可是您的太太,您的……」下面不說了。   冷無為有點反應不過來,湊到古師爺的旁邊,小聲道:「你是說我老婆……京城……,來了?」   古師爺一本正經道:「來了,現在恐怕就已經到城門口了……」話還沒有說完,堂堂的巡撫大人,一溜煙的沒了個影,「剛才還說不去呢,唉……」古師爺無奈的搖頭跟上去。   天龍城門口。氣派的儀仗隊簇擁著一抬八人大轎在前走著,後面跟著一隊御林軍保護著,最前頭樂班子敲敲打打,兩旁群眾都瞪著眼睛,看著這個難得的景象。   周圍本地方的官員都前來迎接,舞獅團在一旁賣力的舞著,耍雜技的在一旁助興,踩高蹺、唱戲的,整個街道熱鬧極了。   一太監走上來,底下頓時安靜了。這太監笑嘻嘻看著,然後宣道:「天龍巡撫冷無為接旨……」   冷無為穿著一身整齊的官服上前,跪下道:「天龍巡撫冷無為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天龍巡撫冷無為辦事得體,朕心甚悅,念其新婚不久便為國效力其情甚感,但天地倫常,古人同之,朕念其在外孤身辛勞,特遣使送其妻相聚,望其能夠盡心盡力為國辦差,不負聖望。欽此。」   「臣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笑著將聖旨交給冷無為,小聲道:「順爺讓小的代他老人家向大人問好。」意思就是說他是小順子的人。   冷無為自然不會虧待他,接聖旨的同時塞一張銀票給他,動作都被聖旨給遮住,這銀子是早拿在手上的,無論是誰來宣旨都是要給的。那太監自然不客氣的笑著收下,暗道:順爺說的真沒有錯,這冷大人真會做人。 第九十九章 有心沒膽     第九十九章有心沒膽話說楊雪兒來到天龍城,百官迎接,禮炮之聲不絕於耳,真可謂是體面十足。孫有方可真是個乖巧之人,將天龍城裡中心處的「雅園」給騰了出來,這園子一般是為皇帝南巡所用,平常給巡撫大員所佔用,自從前任巡撫被查抄後,這園子就一直都給空著,這次正好騰出來。當天晚上,「雅園」裡真是歌舞昇平,會拍馬屁的官員在怎麼熱鬧怎麼說,請來的戲劇班子嗚呀的唱個不停,酒席一直開到二更天方才散去。   田大喝的被衙役抬回自己的家去,而尤三甲等人還在外地勘察,古師爺酒量也不怎麼行,幾圈沒下來,就到桌子底下去了,對著這麼多慇勤的官員冷無為只有捨命陪君子,在一耍二賴的情況下,還能應付這場面,不過酒席散了後,這頭直暈乎。   「姑爺,小姐等你好長時間了,你看你喝得……」小萍拿著毛巾為冷無為擦臉。   「現在什麼時辰了?」剛才頭疼的不行,小憩一會兒被小萍給叫醒了。   小萍歎口氣道:「我說姑爺,這時辰快三更天了,你要再不回去,小姐可以發火了。」   這楊雪兒發火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冷無為趕忙爬起來,拿茶杯漱了一下口,振奮一下精神,對著銅鏡看了看,還行。   來到楊雪兒的門前,小萍知趣的離開了。   「咳、咳」,冷無為清了一下嗓子,道:「夫人,我來了,你睡了沒有啊。」說著推開了門。   「我的媽呀!」冷無為嚇了一跳,紅色蠟燭照耀下,只見楊雪兒正在擦劍。   「夫人,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何必動刀劍呢?」冷無為陪笑著說道。   楊雪兒依然故我的擦拭著劍,微笑道:「聽說你在這裡很風光嗎,有沒有被著我幹壞事啊?」   冷無為暗暗僥倖,還好自己最近忙政事沒有去找女人的空,看樣子這老婆的眼裡留不的一點沙子,趕忙賭咒發誓道:「我冷無為對天發誓要是我對我老婆有二心,天地不容!」說完後忙在心裡念叨:各路神仙,我二心沒有,三心四心倒有,剛才說的玩的,你們別當真啊,你們神通廣大一定知道我的心思的。   楊雪兒笑笑道:「我諒你也不敢。」見冷無為還杵在那裡,接著道:「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把衣服脫了睡覺。」   一聽這話,冷無為樂的屁顛屁顛的,忙關上房門,急著脫掉自己的衣服,好在現在是夏天,本身穿的衣服就不是很多,三下五除二,去的個乾乾淨淨,只留件褲衩在身上,算是留點體面。   「夫人,你也快點睡吧,這時辰也不早了?」   楊雪兒收拾好劍,走到床邊,看冷無為傻乎乎的直樂,笑道:「你在想什麼呢?」   我想什麼,能告訴你嗎?冷無為趕緊拉著楊雪兒的手,道:「雪兒,你可知道為夫對你的思念,如長河落日連綿不絕啊。現在總算相見,正可謂苦盡甘來,我心裡的興奮之情真是,真是……」本想文采一點的冷無為,可惜肚子裡的貨到底不多,說不上來了。   楊雪兒對冷無為笑笑,然後走到鏡子前,去掉頭上的飾物,解開外衣。   冷無為嘴張的大大的,發覺這女人脫衣服的樣子怎麼這麼美,內心的興奮使身為男人的他,真有點急不可待了。   楊雪兒走到冷無為的身邊,坐在床邊,笑著把鉤帳子的釣鉤拿下。帳子裡面只有他們兩個,冷無為望著楊雪兒,緊張喉嚨已經噎過幾次唾沫,腦門上全是汗水。楊雪兒紅著臉,低著頭,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兩人就這樣傻乎乎的在床上乾坐著,自命風流的冷無為整日裡說要逛妓院找女人,可現在面對自己的老婆,就像皇帝下廚不知道先動什麼動什麼地方是好。渴望冷無為動作的楊雪兒坐到現在有點不耐煩,但也不好主動,女孩子還是要保持矜持點好。   人人都說春宵苦短,及時行樂,在此時此刻要的就是行動說明一切,現在說什麼話都有些殺風景不是,可偏偏這遇事精明的冷無為碰上這事跟傻子沒兩樣。   「夫人,我是不是先把你的衣服給解開呀?」這情況下問這個問題,楊雪兒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好,紅著臉點點頭。   冷無為鼓起勇氣,手輕輕的捏住楊雪兒內衣一角,慢慢的往下拽,這動作叫做一個慢啊,扯衣服的力道還真是溫柔到了家。楊雪兒的臉紅及了,這不是害羞而是給這傢伙搞急了,搞了半天,自己衣服的紐扣才解開一半。冷無為臉上全是汗水,此時手已經開始解楊雪兒胸前的紐扣,雙手直顫抖,好像那千斤擔子那麼沉似的。   再也憋不住的楊雪兒,推開冷無為的手,自己很快把衣服給解開,掀起帳子,把蠟燭吹滅……   只停見床的搖晃聲,濃重的呼吸聲,還有人在狼叫……   風雅閣。   「什麼,他夫人今天來了?」樂靈皺著眉頭奶娘點點頭,「看樣子這事情有點棘手。」   樂靈拿著笛子,敲著手,尋思良策,過一會兒,笑道:「奶娘你說這男人與男人之間有什麼區別啊?」   奶娘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很快就想到樂靈說的意思,笑道:「男人都一個樣,吃著碗裡望著鍋裡的,都貪心的很。」   樂靈笑了笑,「那還有什麼擔心的,他夫人一來我正好有了借口了。不過嘛,現在咱們下手不用那麼急,奶娘你多放些眼線下去,咱們得幫幫他,一定要讓他做出點政績來。」意思很明白,冷無為如果沒有政績就不會得到皇帝的信任,那他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奶娘笑笑道:「好,我這就吩咐下去。」   月色撩人……   揚蘇省內。揚城府裡。   剛上任一年沒到,東方白的頭上都長出了幾跟頭髮,身體瘦弱了很多,但從眼神裡來看沒有以往的浪蕩之氣,反而多了幾分正氣。   「大人,有幾個縣裡的縣丞都寫了辭呈上來,看樣子他們是要死拼到底啊。」傅師爺有些擔心道。   傅師爺本是一個落榜的秀才,因科舉的黑暗多次未中,家裡的良田都充作了盤纏,落地回家後,老婆跟了別人,知道此次又不中的可憐老父當場氣死。對人生絕望之及年約四十的傅文明選擇了自我了斷。   也許他與東方白有緣,坐轎子尿急的東方白去解手的時候發現他在樹上掙扎,便急忙把他給救了下來。生無可戀的傅文明責怪東方白不該多管閒事,在東方白的一再追問下,把事情的原由說明,從他的嘴裡東方白知道這傢伙現在是個不怕死的人,而現在身邊正還缺正種有魄力的人幫他一把,便好言規勸使其放棄求死之心,之後亮出身份求賢,這當然是水到渠成了。   東方白拿著這幾封辭呈不知道怎麼辦是好,新政實施數他這裡開始的最早,可效果卻一點都看不到,德武帝給他的「方便行事」之權也用不上。昨天聖旨下來,讓他責成將新政進展的事情遞個折子上去,從聖旨裡面的話可以聽出天龍恩師冷巡撫上來不到一個月,官吏個個搶著要實行新政,進展的很順利,而趙澤那裡好像殺了幾個官員,此次興大獄他也連聲二級被提拔到道台一職,事情進展的也不錯。現在只差自己這裡了……   「乾脆,他們的辭呈我全遞給皇上,看他們還怎麼蹦騰。」東方白賭氣道,這些辭呈裡都說這政策行不通。其實東方白知道這「火耗歸公」那就是斷了他們的財路,誰會願意。   傅文明忙攔道:「萬萬不可,如今兩處新政實施情況捷報頻傳,這個時候把這些辭呈遞上去,他們頂多就是罷官,同情他們的官員有的是,日後自有反盤的機會,而大人您可就不妙了,這樣一來,皇上面子上不好說,同樣也對大人您的能力發生懷疑,龍顏大怒的話,朝上可沒有人為大人您說話呀,而且據我所知為那些人撐腰的是閔道台、盛臬台、宋撫台和彭總督等大員。」   這麼多大員,東方白有點洩氣了。   這時,門外書僮上來報道,原來是漕幫的郭堂主來了。   「快快有請。」東方白忙道,他剛來的時候,可以說是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錢的事情還好說,可沒有得力的人手就比較麻煩,在乘舟游看湖光山色時,不知道是誰派來的黑手,如果不是自己的跳到水裡為郭子飛所救,自己也不可能站在這裡了。郭子飛相當的仗義氣,幫了他不少的忙,使他迅速能在這裡立住角,眼線佈滿整個揚城。   不一會兒,郭子飛帶著他特有的笑聲來了,旁邊還有他的心腹錢敢。   關上門,書房裡只有他們四人。   「聽說大人您遇到麻煩了,事情好像很棘手?」郭子飛開門見山道。   東方白點點頭,將那幾封辭呈拿給他。   郭子飛看過後叫交給錢敢,道:「那大人你是怎麼看的?」   東方白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搖了搖頭,道:「我現在還沒有個准主意,正愁著呢……」   郭子飛點點頭,在一邊坐下,道:「我聽說了這幾人的後台比較硬,如果同意他們的辭呈那些後台們肯定會上書參大人,到時反對新政的朝中大臣會聯名針對大人,到時候皇上就是不怪罪大人,其信任度也會大打折扣啊。」   傅文明接道:「那堂主你的意思怎麼樣?」   郭子飛笑笑道:「我就是為這件事情來的。」說著看了錢敢一眼。   東方白一聽來了精神,道:「有什麼辦法?」   郭子飛沒有說話,錢敢卻笑道:「大人,要處理這事情並不困難,既然他們找後台,大人為何自己硬扛,您大可也找個強硬的後台,和他們對一對!」   東方白腦子沒有轉過彎來,沒有明白錢敢的意思。傅文明接道:「大人自從上任後,除了你們也沒有什麼臂助,哪裡來的後台呢?」   錢敢笑著看著東方白,而郭子飛也笑著看著東方白。   東方白腦子有些混,想了想,好像想到什麼,道:「如果說靠山,除了皇上之外,按情分也就是科考提攜恩師了。可恩師在天龍上任,也管不到這裡啊。」冷無為雖然是他拜把兄弟,可在科舉人士眼裡,很注重師生之間的輩分關係。   郭子飛不知道說東方白什麼好,只覺的他有些書獃子之氣,笑道:「大人,除了他能幫你,其他的誰也不可能幫到你了。您不知道冷大人有很大的能耐,去求助於他一定沒有問題的。   東方白搖了搖頭,道:「雖然皇上給了我們『便宜行事』之權,但是主要對新政而言,總督彭大人管著揚蘇和天龍二省的行政,如果他反對的話,恩師也不能越權。」   郭子飛大笑道:「大人,你可看輕了您恩師的能耐,想想我們前幫主是被判了秋後問斬關在總督衙門裡的,刑部都下了批文的,可就在您恩師插手過問下,您猜怎麼著,現在他老人家正享著福呢。」   「有這事?彭大人怎麼會聽恩師的?」東方白有點不解。   郭子飛道:「他怎麼做到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的是那彭大人帶兵馬去天龍城,一副拿人的樣子,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晚上是大擺宴席,氣氛好不熱鬧,離別之時據幫裡的兄弟說非常友好,簡直是難捨難分。」   東方白看他們這麼推崇恩師的樣子,明白他們來的用意,當下笑道:「自從中榜後還沒有謝過恩師,正好去拜訪。師爺為我準備一份賀禮,明天我就去拜訪恩師去。」   眾人相視,大笑…… 第一百章 林天遠的決定     京城。皇宮大內。   御花園裡,德武帝難得的清閒,坐在池塘邊上釣魚,太監們在一旁伺候著。   「皇上,四皇子和十三皇子有要事求見龍顏。」總管太監王英稟道。   這時,德武帝正好把魚釣上來,是紅色的蓮魚,很大的一條,但奇怪的是德武帝沒有把魚放進桶裡,而是又放回池塘裡面,也許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叫他們過來吧。」   「喳。」   不一會兒,文真和文祥過來,行完禮數後,文真開口道:「回稟父皇,兒臣和十三弟前來覆命的,差事已經辦妥了。」   德武帝笑笑,放下手中的魚桿,站起來,接過王英遞過來的茶杯,喝一口道:「你們事情辦的不錯,雖然追繳庫銀和募捐錢糧的事情離目標還差了些,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得力。這次你們在天龍省裡看的情況真如你們折子上寫的那樣嗎?」言語之中帶著些許懷疑之色。   文真稟道:「兒臣所言,句句屬實,萬不敢犯欺君之罪。冷無為自從一上任後,兒臣和十三弟就一直盯著他,開始時他的確用心推行新政,可是效果卻是下面的人陽奉陰違,因此冷無為曾把新政停止。但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冷無為把那些地方官員談過一次話後,沒幾天那些官員對新政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轉變,有的甚至是求著要推行,拿出眾官寫的聯名狀和萬民表,冷無為自然也就從新開始推行新政,兒臣查了一下那幫人還真是用了心。這事情兒臣一直很是費解。」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好嘛,趙澤那裡處死一批人才立了威,方把新政給推行了下去,東方白那裡至今沒有什麼很大的效果,兩人去的比他早的多還有這麼大的困難,他倒好兩個月不到,歌頌新政的折子滿天飛,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啊,不過這也正是他辦事的風格,往往都出人意表,讓人摸不著頭腦啊。」德武帝笑道,心情十分歡暢。   文祥也笑道:「這冷無為辦事可真邪的,兒臣呆在天龍城裡,可以說是盯著他的巡撫衙門,也沒有看他有什麼大的動作,連官員處罰的事情都沒有,居然事情回轉的比我想的還要離奇,真不知道他使的什麼手腕,回京之時,那裡的官場可以說的上是一條心,想來只要冷無為用點心,處置得當,這新政實施估計數他那裡最成功。」   他這話說到德武帝的心坎裡了,本來還比較新政實施阻力大,行使起來必定困難重重,可現在的情勢好像天龍那裡不用他擔心。   文真好像想到什麼,道:「父皇,兒臣和十三弟路過揚城時,特地去暗訪那邊,發現那裡新政沒有絲毫氣色,除了揚城這個東方白直接管轄地方還能執行新政,其他所管轄的幾個縣府和州府好像沒有任何動靜。」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揚城這個地方,揚城隸屬揚蘇省,東西有佑民河流通,靠近出海口,歷來都是商賈往來的地方,是天揚二省接壤的隘口,在這個地方當官的人一向都是富的冒油的人,這裡文職設四道衙門,揚城府台衙門管轄地方行政,織造衙門負責徵收天揚兩省的庫銀及稅收,海道衙門負責海運及海防貿易轉運等事宜,漕運衙門負責內水路運送,大漢水域分佈相當的廣泛,因此漕運在這裡舉足輕重。   但自從去年春季來了春洪,大堤決口,整個揚城幾乎從大漢國土裡消失,也就是在那裡才發現這個地方庫銀洩露,追查大堤失查卻引發集體貪墨一案,牽連的有幾十號人,除了天揚總督之外,大到巡撫,小到主簿,大大小小六十多人被處了極刑,掌握資料多的官員還沒有提審就已經遭了毒手,庫銀失蹤一事變的是撲朔迷離。而就在這沒有幾個月的時間,冷無為居然在西部把銀子給找到,雖然沒有明著說是這地方的庫銀,但上下也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從這事發生後,織造府在這裡名存實亡,無銀可管,德武帝為了方便「火耗歸公」新政實行,就把織造府的權力給下放到揚城府衙那裡,但管的稅銀不再包括天龍省,而只限於揚蘇一個省。東方白主管地方稅收,五品的官卻是正四品的權力,因此也就成了揚蘇省各地方官的眼中釘,肉中刺。   德武帝回到涼亭裡,躺在睡塌上,文真和文祥侍侯在一旁。碰巧這個時候文靜過來了。   「見過兩位皇兄。」文靜對德武帝行過禮後也對文真和文祥施了禮。   生性放蕩不羈的文祥笑道:「多日不見十七妹是越長越水靈了。」   文靜不好意思的笑笑,對著文真道:「四哥這趟差事可順利?」   文真笑笑,把一路看的情況簡單的介紹,他知道文靜在德武帝的心中地位,她的一句話可以左右父皇的思想。   德武帝很信任文靜,看見她來就十分高興,笑道:「我的寶貝公主你有什麼看法啊?」   文靜笑笑道:「東方白雖然有些書生之氣,但終究不是傻子,他處理不好的事情可以找別人啊,犯不著自己硬抗。」   德武帝聽了點點頭。這時文祥皺眉道:「他是正途上來的,做官沒有多長時間,估計很難找到門路,要不然不會這麼久事情還弄的這麼沒個譜。」   德武帝微笑著,並不說話。一旁的文真瞧在眼裡,城府很深的他一般不隨便說話,但一說出的話準是八九不離十,他好像理解文靜說話的含義,笑著對文祥道:「十三弟,你怎麼忘了,他的提攜恩師是何人啊?」   文祥想一會,道:「他是去年秋闈所選拔的,當時的閱卷大臣是童維、孫耀、湯廣和,可這幾人都不認同東方白是他們的門生。哦對了,當時監察閱卷大臣的……,是冷無為,哦對了,東方白還專程去拜訪將軍府,不過那時冷無為已經出事西楚了。噢,我明白十七妹的意思,東方白可以去……」   德武帝哈哈笑,看來很安慰也很寬心……   林相府。   林天遠躺在床上,喝著林韻詩端上來的藥,看樣子這回是真的病了。這大獄一興,實際上就是李忠和蕭貴中之間重新劃分勢力,林天遠的勢力已經大不如以前,這宰相府門前都可以羅雀了,而他的病也是給憋出來的。   喝完了藥,林天遠睡在床上,喘了口氣,道:「韻詩,岳先生可回來了?」前幾日林雲被刑部拿去問話,關於以前差事上的事情,好像查什麼人把他給牽連出來。林天遠被禁止出門,所以就將事情交給岳真處理。   林韻詩用毛巾把林天遠頭上的汗水擦了一下,寬慰道:「二哥已經在門口候著,只要見到岳先生就會來回報的。」   林天遠點點頭。   沒過多久,林飛在門外就喊道:「爹,岳先生回來了。」   「快請。」林天遠忙振奮精神,將身子靠在墊子上。   岳真沉著臉走了進來,林天遠一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錦上添花的人有的是,雪中送碳的沒幾人啊。林天遠把眼睛閉上,神情落寞。   岳真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沉聲道:「相爺,以如今的情勢目前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起死回生。那就是……」話說一半又吞了回來。   林天遠猛然睜開雙眼,道:「先生有何高見?」林飛把那些6的人給支了出去,只留下他們四人,林韻詩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岳真。   岳真從袖子裡拿出一封早已經準備好的折子,遞給林天遠。林天遠接過看後,神情有些驚訝,不敢相信的看著岳真。   「先生,此舉何意?」   岳真緩緩說道:「如今能擺脫困境的只有重新得到皇上的信任,所以只能投其所好。皇上最關心的是什麼,是新政實施,從天龍省冷無為那件事可以看出,新政是皇上最關心也最重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與這相比,一切都可以擱在一邊。如果我們能力挺新政,必然得到皇上的信任,雖然這有可能得罪天下的讀書人和官員,但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東山再起,如果相爺能以新政為名,把這大獄給阻止了,把牢裡的官員放回原位,那必然會得到他們的忠心,增強我們的勢力,同樣也會打擊李派和蕭派,讓他們失去皇上的信任。所以按厲害關係來說,利還是大於弊的。」   林天遠知道岳真說的沒有錯,只要自己能力挺新政的確能夠得到皇上的信任,可這樣一來就把天下的讀書人都推到政敵的一邊,這是他萬萬不願意看到的,可眼下大兒子關在刑部裡生死未卜,也只有這個法子能夠救他,左右為難啊。   林飛明白父親的難處,也明白這事情的後果,也難以決定。但林韻詩一聽能救大哥,並且這樣一來就和冷無為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而且這政策聽雪兒姐說可以減輕百姓的負擔,所以她十分贊同這個提議,看父親為難,便想找幾個理由去說服他。   「爹,孩兒覺的這個辦法真的很不錯。如果爹能力挺新政的話,不但皇上會信任爹,就是那些推行新政的地方上官員們都會以爹為朝中牛耳,互為犄角。別的不說,就說天龍一個省裡,有多少爹的門生,三品以下的都是,往年過節收的都是他們的孝敬。這次大獄,他們都被冷無為給保了下來,完好無損,這可是不小的勢力,而且他們都是推行新政的人,如果爹主動來主持新政,大可提拔他們,皇上也會重用他們,那樣一來我們從上到下都有人支持,李相和蕭相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欺負咱們。」說到後來,自己都不相信能說出這番話。   林天遠看著自己這個女兒,彷彿對他刮目相看,對呀,自己的那些門生不是已經在推行新政了嗎,還有皇上最親信重用的幾個人,冷無為身後是軍方的人,自己力挺新政就可以把軍方給支持過來,到時內有軍方和同僚,有皇帝的信任,外有冷無為這樣的封疆大吏和龐大的地方門生,自己的勢力到底有多大,恐怕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沒有想到呢?   岳真看見林天遠大笑起來,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笑了起來…… 第一百零一章 有客來訪     這些的日裡,冷無為躲在自己的溫柔鄉里,真不知道今昔何昔了,美人相伴什麼正事都丟在一邊,好在自己有些得力人手,平常瑣碎的事情都不需要自己處理,這偷懶的行為卻被那些賣力幹活的人以為是充分的信任,幹起來也就格外賣力。   今天一早,冷無為這個傢伙為了拍老婆的馬屁,為楊雪兒畫眉,那花言巧語說的楊雪兒笑的不停。   冷無為和楊雪兒正用完早餐,許管家就來報說有人來訪。許管家是從白家老號那裡白英特地介紹來的一個得干的人,五十多歲,非常幹練和圓滑,處理官場上的事情非常老練,冷無為特別倚重這老人,一來他是白家出身忠心不用懷疑,二來這人的確有能力。   冷無為皺著眉頭,道:「是什麼人,今天是集市,我不是說過不見客了嗎?你給我把人打發了。難得我抽空?」   許管家笑笑,這位爺上任之初還能幹些事情,自後就沒有幹過正經師,老婆來了之後更是變本加厲,連客人都不想見,整天的清閒,不過對人還是不錯的。   「大人,來的是位女子?」   一句話把冷無為給噎住了,想想那些日子的確和那幫官員吃了些花酒,不過那窯子可是沒有去,只請了幾個姑娘,當時還開玩笑要娶她們回去,難道是她們找來了,看著楊雪兒要他好看的眼睛,忙道:「什麼女子,我不認識?」   許管家笑道:「大人,她不是來找你的,是找夫人的。」   冷無為吁了一口氣,笑道:「夫人,是找你的。」楊雪兒瞪了他一眼,道:「我耳朵不聾,聽的真真的,用不著重複。你是不是干了虧心事啊?」   冷無為陪笑,干嗑幾聲。楊雪兒對著許管家道:「你把人請過來吧。」   許管家領命。   不一會兒,一位女子在其丫鬟的服侍下走了過來,許管家知趣的退下。   「啊,原來是二妹啊?」楊雪兒開心的起來相迎。   這沒出息的傢伙,一看到樂靈嘴巴張的大大的,直傻笑,對著楊雪兒道:「夫人,樂姑娘什麼時候成了你二妹了?」他不知道在京城的時候楊雪兒、樂靈和林韻詩義結金蘭,楊雪兒是大姐,樂靈是二姐,林韻詩為老三。   樂靈笑笑,道:「還沒有給姐夫問安呢?」   冷無為有些不好意思,暗罵自己沒出息,連老婆的金蘭姐妹都惦記,笑道:「哪裡,哪裡。我在這你們也不好談話,我去辦些公事,晚上咱們一起去到田大那裡吃飯,他老婆的手藝挺不錯的。」說要走,可腿腳就是不動。   楊雪兒冷言道:「怎麼,沒有見你動啊。」說著瞪了冷無為一眼。冷無為忙趕步離去。   出了「雅園」門外,許管家陪笑道:「大人,出門要不要乘轎子啊?」   冷無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對著許管家道:「我說老許啊,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欠她的,怎麼我見到她就從心裡怕啊,我好歹也是封疆大吏啊!」   許管家笑道:「大人,這怕老婆是和官大官小沒有關係的,有句話說怕老婆的人都是會疼老婆的人,是真男人。大人你就是這樣的人。」   「哦,是嗎?你說的好像也對哦,本少爺誰都玩的轉,獨碰到她就一個頭兩個大,看來是這個理。哦,轎子就不用了,我一個人去轉轉,你叫人把轎子抬到衙門吧,還有多準備幾套轎子,晚上把裡面的兩位主子送到田大的福聚樓那裡去。」   「知道了,大人。你路上小心。」許管家囑咐道,冷無為點點頭離開。   今天是天龍城裡的集市,如今已沒有才來之初那些許的破敗之樣,雖然冷無為這個官貪了點,但也畢竟窮苦過,知道百姓的苦,施政之時特別交代要寬和,田大也隔幾天就把那些富豪地紳給找來放糧。   尤三甲把天龍省稅收整理一邊,把該交的稅收,交多少都寫了個榜文每個地方都發下去,並請了些城裡養的那些太學生出巡宣告,違例官員可以上告而可以不用獲罪,因此這裡以前的苛捐雜稅多少被清除了許多,老百姓的負擔也減少了許多。這尤三甲冷無為給他的差事就是新政推行,思念決定都讓他拿,自己不是那塊料。   熱鬧的人群,來往的商賈,真有盛世之景象。天橋耍雜技的,吸引了很多人群,來往的小販走東向西,衙役也沒有以往那樣囂張,不過這功勞得屬田大的,他如今真實現自己的夢想,不但做了這裡的黑道之王,在白道那些官員也要給他幾分薄面,對那些吸百姓骨血的,他是見一個打一個,打完後還把他差事給奪了,這不街上果然好多了。   冷無為轉了一圈,暗讚自己果然是能吏啊,他也真敢感慨的,明明自己什麼事情也不做。見一茶館在說書,聽的人也蠻多的,冷無為走的也有點累了,找了個好點的位置,聽起書來,不聽還好,一聽把他高興的不知道怎麼是好,原來那說書的人說的那個精彩人物居然是他自己。   「………,客官們,自從冷巡撫上任以後,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了。說到這,客官們也許要問,天時是什麼,聽好了,冷大人來之時,有破案奇才的古師爺在地邊擺地攤賣字,一直難以發揮其才能,可有些年了,這麼多年卻沒有一位大人識得其才,可冷大人來了之後便把他請到巡撫衙門,以先生之禮相待,這不正是老天將古師爺特地送給冷大人的嗎?也只有冷大人才能用其才,這是天時吧;說到地利,那就不能不說這裡的地頭蛇,這多少年來這些混混哪個不是欺負咱們的,咱們是有怒不敢言,有冤說不的啊,自從田大人來了後,這些人都轉了性子,對田爺的話那是說什麼聽什麼,聽什麼做什麼,還有這天龍城的個幫派的人也和官府的關係比較融洽,這不是地利是什麼?   這人和,你們也知道這幫官員都跟什麼似的,欺詐咱們老百姓那是拼了死勁的,可現在怎麼著,那些苛捐雜稅都沒了,老百姓都說是冷大人下的命令給取消的。你們都知道大漢的律條說民告官先得吃棒子,可冷大人居然給取消了,老百姓都說一個好,那是不是得了人和啊!「   只聽見下面叫「好」的叫成了一片,一個商賈站起來道:「以前我在這裡做生意,這生意還沒有怎麼做,這銀子就先賠了不少,我們這些商人就叫一個苦啊,可現在連關卡稅也取消了,我們可是笑都笑肚子裡,來這裡做生意的人可越來越多了……」   在不知名的一個小巷子裡,朱富貴還是一副彌勒佛的樣子,拿著把算盤,聽著手下匯報。   「掌櫃的,那些眼線咱們都放出去了,把冷大人吹的個天神下凡救苦救難的菩薩似的,老百姓還紛紛叫好呢?」手下丁明笑道。   朱富貴笑笑,「做的好,告訴他們賣力點,我這有賞!」說著拿出一把銀子出來。   丁明笑著接過銀子,道:「掌櫃的,咱們這麼做,冷大人又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朱富貴笑呵呵,道:「你知道什麼呀,什麼叫做民心可用,這就叫民心可用,我混了這麼久的江湖,什麼沒有見過,哪個當官的不是愚弄百姓,豎什麼長生牌位,都是往上爬的一種手段。像這樣的事情我們做做就行了,別洩露出去,既然咱們找靠山就一定要把山弄的牢牢的,不光是為了能把我們底給洗了,更是為了有個好的前程,小子,你學著點吧。」樂呵呵的離開了,這胖子在冷無為的暗許下,倒起了販賣私鹽的生意,賺了不少的銀子。有協議的漕幫也暗暗加了一股,雖說破壞了些規矩,可畢竟這幫裡的許多人在公孫重的帶領下已經習慣了吃歪食,何況前幫主又是別人救下的,說什麼也不能駁人家的面子,因此也就隨波逐流了。   大街上,東方白在書僮和傅師爺的陪同下,遊覽著城裡的風光。人群擁擠,卻井然有序,小販眾多,來往頻繁。   「爺,我一直以為咱們的揚城就很繁華了,可沒有想到這一河之隔的天龍城居然是商賈雲集,百姓安居樂業,遊客眾多,一派繁華之景象。真是想不道。」書僮東張西望的讚揚道。揚城位於佑民河以北,而天龍城則位於南邊。   傅師爺微笑道:「前幾年我來過天龍城,那時這裡的人可沒有這麼多,也沒有這麼熱鬧,看情況大人的恩師還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看著路過的衙役沒有絲毫的飛揚跋扈,碰到了人也能幫人扶起,東方白欽佩贊同道:「恩師雖然無緣見面,可其妻子我倒是拜訪見過,不愧是楊老將軍的孫女,說的話和一般人都不一樣,尤其對朝政之事都有獨特的見解啊。」   幾人在邊看邊賞玩下,在一家名叫「再來客棧」落腳,裡面的房間都被商賈都給包下了,好說歹說才挪出一間房來,說是那商人定了房子,還要過幾天才能來,先方便他們。   安頓完後,東方白看時辰才到午時,整理一下衣服,對著傅師爺道:「師爺,幫我準備一下拜帖,我們這就去巡撫衙門。」   傅文明應諾。書僮留下看東西。   望天樓,坐落在巡撫衙門東邊不遠的地方,一直都是東城望巡撫衙門必進之路。這家酒店生意特別的興隆,這可是老字號的樓,一點都不輸於才興起的服聚樓。雖然沒有福聚樓佔地大,裝潢氣派,但飯館重在特色。柳小柔的福聚樓重在西域口味,比較重辣,而這望天樓重在東方特色,講究的是甜、鹹和花式。整個樓一共有四層,分的就是檔次,越高的樓層代表的菜式也就越貴,從這四樓可以俯瞰整個天龍城和佑民河的風景,來往的文人雅士都會在這裡留下墨寶。   如今做在四樓的雅座的卻是一男一女,看起來像是姐弟。   「大姐,咱們的那筆生意已經和漕幫做的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南宮浩吃著可口的菜說道。   南宮紫鶯若有所思的看著外面,南宮浩說什麼她也聽不見,像是有什麼心思。   「大姐,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啊,爹恐怕已經等急了吧,大姐你說話呀……」南宮浩看著南宮紫鶯。突然南宮紫鶯像是發現什麼,拿起手上的劍衝了下去。南宮浩往外面看看,嘴巴張的大大的。   「大人,前面就是巡撫衙門。」傅師爺指著前面的衙門道。   東方白搖著手中的扇子,一副風流才子的樣子,「原來這就是衙門,我們快點吧。」   兩人正走著,突然聽見後面有女人叫東方白的名字。   東方白往後看,臉上露出驚喜之情,忙上去相迎。   「紫鶯,你怎麼會在這裡?」   本有很多話想說的南宮紫鶯,站在東方白面前卻不知道說什麼話是好,笑著懷著萬種風情看著東方白。   傅師爺象明白什麼,站的遠遠的。   過了一會兒,還是東方白打破了僵局,拉著南宮紫鶯走到傅師爺的面前,介紹道:「這是我的師爺,幫我很多的忙。認識一下吧。」   南宮紫鶯笑著行了個禮,忽然醒悟,眼睛睜的大大的,道:「你做官了嗎?」   東方白笑笑,在一旁的傅師爺笑道:「咱們東方大人是揚城的知府。」   「是嗎,那恭喜你了。」南宮紫鶯言語有些失落。她是真的喜歡東方白,也許是舞刀弄槍的見多了,自從幾年前結識東方白後,被他的文士風流給吸引住了,遇見什麼人都喜歡拿他做比較。如今他已經成為知府大人,而自己卻是一個山賊,這天壤之別注定一切的思念只是鏡中花,水中月。   這時南宮浩結過帳後,也跑了過來,抱拳對著東方白道:「東方兄,好久沒見,一向過的好嗎?」   東方白還過禮後,笑道:「什麼好不好的,還不是胡亂著蹉跎歲月嗎?你們是怎麼在這裡的,有什麼事情我能幫上忙的,說一聲。」   南宮紫鶯忽然道:「東方大哥,你們來這裡是為什麼事情?怎麼不在任上?」   東方白歎了口氣,道:「不遇到什麼事情我能來這裡嗎,我到這裡是見我恩師的,求他相助的。」   官場上的事情南宮紫鶯不懂,但不知道怎麼著見了東方白就不想離開他,溫聲道:「我能和你一起去嗎,你的恩師想來也是個很好的人。不過我這樣子不會有問題吧。」說著指著手中的劍,但語氣卻讓東方白不容推卻。   東方白笑笑,「那我們一起去吧,不過到時可按我說的去做。」   聽到東方白的讚許,南宮紫鶯頓時點頭不止。南宮浩在一旁看著,也無可奈何,心裡也期望能見識見識當官的人所住的地方。 第一百零二章 拜訪     巡撫衙門門口前。   傅師爺把拜帖交給了門前看守的衙役,道:「請稟告一聲,說揚蘇省揚城知府前來拜見巡撫大人。」   那衙役翻看一下,又交回給傅師爺,打著官腔道:「對不起了,巡撫大人不在這裡。」對付那些拜訪官員他可是見多了,三品還是七品都是這麼回話。   東方白上前問道:「那請問巡撫大人在什麼地方?」一旁的傅師爺遞上銀子上去。   衙役推過道:「您老別這樣,雖然以前我們是收過些不該收的,但現在已經改了,上面下了條文,誰收東西就拆誰的職,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可別害我。其實告訴你們也無妨,你們要是說公事,可以找古師爺,要是談私事可以去雅園找許管家。」   在一邊的南宮浩問道:「照你這麼說,那什麼時候可以見巡撫大人啊?」   衙役笑道:「看你們樣子就知道你們是第一次來拜訪巡撫大人的,是不是?我告訴你們吧,就是我們想見巡撫大人也不是很容易見到的,巡撫大人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到衙門裡辦事了。你們還是回吧。」   聞言,眾人吃了一驚,離開衙門口,南宮紫鶯就說道:「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這些當官的都是白拿銀子不干人事,朝廷裡養他們有什麼用?」她對所有當官的都有很深的成見。   東方白皺著眉頭,不說話的往前走,心裡實在不願把恩師往壞處想。傅師爺道:「大人,咱們先不用著急,官員私訪也是有的事情。」雖然他嘴裡說的,可心裡也在打鼓,這當官就是再私訪也不能半個月不上堂啊。   南宮紫鶯見東方白想事情,不願打擾,和南宮浩在一旁跟著。   走著走著,東方白突然在一身邊的小販那裡停了下來,臉色有些不快,強裝笑容對著小販道:「這個甜品是怎麼賣的?」   小販道:「五文錢一兩,客官您要多少?」   「給我來一斤吧。」東方白遞上錢,接著道:「小哥,我說你們天龍城也真奇怪,巡撫大人不上堂啊?」   小販隨口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告訴你這巡撫大人自從上任以來,我在這擺攤瞧的真真的,開堂沒有幾次,這半個月來更是一次也沒有來。」   「哦,那巡撫大人不上堂,這公事誰打理啊?」東方白不甘心問道。   那小販忽然笑道:「客官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吧,想找巡撫大人主持公道是不是?」   「是啊,小哥可有門路?」   「其實也不難,你沒有聽說這裡一句話就說冷巡撫的,叫一鼎三足。如果客官要是有冤情可以找公堂上的古師爺;如果有江湖恩怨,可以找福樓聚的田大人;如果是官場上的矛盾的可以找尤大人。如果這三人都處理不了,那時就可以讓他們去找冷大人。巡撫大人一般是不處理瑣碎事務的。」   東方白一聽巡撫大人居然把權力下放給下面,不無懷疑道:「如果這三人濫用權力,你們巡撫大人就不管嗎?」   小販一聽,就不樂意了,「這位客官你這話讓我聽了還好,要是讓別的人聽見了,你恐怕就能不能完整的出城,還要懷疑了。冷大人是誰,是上天派下來的,而這三位大人就是輔佐冷大人,他們處處為咱們小老百姓著想,不說別的,以前這裡流氓地痞都找小的麻煩,可現在見到我都打個哈哈,這可是田大人的功勞。說他們三人濫用職權,說出去誰會信啊。」看情形這朱富貴的宣傳政策還是做的蠻到家的。   聽這小販一說,東方白心裡的石頭落下了,看樣子情況沒有想的那麼糟,不過從內心去想,他是不願意把權力都給下面的人了。   「小哥,我與冷大人是舊識,你有沒有什麼路子能讓我見見巡撫大人呢?」   「咦,衙役沒有和你說嗎,你要是有私事的話可以去雅園去找那許管家,他會幫你們稟告的。」   站在一旁的南宮紫鶯冷笑道:「想不到要見這巡撫大人,還真是不容易。」   那小販要說什麼,東方白忙賠笑道:「小哥,你別見怪。不知道雅園是什麼地方,能否指個明路。」   小販哼了一聲,把大致地方說了一遍。   雅園門前。   見到這麼大的園子,這麼漂亮的風景,幾人都不由的讚歎這園子修的巧奪天工,讓人驚羨莫疑。   雅園因為是為皇帝修的行轅,所以從裡到外都非常的講究。尤其是園外的人工湖,起上修著走廊和亭子,在人工湖上都種有柳樹和柏樹,其中垂柳是尤其的多。這人工湖內外相接,但所不同的是,在通外塘時,其前有網攔截,以防裡面的珍貴鯉魚跑出來。花草也種了不少,園子外不過很少只起點綴之用,而園子裡的各種花都有的種,連西域的花移植過來。   「這地方真漂亮啊?」南宮紫鶯讚美道。   「還不都是民脂民膏。」東方白突然殺風景的冒出這麼一句,搞的大家都沒有心情看花賞木了。   「是你們找大人嗎?」   接到門衛的通報,許管家特地跑出來看看。   傅文明把拜帖拿出來,遞了過去。許管家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又看看東方白,道:「敢問您就是東方大人嗎?」   東方白謙虛道:「不敢,學生正是東方白特來拜見恩師的。」   許管家笑道:「呵呵,你們來的可真不巧,大人出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不過夫人在家,我這就幫你們通報。」   「有勞了。」   許管家很快就回來,笑道:「東方大人,夫人有請。」   這園子沒有正規的大堂,尋常接客,都是朝南邊的一個偏堂,東邊的最大的堂是為皇帝接見百官用的,一般都是禁閉的。   東方白和眾人來到偏堂,只見楊雪兒身邊還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   「東方大人,難得你來啊。」楊雪兒上前相迎,兩人分別介紹一下。   「哦,原來您就是名動四海的琴仙子啊,真是久仰久仰。」東方白由衷道。   樂靈笑道:「東方大人的大才可是名動京城啊,樂靈也是久聞多時啊。」   兩人推崇一陣,看的南宮紫鶯很不是滋味。   「師母,不知道恩師現在何處?」眾人坐定,東方白言歸正傳。   楊雪兒命人奉上茶,道:「他呀,不知道溜躂到哪裡去了,你別管他,一到晚上就會回來。」見東方白有些失落,接著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找他啊,你要是有急事的話我這就派人去找去?」   東方白忙道:「也沒有什麼事情,只有一些公務上的事情,不打緊的。」捧起茶杯作掩飾。   楊雪兒笑道:「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有什麼話等吃過飯後說。」   東方白笑道:「那學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晚上福聚樓。當上了老闆娘的柳小柔特地安排最好的位置接待,酒席也預備好了。楊雪兒和東方白等人已經到了。   「老婆,你去派人看看,冷少到了沒有,快點!」田大吼道,別看他現在這麼威風,那是在人前,要是人走了,不知道是什麼熊樣。   柳小柔在人前是要給田大面子的,也就沒有說什麼,微笑道:「瞧你急的,人家夫人還沒有發話呢,我已經讓小二在店外等著了,人一到就送這來。」說著離開,不過聽她那沉重的腳步聲,田大的笑容有些僵硬,真像有的人說的,你愛的越深受傷也就越深。   「媽的,老子好歹也是位官啊,人家都說狗眼看人,怎麼會咬我呢。」冷無為氣惱的走來,樣子有些狼狽。   小二一看見冷無為,趕忙迎了上去,笑道:「大人,夫人和田爺已經在上面等候了。」   冷無為點一下頭,忽然想起什麼,道:「我這樣子還好吧?」指著自己的衣著。   小二笑道:「大人您玉樹臨風,小的在你跟前就如一粒沙塵,你好比冬天裡的太陽,溫暖小的心……」一大串的馬屁拍下來,冷無為直打寒顫,早就該料到問也是白問。   上了樓,柳小柔恰好出來。   「喲,嫂子今天可麻煩你了?」冷無為笑道。   柳小柔沒好氣道:「你這個大忙人我平時是請也請不來呀,你快進去吧,酒菜我馬上就幫你們端上來。」說著下了樓。其實平時她這個老闆娘是不幹活的,她現在的身份是什麼身份,能輕易露面嗎。   推開簾子,逍遙一看,裡面居然有很多人。   「吳兄,你怎麼會在這裡?」南宮浩最先看到冷無為,問道。   冷無為看看田大、楊雪兒的眼神,只見他們的目光很有默契朝向南宮紫鶯,一時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好。   東方白恰好在此時解圍,「賢弟你認錯了人了,他是愚兄的恩師,冷大人。」說著就要行師生之禮,冷無為忙攔住,道:「東方兄,不必如此。」忙扶他起來,但東方白不依道:「恕學生難依恩師,兄長之分望恩師千萬不要再提,此朝廷禮法也。」   話說到這,冷無為無可奈何笑笑,坐在尊席上,田大是主,坐在主席上。   南宮紫鶯和南宮浩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冷無為。   楊雪兒注意到這情形,笑著道:「怎麼,南宮姑娘與我相公相熟?」問的直白。   南宮紫鶯不好意思笑笑,「不是,我只是看冷大人與我的一位故知十分相似,不過現在看起來就不太像了,那個人衣服賴皮相,哪裡像冷大人這般風度翩翩,威風八面啊。」   楊雪兒笑笑,以為她說的是真的,就不再糾纏。冷無為知道南宮紫鶯是在罵他。   一會兒,柳小柔讓人把酒菜端上來,自己也坐下陪吃,讓小兒把店給關了。   幾杯酒一下肚,這桌子上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每個人都在說自己的所見所聞,傅師爺由於年長,見多識廣,看冷無為果真如東方白說的那樣沒有架子,放開的把自己以前所見到的有趣的事情說了一遍。   樂靈去過很多國家,那裡什麼風土人情,在她的柔聲細雨的說出來,真像是身臨其境一般。   東方白勝在書讀的多,什麼有趣的典故拿出來,都有一般意味。   楊雪耳是將門之後,平時有良好的教育,無論是文治武功都有一套,在每個人說故事的中間都能加入自己的見解,非常獨到。   南宮姐弟熟悉江湖門派之事,什麼門派之爭,幫主之位的爭奪,說起來刺激異常。   至於柳小柔說一些女人之間和家常的話題,倒也使的氣氛比較柔和和人文些。   在其間,冷無為和田大就沒有說什麼,彷彿很沉默,他們能說什麼呀,他們幹的那些事情都是見不的光的,不是借刀殺人就是挑撥離間,要麼就是官官相鬥,斗的跟烏眼雞私的,兩人平常得意的事情做了不少,可沒有一件事情是能拿到檯面上說的,唉,這叫什麼事嗎?   話說到一半,楊雪兒等人也看出冷無為和田大比較沉默,話沒有說幾句。   樂靈笑道:「冷大人,田爺,今天是你們請的課怎麼此刻卻沉默寡言,有什麼故事說一說嘛?」   冷無為帶著有些醉意的眼神,笑道:「好,那我就說一個,不過故事說的不好,你們可別怪我。」喝一口酒,眼睛看著前方。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我才十四歲,可以說什麼都不懂,我和田大一起騙吃騙喝,有一次我們為了討口飯吃,就跑到一家妓院裡面的廚房裡去,準備找些什麼東西吃。可就在我們進去的時候聽到裡面有不遠處有一間屋子發出聲音。於時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們就去看了個究竟。一看之下,裡面有一批五、六歲的孩子,她們象牲口一樣被關在裡面……」冷無為打住了。   田大歎了一口氣,道:「本來我以為我和冷少比較慘的了,沒有想到還有人比我們更慘的。就在我和冷少好奇下,這時來了幾個人,樣子像是廚師,我和冷少當時就躲了起來。他們把門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比較瘦弱的男孩,你們猜他們做什麼,一把刀喀嚓……」想起當時的情景田大不忍心說下去。   冷無為冷笑道:「你們猜這些小孩是幹什麼的,罵的,居然是用來做菜的,是菜人。」   眾人聽了,只想嘔吐,也許這裡的菜實在是太好吃了,怎麼吐也吐不出什麼東西。楊雪兒突然發覺自己對冷無為瞭解的太少,像這樣的事情,冷無為從來就沒有和她說過。   冷無為看著眾人,苦笑道:「你們以為這是最慘的嗎,我告訴你們,還不是。最慘的事情我見過不少,所以也明白世上最毒的不是什麼厲害無比的毒藥,而是人心。毒藥好控制,可人心卻是摸不透的。」 第一百零三章 初戀(一)     酒席散後,冷無為將東方白等人招待在巡撫衙門裡休息,不回雅園了。楊雪兒也沒有意見。   書房裡只有冷無為、東方白和傅師爺三人。奉上茶後,東方白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道:「恩師,皇上那裡已經在催學生交折子了,可現在新政除了學生直接控制範圍的區域內已經有成效了,其他的地方那些官員,唉……」   冷無為笑道:「既然是做事嗎,這難免是要得罪一些人的,不過也要看情況。像你這樣的情況,我也碰過,不過不能因為他們反對,你就一桿子打翻一船人,有的時候是要打一些人,拉一些人。」   傅師爺想到什麼,笑道:「大人是不是有什麼主意了?」   冷無為喝口茶,道:「這事情不能急,既然皇上要你遞折子說明新政進展,你就老實的把你控制範圍內的事情進展說一下嘛,其他的就說以後會跟進的,我想也沒有什麼問題。至於那幫官員嘛,既然他們團結在一起,就不容易對付啊……」話說到一半,不說了。   東方白忙道:「那學生怎麼辦理啊?」   傅師爺想到什麼,笑道:「大人,揚城的風光不錯,在下代表我們大人請大人過去一遊,欣賞我們那裡的風景。」   東方白疑惑的看著傅師爺,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這時候哪有工夫遊山玩水,但出於對他的信任就沒有說什麼。   冷無為以欣賞的目光看了傅師爺一眼,笑道:「好啊,那我就姑且去一次看看吧。天色不早了,這書房就讓給你們,趕快把折子寫出來,明天我讓人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去。」說完就離開了。   傅師爺把門關上,東方白急道:「師爺,恩師話說到一半,你怎麼扯到遊玩上去了,現在是時候玩嗎?」言語有些責備。   傅師爺笑道:「我的大人呀,你沒有聽見剛才冷大人說話時的眼神嗎,他說不容易對付的時候看著大人您,而他的眼睛卻沒有一點難色,這說明如果這事情讓大人您來處理是非常困難的,可如果讓冷大人自己親自處理,就應該不是什麼難題。我回想一想,冷大人處理問題別出一轍,天馬行空,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但他心裡的話沒有說,剛才在酒席上雖然冷無為沒有說些什麼,但從隻字片語看出這冷大人並非善類,尤其是在講述那些悲慘故事時,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看起來非常隨和的人,肚子裡卻裝著那麼多無人所知道的事情,可以看出他的城府很深,因此有些事情冷大人能做的,而東方大人是做不的的。   夜空當頭。冷無為一個人站在院子裡沒有休息。   「吳兄。」   冷無為回一下頭,看見是南宮姐弟。   「你們怎麼還沒有休息?」   南宮浩帶著些興奮,道:「原來大人真的是吳兄啊,你怎麼會改名字呢?」   南宮紫鶯很漠然道:「他沒有改名字,吳為就是無為,冷大人你瞞的我們很深啊。」   冷無為笑笑,「人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有無奈之時啊。」   南宮浩突然道:「那你知道我們是劫『生辰綱』的人,你會不會派人抓我們啊?」   「怎麼會呢,我們是好兄弟嘛,再說了,像這樣的東西不拿白不拿,換作是我的話,我也會拿,不過是方式不同罷了。」冷無為笑道。   南宮紫鶯道:「我一直以為天下當官的都一樣,可沒有想到還有像你這樣的好官。」   「好官,不見得吧,說實話我是個貪官,貪的還不少。你知道我為什麼不上堂嗎,因為我怕,我怕有沒完沒了的冤情,怕那些來頭大的案子,我不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在官場上,只要你稍有不慎,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它不像你們江湖上真刀真槍,是誰砍我一刀傷我一劍能知道債主是誰,而在官場上都是些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暗刀暗劍,防不勝防。如果還能有一次機會的話,我一定不會說我想當官。」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官,雖然沒有幾年,可冷無為感到有些累了,也疲憊了,但是他不可能撂挑子……   揚城。   臬台衙門。今天這裡糾集了不少人,還有不少的大官,如閔道台、盛臬台、宋撫台等人,還有不少的地方官,就差彭總督了。   「今天找各位大人來,是有要事商量。我們都是李相的門生,李相想什麼,我想大家也都知道,那就是反對新政。東方白自從來了揚城後,大家表現的都很團結,李相來信說他很欣慰,但也提醒各位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東方白不是束手待斃之輩,他很有可能去找天龍省的冷無為,那可是他的恩師,是他把東方白提攜上來的。」宋巡撫說道。   盛臬台有點不屑,冷笑道:「他頂不過是天龍省的巡撫,這裡可是揚蘇省還輪不到他來這裡指手畫腳的。」其他官員也是一個表情。   宋巡撫冷哼了一聲,道:「糊塗,大家不要小看這個冷無為,他能從一個七品捐官一下子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坐上了封疆大吏的位置上,經過他手上的案子哪一個不是通天大案,可是別人都死翹翹了,而他一路直升,他是個簡單人物嗎?李相來信還特地介紹了這個人,此人原是個地痞無賴,後投到一家做了僕人,之後那裡的主人幫他捐了個官。李相說這人好財但很會看風向,也很會明哲保身,往往要做的事情,都會做的是滴水不漏,而且出手時往往是天馬行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怎麼做,按李相的推測他很有可能到揚城來幫東方白一把,要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盯住他,哪怕他打一個噴乞我們一定要弄清是為什麼?你們明白了嗎?」   閔道台顯的有些不可思議,道:「李相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吧?」其他人也這麼嚷嚷。   其實宋巡撫內心也是這樣想的,認為只要他到了這裡那可是自己的地盤,會怕這個外來的官?但嘴上還是執行李相的囑咐,道:「好了,總之小心沒壞事,各位大人把門戶看緊點,要是在誰那裡出了紕漏,可別怪我殺他全家……」   揚城的府台衙門裡。   玩的很盡興的冷無為翹著腿,喝著茶,此次來和田大一起過來的。   田大笑道:「我說東方兄,這揚城的繁華可真不比天龍城差到哪兒,看來回去我得讓我媳婦在這裡開個分店,肯定能賺錢。」   有一肚子心事的東方白陪笑道:「嫂子要來開店我定會找個好地方,絕不會虧待的。」   冷無為看出東方白有什麼心事,這也正是他和自己的區別,什麼事都能在他臉上看出來。   「傅師爺,把那幾個辭呈拿出來,我看看是哪些王八羔子?」   傅師爺很快就把那些辭呈拿出來還外帶他們的履歷,看樣子是早有準備的。冷無為翻了翻,笑道:「好啊,沒有想到都是李相的門生,怪不得動作這麼齊呢。」隨便看了一下,道:「你把這幾年的卷宗拿出來,不過是關於他們的,讓我看看他們幹了些什麼好事?」   雖然不明白冷無為做什麼,但對他的命令還是遵從的,傅師爺將幾件案卷交給冷無為。冷無為翻看了一下,有一些是歌頌自己修河,還有一些是說自己那裡短了銀子,要減糧銀的,沒有什麼特別的,翻到最後一封,冷無為愣住了。這是一件財產爭議案,是要求判罰的,由於這裡面有一些財產是在揚城,所以特地送來批准的,看看日期是這個月初送來的,署名是宣揚城知府。李德。   好熟悉的名字,冷無為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這不是她……,「你別妄想了,我已經許配給別人,你可知道他是誰嗎?我告訴你他就是五品大元宣揚城的李同知的公子,我勸你好好念你的書吧。」當初冷無為情竇初開時,卻招來凌麗這麼一句話。他的初戀也是在這麼一句話中結束。   李德居然也在辭呈官員之列,雖然同為五品,但宣揚城隸屬揚城,東方白是他的直屬上司,再加上東方白有四品織造的差事,這為公為私冷無為是要拿他開刀的,那熟悉的笑容又從他臉上浮現。   相處這麼多年,田大與冷無為相知甚深,暗暗歎息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傢伙犯到他的手裡。   冷無為不動聲色把案子抽了出來,仔細看了一眼,人走運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這苦主居然祖籍是天龍省的鹽城人士,也就是他的案子要交由天龍城的地方官員處理,看來現在只要到彭總督那裡拿封過省問案的文書,就可以在這裡審案。   「東方兄啊,我看這案子事關我們天龍省的人,所以為了公正我想去那裡看看,你幫我找個嚮導來。」   雖然不知道冷無為想幹什麼,但東方白還是答應了。回過頭,冷無為讓田大快馬去蘇城見彭總督拿文書,一切都準備就緒…… 第一百零四章 初戀(二)     宣揚城,沒有揚城那樣繁華,但也同樣的在揚蘇省數的著的大城,在這裡當官雖然撈的油水不比在揚城當官,但一年搞下來的銀子那也是可觀的。   冷無為在離開揚城時,漕幫的郭子飛帶錢敢和石壯前來拜訪。錢敢雖然貌不驚人,但他的每一句話冷無為都知道他有所指。幾句話說下來,錢敢也暗暗驚奇,這眼前的年輕人果然是名不虛傳,沒有大官的架子,說話談吐都是無懈可擊,滴水不露,竟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得知他要前往宣揚城,正好缺少一個嚮導,主動要擔任這個任務,郭子飛怕冷無為在田大不在時人身安全上有問題,便把石壯派給冷無為,冷無為樂意接受。   路上,石壯不理解的問道:「大人,為這件案子值得要親自跑來嗎?」   冷無為笑笑沒有說話,錢敢瞪了石壯一眼,道:「大人自有深意,你好好侍侯就行了,別那麼多話。」石壯傻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三人在裡知府衙門不遠的一間客棧落腳,錢敢為人細膩,把什麼都照應的好好的,石壯跑出去打聽消息。   冷無為洗過臉後,接過錢敢遞過來的茶,道:「你馬上去一下,把這苦主給找到,讓他明天擊鼓鳴冤,然後你再……」在錢敢的耳朵嘀咕幾句。   錢敢笑笑,離去。不一會兒,石壯回來,笑道:「公子,明天知府大人要迎娶兒媳婦,聽說這一帶的官員都要去祝賀。」   「砰」的一聲,冷無為端在手上的茶杯倒了下來,「你有沒有打聽清楚迎娶的哪家的姑娘?」   石壯不知道為什麼冷無為這麼吃驚,但還是老實道:「好像是宣揚城的一家富豪,是姓凌的。聽說他家在這裡頗有勢力,有許多商舖都是他家的,怎麼大人,難道這與案子有關?」   果然如此,冷無為冷笑著站了起來,整理一下衣服,笑道:「走,咱們去看看這姓凌的家在什麼地方?」   凌府坐落在東城區,這裡住的有錢人家比較多,各個是朱門紅牆的,家丁也頗多,把宅地守的嚴嚴實實的,氣派之極。而在這裡凌府由於和官府定了親,勢力頗大,住宅在這裡也就更好認,最大的就是凌府。今天更是好認,有一座宅子都被紅「喜」紙貼著的就是。   冷無為看著這「凌府」兩個金漆的門牌,心裡滋味十分複雜。石壯納悶的看著冷無為,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適合說話。   家丁甲走過來,喝道:「看什麼呢,這是你們呆的地方嗎?還不給我滾遠一點。」樣子十分兇惡。   冷無為一副公子哥的樣子,搖著扇子,笑道:「這位小哥,我聽說凌府小姐才貌出眾,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我想拜見一下,可否能行個方便。」   家丁甲笑道:「我們家小姐也是你能輕易見到的,老實告訴你,明天就我們家小姐出閣的大喜日子,你少做春秋大夢了。」   冷無為悠哉悠哉道:「我會算命,我算出明天你家小姐出不了閣,你信不信?」說完笑著離開。   家丁甲愣了一下,這時管家出來,問道:「嚷什麼呢,有什麼事?」   家丁回報道:「剛才來了兩個瘋子,有一個瘋子說我們家小姐明天出不了閣。」管家皺了一下眉頭,什麼人來觸霉頭,但也沒有過多的關心,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   冷無為回到客棧,不但錢敢已經回來,田大也趕到了,這蘇城離揚城不過幾十里路,快馬加鞭很快就到。彭總督一看冷無為的信,二話沒說就蓋了總督大印。   接過文書,冷無為冷笑了起來,明天會是很不錯的一台戲……   第二天,宣揚城熱鬧之急,知府兒子娶親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花轎有四個人抬,迎親隊伍排的長長的,吹吹打打熱鬧之極。周圍的觀眾圍成兩排,十分羨慕的看著這陣勢。知府兒子人模人樣的坐在馬背上,身前炮仗放的,樂隊吹著,得意非凡。   人群中,冷無為和田大等人靜靜的看著。就在李知府兒子過他們身前的時候,突然從人群裡扔出很多炮仗來,這馬突然受驚四處亂跑,撞到不少人,一場喜事頓時變成慘事,可憐的李公子坐在上面不是下來也不是。   憤怒的老百姓攔住迎親隊伍,在某些人的挑唆下,衝動的年青人與一些地痞和迎親隊伍幹上了,衙役們也加入了進來,頓時打成一片,有些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見他打自己了,二話不說也打了過去,這時迎親隊伍和老百姓打起來,有的老百姓和老百姓之間打起來,衙役與迎親隊伍打起來,有的衙役和老百姓打起來,某些人更是見誰打誰,好鬥的人更是樂此不疲,場面混亂之及。   冷無為冷笑著看著這眼前的景象,田大是見過大場面的,在西楚刺客都見過還在乎這,錢敢和石壯雖然在江湖上闖,看到這打架之慘烈也不禁咋舌,錢敢很明白這場面都是眼前這年輕人搞出來的。昨天奉了他的意思,在見過苦主後,找來一批地痞流氓給了他們些銀子,囑咐他們在今天說什麼做什麼,怎麼鬧的大怎麼鬧,乖乖,這動靜也太大了。   「走,到衙門去,這裡等一會兒巡道衙門的人會過來收拾局面,我們去看另一唱戲。」冷無為笑呵呵的走開,田大也像看戲似的跟著。石壯驚訝的看著錢敢,錢敢看出他的意思,那是在說這位大人出手真的是「大氣派」,「別出一格」。   知府衙門。他們幾人來的正是時候。   苦主正在擊鼓,衙門裡的人好像知道前面出了什麼事,衙役排成幾排的要出去。久仰大名的李同知穿著官服但很不整齊,看樣子是才換上的。   苦主一見李同知就跪下,大喊道:「大人啊,我冤枉,我冤枉啊……」說著遞上狀紙。   李同知現在哪裡有心思管他的事情,一腳把他踹開,吼道:「你們幹什麼吃的,還不把人給我搬開。」說著就要走。   「李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李同知尋聲看去,卻是一個年輕公子在說話,喝道:「什麼人敢在知府衙門鬧事,左右把他們抓起來。」   衙役還沒有碰到冷無為的衣服,就不知道怎麼的摔在地上。田大出手很快,不經意間就把兩人摔到。衙役很快把冷無為幾人圍了起來。   「大膽,此乃天龍省巡撫冷大人,前來辦案,爾等以下犯上,可知道是什麼罪行。」田大喝道。   李同知愣了一下,冷無為的名字他是聽過的,前幾天還在臬台衙門聽宋巡撫說起這個人,朝廷上面的大官都對此人退讓一二,沒有想到這人居然出現在自己這裡。但沒有想到人這麼年輕。   「冷大人,這裡可不是你的天龍省而是揚蘇省,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吧。」正所謂不怕官就怕管。   冷無為笑笑,走上前道:「這是彭總督簽過的文書,他是允許本官跨省辦案的,你過目看一下。」   李同知看了一下,果然是總督衙門的大印,頓時陪笑道:「不知道冷大人辦何案,需要下官協助的儘管說,下官一定頂力襄助的。不過,下官得知前面有刁民鬧事,正要去辦理,等辦完後再盡地主之宜。」說著就要帶人走。   「李大人,你好自在啊!」冷無為喝道,「本官剛從那裡過來,看過是什麼情況,你就不要去看了,還是辦正事吧。」說著不再理他,對著苦主問道:「可是你把狀紙遞到本官衙門,說你有冤訴不的,剛才本官看到了,你說的沒有錯。本官會上書給總督大人,這瀆職的罪好像不小吧。」   李同知嚇了一跳,敢情這是衝著自己來的,忙道:「冷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冷無為冷笑道:「在前幾日,本官在天龍省的巡撫衙門接到狀紙,說在你這有冤說不得,苦主是天龍省人氏,按律條本官不得不管。本官昨天就已經到了,已經見過這位苦主,但不太相信李大人會見有民告冤而不理睬,便讓他今天再來告一趟,沒有想到李大人居然腳踢苦主,實在想不到啊。」說完直接進知府衙門裡去,田大等人帶著苦主進去。   李同知額頭冷汗直冒,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現在也顧不得兒子迎親怎麼樣了,忙跟了進去。   「啪」的一聲,冷無為喝道:「眾衙役聽著,李同知現在犯了瀆職之罪,本官有總督大人的許可可以在此審案,爾等聽好了,將李同知的官服給我扒了。」   衙役看了看誰也沒有動,田大冷笑一下,走到領班的前面奪過老虎棍,二話不說,一棍子下去,頓時那領班頭破血流,昏死過去。   「大人發話爾等是不是還不聽啊。」逐一的看過去。   副領班忙招呼人手把李同知的官服給扒了,李同知不服,叫道:「本官是揚蘇省的官,你沒有權力罷免我的官職,你沒有權力,我要上書告你……」   冷無為笑呵呵的,拿出一封信,正是他李同知寫的辭呈,道:「你不是些了辭呈了嗎,東方大人只答應你一人,所以你現在是平民了。本官難道沒有權力罷免一個平民的官服嗎?你憑什麼告我,還上書,本官有先斬後奏之權,恐怕沒有等你上書,你……」笑著做了砍頭的動作,把辭呈丟在地上。   本想威脅東方白的信此刻卻變成砸自己腳的石頭,李同知不知道怎麼辦好。   侍侯一邊的錢敢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   冷無為很快寒著臉,道:「把這班頭給我拖下去,副班頭,現在本官生你做正班頭,你去把這裡的所有官員都給本官招來,本官要問話,讓巡道衙門把騎馬鬧事的傢伙當場給我先打二十殺威棒,然後再拖過來,還有把帶頭鬧事的刁民抓來,你去辦吧。」   副班頭忙領命去辦。   李同知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凌府。   得到消息的管家匆忙的跑到大堂上,遠遠的叫道:「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凌嚴喝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你嚎什麼!」   管家氣喘道:「老爺,李知府的兒子帶著迎親隊伍走到半路上和老百姓打了起來,巡道衙門的人來了,開始還幫李公子解圍,不知道後來怎麼搞的,當場先把李公子打了二十殺威棒,打的是皮開肉綻的,慘不忍睹。」   凌嚴大吃一驚,忙道:「巡道衙門的人瘋了不成了,知府兒子也是打得的。你沒有搞錯吧。」   管家道:「前去迎接迎親隊伍的人說的,小的也派了人到知府衙門去打探消息,問問出了什麼事情?」   凌夫人在一旁聽著,看看時辰,道:「哎呀,這吉時都快到了,誤了時辰可不吉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不一會兒,家丁上氣不接下氣跑回來。   凌嚴忙問道:「你打聽到了什麼沒有?」   家丁答道:「老爺,不好了,今天上面來人了,把知府大人的官給罷了。現在各級官員都到知府衙門去聽審了,好像是要審李公子騎馬鬧事案子……」   聽著家丁把經過說了一下,凌嚴感覺頭有點暈了,晃晃悠悠的做倒在椅子上,「這是怎麼了,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懊喪之及。   管家忽然想到什麼,道:「老爺,昨天有個年輕人來過我們這裡,還對家丁說今天小姐是出不了的閣,會不會是老爺你在外面遇到什麼對頭,現在來報復了?」   凌嚴皺起眉頭道:「不會啊,我得罪的人是不少,可都是沒有什麼後台的。這一下子能把知府的官給罷了,看樣子來頭不小。」接著對家丁問道:「你可知道這裡來了什麼大官?」   家丁稟道:「好像是天龍省的巡撫,叫冷無為的。」   「這就奇怪了,老爺,這天龍省的巡撫怎麼管到我們這裡來了,他沒有這個權力吧。」管家疑惑的問道。   凌嚴突然站了起來,忙道:「快,把所有辦喜事的東西都給我撤了,恢復尋常的樣子。李知府,他完了。」   管家不知道老爺為什麼這麼緊張,但很快按他的意思帶著家丁辦事去。   凌夫人疑惑,走到丈夫身邊問道:「老爺,怎麼了,這冷巡撫到底是什麼人?」   凌嚴歎口氣,道:「夫人,你不要問這麼多,這人不是咱們惹的起的,我常在外面做生意,對此人知道的消息比較多,此人不好惹……」   閨閣裡。一身新娘打扮的凌麗蓋著蓋頭,在等待著,這麼長時間了,心裡不由的有些焦急。這時候媒人把她的蓋頭揭掉,道:「小姐,這親事,老爺說了,不辦了。李知府他們已經倒掉了。」說完就離開了。   凌麗傻住了,連忙下樓去問她的父母。   「爹,發生什麼事情了,這親不成了嗎?」   凌嚴歎口氣,還沒有說話,突然跑來兩個人,是他的兩個兒子,大的叫凌文,小的叫凌武。   「爹,出了什麼事情了,我和二弟剛從天龍城回來,就聽到天龍的巡撫大人來我們這裡了。」兩兄弟一直負責天龍省的生意。   凌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父親,她真的不明白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會來個急轉彎,一切都變了。 第一百零五章 初戀(三)     挨一頓板子的李大公子,像一頭死豬似的癱在地上。隨便叫幾個小老百姓都說他騎馬撞人,這人證物證都在很快這案子就變成鐵案。在冷無為的威嚴下,各級官員對此都表示默認,李同知剛抗議一句,就被衙役賞了一個耳光。   李大公子先被押下去,凡老百姓受到的損失一律讓李同知在兩天內還清,並讓這裡的師爺去統計,至於老百姓多報點還是少報點,冷無為壓根就不管,反正又不是他掏錢。   騎馬撞人案結束後,立刻審理苦主的財產案。這下面的官員現在在旁邊都瞧的真真的,這位大人是針對李同知的,各個人都是在官場打滾多年的,明哲保身之道十分老練,對上面的話那是多磕頭少說話,說什麼一切都是上憲聖明,哪怕現在冷無為說公雞生下小雞,他們準會說生的有一隻是公的。   這形勢一邊倒的情況下,李同知還沒有說什麼呢,就先挨了板子,這就是冷無為的風格,一旦讓他把矛頭指向誰,先扒他一層批再說,至於你是有罪的還是無辜的,對他來說一點都沒有必要。   「罪犯李昆,你可認罪?」   李同知,哦,不對,是罪犯李昆,齜牙咧嘴道:「大人,你讓我認什麼罪啊?」   哦,對了,還沒有問案呢,冷無為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對著下面的官吏道:「他不知道犯什麼罪,你們可知道?」見風向轉舵,沒有台階下找台階下那是他的強項。   一官吏起身道:「大人英明,下官以為罪犯李昆罪惡滔天,理法不容。」說完坐回。其他的官員也都罵了起來,說李昆喪盡天良,說他狼心狗肺,說他厚顏無恥,說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一個人說李昆犯的罪行。   李昆喘吁吁道:「大人,下官犯了什麼罪,請大人給個明示。」   冷無為打著哈乞道:「諸位大人說的多好啊,你還不明白,本官就告訴你,你犯的是貪墨案,是死罪。」拿苦主的狀子問案只不過是個由頭,有這個由頭就可以借題發揮,說你什麼你只有認的份,至於苦主的冤案伸不伸,那可不是冷無為要考慮的問題。   李昆一聽是貪墨案,呆住了。這眼下最可怕的就是與貪墨案扯上關係,朝廷為什麼要興大獄,那就是為了貪墨之罪,只要你有嫌疑就可以將你審訊。如今冷無為要把這口髒水潑到自己的身上,那是明擺著的要整死自己。   眾官員一聽大人說是貪墨案,也嚇了一跳,這大獄處死多少官員,有多少官員是冤枉的,他們都十分明白。   「各位大人,朝廷裡現在最關注的有兩件事,一件就是新政的事情,另一件就是貪墨案,你們應該知道誰與犯貪墨案的人扯在一起,誰也不會有好結果的,我說對嗎?各位大人與這罪犯李昆不會有瓜葛吧。」冷無為現在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各官員都一致的拿起手帕擦汗,顯然嚇的不輕,忙站起來異口同聲的指責李昆,說他魚肉百姓,說他貪污受賄等等,就怕自己說輕了,什麼帽子大說什麼,李昆現在變成了強姦犯、搶劫犯、盜竊犯、叛國犯,有的更是說自己親眼所見,等等。   李昆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只要自己說一句,那些平常在自己象孫子的這些官員,各個還以顏色,能說出幾百句幾千句出來,李昆已經明白自己是在劫難逃,也不在說話了。   冷無為很享受這氣氛,彷彿很爽,笑呵呵的看著,田大也掛著微笑。   錢敢看的直搖頭,感覺就是妓院的婊子也比這當官的高貴些,對這眼前這位冷大人也不禁從心裡打個寒顫,就是這個人能把人變成狗,同樣也能把狗變成人。   石壯卻是納悶的看著,這些官員怎麼一會兒這樣說一會兒那樣說,真搞不懂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啪」的一聲,驚堂木一響,底下頓時安靜下來了。   冷無為笑著對苦主道:「你指不指證堂下罪犯強霸你的店舖啊,你放心說吧,如果是真的,本官會還你一個公道。」   苦主一聽,明白大人說的話,那是要自己指證李昆自己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店舖,商人沒有一個是笨的,立刻指證,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邊,不過是把那些惡霸變成了李昆。   「胡說,大人,他胡說,不是我幹的,是別的人做的,我只不過是……」李昆醒悟到不能把自己收的銀子說出去,那樣的話貪墨案可就做實了,但不說的話這又是貪墨案,左右為難啊。   什麼叫滴水不漏,什麼叫有苦難言,冷無為的作風是不會給任何人有翻盤的機會,痛打落水狗,斬草要除根,他可不白見識的。   畫過押後,冷無為笑道:「這證據確鑿,沒有誰會認為是冤枉的了。田大你把上面的店舖給查一下,如果沒有什麼出入的話就還給他吧。來人啊,把罪犯給帶下去,看管起來。」   田大帶著錢敢和石壯領命離去,把衙役也撤下,熟悉冷無為的每一個眼神的他,知道冷無為要對付這幫官員了。   人走完後,只剩下冷無為和這幫官員。   「各位大人如此正義凜然,讓本官十分欽佩,但你們也知道本官是外地的,這裡的事情做不了什麼主啊,也許本官走後,這李同知東山再起,各位好像日子就不大好過吧,尤其剛才大義凜然的忠肝義膽會不會變成現在他這模樣,本官不敢保證啊,本官是要回去的,他再怎麼著,也不能傷我分毫,實在是為各位擔憂啊。」冷無為察言觀色道。   眾官員直冒冷汗,其中最害怕的就是剛才罵的比較狠的各位。   官員甲道:「大人,這李大人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他可是犯貪墨的案子啊!」旁邊官員連忙清醒過來,附和道。   冷無為笑笑,道:「他的靠山硬啊,從臬台到巡撫都是他的靠山,也許連朝廷都有人是他的靠山,他怎麼不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過就是那樣,本官官職比他高的多,他再厲害也不可能動我分毫啊。」   聽冷無為這麼說,眾官員有的清醒過來,明白剛才他威脅自己的用意,那是逼自己不得不坐他的船啊!   「大人,依您的意思是……」官員乙道。   冷無為歎口氣道:「這裡這麼好,一般人不會在這裡呆這麼長時間的,你們說是不是?肯定與上面有什麼瓜葛,對不對?你們明白了嗎?」   眾官員醒悟過來,這位冷大人的意思是要一桿子捅到上面去,而自己就是他手上的桿子,一想之下冷汗直流。   冷無為看出他們擔心什麼,但做官的都有官癮,只要許官他連他媽都給賣了,笑道:「各位大人不用擔心,總督大人和本官的關係不錯,如果各位大人對這裡的位置和其他的位置有興趣的話,我倒可以推薦一二。你們聽說了沒有,朝廷裡辦案子的人說什麼舉報一個就給誰升多少級,我是不太清楚的,你們清楚嗎?」   有個機靈的官員說道:「大人刑部和吏部是這樣說的,扳倒一個官銜比自己大的就讓他當什麼官,說扳倒一個巡撫就給誰當巡撫,扳倒一個臬台就讓誰當臬台。」   冷無為假裝明白的點點頭,這意思很明顯了,那些官員也明白這位大人的意思,那是為他們許官了。   只見這些官員不管有沒有,都告起狀來,小到縣台大到巡撫、布政使、臬台、道台等等,都羅織了很多罪名。   冷無為拿著這一疊紙,搖搖頭,道:「可惜呀,沒有證據,如果這牢裡的人能說出什麼來,那樣的話你們就八九不離十了。」   一聽這話,忙跳出一官員道:「下官是通判,這案子不如讓下官來審,下官保證連讓他老娘和誰上床都讓他給說出來,沒有也要讓他編一個出來。」他這是要強功,旁的官員哪會讓他得逞,各個自告奮勇的要審案子。   「真是忠心可佳啊,我大漢有你們這麼忠心耿耿的官員真是難得啊,這樣吧,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證據、名單、狀詞,誰審的要寫上自己的名字,這一個都不能少,以後分配官員的時候也好方便,不像別的地方,告了上去卻要等那麼長的時間。你們說對不對啊?」冷無為笑道。   眾官員知道這事情的確有,有的人還不一定能等到,更是急著要去審案子,好先搞一個大官。   「別把人給弄死了,死人可就是死無對證了,那就是白忙了。」冷無為連忙補一句,這幫狗日子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知府衙門外,冷無為有些疲憊的出來,田大等人早已經在那裡等候。   「冷少,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冷無為笑笑,「快差不多了,三天後就可以回去了,我們先回去休息一下,養足精神玩他媽幾天。」說著就往前走。   次日一早,錢敢、石壯兩人一起來就發現田大和冷無為不在了,桌子上留了紙條,說是辦點私事去。   凌府。此時的凌府已經脫去紅妝了。   冷無為笑著對那個家丁甲,道:「我說的怎麼樣,昨天你家小姐沒有出閣吧,現在我可以見見嗎?」   家丁甲搞不清這人有什麼來頭,管家對他早有交代,如果那人再來的話趕忙通報。   不一會兒,管家跑過來,十分老練道:「這位公子,不知道凌府可與閣下有過樑子,為何非要見我們家小姐不可?」   冷無為笑笑,道:「在下和貴府小姐曾經是同窗,離別多年,不禁有些思念特來求見,可否能行個方便?」   管家看他不像說慌的神情,道:「那你貴姓,我好通報。」   「在下姓冷,麻煩你了。」   管家進去了。   「什麼,我的同窗?他姓什麼?」凌麗還沒有從昨天的打擊清醒過來,眼睛有些紅腫,成親的當天卻沒有結成,這對女子家是十分的羞辱,更重要的是那親家倒了大霉,這對她以後的名聲有很大的影響,會不會有人說他是掃把星。   「他姓冷,小姐您見還是不見?」管家小心的問道。   「爹和大哥二哥呢?」   「他們都出去打探李公子和李大人的消息去了?」   凌麗點點頭,「你把冷公子請到大堂上,我梳洗一下,過一會兒就來。」管家應諾退下。   這凌府雖然與自己住的地方還差幾個檔次,但對一般老百姓來說這裡可就是皇宮大院,整齊的屋舍裝修的非常別緻,花園的花佔地很大,從大門進去,便是一條大道,兩旁都有圍攔的花草,那花開的十分鮮艷。大道盡頭就是前院,前院兩側是有兩個圓形的門廊,一個是通往廚房,一個是通向走廊,直達後堂。過了前院就是大堂,大堂後邊直通後堂,後堂中間屋舍包括老爺夫人、公子的書房和就寢處,在旁邊有一座二層的閣樓,那是小姐住的地方。這是看風景最好的地方,可以看到花園、池塘、和走廊。   一盞茶的時候不到,一個貌美的女子從大堂後邊走了出來,冷無為呆呆的看著這個讓他魂牽夢引的女子。她的容貌變化不是很大,還是那樣的清麗,以前的稚嫩變成女人獨有的韻味,但不知道怎麼的,雙眉之間有些愁緒。   「不知道冷公子為什麼會說是我的同窗,小女子雖然偶然也入過私塾,但學習的時間並不長,認識的人也很有限,但不記的有您啊。」凌麗見冷無為不說話,便自己先開口了。   冷無為變化很大,歷經滄桑的臉上沒有一般人的清純而多了一些世故。此刻冷無為內心是百種滋味,他自己之所以當官,當初就是為了這個眼前的女子,現在過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臉上假裝笑容,故作輕鬆道:「有一個叫冷無為的同窗你還記得嗎……」 第一百零六章 初戀(四)     「冷無為。」凌麗在嘴裡年念了一邊,搖搖頭,有點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這個人我不認識?」   本有一絲情系的冷無為,此刻內心寒冷之及,原來自己在她的心裡真是一點地位也沒有,不由有些苦澀,自己為了她改變了自己,為了她而捲入黑暗的官場之中,卻是她不 認識的一個人。   田大看著冷無為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由為他擔心,但卻不能說什麼,這畢竟是冷無為的私事。   冷無為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的臉色,深深的喝了一口,將杯子放在一邊,笑道:「你可還記的在以前你在高留縣讀私塾,有一個男孩為你寫情書,可上面有好多的錯別字,你還念給他把錯字還找了出來,並告訴男孩說你已經許配給李同知的兒子,而那男孩曾經問你,假如他以後當了官,你是否會嫁給他……」   凌麗突然站了起來,疑惑的看著冷無為,只見他神色鎮定,平和的氣色之中卻流露一種威嚴。常言道:「居移氣,養移體」,平日裡冷無為總與那些當官的在一起,久而久之便有了不怒自威之神色。   「我有點印象,他是個小無賴,不過他倒是第一個給我寫情書的男孩子,只可惜那年高留縣發了水,整個縣城的人都去逃荒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好是壞……」說到這凌麗突然想起這眼前之人說自己姓冷,該不會,但仔細看看不太像,首先是氣質上,那氣質不是一般人有的,起碼也是養尊處優之人應有的。   冷無為笑笑,看看四周豪華的擺設,道:「你家可真是有錢人家,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做了官,你會嫁給他嗎?」   凌麗想也不想,道:「他會當官?你不是在說笑吧,就憑他那樣的人也會當官,如果他真的當了官哪怕就是七品的縣令我也會嫁的。」   冷無為笑了站了起來,道:「好,那一言為定,只要他做了官,你就要嫁給他,如果你改嫁別人的話,那就是違約,到時候有什麼後果,恐怕不是你家所能承受住的。告辭了。」說完帶著田大揚長而去。   凌麗呆呆站在那裡,不明白這人說什麼,她不知道就因為剛才這輕蔑的一說,為她的往後帶來無窮的煩惱。   出了凌府,冷無為微笑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眼神之中多了一層傷感。   「冷少,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啊?」田大看出冷無為心情有點不怎麼好,對他知之甚深尤其還記的他說過為什麼會他的志願是要當官,那是要賭一口氣。   冷無為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麼了,看見凌麗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來,高留縣離這裡有一百一十多里路,一直不在意家鄉的自己,現在多麼想回家鄉看一看啊。   「田大,你去找兩匹馬來,我們去一個地方……」   就在冷無為和田大走後不久,凌嚴和兩個兒子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回來了,剛才到知府衙門裡去了一趟,花了點錢得知那親家正在受刑,好像是犯了大案子,而他的兒子也被看押起來,據說也在用刑。乍一聽這消息,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從牢頭那裡打聽到,這案子可是那個天龍省巡撫定的。   「爹,事情到底怎麼樣?」凌麗焦急的問道。   凌嚴一回來就譚在椅子上,兄弟兩個也是同一個神情。   「女兒啊,你真是命苦啊。李知府已經犯了案子,罪行可是一位大官給定的,看樣子他是翻不了身了,女兒啊,過一段時間爹幫你選個家世背景更好的,人品比這李公子更強的人家給你,你放心好了。」   凌麗搖搖頭,坐在椅子上,雙手摀住臉,抽泣著。   凌文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勸這個妹子,跑了半天有些口渴,看見左手茶几上有個杯茶,那是招待冷無為用的,就把它端了起來,剛要喝,突然停住,看了看杯子,問道:「三妹,剛才家裡是不是來了什麼人了?」   凌麗抬起頭,擦乾眼淚,道:「哦,剛才來了一個自稱是我同窗,見了面由於時間隔了那麼長我不記得有他這樣的同窗,我們沒有說幾句,他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說了莫名其妙的話,是個很奇怪的人。」   凌文把杯子放了下來,召喚僕人換新茶過來,端起茶杯,有意扯開李同知的話題,便隨口問道:「你們談了什麼呀?記的你小時候可任性了,一個姑娘家硬要去上學堂,為這事我可沒少在爹面前為你說好話,那時候好像還有男孩子寫情書給你,你還在我面前炫耀,有這麼一回事吧,那男孩子叫什麼來這?」在凌麗小時侯每次一談到這事,凌麗都會破涕為笑。   這次也不例外,凌麗笑了起來,「他叫冷無為,剛才我還和那個人說起他呢?」   話一出口,凌嚴父子愣住了,凌文尋思:不會這麼巧吧,應該不是一個人吧。   「你們怎麼了?」凌麗看到父親和兄長的臉色有點不大對勁。   凌武沒有顧忌問道:「三妹,你說剛才來的那個人和你說起這個你小時候的同窗?那人長的什麼樣子啊?你們說了什麼沒有?」   一連串的問題,凌麗不知道今天父親和兄長是怎麼了,好奇怪哦,平時對這往事也沒有這麼關注過。   凌武問過之後,凌嚴又問了一邊,凌麗看他們的神色很嚴肅。   不得已,凌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並把來人的樣貌說了一下,當說到那句莫名其妙話時,自己還樂了起來。   凌家父子眼睛都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凌嚴不動聲色道:「你先回放休息吧,我和你哥哥們有生意要談。」   凌麗索然無趣的回房。   「爹,看樣子這三妹的同窗會不會就是『他』啊?」凌文不敢說,真怕萬一真的是那個人的話,自己家就不再會有好日子過,那可是封疆大吏啊,吐一口唾沫都可以把自己家淹死的大人物。   凌嚴不敢往下想,「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再說了那可是封疆大吏,從二品的大官,會是麗兒小時候的同學,一般的官員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才能有這前程,他就是從娃娃當官,也沒有這麼快,你們別瞎猜了。」不知道是安慰兒子還是安慰自己。   凌武不和適宜道:「我在天龍城做生意時聽說這冷巡撫的年紀很年輕,好像才二十歲左右,爹,這從年紀上說很有可能的……」   一句話,三人都打了個寒顫。   高留縣。   這城門還是那麼的熟悉,偶爾也還能見到幾個熟人,看樣子逃荒的人大多數都回來了。縣城的店舖新開了不少,比以前記憶中的縣城沒有多大的變化。小孩子們在兩邊丟石頭玩耍,小商販扯著嗓子叫賣,好熟悉的景象。   「冷少,這就是你的家鄉啊?比想像中的要好點。不像我家……」談到家鄉田大不由想到了那殺父之仇,以前挨餓著的時候沒有時間想,可當日子過的越來越滋潤,跟在冷少旁邊手中權力不斷增大的時候,就不由的不想,派人回家打探過,那縣令和朱大豪紳都已經不在那裡了。   冷無為看著這熟悉的景象感慨萬千,如果不是那年的一場大水,自己也許現在是個莊稼人或是一個讀書靠科舉的什麼人,但絕不會是坐鎮一方的天龍省巡撫大員,這一切好像很荒謬,可確實發生了。   兩人找了一家客棧休息,小二把馬牽走去餵。掌櫃的一看兩人的穿著就是很有錢的公子哥,招呼起來簡直就像服侍他爹娘一樣。   冷無為請掌櫃坐下,隨意的問著話,小二很快把好茶端了上來。   「掌櫃的,據我所知,這六年前這裡好像發過大水吧,很多人都去逃荒了,看現在這裡這麼熱鬧,逃荒的人是不是都已經回來了?」   掌櫃笑道:「瞧客官的口音,好像也是這裡地方的人吧,是來尋親的對不對,您呀說的沒錯,這六年多以前這裡鬧了大災,莊稼和房子都被淹沒了,大家為找活路都跑出去逃難了,但是沒過多久這水就退了,人啊也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不知道客官您要找什麼人,我好幫您問問?」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們自己會去找的,不過你去幫我找兩頂轎子,我不怎麼喜歡走路。」近鄉情更切,不敢問來人,也許這就是冷無為現在的內心真實寫照吧。   有錢好辦事,不一會兒,掌櫃就找了兩頂轎子過來,還是四人抬的大轎子。   冷無為的老家是在東郊,離城並不遠。一路上,景色和以前的一模一樣,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正應了那句話,物是人非。   冷無為的家,佔地不是很大,總共也就幾間房子而已,門前沒有大戶人家的石獅子,沒有那漆金字的門牌,沒有左一個院子又一個院子,沒有前後大堂,門牆上只掛了個牌子,上面是黑墨寫著的「冷宅」兩字。   離家還有一段距離,冷無為讓轎夫把轎子停下,就這麼遠遠的望著,不敢想父母還在不在裡面,如果不在,自己豈不是又要傷心一次,如果在自己該如何面對,當問自己這些年做什麼,自己怎麼答。   「夥計,你幫我問問,這家的主人在不在?叫什麼名字?」冷無為指使一個轎夫前去打聽。   那轎夫敲了敲門,冷無為的心都揪了起來,此時一刻的等待彷彿象等待一年那樣,好久好久啊。   門打開了,出來開門的是一位穿著比較樸實的姑娘,冷無為掀開轎簾,望著那位姑娘,奇怪瞧那模樣不是他妹妹啊,年紀不對啊。不到一會兒,門裡出來一個稍微胖些的女孩,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冷無為差點蹦起來,那是他妹妹,雖然樣子變化很大,但還是能認出來的,既然她在,那麼爹娘也應該會在,冷無為的心有些放了下來。   轎夫跑回來稟道:「公子,這家的主人叫冷子信,他現在在城裡幫人當管家,晚上才回來。家裡只有他夫人、兒媳婦和女兒在家。公子還有打聽什麼?」   冷無為愣住了,「兒媳婦」,難不成老娘又生了一個,幫他娶了媳婦,沒有這麼快吧,會不會是童養媳啊,爹娘把我忘了?   「夥計,再問一下,他的兒子呢?」   夥計問了一下,卻看見自己的妹妹和那女子把門關了起來。   「公子,那小姑娘說他哥不在,還說……」   「說什麼呀,你倒是說呀……」   「那小姑娘說,雖然她哥不在,但也不會讓別人欺負她嫂子的,還說她哥是很厲害的人。」   這什麼跟什麼呀,欺負她嫂子,冷無為有點苦笑不得,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是不是該前去相見?相見了那自己該說什麼,爹娘相信自己還活著,還為自己娶了老婆,可真去相認,那這媳婦怎麼辦?要了,那天龍城的那位非把天給搞出個窟窿不可,再說那可是皇上賜的大婚,自己就是納小妾也要稟報皇上啊,不要這媳婦,那她怎麼辦,誰來侍侯爹娘?   冷無為歎了口氣,命轎夫回城,回家前還是先買點禮物才是,看來今晚回家搞不好就要與這老婆上床,自己的身份看來不能說,如果說了他們一定不會相信,搞不好說我腦子有了病,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一百零七章 回鄉     「冷少,你到底想買些什麼啊,這高留縣沒有什麼好東西,除了幾個店舖還稍微值錢之外,其餘的也沒有什麼希奇。」田大無心的一句話,倒提醒了冷無為。   冷無為走進一家絲綢店舖,夥計熱情的上前來招待,掌櫃道:「客官,小店各式各樣的布匹都有,不知道客官您想要哪一種花色的?」   冷無為笑笑,走到椅子邊坐下,捧起茶,道:「掌櫃的,你這裡的布我都要了,不但是布還有這店舖我也要了,你開個價吧。」   掌櫃愣了一下,好容易反應過來,不敢相信道:「客官,這可值不少銀子,您是不是……」   冷無為沒有容他把話說下去,立即從懷裡抽出一千兩銀票,拍在桌子上,道:「這夠不夠買你這家小店舖的。」說著捧起茶杯喝一口。   掌櫃樂的忙收起銀子,笑道:「客官,您稍等我這就把房契拿來。」正要走,被冷無為叫住了。   「你等一下,這房契嗎你不要給我,我會告訴你給誰的,你現在把這裡最旺的店舖掌櫃全部給我叫來,就說爺我今天要買他們的店舖,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著。   掌櫃忙讓夥計招呼,自己去傳話去,看來今天這客官來頭不小。   高留縣。縣衙裡。   「你說什麼,有人買了十八家店舖,這真的假的?」縣太爺孫有方瞇著眼睛問道。   捕頭笑道:「老爺,這傢伙出手這麼大,咱們可以……」   縣太爺把筆往他頭上一丟,「他媽的,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給我綁人去!」   捕頭正要走,被師爺給攔住了,「老爺,這來路不明的人一下子買了十八家店舖,出手這麼大,不知道他身後有沒有後台,萬一的話……」   孫有方一聽,忙道:「那依師爺之見,本官如何做?」   師爺捋著山羊鬍,「高深莫測」道:「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勝不殆,不如讓捕頭先把人請來,如果沒有什麼後台的話先來幾下殺威棒,如果有後台的話,大人則可以巴結一二,大人以為如何?」   「師爺,真有你的。捕頭,你快去請!」孫有方呵呵笑道。   不一會兒,冷無為和田大莫名其妙的就被捕頭帶人請了了過來。   「堂下何人啊?」   冷無為知道這台上的官是要敲詐自己,這可是要錢的老套路,先摸底後給棒子,自己敲詐那些當官的不也是這樣嗎,只不過自己用的不是棒子,而是什麼狗屁律法。   「不知道大人貴姓,在下的名諱可不是這麼輕易所出口的。」冷不無為笑著看著他。   孫有方「咦」了一聲,道:「本官的名諱也是你打聽的,你是什麼人?」   「威武……」   小場面,冷無為落落大方道:「大人可是叫孫有方,是去年恩科的三甲進士?」剛才一路行來打聽到的。   孫有方更是驚奇,有點摸不著眼前之人的來路,「你到底是何人?」   冷無為笑笑道:「天龍城的孫有道孫臬台,他可不敢在我的面前擺官威,你膽子可真是比令兄還大啊!」   孫有方更是驚訝,自己有這麼個兄長,除了官府裡的人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哪裡知道當曉的兄長成為三品臬台後,不知道怎麼高興是好,逢誰就和誰說,不光這官府裡,連小老百姓門路同點的都知道。   孫有方不敢坐在上面,忙走到下面來,問道:「你是……」   冷無為臉色沉了下來,「你先讓他們都出去,我會告訴你我是誰?」   孫有方歲不明白,但還是命令下去。   等其他人走了之後,公堂上只有他們三人,田大拿出天龍省巡撫的印記在一旁喝道:「天龍省巡撫冷大人到此,地方官員還不請安迎接,難道朝廷禮法不顧了!」這印記是巡撫大人隨身攜帶辨別身份用的,不是堂上的大印。一般人的身份印記是用石頭做的,如果用玉那便是越上,是要判刑的。而一旦當官,則讓有司作坊去定做,那是按官階區分用料的好壞,三品官以下是玉做的印記,三品官以上則是有金子鑲邊做的翡翠印記。   孫有方看了印記,嚇了一跳,跪下行大禮,道:「恩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說著就磕頭,邊磕頭邊說道:「恩師,去年學生高中沒有來得及去拜見恩師,恩師就隨公主出事西楚,學生只好先拜見師母,以謝恩師提拔之恩。」   冷無為有些暈了,怎麼又出來一個弟子,想想忽然醒悟道:「他是去年的,也就是,哦,自己當時是主考官,他認自己為恩師是有這個道理的。」想想也是好笑,自己居然會有這個門生。   「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你起來說話吧。」   孫有方站起身,忙請冷無為到後衙說話。不過冷無為不想讓旁人在場,就只讓孫有方一人回話。   一開始,孫有方滔滔不絕的表述自己對恩師的感激之情,聽的冷無為直起雞皮疙瘩。   「好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兄長是怎麼被我提拔起來的,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吧?」   孫有方感激的眼睛都有淚花,道:「恩師對我們孫家真是大恩大德,我孫家就是為大人做牛做馬也報答不完恩師的……」   「好了,好了,」冷無為真是受不了他,「我現在有件事情要給你辦,如果你能辦的好的話,我和揚城的東方知府說說,給你搞個什麼大點的官……」   沒等冷無為說什麼事情,孫有方跪下磕頭,「恩師大恩啊,學生來世也報答不完啊……」   「好了,你先站起來說話。」冷無為不耐煩道。   孫有方忙站起來,道:「恩師有什麼事儘管說,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學生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了,沒有這麼嚴重,你可知道這裡有什麼好的宅子沒有?」   孫有方想了一會兒,道:「學生知道武家有一套宅子在城外的東郊,恩師如果要的話,學生這就把地契拿過來。」   武家的宅子,冷無為是曉得的,離他家不是很遠,但那家人與他們家的關係不錯,尤其是武家的三孫子武虎可是小時候的好朋友。   「聽說你有一間園子在西城,如果不方便的話……」冷無為後面的話不說了。   好傢伙,這位恩師「愣要錢」真是名不虛傳,一來就要自己一所園子,不過孫有方想想自己有可能就此高昇,忙笑道:「恩師說哪裡話,學生的不就是恩師的,學生這就把地契和房契拿來。」   不一會兒,孫有方把契約遞給冷無為,田大接過收好。   冷無為站起來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孫有方肩頭給他拍了這幾下,登時全身骨頭也酥了,只覺自出娘胎以來,從未有過如此榮耀,不由得感激涕零,嗚咽道:「恩師如此眷愛,此恩此德,學生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哪怕學生跟著恩師做牛做馬,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   「你是個人才,我眾多門生中頂事的沒有幾個,我很看好你。不過今天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以後這宅子裡住什麼人,你也不要多問,總而言之,你要好好照應便是。用不了幾年,我會對總督大人面前提提你的名字,讓他照應照應你,有什麼好的缺讓你給補上,最近你也知道這大獄興起來是為什麼,因此有什麼事情不能太明顯,你懂了嗎?」說著就帶著田大離開。   孫有方激動的跪在地上,道:「學生多謝恩師栽培。」他忘了冷無為是只拿錢不辦事的人。   出了縣衙門,冷無為和田大又回到絲綢店舖,把那些老闆找來,交代他們一些事情。   夜晚,冷宅。   冷子信,也就是冷無為的老子,帶著滿臉的疲憊,一回來躺在椅子上。冷無為的妹妹冷薔薇小心的端上茶侍侯在一旁。   「相公,今天沒有什麼要緊事吧?今天下午的時候,有人來我們家裡打聽無為我兒的事情,你說……」冷氏擔心說道,自從聽薔薇說起中午有人來打聽他們家的事情,心裡不知道怎麼了,有些擔心。   冷子信接過兒媳婦紀飛靈擦了一把臉,喝一口茶,道:「你別那麼疑神疑鬼的,無為已經不在了那麼多年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當時他還那麼小,現在恐怕已經長大吧,飛靈兒,如果無為我兒回來就幫你們完婚,真是苦了你了。」說著撫摩著紀飛靈的頭,一副慈祥的神情。   紀飛靈曾經是一大戶人家的女孩,六年前的那場大水,不廣把高留縣一個地方給淹了,附近的五府十八縣都給淹了,在逃荒的時候,紀飛靈與家人走散,差點被人販子給帶走,如果不是當時冷子信花了銀子將她贖回來,不知道她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至於飛靈家在什麼地方,女孩子平時不大出門,她也不知道在哪裡,只記住那裡叫蘇陽縣。好在紀府是個大戶人家,冷子信曾經去過找過很多次,紀家的人都沒有回來,時間一久,紀飛靈把冷子信夫妻當成自己的父母了。   但麻煩的事情也來了,隨著紀飛靈的年紀變大,那俏模樣和女人的韻味擋也擋不住,平時冷氏都不敢讓她打扮,就是見人,也要在她臉上擦點灰塵,以免讓壞人起了賊心去,但就是這樣求親的人也多了起來,不得已冷子信在徵得紀飛靈應允的條件下,在外宣稱她是冷無為的媳婦,這樣才把事情按了下來。   冷子信看著紀飛靈懂事可人的樣子,內心感到有點對不起她,萬一自己兒子一輩子都會不來,那她怎麼辦,她的一輩子的幸福就毀在自己的手裡,唉……   「爹,今天外面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啊?」冷薔薇乖巧可人,有意轉移父親的思緒。   冷子信明白女兒的意思,附和著笑道:「今天啊,還真有件有趣的事情,今天來了一個外地人,連買了十八家店舖,好大的手筆啊,那可要多少銀子啊……」   冷薔薇不屑道:「那人真是瘋了,花那麼多的銀子買了那麼多店舖,在這裡能賺多少錢啊。」   冷子信愛憐的摸著冷薔薇的臉。   就在這時候,門響了。長工阿元征的冷子信同意,去開門。   「相公,這麼晚了,誰會來啊?」冷氏皺著眉頭道。   冷子信也感到奇怪,站起身來,看看誰會來。   「是冷老爺嗎?在下特來交遞房契的。」絲綢店的掌櫃笑著走了進來,把契約放到客廳的桌子上。   「錢老闆,你……你……不會搞錯吧……」冷之信呆住了,指著契約結結巴巴問道。   錢老闆哈哈笑道:「不會錯的,是東郊的冷宅吧,您是冷子信冷老爺吧?」   冷子信木然的點點頭。   錢老闆拱拱手,什麼也不說,就離開了。   不一會兒,十幾個老闆陸續的走進來,莫名其妙的和錢老闆說的一模一樣的話,就離開了。   冷子信徹底呆住了,愣在客廳中央。   「相公,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冷氏驚訝地問著冷子信。   紀飛靈數了一下,一共十八家的房契。   「爹,這有十八家店契,都是縣城裡生意最好的店舖,上面還有附件,寫著這些店裡的貨物和店舖一起賣的。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冷薔薇摸著桌子上的這些契約,這平時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就是全城最有錢的老爺,也買不起這麼多店舖啊!   冷子信徹底糊塗了,望著這些契約,張著嘴,用手拍拍自己的臉頰,有點痛,自己不是在做夢,這些都是給自己的。   冷氏和紀飛靈、冷薔薇都傻傻的看著冷子信,從她們的眼睛裡知道她們驚訝之急。   「咚、咚」!敲門聲又響了。   「老爺,門開還是不開?」長工阿元看到剛才那些老闆平時正眼都不看冷子信,現在突然把他們店舖的契約全部拿來給冷子信,個個都是巴結的樣子,他也傻住了。   「開!」冷子信嚥下口水,大聲道。   冷無為帶著田大,笑呵呵的走了進來,從眼神可以看出內心是多麼的激動……   冷子信看著眼前這個看著自己笑的穿著一身華麗衣服的年青人,他的笑容是多麼的熟悉……   冷氏看著冷無為,眼睛睜的大大的,彷彿在看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嘴巴有些顫抖,更顯然的是她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冷薔薇看著冷無為,歪著頭,彷彿在回憶著什麼……   紀飛靈不解的看著冷無為,尋思:他與冷家有什麼關係……   「爹,娘,不孝兒無為回來了!」冷無為衝到冷子信夫妻的面前,跪下激動的哭道。   「你真的是吾兒無為嗎?」冷子信大驚失色道。   冷氏不可思議的看著冷無為的臉。   剎那間的寧靜卻是為暴風驟雨而準備的……   整個客廳裡,幾人哭成一團,眼淚從各人的眼睛裡流出來,多年的壓抑、等待、思念全在此刻暴發出來,這時候彷彿只有眼淚才能訴說心中的苦楚……。 第一百零八章 團聚     「好了,你們不要哭了,我兒無為總算回來了,這是高興的事情,哭什麼呀……」冷子信叫別人別哭,可自己的眼淚卻嘩嘩的流下來。   好一會兒,眾人的心情好容易平復下來。   冷氏擦乾眼淚,笑道:「兒子回來了,我這去做幾個菜,咱們吃一頓團圓飯?」樣子開心至極。   這時,田大上前,擦乾眼淚笑道:「老夫人,您別操心了,我們已經叫來酒菜了。」看到剛才激動人心的場面,不知不覺的也被感染了。   果然,一會兒,門聲又響,這縣城飯館把酒席送到了。   酒席擺上,冷子信驚訝道:「無為,這是你叫的?」他認的這家館子,是他侍侯的主人家開的,飯錢不便宜。   眾人坐下後,冷無為笑笑,道:「爹,兒的禮物你可滿意?」   冷子信愣住了,「你……你…你是說這店舖是你買的?」冷薔薇、紀飛靈和冷氏驚異的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笑笑,為冷子信倒滿了酒水,道:「兒敬爹一杯。」說著站了起來。   冷子信不知道這酒是怎麼喝下去的,但總歸是喝下去了,忽然看見冷氏對他使眼色,而那眼睛卻是看紀飛靈的,冷子信醒悟的拍了下腦袋,哈哈笑了起來,道:「瞧我糊塗的,兒啊,還沒有把你的媳婦給你介紹呢,飛靈啊,還不見見你相公。」   紀飛靈剛才就一直注意著冷無為,從他的舉手投足都有一種氣派,尤其是說話時那謙和的笑容,使人見了就感覺好熟悉,像是舊相識。   「飛靈見過相公。」紀飛靈起身對著冷無為行了個萬福。   冷無為有些暈了,笑著看著這所謂的老婆,走過去把她扶了起來,「你叫飛靈,真是好名字,我不在的時候,可委屈你了。」   紀飛靈臉紅的不好意思,轉過頭去。   「伯父,我叫田大,和冷無為是患難的兄弟,也就是您半個兒子,我敬您一杯。」田大直爽道。   冷子信樂的嘴都合不攏,一飲而盡。   冷氏笑著對冷無為道:「兒啊,你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你現在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別是干了違法的事情吧?」   全家人都停了下來,看著冷無為,剛才就疑惑他哪來這麼多錢。   冷無為戲一口氣,尋思:我要不要實話實說呢,不行,說實話他們肯定不會相信,搞不好還要追究下來,這兩年我得罪的人不少,萬一讓那些人……   「爹,娘,這是我和田兄一起做生意得來的,如果干違法的事情能有這麼多錢,我到寧願去幹了,田大你說是不是?」說著搗了下身旁的田大。   田大早就料到冷無為會甩腿子,忙笑道:「伯父,伯母,我們是開飯館賺的,我娶了一個老婆她家祖上是開館子的,我和冷少就幫她拓展生意,開了不少的分店,賺了不少,你們放心吧,還有這宅子也是我和冷少孝敬您老的。」說著把孫有方的房契拿了出來,遞給冷子信。   冷子信接過一看,嘴巴張的大大的,這園子自己是知道的,那可是縣太爺的園子,「這……這……這可是縣太爺的房子,你們……你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冷無為忙道:「爹,這沒有什麼的,兒在天龍那裡還有些地位,跟官府也能說上點話,這裡的縣太爺算不的什麼,更何況兒給他的銀子不少,他是很樂意的。」   冷子信簡直就不敢相信。   冷薔薇好奇道:「哥,你在外面發了大財了嗎?這麼有錢啊。」   冷無為笑笑,道:「這算不了什麼,這裡有那麼多店舖,以後啊你想買什麼就在這裡拿什麼,如果沒有啊,你就拿銀子去買。」說著就拿出一疊銀子出來,有五萬兩,一千兩銀子一張的銀票。抽兩張給了薔薇,又抽兩張給紀飛靈,紀飛靈搖手不要,便把剩餘的給了娘。   冷氏還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平時有幾兩銀子就高興什麼似的,現在一下子親手拿著只聽過沒有見過的銀票,好像是做夢似的。   冷子信雖然懷疑,但也沒有說什麼,既然連縣太爺都能把房子賣給兒子,說明這錢來路沒有什麼問題。   一大家子喝的高興,田大為了湊興,劃起拳來,過一會兒也猜起謎來,別看冷無為平時那麼聰明,可說到猜謎十個有八個是錯的,還有兩個是賴的。   「當、當……」時辰已經三更了。   冷子信看時間不早了,宣佈撤席了。田大喝的比較多,被安排到客房那裡去誰。客廳上只有他們一家子呆在那裡。   冷薔薇把紀飛靈推到冷無為身邊,紀飛靈羞的低著頭。   還保持幾分清醒的冷無為暗暗叫苦,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冷氏笑道:「傻兒子,還不把你老婆帶回房去,記的早給我生個大胖小子。」   冷無為彷彿聽見拿把劍向他刺來,但在父親微笑的指示下,無可奈何的苦笑著牽著紀飛靈的手回到自己的屋子裡。臨走時,聽見「夫人,你拿那麼多錢也用不了,不如讓我保管吧……」父親還是沒有變啊。   冷無為的屋子被改成紀飛靈的屋子,不過總體還是沒有變,和走之前差不多。   關上門,紀飛靈在紅燭的照耀下,越顯得嬌媚動人,這紅燭是紀飛靈早已經準備好的,一直期望能有機會點燃它,這是所以女子一生就這麼一個美好夢。   「相公,讓妾為你更衣吧。」   冷無為醉眼看著她,嘴唇慢慢的貼上去,好一會兒才分開,無限情意包含在這兩片貼著緊緊的嘴唇上。   「娘子,辛苦你了。」   紀飛靈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側著臉。   冷無為牽著她的手,坐在床邊,從內心感覺有些對不起她,一個女人要的是風光嫁娶,要體面的嫁妝,要一生只能坐一回的紅鸞轎子,而紀飛靈這個老婆自己什麼都沒有給她,而她等了自己這麼長時間,望眼欲穿的守侯著自己。   「娘子,我要風風光光的娶你,我要讓你成為高留縣裡最風光的新娘,我要把四鄰街坊們都請來,我要擺最大的酒席。我冷無為一生絕不會辜負你的。」冷無為真摯的說道。   紀飛靈激動的淚花在眼睛的打轉,一個女人一生圖什麼,不就是圖自己的男人對她一生的許諾嗎?   紅鸞帳下,兩人就這麼坐著,紀飛靈靠在冷無為的肩膀上,不知不覺的誰著了……   天色大亮。冷宅被迎親的樂隊圍了起來,樂聲傳了老遠。   紀飛靈被那吵聲給驚醒,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是合衣而誰,而被子卻蓋在身上。   「嫂子,你起來了沒有?」   冷薔薇捧了一件新娘子穿的衣服走了進來,羨慕的看著紀飛靈。   紀飛靈四處張望,像是在找尋什麼,「你哥呢?」   冷薔薇笑起來,「怎麼就這麼一會兒不見,你就想他了?快把衣服穿起來吧,媒婆要來了,我哥呀,他在外面等你呢?」說著把衣服一放,忙去了。   紀飛靈看著新娘子嫁妝,想起昨晚冷無為說的話,幸福的笑了。當穿好衣服後,幾個媒婆進來,嘖嘖的稱讚,紅娘忙著為紀飛靈化妝。   一切就緒後,紀飛靈戴著新娘的紅頭蓋,在紅娘的背上,踏上了紅轎子,從聲音可以聽出來,人來的很多,樂隊的人更是多,尋思:想不到他一夜沒睡,去忙婚事了……   一路上吹吹打打,紅鸞轎子是用八人抬的,一般人就是再有錢也只能是四人抬的轎子,只有當官的五品以上的才能用八人大轎,就是縣令也只能是六個人抬的。炮仗是一路大放,煙花爆竹響個不停。   媒婆和紅娘不斷在路上灑著糖果,引的小朋友搶個不停。紀飛靈掀開蓋頭一角,打開轎子窗簾看著外邊,彷彿這一切像是做夢一樣。轎子正行著的時候,由於人多前面被堵了起來,但不到一會兒,來了很多衙役,打著鑼敲著鼓,在前面開路,好不氣派。   「這是誰娶親啊,這麼氣派,還讓官府開道?」路人不解道。   旁邊的人笑道:「這是冷子信家的,他兒子回來了,聽說昨天一下子買了十八家店舖的人就是他兒子,忒有錢了,還把縣太爺的那所新修好不久的園子也買了過來。連縣太爺都巴結他家了,據說他還是冷家的媒人呢。」   路人詫異的睜著眼睛。   冷薔薇也坐著轎子,放肆的打開轎子窗簾,得意的看著路邊的人,不可一世,還向熟悉的人招手。   紅鸞轎子在院子門外停下,冷無為第二次當新郎,一身新郎裝,笑呵呵的踢開轎門,背起紀飛靈走進院子後放下。鞭炮聲響了個不停,拜堂儀式要開始了。   院子裡,酒席都已經擺好了,請的是這裡最有名的酒樓做的,來往的客人都不收禮,每個酒席上人坐的滿滿的,好不熱鬧。   三百多桌酒席這單子一下來,把那飯館嚇了一跳,一下子哪能搞到這麼多菜,就是有這時間也來不及啊,好一個孫有方大印一蓋,半個時辰不要所有的廚子都被集中的起來,就在當場在園子裡做起來。不但如此,那些士紳富豪們也把自己的廚子給集中起來,沒有菜哪怕就是現摘也要搞齊,好不容易把三百桌酒席備齊。算一下人那可是三千號人啊。差不多把大半個縣城的人都請來了。   冷子信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場面,笑呵呵的看著,整個園子那是人山人海,只要是粘有一點親,哪怕他是八大姑家的二大姨家的侄子哪個姐夫家的旁邊的鄰居也招來。至親那是更在其中了。   禮儀官請的是這裡最有名的士紳,當然這是孫有方請的,全城的士紳富豪都是他請來的,冷無為只給他一個要求,那就是要名動四城,這老小子忒會辦事,只要有名氣的都給請來,請不來也要綁來。   「一拜天地……」   冷無為和紀飛靈對著著天地跪下行禮。   「二拜高堂……」   冷無為和紀飛靈對著著天冷子信夫妻跪下行禮。   「三拜媒人……」   冷無為和紀飛靈對著著孫有方行禮,孫有方不好意思的側著身子,忙說道:「行了,行了,快起來……」哪有老師對學生行禮的,要讓別人知道的話,那閒話可是了不得的。   「夫妻交拜……」   冷無為和紀飛靈互相跪拜。   「送入洞房……」   冷無為笑著牽著紀飛靈的手,進入新房。過了一會兒,才出來陪酒。   這三百多桌酒席,剛開始冷無為還覺的有些少,想當初他與楊雪兒大婚的時候,那酒席是人山人海的,不知道有多少桌。光在前院子的酒席就數不過來,還有後院子的桌子沒有數,內務府對楊老爺子可真是給足了面子。   可現在冷無為覺的一百桌都嫌多,就是一桌一杯那也陪不完,田大開始還意氣豪發的說要代喝,可萬里長征剛起腳,就不省人事了。媒人陪酒,也沒有走幾步,可憐的孫有方就看不見他人影了,找了半天才看到倒在桌子下面,看來喝高了。冷子信看著別人一一來敬酒,十分的瀟灑,一杯一杯的喝下,臉不紅氣不喘,不是酒量好,他把酒水換成白開水,就是這樣,喝的直往茅房裡跑。   整個縣城所有的酒水都搬了過來,為了解決大伙的生理需要,茅房臨時蓋了幾十間,平時園子漂亮的景色全被茅房給糟蹋了。   冷無為就在前面幾桌打了個圈,就躲起來了,外面有什麼事就讓那些士紳們照應好了,再說老爺子白開水喝的還是像個樣子,有什麼他頂住吧。   夜色緩緩落下。熱鬧的場面也轉瞬間煙消雲散。不少人是被抬回去的,尤其是前幾桌的士紳富豪們,大概平時小老百姓難得和他們一起喝酒吃飯,全部對他們發起攻勢,可憐就十桌子人要應付二百九十桌的人,幾圈一下來,個個喊爹叫娘,平時的風度早他媽的不知道哪裡去了,有的喝不下,睡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樣耍賴;有的躲在桌子下面,打死也不出來;有的顧及身份的他們更慘,喝的口吐白沫,被抬出去看大夫,哪知道大夫也不知道喝倒在哪裡,這小命懸著呢?明智的,對著敬酒的說只要有人代喝,他就減誰的租,開始時候還有點效果,但很快被反應快的連連敬酒,讓旁邊的人喝,旁邊的人敬呢,他來喝,這一下子,今年的租不用交了。   洞房之內。今天冷無為才感覺自己是個新郎,想想當初那自己洞房的一夜可是睡地板上的,賊冷啊。   用小竹竿把紀飛靈的頭蓋挑起,冷無為仔細端詳自己的新娘。   「幸福嗎?」   紀飛靈微笑著低下頭,點了點。   「只要你高興就好,娘子,以後你要好好保重啊,我恐怕要離開一段時間,具體時間我說不好,但無論我在外邊變成什麼樣的人,你記住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夫人,是冷家的媳婦,永遠都是。」冷無為有些話想告訴她,但最後還是隱瞞住了。   紀飛靈不理解,問道:「相公,你要離開嗎?不走不行嗎?」   冷無為笑笑,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傻瓜,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我讀的書雖然不多,但也知道有情不在天長地久,只在此時此刻。我的事情你不要問的太多,如果以後有誰問你相公是做什麼的,你就說是不清楚或者是開飯館的就行了,明白嗎?」   紀飛靈驚訝的看著冷無為,緩緩道:「相公,為妾知道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從今天這麼大的場面可以看出相公你不是普通開飯館的,既然相公不說,為妾也不多問了。」   冷無為欣慰的愛撫著她的秀髮,微微歎一口氣道:「如果一輩子能像這樣那多好啊!」自己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平靜的過日子,自己身上背的東西太多,多的連找人述說也不可以。自己在外邊有妻室,她還不是簡單的人家,這能說嗎?自己是一方大元,主持一省的政務,推行著朝廷關注的新政,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這能說嗎?自己身後還牽扯著恩人怨恨和報復,這能說嗎?   紅帳卸下,紅燭在微風中起舞……   春宵苦短啊! 第一百零九章 新的征程     當日上三竿,紀飛靈起床時,驚奇的發現她身邊的相公早已經不在了,桌子上只留下一封信函。失魂落魄的紀飛靈忙拆開,讀道:「夫人,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與你再相見,記住不要去找我,爹娘的事情就拜託於你了。無為留字。」   在極大的失落中,信函從紀飛靈的手中緩緩落下……   「冷少,你就這樣走掉,新婚夫妻可是一早都要獻茶給爹娘的,你走了你老婆怎麼辦?」田大騎在馬上在一旁添堵。   冷無為歎了一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啊,今天是第三天了,咱們還是盡快趕到宣揚城,把那事情處理一下,咱們就回天龍城。哦,對了,這裡的事情,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就是你老婆也不能說,萬一讓楊雪兒知道了我在外邊還有老婆,那天都要塌下來了。」說著打了一個寒顫。剛才經過縣衙的時候,還特地去囑咐那個孫有方千萬別把自己真實身份說出去,那孫有方也是乖巧之人,當然明白。   宣揚城。知府衙門的後堂上。   「怎麼,你們都審理好了嗎?」冷無為端著茶杯漫不經心道。   那通判拿出一疊厚厚的供詞遞了上去,笑道:「回大人,都辦妥了,人還活著,大人是不是看看?」   冷無為把杯子往茶几上一磕,沒好氣道:「給我看什麼,你們把他往總督衙門一送不就得了,至於這供詞嘛……」冷無為翻看了一下,基本上這揚蘇省的大員都被惹了一身騷,「這些供詞你們也別給我,你們同樣去塞給總督大人,就說是我交代的,總督大人會知道怎麼辦。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總督大人,別讓別的人插手,否則的話你們的小命我可不擔保。當然你們也可以打著揚城東方知府的名號,遇到別的官員別說是我交代的,我是天龍省的巡撫,手再長也不能管到你們這裡的巡撫、臬台上。只要你們按我說的去做,仕途上面我會和總督大人交代好的,但是萬一中途有個差池,你們這誣陷上憲的罪名可是沒有人能夠擔當的起吧。」   一席話說的這些官員冷汗直冒,有的官員深深後悔自己不應該攪進來,如今想跳走都跳不走,被牢牢的拴在一起。   通判犯難道:「進入蘇城肯定會與道台、臬台他們碰面,到時候他們讓我們交人,我們可也是沒有辦法啊?」   冷無為笑道:「你們平時的機靈到哪裡去了,你們不會把事情搞大啊,最好是滿城皆知,並且含沙射影的說這些大員們,到時候這供詞在你們手上,是他們怕你們,還有我會寫一封信給總督大人,他會出來保你們的,記住,不對頭就把事情搞大,如果沒有動靜,聽不到響的話,你們最後恐怕會被他們整死,有句話不是這樣說嗎,富貴險中求。」   各個官員本來還是有些害怕的,但一聽到「富貴險中求」,頓時來了精神,領命退下。   「冷少,你真的要寫信幫他們說話啊?」田大疑惑道,這冷少從來不幹這麼便宜別人的事情。   冷無為冷笑了幾聲,「你說呢?你也不是跟我幾天了,我會這麼傻,把把柄送到別人的手上嗎,這可是越權的罪名。你親自去一趟總督府,你就這麼說……」說著在田大耳邊說幾句。   田大心領神會的笑起來。   出了知府衙門,冷無為與錢敢、石壯會合後,準備返回揚城,不過在回去之前,冷無為讓錢敢交代一下這裡的江湖兄弟,對凌府的三小姐密切關注。   揚城。知府衙門。   「大人,天龍省撫台冷大人回來了。」衙役稟道。   正在前堂處理公務的東方白忙道:「快請,不我親自去迎接。」說著連忙跑去。   冷無為等三人在後堂與傅師爺喝茶聊天,見東方白急沖沖跑來,冷無為笑道:「東方大人,什麼讓你這麼急啊?」   東方白拱拱手,笑道:「恩師取笑了,學生為何事,恩師還不知道嗎,學生已經備下酒宴為恩師洗塵。」說著在冷無為下手坐下。   「這吃飯的事情不忙,倒是現在有一件事情,你要處理一下。你把這個看一下,看好了用你的文筆把這信上的大意擬一個折子,送給總督府,就可以了。」冷無為將信函遞了過去。   東方白接過翻看,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傅師爺站在一旁瞧著也驚呆了,忙道:「大人,這折子遞上去那可是要得罪一大批人,那我們家老爺如何在這裡立足啊。」   東方白倒不是擔心得罪人,但也不明白冷無為此舉什麼意思,「恩師,學生有直接上奏的權力,為什麼要把折子遞給總督大人呢?」   冷無為笑笑,道:「我讓你做,你就做,你是我的結拜兄弟又是我的門生,我是不會害你的。不過,我提醒你,這段時間你什麼人也不要見,就是巡撫大人過來,你也不要見。你閉門謝客,等總督大人來找你,你才能見。還有如果有什麼人問起這事情的話,你什麼也別說,就說你是按朝廷律法做的,多一字也別說。明白了嗎?」   東方白不明所以的點點頭,但還是說道:「這與新政有關嗎?」   冷無為笑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最遲明天你要把折子送出去。過兩天我就要回天龍了,以後全看你自己的了,你多多保重吧。」   東方白詫異的點點頭。   蘇城。總督衙門。   「大人,城門口鬧起來了,宣揚城的地方官在與臬台大人帶著人叫起陣來,那些地方官說是要見大人您的。」衙役回報道。   自從昨天接到揚城知府東方白的折子後一直心煩到現在的彭純武,罵道:「他娘的,他們鬧什麼,還嫌老子不夠煩啊,咦,你剛才是說宣揚城的那些官員,媽的,差點誤了正事,你去帶人把他們帶過來,轉告盛臬台,讓他通知宋巡撫就說我要請他吃飯。」   「是。」衙役退了下去。   師爺走過來道:「大人,前幾天冷巡撫派人過來,雖然嘴上說要主持公道,實際上那是逼著大人要與宋巡撫他們作對,大人,這些年咱們沒有少收他們的好處,對這事情,咱們是不是……」   彭純武搖搖頭,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冷無為的人剛走,東方白的折子就送到我這裡來,他可是有直奏之權的,可偏偏送到我這裡,你想這裡能沒有什麼文章嗎?再說了,冷無為和東方白是什麼關係,他們是師生關係,保不準這折子就是他讓東方白給遞的,這冷無為我可是領教過,那不個好惹的主。」   「那大人您準備怎麼做?」   「你沒有聽那人說嗎,這是貪墨案,其實說大也大說小也可以小,冷無為把磚頭扔給我,我也不是傻瓜,這磚頭我還把它送回去。」 彭純武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總督衙門公堂上。   彭純武拿著供詞,看著台下的李同知,輕描淡寫道:「來人啊,把犯人押下去。」接著對宣揚城的官員們道:「你們一路上都辛苦了,本督特地擺下酒宴,你們吃好了就回去等消息吧,本督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眾官員忙彎身施禮,心裡了開了花。   揚城。巡撫衙門。此時裡面來了一群官員。   「消息打聽清楚了嗎?」宋巡撫不安道。   盛臬台肯定道:「那些人我都給劫住了,沒有想到這時候總督衙門派人來,把他們帶走了,下官看清那牢車裡的人便是那宣揚成的李同知。」   閔道台慌張道:「撫台大人,這件事情要是捅上去,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據京城裡的消息那林天遠又官復原職了,而且處處針對相爺,想當初相爺可整死他不少門生,如果這次林天遠拿我們開刀,那……」越想越害怕,說不下去了。其他的官員也是同樣的表情。   林天遠重新上台,在三天前宋巡撫就接到李相的信函和各方面的消息。當窮途末路的林天遠一擺出支持新政的態度,並引咎自責過去的迂腐後,頓時引起德武帝的注意,並且在林天遠積極態度下,德武帝很快下旨讓他擔當推行新政的首席大臣,位列李忠之前。林天遠一登台就把大獄給聽了,並釋放大批官員,這時候德武帝也意識到案件牽連甚廣,大多查無實據,便讓林天遠親自處理善後之事,一下子林天遠的權勢炙手可熱,大批從牢裡出來的官員都投入林天遠的旗下。   但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把蕭貴中和李忠兩派的人拴在了一條繩上,兩位宰相同進同退,得到的外省空缺位置沒有多大改變,一時林天遠拿他們沒有辦法。現在京城朝廷已經涇渭分明的分成兩個派系,一個是林天遠所領銜的改革派,此派得到皇帝的大力支持,但也是這樣外省凡與新政掛鉤的官員,一致被認為是林派,在皇子子中,由二皇子文忍、四皇子文真、十三皇子文祥、十八皇子文允所支持;另一派是李忠和蕭貴中所領銜的保守派,他們的門生遍佈天下,在朝野朝外都被那些官員、讀書人和士紳們所支持,只要是對新政懷有懷疑的態度的,那便被認為是李蕭派,皇子中,由太子文竟、六皇子文良、八皇子文思、九皇子文堂、十皇子文諤、十四皇子文明等支持。在軍方也一改中立態度,隨著德武帝把呂賢從南方戰場調回京城,換上十三皇爺代替,軍方全部站在改革一派上,但由於十三皇爺的王妃是八皇子文思的姨娘,因此十三皇爺被認為是保守派,德武帝將十三皇爺譴走,用意十分明顯,那就是全裡扶持改革派。   在這暗濤洶湧當口,宋巡撫要的是安安穩穩的,可沒有想到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你們誰也別慌,我先去探探風,等我回來後再想想怎麼做啊。」宋巡撫無奈道。   眾官應諾。   總督衙門後堂。今天彭純武特地在後堂設宴,招待宋巡撫。   「哎呀,勞煩總督大人,下官實在是不敢當啊。」   彭純武只留下師爺在一旁伺候,笑道:「宋巡撫啊,你是貴人,平常也不怎麼到我這裡來走動走動,你可是看不起彭某啊!」   「哪裡;哪裡,總督大人說笑了。」宋巡撫陪笑道。   幾杯下肚後,彭純武給師爺一個眼神,師爺會意,從懷裡拿出一疊紙放在宋巡撫的面前。   彭純武沉下臉,道:「宋大人啊你可真讓本督為難啊,這些供詞你看看,可都是關於你們這些地方官的,平時呢,本督懶的去管這些麻煩事,可你們做事也不乾淨些,硬扯到我的面前,還讓別的省官員插上一手,你讓本督怎麼辦?」語氣越來越強硬。   宋巡撫看得頭上直冒了些冷汗,隨便哪一張都是個淘天大案,結結巴巴急道:「大……人,這……全是冤枉……宋某和地方官員的,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啊!」說著就要站起來。   彭純武站起來把他又按回位置上去,歎口氣,道:「宋大人,我知道你的位置一定有很多人惦記著,可這事情我也難啊,你知道天龍省的冷無為沒有,這事情他盯的可緊了,這幾日你聽說了沒有,朝廷又讓林天遠出來執政,還把呂賢大將軍招了回來,主掌軍權,而把十三皇爺給放了出去,那是什麼意思還用我說嗎?跟誰斗也不能和皇上鬥,你說是不是啊,宋大人?」   宋巡撫還想說什麼,但彭純武沒有讓他說,自顧自道:「冷無為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他可推行新政的前鋒啊,手有御賜金牌,有先斬後奏之大權,就是我也要怕他三分。這事情讓他盯上,那可不是好說的?如今林天遠成了他的後台,那可是隨時向你們這些李相門生開刀的。」   宋巡撫的手有些顫抖,忽然想到什麼,道:「大人,冷無為是天龍的巡撫,他插手揚蘇地方政務,那是越權,下官可以參他!」   「證據呢?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越權了,他去宣揚城辦案,那是因為苦主是天龍省人氏,他有我的給的文書,在宣揚城辦案那是合情合理。再說那個什麼李同知又遞了什麼辭呈,這倒好把自己變成老百姓了,冷無為對他用刑倒成了名正言順。你們這件事情是宣揚城的地方官員給捅出來的,雖然我也知道他在後面搞鬼,但他連個把柄都沒有留下,屁股拍拍回他的天龍省,你能把他怎麼著。」 彭純武心裡有些平坦,這冷無為做事總是讓人捉不到他的痛處,自己不是唯一的吃虧的人。   一席話說的宋巡撫不知道怎麼辦好,暗悔當初怎麼就沒有派人監視這個冷無為,沒有想到他手腳這麼快,搞的自己連反擊的借口都沒有,難怪當初相爺派人送信要對此人留神,雖然自己也注意了,但沒有想到他會在下面搞動作,現在後悔也晚了。   「大人,你可要救救卑職啊,這幾年卑職可沒有少孝敬大人啊。」說著就跪了下去。   彭純武忙把他拉起來,不滿道:「你這是幹什麼呀,跪下磕頭就能救你的命嗎,你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把事情處理好才是。這供詞和人犯我都交給你,你得給我個回話。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別越抹越黑,東方白的折子已經遞到我這裡來了,他說些什麼你應該知道,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你瞧著辦好了。我這裡你儘管放心,只要東方白不說什麼,我也落的個清淨,但是要是東方白把折子遞到上面,而上面查下來,到時候我會讓你死的更快。你知道了嗎?」   宋巡撫這時候明白彭純武讓他來的用意,那是把事情攔到自己的身上,而這事情最關鍵的人物卻是東方白。 第一百一十章 恩師,學生服了     揚城。巡撫衙門。   眾官員得知巡撫大人把人犯和供詞全部接了過來,一直懸著的心全部放了下來。但宋巡撫沉著的臉卻一直沒有改變。   「盛臬台,你是管一省刑獄的,人犯就交給你,你好好看管吧。」   盛臬台冷笑道:「下官保準讓他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一席話說的旁邊的官員打了個冷顫,幾天前還在一起商議的同僚現在卻落的個這麼個下場。   那些一起遞辭呈的官員,臉色慘白慘白的,本是準備威脅東方白的,讓呀難堪的,現在卻成了隨時要命的繩索。   「盛臬台,你誤會本撫的意思了,這人現在不能殺,搞不好又成了某些人整垮我們的借口。咱們現在要想辦法怎麼堵住東方白的口才行,總督大人發下話了,只要東方白不出聲,這一切都沒有什麼問題,那些告我們的官員我大可以讓他們外調,給他們些好處,自然沒有人說話。」   閩道台上前道:「撫台大人,這事情有些棘手,誰都可以好辦,可就是那個東方白是油鹽不進的傢伙,死抱著新政不放,最近不知道怎麼了,閉門謝客,說是誰也不見。讓他閉口這……」   宋巡撫不耐煩道:「一定要讓他閉嘴,我們死活都在他手上,你們想想辦法,別什麼都依賴我。」   盛臬台冷笑一聲,道:「大人,不如……」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糊塗,這事情想化都化不掉,你還想把事情搞大,東方白是什麼人,他是皇上的人,他身後有誰你們不知道嗎?從他的恩師天龍省巡撫到現在權勢熏天的林天遠都是他的後台,他要是出了事情,不光是皇上那裡說不過去,就是冷無為這個人一定會把我們這裡翻個個才罷休,到時候我們死都恐怕都不是全屍。」宋巡撫急道,對這些人自己真的是不能指望。   閩道台道:「那咱們就送一份厚禮,下官打聽到他對書畫方面感興趣,不如給他幾件珍品,這樣……」   宋巡撫點點頭,道:「這事情就叫給你個盛臬台辦吧。總督給我十天的時間,那我給你們五天的時間,一定讓東方白來見我,明白了嗎?」   閩道台和盛臬台應諾。   揚城知府衙門。後堂。   「大人,閩道台來過了,不過讓屬下給送走了,想不到冷大人真是神機妙算,算到他們會來求大人。」傅師爺笑道。   東方白從床上爬起來,笑道:「本來我也是不明白恩師的用意,現在想明白了,恩師肯定是挖好坑在那些人的面前,然後讓我來推他們下去,然後條件談好後,再把他們拉上來。好人壞人都讓我做,恩師啊,學生算是服了你了。」神情十分愉快。他現在也明白當初傅師爺說的有些事情是冷無為做的,而他是做不出來。   「那大人,咱們下一不怎麼做?」傅師爺笑道。   東方白洗了把臉,道:「恩師說了,如果嫌時間慢,就再遞折子到總督衙門去,你幫我研磨,咱們再上折子,催催他們,不愁他們對新政不開道。」   傅師爺笑了領命而去。   事情也真如冷無為當初想的那樣,宋巡撫在盛臬台和閩道台無功而返後,接到東方白再次上折到總督衙門的消息,親自去拜訪東方白,怎奈東方白不見客。而這時總督彭純武親自跑到揚城,東方白借總督大人的口把條件說了出來,此時上下不得的宋巡撫等人一致破口大罵東方白一個科舉取士之人這無賴之舉,但無奈還是將稅收帳簿交了出來,由總督大人交給東方白,而東方白在總督大人拜訪後,病情奇怪的痊癒,正式開始推行全省的新政,從查帳、記帳、查庫銀等等一系列全方位開始。新政正式進入狀況。   而宋巡撫等人接到李相「破口大罵」的來信後,漸漸改變對新政態度,面對林天遠推行新政的一系列措施後,試著保持中立態度。   京城。林相府。   如今的林相府可比哪一個時候都要熱鬧,來往的官員不斷,這些官員大多是在大獄被整倒的一大批官員。對林天遠的救命之恩都願意發自內心的感謝,這比師生之情來的更為真切。   接待完所有的來訪者後,林天遠舉行家宴,席上意氣風發,對岳真是更加器重,笑道:「岳先生,多虧你的錦囊妙計才讓本相有今日之風光啊,來本相敬你一杯。」說著一飲而盡。   岳真苦笑一下,將酒喝下後,道:「相爺,現在還不是咱們掉以輕心的時候,我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李蕭聯盟其勢力是大大超過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咱們可是一點都不能錯,那樣的話恐怕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日子。」   林天遠長子林雲見岳真說的那麼嚴重,不樂意道:「岳先生,沒有那麼壞吧,剛才那些官員可是對父親感激的很,再說了皇上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差池吧。」   林天遠看著岳真。   岳真站起來,揮一下扇子,道:「現如今朝廷大事莫過於兩件,一件是南李的戰爭,另一件就是皇上力行的新政。我想問問相爺這兩件哪一個重要?」   林天遠皺起眉頭,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想了想道:「這兩件都是很重要,南李的戰爭事關領土和主權問題,關係著國體;新政是皇上登基後做的第一件大事,此乃事關皇上的雄心以及執政的權威,那關係著政體。一個國體,一個政體,難說孰重孰輕啊。」   岳真點點頭,說道:「相爺說的不錯,但是皇上要把呂賢調回來把十三皇爺放出去,其實就是把國體放在政體之後,皇上已經把新政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局面上,皇上是要放手一博了。但如果相爺所推行新政成效不明顯或者失敗的話,皇上的臉面會怎麼樣,到時皇上要殺的第一人便是相爺。我擔心的就是李蕭聯盟會嚴重阻礙相爺推行新政。」   一席話,本來頗熱鬧的氣氛,蕩然無存。就在這個時候,管家匆匆跑來,報道:「相爺,揚城的東方白來折子了。」   林天遠一聽忙丟下筷子,打開看了起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最後大笑了起來。   「真是天助我也,岳先生你看看,揚城那裡有進展了,東方白已經把那裡的帳全部查清楚了,火耗銀兩具體數目也列了出來。本來我還一直擔心他能不能查清楚,沒有想到他還真有幾分能耐。」   岳真看過後,笑道:「看來我是多慮了,我想了很多不利的方面,卻忘了這推行新政的官員都是皇上親自挑選的,都是有能耐的,相爺明天可以報功了。」   林飛忽然道:「這些官員真的那麼乖巧把帳目拿出來?」   「二公子,你有所不知,前一段時間揚城被大水淹沒,搞出天大的案子出來,雖然殺了不少人,但帳目卻被燒了乾淨。這次那些官員交出來的帳目大概就是去年到今年的新帳,這些人都是本地升上去的,對帳目不是很清楚,也搞不清這李相那個金庫怎麼個算法,而在這風頭上,李相不至於敢再打揚城的注意,所以這帳目或許有些出入,但大致上還是可信的,再說這次東方白把庫銀都給查了,應該沒有什麼多大的問題,就算是有問題,這當口也並不重要,重要的這帳目上繳給朝廷的銀子多了,這就說明新政是有好處的,皇上面子能過的去,相爺也自然無恙。」岳真笑著解釋道。   林韻詩皺著眉頭,道:「這火耗歸公的銀子上繳多那是很正常的,朝廷不會因為這而對新政有什麼看法,也不會改變以前的看法。」   林天遠瞇著眼睛,道:「所以真正讓本相擔心的是趙澤那個士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和冷無為的攤丁入畝,東方白損失的只是當官的利益,但趙澤和冷無為損失的是讀書人和士紳特權的利益,他們面對的困難更大。不過朝現在情況來看,冷無為左有金牌在手,又有巡撫這個大權在握,他要怎麼幹誰也難不倒他,我對他很放心。倒是這個趙澤,他只是一個道台,雖然有皇上聖旨在身上,但總歸沒有多少勢力,而那裡盤根錯節稍有差池,難保啊!」   林飛想了想,道:「那爹你不如把那巡撫給搬走,換上咱們的人,讓咱們幫幫他。兒想皇上一定會答應的,大不了把那巡撫換成總督罷了。」   岳真為林天遠倒了酒後,笑道:「二公子此計不賴,但太過明顯,你要想想,那裡盤根錯節全是李相和蕭相的人,如果一時把他們給逼急了,他們肯定會有什麼動作出來反對新政,那後果可是不敢想啊……」   次日。李相府。今天李相府來了一個不尋常的人。   「蕭相,難得你來寒舍啊,本相頓覺蓬蓽生輝啊。」李忠笑道。   蕭貴中苦笑道:「老相爺啊,現在你還能笑的出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看見今天林天遠那小人得志的樣子,天底下讀書人都讓他得罪光了,可皇上卻聽他的,想想真是氣人。我今天來可是和你商量計策的,怎麼才能對付他?」   李忠笑笑,請他們坐下,奉上茶後,道:「老夫能有什麼辦法,我為這新政可沒少上折子,可皇上他聽我的嗎?說起來我也是要致休的人了,也犯不著觸怒龍顏,討幾天安靜日子過。」   蕭貴中一聽李忠的語氣,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老相爺,你不是和我說笑吧,你我同朝為官這麼多年,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你是人老心不老啊,否則去年揚城庫銀失竊案也不會搞那麼大。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承認,但是不是你幹的,我們彼此心裡明白。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畢竟是現在這個皇上提拔上來的,成為宰相的,但我也不防大開窗戶說亮話,如果皇上不推行新政,或者退一步說,就搞火耗歸公什麼的,皇上說一我決不說二。可現在新政觸犯祖制,違犯咱們讀書人特有的利益,我蕭貴中第一個不答應。」說著站了起來,就要走。   李忠忙起身攔道:「蕭相何必動怒呢,其實這件事啊用不著咱們動手,自然會有人代我們出手的。」說著笑了起來。   蕭貴中明白了,這李忠早把主意想好了,這個老狐狸既想偷雞,又怕惹一身騷,不過也正是這樣他才能立三朝而不倒。   「相爺,禮部尚書僮維童大人來了。」管家稟道。   李忠笑了笑,道:「快請。」   管家退下後,蕭貴中不解道:「我說老相爺,這童維不是林天遠的人嗎,他怎麼來了?」   李忠笑道:「你這是哪年的老黃歷了,自從林天遠被冷凍後,那些林派的人都投向他,而且當林天遠大兒子出事後,曾求助於他,他倒好閉門不見。現在林天遠復出,林派的人有一大半都倒向林天遠,你說這童維心裡能好受嗎?再說他就不怕林天遠報復,想林天遠死的人不止我們兩。」   蕭貴中恍然大悟,對李忠的計策倒也猜出幾分。   說話間,童維到了,拱拱手,笑道:「李相和蕭相都在啊,倒讓卑職有些受寵若驚了。」   李忠笑道:「難得童大人能來啊,請坐。」   童維坐下,管家奉上茶退了下去。   「相爺,不知道找卑職來所謂何事啊?」童維迫不及待道。   李忠指著蕭貴中,笑道:「蕭相找我和我找你的目的是一樣的,想來你也是知道的,林天遠東山再起博得皇上的信任,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啊。」說著喝了口茶,可眼神卻是看著童維。   當李忠提到林天遠時,童維臉部肌肉抽動一下,強克制情緒。   李忠歎口氣,接道:「你是主管禮部的,可以說你是這天下讀書人的表率,如今皇上一意孤行,你這個禮部尚書怎麼也不出來說幾句公道話啊。」   蕭貴中不失時機道:「童大人,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諍臣,和林天遠那個見風使舵的小人不一樣,可沒有想到童大人對新政的看法居然是無動於衷,實在是讓我痛心啊。」   童維本就性情激烈,哪能經得住兩位相爺的刺激啊,一咬牙道:「我回去就上折子,我就不信這林天遠能一手遮天!」   李忠佯裝欽佩,道:「童大人這副願為天下讀書人說話的俠肝義膽,著實讓本相佩服。」轉而歎一口氣道:「說句洩氣的話,恐怕皇上不會因為大人的幾本奏折就把新政給停下吧。」   童維「騰」的站起來道:「那我就死諫,一定要讓皇上改變想法。」   李忠站起來,把童維按回座位,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道:「童大人的忠心可表啊,但也不能這樣盲干,如果皇上不聽的話,那豈不是枉了大人的一身鮮血嗎,而我大漢不又少了一位忠臣嗎?」   蕭貴中也道:「童大人,老夫沒有看錯你,你是位忠臣,只不過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李相,依你之見應當如何?」不失時機把繡球丟給李忠,而李忠也是樂意看到的。   李忠坐回位置上,冷冷笑道:「不是快要院試了嗎,這可是三年兩次的大比啊,皇上一定會十分重視的。如果到時候實行新政的地方沒有考生考試,那你說這考生罷考林天遠會怎麼想,皇上會怎麼想,天下人會怎麼想,到時候我們這位德武帝將會是歷史上第一個有考生罷考的在位皇帝。天下人都反對了,那他的新政還怎麼實施。」   蕭貴中明白李忠的意思了,頓時感到毛骨悚然,好在這件事情自己不插手,就當自己沒有聽見好了。   童維心驚膽戰,他知道李忠的意思,可自己怎麼……,童維不知道怎麼辦了,心裡有些害怕了。   李忠給了蕭貴中一個眼神,蕭貴中沉聲道:「童大人雖然這件事情有損國體,但這畢竟不失是為那些讀書人說話的辦法,你是管禮部的,天下讀書人可都看著你呢?再說就是出了什麼事情,也由我和李相幫你擔著。」一句空話可用不著自己負責什麼,說的輕鬆。   李忠接道:「童大人,這件事情你大可不用出面,只要讓你的門生和那些考生說說其中的要害,他們不去考試那是他們的事情,考試嘛是自願的事情,強求不得,童大人您說呢?」   童微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齒……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斗文會(一)     已經是九月末了,天龍城現在特別的熱鬧,不但是因為豐收而且這日常的治安也比以前好的太多了。來往的商人更是願意在這裡停留,連大名鼎鼎的琴仙子也在這裡開了茶樓,生意異常的火爆,風流雅士們大都多數都願意在那裡停留。   今天,當地的很多士紳們聯合一起辦了一個猜謎會,起名為「斗文會」,想是以文會友。比賽地點設在東城區那裡,是全城最繁華也是最熱鬧的地方。此次猜謎會並不只是限於猜謎,琴棋書畫、詩詞歌副賦都有。主辦的士紳們邀請賀子宣為裁判,這幫士紳則是評委。為了湊興還請了琴仙子樂靈作嘉賓。   這次「斗文會」一開始就引起了天龍城讀書人廣泛的注意,不但是天龍城,凡是在天龍省裡能聽說過這個猜謎會的,都會巴巴的趕來參加,馬上院試就要到了,遠試過後緊接著就是來年春季的鄉試,如果誰能在這猜謎會上引起學政的注意的話,那對仕途是極為有利的。   炮仗放後,吸引眾多的人,一位富賈走到台前上道:「各位文友,今年是天龍省難得的豐收之年,為了慶賀不才特與諸位士紳辦此『斗文會』,這一來是慶賀之意,二來是為半個月後的三年兩次的院試作提前助興。頭名獎品呢是一把玉如意和一千兩銀子,其他的參賽選手也有禮品贈送。下面就由學政賀大人宣佈比賽規則。」說完讓位。   賀子宣走上前,笑道:「此次比賽由本人和諸位士紳一起評比,在此還有大名遠揚的琴仙子作審判,雖然她人沒有到,但是大家放心,她已經派人傳過話來,一會兒就到。規則是這樣的,凡能猜中下面謎面的,寫好交上,對了的就有比賽資格,時間為一柱香。有資格的再進行比試,分為猜謎、對對、詩詞、琴等四項。在此四項上,本人主要是裁定前三項,而最後則有琴仙子作裁定。好現在開始,還有不得交頭接耳。」   台下左右有五張桌子,分別放著紙墨筆硯。在其周圍大約離有五尺左右用紅線圈起來,紅線外面有幾員壯漢看守著,每次只允許一人進去。桌子之間都用屏風給隔開,偷看的話好像不大容易。   香開始點燃了……   與次同時,這雅園卻是另一副景象。   「喂,我問你,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楊雪兒瞪著秀眉。   「大丈夫說不去就不去,你就是用繩子幫我去,我也不去。」冷無為一副打死也不去的樣子。今天樂靈來邀請楊雪兒一起去「斗文會」那裡看看,不過在她的話裡有話裡,含有巡撫大人去的話,那更好。   冷無為什麼都可以答應楊雪兒,就是這舞文弄墨那是打死也不去。書沒有讀過幾本,他這一生只讀三本書,一本是「三字經」和白英讓他看的兩本書。字能認識不少,寫呢那就是蝌蚪找媽媽,普通的折子一般人只要一兩頁就可,他要幾十頁,有沒有錯字還不知道。不過現在好歹有個師爺幫襯著,但交上去的折子那可是自己要謄寫一遍的,德武帝曾經開玩笑說「朕就認你的字,別人想學還學不去,以後就這樣上折子吧」,那些大員笑他是。「」天下第一書法家「。那些什麼文人眼裡看重的倫常在他眼裡那就是狗屁,人家尊稱」孔聖人「,他是一口一個孔老二。書生所讀的四書五經,在冷無為的眼裡,連擦屁股都嫌沒有草紙好的那個價,讓他去看」斗文會「在他看來那就是丟人現眼去的。   樂靈趁著笑道:「雪兒姐,冷大人不去就不要勉強他了。還是我們去吧。」冷無為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楊雪兒不依,道:「你不去不行,頂多讓你不上台好了,你在下面看著我們,這總行了吧。」   冷無為苦笑著點點頭,只要不上台就可。   田大也是個沒有讀過幾本書的人,哥兩一個德行,打架算計人,那是一個比一個狠,這玩文的,掉書袋子,比他媽的背一座山還累人。剛才田大看冷無為向他求救的眼神,自己裝作沒看到。   樂靈和楊雪兒乘轎子先走了,田大走到冷無為面前,笑道:「冷少,你真去啊?」   冷無為抓抓頭,道:「去,當然去。不過,你去把朱富貴給我找來,叫他多帶些槍手,還有把那古師爺也叫上,那賀子宣不認識我,如果到時候雪兒讓我上台的話,呵呵,我也有個準備,你說呢?」   田大賊賊的笑了起來。   朱家糧鋪。   「什麼,找讀書的人,田爺你沒有搞錯吧,到我這裡來找那些鳥人,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朱富貴苦著臉說道,他奶奶的冷無為用的人全他媽的白丁。   田大不滿道:「你小子不是讀過書嗎?」   朱富貴不好意思笑笑道:「田爺,你有所不知啊,我他媽的小時候沒有用功啊,家窮啊,沒辦法啊,這些年跑江湖也就認識幾個字混了掌櫃,裝裝樣子,坑坑人,我學的都是很簡單的字,算帳可以,可比文弄墨的話,呵呵……」不好意思笑了起來。這小子沒良心以前小時侯是富家子弟,有書讀的,可那時候就知道偷夢拐騙,書在他手裡那就是燒火的料,結果真是報應,父母一死之後,一把天火把家裡燒的狗屁都沒,不得已出來跑出來混江湖。   田大撓撓頭,道:「你店裡就沒有唸書的人了?」   朱富貴笑了笑,道:「我這裡的夥計,田爺你是認識的,他們哪一個是讀書的料,何況快要院試了,就是找人也難啊。不過田爺放心,我認識一個粉頭,她倒是念過書,這文才好啊,小曲唱的真不錯,要不要讓她來頂一下。」   田大也沒有別的法子了,道:「好吧,快一點,冷少在前面等著呢。」說完就去衙門找古師爺了。   衙門口。   「什麼,『斗文會』,哎喲,今天我這腰疼啊,走不了路,你還是另找他人吧。」古師爺推脫道。這傢伙以前書讀的不少,四書五經也熟悉,可就是他媽的拽文調墨,有點吃力,他自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吾乃將相之才,讀文瞭解大意便可,何必刨文解字去」,也就這樣混到現在年紀一大把還是個童生,連秀才也不是。   田大一跺腳,道:「古師爺,你在我們這裡可是個才子啊,除了那個尤三甲外就是你最有才了,如果不是尤三甲出外沒回來,這美差可還輪不到你呢,怎麼樣?別擺架子了。」   古師爺「痛苦」道:「田爺,你就饒了我吧,這『斗文會』那可不是我能去的,說實話這四書五經雖然我背的滾瓜爛熟,可一到關鍵時候,它就是出不來,否則我怎麼也能考個秀才,不是?」   田大疑惑道:「怎麼大家都一到關鍵時候就蔫了,平時你們拽文拽的我和冷少接不上來,真到用你們了,啊,就給我來這一套。你不去也給我去。」不容分說,背起古師爺就走。   文鬥會現場。   「有請巡撫夫人和琴仙子。」士紳感到非常的意外,怎麼巡撫大人的夫人、老將軍的孫女也來助興,真是喜出望外。   楊雪兒和樂靈走上台來,如果用花來比作兩人的美的話,楊雪兒的美就像是牡丹花,一種逼人的美;樂靈的美,就好比是芙蓉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兩人相互映襯,引的那些讀書人引為天人。   賀子宣瞧著這兩位美人,從心裡嫉妒著出身低微的冷無為。   時間還剩下的不多了,有五位書生交上答案。這題目是畫了一個似龜非龜的東西,駝著一個碑,那駝碑的前爪拿著一面大鑼,打《詩經》一句。   「好時間到。下面讓本官來看一下答案,不知道這交上來的五位書生的答案是否一致。」賀子宣將五份答案打開,笑道:「他們的答案寫的都一樣,是『其樂只且』。這作何解呢,讓本官解釋一下,上二字『其樂』原是借『鑼』字之意,下二字『只且』,你們看這『且』字像個甚麼,不正像個碑嘛。」   他一說完,下面的書生都稱讚妙,有老書生捋著鬍鬚,閉著眼睛,自言自語道:「既有意解又有形象,好題啊,解的好啊。」旁邊的人也這麼讚著。   站在人中間的冷無為睜大著眼睛,罵道:「他媽的說什麼呢,莫名其妙,『其樂只且』,行樂的地方還放著墓碑,他媽的,晦氣不晦氣啊,在那鬼地方就是有一百個粉頭,老子也舉不起來啊。」   正好,田大背著古師爺到了,朱富貴帶著他女扮男裝的粉頭也來了。   「怎麼,田大,你就帶兩個人,其他人呢?」冷無為看著古師爺和一年輕人,皺起了眉頭。   田大沒有說話,朱富貴倒站出來說道:「大人,這讀書的人都跑這裡來了,匆忙之間很難找到幾個,就這個我還是花了不少銀子買來的時間呢,以後我一定招幾個酸秀才來。」   古師爺苦著臉道:「大人,衙門裡還有事情處理,我還是回去吧。」   冷無為不樂道:「是衙門的事情重要還是老爺我的臉面重要啊,你就給站這裡,想想你肚子裡的文章,你可千萬別給我掉袋子,別日子過的舒服了,文章給丟了。好好聽題吧。」說著不理他,看向台上。   台上,五人介紹下自己,分別家王勝、何光、趙知才、莫留青、房建田。   賀子宣道:「好,下面請聽第一題,也是個猜謎題,過關的繼續,過不了的,下台拿禮物吧。教書代行醫,打《詩經》一句。」此時是以三鼓而定時間。   台上自有桌子,放有紙墨筆硯。   五人有四人上去,寫完交了上去,三鼓聲響完,這剩下來的房建田自動的下去。   王勝、何光、趙知才、莫留青寫的都是「大夫君子」,與賀子宣的答案一樣。台下有人叫好時,難免有某個人或某些人在謾罵。   賀子宣十分欣賞這四個人,笑道:「很好,想不到這題你們答的那麼快,字寫的也很好,是個人才啊。」   四人連忙謙虛道:「學生不敢受大人垂愛……」   楊雪兒看到人群中的冷無為了,笑著在樂靈的耳邊說什麼,樂靈也笑了起來,意會的眨了眨眼睛。   「好,下面就是對對子,你們聽好了……」賀子宣正要念題,卻不料被樂靈給叫住。   「賀大人,台下站著一位『大才子』,不防讓他上來,助興如何啊?」   賀子宣忙道:「既然仙子認為自然可也,不知道他叫何名?」   樂靈笑道:「他姓吳名為,字葩奇。」這吳為是當初冷無為騙南宮姐弟的假名,東方白和冷無為去了揚城後,南宮姐弟曾經留下一段時間,將與冷無為相識的經過當成笑話說起,樂靈也就知道冷無為的另一個名字,至於葩奇呢,意思是說他怕妻,怕老婆。楊雪兒知道樂靈說的意思,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腳,然後緊緊盯著冷無為。   賀子宣喊道:「有請吳為吳大才子上台。」   台下的眾人都在尋找這吳大才子,可憐的冷無為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在楊雪兒的盯住之下還是要上台,不過已經與田大商量好了,讓他用「傳音入密」法傳到自己的耳朵裡,這叫神不知,鬼不覺,也好讓楊雪兒知道自己的「大才」。   上了台,冷無為對台上台下拱拱手,笑道:「在下可不是什麼大才子,有的只是歪才,歪才而已。滿意的你就捧個人場,不滿意的你就原諒在下,就當什麼也沒有聽見。」他把這當耍把式的了。   一開口,賀子宣就納了悶了,尋思:這琴仙子怎麼會認為他是個才子呢,他身上除了些酸臭的銅氣外,沒有一點讀書人之氣。   台下的讀書人也鄙視著冷無為,倒是那些湊熱鬧的人對冷無為的話感了點興趣。   「下面請聽題,上聯是『蟲看鳥,下羨上,上慕下,上下能調否?』」賀子宣出題了。   王勝想一會,道:「水繞山,動喜靜,靜歡動,動靜能換乎?」賀子宣聽了點點頭,那些士紳也點點頭。   其他三人也對的很不錯,輪到冷無為了。賀子宣道:「吳才子,該你了?」   冷無為,清了下嗓子,摸了一下頭,那是在暗示田大,該出手了。   「古師爺,你想好了沒有啊。」田大有些急了。   「別急,別急,我這就想,哎,有了,有了,夜思日,黑想白,白念黑,黑白能顛可?」古師爺總算給憋出來了。   田大忙傳音過去,白老爺子要是知道田大用他的絕學幫冷無為作弊,不知道氣成什麼才好。   冷無為當下念道:「夜思日,黑想白,白念黑,黑白能顛可?」   眾人一聽,頓覺這吳大才子果然與眾不同,世上最難說的就是黑白,有的時候黑能變成白,而白的自然有時候變成黑的。這台下的有很多是落榜的書生,最憎恨的就是科舉的黑暗,正所謂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賀子宣聽冷無為的對子,臉色不愉。旁邊的楊雪兒愣住了,本想取笑他的,沒有想到他還真對上了,樂靈也咋舌。   「好下面是詩詞,你們用花來作一首詩。」賀子宣出第三題了。   王勝想想,出口吟道:「蘭葉春葳蕤, 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 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好,全偏沒有一個花字,卻道出了花,好詩啊。」賀子宣讚美道。   士紳們也交頭接耳,對王勝的詩給予很高的評價。   楊雪兒和樂靈也露出欣賞的眼神。   何光站出來,吟道:「蓼花蘸水火不滅,水鳥驚魚銀梭投。滿目荷花千萬頃,   紅碧相雜敷清流。孫武已斬吳宮女,琉璃池上佳人頭。「   「有景有情,不錯。」賀子宣捋著鬍鬚道。   趙知才也吟道:「慇勤移植地,曲檻小欄邊。共約重芳日,還憂不盛妍。阻風開步障,乘月溉寒泉。誰料花前後,蛾眉卻不全。失卻煙花主,東君自不知。清香更何用,猶發去年枝。」   「以花為名,著在寫意。其中的失落之處感人頗深啊。」賀子宣對趙知才有些惜才之心。旁邊的士紳自然是附和。   瞭解其中之意的,莫過於樂靈,失去故國,雖景色猶在卻已經不是自己去的地方,正是誰料花前後,蛾眉卻不全。   莫留青一時沒有想到,告罪退了下去。   又輪到冷無為,摸著頭,臉對著台下的人,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斗文會(二)     「師爺想好了沒有啊?」田大催道。   古師爺一時想不出來,急的滿頭大汗。旁邊的那個粉頭眼睛一亮,道:「我想出來了,我念一句,你傳一句啊」   田大想也不想答應了。   台上的冷無為一聽田大傳音過來,想也不想吟道:「玉腕金環鴉髻蟠,生香艷質浸朱盤。 燈光遠近屏山曲,一樹梨花露未干。」那意思是說女人洗澡時不穿衣服,光突突的身體上還留有水珠像一樹梨花露未干的樣子。   楊雪兒和樂靈一聽,臉都紅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士紳則端起杯子來掩飾。   賀子宣沒有想到會這吳大才子會把風月場上的詩詞帶到這裡來,一時不知道怎麼去解說。   台下聰明的開始瞪大眼睛,最後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內心卻道:這吳大才子居然也是風月場上的人,真的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不明白詩的那些粗人一打聽,忙叫起好來,而且叫的特別大聲。有的看旁邊的人沒有喊好,便道:「這時作的很形象,很好啊,你怎麼不叫,別說你沒有見女人洗澡的樣子。」旁邊的人不好意思,也就跟著喊好。一感染二,二感染三,不一會兒,下面喊好的響成一片。   「師爺,快叫好啊。」田大這個粗夫也起興。   古師爺知道這詩什麼意思,苦笑著,嘴巴張了張,隱約聽到「好詩!好詩!」   朱富貴也不懂詩,看著自己的小寶貝作的詩這麼受歡迎,摟著她的腰摩挲個不停,搞的那個粉頭笑個不停   不知道這詩什麼意思的冷無為站在台上笑個不停,剛才那幾人的詩眾人的反應和自己的詩差的遠了,對著台下的人拱拱手,道:「獻醜了!獻醜了!」搞的台上的人萬分尷尬,楊雪兒暗惱自己,怎麼非要把他請上來。樂靈更惱,因為人是她要請的。   但最惱的卻是賀子宣,剛才自己還一口一個吳大才子,這下丟人丟大發了,暗暗後悔道:這以後女人的話聽不得。   不知道是誰起哄「再來一首!再來一首!」一下子下面的人全部起哄起來。   冷無為笑著看著大家,摸了一下頭,得意的大聲道:「好,大家靜一下,我再來一首,比剛才還要好!」   「撲通」一聲,賀子宣不知道怎麼了,就在台上跌了一交,樣子頗為狼狽。   士紳們對著彼此,忙道:「咱們喝茶、喝茶……」誰也沒有說別的什麼。   田大忙道:「快,冷少還要!」古師爺非常尷尬,想對田大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說,把話嚥下去了。   小粉頭小腦筋一轉,道:「我們那裡多了,要多少有多少,我說了,你聽著……」   田大聽一句傳一句。   台下靜了下來,冷無為清清嗓子,正好田大的聲音來了,大聲道:「交頸鴛鴦戲水,並頭鸞鳳穿花。喜孜孜連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帶結。一個將朱唇緊貼,一個將粉臉斜偎。羅襪高挑,肩膀上露兩彎新月;金釵斜墜,枕頭邊堆一朵烏雲。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雲怯雨,揉搓的萬種妖嬈。恰恰鶯聲,不離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星眼朦朧,細細汗流香玉顆;酥胸蕩漾,涓涓露滴牡丹心。直饒匹配眷姻諧,真個偷情滋味美。」說完之後,冷無為覺的好像有什麼不對,剛才只顧說的痛快,想也沒有想,生怕漏了一句,現在回想,這詩雖然有花,但好像不怎麼大對啊。   台上的人是萬分尷尬,台下的人是哈哈大笑,一邊笑還一邊喊:「狀元之才,狀元之才……」   賀子宣的臉憋的通紅,氣急敗壞,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台上兩女把頭埋在下面,不敢看別人一眼,生怕讓人恥笑了去。   舉辦此次「斗文會的士紳們」現在連遮掩的借口都沒有,乾脆彼此聊天,裝作沒有聽見,中途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古師爺,這詩怎麼這麼怪啊,我雖然不懂詩但聽的覺的好像不怎麼對勁啊……」田大歪著腦袋,剛才只顧傳話,現在一想不大對啊。   古師爺強忍住笑,「痛苦」道:「田爺,這是窯子裡的詩,寫男女上床的。」生怕田大聽不懂,乾脆不用文雅之詞形容直接說「上床」一詞。   田大愣住了,把頭轉向朱富貴,咬著牙道:「你死定了。」說完傳音入密給冷無為。   冷無為雖然知道不對勁,但苦在這詩一說就忘,記不了一句兩句,正被台下眾人誇作「狀元之才」暗暗自喜時,聽到田大的聲音,「冷少,快下來,你剛才說的那是窯子裡苟且的詩,別丟人了……」   冷無為後脊樑冷汗直流,回頭看看兩女,見兩女沒有看他,而賀子宣一副要昏過去的樣子,那三個人呆呆的看著他。   「咳」,冷無為咳嗽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著那些士紳和賀子宣,道:「本大才子還有約,就不陪你們完了,告辭。」說完大搖大擺的走下去。當脫離大家眼睛範圍時,連忙找一個地方藏了起來。   就在冷無為走後,琴仙子和巡撫夫人推脫身體不適,先告退了,急忙逃離那個地方,生怕丟了人。   賀子宣也沒有臉呆在那裡,推脫還有公務在身,連忙帶著衙役走了。   裁判都走了,那評委留下也沒有多大意思了,更何況這些士紳都是要臉面的,忙宣佈「第四考題壓後再比。」說完也溜了。   可憐那三個人連一點禮物都沒有,還站在台上那麼長時間。   好好的一場風雅之舉,就這麼讓冷無為給糟蹋了。   福聚樓裡的後堂裡。   「好你個田大,我今天丟人可丟大了,我的一世英明算是宰在你手裡了……」冷無為指著田大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田大連忙道:「那可不是我的錯,冷少你也知道我不識字的,我是按朱富貴帶的那個粉頭她說的說的。」趕忙把責任推給朱富貴,還為自己找借口,自己不識字怪不的我啊。   「什麼,粉頭作的詩你也敢傳給我,我說你有腦子嗎?哎喲,我算是被你給毀了,那朱富貴人呢,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我讓他找飽學之士,居然找了個婊子給我當槍手……」冷無為開始失去理智了。   怡紅院外。   「今天我幫了你朋友不少的忙,你怎麼謝我啊。」小粉頭笑道。   朱富貴苦著臉,道:「你他媽的還找我要賞銀,我『鐵算盤』一世英名算是全毀在你的手裡了,我向來是騙人的,沒有想到居然讓你給騙了,居然還相信你他媽的是個女才子,我呸!」說完拍拍屁股走人,想想要回去見那個人,全身抖了幾下。   晚上,雅園。   慘西西的冷無為要硬拉著田大回府,結果早已經得到田大囑咐的柳小柔不軟不硬的把田大留了下來。如果不是小鳳傳楊雪兒的話,他是打死也不回去。   客堂上,楊雪兒一個人坐在那裡,桌子上還放著一把寶劍。   「夫人,老爺回來了。」小鳳回道。   「喲,這不是我們家的大才子嗎,你好大的架子,還讓我派人去請啊。」楊雪兒瞪著眼睛道。   冷無為傻傻的,笑了笑,對著小鳳道:「夫人吃過了沒有,她身子可餓不得,餓我沒關係。」   小鳳想笑什麼,但還是忍住。   「老實告訴我,今天白天你說的那幾首詩是哪裡來的?」楊雪兒站了起來。   冷無為往後退了退,苦笑道:「夫人啊,我冤枉啊,這詩不是我寫的,是一個粉頭教的……」   「好啊,你居然背著我去找女人,啊……」說著拿起桌子上的劍。   「夫人,冤枉啊,不是我找的,是田大,不……,不是田大,是那個朱富貴那個王八蛋,不信你可以問他,真的不是我……救命啊……」   黑色的寧靜夜空中,傳了一聲淒慘的叫聲…… 第一百一十三章 權力重組     德武四年十月十日。京城。皇宮。議政殿。   「……天龍省巡撫冷無為給朕上了折子,據他所說天龍省的百姓已經開始接受攤丁入畝了,實施的效果很好,地方的士紳都積極的配合,征說也很順利,預計稅收要比歷年要高上三倍左右,這還是第一收成,天龍一年兩熟,找這麼一算,那可是增加了六倍多啊。朕看了很高興,朕說過只要是人才有能力朕可以破格提拔,這冷無為就是很好的例子,他書讀的不多,字也認識的有限,可他幹的事情卻比那些整天代聖人言的官吏要多的多。今天朕還要再破格提拔三人!」德武帝威嚴道,但語氣中充滿著喜悅。   眾大臣都互相看看,暗暗猜度會是哪三人。惟獨三位宰相站在那裡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動,只是彼此看了一眼,彷彿三人都知道這三人是誰?   「御使劉本!」   劉本聽到皇上呼他的名字,立即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跪下。   德武帝微笑道:「劉本,西楚之行你做的不錯,而且朕看過你寫的對於新政看發的折子,很中肯啊,雖然對新政有些微詞但主體上是好的,尤其是對吏治方面,看法很透啊。朕升你為一品殿閣大學士,位列三相之後,督觀管吏部,有直接上書參奏之權。」   從四品御使一下子升為第四宰相,劉本驚呆了,「謝主隆恩!」一磕到地。   眾官也呆了,這連升六級。但三位相爺沒有絲毫的驚訝,像是早已經知道似的,蕭貴中的眼神流露出憤恨之色。   劉本,字非謙,孝景二十三年進士,當時的主考官是李忠,按理他是李忠的門生,但自從當了御使後處處與李派的人作對,由於蕭貴中當時是左督御使很看重劉本,比較護著他,因此劉本才能逢凶化吉,因此劉本又被認為是蕭派的人。但自從大獄一興後,劉本連上十個奏本,矛頭直對李派和蕭派,因此被蕭貴中認為「忘恩負義」,尤為恨之。為人十分耿直,有什麼說什麼,是個諍臣。他一當殿閣大學士,表明大學士從新掌權,不再是作學問的閒職。   德武帝很滿意,又宣道:「戶部尚書嚴詢丁憂在籍,命戶部主事陳嘉成代為尚書,總領戶部,徹查庫銀虧空。」   「臣尊旨。」 陳嘉成感激的磕頭。   陳嘉成,字德信,孝景二十九年進士,本為一甲第一名,欽點為狀元,由於人長的醜,又駝背,孝景帝見過後十分不樂,便改為一甲第四名,到手的狀元就這麼沒了。德武一年擔任戶部主事,由於與上司關係惡,幾次對國庫虧空有不同的看法,因此算帳記帳能力十分突出還只是一個主事。尚書的副職是侍郎,下設郎中,副職稱員外郎,下屬官員為主事等。   從一個六品主事升為二品尚書,這的確出乎人意料之外。   「大將軍呂賢,前方作戰十分出色,歷年為大漢出生入死,特升為領侍衛內大臣兼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德武帝說出最後一人的名字。   「臣,尊旨。」   眾官員更是沒有想到,驚訝最大的莫過與李派的人。   呂賢,字景賢,十六歲從軍,跟隨楊家軍出生入死,今年五十有三。最佩服最景仰的人就是楊陵,打十八歲那年被選為名震中外的楊大將軍的親隨後,一生都改變了。楊陵是影響他一生的人,兩人是亦師亦友。在其三十歲,楊陵經過長期觀察後,做了他一聲最自豪的決定,讓呂賢創立呂家軍,並親自把楊家親兵團交與呂賢手中,自始呂賢戰功赫赫,成為僅次於軍方的第二人物。德武帝如此升呂賢,其取代的人是十三皇爺,這個位置是十三皇爺走之前擔任的位置,呂賢在德武帝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李府。   自下了朝後,李忠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什麼也不說。   李派的官員們坐在旁邊,交頭接耳的不知道說什麼,但從憂鬱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們是在擔憂。   「相爺,魏先生回來了。」管家上來報道。   眾官都知道魏青書,此人乃李相的第一智囊。果然李相睜開眼睛,忙道:「快讓他進來。」   很快,灑脫的魏青書走來,對各位大人施禮後,向李忠請了個安。此前魏青書去了一趟東部,幫八皇子八爺文思處理了一些金礦上的事情,由於朝廷明文規定任何人不得似開金銀礦,因此八爺不好直接出面插手,李忠便派魏青書處理這事情。   「相爺,來的時候我都聽說了,這事情是很正常,相爺不必勞心。」 魏青書搖著扇子,顯得很自信。   吏部尚書劉益之問道:「皇上派劉本到我上面,分明是來查我們,一旦讓他查出什麼,這……」下面不言而喻。   眾官也認同點點頭,李忠看著魏青書,期盼什麼。   魏青書笑笑道:「諸位大人這根本就沒有什麼,其實皇上之所以這麼安排是為了一件事,諸位大人你們可以想想,皇上把手伸進吏部、戶部、兵部軍權,費這麼大的精神到底是為什麼?」   諸官都皺著眉頭,思索著。   李忠吸了一口,道:「好厲害啊,皇上全是為了新政啊!」   魏青書笑了笑,道:「相爺說的沒有錯,戶部是做什麼的,是主管土地戶口、賦稅財政等事,與新政關係最為密切的一件事情,皇上怎麼會放過,陳嘉成這人我知道,是理財的第一能手,讓他主管戶部這虧空一查下來,所牽涉的官員,諸位大人想一想,會有什麼結果?」   戶部侍郎馬安道:「那可是有一大批官員要倒霉了,這虧空的銀子可不是幾年賦稅就能繳上來的,自孝景皇帝登位以來,那向戶部借銀的事情便成了不是規矩的規矩,只要是當官的不管有錢還是沒錢,都要借上一筆。」   「對,這是個積重難返的爛攤子,難道這皇上會不知道嗎?依我來看,皇上是要用虧空來要挾百官,不實行新政就依虧空國庫的罪名抄家、罷官,逼的諸位大人硬著頭皮推行新政。」 魏青書喝一口茶,停了下來。   諸位大人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那劉本是怎麼回事?」刑部侍郎葉升問道。   魏青書搖搖扇子,道:「皇上要插人了,這大獄一興,冤死多少人,皇上能不知道嗎,他能不清楚嗎,可這些官是什麼人,是前朝留下來的官員,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無論是大官小官,皇上用起來都很不順手,不順手怎麼辦,那只有丟掉。諸位大人難道不明白去年也就是德武三年,皇上為什麼會讓冷無為擔任主考官,這主考官可就是那一屆的恩師啊,而冷無為是代皇上監考的,這還不明白嗎?」   李忠拍著大腿道:「怪不得,這次有很大的一部分缺都讓去年的中第舉子得去了,我包了不少的人,皇上圈定的大部分都是去年的,好深的心機啊。虧我和蕭相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把那些人搬開,倒是為他人作嫁衣啊。」   魏青書笑道:「這相爺還只說對了一半,這些進士都是我們的人和蕭相的人也有童大人的人,皇上押的寶不在別的上面而是在相爺的百年之後。」   一句話,把眾官都瞎愣住了。   「相爺一走,門生故吏怎麼辦,誰帶他們,誰領這個頭,皇上在選人選,選一個對他忠心的人,讓他成為我們的支柱,用他來領導我們去為皇上效力。相爺的門生有多少,手裡的權位有多重,大家想想也該明白。換了這麼多人,這換的人勢力基本上分了三派,一派是相爺這邊的,一派是蕭相的,還有一派是皇上注意的推行新政的那一派,他們現在的領頭羊是林相。我查了一下,很大一部分實權基本上被這三派所有,如果相爺有個什麼萬一,那皇上會做什麼,怎麼做誰能攔的了,誰有這個威信?」 魏青書款款道來。   李忠明白了,哈哈笑道:「帝王心機啊,先是皇子分權,再興大獄坐收漁人之利,讓我們把人都得罪光了,皇上讓林天遠做好人,收為己用,那些人還感激,卻把仇恨都放到我們身上,最後再讓這些人幫他推行新政,一環接一環啊,我太小看皇上了,現在就等我死啊。」   戶部尚書道:「那現在怎麼辦?」   魏青書雙眼露出狠色,道:「一不做二不休,『天降大火』到戶部,沒有帳本拿什麼要挾!」   豬官睜大了眼睛。   林相府。   「好一個帝王心機,我之前都被他蒙了。」林天遠懊惱道。   岳真笑笑道:「相爺其實應該高興啊,自大獄一興以來,光這京城裡的官可有不少成為相爺您的左榜右臂了。再說了,就算相爺不擔當這個角色,皇上也會派別的人來擔當,如果真到那時侯,皇上肯定會把我們連根拔起,為那新人培植實力,還好我們見機的快啊。」   林天遠也慶幸,忽然道:「照你這麼說,他們惟有燒戶部一事可行,不過那樣一來,搞不好又是一場大獄。」   岳真搖搖頭,歎口氣道:「皇上還不想碰李相,南方在打仗啊,這可是李相的保護傘,李相的根基比相爺您要深的多,因此一旦大獄起來,那牽連之廣,恐怕會動搖國家根基,皇上沒有那麼傻,最好是李相老死,群龍無首之計,坐擁大權,沒有一點風險,何樂不為呢?」   林天遠點點頭。   八皇子文思府第。   「八哥,照你這麼說,這李相一死,他的位置誰坐?」十皇子文諤道。   文思撥弄著棋子,笑道:「九弟,這是你走的最臭的一著了。」說著把棋子放了下去。   九皇子搖搖頭,歎口氣:「想不到八哥這麼久不下棋,還這麼厲害,小弟甘拜下風。」   文思起身,看著外面的花,道:「父皇這一手果然狠,父皇做太子時間不長,根基薄,當上皇帝還左右牽制,這一著棋打亂勢力格局,互相牽制為他所用,厲害啊。雖然說是為新政,其實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為了權力。老九、老十以後少和李相他們打交道,對蕭相要格外注意。」   文堂不解道:「八哥,你不是說李相一死會群龍無首嗎,我們正好乘機拉攏啊,為什麼要注意蕭相?更何況李相一直站在咱們這一邊的。」   文思冷笑道:「李相的人早已經是父皇的口中肉了,只要李相一思,他的那些尚書侍郎們估計全部都要換成那些整天在上書房行走的人,那些人才是父皇要用的人,也是代替李相的人。我們何必把精力花在沒有價值的人身上。以後真正能左右局勢的只有林天遠和蕭貴中,有了他們其中一人的支持,我們就不會倒。」   文諤忽然笑道:「太子走的與李相最近,恐怕……」   夜裡。四皇子文真府邸。佛堂裡。   「四哥,照這樣一來,我們還是有希望的。」十三皇子文祥道。表面上四皇子文真、十三皇子文祥,十八皇子文允支持的是二皇子,其實這幾人卻是四爺幫的,文祥因為母親早死,文祥自小就受到文真的照顧。而且只有他的母親是平民,所以在諸皇子中最沒有實力,當初德武帝分派任務時,就沒有他。但由於十八皇子當時染了病,所以便派文祥代替與文真下江南籌糧。(江南是指龍江以南的地方,龍江途經天龍省、歸龍省、吉雲省,東江省、永江省和青寧省。江南包括東江省、永江省、浙東省、閔南省這四個省。全國分為八個總督,有的管轄一個省,有的管轄兩個省。兩江總督是指管轄東江和永江兩省的總督,閔浙總督是指管轄浙東省、閔南省的總督。在所有總督裡,兩江是出糧的,天揚是出錢的,南方戰爭由四個省支持,其中有兩個省指的就是兩江。)   文良道:「四哥,你是不是有注意了。」   文真磕完頭,行過禮後,才坐下。管家奉上茶後,退下。   「十三弟啊,這事情不用急,李忠要死還要過一段時間,你說要與呂將軍學本事,這注意很好,就這麼辦吧。哦,對了呂將軍的小兒子去年考上了進士,還沒有個差使,這事情十八弟你去一趟,這工部和兵部、戶部裡面的官讓他選一個,也算是為十三弟交了學費。」文真淡淡道。   文祥和文良佩服的看了看文真一眼。   正在這時,管家忽然跑來大聲道:「主子,不好了,戶部燒起來了。」   文祥和文良驚的站了起來。   文真捏著佛珠,閉起眼睛,歎口氣道:「二哥是管著戶部的差事,他有麻煩咱們得幫他一把……」語氣平和一點都沒有驚訝之色,彷彿早就知道似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院試風波     京城。皇宮。議政殿。   眾大臣與眾皇子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氣氛使人透不過氣來。   「好啊,朕剛要查帳,戶部就燒起來了,這真是好啊。順天府尹,你是管京城安危的,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德武帝雖然是笑著說的,可這語氣卻讓人聽了發顫。   順天府尹張思道跌跌爬爬的上前,磕頭道:「啟稟……皇上,臣正在調查……」   「好啊,那你就慢慢查吧……」,德武帝沒有對他再說什麼,轉而對二皇子文忍道:「老二啊,你是管著戶部的可以說是管著大漢江山的一半,你那裡出了事情,怎麼也不見你吱一聲啊。」   文忍吸一口氣,道:「回父皇,事情發生的突然,兒臣也不是……很清楚。」   「哈哈……,你管的差事出了事,你卻不清楚,你是幹什麼的,看樣子這戶部的大火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了,好啊!一個個拿著朝廷的俸祿,結果出事了,卻沒有一個出來把事情說清楚的。你們也別跪了,都起來吧。」 德武帝有些心煩。   眾臣全部站起來,只有二皇子文忍和順天府尹跪在地上。   「回皇上,臣以為這是有人蓄意放火!」就在鴉雀無聲之時,劉本站出來奏道。   眾臣都望著這個出言大膽的劉本。   德武帝皺了一下眉頭,道:「你可有證據,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亂開口。」心裡有些不滿,剛把他提起來,不願他樹敵太多,這火是怎麼起的,朕難道真不清楚嗎?   劉本慷慨激昂道:「皇上,這火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皇上要查帳時就來了火,而且現在的天氣也不是起火的天氣,再說戶部有防火措施,就是火再大附近的兵丁救火也是來的及的,再不及也能救出一些帳本,怎麼會一本都不剩的燒掉呢,請皇上明查。」   李派的人都恨恨的看著劉本。   八皇子沒有絲毫表情,九皇子和十皇子倒是佩服劉本的膽色,看了他一眼。   四皇子從一開始就沒有絲毫的表情在臉上,不過在劉本奏對的時候,看了李忠一眼。十三皇子側著頭,聽後點點頭,深以為然。十八皇子自小有病,臉色蒼白,看不出什麼。   林天遠微笑著,不發一眼,像是在看戲。   其他以林天遠為首的,也不說話。   「你說的有理啊,二皇子管事不力,依你們看該如何處罰啊?」 德武帝轉移話題。   剛說完,四皇子跪下奏道:「回父皇,事起突然,不光是二哥意外,兒等也萬分驚訝。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兒臣以為不能輕易做決定。」   十三皇子和十八皇子也跪下贊同道。   林天遠也跪下附和,一時林派的人都跪下附和。   八皇子也突然的跪下道:「兒以為四哥說的在理,在事情沒有查清楚前不可輕易處罰二哥。」   老九老十也跪下贊同。   德武帝點點頭,正準備說話時,太子上前道:「父皇,就算事情突然,但二弟也難逃失察之罪,理應解除戶部的差事,請父皇明查。」   李忠巴不得有人說這話,立即附和道:「回皇上,既然事情出在二皇子身上,那麼二皇子就不再適合管戶部的差事,太子殿下處事細微,定能擔當重任,老臣保舉太子殿下管理戶部。」說著跪下。   李派的人跟著跪下附和。   德武帝歎一口氣,道:「那好吧,就這麼辦吧。這事情就交給李相辦吧,陳嘉成你要多多配合太子辦差,好了,今天就到這吧。」說完就離開了。   「退朝……」太監王英宣道。   走時,林天遠別有深意的笑著看了看李忠,意思是說你這手真狠。   李忠也回笑著林天遠,抖一下袖子,意思是說是我幹的,你又奈我何。   二皇子文忍怒不可遏道:「大哥,你也太狠了吧。」   太子笑道:「哎呀,二弟啊,本宮也想幫你啊,可惜國法難容,私情只好放一邊了。哈哈……」   「小人得志。」十三皇子文祥吐出一句。   文真理了下袖子,道:「老十八,聽說你府上來了個戲班子,正好我們哥幾個到你那裡去瞧瞧。二哥,你也去吧,就當散心也好。」   文良笑道:「四哥消息可真靈,這小事也知道。二哥,沒了差事也好,就當放假了,這戶部的事情麻煩著呢,哪想我還管著兵部這衙門,南方的戰事可把我頭都搞大了。」   文忍搖搖頭,「老十八啊,你可別挖苦為兄了,我現在哪有心思看戲啊。」   「看戲,呵,老十八怎麼你也不請六哥我啊。」六皇子文允參合道。   文祥笑道:「老十八呀,你可真有面子,這六哥是出了名的忙人也要去捧你的場,唉,哪想我啊。」   「老十三,你是在笑我,等去過老十八那裡後,我非要到你那裡討幾杯酒喝,聽說你藏了不少好酒啊。」文允笑道。   ……   御書房。   德武帝拿著折子發愣,在紙上寫了「太子」「李忠」。在上面打了個圈,重重的畫了個叉。   「皇上,靜公主來了。」門外太監報道。   文靜是皇后生的,如果她要是個男的,一定會被封為太子。   「讓她進來吧。」   文靜進來後,德武帝將折子放在紙上面。   「兒臣向父皇請安。」   德武帝點點頭,王英知趣的站到外面去,把門關緊。   「朝會的事情你聽說了吧,這個劉本朕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你看看他居然讓朕把國庫的帳本拿出去來調查,真是豈有此理。」帳本分為兩份,一份是戶部的帳本,一份是國庫的秘帳,是由內務府官員、內宮知事太監和戶部官員一起統計的,是皇家的內帳,一般有什麼不能見光的,動用國庫銀兩的事情,在戶部帳本裡只會記一個「宮廷用度」便可,但在謎帳裡卻記的十分的清楚。可以說秘帳能把什麼事情都能說清楚,但也絕不可能拿出去當證據去查帳。   文靜明白這個道理,安慰道:「他也是為朝廷著想,也怪不得他。」   德武帝歎口氣,道:「朕也知道他,如果他是第二個冷無為就好了。冷無為一定會幫朕把事情處理的漂漂亮亮的。」不知道怎麼了就想起那個冷無為來了。   文靜一聽冷無為就渾身不舒服,雖然見識過冷無為辦事的確很討德武帝歡心,無論交給他什麼棘手的事情,只要到了他手裡一切都很簡單,本來象刺蝟糾集在一起的官員,一外人進入那個圈都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下手,可到了他手裡居然奇跡般的帶起那些官員一起辦差。但不知道怎麼了,感覺這人有點心術不正。   「父皇,兒臣與那個冷無為相處多日,除了他一些見不得人的招數外,他身上沒有一點優點,書讀的有限,渾身都是無賴的習氣,此人可用,但不可大用,畢竟他不是正途出身。」   德武帝笑笑,道:「東方白的事情,你預料他會去找冷無為,果然沒有多長時間,東方白的成績就出來了,後面還有地方官的保舉,這正途出身的人能辦好?像現在的情況,用正途解決是行不通的,必要的時候是要來點邪的……」   天龍城。   「啊乞!」冷無為不知道怎麼了,就打了個噴乞。   「夫人,今天我不知道怎麼了,感覺渾身涼颼颼的。」   楊雪兒正拿著布為冷無為量衣服,「你是不是幹什麼缺德事了,小心鬼纏身。站好……」   冷無為張著胳膊,隨楊雪兒擺弄。   「今天是多少號了?院試的時間是不是就這一兩天?」   楊雪兒好奇的看著冷無為,道:「喲,我說你是不是真病了,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來,這書和你的八字無緣,你不會告訴我你要去考秀才吧。」   冷無為笑道:「那是,自從經過『斗文會』後,本大人越來越感覺到出口成章的榮耀,因此一定要得個功名看看。這一次,本大人約了不少人,你放心好了。」   賀子宣府。   「大人,事情都辦好了,各個書院和私塾都通知到了,那些保甲和士紳都作了擔保,還有那些學子也保證不去考試,都說要維護讀書人的臉面,斷不可與販夫走卒一樣一體納糧和當差,保證明天院試一個學子都不會來考試。並且聯名狀都寫了,矛頭直指新政。」地方學政甲道。   賀子宣笑道:「好,你辦的不錯,其他的學政也不會來監考,本官看看這事情皇上會怎麼看,還有我們那位冷巡撫,哈哈……」   次日。   「主子,真要去嗎?」朱富貴愁道。   冷無為拿起筆墨紙研裝進包裡,道:「本大人都去了,你當然得去,還有把你店裡的夥計也帶去,本大人準備了二十多張空頭推薦書,幫你們這些連童生都不是的搞到考試資格,你們應該謝謝本大人。」   朱富貴拿過推薦書,幫他們這些夥計寫上名字。   「田大呢,怎麼到現在還不到,媽的,科考快開始了。」冷無為喝過楊雪兒遞過來的參湯道。   朱富貴笑道:「田爺說他肚子疼,就不去了。」   「你去派人去。告訴他,不去的話以後分銀子就沒有他的份,你也告訴兄弟們,就說只要去坐一下每個人五十兩銀子,不去的話罰一百兩。媽的,老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考試,你們居然這樣給我洩氣。」冷無為說完就往外走。   考場外。   冷無為帶著一大幫人,來到考場,就是田大也從床上爬起來,畢竟是關係銀子的事情。   「奇怪了,都快考試了,怎麼考生一個都沒有?」   田大也感到奇怪。   一夥計打聽後,跑回來道:「主子,不光是學生沒有來,連監考官都沒有來,看樣子是罷考了。」   「罷考!」冷無為有點暈了,第一反應就是這事情千萬不能出在自己這裡。   「田大,你立即帶兄弟們進去考試,無論怎麼樣,他們說什麼,你都帶兄弟們給我呆在裡面,我去去就來。」   田大見冷無為這麼緊張,知道又出了什麼事情了,忙道:「你快去吧,這裡交給我好了,要是他們動橫的,兄弟們也不是吃素的。」   朱富貴一聽,知道出紕漏了,惟恐天下不亂,道:「我好歹也是書香門第,今天我是思維敏捷,一定能弄個秀才當當,怎麼也不能讓他們壞我的『好事』。」最後一句才是他的心裡話。   臬台衙門。   「冷大人,您今天怎麼這個打扮?」孫有道不解道。   冷無為喘氣道:「出大事了,你去幫我召集這裡的官員到考場,八品以上的都帶來,什麼也別問,照我說的去做,還有帶著你的人馬把考場給我圍起來,一個人都不要漏掉。明白嗎?」   孫有道雖然不明白什麼事情,但直覺上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忙道:「下官這就 吩咐下去。」說著就往外跑。   冷無為讓衙役到巡撫衙門取官服去。   雅園。客廳。   「你說冷大人要去考秀才,不會是真的吧。」樂靈笑道。   楊雪兒也笑道:「是啊,堂堂巡撫大人,封疆大吏去考秀才,這說出去誰會相信,不過這事情也只有他能幹出來……」   「不好了,夫人……」   許管家匆忙的跑進來。   「出了什麼事情了?」楊雪兒站起來問道,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許管家這麼失態。   許管家喘氣道:「罷……罷考了,學子罷考了,很多學子聚集在一起在考場那裡坐下,要示威,把孔聖人的靈位也搬過來了。」   楊雪兒和樂靈大驚失色。   考場外。眾多學子和幾位監考官以及地方的學政大人都盤腿坐在地上。前面放著孔聖人的靈位。周圍都有一幫官員跪在地上。包括孫有道在內。周圍很多百姓都在看熱鬧,而士兵把考場圍起來,也傻傻看著。   「喲,這是怎麼了這是?」冷無為坐著轎子晃晃悠悠的來了。   「回大人,學子們不願考試,說如今朝廷推行的新政有違聖人之言,因此他們不會考試。」賀子宣是主學政,沒有和他們一起鬧,畢竟他是受朝廷重托的,其他人能鬧而他卻鬧不得。   冷無為笑笑,沒有理睬賀子宣,直接走到孫有道面前,道:「孫大人,我讓你來看看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也和他們一起鬧啊?」雖然笑著說可憤怒之色,大家聽的都明白。   孫有道跪是地上道:「大人,這是孔聖人的靈位,下官也是聖人學徒,也不得不行禮。」   冷無為明白了,沒有想到他們還會有這一手,側身看著賀子宣,見他嘴角有絲笑意。「王八羔子,給我來這一手。」冷無為暗罵。   一學子突然舉起孔聖人靈位,大聲道:「孔聖人靈位在此,學生冷無為還不行禮?」   這是給自己下馬威,冷無為呆了……   不遠處,楊雪兒坐在轎子裡擔憂的看著,而樂靈卻含有笑意欣賞,目光有些期待……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笑話,我是誰     場面就這樣僵持著。眾多眼光都看著這裡最大的官員。周圍的老百姓也看著這位巡撫大人。   「孔聖人啊,學生思念你好苦啊……」,冷無為突然搶過靈位,號啕大哭。其傷心程度跟死了親爹親娘一樣。   全場的人都驚呆了,居然有人搶聖人靈位,可沒有人站出來說什麼,再說這讓人怎麼說啊,人家痛悲聖人早逝,不但是孝也是敬啊。   本來想出語威脅的賀子宣一時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忽然感覺這個大人有些面熟,就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   「……孔聖人啊,你老教下官忠孝禮義,學生一刻也不敢忘啊……,聖人啊,你走的太早啊……,聖人啊,你應該告訴下官,你老家在哪裡啊,好讓下官去祭奠祭奠啊……」   眾學子面面相窺,聖人老家在什麼地方讀書人都知道啊,怎麼這位大人會不知道。   冷無為抽噎著站起來,內心暗罵道:好你個孔老二,今天我為你流了眼淚,待會兒我讓你的門徒加倍的還給我,哼哼。   「孫大人,你是進士出身,是有功名的人,你接聖人靈位想來不會比這個沒有功名的人更適合,接住吧。」將靈位遞給孫有道。   孫有道愣了一下,但還是站起來接住。   賀子宣暗叫要糟,忙出來道:「大人,還是將聖人靈位還給他們,畢竟是他們請來的。」   冷無為冷冷的看了賀子宣一眼,道:「學台大人,我問你在天龍城,是你說的算還是我說的算。」   賀子宣不慌不忙道:「回大人,無所謂誰說的算,您是主管天龍省的民政,下官是管學政的,各司其職而已。」就在昨天接到禮部的傳書,從四品提督學政升為三品學政。提督學政(提學使)每省1人, 以侍郎、京堂、翰林、科道、部屬等官由進士出身者派充。各帶原品銜,世稱「學台」, 每任三年。   冷無為對他還真沒有辦法,這傢伙油鹽不進,「既然他們不考試,你不管,那麼本官只能把他們當作一般鬧事來處理了。如果你要插手的話,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本官的官銜還比大一級。」   賀子宣不冷不熱道:「大人,學子是因為朝廷新政而罷考的,請撫台大人如實奏明皇上。如果撫台大人不奏的話,下官就直接上奏了。」   冷無為哈哈,大笑起來,道:「誰說他們是因為新政的事,」不等賀子宣還口,大叫道, 「來人啊,把這些鬧事的學子,重責三十大板,昨天聖人托夢給我說有些學子想用他的名頭,訛功名,表面上想對付新政,實際上就是為了不考試也想弄個功名,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嗎?鄉親們,老少爺們,如果有人拿你們的東西不給錢,你們同意嗎?」   看熱鬧的群眾雖然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但聽到冷無為的問題,當然大聲道:「不同意。」   冷無為接道:「做生意的,不給錢就吃東西拿東西,你們同意嗎?」   「不同意。」   「種地的百姓們,你們和他們都是一樣人,為什麼你們要納糧,而他們就不用納,你們說公平嗎?」   「不公平!」   「全體百姓們,你們要服役,而這些人厚著臉皮不想服役,他們和你們一點區別也沒有,只是手上多了幾本書,你們說這公平嗎?」   「不公平。」   「聖人教人是幫百姓的,效忠皇帝的,他們這些人違抗聖命不為國效忠,那是不忠;父母養育他們就是為了考功名,出人頭地,他們不考,那是不孝;他們擋了大家的道,害大家幹不了活,是為不仁;他們辜負兄弟們的期望,害老少爺們吃不了中第酒宴,是為不義氣,像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東西,你們說該不該打啊!」冷無為實在是想不出了,媽的,反正把你們搞糊塗了,說什麼你們也接著。   果然,大家異口同聲,道:「該打!」   孫有道是個乖巧人,對一個帶兵的官員使了個眼神,那官員立即會意,道:「兄弟們,還等什麼,把這些犯了眾怒的傢伙給我拉出來,給我打。」   衙役嘩啦啦的見一個拿一個。頓時哀叫聲響起來。   「大人,他們是為新政不是為了功名,這是他們所有讀書人的意願,請大人明查!如果大人不問青紅皂白就亂大人,下官可是要上折子參你的。」賀子宣見事情要糟,忙道。   冷無為正等著呢,「住手。」   衙役全部停下手來,看著巡撫大人,等他的號令。   「賀大人說這是你們所有讀書人的意思,是不是啊?」冷無為走到剛才拿靈位的學子身前。   這學子忍痛道:「回……大人,是我們……所有讀書人的意思。」   「哦,」冷無為點點頭,道:「那按你的道理,這考場就不應該有人考試了,是嗎?學台大人,你也是這樣的意思吧。」   學子點點頭,道:「是,沒有人考試。」 賀子宣也道:「大人明查。」   冷無為點點頭,道:「如果真沒有人考試,那本官就錯怪你了,你們是為了新政的事情,而不是訛功名,這樣的話你們氣節可嘉啊。」   所有的人不明白,這巡撫大人一會兒一變。就是老於官場的孫有道和賀子宣也暈了,更不用提這些初出茅廬的學子了。   「門衛!」冷無為突然喝道。   考場門衛立刻跑上前,「小的在。」   冷無為摸摸他的腦袋道:「你老實說,今天可有人來考試。」   門衛想也不想道:「回大人,考場內有二十三人在考試。」   「你為什麼記的這麼清楚啊?」冷無為笑道。   門衛道:「回大人,因為今天來的考生比較少,這二十三又是一起來的,所以小的記的比較清楚。」   冷無為很滿意,笑道:「好,你先退下吧,呆會兒有賞。」   「謝大人。」   冷無為蹲下身子,道:「還不是為訛功名,裡面的人難道就不是讀書人嗎?什麼全部讀書人的意願。狗屁,本巡撫鄙視你們,居然拿孔聖人的靈位來威脅本官,好讓本大人就犯。好在孔聖人早托夢給本大人,因此才能識的你們的詭計。」裡面是不是讀書人,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大人,這不會有什麼誤會吧?」賀子宣有點急了,好不容易運量的計劃,眼看就要被破壞,而且還把「訛功名」這個醜陋的罪名硬加在這些學子頭上。   「誤會,什麼誤會?本大人是誰,是去年的主考官,那些舉人的會試本官都監考過,那個洩題大案就是本官捅出來的,誤會?本官主考的那一屆,誰說那裡有黑洞啊,本官告訴你們,別有那麼一點小聰明就了不得了,你們錯了,如果是象賀大人那樣的或許會被你們的小把戲騙了,但是本官是出了名的不怕案子大,就怕你沒有才。」冷無為傲然道。   周圍有幾個是本地秀才,站出來附和道:「撫台大人,說的對,如果考場裡多幾個象大人這樣的 ,我們這些讀書人才有了指望。」   還有幾個是去年參加考試的落榜舉子,忙出來跪下道:「恩師在上,學生有負您重望,沒有中第。學生有愧。」   冷無為和藹得扶起他們道:「去年不行,下次再考,你們叫什麼名字,老師會讓禮部幫你們記個名字,下次考的時候一定讓他們把你們的卷子送到最高考官那裡看看,以免躺平庸的考官誤了你們。」   這幾個舉子激動的無以復加,磕頭道:「學生謝恩師。」   冷無為扶起他們,拍拍他們肩膀道:「謝我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你們有才,像東方白,去年的狀元,就是本官推薦的,他現在是揚城的知府,正幫朝廷推行新政,成績不錯,聽說很快就要升了,你們要多多向他學習,做個能為朝廷和百姓謀福利的好官。別向他們這些只懂小陰謀的可恥之人看,明白了嗎?」   「學生記住了。」感動的是眼淚直落。   冷無為回過頭來,歎口氣道:「本官知道你們也是受他人迷惑,否則也不會犯下如此大錯。這樣吧,本官看不得你們十年寒窗只為一朝的讀書人,因此雖然你們犯了過失,也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進去考試的,有才華的,照樣給功名,不過在考試之後你們要寫自悔書,保證絕不再犯,這次監考呢,本巡撫大人公事放一邊,為了你們就再監考一次,我還是那一句,只要你們有才華,在我手裡絕不會被淹沒。」一副菩薩心腸。   賀子宣暗暗著急,如果真有學子考試的話,那真代表是「訛功名」了。   冷無為看學子們沒有動,也急啊,這考場裡面是什麼人在裡面,他比誰都清楚,難道真要把他們點為秀才嗎?   忽然一個學子站了起來,想動但又沒有動。   冷無為明白他在猶豫,微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學子道:「學生姓胡,草字庸。」   「你可有父母,他們現在是否在盼你得個功名風光風光?」冷無為笑道。   胡庸立即眼淚掉下來了。   冷無為走到他身旁,道:「既然你父母對你期盼那麼深,你為什麼要和他們混在一起呢,讀書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能明白事理,你懂嗎?」慈祥的樣子誰見誰感動。   胡庸跪下道:「學生明白,學生這就去考試。」說著就進入考場。   有一個人帶頭,很快就有人附和。各個都揉著被打疼的屁股走進考場。   最後只剩下那個舉靈牌的學子,只見他看向賀子宣,本來賀子宣想說話,但不知道一看見冷無為看他,連忙又把話吞下去。   「你還沒有想明白嗎?」冷無為對那學子道。   那學子想說什麼,但又沒有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呀還是進去考試吧,如果你能得個第一名,就證明你是個人才,而不是訛功名的,是受別人騙的,對於受害者我是同情你的。以後啊,你要鄉試還是會試大可打著我的名號,我收你做親傳弟子。不過前提是,你得是個人才,能得第一名。像東方白那樣,第一。」冷無為知道讀書人講的是傲氣和才氣,如果能施點小恩小惠,自然會聽命的。   「學生何濤謝大人。」 何濤跪下磕頭。   冷無為將他扶起道:「本官希望你能有機會稱我為老師。」   「學生一定不會讓恩師失望。」說完就進入考場。   賀子宣懊惱之極,但又不知道怎麼辦,沒有想到這位巡撫居然恩威並重,讓那些學子乖乖聽話。不過也正是去年會試恩科那個洩題大案使冷無為的聲望高了很多,認為他是能為考生出頭的好官,尤其是去年作弊的一大幫人取消資格,雖然有派系關係,但總體上取的人都是真才實料是。   冷無為吸一口起,見孫有道還在拿那靈位,走上前,笑道:「你還拿它幹什麼,還不放進考場裡去,好好敬著。」   孫有道醒悟忙帶著官員進去。   冷無為見這些監考官和學政們真不知道怎麼辦,既然不辦乾脆都不辦,做做好人罷了。「你們都給我進去,好好盡你們的責,別給我什麼哄亂起,今天是科考的日子,就放你們一馬,如果有下一次,哼,你們就等著掉腦袋好了。學台大人,該盡你的責了。如果你認為本官越權的話,大可以參我,本官不怕。」說完就大步進入考場,暗道:笑話,我是誰啊,就憑你們這小把戲也敢拿出來。   賀子宣和眾考官無奈跟著進去。   賀子宣越想越氣,這巡撫大人說話都不著調,可是牢牢的打著忠孝禮義的名號,中途一會兒板子一會兒賜恩的,真不是一般人能接的住的。更可氣的是這場合自己不能說太明瞭的話,自己的立場實在有些尷尬呀!   百姓也跟著都散去了。   鞭炮響起,考試正式開始。   「夫人,老爺還真是不賴。」許發笑道。   楊雪兒臉上充滿欣喜之色,真沒有想到自己的相公居然如此厲害,罵了人打了人還讓人感激他,尤其是變臉之快,實在是……   一旁的樂靈含著笑容點點頭,以前冷無為是多麼多麼的厲害那一直是聽說的,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尋思:此人果然不簡單,是個角色…… 第一百一十六章 風波再起     德武四年十一月初。京城。皇宮,議政殿。   「……從來未有事,竟出自大漢朝,你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德武帝冷冷地看著下面的眾臣。   揚蘇省、青寧省巡撫前後腳上報朝廷,學子反對新政而在院試舉行集體罷考,說是把矛頭對著東方白和趙澤,其實誰都明白這矛頭對準的是德武帝。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學子罷考那就意味著當今的皇上是昏君,不屑做他的臣子,對一位帝王的名譽是極大的破壞。   誰不想留清名於史書之上,被後人稱為一代明君。自古帝王愛惜名聲高於愛惜一切,任何帝王都想留下很好的口碑,可現在對帝王臉面最無情打擊的學子罷考事件出來,德武帝有多驚訝,有多憤怒!   下面眾臣誰也沒有說話,不發一言。   「臣有本要奏。」童維站了出來。   早對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十分清楚的李、蕭兩相,不由對視,露出彼此明白的笑容。   從其中受損最大的莫過於林天遠,他是力主新政的事情,一但朝局翻盤的話,誰會第一個為新政的時期背黑鍋,他自然非常明白,新政童維一出來說話,林天遠自然明白他是對準自己的。   「那你說說吧。」德武帝自然知道童維會說什麼,但還是讓他說,不能讓眾臣以為他堵住言路,這無非又是一個罵名。   「回皇上,自從新政實行以來,雖然國庫收上來的稅收和糧食都比以往要多的多,但卻失去了民心。民心失去了,錢就是再多,又用什麼用?民心是立國之本,聖人言:君舟也,民水也,水可載舟也可覆舟。望皇上三思,取消新政,贏回民心吧!」童維侃侃而談。   「臣等希望皇上三思,取消新政,贏回民心!」   李派、蕭派、以及某些皇子和童維的人都跪下,諫言。   站在的是力主新政的人,林天遠夾在中間,明白他們說是諫言皇上,可目標是在自己身上,新政執行不成,自己就意味著下台。到時候誰上一個諫言或奏折,自己是死無葬身之地。   「皇上,新政停不得啊!不能因為幾個學子罷考,而放棄富國之策啊!」林天遠跪下奏言道。   「皇上三思啊!」林天遠的人也跪下。   德武帝看著下面的眾臣,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直順風順水的他,今天這個問題真讓他頭疼。   「皇上,臣以為新政固然重要,但民心更重,請皇上三思。」殿閣大學士劉本也跪下。他是正途出身,自然維護讀書人的特權利益。   「皇上,臣認為不能因為學子罷考的事情就放下這富國之策,再說也不一定是新政的問題,也許是地方官的問題。皇上,實行新政的地方有三個,可現在只有兩個地方有罷考事件發生,這……」陳嘉成自從管了戶部之後,一切只向錢看,國庫雖然還積累不少銀子,但損失的卻是一大筆,南方的戰事,是幾天來一個折子,要什麼,要錢。剛剛當上戶部尚書的他自然對錢十分頭疼,雖然本身也是讀書人出身,但對新政的重要他看的比誰都清楚。   「砰」德武帝突然一拍大腿,道:「李相,可有天龍省的折子。」陳嘉成的話到提醒了他,自己怎麼忘了還有一個天龍省。   台下的李忠本以為快要逼德武帝就犯,但突然聽德武帝問起天龍省來。   「回皇上,天龍省的折子,臣等還沒有收到,不過天龍省與揚蘇省只是一河之隔,揚蘇省在七天前上來的折子,而青寧省相隔較遠卻在昨天上了折子,臣以為此事定有蹊蹺。在新政官員之中,數冷無為的官最大,也許他威脅眾官也不一定。」   蕭貴中接道:「臣接連接到在天龍省門生的書信,對這冷無為有不平之言,據說冷無為甚少上公堂,所有的事情他都交給只是一個童生頭銜的師爺辦理,其對新政執行居然讓他一個隨從辦理,整天躲在『雅園』裡享福,一點百姓父母之責都不起,實在是……」   還沒有說完,一太監跑上道:「天龍省巡撫冷無為及提督學政賀子宣聯名上折。」本來太監是不能在皇帝和大臣議事的時候打斷,但善於揣摩皇上心思的王英卻知道天龍省的折子比什麼規矩都要重要。   果然,德武帝忙道:「快呈上來。」   王英連忙把折子拿了上來。   德武帝飛快的瀏覽,突然笑了起來,「好啊!」接著對下面的童維道:「禮部尚書,你把天龍省冷無為的折子向眾大臣讀一下,讓他們看看這個學子罷考事件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目的。」   一番話,李蕭兩派的人暗叫不妙,而林天遠象得到仙丹一樣,起死回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臣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攜提督學政賀子宣拜上:十月中旬,天龍省舉行院試之中,眾多學子集體罷考,口口聲聲是說反對當今的新政。然而在臣與學政大人調查中,查明此等學子懷有僥倖心理,以反對新政為名,期望能不考而得功名。在臣與學政大人苦口婆心之下,眾學子明白自己的錯,為了表現朝廷愛惜人才之意,臣與學政大人商議,給眾學子一次機會,讓他們再考一次。為了讓眾學子安心考試,臣擅自越權,監考眾學子考試,臣犯有越權之罪,請皇上查處。   經過學政大人與各位大人連日批卷,已經將中榜名單于十月二十日發榜。有一批學子無才而被淘汰,據他們交代,懷有此等心理的不只是天龍一省,臣懷疑青寧和揚蘇兩省具有可能會出現如此情形。望皇上明查。「   童維讀到最後是膽戰心驚,自己的一長謀劃,很有可能被這封折子給破壞。   「皇上,臣以為冷無為所言不實,怎麼可能出現有學子罷考只為訛功名的事情,這豈不是太幼稚了。請皇上明查。」蕭貴中錚錚地說道。   「皇上,天龍省巡撫冷大人還派人送來自悔書,將近有三百多份,奴才讓人送到御書房,皇上是不是……」那太監奏道。   此時的德武帝心情大好,冷無為來折子的時候真的是太好了,有憑有據,連院試結果都公佈了,做的真是滴水不漏。   「那你就把它們拿過來讓眾位大臣瞧瞧,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話說到最後語氣變硬了。   「臣等萬死!」明智的各位大臣和皇子們都跪下來了,各人都明白他們冷無為折子一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借口反對了,聖人之言也不起作用了,只要皇上拿這訛功名的醜事來說事,那就夠他們受的。   林天遠等人落的個好人當當。而冷無為的越權之罪,壓根就沒有人敢提,明白的人都知道冷無為的越權卻是救了德武帝名聲,而且他又拿朝廷愛惜人才說事,這還能怎麼處置。   一場反對新政的風波就這麼戲劇化的落下了帷幕……   四皇子府邸。   「四哥,今天的這一幕想想還真是滑稽,哈哈……」文祥豪放的笑起來。   文良也道:「四哥,據說各位兄長都向父皇遞了反對新政的折子,尤其是大哥措辭最為強烈。我們都知道父皇壓根就不喜歡大哥,認為他是志大才疏,讓他當這個太子都是暫時的。我想只要南方的戰事一平息,父皇就會拿大哥開刀,他與李忠綁的太緊了。」   「是啊,四哥,據說這一次連老謀深算的八哥都失了著,不過我倒也佩服他,在朝廷上他沒有發一言,遞上的折子也沒有說很重的話,父皇很欣賞他。」文祥說道。   四皇子文真笑道:「你們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啊?平時也不見你們這樣。」   文良笑道:「我們哪有這麼靈通啊,還不是十九妹說的。她可是力主父皇新政的,父皇有什麼想法,她會不知道。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中只有她有這個面子,父皇的那些折子她想看就看。再說我和十三哥與十九妹什麼關係,她有什麼消息我們能不知道嗎?」   文真笑著點點頭,道:「我還真小瞧了那個冷無為了,這傢伙做什麼事情都那麼漂亮,可以說從來沒有過一次失誤。以前地方上的事情、通天的科場洩題案、十九妹的西楚之行、新政推行以及今天的事情。訛功名,也真虧他想的出來。」   八皇子府邸。   文思逗著鳥玩,神情十分的悠閒,好像今天的事情和他無關似的。   「八哥,這一下讓二哥和四哥他們搶了先,聽蕭相說,父皇在他們的折子上批的『深得朕心』四字,這一下二哥恐怕又要得意了,誰都知道父皇有意立他為太子,上一次戶部失火案,父皇都沒有說什麼。」文堂不滿道。   文思笑笑,進入大廳,喝了口茶,道:「九弟,現在說立太子還太早,再說歷朝哪有一個太子是安穩上位的,咱們不急。你先去查查那個冷無為,這人不簡單,如果他成為我們的人,父皇那裡就不愁沒有人為我們說話,看看父皇今天的表情,對此人頗為看重。」   文堂點點頭。   文諤不服道:「難道咱們就這麼放過二哥,我真是不甘心。本來今天就可以把他們擊敗,沒有想到,哼!」   文思笑道:「急什麼,咱們既然不能拿新政說事,可戶部大火案,太子好像沒有怎麼查吧,老十你去讓你的人上上折子,催催……」   三人相視而笑。   李相府。李派的諸位官員都聚集在大廳裡。   「我就說了這人留不得,如果當初在此人去西楚的時候除掉他,也不會出現今天的情形。」吏部侍郎孫耀道。   當初孫耀提議在冷無為去西楚途中除掉,當時李忠也同意了。不過魏青書聽說此事,力阻此事,生怕會傷到文靜公主,到時候激怒的德武帝會與林天遠聯手對付李忠,李忠想想也是,也就通知孫耀把這事情停掉。此時,孫耀舊事重提,好襯托自己有先見之明。   李忠坐在太師椅子上,一言不發,今天的情況他什麼都料到了,包括德武帝的反應,唯一沒有料到的事情就是天龍省會出現如此的情況,使得排擠林天遠的計劃功虧一簣。   「孫大人,您是在埋怨在下嗎?」魏青書悠然的道。   孫耀冷笑道:「不敢,不過魏先生也有失算的時候啊,真是難得。」   魏青書笑笑,沒有接言,對著眾人道:「各位大人,雖然事情太過突然,不過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咱們現在要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今天的事情肯定會讓林天遠對我等還以牙齒,我們這裡必須團結起來。如今我們最頭疼的事情就是上次戶部失火的事情,不光是劉本盯著,眾位皇子也會盯著這事情,有人更希望能再搞一次大獄出來。雖然皇上會因為二皇子的臉面暫時不會怎麼追究,但難免會有人挑起這事情,到時候皇上也不得不徹底調查,真把事情捅出來,那後果……」不再說什麼了,但言下之意誰都明白。   負責放火的是戶布左侍郎馬安,此時端著的茶杯的手抖個不停。   李忠看他一眼,有些不屑。   參與此事的還有戶部右侍郎張定邊,用發抖的聲音,道:「相爺,我們可是按你的意思做的,這萬一要是……」後面也不說了,但威脅之意十分明白。   魏青書笑道:「各位大人,不用擔心。如果有人能把事情給頂下來,那或多或少也是給了朝廷一個交代,不是嗎?」   馬安「啪」的跪下道:「相爺,您可別見死不救啊,下官可是為相爺您賣的命啊!」   李忠顯的很失望,起身將他扶起來,道:「你們那裡除了你就沒有別的人嗎,找個對我們影響小的人出來頂罪,來個死無對證,不就行了。」   林相府。   「好,我們就從戶部失火那裡著手,雖然會損害到二皇子,但總比坐以待斃強。」聽了岳真的點明,林天遠下了決心。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冷無為回京     德武五年三月二十日。   此時京城變得是暗潮洶湧,這幾個月裡林天遠結合大學士劉本緊盯著戶部失火事件不放,太子是負責調查此事件的,兩個月前據他上折說此火乃戶部主事聶榮因為欠國庫近十萬兩銀子,見朝廷調查戶部帳目,因此蓄意放火,但在有人親眼看見情況下,自知此乃滅九族之罪,因此便攜全家畏罪自殺。   此折一上之後,令李忠驚訝的是蕭貴中反應很奇怪,蕭貴中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率先起來質疑,正求之不得的林天遠也聯合上折,但奇怪的是德武帝將這個事情按了下去,拖著不辦。   然而事情發展很快,就在南方戰事在三月十日上報來後,楊陵老將軍和十三皇爺已經收復失地,並已經攻取南李一座城池,全軍士氣高昂。而此時西楚也展開了南李的攻勢,南線之勝看來已經沒有什麼疑問了。   南方戰事大捷後,朝廷的局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南方之勝進一步堅定了德武帝推行新政的決心,對林天遠的信賴更是進了一步,局勢朝著林天遠這邊傾斜。   議政殿。   「皇上,這戶部之事尚有太多的疑點,如果不把此事查得個水落石出,這朝廷威信何在?萬一有人存有僥倖的心理,再一次放火燒了戶部,這朝廷損失如何去查,望皇上聖裁!」劉本進言道。   接著林天遠出列,「皇上,老臣以為太子殿下處理事情太過倉促,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不可能只有一個區區的戶部主事能敢做的,臣以為這裡面必有隱情,望皇上明查。」說完看向李忠,李忠一點表情也沒有。   「皇上,老臣以為林相所言甚是,望皇上徹查此事。」蕭貴中也上前道。   德武帝沒有任何表情,冷冷的看著下面的眾臣。   「陳尚書,戶部的事情理的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頭緒啊?」   陳嘉成上前道:「回皇上,臣正在整理和修編新的帳本,由於帳本不全,所以有很多的欠銀都無法查出來,國庫損失太過嚴重。更重要的是各省的稅銀也是不清不楚的,除了這兩年裡的前方捲進戰事的四個省之外,其他有很多的省所欠國庫銀兩也無從查起,據臣大致估計,所欠銀兩超出五千萬兩,眾官所欠銀兩有七千多萬兩,總共加起來將近有一萬萬一千萬兩。本朝一年國庫稅銀及其他的各項總共加起來不到八千萬兩,學政國庫有銀三千萬兩,南方戰事是每個月都要撥銀三百萬兩,照此下去,不到一年,這國庫恐怕就要空了。」   「什麼,虧空居然多達這麼朝廷近一年半的收入,看來這案子是要查查了,不光要查是誰放的火,還要查出是什麼人貪了銀子,想辦法追回來。林天遠,蕭貴中這事情就交給你們處理了。」德武帝總算發話了,也許他看重的不是這個案子看重的是那麼多的銀子。   下面的人頓時唧唧喳喳起來。   「臣,不敢奉命。」林天遠跪下。他腦中出現岳真交代他時的畫面……   「相爺,萬一皇上要把這案子交給您的話,您千萬不能接,這案子看起來很簡單,只要一點就破,可到底誰來點,相爺您要斟酌啊。」   林天遠哈哈笑道:「岳先生你多慮了,李忠逼人太甚,本相如果不趁次機會整整他,以後哪有本相的活路。」   岳真忙道:「相爺,此事並不簡單。我曾經讓人去調查了出事的那天晚上,據一些地痞流氓所說,當天晚上就在失火的前一刻,戶部侍郎馬安和張定邊去過那裡,他們從裡面抬過幾個箱子出來,相爺,您知道他們去的是什麼地方嗎?」   林天遠警惕起來,「什麼地方?那箱子裡面不會是……?」嚇的不敢說了。   「沒錯,我也估計這裡面弄不好就是百官所欠國庫銀兩的帳本,如果這事情真的抖出來,那相爺您可把天下所有當官的人都給得罪了。更重要的是,那箱子去的地方是東宮太子府。」   林天遠驚呆了。   畫面回來……   蕭貴中也跪下道:「臣自知不是辦理此事之人,因此也不敢領命……」腦中出現了在八皇子府邸之事。   「八爺,這事情您怎麼看?」自從九皇子和十皇子蓄意結交蕭貴中後,蕭貴中很識時務的加以接納。哪位臣子不想得到擁立新皇的功勞,文思隱含著告訴蕭貴中自己對他女兒很有好感,雖然自己有了正妃,但如果可以的話,自己可以讓他女兒更上一步。這什麼意思,蕭貴中能聽不出來嗎,那是說如果他能登基的話,就讓蕭貴中的女兒立為皇后。本來蕭貴中就十分看好八爺,又見他做出這樣的承諾,那還有什麼說的。   文思笑道:「這事情越搞越大越好,誰接都不要緊,關鍵咱們的人不能接,這得罪天下百官的賠本買賣咱們不幹。咱們只要在這辦事的人頭上懸一把劍不就行了。聽說天龍省的巡撫是個人才,把這差使交給他,他雖然不是林相的人,可畢竟是以他為首爾,如果他把事情攪出來,不但李相有吃不完的苦頭,林相也落個不輕鬆,蕭相,您說呢?」   蕭貴中佩服的笑了起來。   畫面轉回來……   「……臣保舉一人定能擔當此任。」   德武帝詫異道:「你說何人能夠擔當啊?」   蕭貴中沉聲道:「臣以為天龍省巡撫冷無為素有過人之才,此前辦過很多漂亮的差事,如果讓他來擔任此事,定可馬到成功。」嘴角露出冷笑。   明白此中干係的林天遠忙道:「回皇上,冷無為正在為新政忙的不可開交,如果讓他來處理這事,恐怕不妥。請皇上明察。」   德武帝沒有說話,他一直盯著李忠,從開始一直到現在李忠沒有說一句話,彷彿這事情真的與他無關似的。   李忠自然有他的看法,魏青書幫他分析過,這事情上自己的嫌疑是最大的,因此在這事情上最好緘默,讓他們去查去。這裡面有多大的份量,所有的人自然都明白,最糟的結果也就再找出幾個替死鬼出來。   「李相,你認為誰合適?」德武帝憋不住了,問道。   李忠出列道:「此事干係重大,老臣不敢妄自出言,請聖上乾坤獨斷。」說著跪了下去。   他這一跪,不光是他的人,其他兩派的人和眾皇子也都跪下道:「請皇上乾坤獨斷……」   德武帝不耐煩道:「下旨,命天龍巡撫冷無為速速進京……」   林相府。   今日的相爺透著煞煞之氣,大廳裡也透著詭異氣氛。   「相爺,皇上真把這差事派給冷無為了?」岳真有點不敢相信,這可是一個滔天大案,一旦掀起來,不下於又一場大獄。   林天遠木然地坐在椅子上,擔心道:「這冷無為我一直就對他不放心,別人會出什麼招,我至少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他走哪一步棋,我是一點都摸不透,萬一這事情真讓他給攪出個什麼動靜來,我也要被他給連累進去。」   林飛如今也回到翰林院了,畢竟他是個榜眼,又是林天遠的兒子,領了五品官銜,「爹,咱們要不要寫封信警告他一下,別讓他幹出什麼傻事出來。」   林豪接道:「這事情恐怕不妥,李相和蕭相還有那個童維盯咱們府可緊了,萬一讓他們查出爹結交外地官員,上了折子。雖然這皇上不會對爹怎麼樣,但底下也是很不高興的。而且這案子有多大,他們能不盯緊嗎?」大獄後,如今林豪已經由戶部主事已經升為工部侍中,這還是四皇子文真特意安排的,知道林天遠是頂二哥的,特意提拔他。對以前戶部的事情,林豪多少要瞭解一點。   岳真搖搖頭,道:「相爺,這事情先不要急,這冷無為從他的所作所為來看,應該是個聰明人,這裡面的分寸他多少也能拿捏幾分,要是真有什麼差錯,到時候咱們再點他一下,盡量不要惹禍上身。」   林天遠歎口氣道:「現在也只好這麼辦了。」   德武四月一日。   已經接到聖旨的天龍省巡撫冷無為率領家人隨從,離開天龍省。   德武四月十三日,天龍省巡撫冷無為等人來到京城範圍。   驛站。   「請問,是天龍省巡撫冷大人幾家眷嗎?」說話的是一個穿著五品官服的官員,身後還有一些官員。   冷無為下了轎子,笑著迎上前去,「各位大人,本官正是冷無為,不知道你們找本官所為何事啊?」   「下官周同特地迎接大人。」周同笑道。   冷無為笑道:「有勞各位了。」說著就走進去。眾人也跟著進去。   外面的楊雪兒道:「田大,你就陪著他吧。我和許管家先回將軍府了。」   「好的。」田大應到。   馬車離去。   驛站裡。   「我說各位,這裡京城不遠了,你們迎本官在這裡,不怕讓人說你們結交外官之嫌嗎?」冷無為嘴上笑道,內心卻感到詫異,打從接了聖旨後,兩眼皮直跳,總感覺要出什麼事似的。   「實話和大人您說吧,我們是太子府的人,自從大人您接了差事後,我們太子就很掛念大人您啊。冷大人,您可知道您接的是什麼差事嗎?」   冷無為假裝「不懂行」道:「不就是戶部失火案嗎?人犯太子不是抓到了嗎,皇上讓我辦差只不過是過過場而已,應該沒有什麼吧。」   周同笑道:「冷大人如果真的這麼想,自然是最好,如果大人想真弄出個一二三來,恐怕大人是來得了,回不去吧。」   冷無為忙道:「周大人,下官是初來乍到的,能否給個提示。」一個從二品大員對五品小京官說下官也只有冷無為能做的出來。   「冷大人您有所不知,這縱火真的是一個區區的戶部主事嗎?你還不明白嗎?」周同被冷無為這一拍,把內幕透出來一點。   「那就是說這火是人放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人,周大人,是這樣嗎?」冷無為馬上抓住關鍵道。   周同笑道:「我可沒有這麼說,總之,太子讓我轉告你,這差使辦的要『好』一點,當然也可以慢一點,結果有沒有變化這並不重要。本官告辭了。」說著帶著眾人離開。   冷無為從裡面出來後,田大忙道:「冷少,出了什麼事情,你的臉色這麼難看?那些官員和你說了什麼?」   冷無為歎了一口氣,轉而笑道:「這些官員算什麼,真正算個角的是他們身後的人,真是不打自招,這麼著急給我下藥,看樣子這事情真出了什麼狀況,肯定與他跑不了。我們先不回去,咱們先去一個地方。」   雖然不明白冷無為說什麼,但是這麼多年的信賴,但田大明白這裡面肯定又有什麼事情了。   路上。離京城還有一段路程。   「鳳兒,前面是不是有人躺在地上啊,你去看一看。」楊雪兒透過轎簾,隱約看一個人躺在路邊。   小鳳跑過去,大聲道:「是啊,小姐,躺地上的是位女子,她還活著。」   楊雪兒忙道:「快把她救上來,帶回府中。」許管家一聽,忙跑上前去,幫小鳳將人救起。   將軍府。   「小姐,她已經醒了。」小萍驚喜道。   看樣子這女子好長時間沒有吃過東西,衣服已經長時間沒有換過。暈倒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太餓了,經過梳洗後,樣貌雖然不能和楊雪兒等相比,但也是個美人兒。   「你醒啦。」楊雪兒坐在床邊問道。   女子躺在床上,眨著眼睛看著周圍,「我這是在什麼地方啊?」眼睛裡透著恐懼。   楊雪兒笑道:「這裡是我家,你好好休息吧。」   小萍在旁邊道:「這裡是將軍府,在這裡沒有人敢欺負你,你好好休息吧。」   女子不知道怎麼了,一聽是將軍府,眼淚突然流了出來,激動道:「請問您是不是楊老將軍的孫女,天龍省巡撫冷大人的夫人?」   楊雪兒有點詫異,道:「是啊,有什麼事情嗎?」   女子再也抑制不住了,痛哭起來,「夫人,我爹是冤枉的,他死的好怨啊……」   原來這女子名叫聶小倩,是戶部主事聶榮的女兒,聶榮一生清廉,雖然不喜與人結交,但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聶小倩出去走訪親戚時,一家子全部死了個乾淨,罪名是縱火燒戶部,聶榮連個雞都不敢殺,這怎麼會有膽量燒戶部。聶小倩明白自己的父親肯定是遭人陷害的。   但這案子是太子給定下的,自己是有怨訴不得,告狀更是不敢。可憐身上的首飾當的差不多,自己女扮男裝混跡於市井,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升冤。不久前得知朝廷讓一位外省大員重新徹查此案,內心不由升出幾分期望。由於不知道那大員什麼時候回來,一個人站在進城的必經之地的路邊等候,一點都不敢離開,生怕錯過。時間一久,結果自己卻餓昏倒在路邊,也許是老天保佑,讓楊雪兒給救了。   下一回:麻煩的官司 第一百一十八章 麻煩的官司     林相府。   這是冷無為第二次來到林天遠府邸,不過今天這氣氛可和以前的那一次,大不一樣。如今他和林天遠是綁在一條繩上的。   「相爺,來的匆忙,也沒有帶什麼禮物來,這是天龍省的一些土特產,望相爺您笑納。」冷無為一個手勢,田大把禮物奉上。這哪是什麼土特產,而是一早就準備送給林天遠的千年人參和一些古玩,這一直是田大保管的。   林天遠一個手勢,管家把禮物收下,退了出去。田大乖巧也退了出去。屋子裡只有林天遠和冷無為兩人,岳真處理一些事情去了。   「冷大人啊,你可真是無事不登我這三寶殿啊,有什麼事情說吧。」林天遠很有把握道。   冷無為左右看了一下,捧起茶杯喝一口,道:「相爺,下官自從接了聖旨後,內心總感覺有什麼不對,老是覺的這裡面有什麼文章,下官雖然不是什麼希罕人,可也是為皇上和相爺辦事的,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下官丟官還是丟腦袋,這都不要緊,就怕不能為主分憂,因此內心十分惶恐,請相爺能否點撥一二,下官定感激不盡。」說的是大義凜然,但不難聽出話裡點明自己和相爺你是綁在一起的。   林天遠如何不明白,當下笑道:「難怪皇上說冷大人是個人才,果然內心總是把皇上和朝廷放在第一位,難得啊!」   冷無為忙謙虛道:「不敢受相爺厚譽。」   林天遠喝過茶道:「你這差事啊,是麻煩了點,這可是太子給定的案,學政又翻了過來,老實跟你說吧,這案有很多人在盯著,你大意不得啊。」   冷無為忙起身道:「相爺點撥之恩,下官永世不忘。」表忠心了。   林天遠請冷無為坐下後,道:「這案子牽扯到幾方的人,火是怎麼起的,大家心裡都清楚,是李相讓人燒的,可惜沒有證據,這是第一方的人;這案子查到最後,是太子給定的案,這是第二方;據我所知,最想把事情弄大的是蕭貴中,他想坐收漁人之利,或許別人不怎麼會盯你,但是他會把你給盯死,讓你把案子給掀出來,這是第三方;還有的就是……」後面不說了,讓冷無為去琢磨。   冷無為壓根就不考慮,很明白道:「皇子們也盯著這件案子,畢竟這裡牽涉到兩位皇子,一個是太子,另一個是丟了差事的二皇子。」   林天遠露出「孺子可教」讚賞之色,乾脆把底給露出來,道:「你可知道這帳本並沒有全部被燒,還有相當的一部分,讓人給挪走了,那挪走的部分應該是百官的欠銀帳本……」   冷無為吃驚的站起來,如果是因為前面幾點,自己還能有辦法,可學政聽林天遠的話,那裡面又有什麼文章了。   這一次林天遠沒有讓冷無為坐下,也許聽了後面的話他恐怕又要跳起來。   「你知道這帳本去什麼地方了嗎?你不用猜了,我告訴你,那是去了太子府裡。這案子有多大的學問,你學政明白了吧。」   冷無為傻住了,他太明白了,這他媽的是一個火坑,每個人都盼他往下跳呢,難怪太子迫不及待的派人來警告自己,這裡面太子牽扯太大,這案子真的要翻了起來,不但是得罪百官更麻煩的是會掀起廢太子的大案來,到時候自己可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了。   出了相爺府。田大注意著冷無為的臉色陰晴不定,看樣子真出了什麼麻煩事了。   「媽的,老子不幹了。」冷無為實在是沒轍了,這進也不是,退那更不是。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   田大皺起眉頭,他從來沒有見過冷無為會沒有主意的時候。這次來的時候,就他們兩人來,古師爺和尤三甲,一個處理公務一個推行新政挪不開身來。   「冷少,咱們先回府吧。」   冷無為慪氣不坐轎子了,氣沖沖的往前走,打定主意對這事情不管不顧,盯住了就問一下,把事情拖一拖,反正不能髒了鞋子,誰愛管誰管去。   將軍府裡。   冷無為一回去,就被丫鬟請到楊雪兒房裡,說楊雪兒有要事相商。   「什……麼,你……你把苦主……請到家裡來了……」冷無為睜著驚恐的眼睛,話都說不全了。   楊雪兒不明白,點點頭道:「她是聶榮的女兒,你不是正要審這案子嗎?她沒準能提供個什麼線索……」   話還沒有講完,冷無為就嗷嗷叫起來,「我的媽呀,我的媽呀,我生怕蹭了一腳泥,我的媽啊,你居然把泥盆子搬到家裡來,是不是嫌我命長啊,活膩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冷無為,在屋子裡亂轉,腦袋對著牆撞。   一臉諤然的楊雪兒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道:「你這是怎麼了,這可是好事啊。」   「哎喲,好事?哎喲,什麼好事能落在我頭上啊,這可怎麼辦好啊,我不活了,活不成了。」說不明白又無法可想的冷無為在屋子裡亂撞。   明白點什麼了的楊雪兒,道:「相公,這案子是不是很大啊?」   停下來的冷無為哭著臉,撇著嘴,點點頭。   楊雪兒惶恐道:「會大到什麼程度,不會是牽涉到很大官員身上吧。」   冷無為依舊哭著臉,手指了指上面。   楊雪兒明白了,驚恐之極。   次日。皇宮。御書房。   剛上完朝,正式接過差事的冷無為在退朝的時候,又被叫到御書房來。   「你可知道朕為什麼把你叫到這來?」德武帝劃著茶,笑道。   冷無為知道是為什麼,可不想蓋過皇上,「皇上睿智,不是臣能猜到的。」   「碰」茶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裡面的茶水潑出不少,德武帝沉下臉道:「你會不知道,鬧的朝野內外都盯著的案子,你會不知道朕叫你來的目的?」   冷無為「撲」地一聲,跪下道:「皇上明查秋毫,臣這點糊塗都瞞不過皇上,皇上真乃千古明君啊……」見勢不妙,馬屁狂拍,這是冷無為化解尷尬的老法子。   「好了,你少拍馬屁了,朕只想告訴你一聲,案子清不清不要緊,重要的是失去的銀子,你給我想辦法給追回來,金牌還在你那吧,好好用用,無論什麼人你都可以審,無論是哪裡的兵你也可以調,記住,別跟朕打馬虎眼,時間為一個月,下去吧。」   「臣告退。」   出了皇宮,冷無為只覺眼前發黑,一看見田大就倒了下去,田大忙接住。   「冷少,你這是怎麼了,不會又出了什麼事吧?」   冷無為懊惱道:「我不想活了,一邊是眾官與皇子要我查真兇,好來個大獄,拆分勢力,一邊是皇上要我追銀子,我就是神仙,我也幹不了啊……」乾脆賴在地上。   酒館裡。   「我說冷少,你能不能別喝了,這差事接都接了,快想想辦法怎麼解決是好,皇上連期限都給定下來了,看樣子以前咱們找假證人和栽贓的那些法子都沒用了,該想個新招了。」田大撓著頭,思索勸慰道。   「小二,再來一壇。」喊過酒後,冷無為道:「還是喝醉了好,他媽的這是什麼差事?皇上是想拿銀子,又不想不事情搞大,什麼叫『清不清不要緊』,他知道是誰放的火,可卻讓我給堵住,別把事情搞大。可這事情不搞大,那銀子能要來嗎,呸,我真是倒了血霉了。」   田大眼睛一亮,道:「冷少,你乾脆裝病好了,我有幾個秘方,保管那些御醫查不出來。」   「撲」冷無為喝的酒都吐了出來,道:「我還以為你真想了什麼好法子呢,真他媽的一個餿主意,你當其他人是傻瓜,我遲不病早不病,把差事一接就病了,這說的過去嗎?在想想吧,媽的,我一想到家裡的那個,真是甩不掉的案子啊……」   幾天以後。   八皇子府邸。   一副高人風範的八爺,正與蕭天遠在花園裡對弈,旁邊站著九爺和十爺。   文思捏著棋子不下,在手指之間轉動,看著棋局道:「這冷無為接案子有幾天了吧,怎麼沒有見他有什麼動靜啊?」   蕭貴中喝口茶,笑道:「這冷無為以前來京的時候我也見過,那時候搞了好大動靜,不過現在仔細看起來,也沒有怎麼樣,以前是讓他趕上了,可現在……哈哈!」言語透著不屑。   文思沒有接話,將棋子落下後,道:「老十,事情打聽出來沒有,真的與太子有關嗎?」   文諤乾脆道:「我家的幾個奴才打聽消息那可是看家的本事,應該沒有錯,現在誰都看出來李忠已經失寵了,並且年已古稀,而父皇的龍威越來越盛,哪個當官的不想為自己留條後路啊,這兩位侍郎也不例外,在太子身上下了重注。」   「八哥,你看這事情要不要讓父皇知道,這可是天大的案子比戶部被燒還要大,太子拿帳本威脅百官,一旦坐實,太子被廢也就不遠了。」文堂在旁道。   蕭貴中像是早就已經知道,沒有一點驚訝也沒有說話。   文思沒有理睬文堂,而是對蕭貴中道:「蕭相,你怎麼看?」   蕭貴中捏著手上的棋子,微笑道:「八爺,這事情是要捅破,但這把劍得讓別人揮去,咱們只要控制好揮劍的人就行了。我與皇上可以說比較瞭解,皇上是愛面子的人,如果這事情咱們經手,就算把太子扳倒了,那皇上對咱們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的印象吧。」到底是老謀深算。   文思明白了,笑著對旁邊的文諤道:「冷無為接案子這麼長時間了,你去催催,不過也不要一個人去,聽說六哥閒的很,和他一起去效果會好一點。」   文諤和文堂默契的笑了。   二皇子文忍府邸。   來這裡的幾位皇子分別是四皇子、十三皇子和十八皇子,幾人聚集在書房裡,門外沒有一個人的影子。   「老十三,你說的是真的,太子真幹那種事了?」文忍顯的很興奮,他對太子已經忍了好久了。   文祥自信道:「二哥,我幹別的好像不怎麼的,但要是說打探消息,這麼多兄弟我看沒有一個能比的上我的。」由於他的母親是平民出身,所以自從有了府邸之後,別的不結交,卻與平民結交,京城裡的什麼三教九流都知道皇子中間有一個「平民皇子」,對文祥十分尊敬。   「二哥,你想怎麼做?」十八皇子文良詢問道。   文忍的兩眼射出狠色,道:「我要上折子參他!」   「萬萬不可,二哥,這燙手的山芋咱們摸不得,據我所知這事情八弟他們也知道,老十的門人路數野,這事情瞞不住他們。二哥,你想想,既然老八、老九、老十都知道,為什麼不見他們上折子,這裡頭有學問啊!」文真提醒道。   文忍冷靜下來,「老四,你說這到底有什麼學問?」   文真站起來,轉了一圈又坐回來,道:「二哥你想一想,太子被廢後,歷朝先祖最忌諱的是什麼?那就是直接廢太子的人,無論是皇子和參與的大臣,只要太子不是搞兵變,而被廢掉的,這些上折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如果二哥你上了折子,太子雖然被廢了,可二哥在父皇的心中又是如何呢,父皇會不會認為二哥你想取而代之,咱們從小看到大,這前朝太子是怎麼死的,幾位皇叔是怎麼皇祖猜忌的,雖然父皇與皇祖不同,但難保禁不住別人的讒言啊!」   這一番話,文忍聽的切切的,也明白了其中的懸奧和文真的苦心,感激道:「老四啊,真虧了你想個透徹,那你說這事情該怎麼辦?」   文真像早已經想好似的,立即道:「這事情是要查下去,不過咱們和老八他們一樣,他們不動咱們不動,父皇不是安排人查戶部的案子嗎?二哥,事情是出在你那裡,你去他那裡催催,名正言順,不是嗎?」   文忍醒悟,大笑起來。   又是幾天過去了。   將軍府。   平常不怎麼熱鬧的將軍府,這幾天可真是熱鬧極了,大到皇子下到有關官員都一一來拜訪過這個門檻,可以說只要能說的上話的,都到這裡來過。   皇子公主中,太子、二皇子、六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十八皇子、十九公主都來過,有的是探消息、有的是催命、有的是傳旨意。   大臣中,李相、林相、蕭相、殿閣大學士、工部尚書及左右侍郎、禮部尚書及左右侍郎、兵部尚書及左右侍郎、吏部尚書及左右侍郎、刑部尚書及左右侍郎、戶部代上述及左右侍郎、督察院左右督使、宗人府丞、大理寺卿、協辦大學士、翰林院掌院學士、內閣學士、內務府總管、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等等,只要是和冷無為平級或者要高的能說話的,都來過了,除了軍方不問這事外,就差皇上和皇后及貴妃了。這些人要麼是來警告的、要麼是來探口風、要麼是有意思提醒的、要麼看戲的、要麼乾脆就督促的。   這麼多人,冷無為都含笑接待,客客氣氣的,給的答案都一樣,「在查,此案子正在查……」。   其內心苦啊,真他媽的苦啊……   下一章請看:「惟恐天下不亂」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惟恐天下不亂」     「都送完了嗎?」   冷無為筋疲力盡的癱在椅子上,實在懶得起來。   一下子接待那麼多人,田大看也看累了,也躺在椅子上道:「冷少,你還真有面子啊,這京城裡凡是能叫的響的差不多都朝你這裡跑過了,你這差事可還真不是一般的差事,這麼多人盯著呢。」反正不是他辦案子,站著說話不腰疼。   楊雪兒從內堂走了出來,對冷無為道:「都走完了嗎?」   冷無為沒好氣道:「怎麼,不走完難道留他們過年啊……」現在不管是誰,冷無為是逮誰咬誰。   楊雪兒沒有計較,坐下道:「你已經給拖了十天了,離皇上的期限還有二十天了,這事情不能再拖了,好像已經有人上折子參你了。」   「喂,什麼好像根本就是,媽的,是不想讓我活了,我活不成你們也不想好過,大不了一拍兩散……」冷無為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什麼,咬了咬牙齒,好一會兒,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又浮了上來。   很有默契的田大,知道冷無為肯定有招了,忙道:「冷少,你是不是有招了,有什麼要我做的直說吧。」田大最大的特點就是從來不問冷無為的什麼計策,而只問自己幹什麼。   「雪兒,你把皇上給我金牌拿出來。」冷無為下命令了。   楊雪兒不明白去了,但從中知道冷無為是有意支開她。   只有冷無為和田大了。   「你馬上拿著金牌給我到九門提督府、九城巡房、刑部、大理寺、宗人府、順天府那裡召集人馬,你就說案子有眉目了,要追拿要犯,這二十天裡把這人馬調動權給接過來,然後上街就抓人,不管什麼人都抓,只要你看不上眼的,都抓起來,什麼地痞、流氓、乞丐、妓女、小販、商人等等,然後把戶部給我封掉,除了兩位侍郎和代尚書外把裡面的官員都抓起來,其餘的官員恐嚇一下,至於關在哪嗎,當官的就關在大理寺,老百姓就關在刑部,動靜搞的越大越好,一定要搞的像我要搞兵變那樣的動作出來。至於什麼時候審理嗎,到時候再說,先關起來再說。」冷無為冷笑道。反正皇上說了可以調兵也可,抓人也行。   田大雖然不明白,但還是不問。這時候楊雪兒把金牌拿出來,田大接過就衝了出去。   「相公,田大幹什麼去了?」   冷無為笑笑,大步的走回後堂。   幾日後。   京城大街亂哄哄的,平常一向平靜的京城現在象爆炸的火山,全城都是官兵,這些官兵來回的跑動,大鑼大鼓的亂敲,很多衙役都在喊著一樣的話「不要窩藏罪犯,快交出來……」。街道上垃圾到處,有很多蔬菜被糟蹋,雞蛋打的到處都是,最慘的是有很多小老百姓由於長的不怎麼的,被很多官兵綁起來就走,商舖家家都關門,連一向熱鬧的八胡同,以前就是再怎麼,也不會妨礙做生意這時侯也被封了,裡面很多人都被抓了。酒樓那更是沒有人,門可羅雀。   皇宮。議政殿。   「皇上,臣要參一個人。」殿閣大學士劉本出列奏道。   德武帝皺了下眉頭,「說吧,你這次要參誰啊?」   「臣要參辦案欽差冷無為,這幾日不但全城官兵連九門提督的城防軍也調集起來,在街上無論有沒有嫌疑的都抓起來,搞的現在刑部、順天府那是人滿為患,更重要的是國家財政要地戶部也讓他給封了,裡面的很多官員都被他押進大理寺看押起來,使得現在陳大人記帳也要從內務府調集人手,這麼讓他亂搞下去,不但案子能不能查清楚還不一定,這眼看地方要上繳稅糧,新帳目還不清楚,恐壞國家大事,望皇上明鑒。」劉本雖然與冷無為在西楚時也有點交情,但畢竟他是正途出身,從骨子裡就看不上冷無為一套。   陳嘉成上前道:「皇上,劉大人說的沒錯,現在臣雖然奉皇上旨意從內務府召集了人手,製作新帳,但由於內務府的人並不熟悉戶部的事情,況且地方上貢皇室的日子也要到了,到時候恐怕連內務府本身也忙不開。」   德武帝沒有說話,看看下面,發現只有他們兩人說話,其他人壓根就沒有發出聲。   「蕭貴中,你怎麼看呢?」   蕭貴中出列道:「皇上,既然給冷大人一個月的時間,自然要辦好一個月。雖然冷無為辦案動靜大了點,但總比不動要好。臣以為冷無為不但不罰而且還要賞。」他巴不得這案子越搞越大好,反正出頭的又不是自己。   德武帝沒有下決定,對林天遠道:「你是怎麼看的?」   林天遠上前道:「皇上,雖然冷無為辦案動作搞的大一點,但畢竟是為朝廷辦事,臣完全同意蕭相的話。」前幾天二皇子和他碰過面,說出自己的打算,開始還有點猶豫,但最後還是決定力挺二皇子,大不了事情鬧大了,自己先參冷無為一本,和他撇開關係。   「李忠,你怎麼看?」   李忠很穩重上前道:「臣最近身體不適,已經不怎麼理會朝政了,既然蕭相和林相的看法一樣,臣也沒有異議。」明知道這兩人的目標是對著自己的,但也要按奈住。   德武帝看看,最後道:「既然三位丞相看法都一樣,那麼冷無為的事情就還跟以前一樣。現在談別的事情吧。」   「皇上,吉雲省鬧了水災,懇求朝廷撥款救災……」   將軍府。   這幾日一直很安穩的冷無為今天坐不住了,在大廳裡來回的走動。   「田大,我們搞了這麼大動作,各司衙門就沒有什麼反應?」   田大想想,道:「沒有,除了有些官員繞著我們走之外,還和以前一樣。」   冷無為微閉著雙目,道:「看樣子這事情鬧的還不大,你派人把林天遠的大兒子也給我抓起來,他以前是戶部主事,抓他名正言順。既然第一套方案不行,只有玩第二套了。媽的,看誰能玩過誰!」   皇宮。御書房。   「父皇,冷無為拿著您的金牌就這樣亂搞,您就不說話呀。」文靜抱怨道。   德武帝在批著折子,接過文靜遞過來的折子,笑道:「你知道什麼呀,冷無為抓了那麼多人可卻一次堂都沒有過,你不覺的可疑嗎?他是朕一手提拔用出來的,他在想什麼,朕清楚。這傢伙滑著呢,他抓人是假,讓我把這差事撤掉是真。如果朕因為他抓幾個人就把差事撤了,那他目的可就達到了,之前說的期限自然也就沒有用了,如果朕追究他亂抓人,他大可以說他們有嫌疑,抓幾天就放,反正還沒有過堂。毛都傷不了他,這下你明白了嗎?」   文靜恍然道:「原來他是要甩手啊,真看不出來,為了甩手居然搞這麼大的動靜?」   「這就是冷無為,誰也不知道他出什麼棋,但目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把自己總撇的乾乾淨淨的,是個聰明人啊。」德武帝喝茶後道。   在這時,一太監來報:「皇上,欽差冷大人把林相的兒子給抓了。林相在宮外要求見駕。」   文靜頓時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德武帝。   德武帝彷彿早知道,「你就說朕不想見他,讓他必要的時候『大義滅親』」   太監退下。   德武帝笑道:「看樣子冷無為真的動手了,靜兒將軍府你要多去竄竄門呀,這可是一場好戲啊。」   四皇子府。佛堂裡。   「這個冷無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事情鬧那麼大不說,居然把他的後台林天遠的兒子給抓起來,真是讓人大跌眼鏡。」文祥不可思議道。   文良也說道:「四哥,這冷無為的資料我仔細研究了很多遍,從他做官前到做官後,可以說大事他遇到不少,處理的也都很漂亮,但總有一點很相同,那就是他總會為自己安排一條後路,可現在這樣一搞,那豈不是絕了自己的路,真讓人捉摸不透。   文真睜開眼睛,捏著佛珠道:「你們都錯了,這冷無為是個聰明的人,所有的人以為他現在是林天的人,可惜的是他自己不這麼認為。只要他不認為那所有人的認為也就不重要了。此舉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是在混淆視聽,至於後面會怎麼做,我還看不出來。十八弟說的不錯,他是喜歡為自己留條路,可究竟怎麼留,沒有人能看出來。好了,冷無為會怎麼做,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案子他必須得辦下去。」   八皇子府邸。書房裡。   這裡只有八爺、九爺、十爺。   「我小看他了,事情鬧這麼大,分明是不想查下去,現在居然把林天遠的大兒子抓起來,看樣子是要動真格的了,不過我還真是不放心。」文思緩緩說道。   文諤是個莽撞人,不在乎地說道:「八哥,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要他辦案子,這後面的事情肯定要捅破,如果他不捅咱們逼著他捅。」   文堂道:「老十說的有理,八哥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文思搖搖頭,道:「話不是這樣說,我懷疑冷無為已經知道內幕了,否則他不會把動作搞那麼大。如果只是一個戶部失火案,冷無為沒有道理怕,以前科舉試題洩露案,一個禮部尚書他都不放在眼裡,會怕已經失了寵的李相,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查案子,要不了一個月就能把什麼都能查清楚。而且依李相的狠辣,一定會找幾個替罪羊出來,只要冷無為放聰明一點,見好就收,這案子會很輕鬆地結束的,而且還賣了李相一個面子。可現在搞出這麼大動靜,鬧的有人參他,他是為什麼呢?他絕對不是一個傻瓜。」苦苦思索著。   文堂也覺的不對,道:「八哥,看樣子他是知道什麼,所以他不敢下手。」   文思又搖搖頭,「知道是肯定知道,但也不會搞這麼大的東經,看樣子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父皇是有給過他秘旨,要他辦什麼事情,而這事情比案子來的還要棘手,所以他沒有辦法才搞這麼大的動靜,乘有人參他以激怒父皇,乾脆甩手。」   文諤愣了一愣,道:「還真是個麻煩事情。   更讓人吃驚的事情還在不斷發生。迎接冷無為進京的幾位眾所周知是太子的人的官員也被抓了起來。   事情並沒有到此就結束了,堂堂代理戶部尚書陳嘉成也被抓起來,押進了大理寺。朝廷上誰都知道這陳嘉成是德武帝剛提拔的人。這一幕是所有的人也想不到的。更讓他們想不到的還在後邊,德武帝居然對此沒有說過一句話。   接下來,將軍府成了所有人關注的地方,本來有人準備去探消息,然而就在陳嘉成被抓後,將軍府貼出「謝絕來客」四個字。   不到兩天工夫,將軍府傳出消息,三日後開堂審理。   戶部侍郎馬安府上。   在馬安書房裡來了兩個人,這書房周圍沒有一個人,家丁在外院看的嚴嚴實實的。   「太子,看樣子這個冷無為真要動真格的了,萬一真讓他問出什麼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張定邊擔憂道。   坐在椅子上的馬安也顫抖著,「更讓我擔心的是,凡是和戶部有關的都被抓起來,惟獨我和張大人還在外邊,這一來頓時顯眼不少,而且連陳大人也抓了,他可是皇上重用的人,我現在想想,這冷無為肯定是知道什麼,唉,我現在都希望他把我們也抓去,這樣一來倒就沒有什麼了。」   「他肯定是知道什麼了,連與這事情沒有關係的幾位太子府上的人也被抓了,他什麼人不抓,卻抓太子的人,這想想就讓人發顫啊!」張定邊越想越怕。   太子臉色也很難看,罵道:「這個地痞居然把手伸到我頭上來了,我到要看看他想幹什麼!」   將軍府。   今天這裡來了很特殊的人,而且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公主,能在府上暫住實乃我的榮幸,夫人你說呢?」冷無為施禮道。   楊雪兒也答腔道:「是啊,公主我已經讓人把屋子收拾好了,我陪您去看看如何?」   文靜一副高傲的樣子,擺擺手,對著冷無為道:「冷大人,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什麼?不妨說說。」   冷無為請公主坐到尊席,自己坐在主席上,笑道:「公主是來看戲的,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文靜笑了笑,道:「都說冷大人是個聰明人,果真如此。想想在西楚的事情,如在昨日,至今我也想不明白,這事情你是怎麼辦到的,不過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問,這一次我到要看看你怎麼做?」   冷無為笑了笑,心道:就憑你,我就是把你給賣了,你恐怕還要為我數銀子,看少不少呢?你要是能看出來什麼,我還怎麼混呀。   想到什麼,說道:「公主,你怎麼看戲我不管,但有一條這許看可不許插手哦。」   文靜立刻道:「這是自然。」   用過晚膳後,冷無為將田大叫到一邊。   「冷少,這事情是越搞越大,我現在真是有點擔心了。」田大手心都有汗了。   冷無為無所謂道:「明天你抓人,不過這次只抓一個,張定邊膽子有點小,馬安疑心重,明天就把張定邊給抓起來,還有在大理寺貼個告示,從明天起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大理寺,凡靠近一米之內全部抓起來,不許任何人探監。張定邊要單獨關起來,要關在血淋淋的地方,你自己看著辦吧,記住抓人的時候要凶狠,反正這人以後也是個死,看不順眼的話,也可以動手,不要客氣。還有,抓人的時機要選好,一定要讓馬安或者是太子看清楚。人抓到後就戒嚴。張定邊的府上要派人圍起來,明白嗎。」   「這我會辦好的,你放心好了,我這就去佈置。」田大說完就退下了。   冷無為看著月色,發覺今晚的月色怎麼這麼美啊! 第一百二十章 混水摸魚     林相府。   林天遠在書房裡踱步,在思考著什麼。   岳真也皺著眉頭。   「爹,大哥回來了摸魚?」林韻詩猛地衝了進來。林飛跟著後面追了進來。   林天遠皺著眉頭道:「你這個丫頭,嚇起什麼哄,還不回房去。」   林韻詩不服道:「爹你的方法不行,我去求求雪兒姐,她與大哥也是朋友啊,讓她出面冷無為肯定會聽的。」   林天遠聽了一愣。   岳真站起身笑道:「既然小姐這麼有信心,相爺不如讓她試一試,她與楊雪兒可不是一般的關係啊。」   林韻詩很自信的樣子。   「爹,就讓三妹去吧。我聽說這冷無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楊雪兒出面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林飛道。   林天遠點頭道:「丫頭,你就去試試吧。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林韻詩喜出望外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管家跑來道:「工部侍郎丁玉來見相爺。」   林天遠心煩意亂道:「讓他進來吧。」   管家退出。   不一會兒,丁玉過來,行完禮坐下,匆忙地喝口茶,喘著氣道:「相爺,您聽說了沒有,戶部侍郎張定邊被抓起來了,我回去的路上就看見很多官兵把他家的宅子給圍了起來,我打聽一下,張侍郎剛被抓不久,宅子就被圍了。還有,大理寺也被戒嚴了,現在沒有冷無為的手令誰也進不去,這氣氛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哦,這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林天遠又站起來,道:「這個冷無為到底是想幹什麼,他到底是想幹什麼,惹了李相,跟著也惹了太子,連我也敢動手,現在連蕭相的面子也不賣,可真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他以後還怎麼當官?」   大理寺。牢房裡。   「我們冤枉啊……」眾多被押官員都哭著叫著。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很多許多用過刑的犯官。   就在他們叫著的時候,田大笑瞇瞇地進來了。   「諸位大人,你們呀不要擔心,這次你們進來就當是休假好了,有什麼條件儘管提,我們家冷大人盡量會滿足大家。」   很多官員安靜下來。   「喂,能不能給我酒啊。」一位官員道。   田大道:「來人啊,為這位大人上酒。不但上酒還要多弄點好菜來。」   很快,一桌酒席在那位官員牢房裡擺了起來。   眾多官員都傻了眼了,反應快的立刻提出了要求,一下子帶動很多人。   媽的,什麼狗屁要求都有,有要洗澡的,要看戲的,叫堂子的,聽曲的。田大一個個都答應。   最後道:「各位大人,這出獄之前所有的開銷我們家大人都包了,等一會兒,我們家大人來了,自會與你們有交代。」說著離開了。   大概一柱香的時間,一個穿著從二品官服的官員來了。   「各位大人,我就是冷無為,看樣子把各位請到這裡來,有點嚇壞諸位了,我在這裡先賠禮了。」說著拱了拱手。   戶部郎中錢舉道:「冷大人,您把我們請到這裡來後,問也不問,不知道是為什麼?」言語有些氣憤。他這一說話立刻引起共鳴來。   冷無為按按手,大聲道:「諸位大人,請聽我說,請聽我說。」一下子安靜下來。   冷無為清清嗓子道:「各位大人,我也是一番好意,各位都知道我接了什麼差事,這差事到底有多難,想必各位都清楚。如今,我府上住著一位以前是你們同僚的女兒,她的名字叫聶小倩。」說到這裡停住了。   聽說過的官員頓時議論起來,一下子誰都知道冷無為口中的同僚是誰。   冷無為接道:「各位大人,聶主事到底是怎麼死的,想必各位心裡都清楚。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見不得別人冤枉,自從我知道聶大人是冤死後,我以後就沒有睡好覺。這案子我本來是準備拖下去的,可能你們也聽說了,皇子們、丞相們那些尚書們都跑到我府上去了,皇上也派人來催了,還幫我數日子。這案子是拖不得了,各位大人,要是你們你們怎麼辦?」又聽住了。   沒有一位官員說話,彷彿也在設身處地的想。   「冷大人,不能因為這樣,你就冤枉我們啊!是不是因為我官職卑微啊。」一官員不服道。   很快引起眾官的喧嘩。   冷無為再一次讓他們安靜下來,大聲道:「這就是我要解釋的。各位大人我不想看到你們中間再出先一位『聶大人』,為別人背黑鍋。因此我特地讓手下明著是把各位抓來問案子,實質上是把各位大人保護起來。各位大人放心好了,你們過幾天就出去,也不過堂,就算大家交個朋友。想吃什麼想玩什麼,只要別讓別人抓住把柄,我盡量滿足,帳算在我身上,就當是為替各位大人賠禮了。」說著鞠了一躬。   深知此事的錢舉忙道:「冷大人您折殺下官了。」說著也鞠躬。一下子眾多官員也鞠躬。   「冷大人,以後有用的著胡某的,說一聲,只要胡某能辦的,決不二話。」一官員道。   一下子很多官員都表示感激。   冷無為「動情」道:「各位大人,你們先受點苦,這裡的衙役我會讓他們好好侍侯的。不過各位大人,有這樣能在大理寺坐牢的,我都想坐一陣子。有時候啊,我還真羨慕你們啊。」說到後面笑起來。   眾官也笑了起來。   冷無為看看差不多,拱拱手道:「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陪各位了。不過,各位大人你們出去的時候可千萬別說在這裡的快樂生活喲,否則我可是要被那些御使參的體無完膚,哈哈……」   眾官也大笑起來。   穩定住這批官員後,冷無為來到單獨的一為囚室,說是囚室可裡面的擺設壓根就是一間書房雅居。   「陳大人,住這裡還習慣嗎?」   陳嘉成正記著帳,見冷無為來了,放下筆,笑道:「冷大人可真有你的,居然把本官的帳本全搬到這裡,讓我在這裡寫帳。」   「呵呵,陳大人,我知道你與這事情沒有關聯,不過那麼多人都關進來了,你要是不進來怎麼也有點嫌疑不是嗎?我這是為你著想,還有你不是一直說缺人手嗎,這裡面關的人隨你挑,你呀在大理寺裡自由活動,記帳什麼的都方便也安靜,不是嗎?」冷無為有些厚顏無恥道。   陳嘉成笑了起來,道:「看樣子我還要感謝你呀。好了,你放心好了,你的心意我明白,出去後我自然知道怎麼做,你去忙吧。」   「喲,瞧陳大人您說的,哦對了,你忙的時候可要按時吃飯啊,我聽說你身體不好,大夫我已經幫你請來了,隔一天去讓大夫查一下。萬一你在這裡生病,你夫人要問起來,我可擔當不起哦。」冷無為關心道。   陳嘉成看著這年輕人,點點頭。   出了門,冷無為問田大道:「太子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田大道:「按照你的吩咐把他們關在另外一所牢裡,冷少他們的待遇是不是也要和這裡一樣啊。」   冷無為笑了笑搖搖頭,道:「他們還不夠格,以前牢裡吃什麼就讓他們吃什麼,還有每天晚上再給他們上點『節目』,刺激刺激。奶奶的,在我面前充大爺,也不怕閃了他的腰。」   將軍府裡。   林韻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得來。一見楊雪兒的面什麼也不管就嚷嚷道:「楊姐,我哥被冷無為給抓起來了,你可要管一管啊。」說著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楊雪兒想暗示什麼,可林韻詩就是沒有注意。   「這不是林相的女兒嗎?」文靜從後堂裡走了出來。   林韻詩認識十九公主,忙起身施禮道:「小女不知公主在此,冒犯了。」   文靜揮揮手,不介意道:「我也是來這裡做客的你不用多禮。怎麼,你哥被抓,你爹怎麼不親自來而讓你來?」說著在尊席上坐下。   林韻詩撇撇嘴道:「我爹也是想來的,不過他也有不方便,所以讓我來了。這個冷無為我一切那麼幫他,他居然這麼對我,瞧我不收拾他。」不知道怎麼的,矛頭又對著冷無為了。   文靜疑惑道:「怎麼?你以前有幫他,你們關係不錯嘛。」   楊雪兒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林韻詩生氣道:「要不是我報信,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天龍鬧災,一上任就把災民給救濟了?現在過河拆橋了。」   文靜略顯驚訝,道:「你可知道冷無為他是怎麼救災的?」   「咳、咳……」楊雪兒在旁邊咳嗽,生怕林韻詩亂說。   林韻詩也是個伶俐人,很快明白了,忙把話題扯開。   大理寺。一所看守嚴密的囚室裡。裡面只有冷無為和張定邊。   「怎麼,張大人你住這裡可還習慣?」   張定邊臉色有些發白,強硬著說道:「冷大人,我好歹也是二品大員,你就不為你以後想想?就算你不怕我,你也得掂量掂量李相吧。」   冷無為哈哈笑道:「張大人,你說的沒錯,本來我是很怕,但現在所有的人都在逼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哦,對了,你提到李相,我倒也提醒大人你,你沒有按照李相的吩咐,亂出紕漏,你說相爺還會保你嗎?」眼色露出狠色。   一席話,張定邊的臉色變成慘白,結巴道:「你……你是相爺的人?」腦子裡一片混亂。   這倒出冷無為的預料,本來是詐他一詐,看樣子他還真是自作主張,「你說呢?本來相爺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只是一個戶部失火案,依相爺三朝老臣的威望,門生故吏遍天下,這事能不好辦嗎?再說皇上要處置相爺,還不掂量掂量。可你倒好,居然把火燒到太子的身上,搞的京城所有的人都盯著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不再是一樁簡單的案子,搞不好就是一場廢除東宮的大案子,相爺就是再大的能耐,遇大這嘛事情,也要掂量掂量。張大人,皇子爭儲的事情,你當好玩嗎,你也是前朝過來的,裡面有多殘忍你可不是不知道啊。」   張定邊腦子糊塗極了,本來只有五分信,現在已經完全相信冷無為的話。而這真是冷無為所預料的,《了敵心機》就有這一招,當對方在懷疑的時候,要趁勢追擊,在對方恐懼的地方連續打擊,當對方的恐懼戰勝理智時,別人說什麼都會堅信不已,這裡重要的就是火候和誠信度還有對方的心理。由於冷無為說的都是事實,而張定邊本人膽小,因此這一招對他才管用,如果換成馬安的話,恐怕就不管用了。   「冷大人,是我不對,是我對不起相爺,不過這主意可是馬安出的。我只是幫他的忙而已,我還是忠於相爺的。請冷大人在相爺面前多多美言。」張定邊嚇的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張大人你這是幹什麼?」冷無為忙把張定邊扶起。   張定邊害怕的牙齒在打顫。   冷無為歎一口起,放開他,道:「這事情麻煩啊,就是相爺也保不了你啊。本來我是準備把案子拖個不了了之,可惜你這事一出我這裡倒成了蜜糖,所有的人都盯著這件事情。我府上去過什麼人,你也是知道的,沒有一個是我惹的起的,我也難啊。」   張定邊又跪下道:「大人,我求你救救我,張某一定會報答大人的。」說著又磕頭。   這回冷無為沒有扶他,在牢房裡走了幾步,一跺腳道:「看來只有這樣了。既然你不想背這個案子,那只有讓別人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張定邊雖然膽小,可一遇到能救命的事情,很快就恢復理智,小聲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讓馬安來背這個案子。」眼睛裡有些猶豫。   冷無為看出來,冷笑道:「怎麼,張大人不捨得。這案子給你們搞成這麼大,你還以為只有一個六品芝麻官就能搪塞的了嗎?這事情要麼不做,要做就要乾淨利落,不能讓任何人抓住把柄,這案子有多大你不會讓我在給你說一邊吧。如果你真的很重友情,那你就去陪他吧。」言語越來越犀利,轉身就要離開。這又是裡面的一招,當對方猶豫時,一定要逼迫對方就範,因為這個時候是對方最虛弱的時候,換句話說,趁他病要他命。   張定邊忙道:「大人,我和馬安根本就沒有交情,他還欠我六萬兩銀子,到現在都沒有還我,大人怎麼才能讓他就範呢?」   冷無為笑道:「張大人果然智慧。其實相爺是準備把你們兩個都交出去的,不過被我勸住了,畢竟戶部裡面不能沒有咱們的人啊。本來呢,按魏先生的意思是讓馬安留下來的,但相爺念你是被馬安迷惑還可救藥,你知道的,相爺對背叛他的人是不會有好臉色的,以後怎麼彌補就看你自己的了。現在咱們談談細節……」魏青書冷無為在甘州時接觸,從那時起就十分欣賞,是個角色,想來在李忠身邊地位應該不低。   張定邊本來就不服魏青書,此時一提更是惱怒。這裡也是一招,叫做識時轉移視線,當要說什麼事情的時候,千萬不能輕易就說出去,在前面要提起能讓對方惱怒的事情,因為在求保命的時候人是最有理智的,什麼對自己有利就會做什麼,此時如果說了讓對方懷疑的話,那就很容易前功盡棄。但是一個恐懼和惱怒就會很輕易的打破對方的內心平靜,此時再說什麼事情就事半功倍。   出了大理寺。   「冷少,現在咱們怎麼做?」田大在等命令。   冷無為笑笑,道:「你帶幾個人在太子府周圍多轉轉,讓手下的人故意暴露。太子不慌的話,我這戲還真沒有辦法唱。」說著大笑離去,手裡多了一樣東西。 第一百二十一章 借力打力     李相府。   此時已經是黑夜了,而李忠的書房還亮著。   「咳……」李忠猛烈地咳嗽,以前的病現在又犯了,臉色蠟黃蠟黃,躺在睡塌上喘著粗氣。   此時只有魏青書陪在他身邊。   「魏先生,你現在還有什麼主意嗎?咳……」李忠猛烈的咳嗽著。   魏青書坐在塌沿,為李忠拍著胸口道:「如果不是馬安和張定邊兩人為討太子歡心,事情也不會發生到現在這地步。自古以來,最大的誘惑莫過於皇儲之位,更讓我擔心的是,太子自以為得到寶了,卻不知道這是一把雙刃劍,搞不好被殺的就是自己。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這大理寺現在看守的比皇宮還要嚴實,裡面看守的人都是從城衛軍調來的,那可是從呂家軍裡挑出來的人,想從他們那裡探消息簡直就不可能。這冷無為要真審出一個四五六來,那天可就要塌了。」   李忠好像很痛苦,喘著氣道:「我也知道這事情越來越棘手,從上次聶榮的事情看,皇上已經把我和太子綁到一起來,萬一太子出了什麼事情,皇上是不會姑息我的,再說就算他能姑息我,那林天遠和蕭貴中也不會放過我的。不過,好在他們還不知道,我的另一邊還挺著八爺。太子就是倒了我也有東山再起的時候,魏先生,雖然八爺最近和我有些生疏,但你要多多聯繫,八爺很看重你,已經派人很多次向我把你要去。我一直在拖著,不過現在我要放你走了。我一生最大的錯事就是沒有保住前太子,讓當今的皇上登了基。現在我的舊病越來越嚴重,恐怕熬不過明年了,我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我的兒子們,而是一直跟隨我的那些人,如果我死了,你要幫幫他們,他們會成為八爺的好幫手的,也許這是我給八爺最後一件大禮了,咳……」話說的太多了,猛烈的咳起來。   魏青書含著熱淚道:「相爺你可別這麼說,自從學生科舉失敗後,如果不是相爺收留,並委以重任,學生或許現在還流落街頭,身無半文,相爺對學生有再生之恩,學生一生無以報答。」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響頭。   「起來,快起來……,呵……」李忠喘著粗氣,手伸向魏青書。   魏青書忙站起靠在李忠旁邊。   「青書啊,你知道嗎,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兒子,雖然我口口聲聲叫你先生,但實際上我多想有你這樣的兒子,在你身上我彷彿看到自己以前年輕時候的模樣,提手舉足指點江山,多麼的瀟灑,可惜時光去了就不再回來了,如果我還能有個十年的活頭,什麼林天遠、蕭貴中都不配做我的對手。我老了,但我的心不老啊,青書記住我的話,把八爺保上位,八爺有前太子的身影,我欠前太子的實在是太多了……」   數十年前,朝廷出現了轟動一時的兵變,而起兵的就是前朝的前太子。但令人奇怪的是,這前太子根本就不在叛變的軍隊之中,而率領軍隊的卻是首輔大臣李忠。當軍隊突然攻下京城時,對此一無所知的前太子莫名其妙的被抬上了位,而抬他的人就是李忠。   然而就在叛軍包圍皇宮時,發現孝文帝不在宮裡,玉璽也不在,一下子京城大亂。為此李忠命私造了假玉璽,準備矇混過關。但是不到五天,駐外大軍楊陵和呂賢率軍而來,並下了討逆聖旨。仗還未打,九門提督臨時反叛,打開城門,這人就是林天遠。前太子畏罪自殺,臨死寫下遺書,將所有的罪名背在了身上,而自殺的那把劍就是李忠的。在遺書中,說明李忠是被自己脅迫的。   由於孝文帝一向信任李忠,儘管林天遠做證,依然對他信任有嘉,而林天遠因為這件事情登上了相位,並掌管了兵部和城防,而也因為這與李忠結了很大的梁子。此後林天遠韜光養晦,不再與李忠爭執,但李忠一直沒有放過他,林天遠真正回擊的時候便是德武帝登基的時候。   當初德武帝為了爭儲,在前太子事件後,娶了本應該成為前太子妃李忠的女兒做了側室,而李忠對此也沒有異議。此後李忠與林天遠聯手將德武帝推向了至高無上的位置。可惜的是德武帝是一個心想要有大作為的人,不甘心做李忠的傀儡,與林天遠聯手提前理政,打破了李忠控制朝局的計劃。接著為了自保和培養勢力,在揚蘇省建立自己的小戶部,但突來的一場大水將本應空空的庫房裡銀子暴露出來,為了運走這批銀子,李忠調集所有的關係,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到西北,本準備安心的他,又被突然出現的冷無為將藏銀給翻了出來,此後雖然有心改變局面,奈何力不從心。   戶部侍郎馬安府上。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本一直睡不著的馬安立刻從床上爬起來。   「誰呀?」驚恐的在臥房裡叫道。   「老爺,是一位姓冷的大人,老爺您見是不見啊?」管家在房外叫道。   馬安嚇得「撲通」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上,滿臉全是汗。   「快,快請到客廳,我一會兒就來。」   冷無為是一個人過來的,旁的什麼人也沒有帶,最奇怪的是他還是穿著一身便服過來的。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管家讓人奉上茶招待,完後就站在一旁侍侯。   馬安的府邸的確是很不錯,不愧是戶部侍郎,單單一個客廳裝飾就可以看的出來,名貴的紫玉木做的桌椅,連送上來的茶杯都是名家作坊做的,尤其讓冷無為喜歡的就是擱在一旁修飾用的屏風,上面的畫畫的跟真人似的。   「冷大人,這麼晚來寒舍,真讓我吃驚啊。」馬安匆匆從後堂走來。   管家看見自動退了出去。   冷無為沒有理睬他的話,自顧自的坐在那裡喝著茶,彷彿沒有聽見似的。   他越是不說話,馬安內心越是哆嗦,自從張定邊被抓後已經有兩天了,這戶部所有的人都被抓了,張定邊也不例外,可自己卻還在外面,顯的非常的顯眼。   「馬大人,張大人已經什麼都說了,你呢?」很冷的一句話從冷無為嘴裡說出來。   汗一滴一滴從馬安頭上流下,「冷大人,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意思,可否直言?」   冷無為站了起來,臉轉向門口,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什麼也不說就往前走。   「冷大人,請留步!」馬安急道,現在他的腦子裡混亂之極,冷無為什麼也不說直讓他犯嘀咕。   冷無為沒有回頭,冷冷地道:「馬大人,準備後事吧。這是張大人的供詞,戶部的事情是你一手搞出來的。本來我想再看看你有什麼想說的,既然你不說,這自然也就定案了。你交代一下後事吧,明天我就派人過來,請你到大理寺做客,說不得根本就不會審你,我也只是想交了差事,有什麼冤的話你到閻王爺那裡就告是張大人吧。告辭了!」說著就往前走。   「冷大人,我可真不明白你的意思,還望你能明言。否則明天早朝時我會參你恐嚇本官。」馬安大聲道,腿卻在發抖。   這時冷無為轉過頭來,冷笑道:「我來這裡就不會怕你參我,連陳嘉成這個皇上的新重用之人我都照抓,何況是你?我還告訴你你明天進都進不了宮,談什麼參我,再說了你現在已經不是李相的人,就是把你抓了也不會有人為你說一聲,也許你會提到太子,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太子也許就在你被砍頭之後,就要被廢。私藏帳本要挾百官,這罪名也不是他一個太子能夠擔的起的,你認為他會為你說話?馬大人,本來我是不想見你的,只不過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討教或者說查證也行。既然你什麼也不說,我也只好把你當成替罪羔羊了,我也不想真把事情搞大,你死了之後,張大人會官復原職,太子我也不會去查他,你,是必須要死,你不死我不好過,太子不好過,所有的人都不好過,告辭了!」說著大步要走。   但冷無為沒有走幾步,馬安急道:「冷大人,你可有什麼證據?」說話的口氣軟了下來。   冷無為正等著他這一句,把手上的東西拿出來,笑道:「張大人的筆跡我想你是認識的吧,拿去看看吧。」   馬安忙上前接過,立即打開看了起來,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不,不!好你個張定邊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把所有的事全讓我背上,你好狠!」   冷無為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張大人也是不得已啊。這供詞上沒有一句是提到太子的,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吧?」   馬安心理的防線在張定邊的供詞下,徹底崩潰了,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譚在椅子上。   「冷大人,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冷無為搖搖頭,道:「基本上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就是我不想知道的,蕭林兩位相爺和眾皇子也讓我知道了。火是李相讓你放的,可你們為了巴結太子,並沒有把帳本全部燒掉,只少了各省的督銀,據陳大人所說那燒掉的銀子只不過是三千萬兩銀子,而你們藏起來的帳本就是那些官員所欠的銀兩卻足有八千萬兩。你們是想利用這些帳本有兩個目的,其一是挾持眾官;其二,就是斂財。這麼大筆銀子,以後幹什麼不行啊?馬大人你說,我說的對嗎?」   馬安無力地點點頭。   冷無為接道:「李相讓你們放火所持的是什麼,是他三朝老臣的資格,就算火查出來是他放的,所有的人還不掂量掂量這其中的份量,就是林相和蕭相也要考慮考慮,起初林相是想以此來打擊李相,本存著就是打不倒李相也要傷他幾根毛的想法。可是你們這樣一做,知道後果是什麼嗎?是引來了一群狼。扮到幾個李相的手下和扳倒一個皇儲來,哪個誘惑更大呢?這也就是蕭貴中為什麼會插手,而且眾皇子也捲進這事情的原因。李相會因為你們而招來這麼多的敵人,他會這麼傻嗎?馬大人,這也就是李相斷不可能為你們出頭。我知道他是挺太子的,可是怎麼個挺法呢,如果這棵大樹本來根基就不穩,現在又引來了眾多的狼來,這樹還值得保嗎?」   馬安看著冷無為,突然大笑起來,「哈哈……,枉費朝廷眾官說你是個蠢人,其實他們才是蠢人。冷大人我佩服你,我現在知道你以前不立即辦案,而是拖著,就是要等所有的人來找你,找你的人越多,你辦事情就越容易,連太子都要忌憚三分。你是引眾人而立威啊!我馬安為官多年,生平只佩服兩個人,一個是對我有提拔大恩的老師李相爺,另一個是為國為民的楊老將軍。現在多你冷大人一個,你辦事滴水不漏,什麼都看的比別人遠,想問題也比任何人想的深。難怪當初科場舞弊案。蘇安死的是那麼不明不白,而大人你居然一躍而成封疆大吏。冷大人,我對你的評價只有一句,正可成國之棟樑,邪則成亂國殃民之梟雄。」   冷無為無動於衷地笑笑,「說完了嗎?」   馬安搖搖頭,道:「冷大人,我知道你是不會放過我的,至於張定邊,我猜你也不會放過他。我們是你對付太子的籌碼,可笑張定邊還自以為能保命,真是可笑!我一世聰明,卻一時糊塗,鑄成了大錯。冷大人,在我死之前,我只想求你放過我的家人,他們什麼也不知道。我的兒子才出世,這可是我的『老來子』。只要你答應放過他們,我做什麼都願意。」   冷無為看看後堂,彷彿就看見了那個誕生不久的嬰兒。   「馬大人,我答應你,你的夫人和兒子我都幫你照顧好,你還有沒有什麼放不下的?」   馬安流出兩行清淚道:「還有最讓我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女兒,娉婷。她出外學武還沒有歸來,如果知道我死的話,她斷不會放過大人你的。依大人的智慧,小女絕不會是大人的對手,我想請大人如果小女有什麼冒犯的話,求你放她一馬。」   冷無為不忍,拍拍馬安的肩膀,道:「你寫封信留給她吧,把事情的原委說一下。我答應你放過她,但我不能保證我手下的人會放過她。如果她能見到你的信而放手的話,我斷不會追究。如果她知道事情原委而苦苦糾纏的話,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馬安跪下,道:「冷大人,我向你道謝了。」   出了馬安府,冷無為手上又多了兩樣東西,一封是信函,一件是馬安說明事情原委的供詞,這裡面按冷無為的意思,沒有牽扯到太子,將所有的罪全部背在了身上。   「冷少,太子府裡已經有動靜了,馬安這裡可有什麼收穫?」田大從盯梢太子府那裡跑來。   冷無為吐了一口氣,道:「現在已經三更天了,多麼好的月色啊,真不適合幹這事,傷天和呀。」雖然話這樣說,但還是下出了命令,「天一亮,就抓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威逼太子     轟動京城的事情又發生了。   繼戶部侍郎張定邊被抓後,好不容易才安靜的三天,戶部侍郎馬安又被抓了起來,凡是跟戶部有關的人全部都被抓了起來。讓人奇怪的是自從馬安被抓後,街上的兵丁、衙役全部撤掉,小老百姓又開始出來做生意,京城又出現了以往的繁榮,好像那麼多人被抓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似的,大批被抓的老百姓一個個都被放了出來。   冷無為在大理寺開堂審案,衙門禁閉,不放任何一個人進來觀看。就連皇子也不讓,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案子的審理結果。   案子已經審理了五天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今天是冷無為接案子以來第二十八天了,後天就是結案呈堂的日子了。   一所離太子府不遠的茶樓裡。因為時候不對,所以來這茶樓裡的人不是很多。   「太子這幾天都呆在府裡嗎?他現在有什麼反應?」冷無為喝著茶,冷冷地看太子府。   太子府前所建商舖都有嚴格的規定,什麼大小、什麼高低都有嚴格的限制,以防有人圖謀不軌。這前面的商舖只有一家絲綢店和一間茶樓,附近來往的人都很少,有人行走的地方都與太子府保持很遠的距離。就是這家茶樓,也大約有近一百多米遠,卻是這裡離太子府最近的。   冷無為派的人盯梢的,大多留在這裡。要不被人發現難,但要被人發現卻很容易,只要多幾個人站在外面對太子府方向看的久一點,太子府很快就會知道。因為這家茶樓就是太子門人開的。   田大懶懶道:「不知道怎麼搞的,太子前幾天還蹦達著,可自從馬安被抓後,他就沒有再出過府了。」   冷無為想起什麼,道:「你說太子找過李相,他回來有什麼樣的表情?」   田大回憶道:「哦,對了,是很氣憤,好像氣的不得了,當時有人擋了他的轎子,他讓手下把那人打了個半死,自己還下轎子踹了一腳。」   冷無為笑了。   太子府裡。書房裡。   裡面是一片狼藉,東西摔的到處都是。   太子一副無力的樣子,躺在睡塌上,臉對著牆,不知道想著什麼,衣服穿的也很亂。   「太子!」一奴才跑上來。   文竟懶都懶的轉身,隨口道:「什麼事情?」   那奴才道:「辦案欽差冷無為冷大人來拜見太子。」   一聽冷無為三個字,文竟立馬翻身起來,著急的整理衣服,忙道:「快,快去請他進來。」   那奴才還沒有見太子這麼失態,愣在那裡。   文竟一腳把那奴才踹到地上,「罵的,你發什麼愣啊,還不給我出去。」   那奴才醒悟跑了出去。   客廳裡。   冷無為用著茶,打量著這太子府裡的景色,的確很是貴氣,就是從門口進來到這裡也走了不少彎。而客廳旁邊的珍奇古玩也放了不少,也不怕別人偷去。   「哈哈,什麼風把冷大人給吹來了。」太子從門外大步邁進來。   冷無為忙起身施禮。   文竟握著冷無為的手,笑道:「冷大人,上次去的匆忙沒有帶什麼禮物,如果冷大人有怎麼看的上的東西,支一聲就是。」   冷無為忙道:「太子客氣了。」   兩人坐定,下人換上新茶,退了下去。   文竟瞇了一口茶,迫不及待道:「冷大人,案子辦的怎麼樣了?」   冷無為本捧起來的茶立即放下,笑道:「牢太子費心了。不知道這地方說話可方便?」   太子明白了,走到門口大聲道:「任何人接近客廳者,本宮非扒了他的皮,明白了嗎?」   太監總管忙道:「太子儘管放心,奴才盯會看好的。」說著把下人帶走了。   「怎麼樣,冷大人,現在可以說了吧。」文竟又坐了回去。   冷無為暗歎一口氣,這太子怎麼這麼木啊,說這麼大聲,萬一被別人傳出去,這沒有什麼事情也有什麼事情了,也難怪會幹出那樣的事情來。   「太子,臣這裡有幾樣東西給太子看,請太子過目。」說著把張定邊和馬安的供詞遞了過去。   文竟的手莫名的顫抖,顯的驚恐之極。飛快看完後,見沒有提到自己頓時鬆了一口氣。張定邊的供詞是把失火的罪名推到馬安身上,這沒有什麼。而馬安的供詞是說案子是他們兩人做下的,另外還提到兩人私藏了帳本。這是按冷無為的意思寫的。   「冷大人辦事果真神速,這麼複雜的事情就辦好了,真是讓本宮佩服啊。」   冷無為忙起身道:「臣不敢當。不過有件事情下官有些難辦?」   「哦,什麼事情?如果本宮能幫忙的盡量幫。」文竟故做大方道。   冷無為卻坐下,喝茶,並不急著說,等茶喝到一半後,才道:「太子,什麼時候把東西交出來,下官也好交差。」   「砰」地一聲,太子手上青花瓷杯摔了個粉碎。   「冷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文竟顯得驚慌失措。   冷無為笑笑道:「太子這供詞沒有看清楚嗎?張、馬兩人私藏帳本,以挾持百官,這可是天大的罪名啊,不過按他們的交代好像我要書屋這後面還有人啊。其實究竟是什麼人,下官並不想知道,只是這帳本下官想讓他親自交到戶部去,也許他自己會有一個很好的理由。太子,這張、馬二人說的和寫的可不一樣,如果太子以為有了供詞就萬事大吉的話,臣保不準那兩人到了朝廷上會不會反口,另外說出什麼東西來,太子他們二人可沒有受過刑,可談不上嚴刑逼供。」   文竟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很快冷靜下來。「冷大人,這事情你怎麼看呢?本宮可以直言,這帳本在本宮這裡。」他看出來冷無為壓根就沒有心思對付自己,否則他也不會來找自己。   冷無為笑笑道:「太子果然豪氣。說實話,臣不想成為他人扳到太子您的工具,所以儘管那兩人說的很複雜,可臣卻想不事情辦的簡單,到此為止。不過,實話對太子說,這也是皇上的意思,但皇上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要追回失去的銀子,這才是臣的任務。太子您剛才說會幫臣,這個忙您幫不幫呢?」   文竟明白了,冷無為是向自己要帳本。   冷無為看出文竟有些猶豫,笑道:「太子殿下,臣知道殿下根基不穩,很想聚集一些官員作為依仗,和其他皇子對抗。可現在太子如果不把帳本交出來的話,臣大可把這案子甩手,交給任何一個有後台的人,他們就不會像我這樣好說話了,重要犯人已經出來了,他們是難逃一死,太子咬不咬出來都是死,萬一他們不想受酷刑就說了出來,到時候太子您的處境可就不妙啊。」   文竟有些動搖了,問道:「那你不會叫本宮直接交出來吧,這不是惹人懷疑嗎?」他在張、馬出事後就開始後悔了,剛才猶豫就為怎麼把帳本交出去。   大事成了,冷無為站起來,走到太子身邊道:「太子,臣記的沒有錯的話,您查不查這案子的差事皇上並沒有什麼明示。您大可派人查抄張、馬二府,從他們那裡抬出什麼東西來沒有人會說什麼,您說呢?」   文竟的眼神透著欣喜,看著冷無為,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幫我?很多人都巴不得我倒下,你投靠哪為皇弟都可以說是立了很大的功勞。」   冷無為笑道:「太子,幫您的不是臣,而是皇上。皇上對臣說過,『案子清不清不要緊,關鍵是要把銀子追回來』,臣這麼做只是遵從聖意,太子您說呢?」   文竟徹底放下心頭大石,臉上也展開笑容,道:「好,我這就派人。」   冷無為笑道:「太子這事情不急,太子何不趁這件事情立為威呢?」   「哦,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文竟有些糊塗了。   冷無為冷笑道:「既然這麼多人盯著太子您,如果太子您能予以反擊的話不是更好。臣會把代理尚書陳大人給放出來,太子您把『找出來』的帳本直接交給陳大人,然後再擬個折子把事情說個清清楚楚。臣也會擬個折子說查明案情的功勞都是太子您做的,這樣一來太子您的威望不就起來了,在皇上心目中也會大不一樣。如果再辦一件漂亮事情,太子您的位置就會更牢靠。」   文竟不明白冷無為到底處於什麼心思,但他的話很吸引人,忙道:「什麼事情?」   冷無為笑道:「皇上如今很關心一件事情,那就是百官拖欠庫銀的事情,如果太子能把這差事給接下的話,皇上對太子您的看法會大不一樣。其實這銀子能收上來多少並不重要哪怕就是一千萬兩銀子也行,一定讓皇上認為太子是全心為朝廷社稷勞心勞力的。以後太子就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皇上想起太子來也會留三分情面的。太子,這反守為攻的機會可不多啊。」   文竟興奮點點頭道:「好,就照你的意思辦,如果本宮有將來的一天,絕不會虧待你。」   冷無為忙跪下道:「臣,謝殿下。」   文竟忽然想到什麼,道:「你為什麼把我的人也抓了進去?」   冷無為站起來道:「這是讓別人產生的一種錯覺,認為臣會對付太子您,他們絕不會料到臣與太子都有『為國為民』的同一顆心。這叫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文竟恍然地大笑起來。   離開太子府後,冷無為手上的東西都丟給了太子。   大街上。人來來往往。   「冷少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田大迫不及待問道。   冷無為哼著小曲,道:「那個棒槌還不讓我呼的團團轉,還想當皇帝,哦,對了,你馬上把陳大人放掉,過幾個時辰再放掉一批官員,叮囑他們,說已經過了堂了,還有看守戶部的官兵給我撤了。明天太子就會送東西過去。」田大答應,立刻去辦。   說是升堂,可壓根就沒有升過堂。冷無為這麼多天一直住在外面,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怕老婆,尤其是有文靜在的時候,更重要的是事情不處理完,是沒有這個心思享受溫情暖意的。   晚上,將軍府裡。   「夫人,大人回來了……」   冷無為一回家,許管家忙對內堂傳話。   一進入客廳,好嘛,所有的人都來迎接他了。   「臣參見公主殿下。」這禮節還是要講的。   文靜揮揮手後,道:「冷大人,怎麼本宮一來你就出去,看來本宮不受歡迎啊。」   眾人坐下道,冷無為笑道:「公主誤會了,沒有這個事,只不過下官公務繁忙,時間又緊,所以只好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干了。」   一旁的楊雪兒道:「相公,你是說事情有眉目了?」   冷無為點點頭,對公主道:「公主您不是要看戲嗎?明天將會很精彩,您一定不會失望的。」   林韻詩雖然疑惑,但畢竟關心的是她兄長,「我哥,你準備什麼時候放?」   冷無為笑道:「林小姐您放心好了,明天所有的人都會放,關就關幾個。這些日子可真把我累壞了。」轉而對楊雪兒道:「老婆,什麼時候開飯啊,我都餓死了。」   楊雪兒眼睛睜地大大的,道:「我們都吃過了,你還沒有吃飯啊。我這叫廚房準備。」   冷無為苦笑。   夜裡。   冷無為和楊雪兒一場雲雨後,抱著美人直樂。   「相公,你笑什麼呢?」   「老婆,我一想起這幾天,就感覺很爽,好長時間都沒有這麼爽過了,有點意思。」   楊雪兒剛經過愛情的滋潤,臉色還留著紅暈,雖然不知道冷無為這幾天做了什麼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他居然有莫名的信賴感和依賴感甚至還有多多少少的安全感。也許身邊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吃過虧吧。   「相公你能說說這幾天幹了什麼事情嗎?公主問起來我也好有個回答。她來這裡就是看你來辦案的,可你連個面都不見,想來她心裡一定不快。」   冷無為搖搖頭,道:「老婆,這事情你別參合,這裡面深的很也髒的很,我一個人掉下去就算了,我可不希望你也惹一身騷。你還是好好的做我的夫人,以後像這樣的事情別提也別問。明白了嗎?」   楊雪兒點點頭,內心感覺自己的相公真的很不錯。 第一百二十三章 移花接木     就在離冷無為交差的倒數第二天裡,京城的局勢陡然急轉。   讓所有人擔心的押在大理寺的眾官員一下子全部被釋放,本以為會嚴刑逼供的他們,各個人的臉上顯得很輕鬆,這讓所有的人都十分的意外。   然而更意外的事情還在發生,可以說讓所有關注此事得人驚訝的嘴的閉不上。一直被懷疑幕後的黑手太子文竟突然帶著自己的人馬查抄馬府,從裡面搜出幾個木箱子,直接送往戶部陳嘉成那裡,據太子自己說這些木箱子裡面裝的是帳本。   這已經很讓人感到意外,但更出乎預料的是此案的主審欽差大人冷無為對此事居然沒有任何的態度,連起碼到戶部瞭解情況的行動都沒有,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這事情或者說壓根就不關心。   皇宮。議政殿。   「皇上,臣在太子的英明領導下已經將戶部案子審理清楚了,據太子殿下所審此案是由張、馬兩位侍郎所為,他們以火燒戶部為先,其目的是私藏帳本以要挾百官,好在太子殿下英明果斷,已經將帳本追回。在審案過程中,臣無能之極,只知戶部乃他們兩人所燒,至於是何目的一無所知,好在太子及時插手審理,使得真相大白。至於聶榮,據太子所查乃張、馬二人駕獲他人,聶榮是清白的。這是犯人的供詞,請皇上過目。」   冷無為將所有的功勞都推給了太子。   德武帝看完後,對太子道:「太子,冷無為所說的話可是實情?這帳本是你追回的。」   文竟有些激動,跪下道:「回父皇,兒臣不敢貪功,只不過兒臣身為儲君內心只裝著朝廷社稷,為父皇減輕負擔。兒臣還想領個差事,兒臣知道父皇一直擔心國庫的虧空,因此兒臣想替父皇追回那些銀子,懇請父皇應允。」這一說就是承認冷無為說的話,把功勞都攬了過去。   德武帝顯得非常高興,豁然起身,大聲道:「好,不愧是太子皇子的表率。文竟啊,本來朕一直以為你是個志大才疏的人,現在看起來你還是很有能力的,好,這追回銀兩的事情就交給你和陳嘉成負責,只要你能辦好,朕心甚慰。」   文竟更是激動不已,「兒臣一定將差事辦好,不負父皇期望。」德武帝一向對他疏遠,此時在眾大臣這麼誇他,可見德武帝已經開始欣賞他,他激動也是自然。   冷無為乘機退了下去,以防惹人注意。   「父皇,兒臣以為這案子另有蹊蹺,不如將張、馬二人交給大理寺審理一遍,以免有人逃漏。」說話的是一向與太子不合的二皇子文忍。   八皇子文思給了蕭貴中一個眼神,蕭貴中自然明白,上前道:「皇上,老臣以為二皇子所言有理,這案子是不是再審理清楚一點。」   既然二皇子出頭,林天遠也不得不上前道:「皇上臣以為蕭相說的有理,還望皇上能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文竟跪在地上,身上有些發抖,嘴開始發白。   眾臣除了李相生病不在,他那一派不說話外一個個都力主複審。冷無為則是在一邊看笑話,反正太子已經把這燙手的山芋接過去,自己什麼都撇的乾乾淨淨的,哪還會自找沒趣。   德武帝看看眾臣,其實這案子他早就心裡有數,壓根就不希望查個什麼水落石出。   「這案子就到這裡吧。朕相信太子,而且這一個月裡為了審案,整個京城鬧的是人仰馬翻的,很多參辦案欽差的折子都押在朕這裡,不過好在案子審的還不錯,朕也就不再追究了,朕可不想再收到那麼多折子,鬧一次也就行了,萬一複審什麼也查不出來那豈不是耽誤了國家大事。就到這裡吧。呂將軍,你談談南方前線的事情。」   「臣遵旨,如今南李……」   楊將軍府。   冷無為哼著小曲,悠哉悠哉的走著戲台上的步伐,樣子得意極了,「夫人哪……」瞧他得意的,還唱上了。   林相府。   「真是見了鬼了,這一個月來居然會是這個結果,我就想不明白,明明是可以整倒太子的案子,居然變成了太子取得父皇信任的功勞,真他媽的見鬼了。」文忍喘著粗氣,一臉的惱怒。   林天遠瞇著眼睛,不知道想什麼。   坐在一旁的岳真搖著扇子,微笑道:「這個冷無為果真不簡單,不得不讓我佩服。」   文忍豁然站了起來,不可思議道:「岳先生,這跟冷無為有什麼關係,整個案子裡他壓根就什麼事也沒有干,除了亂抓人,其他什麼也沒有做。」   「二皇子,你錯了。這案子裡面冷無為可是個靈魂人物啊,我一直都猜不透他出什麼招,但現在想起來不得不佩服啊。由衷的佩服。」林天遠一臉地欽佩之色。   八皇子府。   「蕭相,今天你看出來了沒有,這冷無為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太子身上,功勞是一點都不要。果然是個角色。」一向深謀遠慮的文思帶著深邃的目光說道。   十皇子文諤道:「八哥,你說的什麼意思啊?這案子跟姓冷的有什麼關係,我看就是太子看逼的不行才把帳本拿出來,還冒充是自己搜出來的,真是不要臉。」   文堂也道:「八哥,這麼大的功勞如果真是姓冷的搞出來,他會放這功勞不要而讓給別人,這可是天大功勞呀。」   蕭貴中贊同文思的話,點點頭,道:「八爺說的不錯,這冷無為的確不簡單。正如九爺說的,如果是一般人攤上了這麼大的功勞哪有讓予他人之理,多少自己也攤上一點。也就是冷無為他能做出來,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太子,自己弄了個不清不楚,在朝上他是怎麼說的,什麼都是太子說的,好嘛,以後的事情自然與自己無關了。果然高明啊。」   四皇子府。   「這是什麼功勞?只要冷無為存有一丁點的私心,那後面的事情就與他斷不了,現在把案子撇了個乾淨利落,什麼功勞也不要,以後太子出了什麼事情,誰再把這案子翻出來,他那裡是一點把柄沒有,什麼都是太子說的,就是出了事情也是太子頂著,自己落的個乾淨。從這案子開始查起,我就看出來這傢伙是一門心思不想插手,先是拖,然後胡亂抓人,好讓大臣參他,目的就是讓父皇把差事去掉,最後逼的不行,造成一種全京城緊張的態勢,把太子逼到死胡同裡,然後自己裝成一個救太子的角色,硬是讓太子把案子全盤給接了過去。可以說處處都讓他算到,不簡單啊。」文真捏著佛珠,把冷無為所有的意圖都說的清清楚楚。   十三皇子有些不明白,道:「他花這麼大心思居然就是不想插手這案子,我有點不大明白,只要他投靠哪一方,把太子給扳倒,那他前途自是大不一樣,為什麼會救太子一把?」   文真閉上眼睛,道:「十三弟,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皇子之爭下錯了注誰有過好下場?你今天沒有看出來嗎,父皇是壓根就不想把事情查清楚,而冷無為所做的正是父皇心裡想的,太子真的倒了必定會扯動朝局,這是父皇最不想看到的。正好現在這案子審出了這麼個結果,既不傷根也不傷皮的,張、馬兩人父皇早就想換掉,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十八皇子笑道:「四哥,你知道嗎?那些被抓的官員據說冷無為根本就沒有開過堂審理,那些人在裡面好吃好喝的,就是陳大人在裡面也快活,冷無為還專門把帳本搬到大理寺去讓他記帳,連大夫也幫他請了。現在被抓的官員都遞上折子把冷無為誇的跟聖人似的。我真的佩服他,被抓的人能由衷地誇抓的人,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文真也笑了笑道:「其實太子現在可能還不知道,他被冷無為擺了一道,追查庫銀想來也是冷無為給他出的主意,以後太子恐怕難免要得罪一些人,這可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天龍城裡。翠雅閣裡。   樂靈看了京城有關冷無為的書信後,帶著快樂笑了起來。   「小姐,這冷無為能把事情變成這樣真是難得,看來這人值得我們下注。小姐,是不是該下決心了。」奶娘看過書信後,以政治的眼光看冷無為這個人。   樂靈看外邊的夜色,並沒有說出她的看法……   京城菜市口。   每當朝廷處決罪犯的時候,這裡都會是人山人海,今天更是不例外。這次處決的犯人是二品大員,戶部的兩位侍郎。朝廷處決人犯的時候是不塞住罪犯的口的,可是今天這兩名犯人的嘴巴都被白布條綁的緊緊的。如果知道這次親斬犯人的是誰就不奇怪了。   太子在眾人簇擁下,坐上監斬台,本來這事情是刑部的事情,照理也應該由刑部官員處決犯人,如果說要皇子監斬應該是由十四皇子文明執行。十四皇子文明與六皇子文允較好,可惜著兩位皇子做事上有點迂腐,兩人都是飽學之事,都兼著修史的差事,而文學修養最高的是文明,因此文明特有德武帝的許可不用上朝參政,這文明素有先皇孝文帝之風,對道家之學都別崇拜,講究入世「無為」。   太子文竟生怕這張、馬二人在臨行前生出什麼事端,就上折讓自己領這處決犯人的差事,這引起很多皇子的反對,認為是越權。其中反應最強烈的是二皇子文忍,好不容易逮到文竟的把柄,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一門心思在行刑前弄出個什麼動靜來。由於他身不在其位,所以他力主文明出面處決犯人,這得到了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十八皇子的支持,十四皇子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   但奇怪的是德武帝居然答應了太子文竟的條陳,對眾皇子的參劾只說了一句話,「太子是儲君,有權力界越任何他認為不妥的事情。」這等於默認太子的權力在眾皇子之上,太子也不再是空架子,而真正的握有實權。   「葉大人,離時辰還有多久啊?」文竟看著刺眼的陽光,有些不耐煩。   刑部侍郎葉升回道:「離午時三刻還有一柱香的時間,太子是不是該準備一下了。」   文竟點點頭。   葉升一個手勢,眾衙役在張、馬二人跪的地方前面放了一個盆,至於幹什麼用,看看張定邊褲襠裡的尿就知道了。   當計時器上的長針的影子指向中間的時候,文竟扔了兩支籤出去。   「斬!」   一片驚叫聲、喝彩聲在兩個人頭落地而驚起,兩人到死,嘴巴也綁的緊緊的……   離京城往北邊的路上。一幫衙役帶著幾百號人往北邊的方向走。這些人都是要發往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的,將來的生活遭遇是什麼樣,可想而知。   「田大,像這樣的事情,我們好像不是第一回干了。」冷無為望著那些人有些滄桑道。   田大點點頭,「這應該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蘇安的案子,當時我們把他女兒救了,結果她成了我們的對頭,早知道如此就不應該把她救了。」他在內心一直懊悔這件事情,五色才女宮,在江湖上名聲可不小,如果那蘇雨馨真的是五色才女宮的門人,對冷無為的人身安危可就成了隱患,田大最大的職責就是保護冷無為,這也是他的使命。   「蘇雨馨是吧,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快要兩年了吧,還真有點想她。」冷無為微笑道。   手法還是和第一回差不多,由田大出面把馬安的小老婆的母子給買下來,直接送到馬車裡,這馬車駛往冷無為早已經安排好的地方。馬安的大老婆早已經去世。   「我們也回去吧。」冷無為將馬頭調往京城的方向。   田大也上馬,「冷少,為什麼你救人不說出咱們的名號呢?按那個姓馬的話,他可是有個女兒是學武的,如果告訴他們,或許那姓馬的女兒就不會找你報仇了。」   冷無為趕著馬,苦笑道:「我已經幹了這有傷天和的事情,還說什麼名號,難道讓別人感激嗎?再者萬一給誰不長眼的瞧見,套出什麼話來,不大不下也是個把柄,我可不想自找麻煩。」看看時辰午時三刻已經過了,自言自語道:「馬侍郎啊,我冷無為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你死後可不要來找我啊。張侍郎啊,出賣你的是太子,事情也是太子干的,可與我沒有什麼關係,你要是找誰報仇,你就找他吧。」   田大策馬向前,沒有再多說什麼。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冷無為的價值     京城裡。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現在的將軍府不像半個月前的將軍府,被官司纏身的冷無為徹底解放開來。一心想做好相公的冷無為,特地為楊雪兒準備好馬車,準備去踏青。可惜的是楊雪兒根本就不領情,一個勁地抱怨冷無為抽筋,也難怪冷無為選擇什麼時候踏青不好,非要在快七月這個炎熱的夏天去踏青,也難怪楊雪兒生氣。   討了個沒趣的冷無為躺進水盆裡,泡冷水澡。這些日子裡,冷無為上了個折子要回天龍,不過德武帝不放人,說要過些日子才能回去,回話裡還提到冷無為的助手,點明了就是冷無為回去也是什麼都不幹。   「冷少,你還洗著呢?」田大怪裡怪氣的走了進來說道。   冷無為正享受著呢,漫不經心道:「這麼熱的天,你不泡泡冷水澡多可惜啊。」   田大拿一個凳子放在澡盆旁,皺著眉頭道:「這幾天把我憋死了,你有沒有解悶的法子?」   哦,冷無為愣了一下,忽然又歎口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婆看的緊,現在不比辦案的時候,我什麼時候出去都要向她說一聲,否則就不讓我進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苦?」   田大忽然想到什麼,道:「冷少,今天一早你老婆帶著那個聶小倩去白馬寺為他爺爺求籤去了,如果現在溜出去,她肯定不知道。」   「快,快把衣服拿給我。」聰明一世地冷無為怎麼就忘了這個茬呢,哪還客氣。   出了將軍府。冷無為真想大喊一聲,好發洩胸中的悶氣。   雖然天氣很炎熱,但街上的人還是不少,不過很多人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知了在路邊的樹上叫個不停。   路過一座閣樓,裡面卻有很多人。冷無為認出那正是與文靜公主第一次認識的《爭藝樓》。   「冷少,你是不是想進去啊?」田大看冷無為停在那裡,就是不走。   冷無為搖了搖頭,道:「難得輕鬆一下,手有點癢了,走,咱們去賭場玩一下,這麼長時間不玩,也不知道手生了沒有。」最終還是離去。   田大根本不知道冷無為與文靜還有這麼一出,搖搖他的大腦袋跟著冷無為走。   「公主,剛才離去的好像是冷大人。」「爭藝樓」裡的丫鬟看到冷無為。   文靜站到窗口,看著冷無為的背影,不由有些惱怒。腦海出現一畫面……   就在冷無為交回聖旨後,文靜也回到宮中。   御書房裡。   「父皇,那冷無為什麼也不和兒臣說,兒臣白白在他府邸住了那麼久,連他的面都沒有見過幾回,想想也真是氣人。」文靜開始抱怨冷無為來。   德武帝顯的頗為輕鬆,放下手裡的折子,笑道:「這朕早已料到。他想給你看的未必是你能看到的,這差事他辦的很不錯,也真虧他了,事情搞這麼大,一下子處死兩個侍郎,卻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倒也機靈。好了,你先下去吧。以後政務你也別參與了,省得別人說閒話,以後沒有朕的旨意不要隨便進來。退下吧。」說著繼續批改奏折。   文靜顯的很吃驚,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她不知道,根本就不瞭解帝王的心機。以前或許德武帝很寵愛她,和她商議很多機密,但近來德武帝權力越重,尤其是李忠倒下後,根本就沒有人對他的旨意說一個「不」字,此時德武帝不希望任何人看出或洩露自己的心思,文靜也不例外。這也許就是天威難測!   文靜退下後,把一肚子的火都記在冷無為身上,明白以後她再也不可能自由的參與機要,她認為是因為冷無為才使得德武帝不再相信或看重自己的見解。自己卻不往深處想一想,就算是一個太子,一位一心想做大事的皇帝怎麼可能什麼事情毫無顧及的相談,就是平常父子還隔了兩層肚皮呢,何況是皇家的事情,再者文靜畢竟是個女孩子,德武帝是壓根就不會重托於她的。   自從李忠病倒後,德武帝派了很多御醫過去為李忠看病。當所有的人認為德武帝還是看重李忠時,李忠卻非常清楚德武帝的心意,他是要讓御醫確認自己的病況,有多嚴重還能活多久。身體雖然虛弱的李忠,可腦子裡卻不糊塗。   就在李忠倒下,御醫確診後,德武帝命工部將翰林院分成兩個部分,一座是南院一座是北院。   北邊的翰林院改成翰林待昭院,其主要的人手大部分都是以前一批大學士,不過現在他們的頭銜全部被取消,一律是翰林待昭,沒有品銜。主要負責的只是陪伴皇上玩些詩詞歌賦,娛樂所為,或者就是抄抄寫寫,已經不再有參政權力。   南邊的翰林院則叫作翰林學士,劉本為翰林殿閣大學士兼領翰林承旨,就是所謂的翰林院長,翰林學士就是負責為皇上起草詔書和傳旨。有參與政事的權力,大學士在其中只有劉本一人所擁有的稱謂,也就確認大學士為最高品級,在上朝排班上,大學士只站在宰相旁邊。   德武帝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是有原因的,一般來說,皇帝下了聖旨之後,一般由中書省起草聖旨也就是林天遠,中書省起草看過後,沒有問題了就交給門下省,也就是蕭貴中,門下省審核後也沒有問題了,再返換給中書省,而中書省再給尚書省,也就是以前的李忠,他統轄六部,接到旨意後,由他分派任務。   如此一來,事情少了到也恰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可一旦事情繁多,朝廷的工作效率就顯得非常的低下,事情多起來,尤其是發生戰事,草擬聖旨時,中書省會出現人手不夠的現象。雖然可以從別的部門調集人手,但這很不穩定。   德武帝因此在李忠倒下後,設立翰林學士院,就是為了省掉這些環節,直接用這些翰林學士草擬聖旨,德武帝看過後,越過中書省和門下省及尚書省,直接發往六部,可以說這是變相的奪取了宰相們的權力。而翰林學士院也就成了皇帝自己的衙門,劉本位置空前提高,也正是警戒諸人,這翰林學士院將來會成為宰相預備班。也因此李忠倒下後,朝廷並沒有出現異常的混亂,相反辦事效率反而提高,這恰恰就是翰林學士的作用。   翰林學士的官銜很不一樣,他們不依靠這拿俸祿,而是以外面的虛職拿俸祿。好比劉本,他的官職是殿閣大學士,而在翰林院的官職是翰林承旨,是翰林院長,他拿的附錄是殿閣大學士的附錄俸祿,而不是翰林承旨的俸祿,這是有區別的。像翰林學士孔月秋,他在外邊的官職是通政司參議,才正五品,他拿的俸祿也就是五品官的俸祿,這些翰林學士基本上都在外邊掛一個官職,有的也是實缺,但基本上工作以翰林學士為主。   翰林待昭和翰林學士的地位相差很大,是不可以參與朝政的。德武帝立下規矩以後也就是律條,凡要成為翰林學士的必須經過三次考核,第一次是由一般翰林學士進行考核,第二次是由翰林承旨進行考核,三是由皇帝進行考核。人數也做了很嚴格的限制,畢竟是皇帝的小朝廷。   凡科舉考試通過的都會放到翰林學院的北院,北院分為三個部分,一個叫藏賢樓,也就是藏書的地方,那裡有一些翰林待昭,專門負責藏書和保管文獻的工作;一個叫聚賢閣,是中第翰林所呆的地方,一般外地有缺都會優先派往各地;最後一個叫會賢院,那裡的人是最多的,負責的事宜也是最多的,像修書、定書、皇帝娛樂、抄寫無關文書,都是由這些人負責。他們拿的俸祿都是按年月來算和成績。所有的任務都是由翰林學士那裡或總管太監那裡所下達。這麼多人都被稱為翰林待昭。   大漢京城,是由兩部分組成,一是外城,也就是小老百姓住的地方,另一個叫內城。內成的組成可相當複雜。有內外城,皇城、皇宮三部分組成。   也就是百官尤其是宰相住的地方,一般官小的,或是沒有多少權力的,那就會住在外城。重臣所住的地方在內外城,冷無為的府邸也就是將軍府落在這裡。而文靜的「爭藝樓」也開在這裡。這裡雖然住著大臣,可卻是全城比較繁華的地方,這裡有很多地方專門為這些達官顯貴所取樂和消遣的地方。   皇城是皇子們、親王、郡王們也就是有皇室血緣住的地方,還有六部和有司衙門都設在這裡。這裡就不怎麼有趣,道路比較空曠些,但名貴的店舖通常會設在這裡,尤其是古玩、當鋪和其他奢侈品的店舖,也只有住在這裡的人才能有這錢財買的起。但也要說一句,凡在這裡開店舖的都是有背景的。   皇宮分兩部分。一部分叫外廷,從南往北數,這裡有鹹和門、太和殿、議政殿、乾清宮以及太學院、翰林院。在外廷與內廷相交的地方是養心殿,是皇帝休息的地方。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小的地方,在議政殿旁,設有待侯室,是百官上朝前的地方能夠休息的地方。在養心殿旁設有軍機處,是皇帝專門處理軍機的地方,一般都設有值班大臣。   另一部分叫內廷。最前面的,也就是離養心殿不遠的地方,就是御書房,是皇帝辦理政務的地方。通常沒有皇帝的召見,養心殿以北大臣們都不能進入。養心殿我要書屋快發前有一座長牆,將內外廷相隔,因此也有人認為養心殿屬於內廷,但由於很容易在那裡見到皇帝,也就認為是外廷。那裡有一大門,大臣要見皇帝都會在這裡要求見面都會在那裡跪下求見。那裡專門設有值班太監,由他們轉告總管太監,然後再由總管太監回報皇帝。   再往後,就是公主和妃子、皇后和太后住的地方。最西側的就是儲秀宮,以及西六宮。東側則是皇后、太后和比較尊貴妃子住的地方。還有就是裡面有很多園子,在這裡不細表。   話說冷無為被德武帝閒置了近三個月,整天什麼事情都不做,甚至也懶的去做。朝廷所有的人幾乎都認為冷無為已經失寵了……   大將軍府。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看起來即將快要下雨了。從一個月前雨就一直在下,前兩天才剛停。   大將軍府裡有一塊池塘,這裡面倒養了不少的鯉魚,平時楊雪兒都喜歡在走廊邊上看著水裡的雨,或者逗鳥。   今天的冷無為卻跑到這裡來釣魚,坐的地方旁邊還有一個桶,大有漁夫的架勢。   「大人,釣了這麼長時間,我怎麼一條也沒有看見啊?」聶小倩自從冷無為為其父洗刷冤情後,由於實在沒有什麼地方可去,與楊雪兒相處很好,就被留了下來,和楊雪兒作伴。冷無為自是不會說什麼。   冷無為拿起釣桿,又是空空如也,魚沒有弄到鉤上的誘餌倒沒了。   「邪了門了,費了這麼大的勁才搞到的蚯蚓,居然便宜了該死的魚。怎麼這魚也跟家裡的主人一樣,光吃不上鉤,有意思,有意思。」說著把釣魚竿一扔,掏出口袋裡的色子來,在手心裡丟了幾下。   不到一會兒,很快就沒有興趣了,冷無為看著聶小倩,尋思:這麼清純的樣子,如果能親上幾口也不錯,不行不行,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老婆的朋友怎麼能動,唉,媽的,如果不碰的話,實在是可惜了。咦,到嘴的東西不吃豈不是浪費,何況我對她有恩。不行,自己怎麼能這麼想,哪個英雄圖別人的回報,再說楊雪兒知道了,我的半條命準沒有了。   聶小倩看著冷無為一下子皺眉頭,一下子冷笑,一下子搖頭,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甚是奇怪。   「大人,您怎麼了?」   冷無為總算是理智與恐懼佔領高地,掩飾道:「沒有什麼。對了,田大跑哪去了?」   聶小倩道:「田大哥好像出去喝酒了,他說天氣不好一個人悶的慌……」   冷無為沒等聽完,就霍然起身,罵道:「好啊,居然把我留在這裡一個人去瘋了,不行我也要去。」可還沒有走幾步,又退了回來,在走廊的邊上坐下。上次趁楊雪兒出去溜了一段時間,本打算在楊雪兒回來之前趕回來,可沒有想到一到牌桌上,自己就不是自己了,愣是在那裡堵了三天三夜,要不是因為贏的太多,賭場人看不慣,出言不合,打起來,楊雪兒根本就不會找到自己。她連九城兵馬司的人都搬來了,在全城搜捕。由於賭場這架打的是太大了,好幾個人被田大打的是斷胳膊、斷腿的,冷無為也被打的不清,人實在是太多,田大分身不暇。好幾個人逮著冷無為狂扁,可憐的冷無為身上沒有一塊是好的,肋骨斷了三根。要不是兵丁來的及時小命恐怕交代在那裡了。   冷無為被抬回將軍府後,楊雪兒倒也沒有說什麼,眼神中透著憐惜。這事情不知道被誰上了折子,參了冷無為一本,說他沒有官體。結果德武帝下了聖旨,罰俸祿一年,回家面壁,沒有聖旨不得離開家門半步,呵,愣是被軟禁在家中。那開賭場的人也都被抓了,關在刑部大牢裡,與冷無為關係不錯的陳嘉成和劉本倒也看望冷無為幾次,見冷無為一副慘樣,大家都是同朝為官的,冷無為這樣他們也覺沒有臉面,對刑部侍郎那裡說了幾句重話,這兩人是皇帝前的紅人,自然格外看重,況且就是冷無為這個人,也值得巴結。   冷無為重傷後,看望他的人還真不少,大多數是前些日子被他抓的那些戶部的人,這多少讓所有的人搞不明白。   「大人,您要出去可是要奉旨意的。」聶小倩在旁提醒道。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雖然傷已經好了,可冷無為現在是徹底出不去了,否則也不會奈著性子跑到這裡來釣魚了。無聲的歎息。   皇宮。御書房裡。   只見丟的滿地都是折子。   「好啊,興平省鬧水災直流直豫省,馬平、滬上兩省也遭了災,現在青州、無沙、珠城都在鬧水災,黃崗的堤壩都快保不住了,這個直豫總督是幹什麼的,是不是非要把京城給淹了,他才甘心。」德武帝氣惱道。   一個月前,桃花汛到了,但比以往延遲近一個月。大水從興平省發起,那裡的地勢比較高,大水一直衝到地勢較低的直豫、馬平、滬上三省。直豫總督是保衛京畿的,這個職位可以說比任何地方的總督在概念上都要大一些,擔的干係也很大。   「回皇上,事情比想像的還要嚴重。京城附近幾個地方的災民全都往京城跑,甚至馬平省和滬上省裡京城比較近的地方也往京城趕。皇上,是不是早做準備,多辦幾個粥場啊。」劉本奏道。   林天遠道:「皇上,據工部的人前來報,馬平省的河道總督為了搬家,根本就不管大堤能否保住,從河防那裡抽調人手,致使大堤決口前出現人手不夠的情況,災情才會出現如此嚴重。」說著把折子遞了上去。這河道總督是李忠的門生,林天遠想什麼心思,自然明瞭。   德武帝匆忙看了一眼,硃筆一畫,扔在地上,怒道:「傳朕旨意,令四皇子親斬。」旁邊的王英撿起折子,傳下話去。   「皇上,現在的大水直入佑民河,好在歷朝先皇都很重視佑民河的河堤,因此還沒有出現決堤的事情。不過,天龍省位靠出海口,其北接佑民河,南接龍江,臣擔心的是萬一入水超出出水,天龍地勢低,而且河道也多,大水進了天龍省,龍江出水口窄,平常的一般的災情應付都很吃力,如果大水由天龍省南下,恐怕整個江南四省恐怕不保啊。」蕭貴中老臣謀國,不無擔憂道。   德武帝不敢想下去,道:「三位,你們的意思如何?」   劉本道:「臣以為應該讓天龍官員早作準備,天龍巡撫冷無為在京多日,此時讓他速速回天龍,加修堤壩,同時也做好救難民的準備。天龍和揚蘇省乃我大漢經濟支柱,不可大意。」   林天遠也道:「臣也以為劉大人所言甚是,天龍在執行新政時間還短,如果一旦因為這災情而鬧成民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請皇上明查。」   蕭貴中卻道:「臣以為皇上只要下旨給地方官,讓他們準備即可。天龍臬台孫有道,頗有才能,在任道台時政績顯著,皇上可讓此人代冷無為主持政務。再說冷無為根本就不是主持國家大事的人,之前他在任上都是用手下的人去主持政務,自己是什麼事情也不幹,他去不去根本就不影響大局。」孫有道是蕭貴中的門生,按蕭貴中的如意算盤,是讓孫有道取代冷無為。   林天遠立即反駁道:「冷無為是堂堂的天龍巡撫,雖然之前他沒有親自做出什麼事情來,但用人做適當的事情,這就是他的政績。推行新政如此順利,如果他不用人,難道自己動手不成,蕭相的話,欠妥啊。」李忠倒下後,蕭貴中就成了林天遠的政敵,冷無為怎麼說也是推行新政的人,更重要的是天龍還有一個三品的缺,布政使的缺,冷無為至少現在是個中立派,如果讓孫有道當了代理巡撫,那他還怎麼往裡面插人。   劉本也道:「皇上,天龍省不比以前,以前沒有巡撫可以讓下屬代理,可現在有巡撫,讓下屬代理,這好像名不正。再說冷無為之前雖然惹了一些事情,但皇上已經讓他回家反省,也算懲罰過了,臣以為還是讓他回天龍辦理政務吧。」   其實要放冷無為回去,德武帝早就把他放回去了,之所以把他留到現在,其實德武帝是有打算的。南方戰線雖然進展很是順利,可每個月要的錢糧卻不斷增多,三個月前接到楊陵秘奏,細說錢糧所用根本就不到實際的一半。這讓德武帝不由擔心起來。近來又接到秘折,楊陵身子越來越不行,已經躺在軍中,軍政大權全落在十三皇爺手上,這更是讓德武帝擔心,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德武帝迫切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去監視十三皇爺,並且控制大軍的錢糧,而這人最適合的就是冷無為。   冷無為是楊陵的孫女婿,就是楊陵去世,至少他的聲威還在。十三皇爺不可能對冷無為下什麼毒手,還有從先前的事情來看,這冷無為很夠機靈,那麼大的案子在他身上居然找不到一丁點的漏子,自己讓他把銀子追回來,這本是強人所難,可他居然辦成了,讓他辦案可謂是甚得朕心。這麼多大臣裡,這冷無為是看的最順眼的人,只要事情交給他沒有辦不成的。   可偏偏現在鬧了水災,這水災鬧的真象蕭貴中所說的那樣嚴重,這國家根本就危險了,這麼大的重任,交給一個名不經傳的孫有道,委實放心不下,如果冷無為接手過去,德武帝自然放心,可現在卻是……   德武帝真恨上天怎麼不再派一個「冷無為」下來,「好吧,就照林天遠說的,讓冷無為速速回天龍,旨到即行。」   最終還是把冷無為放回天龍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返回天龍     「冷少,出大事了,附近地區的難民都湧往京城了。」   田大一回將軍府就扯著嗓子,大叫起來。   冷無為正和楊雪兒用著晚餐,無趣之急,說的也是,以他的性子那是走哪瘋哪,可現在卻像坐牢一樣。   楊雪兒不禁露出擔憂之色,「這麼長時間雨都不停,這災民的日子可真難過啊。」真是菩薩心腸,她爺爺病倒的情況德武帝並沒有透露出去。   「哈哈……」很不適宜的冷無為發出笑聲。   田大疑惑道:「冷少,這大批難民進城,有什麼好樂的?」   楊雪兒皺著眉頭道:「興平省大水沖入馬平和滬上兩省,就是直豫也遭了災,這幾天朝廷正在辦粥場,形勢十分嚴峻,你還樂什麼?是不是把你關傻了。   冷無為彷彿沒有聽見,還在笑個不停,鬧水災的事情十天前就聽說了,那時還沒有嚴重。   「老婆,我們快要回天龍了!哈哈……」說著跳著唱起來。   田大不明白怎麼難民進城和冷無為回天龍有什麼關係,道:「冷少,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雪兒也不明白,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笑夠了,才道:「這大批難民進城只是個表面現象,現在大水越來越嚴重,據我所知真正讓皇上擔憂的是大水淹過滬上後直入天龍省,天龍省是什麼地方,那可是錢糧重地,那裡河道雜多,只要天龍省佑民河的大堤決了一小口,大水就會進入天龍,天龍下面是龍江,那裡的出海口很窄小,經不起大水一沖,到時候江南可就熱鬧了。現在京城有難民過來,離京城最近的地方就是滬上省,那裡的難民來京城的越多,就說明這水越大,皇上還不放我回天龍去主持政務。」   田大和楊雪兒恍然大悟。   就在冷無為話說完還沒有一刻的工夫,許管家跑來道:「大人,朝廷有旨來了。」他話還沒有說完,一太監帶著幾名侍衛過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天龍省巡撫冷無為速返天龍主持政務,旨到即行。欽此。」   「臣冷無為接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冷無為接過聖旨後,那太監笑著對冷無為道:「王總管讓小的帶了句話,天龍政務事關重大,請冷大人不可掉以輕心。咱家告辭。」   冷無為忙道:「有勞王總管關心,這點謝儀請公公帶我回轉。」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遞了過去。   那太監收好後,笑道:「冷大人早作準備吧,咱家告辭了。」說著帶著侍衛離去。   楊雪兒看著冷無為高興那樣子,笑著搖了搖頭,怎麼他看問題總是那麼準也那麼深。   田大更是忙著張羅,恨不的立刻就走,大概是想老婆了。   皇宮大內。   「你說什麼,冷無為昨天就走了?」文靜一臉的不可思議。就在冷無為那賭場事件發生後,她在德武帝的面前說了不少冷無為的壞話,想抱負冷無為。德武帝也把冷無為軟禁了起來。可沒有想到,德武帝居然還用此人。   御書房裡。   「皇上,靜公主求見。」王英那細嗓子道。   德武帝皺了下眉頭,道:「讓她進來吧。」   一會兒,文靜走了進來,行完禮後,對德武帝道:「父皇,兒臣聽說冷無為回天龍了,這冷無為沒有一點才幹,只有一點小聰明,兒臣以為此人不可太過重用。」   德武帝放下手中的折子,看了王英一眼,王英明白退了下去。   「文靜,朕和你說過,以後不要再干涉朝政,你是一個女孩子,應該做女孩子家該做的事情。朕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至於冷無為該不該用,朕自己心裡有數。你說他只有小聰明沒有才幹,靜兒,你錯了。一個聰明的人不會把聰明的人放在臉上,他是不是有才幹也不是說他讀過多少書,朕用人,不問身份,不問品德,也不問他是不是進士出身,只問他是否真的有才幹。冷無為書讀的不多,品格方面欠缺修養,出身也低了點,可他辦的那些事,朕只能用三個字評價『好,好,好!』他辦事處處考慮朝廷的利益,考慮朕的想法。諍臣和能臣,朕並不缺少,朕缺少的是能體會聖意又能幹事漂亮的干臣,什麼時候你能明白這些,你就知道朕為什麼會答對冷無為另眼相看。你退下吧。」   文靜無話,告退下去。   天龍城。雨還在下。   如今的天龍城不必以前,現在是難民成堆,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這大水沒有從滬上省過來,而是直入與天龍西邊接壤的歸龍省,這些難民都是歸龍省那邊過來的。   「巡撫大人,這西堤快保不住了,北邊的佑民河堤也岌岌可危,現在全城的人都在擔心這天龍城還能不能保的住。」郭參將被雨水沖的眼睛都睜不開了。   冷無為身上沒有一塊干的,臉色陰沉陰沉的,在大堤上看著忙忙碌碌的兵丁和老百姓。就在趕到天龍城時歸龍的大堤垮了,水不往南直往地勢低的天龍省過來,歸龍受災的地方反而不多,只是與天龍接壤的東部一些地方,要不是天龍省因為河道多,修的堤壩多,大水恐怕直衝東南,現在可好大水全部壓在天龍城這裡,大水分成兩部分,一邊是從西北陸上過來的,也就是歸龍那裡過來的水;另一部分就是後期由滬上省過來經過佑民河,直衝天龍省北邊堤岸的大水。   冷無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事情他哪經過,站在那裡一稠莫展。   「大人,揚蘇省也遭災了,揚城被淹了。」孫有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   冷無為突然癱在地上,驚恐道:「揚蘇省的堤壩不是前年才修好的嗎?怎麼又鬧災了。」   孫有道擦了臉上的雨水道:「那宋巡撫膽子可真大,居然敢貪污修堤壩的銀子,皇上已經把他給斬了,一起的還有幾名官員,河道總督也斬了。現在擔當揚蘇省巡撫的是東方白,大人您的門生。」   冷無為太知道眼前這大堤決口會是什麼後果,牙齒咬著緊緊的,道:「孫大人,能抗災的東西還差多少?」   「附近的木材都被砍光了,連老百姓家裡的果樹也砍了,還是不夠,沙袋也少,更重要的是人手也不夠,這西、北兩座堤壩都要搶修,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孫有道擔憂道。   「郭參將,立刻傳我命令,第一,凡六十以下十四以上的男子,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的女子都給我到堤壩上來,第二,只要是家裡有布的都給我拿出來,損失多少以後再由官府賠償。誰要說個『不』字,立即抄家。本官先做個表率,你讓人到我府上去,不論什麼人哪怕是我夫人也要到堤壩上來,如果她不肯的話,也要押過來。明白沒有?」冷無為冷冷道。   郭參將大聲道:「卑職遵命。」   孫有道也道:「郭參將,你也派人到我家去,誰要不聽的話全部給我綁來。」   「是,卑職從命。」說著忙去辦事。   冷無為看著洶湧澎湃的大水,對孫有道道:「孫大人,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沒有樹木搭架子這水攔不了,我有個主意,恐怕會有欺君,我看『雅園』裡的樹很多,不如我們把那裡給砍了,你說呢?」   孫有道嚇了一跳,忙道:「那可是皇上的行轅,砍不得啊。再說裡面的樹大多都珍貴的很,大人您是不是……」   「算了,這罪名我擔著了,你立刻傳下命去,砍樹!」冷無為臉色嚴峻之極。   半個月過去了,災情總算穩定下來。   現在這堤壩附近是最熱鬧的,所有的人都在忙著保住大堤。值得一提的是,楊雪兒聽到冷無為下的命令後,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家眷搶著去了堤壩,配合當場的人修堤壩,當在場的人知道她是巡撫大人的夫人後,各個幹活那是賣足了力氣。   就是在翠雅閣的樂靈也帶著人跑到大堤,幫著楊雪兒抬泥袋,白白淨淨的嫩手也在這麼多天裡磨出繭子來。   漕幫的兄弟各個奮不顧身站在洪水裡組成人牆,死死的配合著別人搶修大堤。懂行的人也建議冷無為帶足人手,疏散洪水。整個大堤那是人山人海,官員們站在那裡抬石頭,巡撫大人都抬木樁,他們敢不抬嗎?   兵丁們也幫著漕幫弟兄組成人牆,用身體堵住缺口。老百姓更是爭先恐後的抬東西往缺口那裡堵。   可以說東西不夠,為了鼓勵百姓拆房子堵大堤,冷無為連巡撫衙門都不要,也拆了。在他的帶動下,只要離堤壩近的地方,房子都沒有了。昔日繁華的天龍城,現在變成了乞丐城,滿城的傖荑。   「公主,真想不到冷無為居然是個好官。」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細看起來原來是女扮男妝。   而站在旁邊的也是女扮男妝的居然是文靜公主。自從聽德武帝那一番話後,心裡不服私出皇宮,目的就是找冷無為的把柄。為了到天龍她可花了不少心思,從京城到乎上省,再過歸龍省,然後再由歸龍省的南邊跑到天龍省的南邊,然後轉回天龍城。沒有辦法,通往天龍城的道路全部被淹了。   可現在看到的是冷無為正帶著老百姓忙著修堤壩,連吃飯都在大堤上吃,整個大堤上的百姓對著冷無為崇敬的很,真的把冷無為視作他們的父母官,真沒有想到狡猾、詭計多端、無賴的冷無為還有這麼一面。   「喂,你是幹什麼的,看你白白淨淨的,身上這麼整潔,一看就知道沒有幹活。小子,你也不看看連撫台、臬台大人都在幹活,你居然還站在這裡,快去幹活!」一衙役看著文靜公主和侍女的一身整潔,催促道。   文靜公主不知道,這大堤上的人穿的衣服都很髒,而她一身整潔的衣服,顯的格外礙眼,因此引來了衙役。   侍女忙道:「我家公子體弱,平時抬不得東西,能不能就算了。」   衙役瞅了文靜公主一眼,蔑視道:「體格弱,你能弱的過撫台大人的夫人和琴仙子嗎?大名鼎鼎的琴仙子和身份尊貴的撫台大人的夫人都在大堤上幫忙,你身為男子說的過去嗎?」   侍女還想說什麼,文靜公主攔住了,對衙役道:「不知道我們能幫什麼忙?請兵大哥指個明路。」   衙役看了看旁邊,侍女遞了塊銀子過去,衙役會意道:「那邊是撫台夫人幹活的地方,那裡的活輕,你去那裡幫忙吧。」   「多謝兵大哥。」文靜公主拱了下手,帶著侍女往那方向走去。   冷無為坐在臨時搭建的草棚裡,看著陰沉沉的天,心裡實在是擔憂,生怕再來一場雨,前幾天已經病倒了好幾批人了,從天龍省南邊各個地方調來的人剛好抵的上病倒的人。   「冷少,這樣下去不行啊?朱富貴的糧倉已經把糧食都放完了,看樣子是要動庫糧了,這可是要請旨意的。」田大擔憂道。   冷無為歎口氣道:「我現在也是山窮水盡了,開倉放糧事關重大,媽的,老子豁出去了,皇帝行轅的樹我都砍了,我現在還擔心個屁啊。你立即拿我的手諭,叫朱富貴去放糧。還有你再去辦一件事情,查查這城裡有誰乘火打劫的,抬高糧價的,見一個抓一個,尤其是救災物資,價格一定要控制住好。」   田大點點頭,去辦事了。   不到一會兒,孫有道跑來,苦著臉道:「大人,能發動的人我已經全部都發動了,可只有提督學政賀子宣的府上大門禁閉,沒有派人上大堤來,他可是有直接上折子的權力,我擔心……」   冷無為知道他擔心什麼,擺一下手道:「他不派人就不派人,這傢伙不是個好惹的,上次那個院試我已經得罪他了,不要把他逼太緊了,由他去吧。我剛才已經下了手諭準備開倉放糧了,這事情我擔著就行了,你就別參合進來了。」   孫有道是三榜進士出身,當官之初,一心想為百姓幹點實事出來,可官場上的黑暗,漸漸讓他麻木了,這次修大堤又把他內心那點火喚醒了。   「大人,你說這話就見外了,砍行轅樹的手令上沒有差我孫有道,這開倉放糧又怎麼能少的了我呢?」神情激昂。   冷無為點點頭,看著外面的老百姓,道:「聽說生病的人裡有你的兒子,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孫有道有些激動,「大人放心好了,犬子只是偶感風寒,等他好了我再讓他上大堤,這小子發燒也問我大堤有沒有保住,以前只知道他是喜歡玩樂的傢伙,沒有想到他還能知道擔憂大堤。」   冷無為動情道:「現在這大堤注滿了我們天龍城裡所有人的心血,萬不能讓它垮掉。大堤一垮有多少人會離鄉背井,你我心裡都有數。我們是大漢最後一道鎖,大堤不容有失。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好不容易穩定下的災情,萬一老天再來幾場雨,我真的不敢想下去。」   孫有道看著昏沉沉的天空,眉頭緊鎖。 第一百二十六章 化險為夷     京城。皇宮。議政殿。   這幾個月來,十年難見的洪災擾的整個朝廷官員誰也不好受。德武帝面臨空前的壓力,南方戰線不斷的催著要錢要糧,可經濟繁華的幾個省都遭了災,更恐怖的是現在快到秋季,正是江南稻穀快要成熟的時候,如果萬一連那裡都遭了災,那國家不打自亂了。有好幾個省都有百姓作亂的事情發生。   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德武帝又連續提拔幾個人,指望他們有所建樹。興平省的布政使吳慶被提拔為巡撫,監察御使任天被委任馬平省的河道總督;太僕寺卿柳中林委任滬上省巡撫;其中陞遷最快的揚蘇省東方白,由四品道台升為巡撫(在新政在全省正式實行後不久,東方白被升為四品道台)。   這三個省的災情在這幾個月裡已經逐漸平息下去,正忙善後事宜。但德武帝與眾大臣並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把心全部提了起來,因為這三個地方的洪水全部跑到地勢較低的天龍省那裡去。從各方面來報,佑民河突然漲潮,海拔比以往多了十幾米,朝廷與天龍省的陸上聯繫需要經過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傳遞過來,尋常天龍省北上京城的道路都被淹了。海上聯繫需要二十天。   天龍省地位有多重要,各人心裡都清楚。只要它那裡一出事,就是其他四個省都沒被淹都無法抵的上那裡的損失,那聯繫著朝廷糧餉重地江南四省。南方戰線所依賴的重地。最近一個月得到的消息,天龍省的河堤正岌岌可危,一大有一瀉千里之勢,那裡一個月幾乎有半個月都在下雨,揚蘇省雖然淹了快要有四分之一 ,但由於它地處北案,雖然下雨連綿,最近又吹西北風,水勢直往南來。天龍省至今還沒有決堤,這在所有的人眼裡已經是一種奇跡了,對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是刮目相看。   「皇上,天龍省提督學政賀子宣來折子了。」負責接受地方官員折子的劉本道。此前本是李忠負責,李忠病倒後,按理由林天遠負責,畢竟他是第二宰相。可自從有了翰林學士院後,那裡宛如皇上的內閣,按德武帝的指示,折子全部交給那裡,而殿閣大學士只負責接受折子,在折子後面寫個簡要,然後再交給皇上御覽。由皇帝直接批示。   德武帝心一跳,隱約覺的是不是天龍省決堤了,但又感覺不對,如果決堤的話,按理應該由巡撫上折子。   「念!」   所有的官員和皇子都屏住呼吸。   「提督學政賀子宣上奏皇上,臣參劾天龍巡撫冷無為,身為一省封疆大吏,漫無禮法,胡亂下令,致使天子在天龍省行轅所有珍貴樹木都被砍伐殆盡,是為欺君,此其罪一;沒有皇上旨意,擅自下令開倉放糧,目無君上,此其罪二;更令人髮指的是,居然讓飽讀學識之人和他人之婦孺一同幹活,目無禮數,實乃為官者之恥也。此其罪三;私自將巡撫衙門拆掉,毫無官體,此其罪四;亂拆平民之房,使百姓無容身之地,此其罪五。其他小罪更是數不甚數,如若此後為官均如冷無為這樣,大漢律法何用,大漢禮法何用。冷無為犯如此大罪,臣特請皇上嚴懲。」劉本將折子念完。   德武帝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提起來的心放了下來。   如果是在平時,冷無為犯這麼大的罪,那有那麼一些官員肯定會咬住不放,可現在的形勢,這些罪名在他們看來已經變成了冷無為的功勞,所有的人都看出來,冷無為真的是全心全意為百姓做事,為朝廷抵擋這幾十年難見的大洪災。   「報……,天龍省加急公文……」一太監跑上大殿。德武帝傳下聖旨,只要是天龍省的公文直接上庭報奏。   德武帝和眾大臣剛放下的心全部又提起來。   王英把折子遞上去,德武帝匆匆瀏覽一邊,臉色很嚴峻。   「林天遠,你念給大傢伙聽聽。」   王英把折子交給了林天遠。   林天遠接到折子,大聲讀道:「臣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拜上,天龍省遭遇前所未有之洪災,臣已經竭盡全力修築堤壩,怎奈西邊堤壩和北邊堤壩遭遇洪水的洗刷,使人力根本就跟不上修築物資的流失。為了搶修大堤,臣已經把洪災重地天龍城所有老少都調集起來,凡是能抗的動,搬的動的人都被臣押到堤壩上來。但由於連綿的陰雨天氣,修堤的人大批病到,幾乎是修堤壩人數的一半。好在事情發生前臣連夜派人從天龍省南方調集人手,已經補上空缺。在物資方面,臣已經是盡了全力,能砍的樹都砍盡了,堤壩附近能拆來作為堵堤口石料的房子臣也拆了。臣還犯了欺君大罪,皇上的行轅裡的樹也被臣砍了,糧食缺少,臣也沒有領旨私自放糧,待洪水退後,請皇上治罪。   但如今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請皇上下旨調集附近各省的人馬前來救援。臣推算過了,如果這雨在五天之內不停的話,北邊大堤將會不保。大水直入天龍城,到時候於西堤壩那裡洪水一會合,乘著西北風和地勢,則天龍省不保。幾日後,必定危急江南,如今江南稻穀正是成熟之時,臣實在是怕。   臣現在只能做到兩件事情,第一,堤壩保不住時,在大水來之前,將難民及時轉移;第二,臣將率天龍省全體百官用自己的身體,堵住缺口,為難民多爭取一點時間。臣天龍省巡撫冷無為絕筆。「   林天遠折子剛讀完,所有的人都議論開了,很多人都在頌揚冷無為這種為過盡忠的決心。   「劉本,你有什麼意見嗎?」德武帝渾身無力。   劉本歎口氣,上前道:「皇上,您不必擔憂。冷無為說了雨水連下五天才會出現那種情況,也許現在已經化險為夷也不一定。臣以為,應該盡快發往天龍省附近的歸龍省、東江省兩地,並且讓江南準備救災物資送往天龍省,也許還來得及。」   林天遠也上前道:「劉大人說的極是,現在還不是絕望的時候,應該速下官文下去。」   四皇子文真上前道:「父皇,兒臣以為應該做下最壞的準備。如果事情正如冷無為所料那樣,大堤不保,我們應該拿出一個救急的方案。」   八皇子文思也上前道:「四哥所言甚是,兒臣以為如果天龍省不保的話,東江省地區應該拿一個應急的方案,應該召集人手把他們那裡的堤壩加牢。東江省下面是浙東、閔南兩省,西邊是永江省,永江地勢是個窪地,大水進了東江省後勢必南下和西進,因此兒臣以為現在不是有救不救天龍省的必要,而是能不能保住江南四省。所以兒臣以為應該集中人手在東江省而不是天龍省。」   文思一說完,九皇子和十皇子立刻附和。   十三皇子文祥上前對八皇子文思道:「八哥照你這樣說,這天龍省就不保了?我有點不明白,這天龍省不保,大水直望下衝,這東江省的堤壩能抗的住嗎?世宗皇帝時,也是按你的想法,天龍省到底保不保,在最後關頭如八哥你說的一樣,放棄了岌岌可危的天龍省,而去保東江省,結果怎麼樣,一樣也沒有保住,難民死了近八百萬。整個江南成為一汪洪水,那現象足足維持了十年啊。這個慘痛的教訓,八哥難道是忘了嗎?」   文祥一說完,所有的人也議論開來。   文思當然知道這歷史典故,這段歷史為後來的各帝王敲響了警鐘。因此為什麼會那麼看重佑民河的原因就是怕著故事重演。但就是這樣,每代皇帝在位期間,都會有一場災禍,雖然沒有世宗皇帝那麼嚴重,但也損失不小。而這禍亂的根源就在佑民河上。   「老十三,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八哥的意思只是亡羊補牢。難不成天龍省保不住後,我們就什麼事情也不幹了嗎?」十皇子文諤不服道。   十八皇子文良上前道:「八哥的意思是能保而不保,只想守住現成的。十哥,你可不要聽錯了。」   德武帝正心煩呢,看著自己的幾個兒子居然吵上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鬧夠了沒有?都給朕閉嘴!」   眾皇子都退了下去。   此時蕭貴中上前道:「皇上,臣以為八皇子的話不無道理,而十三皇子說的也有道理。臣以為可以進行兩方面的準備,讓歸龍省去救援天龍省,而整個江南四省則準備物資加修東江省的堤壩。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他話剛說完,林天遠站出來道:「臣以為不妥,歸龍省本來就是個遭災的省,他們應付難民就已經很吃力了,尤其是東部堤壩他們正忙著修築,如何還能抽出人手出來。否則冷無為也不會捨近求遠,遞折子到京裡來。」   德武帝咬了咬牙齒,站起來大聲道:「立刻傳旨下去,著江南四省全力救援天龍省,誓死保住天龍省。」說完就離開了。   「臣等遵旨……」   天龍省。天龍城。   也許老天真是給冷無為開了個玩笑,大雨下了三天後,眼看堤壩不保,便讓所有衙役官兵遣散百姓,著手轉移難民事宜。可冷無為實在沒有想到,百姓知道巡撫大人要堅守在天龍城時,都不願意走了,就是外來的難民也被感動了也留下不走。無論冷無為說什麼,所有的人都願意留在這裡,死而無憾。   彷彿老天都被他們感動了,就在大雨下連續到第五天的中午,突然停止了。堤壩處的海平線都已經快要和堤壩平齊了,只要再下半天,大堤就要垮了。   所有的人都在祈禱雨不要再下了,這場洪災漕幫已經損失了二十多個兄弟,大多數是死在夜裡漲潮的時候用身體堵缺口,而不小心滑進漩渦裡去的。   冷無為就在地上,摟著熟睡的楊雪兒和樂靈,這兩位女子在這麼多天裡都沒有好好休息,為難民做飯和幫病人熬藥,很是勞累。而冷無為自己也不好受,為了讓振奮老百姓的士氣,這麼多天裡總是穿著醒目的巡撫官服,淋著雨抬東西,讓所有的人看到巡撫大人也和他們一樣,要力保大堤不失。   離冷無為不遠的是文靜公主和她的侍女,好幾次被雨水淋的露出原形來,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所有的人都把精神放到了堤壩上,因此也沒有注意到這兩個年輕男子的真實身份。文靜公主依靠著她的侍女熟睡著,好久沒有這麼累了,但也沒有這麼感覺塌實。   田大在柳小柔的懷裡熟睡,他指揮著很多人馬,自己也跟著忙,也累的不輕。   孫有道和眾官員們都難得的輕鬆,倒在地上就睡著了,也是,他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來,不過他們的睡著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也許他們圓了自己為百姓謀福的承諾吧。   而老百姓們也各個左一堆右一堆的睡在地上。其他的女子們則忙著哄乾衣服,做著飯,好等這些人醒來能穿干的衣服,吃著很香的飯。   最有娶的是,上身赤裸的朱富貴一邊忙著指揮人手卸下糧食,一邊打著他的算盤,臉色一會兒愁一會兒笑。   十幾天後。老天發慈悲了,沒有再下雨了。堤壩下的水面在往下降,這喚醒了所有人的期望。   更讓人興奮的是,奉朝廷旨意的東江省巡撫鮑國平,帶來整個江南四省救援天龍省的物資,著實是雪中送炭,來的很及時。就在前不久,天龍省的所有儲存的物資都快用完了,一幫官員圍著冷無為叫苦,就是管救濟糧食的朱富貴也喊著難民太多,糧食短缺。這幾天冷無為頭上頭髮都掉了幾撮。   「冷大人,可真是有你的,居然把堤壩給保住了,我替整個江南的百姓向你道謝了。」鮑巡撫佩服道。   冷無為看著手下的官員正幫著分派人手和物資,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了,笑道:「什麼謝不謝的,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都是為皇上辦事嘛。鮑大人,你也算來的及時,如果你再來晚到幾天,我這裡可不知道要死多少難民,這點恩德我一定會在給皇上的折子說明的。」   鮑巡撫忙謙虛道:「冷大人見外了,你有什麼難處的儘管說,只要我能辦的到的,二話沒有。」   冷無為正等著他這話,手指著那些難民道:「鮑大人,實話和你說吧,這次洪災老百姓們出了不少的裡,可轉眼冬天就要到了,他們現在連住的地方還沒有,更別提御寒的衣服了,你們那裡盛產絲布,你看能不能收集一些棉被給這些難民,房子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鮑巡撫點點頭,道:「我馬上就下命令,爭取在十一月中旬把東西運過來。」   冷無為感激道:「我代這些老百姓多謝鮑大人了。」   鮑巡撫推辭道:「這是本官應該做的,不知道冷大人什麼時候上折子啊?」   冷無為明白,「我這就寫,我書讀的有限,寫完後,請鮑大人多指點一下。」   鮑巡撫笑道:「我可不敢當,只要全面就行。呵呵……」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建天龍(一)     臬台衙門。   「各位大人,上京報喜的折子我已經擬好了,你們看看有什麼地方漏了沒有,如果有的話,孫大人就麻煩你修改一下。」冷無為坐在尊席上,將折子遞給孫有道。   孫有道喜滋滋的接過,仔細的翻看起來,臉上的笑容越甚,看完後又交給旁人,樂道:「撫台大人,您擬的折子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下官聽說,提督學政賀子宣上了折子是參大人的,大人的意思是不是……」   冷無為用蓋子劃著茶,看也不看道:「抗災的事情嗎咱們都有力的出力,有錢的出錢,可以說咱們都盡了自己的一份力,這個賀子宣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一省的學台,也不會讓他享福,咱們受罪,不過話又說回來,實情不報那可是欺君,孫大人你是有直奏權的,該說話的時候還是要說話的。」說著喝了一口茶。   孫有道明白,笑道:「下官已經擬好折子了,大人請過目。」   冷無為沒有接過,無所謂道:「你認為可以就行了,折子嘛遲一天發,先把報功折子發出去,省的朝廷裡的人說咱們假公濟私。」   孫有道笑道:「還是大人高明。」   報功折子又傳了回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喜色,看樣子大家都很滿意,冷無為的折子可是面面俱到,反正又不是掏自己的腰包,何樂而不為呢。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孫大人讓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出去。本撫現在擔憂啊,這難民房的問題還沒有解決,這可不能拖啊,咱們可不能因為這一點在美麗的畫上面抹上這一臭筆,各位大人,要好好安排,功勞嘛少不了的。」   眾官齊道:「下官遵從上憲指示,一定按時完工。」   冷無為點點頭,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孫大人下面的事情你好好安排一下,大水退下後就是重建天龍的事情,你好好準備一下,這其中需要多少銀子,要多少人動工,還有咱們蒙受多少的災難,你和各位大人好好商議,不要老掛念著為朝廷省銀子,實際多少就是多少,這災嗎也要往實際上說,這災大呀,可不能偷工減料啊,等擬好後,拿到我這蓋個印就發出去,你們看看這昔日的故都儒家成了乞丐城,這像什麼?」說著搖搖頭走了。   孫有道笑著看著眾官,「薛道台,剛才撫台大人說的話你們可聽明白了?不要為朝廷省銀子,不要把咱們受到的損失說小了,我的意思就是什麼都往大的說,啊,這幾個月咱們過的是什麼日子,想來大傢伙也是明白的,平常點的實惠都讓大水沖跑了,巡撫衙門也拆了,這像什麼話嗎?這修巡撫衙門的事情你們好好斟酌一下,據說撫台大人從自己的腰包裡拿出不少的銀子,這可不行啊,剛才的折子你們也都看了,三分功勞,撫台大人可是說了十分哪,咱們要對的住自己的良心。至於怎麼做就看各位大人的行動了。好了,大家去忙吧。」   眾人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哪還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各個笑著離開了。   難民房那裡。   古師爺忙的是焦頭爛額,大水一來他可是一刻也沒有閒,登記物資、損失,以及運進來的糧食和調查各個糧倉,人手不夠,不得已組織婦孺去辦事,不知道出了多少的亂子,一點都沒有省心,幾次跟著冷無為後面要人手,冷無為只給了他一句話,「我這裡要人手沒有,自己想辦法。」勘測糧倉的時候都拼了自己的老命去,好幾次都差點從梯子上面摔下來。   「古師爺,糧食還夠嗎?」   古師爺抬頭一看原來是尤三甲,這傢伙整個瘦了一圈,這些抗災時的物資都是他帶人下去催的,少不了辛苦,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了。   「還行,不過過冬的衣服還差不少,你是不是想想辦法?」古師爺缺什麼少什麼都管他要,他知道這冷無為可是不當家的,尤三甲可是巡撫衙門的外管家。   尤三甲皺著眉頭,道:「你說的輕鬆,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現在整個天龍省我都跑遍了,你不知道這聽說大水要來,其他地方的百姓都跑江南那裡去的,就是為了湊糧食我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媽的,現在人都沒了,我到哪裡去弄衣服啊。不過大人說了,過半個月江南四省會送衣服過來,你看是不是到時再說。」   古師爺「騰」地站了起來,大聲道:「你開什麼玩笑,沒感覺天氣變涼嗎,還等半個月,半個月後是什麼天氣,那是要下大雪的,我不管,這衣服你一定要趕上。你以為就你難啊,我現在也是火燒房,這難民屋還沒有建好,難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臨時搭建的草棚擋風遮雨還過的去,可是御寒那就不行了。現在每幾天都有幾十個病號增加,各個的藥房裡的藥都在短缺,你是不是再想想辦法弄點藥來啊。」   尤三甲惱火了,「這算什麼事嘛,我去催催薛道台,他是辦理物資的,媽的,如果他那裡沒有藥和衣服我把他家給拆了。」說著風風火火的走了。   不一會兒,冷無為一身便裝笑著過來了,不過還沒有等他說話,古師爺就叫苦連天,一大疊帳本遞了過去。   冷無為咳嗽一聲,微笑道:「古師爺我知道你很辛苦,你不是要人嗎,這麼多人你隨便要就是了。」   古師爺有點哭笑不得,這是哪跟哪啊,「大人,你可別開玩笑了,要人的時候你不給,現在我要物資你卻給我人,大人哪,你能不能再催催江南各省的官員,能不能把東西提早送來有多少送多少。」   冷無為是甩手掌櫃,裝腔作勢半天,道:「我大印不是在你那裡嗎?你就寫個公文過去不就行了嗎?我再到別的地方去看看。」說著就走了。   古師爺苦笑著搖了搖頭,早該想到不能指望這為主子,真他媽的奇怪,自己居然攤上了這麼一個主子,無論大事小事他都往你這裡一推,壓根就什麼事情也不管。最後還把自己的衙門給拆了,連自己辦公的地方都沒有了,結果跑到這裡辦公。   埋怨歸埋怨,古師爺還是坐下來寫公文,蓋大印,看著這麼閃亮的巡撫大印,以前自己是多麼的想啊,現在自己親手拿在手裡,彷彿卻有千鈞重,真實的感覺了「無官一身輕」這句話的道理。   大堤上是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有人領糧食,有人領衣服,有人領被褥。整個就像一個集市一樣。   忽然冷無為看到大堤旁有很多人圍在那裡,傷心,忙走了過去。   「出什麼事了?」冷無為看見地上躺著的是二十幾具屍體,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上看像是長期在水裡泡過的。   有人認出冷無為了,忙跪下道:「漕幫弟子參見巡撫冷大人。」跟著很多人跪下了。   冷無為一聽是漕幫的兄弟,頓時明白了這裡為什麼會有二十幾具屍體了,大水一退,這屍體就浮了上來。   冷無為扶起說話的人,大聲道:「大家都起來吧。本官代表天龍省的百姓們感謝你們,是你們在大堤最危難的關頭,站在洪水裡,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大堤。本官代表朝廷要嘉獎你們,還要為死去的弟兄蓋祠堂,地點就在這裡。你們漕幫是俠義之幫,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我一定不二話。」接著對剛才說話的人道:「他們叫什麼名字,你把他們報到我師爺那裡去,等重建天龍城的時候,本官第一要做的事情句是蓋祠堂,親自帶百官來祭奠他們,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把我的原話直接轉告師爺。」   看著這麼多屍體,冷無為補充道:「他們已經在水裡這麼多天了,趕快下葬,好入土為安,花銷算巡撫衙門的。」   漕幫弟兄感激的跪下,哭聲震天,大呼:「草民感謝大人……」   冷無為點點頭,派派其中幾個人的肩膀,眼淚掉了幾滴,就轉身走了。漕幫弟兄看見巡撫大人居然也落了淚,大有就是死也是值了的感覺。   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冷無為擦了下眼睛,自言自語道:「看來以後還要鍛煉啊,這應該就在說話當口落的,這淚來了慢了。」搖搖頭走了。   天龍城裡的一家客棧裡的天字號房。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奴婢啊。」侍女摸著文靜公主的額頭,滾燙滾燙,眼睛緊閉,一時慌了神。   侍女急的直轉,自言自語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忽然腦子裡電光一閃,彷彿象遇到救星了,「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冷無為呢?他可是見過公主的。」說著連忙跑了出去。   說來也巧,冷無為看著堤壩那裡亂成一團,沒自己什麼事,準備回雅園去休息,正好路過那家客棧,突然被衝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侍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要找的人居然在自己的眼前。   冷無為剛要說什麼,眼前那人搶著說道:「大人,快……快去,公主她病了。」說著拉著冷無為往客棧裡拽。   冷無為看著躺著一個面容憔悴男子,好一會才認出居然是文靜公主。   「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公主怎麼會生病了呢?」   侍女抱怨道:「還不是因為大人你,公主一到這裡就被拉去做苦力,抬石頭搬沙袋,公主哪能吃過這麼大的苦啊,誰想這一幹就那麼多天,好在公主身體很好,這麼多天裡在雨裡淋沒有生病,可就在前幾天,老天爺把雨停了,公主就倒下了。開始的時候是不想吃飯,後來身子就發燙,到了今天就昏迷不醒了。」   冷無為懊惱,完了,自己居然讓公主當苦力,自己是不是不想活了,「你們沒有請大夫嗎?」   他不問還好,一問那侍女脾氣大了去了,「大人,你把大夫全請去救難民了,我從哪裡去找大夫啊,公主這病這麼重,我……我不想活了。」說著就哭了起來。   冷無為也不知道怎麼辦是好,大夫到底安排在哪裡自己也不清楚,那是古師爺安排的,忽然想到,樂靈不也是病了嗎?她的奶媽不是會醫術嗎?找她肯定能行,對了,他們現在好像住在自己的府上吧。這麼多天,冷無為一直在難民房裡守著,之後就是到各司衙門去轉轉,就是回府上也就是隨便問問,關心自己的老婆一下。   冷無為還算是有責任心的,這幫官員他是太瞭解了,你如果不盯著他們,不做個表率,那準是你做初一,他們做十五,裝腔作勢一番,胡個差使。搞的冷無為不得不縮在難民房那個鬼地方。好在自己以前也不是沒有吃過苦頭。   「這樣下去不行,你扶公主到我背上,我府裡有懂醫術的人,讓他們去瞧瞧看。」   侍女沒轍了,將文靜扶起趴在冷無為的背上,在後面托著。   好在雅園裡這地方不遠,冷無為背著文靜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趕到。   「許管家,快開門啊。」   侍女看著所謂的雅園,以前聽說這園子是多麼的漂亮,現在一看,感覺就像是光禿禿的,樹全被砍光了。地上的爛泥踩的到處都是,沒有一丁點雅的感覺在裡面。   許管家一開門,冷無為就風風火火的衝了進去,一邊跑一邊說道:「管家,快……快請樂姑娘的奶媽過來,我這裡有一個很重要的病人。」說著就跑進他和楊雪兒的房間裡。   「我叫人去熱水,你把公主的衣服給脫了,用被子蓋好,我現在就去安排。」說著就衝了出去。   大廳裡,楊雪兒正跟大病初癒的樂靈聊天,一見許管家請人,也不多說什麼。樂靈讓奶媽去看看。不一會兒,冷無為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相公,你帶回來的是什麼人啊?老你親自去背他。」   冷無為身子直發顫,腿腳不聽指揮似的,一屁股倒在樂靈旁邊的椅子上,發抖道:「老婆……完了……我完了,我死定了……」   楊雪兒和樂靈對看了一眼,都感覺莫名其妙。   「相公,你說什麼呢?」   許管家奉上一杯茶,冷無為搶著把它喝了個乾淨。   「你還知道我曾經發過那到命令嗎?所有能幹活的人都去做苦力,我哪知道,哪知道,這公主會跑到天龍城這裡來,現在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公主女扮男裝在大堤上做了大半個月的苦力,現在公主病倒了,天哪,這可怎麼辦啊?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呀。」冷無為現在手也顫抖。   楊雪兒和樂靈面面相窺,暗道:這婁子可捅大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重建天龍(二)     京城。皇宮。議論殿上。   德武帝俯視群官,今日的神情可以說是龍顏大悅。自從昨日接到冷無為的折子後,提到喉嚨口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各位愛卿,想來你們可能已經知道了,天龍省的官員們創造出了一個奇跡,幾十年未見的洪災襲擊天龍一個省,大雨連綿,他們居然還能把大堤守住,從而保住了整個江南。這足以成為全天下百官的楷模。」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皇上福威遠致,乃百姓之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官員和眾皇子跪下呼叫道。   「劉本,擬旨,凡抗災救災的有功之官員,重重獎賞。」 德武帝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開心過,就在幾十天前,整個京城謠言四起,說什麼大漢實行新政乃亂國之魁首,因此上天降罪。太常寺卿也遞上折子進行反對,消沉多時的禮部尚書僮維也上折子附和。其他臣子雖然沒有上折子,但從他們不置一詞這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他們是在等待,等天龍省決堤時在群起攻之,哪料想天龍省有驚無險。   劉本上前道:「臣准旨。皇上,今天早上天龍省那裡來了一些官員聯名的折子,都是參天龍省提督學政賀子宣的,據他們所奏,在抗洪期間,賀子宣不但沒有給予支持而且還拖了後腿,當眾官員把自己的親人送上大堤的時候,賀子宣大門緊閉,對災情無動於衷。更甚的是,賀子宣居然在天龍城大堤岌岌可危之時只顧自己逃命,不顧百姓死活。其影響十分的壞,如果當時不是天龍省巡撫冷無為率領眾官員死守大堤,吃住都和百姓一起,穩定了民心,那後果十分的嚴重。因此他們奏請皇上嚴懲。」   所有的人對這封折子無動於衷,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賀子宣出來說話。   四皇子文真暗道:這冷無為的報復來的還真是快啊,自己不動手卻讓下面的人說話,連時間都拉開了,果然很高明。   十三皇子和十八皇子微笑著對視了一眼,彼此會意。   八皇子文思現在顯得很被動,天龍省被保住了,從而使的朝廷損失降到了最低,如果真按自己說的不保,那後果十分嚴重,雖然這賀子宣還是值得保的,但現在冷無為和這群官員風頭正盛,已經成為挽國家於危難的大功臣,因此乾脆什麼話也不說。   德武帝看著百官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為賀子宣說話,十分滿意,看了看童維道:「童尚書,這賀子宣好像是孝文二十年科甲進士,當時你和蘇安是正副主考官,說來也是你的門生,說說看這事情你怎麼看?」   自從院試風波後,童維對賀子宣就有了芥蒂,雖然賀子宣來了書信告罪並解釋,但心裡頭還是有這一根刺,如果不是因為他辦事不力,他也就不會搞成現在這麼被動,現在做什麼事情都要看別人的臉色。   「皇上,臣以為賀子宣讀聖賢書卻如此作為,實在是有辱聖人門生之臉面,按大漢律條,官員在危機關頭,只知保命而不顧百姓者,是為瀆職,重者應撤職查辦,輕者降級處分。天龍省抗災事關國家安危,官員責任重大,臣以為應將賀子宣削職為民,用不敘用為可。」童維從現在的情勢看出,德武帝對賀子宣肯定是要重罰的,與其被動接受,倒不如主動出擊,還賣了天龍省眾官員一個好,何樂不為。   德武帝點點頭,但還是沒有說話。   林天遠服侍兩位皇帝,他對德武帝心裡有什麼看法太瞭解,不表態說明懲罰力度還不夠,上前道:「臣以為官職越高,所犯下的罪也就越大,臣以為應該抄家以警示後人,應以賀子宣為戒。」   「哈哈……,到底是兩朝老臣,說話就是不一樣,就照你的話做吧。至於天龍省的布政使嘛,你擬出一個人選給朕,現在天龍省肯定是支離破碎,等他們將損失報上來後,再說吧。」 德武帝大笑道。   林天遠驚喜莫名,本來以為還要多花點手腳把這布政使的位置搞到手,想不到居然就這麼簡單,忙跪下道:「臣領旨。」   德武帝又看了看童維,道:「童尚書,之前你上的折子我還留著,如今看來這新政還是很和天意的,沒有歷史重演,你說呢?」   童維後脊樑直冒冷汗,忙跪下道:「臣糊塗,請皇上治罪。」   德武帝點點頭,道:「朕也不治你的罪了,剛才你說的話說明你是對事不對人的,很好,這天龍省提督學政的人選嘛,你再斟酌一個,一定要品行良好的。朕可不想看到第二個賀子宣。」   童維喜出望外,自己的勢力並沒有受到損失,忙道:「臣定當用心挑出好人選,不負聖恩。」也虧的今天皇上是龍顏大悅。   德武帝笑著點點頭,忽然臉色一正,「太常寺卿,你是負責掌管宗廟禮儀的,居然用祖宗禮法來反駁新政,好,很好,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名,這是妖言惑眾,擾亂朝綱,朕沒有追究童維,那是因為他措辭很講分寸,他的折子上寫到『新政之利弊在於民,民喜則政之良也,民怨則政之弊也,天降災禍是否預兆,臣不敢察也』,看情形他只是見事不明,而且他是對事對人都有一顆公心,因此朕沒有責怪於他。可你的折子裡,卻大放厥詞,說什麼改變祖宗之法,非但政事無可依循,而且還禍亂國家,這是你該說的嗎?朕自推行新政以來你多方阻撓,口口聲聲祖宗之法,朝廷規矩,如果朕對你不加懲罰,那如果明天下雨或是颳風,那是不是表明朕登基帝位,上天是反對的,來下雨或颳風警示萬民了?」   「臣不敢,臣不是這個意思,請皇上寬恕臣的妄言之罪。」 太常寺卿慌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此時八皇子上前道:「父皇,太常寺卿只不過是上折諫言,雖說言辭過於激烈,但這也是他的分內之事,請父皇息雷霆之怒。」   九皇子和十皇子也出列保太常寺卿。   蕭貴中也出列保太常寺卿。   蕭派的人也附和。   「皇上,臣以為應該嚴懲,新政推行本來就困難重重,如果還因為謠言鼓惑百官或百姓而多生事端的話,那以後在各省推行新政的事情恐怕就沒有幾個人能夠出力,望皇上明察。」林天遠說完就退了下去。   林派的人也紛紛附和。   二皇子和四皇子、十三皇子、十八皇子沒有出列附和,畢竟這是得罪人的事情,不如禁口來的好。   德武帝考慮半天,雙方都說的有些道理,林天遠是怎麼個想法,他也知道,無非想在那位置上換上他的人,擴充自己的勢力,可現在這林天遠是新政實施的依賴所在,左右斟酌,道:「太常寺卿雖然妄議朝政,但也是其職責所在,但如果每個人都效仿的話倒也不可,朕看這樣吧,你明年都七十了,也是到致休的年紀了,就算是提前吧,所享朝廷待遇不變。至於太常寺卿的人選嘛,林相,你就再辛苦一下,挑一個人選,可別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好了,退朝。」說完就離開大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長角鬥,無疑林天遠是其中最大勝利者,不光拿到了一個地方布政使三品大員的官職,還囊括了正三品的京官太常寺卿,可謂是大豐收啊。   「蕭相,得罪了。」林天遠對蕭貴中一拱手。   蕭貴中也拱拱手笑道:「林相現在是聖眷正隆,可喜可賀啊,本官也為你高興啊。」說著上前走去。   林派的人紛紛向林天遠祝賀。   「八弟,你雖然保人不成,但也不必灰心嘛,啊……」二皇子文忍樂的說風涼話。   城府很深的文思笑笑道:「這也沒有什麼,談不上灰心,二哥,小弟先告辭了。」說著袖子一擺,離開。跟著二皇子也走了。   「到底是個聰明王啊,老八這一手多漂亮啊,不管人有沒有保住可在百官的心目中他可是仁義之王啊。」十八皇子文良在四皇子文真耳邊酸溜溜小聲道。   十三皇子文祥道:「現在二哥可真得意,聽說二哥即將要娶林相的小女兒為妃,如今林相勢力不斷增大,四哥你看二哥笑的可真開心啊。」   文真冷笑一聲,什麼也不說直朝外走去,文祥和文良急忙跟上。   天龍省。天龍城。   現在天龍省到處都可以看到巡撫衙門的公文,基本上都是催著各衙門口要錢要糧,以及安民的,逃出去的難民基本上也都回來了。而圍著天龍城的洪水已經恢復到以往的標準了。   「冷少,你這麼多天呆在我這裡,可楊雪兒怎麼就不出來找你呢,我真是想不通。」田大一邊為冷無為斟酒一邊問道。   他哪知道冷無為是出來躲災的,如果呆在家裡,那個文靜公主可不把自己吃了才怪,自己捅了這麼大的婁子不得已就和楊雪兒合計自己先躲在福聚樓田大這裡,等什麼時候楊雪兒把公主安撫好,自己再想辦法回去。   冷無為一杯酒幹完,才道:「家裡有一個大麻煩,等過一陣子再回去。哦,對了,我忘了問了,漕幫那裡你安撫好了沒有,他們可是出了大力了,這祠堂的事情你和老古再商議商議,盡量在短時期蓋起來,這是我答應過人家的,可不能失信。」   田大笑道:「你儘管放心好,這事情早就辦妥了,連辦祠堂的物料都在那地方放著呢,今天就開始動工了,真想不到老尤這傢伙辦事還真是有一手,就這麼幾天的工夫拉來了這麼多的原料,難民房也建好了,可真是難為他了。」   冷無為才不操那個心,滿不在乎道:「這傢伙總不能老跟在我後面享福吧,也歷練歷練。朱富貴現在怎麼樣了,聽說他的糧店可賠慘了,連老本都搭進去了。」   田大突然笑道:「這傢伙,你可是沒有看見當從口袋裡掏銀子的時候那個樣子,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不過這傢伙的老本倒也沒有賠多少,他那點土匪個性,你是不知道,買什麼東西都是把貨拿走然後再商量價錢,凡是和他做生意沒有一個不到衙門口去告狀的,我都見了好幾個。」   冷無為搖搖頭,道:「不管他了,賠不賠跟我沒有關係。我現在在琢磨一件事情,你說我立了這麼大功勞,你說皇上會怎麼封賞我,我現在都是從二品的巡撫了,難不成給我個總督當當。」話說出去自己都不相信。   田大也搖搖頭,道:「陞官好像不太可能,我總有一個感覺,咱們離上戰場好像不遠了,聽說南方打的正順,真讓我想過一把馬背上的癮。」說著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乾而盡。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冷無為眉頭緊鎖,一張一合地,自己尋思著:皇上把我留在京城那麼長時間是為什麼?現在南方打的正順不可能讓我當將軍去領兵啊,再說就是打的不順也不可能讓我去啊。十三皇爺素在軍中有威信,楊老將軍也是戰場豪雄,就是年紀大了點……   突然冷無為愣住了,傻傻的看著田大:「不會真讓你說中了吧。」   原來冷無為已經猜到楊陵可能已經病倒了,百萬大軍有兩個元帥兩個立場不可怕,最怕的是只有一位元帥,如果楊陵一死,那軍權會在誰的手裡,是十三皇爺,他素來反對新政在百官中也有人緣,如果他帶領軍隊來個倒戈的話,那後果真是不敢預料。   就在這時,孫有道派人過來,原來傳旨的欽差到了,現在正在臬台衙門侯著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建天龍(三)     臬台衙門。   「奉天承運,皇上昭曰:天龍省諸官員,為國之社稷不辭辛勞,捨生忘死,實乃百官之楷模。著巡撫冷無為加封為一等子爵,加兵部侍郎銜,封翰林出身,其夫人楊公之孫女為一品誥命夫人;按察使(俗稱臬台)孫有道加封為一等男爵,其夫人孫氏為三品誥命夫人,其子封進士出身。其餘官員按吏部上缺優先提拔,各有封賞。」   「臣等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將聖旨交給冷無為,冷無為給孫有道一個眼神,孫有道立刻會意,上前將銀票悄悄遞了過去。   「公公不辭辛苦,實在讓我不安啊。」冷無為感謝道。   太監笑嘻嘻地收下銀子,當時傳旨房一聽說要到天龍省傳旨,各個都爭先恐後,好在自己是順公公的人,順公公(也就是當初的小順子,在王英的關照下,已經是傳旨房的總管)一句話就給了他這個差事,果然是個肥差,這冷巡撫不但是個聰明人連他的手下也是機靈人。   「巡撫大人,順公公托我向您問好呢?」   冷無為一聽明白了,他是自己人,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去休息,晚上咱們再談。」接著對身邊的衙役道:「你去和我府上的管家說一聲,那紫玉鼻煙壺我也不會用,就送到驛館裡去。」接著對太監笑道:「這玩意我不也不會怎麼使,還是在西楚的時候別人送的,公公如果看的上就拿去玩玩,等回去的時候再幫我帶幾樣東西到宮裡去。出個外差不容易,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送他們點甜頭,大家也高興。」   太監激動道:「勞大人惦記,那咱家先告退了。」說著帶著一大陣子人走了。   隨太監而來的還有一個官員,此前驛站官文倒也提到過,朝廷要派個布政使過來。   冷無為打量他一下,道:「你就是新來的布政使?」   那官員忙道:「下官正是新來的布政使,儲宏。初來乍到的,請撫台大人多多指點一二。」來的時候林天遠特意交代,在天龍省什麼都不要亂做主張,一切聽冷無為的。現在冷無為和他的一群官員已經成了朝廷的紅人,得罪不起。   冷無為點點頭,走到尊席上坐下,其他官員也跟著坐下。儲宏沒有上憲的發話,還不敢坐下。   孫有道對冷無為笑著點點頭,意思是此人還算聽話,不錯。   冷無為對儲宏道:「坐下吧。」儲宏在孫有道的下手坐下。   「本官看了下公文,你是林相選來的人才,其實本官也上書多少次準備在我們這自己提一個上來,不過他們的份量還不是很夠,這次你來,我只提醒你一句,雖然你有直折權,但說什麼做什麼都要與孫大人或者是我通通氣,你清楚現在天龍省是官員楷模之省,出不得一點錯,否則林相那裡你可就不好交代了。明白了嗎?」   儲宏忙起身道:「下官明白,一定與孫大人好好配合的。」   孫有道不失時機道:「儲大人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也不要這麼拘束,新政推行的事情想來林相也交代了,這事情你也多上心,雖然地方官辦事不易,但你該說的還是要說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中間有什麼小差池的話,等幫的就幫,如果幫不上的大家再合計合計,一定要把朝廷的事情辦的漂亮,這樣我們也算是對的住官員開模這個稱號。」   孫有道雖然是蕭貴中的人,可有道是不怕官就怕管,與冷無為這一陣子相處,甚是感覺這上憲是個厲害的角色,就在他左右搖擺的時候,冷無為被招進京城去辦案,從各方面打探到的消息瞭解這案子棘手的很,可奇怪的是這上憲居然毫髮無損的又回來任職,而且還是在天龍省最危急的時候,可見皇上是很器重他的,從那時起就打定主意跟著他走,何況這上憲的夫人又是楊公的孫女,南線戰場打的又那麼順,怎麼看都比死吊在一棵樹上強,因此對蕭貴中說的話,那是左耳進右耳出,做做樣子。   今天冷無為這麼一說,讓儲宏以後多跟自己通氣,那說明他已經把自己當成自己的人了。   「下官明白。」儲宏雖然與孫有道都是正三品,但畢竟是初來乍到,不得不委屈一下。   冷無為看看樣子差不多了,便問孫有道道:「孫大人,損失的折子送上去了嗎?」   孫有道忙道:「折子還在我的手上,大人可否看看?」   冷無為搖搖手道:「看就不必了,儲藩台是管理一省之民政、財政的,這得讓他過過目,看完後就簽個名送上去吧。既然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為民分憂的事情大家也都擔待一下。」   孫有道笑了笑,將折子交給儲宏。   儲宏明白冷無為的意思,是想給自己一點功勞,說明自己一到任就開始辦差,多少落的好名聲,忙笑著接過,道:「我馬上看完,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冷無為笑笑站了起來,道:「你們還有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啊?」   別人還沒有張口,儲宏立即道:「皇上有旨意,著巡撫衙門查抄罪犯賀子宣的府邸,下館想領著個差事。」意思很明顯,知道賀子宣是冷無為的對頭,想巴結,討冷無為的歡心,盡快融入這個圈子。   冷無為站起來,拍拍儲宏的肩膀,儲宏頓時感覺自己的身子輕了許多。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還有孫大人這宣傳工作還是要做的,這賀子宣為什麼會被抄家,要讓百姓們都知道,都瞭解。怎麼說你自己看著辦,我的耳朵邊上可不想聽見有人喊冤的事情,你是管一省司法的,想想吧。」說著就離開了。   孫有道走到儲宏身邊,道:「撫台大人的意思你可明白了?據說賀子宣府上有不少的古董,珍奇字畫,搜出來後交給巡撫衙門收驗。抄家的聲勢要造大,人手從我衙門調,事情要辦漂亮點。」   儲宏點點頭,他也是個聰明人,巡撫衙門查驗是假,拿去才是真。   雅園。   冷無為站在外邊不敢進去,找了門子把許管家找來。   「公主現在怎麼樣了?病情好點了沒有?」   許管家笑笑道:「公主病已經痊癒了,她還時常向夫人問你呢,不過都被夫人搪塞過去了,要不要我去稟報一聲。」   冷無為點點頭,道:「你先到夫人那裡去探探風,如果公主的心情不好的話,趕快出來,我好溜。」   許管家笑著跑了進去。   花園裡。   現在這季節雅園的花都凋謝了,文靜公主正看著池塘裡邊的鯉魚,靜靜的沒有說話。   「公主,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病剛好,小心凍著。」侍女拿一件披風為文靜披上。   文靜很安詳的樣子,什麼話也不說。   侍女突然笑道:「公主您知道嗎?冷無為現在就在園子外邊,剛才奴婢經過大廳時,聽許管家說的,看樣子他是在探探風。」   文靜轉過頭來,忽然想起什麼主意來,笑道:「走,咱們現在就去見見這個天龍省巡撫去。」   園子外邊的冷無為左等右等,這該死的許管家還是不出來,這鬼天氣正轉涼,一個人站在外邊還真是不好受。   「嗒、嗒……」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冷無為忙跑上去,「公主怎麼樣啊……」話還沒有說完就愣住了,眼前的公主正瞪著他。   「臣參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冷無為作揖道。   文靜看著冷無為,沒有答話。兩人看著有好一會兒,文靜才道:「冷大人,怎麼不進來坐坐啊?」   「公主,臣還行,不知道您的病好了沒有,臣特來探視的。」冷無為乾脆裝傻。   文靜看著冷無為,冷冷地道:「冷大人,你讓本宮做了十多天的苦力,你說你打算怎麼辦呢?」   到底還是躲不了,冷無為「啪」地往地上一跪,道:「臣罪該萬死,不過公主,有道是不知者不為罪,何況您又沒有亮出身份,所以這……」   「你的意思是責任在本宮了?」文靜大斷了冷無為的話。   「小臣不敢,小臣知罪……」冷無為無奈的道,和女人講道理簡直就是白搭。   文靜很喜歡看冷無為這模樣,像鬥敗的公雞,蔫了。   「不過念在你一心為社稷,本宮可以放過你,但是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為本宮做三件事情,本宮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先起來吧。」   冷無為頓時站起來,忙道:「別說是三件就是三百件三千件我也答應。不知道公主說哪三件事情?」   文靜笑了笑,轉過身,道:「本宮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本宮什麼時候想到了再告訴你,但有一樣,如果你不守信用,本宮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出來,讓你好看。」說著就要離開。   冷無為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忙道:「公主殿下,宮裡來人了,不知道公主是不是和他們一起走?」   文靜回都沒有回頭,腳步也沒有停下,說道:「這事不用你操心,本宮自有打算。」   冷無為看著越來越遠的人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三件事情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這時許管家過來了,笑道:「大人,夫人叫你呢?」   冷無為一擺手,道:「你轉告一下,我現在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晚上再回來。」說著就轉身離開。   賀子宣府上。   「………,賀學台,還不謝恩?」儲宏冷冷地道。   賀子宣跪在地上,雙手舉起,悲聲道:「罪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儲宏手一揮,各衙役全部衝了進去,大肆搜捕起來。   「賀大人,你可真不識時務,居然把折子參到巡撫大人頭上,你也不想想,也不用腦子,皇上正為天龍省的洪災煩心的時候,你居然上了那種折子,我告訴你皇上曾經私底下和林相說了,如果冷大人就是把皇宮拆了而能擋住洪水的話,那也照拆,何況是這裡的一座行轅。私開糧倉那更算不了什麼罪了,說冷大人沒有官體和禮法,你恐怕不知道,就在京城,皇上的眼皮底下,冷大人跑去賭場鬧的是滿城風雨,結果呢?雖然有人參冷大人,可皇上只是輕描淡寫地讓他在府思過,並且還派太醫去治療冷大人。大學士劉大人、戶部尚書陳大人還專門交代刑部一聲要嚴辦賭場那幫人。賀大人,冷大人的後台你是看不見的,現在冷大人哦,不對應該是爵爺,是一等子爵,從三等男爵一下子連升了六級。就是孫大人他也封了一等男爵。」儲宏笑瞇瞇道。   賀子宣欲哭而無淚,看著自己的家人一個個被攆了出來,自己珍藏的字畫和財產也被查抄出來,真是一招棋錯,死無葬身之地。家裡的小孩子哭著、叫喊著,女人們都抹著眼淚,尤其憋屈的是,以前還在自己職位下的孫有道,自從惟冷無為命是從後,不但官也升了,連爵位也賞了,真是造化弄人。   「儲大人,我求您幫我轉告撫台大人,能不能放過我的家人?」   儲宏看看查抄也差不多了,對賀子宣道:「對不起了,你和你的家人我沒有權力過問,再說我初來乍到的可還想表現表現,恕我不能從命了,你和你的家人還是到臬台衙門享享福吧。」對著衙役大聲喝道:「全部給我帶走!」   當賀子宣和他的家人從府裡走出來的時候,被臬台衙門鼓惑的老百姓們紛紛朝他們扔東西。什麼泥塊、蔬菜、臭雞蛋等等。   儲宏看著這麼一大堆的東西,笑了笑道:「這一箱子珍奇字畫你們抬到巡撫衙門裡去,不用造冊了,其他的東西都抬到臬台衙門。」   主簿連忙把帳本裡的東西畫掉一部分。   晚上,驛館裡。   這個房間裡只有冷無為和那太監吳公公兩個人,東西已經送過來了。   「……大人,這事情千真萬缺,咱家聽王總管那裡的人說,楊公已經病倒了,知道這事情的人還不多,大人,您可要注意點。」太監吳公公小心道。   冷無為眉頭緊鎖,尋思:怪不得皇上會給我加一個兵部侍郎銜,恐怕這二品官的帽子不好戴啊,南邊戰事越順利,皇上肯定會越擔心,到時十三皇爺軍威過盛恐怕就沒有那麼好控制了。   「哦,對了,李相的身體情況怎麼樣?」   吳公公喝一口茶道:「他呀,現在是過氣的人了,據太醫說他熬不過今年了,他的那些黨羽自從李相病倒後就沒有去看望過。他們現在可都是八爺府的座上客了。」   冷無為點點頭。   吳公公忽然想到什麼,道:「哦,對了,不說我倒忘了,太常寺卿現在已經換上林相的人了。」說著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下。   冷無為明白了其中的玄奧,皇上不處置童維那是因為他不想林天遠的勢力過於龐大,希望多一個人能致衡林天遠,而且他還悟到更深一成的原因。   「有勞公公指點,我先告辭了。公公請留步」   吳公公細聲道:「那咱家就不送了,冷大人可走好,啊。」   出了驛館,冷無為直往臬台衙門跑。   「孫大人,你立刻派人把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部找來,咱們又要立功了。」   孫有道晚飯還沒有吃,突然聽冷無為這麼一說,什麼都不問,立刻傳下指示。   不到半個時辰,中午在場的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各位大人,今天這麼晚了找你們過來,只為一件事情。你們都清楚我們現在是官員的楷模,但是咱們不能因為這樣就驕傲,啊,我現在想讓各位再搞一個萬民折,我知道你們的本事,這折子裡要建議皇上在全國推行新政,各位可都明白了?」冷無為坐著喝著茶道。   孫有道看眾人還不明白,其實他也不明白,但有一條那是肯定的,只要冷無為說什麼,自己做什麼,那就對了。   「各位大人,撫台大人說的這麼明白,你們還不懂嗎?既然是楷模,什麼都要做第一嘛,撫台大人怎麼說,你們就怎麼做,明白了嗎?」   孫有道怎麼說,大家還有什麼疑問,異口同聲道:「明白!」   這麼多官員裡,只有儲宏是真明白了,內心對冷無為佩服之極,在來之前,林天遠就有過交代,得想個辦法讓天龍省的官員提出全國實行新政的要求,如今只有他們對於新政說話最有份量。現在自己才來一天,這撫台大人見機就這麼快,跟著他絕對沒有錯。   儲宏忙道:「各位同僚,撫台大人日理萬機,因此這事情呢要盡快辦好,最好能在明天就把萬民折送上京去。」   孫有道點點頭,道:「蕃台大人都這麼說了,你們快去辦吧。記住一定要注意字跡,可別都一樣,這可是要給皇上看的。」   眾官走後,只有冷無為、孫有道和儲宏。   「撫台大人,這賀子宣已經押進臬台衙門的牢房了,什麼時候審就看孫大人了。」儲宏邀功道。   冷無為點點頭,起身就離開了。   「儲大人,剛才撫台大人說那話什麼意思,我怎麼不明白?」孫有道還沒有想明白。   儲宏現在有了自信,笑道:「孫大人,咱們這上憲可真厲害,一吹風就知道要刮什麼雨。在京城裡,林相對我說起,皇上現在迫切要在全國推行新政,但這事情皇上不好自己提,必須要下面的人提出來,才好辦。這不,冷大人剛才向咱們要萬民折就是因為這原因。見機真快,跟著他絕對吃不了虧。」   孫有道立時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冷大人隔了這麼遠,還能揣摩聖意這麼準確,佩服,佩服啊……」 第一百三十章 重建天龍(四)     京城皇宮。議政殿。   德武帝聽各位大臣稟報一些瑣事,都是有些修堤和安民的事情。   「皇上,天龍省報來受災所損失的折子,我與各位大臣都商議過,還沒有拿出條陳,請皇上明示。」大學士劉本出列道。   德武帝看了看,皺著眉頭,道:「怎麼,天龍省損失那麼大,各位大臣,你們可有什麼意見?」   童維上前道:「回皇上,天龍省受災程度臣以為應該所言無虛,臣以為朝廷應該免天龍省一年賦稅,使其恢復元氣。」從上次的事情後,童維已經改變過去消極抵抗的策略,明白要想與林天遠抗衡,只有取的皇上的信任和器重,因此對政事格外積極。   林天遠出列道:「皇上,臣以為童大人所言甚是,據折子上面所說天龍省的百姓流離失所,如果還要按過去那樣交納賦稅的話,恐怕會激起民變,況且天龍省在此次洪災中,地方官員和百姓都出力很多。」   戶部尚書陳嘉成出列道:「臣也以為是,現在天龍省救災物資都依賴於江南四省,雖然今年江南是個豐收之年,可畢竟還要支持南方打仗,恐怕在物資上不能給予充足,依臣看來,國庫裡還有存糧,不如拿去救濟難民,至於銀兩方面,是不是讓他們自己再想想辦法,畢竟國庫余銀不是很多,之前給其他省抗災用去不少,南方打仗是隔一個月來催一次,朝廷恐怕沒有多少力量去救濟他們。」   德武帝擺擺手,這幾天被遭災的各省要錢要糧給煩死了,能拿出去的都盡量拿出去,連皇家自己的小國庫內務府也掏出銀兩救濟,皇宮的用度已經一再減少。國庫還要騰出銀兩給南方戰場,剩銀實在是不多。   「報……,稟報皇上,天龍省八百里加急到。」御前侍衛遞上包裹。   小太監取過後叫給王英,王英再轉交給德武帝。包裹裡是一本各個官員連名的謝恩折,一本是全國推行新政的折子,最後那一卷指,便是萬民書。   德武帝將第二本折子匆匆看了一邊,越看越激動,「騰」地站了起來,笑道:「林相,你將折子唸唸,天龍省官員是怎麼說新政的?」   林天遠接過折子,念道:「臣天龍省巡撫冷無為帥本省百官上折:經過天龍省抗住幾十年不遇的洪災後,臣與各位同僚細細琢磨其中的原因,想來有三點,第一,乃皇恩浩蕩,皇上乃真命天子,老天爺想下雨十分,但落下來也只有七分,臣等與百姓脫此大難,實乃托皇上之鴻福也。   第二,乃民心所向,皇上乃有道之明君,百姓擁戴,眾官同心,才脫此劫數。   第三,乃新政之功效。皇上在天龍省實行新政,使的庫糧比往年增多了許多,使得百姓在抵抗洪災之時,沒有餓肚子,這麼長的時間裡天龍省沒有一人是因為餓死,實乃皇上之遠見也。   臣和各個同僚以為好處不能讓天龍省獨享,應外省難民之要求,特請皇上將新政推往全國。附帶的便是外省難民和本省百姓的簽名。臣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攜地方官拜上。「   各大臣聽後,心裡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想吐,這冷無為的馬屁拍的也太過了,可各個人卻跪下狂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德武帝笑呵呵道:「眾大臣有什麼意見嗎?」   林天遠頓時出列道:「臣以為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所言甚是,臣請皇上將新政推向全國,使百姓都能沐浴皇恩。」說著跪了下來。   林派的人和二皇子、四皇子、十三皇子、十八皇子均下跪道:「臣等懇請皇上讓天下百姓沐浴皇恩。」   童維也和他的人跪下附和。   蕭貴中望了八皇子,八皇子明白,也跪下附和。   九皇子和十皇子也跟著跪下。   蕭貴中和他的人也跪下。   德武帝笑著看著眾臣,道:「都平身吧。林相,新政推向全國的事情,你盡快拿出一個條陳出來,至於天龍省的事情嘛,傳旨下去,免天龍省一年賦稅,所缺銀兩由戶部先墊上,至於其他用銀嗎,讓太子盡快把官員所欠的銀兩繳上來。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御書房裡。   德武帝今日的心情大好,對王英道:「傳旨下去,把十九公主叫過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瞧見她了,今天朕要與她一起用餐。」   王英頓時犯了難色,呆在那裡。   「怎麼你還不快去?」 德武帝不快道。   王英「啪」的往地上一跪,道:「皇上,十九公主已經出去多日了,至今還沒有歸來。請皇上恕罪。」   德武帝皺起眉頭,喝道:「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奏來?」   王英苦著臉道:「奴才是奉皇后娘娘意旨,才沒有稟報的。皇后娘娘見皇上為洪災的事情勞心勞力,因此囑咐奴才不要把十九公主外走的事情說出去。」   德武帝坐到椅子上,道:「她去什麼地方了?」   「回皇上,據十九公主房裡的那些奴婢說,公主極有可能奔天龍省那裡去了。」王英稟道。   德武帝點點頭,「皇后現在怎麼樣?」   王英微笑道:「皇后娘娘聽說公主去的地方是冷大人管轄的地方,也就放心了。奴才對皇后娘娘說冷大人是個乖巧之人會照顧好公主的。」   德武帝搖了搖頭,明白文靜可能不服自己對冷無為的評價,去找茬去了。   「啟稟皇上,吳公公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來信函。」小太監在門外道。   德武帝眉頭一皺,非常不悅。太監是沒有權力用八百里加急的權力,這八百里加急只有地方官員有緊急事情才能用的。   王英將書信交給德武帝。   德武帝看了一下,是文靜寫來的,她現在正和冷無為的家人住在一起,信裡著實把冷無為誇了一番。   天龍省。天龍城裡。   經過兩個月的修整,天龍城已經恢復到以前的一半繁榮了,這也幸虧天龍省現在是模範省,大勢所趨,無論是江南幾省還是戶部,所發銀兩都分文未少,物資也不缺,且放的餓速度也很快。因此天龍城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恢復的這麼快。   這次洪災天龍省除了天龍城以及附近地區遭了災,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誰叫天龍城那麼大而且又是水域衝要的關口。朝廷免了一年的賦稅,不知道要有多少兩銀子進入那幫官員的口袋。   巡撫衙門修的比以前還要宏偉,沒有辦法,新來的布政使儲宏蓄意巴結,冷無為的態度曖昧,因此這工程量也就上去了。當然最開心的那就是古師爺,他是這裡的頭,冷無為甚少過堂。   難民房已經修好,所缺的棉被和衣服也送到,遭災的百姓過年應該不成問題。至於來春嘛,巡撫衙門會通知各府分發種糧,等收成以後只還本就行,因此現在的巡撫衙門宛如青天再世,冷無為的名望如日中天。   大堤上,一座新蓋好的祠堂坐落在那裡。這圍繞大堤的人那是成千上萬,好不熱鬧,原因無它,巡撫大人率領各府大人前來拜祭亡魂。   敲鑼大鼓的,踩高蹺的,娃娃臉遊街的,耍龍燈的,在祠堂附近搞個熱鬧非凡。   冷無為帶百官祭奠完畢後,走到漕幫幫主方楚楚的身邊,雖然田大提起過,可冷無為一直沒有相見,一來是避閒,官府和幫會的人相交傳出去影響不好;二來是母老虎在這,萬一傳出什麼閒言閒語,那家裡可就熱鬧了。   「本官代表朝廷以及全省百姓,感謝你們了。」說著將刻有「忠義之幫」四個字的牌匾遞了過去。   方楚楚還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架勢,一直以來,幫會的人向來被人看不起,尤其是官府的人將他們看成是「下三濫」,可現在受到如此高規格的讚頌,真是悲從喜來,接過牌匾高高舉起,強忍住眼淚。   漕幫弟兄全部跪下,呼道:「漕幫忠義,永世不變……」   雅園裡。   文靜正與琴仙子樂靈下棋,順便聊著天,楊雪兒在一旁陪著。   「公主,聽說南方戰場現在打的順利,南立之敗那是肯定的了,既然大漢威脅已經沒有了,為什麼還要窮追猛打呢?」樂靈捏著棋子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問道。   文靜想了想道:「這軍事方面我不怎麼瞭解,但我想父皇並不想再打下去,據我說知,國庫的銀兩只夠支持半年的,現在大漢又遭了災,估計半年恐怕都支持不了。」   楊雪兒也道:「這事情我聽我家相公說起過,你們不知道自從他領賞後,這麼多天來就沒有睡過一天的好覺,每次都在夢裡驚醒,還說夢話,說什麼『不要上戰場』、『不是這塊料』,等等,也真好笑,他以為他是誰啊,一點武功也沒有,皇上怎麼可能讓他上戰場。」   樂靈和文靜對看了一眼,顯的有些吃驚和不敢相信。   「原來如此,我還一直在納悶,父皇怎麼會賞冷無為兵部侍郎官銜,有了這個官銜。就可以參議軍國大事,放到了戰場那也可以有權力指揮局部戰爭,難道父皇真有這心思?」文靜疑惑問道。   樂靈沒有接口,但其眼中的喜色不斷增加。   巡撫衙門。   累了一天的冷無為跑到這裡躲清淨來了,家裡是不想待了,現在不知道怎麼了,全城沒有一個不知道自己怕老婆的,也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幾次冷無為發狠要學武功,田大先讓他練馬步,一盞茶不到,就歇著去了,還厚顏無恥道「怕就是愛,愛之深則怕之切,幹嗎那樣較真呢,我回家陪老婆去了。」   「大人,這是近幾個月的公文,你過目一下。」古師爺捧著一大落的文書過來了。   冷無為看都不看,就瞅著古師爺,道:「你今天沒有生病吧,還是第一次跟我啊,這狗屁的東西我知道個什麼玩意,你看著辦就是了,我到你這裡來可是想清淨清淨的,你別給我找麻煩,忙去吧。」說著咪著小茶,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著以前聽的小曲「十八摸」。   古師爺皺著眉頭,咬牙切齒的,心裡懊惱道:跟了你這樣的主子,我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一天都不讓人休息。   其實他就是真罵出來,冷無為一定還會笑著對他說,「罵完了吧,還不忙去。」古師爺想歸想,但還是去忙這巡撫衙門的狗屁事情。   「冷少,你在不在?」田大還沒有進門,就已經聽到他聲音了。   冷無為放下杯子,見田大身後跟著一身白衣的年輕公子,與自己年紀相差不大,十分的幹練。   「這位是誰啊?」   田大把其他人遣走,古師爺是自己人,況且他現在一門心思辦事,田大很神秘道:「是菩薩派來幫我們的。叫白雲飛。」   他這麼一說,冷無為明白了,是白英送來的人,仔細打量著他,面目俊秀,身體很結實,但眉宇之間流著一股殺氣。   「你可知道規矩?」   白雲飛道:「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知道的不能知道,不該看的不看,一切以少爺為主。」回答的非常乾脆。   冷無為讚賞地點點頭,道:「以後你就是自己人了,在外邊你叫我大人,在家裡你可以和田老大一樣叫我就行了。哦,對了,你會什麼?」   「精通兵法,十八般武藝談不上精通,但也拎的起來,尤其是馬背上的功夫,相信還沒有人比我好的。」白雲飛很自傲道。   田大接道:「我剛才和他對練過,在地上他還差我點,但在馬上我就不能和他比了。」   冷無為點點頭,道:「你們都坐下吧。」兩人挨著坐下。   冷無為冷冷地看著白雲飛,道:「我不管你有多麼出色,但既然你到我這裡來了,就把你會的要表現成不會,能不引人注目最好不要引人注目。咱們辦的是一個差事,其中的干係我們三個都知道,我不想因為你而亂了方寸。你給我聽好了,有事情的時候,聽我的,沒有事情的時候,你聽田老大的。記住,沒有我的允許或者是田老大的允許,你什麼主都不能做,到什麼地方都要隨時向田老大報告。明白了沒有?」   白雲飛是白英的一個遠房侄子,因家到中落,早年死了父親,當了幾年的響馬,也就是土匪,後來因為母親去世,族裡的人都不讓他將母親下葬到家族的墳地裡,還是白叔出了面讓他如願以嘗,此後死心踏地的跟著白英。這事情還是發生在冷無為受訓的那段時間裡,此人的馬背上的功夫可是自小就練出來的,冷無為當了縣令後,白雲飛就被派到寧國隨著軍隊打了幾場仗,因為他是大漢的人,又沒有後台,而且人也耿直,數次衝撞了上司,挨了不少的軍棍,所以一直沒有升職。   本來白英派他到寧國是準備放一個內應進去,但哪知道這白雲飛不是冷無為,臉皮沒有他那麼厚,馬屁拍的能讓人暈過去,在寧國呆了幾年後還是小小的百夫長,受多少次傷不算,還挨了上司不知道多少的扳子。看他在寧國的作用不大,而冷無為最近被封了兵部侍郎官銜,心思縝密的白英頓時瞭解冷無為即將有可能被派上戰場或者是直接參與軍事,而他身邊沒有幾個軍事人才,冷無為本身就是一個怕死鬼,讓他在軍帳裡排兵佈陣或許還湊合,可讓他上戰場,兩軍對陣,那是趕鴨子上架,根本就別指望。因此將白雲飛調到冷無為這裡,給他準備一個人才。   冷無為的名頭,白雲飛聽說過,心裡很佩服此人,尤其是聽說冷無為為了抵禦洪災要與大堤共存亡時,心裡頭激動不已,他哪知道冷無為只不過是說說罷了,北堤那裡朱富貴早就準備好大船了,一見不對就閃人,那時候這樣說其實就是讓這幫官員去死,到時候自己可以說自己是僥倖活下來的,責任已經盡到,那時候誰也怪不得他,這算盤打的賊精。現在白雲飛一聽說堂堂的天龍省巡撫居然和自己一樣是白英培養出來的人,立刻興奮不已。但遇見田大後,知道冷無為的性格和處事風格,知道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人。   「明白,以後全聽少爺的。」   冷無為立刻換了副面孔,笑著站起來道:「別什麼少爺少爺的,現在大家都是兄弟,都是為報一個人的恩,對了,聽說你挺懂兵法的,這我要交代你一下,對任何人都不要透露你懂兵法還有什麼武藝,就像田老大那樣,要深藏不露。你第一次來,咱們去田大老婆那裡喝一頓,也算是為你接風洗塵了。」   白雲飛有點愣了,剛才還那麼嚴肅,可現在卻變成好像是自己多年沒有見面的老朋友了,真是有點琢磨不透眼前這個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李相逝世     一場轟動大漢的事情發生了,三朝老臣,曾經左右朝政的權相李忠在德武六年一月一日凌晨,因病不治,遺憾的駕鶴歸去。   如果是一般人就這麼去世,或許還沒有什麼動靜,可這三朝老臣,兩朝宰相去世這動靜就太大了。   一月一日,本是新年節日,然而整個京城裡的人全部被素裝包裹著,雖然李忠失了勢,可德武帝卻依然讓他以王侯之禮葬之,他的門生、故吏在相府門前是絡繹不絕的來拜祭,人數之多令人瞠目。   各省的督撫都派人來送奠儀,前來祭拜,就是德武帝也派皇子來弔祭。   然而在一月七日,也就是李忠的頭七的日子,李忠愛女李貴妃也不幸去世,彷彿這像是在暗示著什麼,從表面現象來看,祭奠的官員們一個都沒有來,而本來應該熱鬧下葬的李忠,卻在御林軍的手裡草草下葬,連一般王侯用的法師超度都沒有請。相爺府,現在是冷冷清清的。   皇宮裡倒是按規矩把李貴妃的喪事給辦了,有人傳言說李忠死後不到三天,皇后就派人把李貴妃給賜死了,還有人說是德武帝下的聖旨賜李貴妃毒酒,總而言之,李貴妃的死充滿了神秘。   就在誰也不上李相的門時,一個戲劇性的情節出現了,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派人送來祭儀,而一般送祭儀應該在頭四七之前,也就是說在一個月之內,可冷無為送來的時候卻是在六七,這很不合規矩,有人曾笑,不讀書的人啊就是不行,連這規矩都不懂。這祭奠品裡還有一副冷無為親手寫的一副字,寫有「國之忠臣,名正言順。」這字寫的可真難看,也真虧他有臉能送出去。   當有人把這事情傳到德武帝的耳朵裡時候,德武帝卻笑了,笑得很開心,他明白冷無為的用意,冷無為的這個舉動不是給別人看的,而是給他看的,想告訴德武帝自己跟祭奠李忠的那幫人是不一樣的,不是一條路。世上做官的最難把握的就是揣摩聖意。做官的人都有一套做官經,其實說到底還不就是揣摩上面的意思。   李相一死,後面面臨的就是皇子們之間的爭權,八爺府上的人那是人來人往,大到二品的總督,小到地方縣丞,迎來送往的好不熱鬧。二爺府的也是一樣的情況,正所謂樹倒猢猻散,李忠的那些門生和故吏現在是各找各的路,各靠各的山。就是身處外地收虧空銀兩的太子,也積極活動起來,極力網絡自己的勢力。還有其他的皇子也跟著步伐前進。   皇子之間的鬥爭正式開始了……   天龍城。   真所謂幾人歡喜幾人愁,就是天龍省的官員也在忙著找靠山,由於這裡的官員多是林相的門生,因此通過儲宏,爬上了林天遠和二皇子這棵大樹,孫有道和他的人也在痛苦的選擇,不知道是選二爺好,還是八爺好,最後還是選擇了八爺,畢竟他與蕭相是師生關係。李相之死,其實就代表了丞相之爭的結束,迎接而來的便是皇子之爭。其實所有的人看到德武帝的內閣也就明白了,丞相的權力不斷的被削減,而皇子參政的權力愈增,各個皇子都涇渭分明的統治著各個有司衙門,說話的影響力已經超過六部九寺之大臣。   但也有人是不急著找靠山的,比如天龍省巡撫冷無為,他活的個逍遙自在,任何風吹草動都好像與他無關。此刻他正在田大老婆那裡蹭飯吃。   「冷少,這李貴妃為什麼會突然死掉,你不覺的奇怪嗎?」田大神秘西西道。   冷無為磕著花生米,還以為什麼事情呢,漠然道:「李貴妃本來是不應該死的,可卻被那些探靈的大臣給間接害死的。他們也不想想,那麼多官員去探望一個皇上內心最討厭的人,雖然皇上說要以王侯之禮送葬,可也不想想皇上看到那麼多人送葬心裡能高興嗎?場面還搞那麼大,因此這過期的李貴妃就成了眼中釘,皇上是象讓李貴妃的死來告訴那些大臣,讓他們知道李忠的頭上還有皇上他呢,並且暗示那些大臣李忠現在已經不再是他們的保護神,他們以後想幹什麼要掂量一下。殺雞警猴罷了。」德武帝的心思全被冷無為清楚揣摩出來,語氣很冷漠,反正又不關他的事情。   田大好像還不明白,問道:「那本省的官員都那麼早送祭儀,你怎麼送那麼晚,照你的說法還不如不送?」   冷無為還沒有說話,白雲飛接道:「冷少送禮肯定是怕別人說閒話,所以才送的。」   冷無為看著白雲飛,醒悟到白雲飛為什麼升不上去,這傢伙的腦袋太整了,便解釋道:「我那不是送給李忠的,而是讓皇上看的,讓皇上明白我的心裡只有皇上他一個人,也表明我和那些大臣不是一條道。」   田大和白雲飛恍然大悟。   「嫂子,再上一盤花生米來,酒再來一壺。」冷無為扯著嗓子喊道。   柳小柔笑著把東西拿過來,道:「還缺什麼,說一聲。」說著退下去了。   冷無為搖搖頭,羨慕的看著田大,道:「我真他媽的羨慕你,娶那麼好的老婆,不像我家的那位,只有我服侍她的份,沒有她服侍我的份。你說奇怪不奇怪,這漂亮的女人沒有到手的時候,那是整天的想,可到了手之後,真他媽的累。」   田大想說又看看後面,把話嚥下去,冷無為哪裡知道,柳小柔晚上的洗腳水都是田大端過來,日子也難過,與冷無為相比,冷無為至少還沒有墮落到為老婆端洗腳水的份上。   白雲飛忽然道:「冷少,現在各衙門的官員都積極的活動,找靠山,你怎麼不活動活動?」   冷無為突然笑了,道:「我是什麼人啊,我現在好歹也是有正二品官銜的兵部侍郎,一等子爵,正職是天龍省的巡撫,皇上賞識的百官的楷模,況且我聖眷正隆,老婆又是楊老將軍的孫女,無論在朝政還是軍事我都能說的上話,你說我至於去找靠山嗎?現在那些總督忙著跳著,都是怕李忠一倒,朝廷沒人,擔心皇上撤了他們的職,才積極活動。我的靠山,說白了,我既是靠也是不靠,我這個職務誰敢要,借他兩個膽。」   田大笑著對白雲飛解釋道:「冷少現在可是推行新政的功臣,就算別人要打什麼主意,林相也要站出來保冷少,而且上次冷少又幫了太子一把,皇子和大臣兩邊他可是都佔全了。只要他給個什麼暗示,不用冷少去找靠山,而那些靠山會巴巴的靠過來。因此冷少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找靠山。」   白雲飛恍然大悟,難怪所有的人都急著跟猴似的,而他卻像是看不見一樣,沒有他什麼事情,原來這裡還有這麼大的學問。   街道上面的人是人來人往的,出現了以往的那份繁榮,如果不是古師爺提出的一年不收關口稅,刺激著這幫商賈紛紛跑來經商,也沒有這麼興旺。當時有些官員出來反對,跑來找冷無為,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冷無為給轟出去了,點明古師爺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那傢伙一看得罪了撫台大人,連夜托儲宏送禮致歉。那傢伙根本就不知道,這怎麼促進天龍城的繁榮,冷無為知道個屁啊,他只知道這事情由古師爺忙著,沒有他什麼事。那笨蛋說什麼違規,不和條例,那不是自找沒趣嗎。   「這老古還真是有一手,我夫人的生意可比以前好多了。」田大看著窗外的人群說道。   冷無為正和白雲飛喝著小酒,怎麼就覺的不過癮,笑著提議道:「不如咱們找幾個唱曲的來助興,如果老尤也在的話,憑著他那幾首艷詞,一定很過癮,可惜他跑江南籌錢去了。」戶部撥的銀子讓這幫官員貪了不少,冷無為可沒有少拿,結果在救濟難民的時候,還差一點,這不尤三甲陪著朱富貴帶著幾船走俏的貨,去走私籌錢。   田大差點沒有把喝下去的酒噴出來,「冷少你不要命了,這事情我可不幹,要干就讓老白去幹,萬一讓你的老婆知道了,我可沒少陪你挨罵。」   冷無為就知道這田大不能指望,笑著看白雲飛,「老白,這還是你去吧。」   白雲飛裝作沒有聽見,拿著杯子喝,自從他被介紹給楊雪兒後,楊雪兒就專門找他談過話,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別為虎作倀。   冷無為還真佩服自己的老婆,只要是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變的跟君子似的,特掃興。忽然想起什麼,笑了起來。   「我現在還有些事情,你們先喝著。我先走了。」說著就跑著離開了。   「老大,要不要盯著?」白雲飛道。   田大搖搖頭,笑道:「是不是冷少的老婆交代你的,我告訴你啊,你就像我一樣裝作不知道。再說,冷少去哪,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妓院他肯定是不敢去,只要進去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許管家就會奉楊雪兒的命令,追過來,回去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冷少可不是傻瓜。他現在想去什麼地方,我用用腳指頭也能猜的出來……」   漕幫總壇。   大廳裡一位婦人在哭泣,對著現任幫主方楚楚,訴說什麼事情。   「真的是豈有此理,因為一隻鴨,硬把人給逼成這樣,他們眼裡有沒有我們的漕幫。」方楚楚動了怒氣。   婦人哀聲道:「他們都是有官府做他們的靠山,我那當家的,看自己的孩子被他們誣賴偷了他們的鴨子,自己的孩子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因此就去找他們理論,哪料到卻被他們活活打成重傷,他們還要讓我們賠他們家的那只鴨子,說讓田地來抵押。」   一旁的馬堂住按捺不住道:「一隻鴨子才值幾個錢,居然要用田地來抵押,這也太霸道了。」   婦人哭道:「他們說那丟失的鴨子是只母鴨,一天能生一個蛋,蛋又能變成鴨子,十天是十隻鴨子,一百天就是一百隻鴨子,他們還說我們用土地來抵押,也不夠。」   方楚楚秀美的眉毛簇起,喝道:「居然有如此荒謬的道理來強搶土地,嫂子你放心,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別說你丈夫是漕幫弟子,哪怕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我也管定了。」   婦人感激涕淋,跪下道:「小女子多謝幫主主持公道。」   方楚楚連忙將她扶起,安慰道:「你先到後堂裡休息,過幾天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婦人依言退了下去。   方楚楚一坐下椅子上,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對著身邊的馬堂主道:「馬叔叔,你怎麼看?」   馬堂主是火暴的脾氣,如今又是執法堂的堂主,斬釘截鐵道:「我帶幾個弟兄把他們老家一鍋端,別以為有官府作靠山就了不起,咱們要讓他們知道漕幫可不是好惹的。」   但是方楚楚卻搖了搖頭,通過她爹的事情可以看出,胳膊扭不過大腿,江湖人最忌諱的就是與官府作對。   就在這時,一漕幫弟子上前跑來稟報,「幫主,巡撫大人來了。」   方楚楚一聽,計上心頭,笑道:「還不快請。」說著帶著馬堂主去迎了上去。   「哈哈,方幫主多日不見,風采不變啊。」冷無為色咪咪的看著方楚楚,眼睛一動也不動。   馬堂主知趣,對方楚楚道:「幫主,屬下還有事情處理,就不打擾了。」說著帶著漕幫弟子笑著離開了。   方楚楚將冷無為迎到大廳裡,兩人坐下後,方楚楚歎了一口氣。   「楚楚,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有什麼難事儘管直說,在這天龍省裡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冷無為在討方楚楚的歡心。   說實話,方楚楚一直感恩於冷無為,他不斷的幫助自己,幾次將自己和漕幫挽救回來,內心十分感激他,這感激裡的情感是十分複雜的,不光是感恩,還有崇拜、仰慕、喜歡、敬佩等心情,然而冷無為在她的心中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高的不可攀登,這種情感只能深深的埋在心裡。   方楚楚通過幾次與冷無為的見面,從女人的直覺裡察覺到冷無為對自己是有情意,儘管這情意不是很純真也不是很深,但也看出他是在乎自己的。   當下,方楚楚將事情的原因說了一遍,冷無為一聽,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呢,不就是這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嗎,不過也不能就這樣輕易的鬆口,要把事情說的難點,這樣才能拴住她的心。   「這事情嘛,有點難辦,畢竟這些官員都是互相勾結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實在是有點難辦,」冷無為邊說邊觀察方楚楚的神情,見她露出失望的臉色,立刻捉住她的手,道:「不過只要是你吩咐下來的,哪怕就是上刀山下火鍋我也幫你搞定,說吧,要那些人怎麼個死法,我這就照辦。」   方楚楚剛才臉上的烏雲,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開心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個時候如果不揩油,那就不是冷無為了,雙手立刻死死地握緊方楚楚的手,含情脈脈道:「我什麼時候說話騙過你?你還記的三天前的事情嗎?」   方楚楚的思緒立刻飛回到那天……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春遊     春天在野外散步,聽著鳥語,聞著花香,這是多麼寫意的事情。天龍城內以及城外方圓十里的樹木都砍伐一光,不過好在從各地移栽了許多樹木,有不少還是珍稀的樹木。這些都是新上任的布政使儲宏干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個堂堂的故都絕不能破落的像一般的小城那樣,寸草不生,就讓各地的衙門組織人手,又把附近的士兵也調集過來,總共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完成這浩大的工程。而這工程第一個修的目標就是皇上行轅「雅園」那裡。   一直沒有什麼事的冷無為本來打算陪老婆出來踏青,哪知道她早有安排,要和樂靈和公主一起去踏青,本來冷無為也是要去的,可一聽說她們還要搞個寫詩唱詩會,馬上就打退堂鼓了,乾脆自己一個人去,讓老白去保護她們,自己和田大出來溜躂溜躂。   這郊區人還真多啊,尤其是那駱駝山那裡,更是人山人海。昔日的天龍城又重現了繁榮,有不少外地的人也遷到這裡落戶,其中不少是商人。天龍和揚城都設有海道衙門,佑民河以北的地區各省,有揚蘇省、滬上省、馬平省、郡安省、興平省、陝川省、安西省、甘雲省、魯南省、直豫省、遼北省和遼東省以及京城,這些省的出海貨物都要拿著揚城的海道衙門的貨引,才能出貨。   而佑民河以南的省,如天龍省、歸龍省、九江省、滇西省、關西省、吉雲省、青寧省、永江省、東江省、浙東省、閔南省、丹陽省和丹林省,這些省的貨物出海要拿到天龍城的貨引,才能出貨。   因此,凡是出海做生意的都要在這裡落戶,一般的商人都不會把家眷安排到這裡,要麼是買個小妾要麼就是空著,這屋子主要的作用一般是來歇腳和結交朋友,充個場面用的,一般都會蓋的個非常豪華。這些商人到這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結交官府,因為貨引十分難弄,而且扣稅十分的重,沒有與官府一定的交情,是很難做好海外的生意的。   「冷少,這裡的人還真不少,居然還有不少讀書人在這裡,真是不錯。」田大好不容易沒有像這樣開心過了。   冷無為搖搖頭,道:「你懂個鳥,這些讀書人是來追女人的,還有春闈馬上就要開始了,這人不多才奇怪。」   田大忽然想起什麼來,道:「哦,對了,聽古師爺說新來的提督學政已經到了,他幾次要來拜見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去見他一下。」   冷無為盯著那些女子,嘴裡嘖嘖的響,隨口道:「他也是從二品,和我的官銜差不多,不能不見,你回去讓古師爺安排個時間,見見也好,總不能與那些學政關係搞的太僵。還有,賀子宣學政怎麼樣了?」   田大絲毫沒有一絲不忍的神情,道:「臬台衙門那裡在審著,孫大人幾次找不到你,就問我怎麼處理,我就對他說先晾一陣,然後慢慢審,至於以後怎麼辦,還要你的話。」   冷無為滿不在乎道:「我看過幾天就把他發配到邊疆吧,現在丹林省比較亂,就發配到那裡吧。哦,對了,他的幾個小老婆長的怎麼樣,要是賣到妓院的話能賣多少錢,最近手頭有點緊啊。」   田大笑笑道:「我見過一回,按你的意思去諷刺他一下,他的幾個小老婆長的還真不錯,真是便宜妓院了。回去我就安排一下。」   冷無為想到什麼,道:「記著把老古帶去,他跟了我這麼久,受了不少的累,你帶他去看他有沒有看中的。」   田大好像看到古師爺色瞇瞇挑人的樣子,笑了起來。   這踏青的女子還真不少,有好幾個女子都是相伴而來。大漢的風氣比較開化,不立什麼貞潔牌坊,寡婦可以再嫁,女子可以遠行,並且可以追喜歡的男人,可以對男方下聘禮。女子不帶裹腳布,有很大的自由,並且也可以休夫,這其中的起因是世宗賢皇后所立的。賢皇后是位北方胡人,是寧國人,嫁到大漢和親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更難得的是她的胡舞非常迷人很受世宗皇帝疼愛,她因看不慣大漢歧視女性,便率領宮中的宮女和嬪妃出宮、遊玩甚至是騎馬打獵,當時引起了大漢朝野的震動,由此引開了大漢傳統禮數的衛道士的攻擊,而賢皇后則反唇相譏,雙方爭的不可開交,更激烈的是賢皇后還著書立說,起名《女子傳》,語言生動活潑,在情在理,被不少開明之士所欣賞,女子們更是把她作為偶像而崇拜。由此,賢皇后的聲譽愈隆,雖然與衛道士的交戰還沒有結束,但事實證明勝利的一方是賢皇后。加上世宗皇帝的包容,《女子傳》風靡一時,幾乎識字的女子手上都有一本,大漢的風氣因此而改變,容納了北方胡人的生活氣息。女子也可以騎馬打獵,可以享有與男人平等的權力,可以有保護自己的律條《女子傳》。幾百年的今天,《女子傳》已經成為可以與聖人之書齊名的書,男子不得不看四書五經,女子不得不讀《女子傳》。   「田大,咱們到亭子那裡坐坐。」冷無為看到遠處不遠的亭子,坐了不少的女子。   田大知道自己同意不同意根本就不是很重要,冷無為決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改變過,除非他有外在的壓力,比如他老婆說的話。   「各位姑娘,你們好啊?」冷無為笑嘻嘻的迎上前去。   亭子裡坐了五位女子,都談著笑著,冷不防突然竄出一個男子出來,雖然長相不怎麼秀氣但還是能看的過去,不過最討厭的就是他那賊賊的笑,一看就知道是色狼那種人。   田大生怕冷無為不著調就躲到一邊去。   「你是什麼人?」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子說道。   冷無為仔細打量著這幾位女子,上上下下仔細瞧了個遍,大庭廣眾之下能做出這事情也只有冷無為了,他可瞧不見這幾位女子的臉都通紅通紅的。   「沒有我老婆好看。」冷無為看過後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而且說的很大聲。幾為女子把手裡的東西全部砸了過去,沒有一點防備的冷無為頓時被攆了出來,而且還被身後的女子追著打著,堂堂一個巡撫大人居然落到如此地步,要讓他的那些同僚看見,肯定又是一段笑談。   「罵的,這寫臭娘們,沒有見過男人啊,追的這麼緊。」逃的很遠的冷無為又開始說風涼話了。   田大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笑道:「這裡面的味道不錯吧。」   冷無為不理他,又開始尋找新的目標了。   「咦,田大,你看,那女子怎麼樣?」   田大尋著冷無為的手指看去,只見一位女子坐在河邊的圍欄上,背對著他們,可是從身型來看,絕對是個很讓人心癢的那種。   冷無為看了看周圍,見到一個賣花的,忙跑過去,買了一籃子花,走到田大身邊道:「老大,你先去哪裡轉轉,看看美女,過幾個時辰再過來。」   田大明白冷無為的意思,笑著離開。   「姑娘,看什麼呢?」冷無為擺著自以為很帥的姿勢,說道。   那女子一身白衣衫,透著雅氣,轉過頭來,冷無為「呀」的一聲叫了出來。   「冷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方楚楚看到冷無為顯的很驚訝。   冷無為咳嗽一聲,坐了下來,道:「本官是來探察民情的,看看手下的人有沒有在盡心盡力的辦事情。」   方楚楚帶著崇敬與感激地神情道:「如果天底下的官員都像冷大人這樣,百姓的日子就不會苦了。   「那是,那是。」冷無為隨口應道,如果要讓古師爺聽到的話,估計都要噴出八斤鮮血來。   「你怎麼也在這裡?」   方楚楚微笑道:「幫裡沒有什麼事情,就一個人出來透透氣,幫裡的事情真的很悶啊,我這樣的一個弱女子,帶著這一大幫的弟兄實在是有些透不過氣來。」   冷無為深有同感道:「誰說不是呢?不說你就拿我來說吧,朝廷裡的那麼一大攤的事情,整個天龍城都要整修和重建,我也累的很啊。咱們可真是同病相憐啊。」帶著這份讓方楚楚同情的感情,冷無為巧妙的捉住她的手。   方楚楚還渾然不覺,「真是難為大人了。大人你知道我們第一次是在哪裡見過的嗎?」   如果說別的冷無為恐怕還記不起來什麼,但要說在哪裡見到美女,他一准就能想起來。   「應該是在皇宮吧,你為了救父甘願當宮女,實在是讓我欽佩。」方楚楚的事情冷無為都聽田大說了。   方楚楚一臉深情,道:「如果那時候沒有遇到大人,小女子也不會有今天。如果沒有大人,漕幫也沒有今天。還有我爹也不可能從死囚活到現在……」   冷無為立刻接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打從我見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很喜歡你,你知道嗎?你走後不久,我還去找你,可惜小二說你已經走了,你去什麼地方也沒有告訴我,當時我真的後悔極了。想不到我們居然會在這裡相見,不能不說是一種緣分,你說呢?」   方楚楚臉色微紅,本來冷無為只捉住她的一隻手,現在兩隻手都掌握在他的手裡,「大人,你可是有妻室的?」   一看有門,冷無為忙道:「那是皇上定的,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的,你知道嗎,我想你想的好苦,想的睡不著覺。來到這裡後,我生怕漕幫弟兄不服你,以為你對漕幫的貢獻是因為我,因此我不敢去找你,你明白我的內心是有多麼的痛苦嗎,為了你我寧可辭官歸隱。」   哄女孩子冷無為可是一套一套的,這追女孩子就像是當官,要的是火候和阿諛奉承,並且還要臉皮子夠厚,有不怕苦不怕累的奉獻精神。   「大人……」方楚楚有些動情了。   這個機會冷無為怎麼可能放過,立刻攬著方楚楚的肩膀,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聞著她的呼氣如蘭,這感覺不知道有多爽了。優哉游哉的神情,渾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了。   那知道天不隨人願,正坐著春秋大夢的冷無為按捺不住激動,還想再佔點便宜,正準備將手放到方楚楚的腰的時候,由於太過激動,腳一滑,一個身子不平衡,直往河裡掉去。方楚楚由於重心朝外,因此一晃之下就穩住了。   「救命啊,我不會游水啊,救命啊,快來人啊……」冷無為在河裡撲通撲通的亂折騰。   方楚楚一見冷無為落水,立刻跳了下去,把冷無為拖到岸邊。   「啊乞!」冷無為打了個噴乞,渾身顫抖,全身濕漉漉的,「真……真……謝……你……了……啊乞!」   方楚楚渾身濕透了,正甩著身上的水。   冷無為的鼻子突然流出了血,原來他看見濕透身子的方楚楚展現出女人的特徵,火氣上湧,「你……真……好……看……」   方楚楚隨著冷無為的目光,一看原來他的視線盯著的是自己的胸部,臉色頓時紅了起來……   畫面轉了回來……   漕幫大堂。   「楚楚,我還沒有謝你的救命之恩呢,這點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冷無為握著方楚楚的小手,捨不得放開。   方楚楚也隨他,「今天我做幾樣小菜給你嘗嘗,看看味道怎麼樣?」   冷無為獻媚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   方楚楚開心的笑了起來。   臬台衙門。   「什麼,居然被人劫走,你們看清楚是什麼人了嗎?」孫有道發怒了,賀子宣一家(除了被田大要走的幾個丫鬟外)在送往丹林省押運的途中居然被人劫走了。   「回大人,是幾名女子,據手下的人說可能是江湖上『五色才女宮』的人,他們下手不是太狠,幾個衙役都保住了命。」 按察司知事道。   孫有道納悶道:「不會吧,五色才女宮向來與官府交好,它門下的許多女弟子都與朝廷的官員有關係,現在突然劫走賀子宣及他一家子,所為何來?快馬上將這事情稟告巡撫大人,哦不對,你直接到福聚樓那裡去告訴田大爺,我猜的不錯的話,這幫人是盯著撫台大人的。」久在官場的孫有道立刻看出這事情不簡單。 第一百三十三 五色才女宮     「……小妹妹阿哥我喜歡你啊,摸摸你啊……」酒足飯飽的冷無為趁著夜色走著回去,現在滿腦子都是美好的遐想,走起路老屁股還一扭一扭的。   幾個白影突然在冷無為的眼前閃過。   「什麼人!」冷無為驚恐地叫道。   夜色很濃,四處非常的安靜,靜的有些嚇人。   「不會是有鬼吧……」冷無為直感覺自己的腿在打哆嗦,心裡越想越怕,腳步也加快了。   「撲」的一聲,又是幾個白影閃過。   「我的親娘哎……」   冷無為跑的比兔子還快。   「咻」的一聲,一個小石子打到冷無為的環跳穴上,中招了。   幾個白影迅速將冷無為給圍了起來。   冷無為剛想說什麼,突然什麼都不知道了。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冷無為睜眼開來四週一團漆黑,身子在動,手腳被綁的結結實實的,連嘴巴也堵了個嚴實,發不出一點聲音出來,更可氣的是這塞嘴的布居然是冷無為腳上穿的襪子,四天都沒有換了,全是臭氣,早知道昨天就應該換一雙了。冷無為明白自己現在是被捆在一個木箱子裡面,正放在馬車上運出城去。   「你們可以走了……」   接著就是匡啷一聲城門關上的聲音。   冷無為立刻明白了已經過了城門,苦在自己發不出聲音出來,尋思:究竟水要把我捆起來,說實在的我雖然得罪的人不少,可基本上都是官場上的人,江湖上的人可一個也沒有去結怨,難不成是田大結的怨,算在我頭上,不對,田大就是有個屁大的事也要告訴我一聲,如果他真得罪了人,應該也不是有很大的來頭,從昨天那幾個白影來看輕功應該不錯,動作整齊,像是一個同門裡出來的,媽的,管他呢,我先睡一覺再說。   冷無為說睡就睡,可真是一點也不含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冷無為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在船上了,身上的繩子和綁嘴的襪子也拿掉了,放眼看去,這船上佈置的挺雅致的,掛上的字畫,冷無為雖然不認識,但看上面蓋可那麼多的印記,就明白這畫一定價值不菲。   桌子放著幾盤精緻的點心,冷無為象餓死鬼投胎似的,拿起來就吃。細細地流水生在耳邊響過,冷無為吃飽後,看看窗外,驚呀不已。   「我的親娘哎,這是什麼地方啊,那些人是什麼人?」   這是一艘很豪華的大船,船前插著五種顏色的旗子,四周都站滿了穿白色衣服的女人,個個一臉的嚴肅。船行過的地方都是山脈,有時候還有泉水落下的聲音。猴子的啼叫聲震盪在整個山谷裡,顯得有些淒厲。   「冷大人,休息好了嗎?」   冷無為吃了一驚,立刻把看窗外的眼神收了回來,與自己說話的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子,穿的也是白色的衣衫。   「姑娘,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有你認錯人了,在下不姓冷,姓白,叫白雲飛。你們好像綁錯了人了吧。」冷無為打定主意死不承認,看出這些人綁架自己的行動是有計劃的,現在是能賴就賴,反正老白的功夫好,到時候有什麼差池算他頭上結了。   白衣姑娘冷冷地笑了笑,「綁錯了人,我們五色才女宮什麼時候會綁錯過人?冷大人,我們盯你已經很久了,有好幾天了,從你一出衙門我們就監視著你,本來你身邊的一個傢伙是個硬點子,要想活捉你本來是很不容易,可惜呀,你這個人有一點不好就是喜歡沒事找事,居然一個人去漕幫而且身邊也不帶侍衛,你是我見過那麼多官員裡最糊塗的一個。」   冷無為知道露餡了,呵呵傻笑起來,突然想起這五色才女宮,不是有可能救蘇雨馨的幫派嗎?我的親娘呀,這可怎麼辦啊?   「哈哈,剛才冷某和你開個玩笑,見笑了。姑娘,你可知道綁架朝廷地方大員是個什麼罪名,可是要殺頭的。我素聞你們五色才女宮素來與朝廷的官員家屬交好,相必這裡面的律條你們也應該懂吧。」   白衣姑娘象聽見什麼有趣的事情,說道:「你好像對我們五色才女宮認識不夠深吧。我們之所以收納官員的女子家眷做弟子,因為他們是有條件能成為優秀的人,但這樣我們也是要看人的,像沒有資質和怕吃苦的,我們都不會要。還有,我們之所以把你給綁來,是因為你有個案子在我們的手上,我們是要審判你的。」說完就要離開。   「喂,你胡說什麼,我犯了什麼案子!」冷無為的叫聲喚不回那女子的回頭。   天龍城。巡撫衙門。   「田爺,小的們四處都找遍了,就是沒有見到巡撫大人。」眾衙役齊聲報道。   白雲飛警惕的眼神看著田大,心裡感覺不妙。   田大冷冷地笑了笑,道:「我只是考驗你們的觀察力,看樣子你們還不行啊,巡撫大人就在雅園裡,居然沒有一個人進去找,好了,考驗就到這裡吧,你們都下去吧。」   當衙役全部下去後,古師爺摸著鬍子道:「田爺,夫人已經幾次催問,這可怎麼辦呢?」   白雲飛不解道:「老大,冷少不在園子裡,你剛才為什麼這麼說。」   田大搖搖頭,坐下來道:「通過現在的情況來看冷少是被五色才女宮裡的人擄去。不久前,臬台衙門來人說賀子宣被白色女子給劫走,卻沒有傷任何人,有這樣本事和這樣規矩的應該是五色才女宮。冷少與五色才女宮有過一段樑子,應該是被她們劫去了。現在這個時候,我們一是要保證整個天龍城不要亂,知道這事情的人越少越好,等會兒老白你到園子去向他老婆說一聲;第二就是,我去一趟漕幫,他們路子比較廣,向他們打聽打聽五色才女宮的底細,她們總堂在哪裡;第三,古師爺你要和以前一樣辦你的事去,好在冷少一般都不管事情,你辦事沒有人會懷疑,還有定時到園子裡去一趟,絕對不能讓人看出巡撫大人不見了,以免讓小人有機會抓住把柄。最後咱們再合計合計該怎麼把冷少給救出來。」   白雲飛和古師爺神情嚴重的點點頭。   古師爺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冷無為在的時候,彷彿覺的有他沒他都沒有什麼關係,可一旦他突然不見了,就好像少個主心骨似的,自己感覺少了什麼依靠,自己和他們就好像是一盤散沙一樣,明白原來他就是這些所有人當中的核心與靈魂。   漕幫內堂。   「什麼,撫台大人被五色才女宮給擄走了?」前幫主方勝因久在牢獄的關係腿腳不太好,一直躺在床上,但他畢竟是見多識廣,方楚楚特帶田大過來詢問。   方楚楚擔心的都要哭了,「爹,你說這可怎麼辦呢?冷大人可是咱們漕幫的恩人啊。」   方勝想了想道:「五色才女宮,她們始於世宗皇帝賢皇后的身邊一個侍女所創。裡面的女子各個才藝雙絕,相貌出眾,尤其是宮主更是人間的尤物啊。她們入選的弟子都是有天賦異稟的人,而且都是有一部分是富貴家族和官家的女子,因為這些女子從一出生起,她的氣質就決定了她的資質。   五色才女宮分金白紫翠紅這五種顏色,在五色才女宮裡,金色女子大約只有二十個,地位相當的高,一般是堂主和長老之類的人物;其次是白色,這些女子地位也比較高,一般是全宮裡最出色的弟子,有一百多左右,這些女子武功不一定是最高的,但是她的某一方面卻是最出色的,這些女子都有個習慣,都喜歡在懷裡攜帶著一件香囊,據說凡是被她們看上的就會把香囊送給他,還有如果有某個男子偷走了或撿到這個香囊,這些女子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就是嫁給他,要麼就是殺了他然後再自殺。「   田大雖然聽說過五色才女宮,卻沒有想到這裡面居然有這麼邪門的規矩,不禁有些訝異。   方勝喝口茶,接道:「紫衣女子就沒有白衣女子那麼講究,但也是很優秀的弟子,這些女子一般都是執行檢舉他人罪狀或處理看不慣不平的事情,人數有五百多人。翠衣女子則比較多,一般是富貴家的女子,五色才女宮教給她們才藝,但不指望她們能為宮裡做什麼事情。紅衣女子則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子,或者就是孤兒,他們人數是最多的,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入選的,和翠衣女子一樣,也是學點東西,如果她們有什麼困難的話,五色才女宮都會幫她們解決。   五色才女宮的勢力是相當的大,從三教九流到達官顯貴,其勢力無處不在。但是她們並沒有影響朝廷對她們的過分關注,是因為她們的宮規森嚴。任何弟子都不能以師門名義去干涉朝局和政事。   五色才女宮有時候也有干涉官場的事情發生,如果她們看到世間的不平,或者門下弟子訴冤,就會插手,將那些惹事的官員抓起來進行她們所謂的審判,如果證據充足,她們將這些官員的供詞和畫押交給朝廷的內務府裡,她們有專門與朝廷接觸的渠道,朝廷一般很快就給出條文,是殺是留會給個回話,一旦有了回話,五色才女宮才會處置這些官員。而這過程起碼要幾年的時間,如果門下冤屈的弟子身份越高則辦事效率就越快。「   田大對這神秘的門派總算有了瞭解,不由的有些焦急,如果五色才女宮真像方勝說的那樣,冷無為恐怕性命難保,他貪的那麼多銀子真要證據確足,按大漢律條恐怕就是個死罪啊。   「老爺子,你能不能想個辦法救救我們家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們曾經得罪過一位官員,而他的女兒就是五色才女宮的人,冷少被綁肯定出於她的指示,你得想想辦法啊。」   方楚楚也在一邊懇求。   方勝搖了搖頭,歎道:「沒有人知道五色才女宮到底在什麼地方,不過田少俠放心,五色才女宮在江湖上口碑甚好,她們不會為自己弟子而有傷公道,如果冷大人沒有犯過多大的錯,她們不會對冷大人怎麼樣的。五色才女宮向來以救濟他人和為民請命而為自己的使命,倒沒有做過什麼不公不平的事情出來。」   雅園。   焦急的楊雪兒等來的卻是白雲飛轉告的不要伸張,呆呆的坐在那裡發愣。   樂靈可在冷無為身上下了不少的本錢,斷不可以讓自己的計劃重新再來過,況且也沒有那麼好的人選,皺著眉頭想著辦法,五色才女宮她倒聽說過,可還沒有怎麼見過,也沒有怎麼接觸過,一時也沒有多少主意,只是暗暗吩咐手下的人收集對五色才女宮的資料。   「楊姐,這五色才女宮我到是瞭解的不少,在咱們皇家內務府裡專門設置了一個小內務府,五色才女宮的一部分錢財都是由我們皇家自己提供的,這個小內務府就是為他們而設置的,每年的出納都是按往年的一定比例撥放出去,至於給什麼人,只有這個小內務府的總管知道,而每年這個總管都會換掉,也就是說有可能每年的接頭地方也有可能更換。以前我曾經問過父皇,為什麼會這麼做,父皇曾說過,那是皇家自己的眼線,別人都看不見的眼線,她們只為皇家而服務和存在。如果冷大人真的是被她們抓去,真要有個什麼動靜的話,父皇一定會知道,不過有一點的是,萬一她們真的有什麼實際性的證據,父皇也奈何不了她們。   這是當年賢皇后命她身邊侍女創立五色才女宮的本意,就是怕有什麼小人在皇帝身邊興風作浪,而立下的意旨,據說至今還保留在五色才女宮裡,世宗皇帝知道這事情後也立下聖旨,那時候賢皇后已經死去三年,擔心女人干政,而立下的聖旨,裡面具體什麼內容不知道,但是如果五色才女宮依自己勢力想作亂的話,這聖旨就會起作用。「文靜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楊雪兒的心情非常的亂,其實她也不知道這五色才女宮為什麼會把冷無為給抓去,在她的印象裡,冷無為沒有犯下什麼錯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審判(一)     「哎呀,我的天呀,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冷無為看著眼前的景色不禁驚歎。   一座氣宇軒昂的宮殿矗立在不遠的前方,宮殿下方樓台重疊,數不清有多少座。奇怪的是這裡居然沒有一個男子,全部都是清一色女子,穿著各種顏色的衣衫,其中以紅顏色的居多。   「姑娘,這裡是不是五色才女宮啊?」冷無為對身邊的一個監視他的女子問道。   那女子笑了笑,道:「你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宮裡的外城,這些樓台都是教弟子用的,像我們穿白衣的是不會在這個地方學的,那些穿著不在金、白、紫、翠、紅這五種顏色的都是些掛名弟子,不入流的。冷大人,我們還是走吧。」   冷無為看看之前在船上與自己說話的白衣女子的領頭已經走了很遠了,搖了搖頭,跟著上去。   從這裡女子快樂的神情可以看出來,五色才女宮對門下弟子管理不是很嚴,每個人都很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哭笑由自己,比江湖上那些有破規矩的門派強多了。   冷無為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這麼多漂亮的女子,這色心又起的傢伙,早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對著身邊的女子笑道:「漂亮姐姐,你們是不是不可以成親,一直在這裡終老啊。」   那女子給了冷無為一個白眼,道:「誰說的,我們這裡的人只要學藝經過考核合格後,就可以放回家,婚姻自取,就算不合格的但到了二十五歲的時候也放回去。如果沒有家的弟子,我們宮裡都會幫她挑選男子,然後再幫她嫁出去。我們這裡什麼人都有,什麼行業都有,你如果沒有娶親的話或者被我們哪個姑娘看上了,也可以嫁給你。不過,好像你沒有機會了。」   冷無為聽著直流口水,江湖上居然還有這麼有人性的門派,不由心癢難忍,追問道:「姐姐,我怎麼就沒有機會了?」   那女子冷笑道:「你什麼時候見過罪犯有娶親的?明天就是你的審判日,如果你能證明你是無辜的,你不旦會無罪釋放,而且還能提出一個條件,這條件輕重以你的官職大小而定,不過我打從進來就沒有見過有哪個官員是無罪的。」說著不再理睬冷無為。   轉眼見就已經經過那些樓台,而到了宮殿跟前。對上口令後,守門弟子將宮門打開,出現在冷無為眼前的亮麗景色,更是讓他直叫「媽」。宮裡的建築不是與宮門地線平齊,而是有高有低,大概是因為這宮殿建在山上的緣故。但是這些建築都設計的錯落有致,一眼看去,視野顯得非常開闊。更驚歎的是,有幾處地勢平齊的像是人工剷平的,而那裡的建築透著皇家的貴氣,建築物相當的大。後面的金色宮殿被這些建築物和城牆給隔了起來,像是什麼大人物住的地方。   這些大建築物前面的只是一些較小的閣宇樓台,裝潢相當的漂亮,色彩斑斕,整個宮殿的地磚都是用大理石砌成的,而每種樓台的牆上都用專門為皇家專用的漆塗成的,看上去相當的光滑。有趣的是,這些樓台都透著女子的氣息,每個樓台的房間外都掛著風鈴,那風鈴的設計也是一般人都不容易見到的。   這宮殿裡擺的到處都是奇花異草,惹的蜜蜂蝴蝶到處飛舞,增添幾分春意盎然的情調,不過這些並不能讓冷無為感興趣,讓他感興趣的是這裡的女子漂亮的真是沒話說,雖然比不上自己的老婆和樂靈、文靜這幾個大美女,但是放到一般人家,那就是仙女了,看的冷無為直流口水。   冷無為隨著她們進了左走廊,拐了幾個彎,由於這些較小的樓台都是一個樣子,有的不過是顏色不一樣,轉了幾圈,冷無為總感覺在一個地方轉悠,人都暈了。而且越往前面走,裡面的人越少,最後到達的地方居然出現很多老媽子,各個身體肥大,看起來十分的結實,而她們守衛的這建築物,是冷無為看到最差勁的的建築物,這是一個高大七層的塔,沒有任何顏色裝飾,門前也沒有什麼鳥語花香,沒有任何賞心悅目的景色看見。   「李嬤嬤,這是新押來的官員,這可是個巡撫,官拜兵部侍郎,封一等子爵,你可要好好招待,明天執法堂就要審判他了,我們明天再來。」   領頭女子囑咐了那個李嬤嬤,就帶著人走了。   她們人剛走,那幾個嬤嬤就走了過來,叫李嬤嬤的笑道:「真不敢相信,你年紀也頂多二十二三樣的,居然把官做的這麼大,還封了爵位,以前我在宮裡可沒有見過幾個像你這樣的,你也是我們宮裡自從建立以來抓到的最大的官,以前頂多也就是個布政使三品的大官,看來是要好好招待你。」說著命手下把冷無為押起來往塔裡帶,其中一人拿著一捆乾草。   冷無為掙扎一下,然後就隨她們了。進去一看,怪不得用不著裝飾呢,原來這個塔居然是個牢房,這塔分成七層,以下往上排,每層是左邊為正右邊為從,代表七品十四級,這個塔像是專門為官員扣押的地方,開始的時候,冷無為看見一二兩層的有不少人。   「快來看,又來人了。」第一層關在裡面的某個官員叫了起來,頓時裡面的人全部擠到牢前。   「喂,你是什麼官銜?你可有資格關在這裡,李嬤嬤你們沒有搞錯吧,我們好歹也是個有品級在身上的官員啊。」第二層一個坐在撈前的官員問道,顯得不可一世,身邊的其他人也附和叫嚷起來。   李嬤嬤上前笑道:「各位大人,這個人的官銜可比你們大多了,他可是二品官銜,好像還是個巡撫,封的是一等子爵,你們說他有沒有資格啊。」   剛才說話的傢伙不敢相信的看著冷無為,驚訝道:「你……是巡撫,哪個省?」   冷無為利馬擺出官架子,笑道:「我乃天龍省巡撫領兵部侍郎銜,皇上親封的一等子爵冷無為是也,爾等見到上司怎麼不行禮啊?」   這些傢伙立刻卑躬屈膝,齊聲道:「下官見過爵爺。」敢情他們拜的是冷無為的爵位,也是,大漢封爵的沒有幾個,沒有大功勞的是封不到爵位的。   冷無為打著官腔和他們說著話,各個好像是受寵若驚的樣子,這感覺就像回到自己地盤上見自己下屬似的。   「冷大人,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李嬤嬤的一說話,立刻把冷無為的魂又拉了回來,沒有忘記現在和他們一樣是階下囚。   冷無為住的地方是最頂上的第二層,本以為這裡的條件會比其他層好些呢,沒有想到這裡環境太惡劣了,這麼高的塔,四周居然沒有一扇窗,睡的地方也不像下面的人那樣有被褥、枕頭和地上墊的棉花,這裡四處透風不說,而且地上沒有一處是能睡覺的地方,光禿禿的地,看的就發冷。   一個嬤嬤將手裡的乾草往牢房裡一扔,冷無為總算知道這乾草是怎麼用的了,敢情是給自己當床的。   「李嬤嬤,你們做人太不厚道了,我官比這些兔崽子高那麼多,條件反沒有他們好,這四五兩層都沒有人住,那裡的被褥現成的,我不如住那吧。」冷無為自視自己高官,不滿這裡的不公。   李嬤嬤笑道:「那可不成,不合規矩,你是正二品的大官,就應該住在這關二品官員的地方,以後下面那些人問你關在哪裡,你也有個頭臉不是。這裡的條件是困難點,不過我們這裡二品官還沒有有過,因此這裡本來就是空著的,所以只好委屈你了。本來嘛,我可以把下面牢房的東西拿給你用,但是我們這裡官員用的東西也是有區別的,等我上報好了,看有沒有什麼可以給二品官用的,再給你拿過來。我們告辭了。」說著就帶著她的人下去了。   冷無為臉都被氣歪了,早知道自己官就當小一點,不像現在飢寒交迫的,突然,冷無為想起了什麼,尋思:這李嬤嬤的口音是京城的口音,而且這嬤嬤是皇宮裡的老媽子的稱呼,剛才她又說在宮裡沒有見過有我這樣年輕的官員,看樣子,她是從皇宮裡出來的,宮女太監老了以後出來就會送到安樂堂,她怎麼會到這裡來,看樣子,這五色才女宮不簡單,搞不好與皇宮裡有什麼關係。   「回稟堂主,犯人已經押到,紫紅特來覆命。」領頭的白衣女子向一個中年身穿金色婦女說道,這中年婦女就是五色才女宮的執法堂堂主錢月英。   錢堂主點點頭,對身邊的一個金色婦女說道:「你是管戒律的,這次可是個大官,明天就要審了,你該拿個具體章程來。」   那身穿金色衣衫的婦女是戒律堂的,姓曹名文芳,一般是由她們堂裡那出案子交給執法堂去執行。   曹堂主惱怒道:「遇到這樣的貪官惡吏,還有什麼說的,照規矩辦就是。」說著就要起身。   這時,門外弟子報道:「回兩位堂主,總堂主傳您二位到總堂問話。」   錢堂主看了看曹堂主,納悶道:「總堂主怎麼會突然找我們來,她一般是不管這些事的。」   曹堂主思忖道:「看樣子,一定是為了今天我們抓的這個人。你抓人的時候有沒有摸摸他的底?」   錢堂主愣了一下,道:「他的底你難道沒有摸清楚嗎?我只知道他是天龍省的一個巡撫,外加兵部侍郎銜和一等子爵,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了,案子可是你交給我的,出了事你可別怪在我身上。」說著就走出了門。   曹堂主愣住了,原來她就是蘇雨馨的師父。那天蘇安出事的時候,曹文芳正準備探望她得意弟子,突聞噩耗,連夜帶人趕去,在押運犯人的必進途中準備救人,這種行為在五色才女宮是不允許的,因為宮規規定不得插手朝廷事務,也因為愛徒心切把這規定拋在腦後,哪知道這些犯人裡沒有自己的徒弟,追查幾天後才查到那慈靜庵裡,將蘇雨馨救走。   從立案到查案要經過很長的時間,曹文芳禁不住愛徒的哀求,私自動用五色才女宮的勢力,很粗糙得將查冷無為的犯罪證據,至於冷無為的底細壓根就沒有心思去查,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清楚冷無為身後看不見的勢力。由於上面交代的是查罪證,很快的冷無為在西楚之行貪贓枉法的罪行全部暴露出來,有了證據,曹文芳立刻就立案,然後交給執法堂開始抓人,本來可以在去年就可以把冷無為抓起來,但是去年天龍省遭大水,而且今年宮裡又有很重大的事情,所以耽擱了,直到現在才有行動。   總堂。   「你們膽子也越來越大了,抓四品以上官員的事情,也不和我通通氣,你們知道你們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總堂主是個六十多歲的婆婆,拄著枴杖生氣道,而這枴杖居然是只有皇帝封一品誥命夫人才能持有的金色龍頭枴杖。   錢堂主跪在地上,道:「回總堂主,這是戒律堂立的案子,我們執法堂只不過按她們的意思抓人,因此並不知道她們有沒有通知總堂主,請總堂主息怒。」她把罪責推了個乾淨。   總堂主咳嗽幾聲,旁邊的弟子趕忙遞過丹藥,餵給總堂主服下。   曹堂主很倔強道:「總堂主,我們可是按宮規辦事的,這姓冷的賊官貪贓枉法,證據確鑿,本想通知您的,可是正逢您療養期間,因此沒有敢打擾。」   總堂主猛烈的喘息幾下,道:「好個宮規,你私自就徒弟的事情有沒有想過宮規,如果當時不是這個姓冷的官員先把你徒弟救下,又把事情壓下來,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坐在戒律堂的位置上。今年是宮主出閣的日子,現堂主辭退的日子,萬不能出任何一個差錯,這裡面干涉著多少干係,你們知道嗎?   每年新宮主上任,能不多事盡量不多事,新宮主不但要獲得江湖上的認可,更重要的是朝廷的認可。如果我們五色才女宮沒有按宮規行事,搗亂江湖和朝廷律法,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可能五色才女宮離滅宮日子不遠了。我曾經告訴過你們,我們雖然有賢皇后的意旨,可是朝廷裡有世宗皇帝的遺詔在那,那就是對付咱們用的,裡面明確寫到『如果五色才女宮擅自禍亂江湖,干涉朝政,踐踏大漢律條,天下人共誅之』,這話我說過不止幾十遍了,每個月我都和你們說過,我們處理那些官員一定要慎重,可你們呢,居然把一個皇帝剛剛封的天下百官楷模,有抗洪大功勞的天龍省巡撫給抓了起來。你們知道這一旦讓朝廷知道,這是什麼後果嗎?   好嘛,剛封的一個百官楷模,就被以查處貪官污吏的五色才女宮給抓了起來,這朝廷的臉面放在哪裡,這皇上的臉面放在哪裡,萬一皇上發怒,給咱們一個私自綁架官員來以保朝廷臉面的罪責,動用世宗皇帝的遺詔,咱們怎麼自處。這個姓冷的與漕幫向來交好,漕幫交際廣闊,尤其是前幫主方勝更與各大門派有不少的交情,到那時候江湖上能為咱們說話的人不多啊。「   一口起說了這麼多,總堂主又猛烈的咳嗽起來。   錢堂主和曹堂主沒有想到冷無為身後有如此大的干係,背脊樑骨直髮冷汗。   曹堂主不得不強辯道:「總堂主,據我查到這姓冷的的確是個貪官,證據我都已經找齊了,人證物證我都有。」   總堂主實在不知道說她什麼好,歎了歎氣,畢竟她沒有與朝廷打過交道,更不瞭解什麼叫做官場,擺擺手道:「你們兩個準備明天的審理吧,如果審不出個什麼東西的話,你們就以死謝罪吧,這是最壞的打算,咱們五色才女宮已經歷經幾百年,決不能因為你們兩個而讓祖先的基業不存,下去吧。」   走出總堂的兩為堂主全身都濕透了,錢堂主惱怒道:「姓曹的,你不把人家的底細摸清楚就讓我抓人,現在好了,我也要陪你一塊死。你給我聽好了,明天你的證據確鑿的話,咱們什麼也不說,如果審不出什麼東西,我做鬼也不放過你。」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審判(二)     「來人哪,我好歹也是個二品大元,給點吃的吧,餓死我了……」冷無為縮在那些草上面,四處透風,真稱的上是「風流人物了」。   想想過去在家吃的豬蹄膀,想想就流口水,哪像現在啃的是這些爛稻草。冷無為嘴裡嚼著稻草,看著夜色越來越濃,這可是在高山上啊,四處透風的塔裡,凍的渾身直發抖,抱著稻草蜷縮在牆角里。   「人死到哪裡去了,就是囚犯也有口吃的,怎麼還沒有人送飯來啊,我的天啊……」淒厲的叫聲在空中迴盪。   送飯的人由於不知道六層樓上還關著一個人,也就沒有送飯過去,而李嬤嬤則去摸四圈去了,忘記交代了。   天一亮,執法堂已經佈置的好了,擺上來的都是些軟刑具,比如迷藥之類的,不像官府衙門那裡都是那些見血的刑具。   「準備好了嗎?」錢堂主問道。   屬下弟子道:「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只不過曹堂主還沒有過來。」   錢堂主打心裡就不想審這個案子,因為這案子太棘手了,不耐煩道:「還不快去傳。」   那弟子還沒有走,曹堂主帶著屬下來了,蘇雨馨赫然在其中。   錢堂主看了曹堂主一眼,走上台上,冷冷道:「請吧。」   曹堂主也不含糊,走了上去。兩人一拍驚堂木,齊叫道:「帶人犯!」   塔裡。   冷無為禁不起高山寒風折騰,居然生病了。   「李嬤嬤,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跟你說了要好好看管嗎?怎麼犯人居然病了?」那個領頭女子喝問道。   李嬤嬤犯難道:「我以為你說的好好看管是那個意思,因此也就沒有給他被褥,哪曾想他病了。」   冷無為隱約感覺有人,發出細聲來,「餓死我了,等老子出去,我一定帶人剷平你們這些沒有王法的人,我好歹也是巡撫兼兵部侍郎,一等子爵,楊公的孫女婿,皇上跟前的紅人,你們居然這樣待我,就是李忠李相爺復生也沒有人敢這樣對我的。你們這些沒有王法的傢伙……」   領頭女子神情焦急,自從昨天錢堂主回來就一直歎氣,原因為的就是這個人,可現在這人病了,這有違宮規裡的一條,非審判期間不得虐待犯人。   執法堂裡。   「什麼,你說他病了?」錢堂主吃驚不小,案子沒有審犯人就病倒,萬一沒有審判就死在這裡,這可真要以死謝罪了。   領頭女子有些緊張道:「堂主,這冷大人還說了一些話,說等他出去要剷平我們,還說他是楊公的孫女婿,皇上跟前的紅人,他說不會放過我們……」   錢堂主沒等她說完,緊張問道:「他是誰的孫女婿?楊公是誰?」   領頭女子搖搖頭。   錢堂主內心感覺有些不妙看著曹堂主,曹文芳象沒有聽見似的。   「報,堂主,冷無為資料已經查到了。外務堂主派人把他資料送過來了。」一白衣弟子報拿著一張文書道。   錢堂主接過念道:「冷無為,無字,出生不明,發跡前一直在靜安城做事。德武三年在天揚縣捐一縣令,後因捲入林李之爭,破格提拔為甘州知府。因放賑災民,搜查髒銀,功績顯著,被招入京,受現皇帝器重而提拔為天龍省巡撫。大將軍楊陵招其入贅,為孫女楊雪兒之夫婿。後任科舉主考官,揭發科舉洩題舞弊案後,在舉子心中地位崇高,並再任主考官,提拔不少有才之士。為邊疆安寧,其擔任副使,隨文靜公主前往西楚談判,圓滿完成任務,據查此功乃其一人所為。德武四年,其歸漢途中,直接上任天龍省巡撫,救濟百姓,推行士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新政,功績顯著,民心所歸,很受皇帝賞識;德武五年天龍省遭遇大水,其帶領所有官員和全城百姓以及難民,竭力保住大堤不失,功於大漢,受朝廷褒獎,特封為百官楷模,一等子爵,兼正二品兵部侍郎銜,其夫人也被封為一品誥命。在重建天龍省時,無一個百姓餓死或凍死,其在百姓心中名望甚高。德武六年,其不失諾言為漕幫死去之人建蓋祠堂,並率眾官祭拜,此舉在江湖上影響甚大。此人慎重級為甲等。」   冷無為的大概資料被報後,所有的人都傻了眼,大家本以為抓的是貪官污吏,可從他的功績上看,每朝的官員裡頭甚少有如此做派的人,此人無論在朝廷、江湖、市井百姓、科考讀書人中間,都有一定的名望,如果此人萬一真的死在這裡的話,五色才女宮不遺臭萬年才怪,那讀書人手中的筆,可不是鬧著玩的。   錢堂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傻傻道:「曹堂主,這就是你要讓我抓的貪官污吏,你真的是想讓我以死謝罪嗎?」   領頭女子也傻住了,從資料上看這人可是百年難見的好官能吏,忙道:「堂主,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據我所知,這冷大人身邊的人不難看出是咱們動的手腳,萬一真讓朝廷的人知道的話,宮主即位好像不會那麼順利。」   錢堂主頓時醒悟道:「快,快找郎中,趕快給他治病,不能有任何一點意外,聽見沒有,還不快去!」   領頭女子剛要轉身,被曹堂主攔阻,道:「錢堂主,咱們可不能因為這一表面現象就給迷惑住了,咱們還是審審吧。他病了正好,腦子不清楚,問什麼答的一定很準。」   錢堂主現在是沒了魂,道:「那就把他抬過來吧。」   領頭女子想說什麼,但還是沒有說,執行命令去了。   「總堂主到……」執法堂門外的宣叫聲起。   錢堂主和曹堂主沒有想到總堂主居然會來,忙迎了過去。   「什麼,你說他是楊公的孫女婿?」總堂主聽了錢堂主介紹,騰的站了起來,顯得非常驚訝甚至還有欣喜之色。   錢堂主忙道:「這冷無為的資料是我從外務堂那裡調過來的,應該不會錯。」   總堂主的神情非常的複雜,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手顫抖的接過冷無為的資料,仔細看起來,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錢堂主和曹堂主一時愣住了,她們不知道這總堂主與楊陵有什麼關係,其實這總堂主姓楊,名鵑,是楊陵的大女兒,今年剛六十,當她十歲的時候,正好五色才女宮更換內務府裡的總管,那總管見她資質不錯就收她為徒。那時候楊陵整天忙著打仗,一年回京城不到兩次,女兒幹什麼做什麼他都不知道。當她二八年華的時候,她師傅告訴她已經入選成為五色才女宮宮主的人選之一。   當她第一次見到五色才女宮的時候,被宏偉的景象驚呆了。由於她的出色,被定為第三十八任五色才女宮宮主,十年一任,在這期間不得談兒女私情。當時她毫不由於就答應了,並當滿了一任。   當她回家的時候,發現她的靈位居然出現在宗廟裡,而她的母親則在她失蹤的那年去世。她現在看見的楊府已經由三品安北將軍府改建為正二品的征北將軍府,女主人已經由她的母親換了新的女主人,並且生了一個男孩子,都已經九歲了,那就是楊雪兒的父親。當她看見自己的父親逗著弟弟的樣子,她心都碎了,看著他們一家子幸福的樣子,揮淚離去,重新返回五色才女宮,當上了總堂主,終身未嫁。   幾十年以後,楊鵑得知自己的弟弟也戰死沙場後,只留有一女,當時很是痛心,幾次站在大將軍府門外傻傻的看著,看到幼年楊雪兒透著門縫看自己的樣子,和當年自己實在是太像了,本來準備收她為徒,但想想自己父親身邊只有楊雪兒這麼一個親人,也就放棄了,並囑咐同門不得收楊雪兒為五色才女宮的弟子。   如今想不到當年的小女孩已經嫁人了,她可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不由的悲喜交加,一時心情控制不住,淚水都流了出來。   「報,犯人已經帶到。」領頭女子抬著病怏怏的冷無為來了。   曹堂主冷笑一聲,道:「總堂主,這就是冷無為。他絕對是個貪官,我有人證和物證……」   楊鵑壓根就沒有在聽她說話,指著冷無為道:「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領頭女子道:「回總堂主,由於看塔的李嬤嬤忘記給犯人送飯,加上六層樓上窗戶已壞,因此犯人受不了寒冷和飢餓而病倒了。」   楊鵑拄著枴杖仔細看著冷無為,忙道:「快叫郎中來,治病要緊。」看著自己的侄女婿被折騰成這個樣子,不由的心疼。   「慢,總堂主,犯人病的時候正是他虛弱的時候,現在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希望總堂主不要干涉我們戒律堂和執法堂的事宜,如果我們辦事不妥的話,再由您發落。」曹堂主鐵了心要把案子審出來。   限於宮規,總堂主在執法堂和戒律堂審案的時候是不能干涉的,楊鵑惱著臉氣呼呼地坐在一旁。   曹堂主看了看蘇雨馨一眼,點點頭,在冷無為身邊蹲下道:「冷大人,德武三年那場科場洩題舞弊案是怎麼回事?你在其中幹了什麼?」   病懨懨的冷無為眼睛都睜不開了,喃喃道:「那場舞弊案是蘇安偷題想陷害我,在科舉考試前我買到了題目,因為怕是假的,沒敢宣揚,但做好了準備,等著魚上鉤,沒有想到是禮部尚書蘇大人監守自盜,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   曹堂主皺了皺眉頭,接著問道:「那蘇安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過任何人。蘇安是禮部侍郎黎風林殺的,和我沒有關係,我還救了他女兒,想讓她給我做老婆……」   蘇雨馨突然跳出來,大聲道:「你胡說,黎叔叔怎麼會殺我爹呢?」   冷無為依然什麼都不知道,喃喃地道:「因為林天遠怕蘇安招出來,科場洩題是他主使的,所以讓黎風林下毒害死他,黎風林是蘇安的親家,他下手沒有人懷疑。這事情我和皇上都知道,但怕影響朝局所以都沒有揭露,並且還有意給黎風林下手的機會,蘇安不是,皇上那裡處境也會很為難,這案子不能審,牽扯太多,只能是無頭案。」   蘇雨馨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信賴的父親好友,即將成為自己公公的人會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曹堂主心裡越來越驚,害怕冷無為萬一是清白的,那自己這麼鹵莽,必定會遭宮規嚴懲,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在出使西楚的時候貪了很多銀子和敲詐官員?」   「是的,反正不敲白不敲,不拿白不拿,可是我沒有為他們做任何的事情,我知道有人叫我『愣(冷)要錢』。媽的,這些貪官的銀子不拿對不起老百姓,這次賑災和抗災上,基本上用的差不多了,還真謝謝那幫給銀子狗日子的官員了。」   曹堂主愣住了,沒錯冷無為承認自己拿銀子了,可他把銀子都花在老百姓身上,這能算有罪嗎?感覺像他這樣的官員,大漢不多了。   「那你有誣陷提督學政賀子宣的事情沒有?」曹堂主勢必要找冷無為的罪行,否則她將要面臨很嚴重的後果。   「我沒有誣陷他,沒有參他,是下面的人為討好我而參他的,不過所說的都是事實,他一個地方官員只知道保自己家,我們官員為了抗災連命都差點賠上了,就是我也把老婆給推到大堤上了,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只有他這個……」   冷無為的聲音忽然沒有了,錢堂主仔細看了看,道:「他暈過去了。」   總堂主喝道:「審出了什麼來了沒有?」   錢堂主怒視著曹堂主,硬著頭皮,道:「總堂主,我抓錯人了。」   總堂主恨恨道:「你們快把他抬下去救治。至於你們兩個怎麼發落,我做不了主,這事情要稟報宮主才能做決定。沒有指示下來的這一段時間裡,你們就不適合再擔當這個職務了,我會從新安排人手接管你們的職務,你們好好反省吧。」說著帶著人簇擁著抬著的冷無為離去了。   「師父,真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蘇雨馨難過道。   曹文芳撫摩著愛徒的秀髮,道:「沒有關係,誰讓你是我的徒弟呢?」   一旁的錢堂主怒道:「你受累那是應該的,現在我也因為你給連累了,萬一真的要以死謝罪,我絕不放過你。」   「錢師伯,是我的錯,您要怪就怪我吧。」蘇雨馨在錢堂主腳下磕頭。   錢堂主想到什麼,將蘇雨馨扶起來道:「你也知道我和你師父都是因為你才受累的,不過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師父和我都可以不受累,問題就在於你。」   蘇雨馨忙道:「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師伯您快說有什麼辦法?」   曹文芳像知道錢月英要說什麼,對蘇雨馨道:「別聽你師伯的,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方法……」說著就要拉蘇雨馨走。   蘇雨馨不肯哀求著錢月英。   「雨馨,你要知道我和你師父為你犯的宮規可不少,為了你把賀子宣一家也救了,這個搭救壞官的事情按宮規可是要處死的。我和你師父的命現在全在你手裡了。剛才那位大人說了他想要你做他老婆,如果你能嫁給他,那什麼事情都有商量的餘地,怎麼選擇可就在你了。雨馨,你是個好孩子,其實這姓冷的官員對你可是有恩的,他畢竟救過你,你父親的死畢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他,況且如果你能嫁給他,弄不好他可以替你爹報仇呢,你說呢?」錢月英想出來的辦法居然是要蘇雨馨嫁給冷無為,要是讓冷無為知道恐怕都要笑醒了。   蘇雨馨眼睛睜的大大的,嘴唇緊閉,看了看師父,最終艱難的點了點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五色才女宮宮主     「我是不是死了?」   昏迷幾天的冷無為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躺在高床軟枕上,眼前還有幾個漂亮女子侍奉在身邊,感覺是不是到了西方極樂世界。   「他醒了,快去稟報總堂主。」靠的最近的女子最先發現冷無為醒了過來,急忙說道。門口的女子趕快跑了出去。   冷無為的頭腦昏昏沉沉的,記不清這幾天發生什麼事情了,瞅著身邊的女子,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是關在塔裡嗎?」   那女子很客氣道:「冷大人,這是招待貴客的房裡,你好好休息,總堂主過會兒就來看望你?」   冷無為觀察四周,擺設物件相當的豪華,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就是身上蓋的被子居然也是皇家用的錦緞繡的被子,上面繡的是龍鳳呈祥,那圖跟逼真似的。屋頂的樑柱都雕刻著各式花樣,栩栩如生。   「如果把這裡的東西拿出去換錢的話,一定值老了銀子了,如果能出去的話,一定順一件,好歹也是漂亮女人擺置的物件,連味道都是香的。」冷無為心裡盤算著,嗅著被子上的香氣,顯得陶醉極了。   「人醒了嗎?」總堂主人未到聲音倒傳了過來。   冷無為看見進來的是一個近六十歲的婆婆帶著一些女弟子,正和藹的向他走來。   「冷大人感覺怎麼樣啊?好點了沒有。」楊娟慈祥著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看著這個婆婆,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不對,不是在哪見過,而是看起來像什麼人,有自己老婆的樣子,不過就是年紀大了點,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婆婆,你們抓我來幹什麼啊?不是要審判嗎?」   楊鵑笑道:「已經審過了,你是無罪的。不要叫我婆婆,你叫我姑姑就是了,咱們哪有點淵源,呆會兒再說。對了,身體怎麼樣了,能下床了嗎?」   冷無為聽這老婆婆居然對自己這麼客氣,看來自己是有驚無險,忙道:「那當然,我身體可好了,能下床了。」說著就跳下床,不知道怎麼了,腳一軟,跌了下來,接著就是肚子在打鼓。   楊鵑笑著將冷無為扶起,笑道:「看樣子你是餓著了,沒有力氣,我叫人給你準備點東西吃,再歇一晚,明天我再來看你。」說著拍拍冷無為的肩膀,走了。   很快,桌子上就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看的就直流口水。   冷無為嚥了下唾沫,明白自己現在是客人待遇,望著屋子裡穿五綵衣的五個女子,色心又起的傢伙,裝作手腳不能提,道:「哎喲,我渾身無力,你們能餵我吃飯嗎?」   穿五綵衣的女子都是些侍女,年紀稍大的女子微笑著攙扶著冷無為,道:「大人吃什麼,我來幫你夾。」   冷無為看著那女子粉嫩的小手,頓時心猿意馬起來,「好姐姐,不要叫什麼大人,你要看的起我,就叫我無為好了,我想喝口湯潤潤嗓子。」   那女子笑道:「這我可不敢,我就叫你公子好了。」說著用湯勺舀了點湯喂冷無為。   冷無為乾脆把眼睛閉起來,享受著這美好的時候,「我還要吃這點心。」   那女子非常的順從,簡直就像受過訓練似的。   冷無為眼睛一轉,起身道:「各位姐姐你們都坐下,咱們玩一個遊戲怎麼樣?」   那其他幾個女子不明所以的被冷無為按到椅子上。   「各位姐姐,我這裡有三粒色子,咱們來玩,如果我擲的點子小,我就罰喝一杯酒,你們哪個輸了我就親她一口,怎麼樣?」冷無為賊笑道,這色子裡面都是水銀做的,冷無為沒有什麼愛好,就是喜歡賭兩把,因此這色子是從來不離身的。   那年紀大的女子對其他女子看一眼,笑道:「好啊。」   冷無為陰謀得逞的將色子往碗裡一擲,好啊,點子還真不小,四五六,十五點。   等著看好戲的冷無為將碗交給她們,她們一個個擲了以後,立刻傻眼了,全他媽的豹子,三個六。   冷無為慪氣喝了一杯酒,道:「再來。」說著又擲,這下兩個六一個五,看樣子是穩操勝券了。   那些女子又擲完了,冷無為嚇的摔到地上去,媽的,又全是豹子。看樣子是賭鬼撞到賭神了,找輸啊。   幾次下來,冷無為喝的是頭重腳輕的,對著她們打了個酒嗝,道:「我說姐姐們,你們能不能輸一回啊,老是豹子,我吃不消啊。」一說完就睡了過去。   她們將冷無為抬上床後,全部都笑了起來。   「這公子還真是可愛,玩什麼不好,非要玩色子,那可是我們學繡花鍛煉手指的基本功,不輸死他才怪。」一年紀小的女子好笑道。   天龍城裡。   「什麼,你們家大人不在?我這裡可是皇上的聖旨,耽誤不得,你們還不快去找去。」一太監帶著侍衛們下旨來了。   楊雪兒不知道怎麼辦是好,求助的看著田大。文靜躲進屋子裡不出來,省得被他們抓回宮去。   田大將那太監扯到一邊,遞了幾張銀票過去,小聲道:「公公,我們家大人不知道到哪玩去了一時半會不一定回來,不如你就把旨先念給我們聽,然後我們再轉告大人。求你行個方便。」   那太監有些為難道:「這好像不合規矩吧?」手卻把銀票接了過來。   「公公放心,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這些侍衛我們會打理妥當的,不會給公公留下絲毫麻煩。」田大說道。   那太監點點頭,轉過身,大聲道:「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接旨……」   楊雪兒帶著所有的人跪下,呼道:「臣妾代夫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察天龍省巡撫冷無為功在社稷,天龍省政務處理妥善,朕心甚慰,知汝乃能吏也。今天龍省政事已善,特調汝回京,另有差遣。望汝速速交接天龍省政務,趕往京城,不得怠慢。於六月之前必須到達,不得延誤。欽此……」   「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雪兒接旨後,臉色慘白,現在是四月二十四日,六月之前必須到達,可人現在不在啊,怎麼到達呀,呆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田大將那太監拉到一邊,問道:「是不是京裡出什麼事情了?王總管有沒有說什麼?」   那太監四周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小聲道:「不是京裡出事了,是南方戰場出事了,你們要早做準備,旨意上說是在六月前,大拿你們最好要盡快交接完畢,提前趕到京城,現在京城人心惶惶,朝廷裡的人可都看著你們家大人呢,什麼話我也不說了,王總管給你們家大人一個字,『快』。」說完就帶領手下走了。   人一走,文靜就跑了出來,一聽冷無為卸職回京,不由的愣住了。   田大打發完下人後,一臉的嚴肅。   古師爺皺眉道:「交接差事這沒有什麼,花不了幾天的功夫,可關鍵是大人現在是生死未卜,怎麼去京城啊?」   田大也愁道:「從剛才那太監的口中聽出,朝廷裡恐怕有一場風波,現在所有的人都盯著冷少,這事情恐怕有些麻煩。」   古師爺也道:「這聖旨裡再三強調要趕快趕往京城,看樣子事情好像棘手的很。唉,現在可怎麼辦是好,大人不在,這全亂套了。這聖旨一下,那百官都要來送,而且交接差事也要大人在場,我現在想想明天的百官送行我都打顫。」   楊雪兒咬咬牙,道:「說什麼也不能洩露無為不在被人綁架的事情,古師爺,明天你一定要把好關,盡量拖住那些人。田大,你趕快與江湖上人聯繫,盡快把無為救出來,不能再拖了。白雲飛,你先到京城打探一下消息,等我們到京城再說。」   「是。」   田大、白雲飛、古師爺齊聲答道,迅速離去。   「楊姐,看樣子我也要趕快回京了,明天我和白雲飛一起走,他沒有到過京城,門路不是很通,我幫他探探消息。」文靜說道。   楊雪兒不知道說什麼好,這麼多天來相處跟親姐妹似的,「那你要多多保重啊。」   五色才女宮。   不知道家裡人為他擔心受怕的冷無為還悠閒自得的哼著小曲,給那些女子講述小故事,別說有多麼的自在了。   「冷大人,咱們宮主有請。」   身穿黃色衣衫的女子來通報,她們是宮主宮裡的侍女,地位要比五彩侍女地位高的很多。   正玩的開心的冷無為見狀,不由的有些掃興,整理一下衣服,跟著她們去。   行了一頓飯的工夫,來到了宮裡的最深處,這是一座非常龐大的樓宇,光前大殿裡面就可以容納幾千人,不過冷無為這一行只從側門繞過,並不進去。大殿旁邊是一處園子,裡面各種花草都有,有的就是在雅園裡也不曾見到過。穿過園子,直走走廊,看見的便是警衛深嚴的宮殿,從外形上看與皇上的養心殿差不多,不過裝潢上要漂亮的多,透著脂粉的感覺,一看就知道是宮主休息的地方。   「宮主,冷大人已經到了,請指示。」黃衣女子說道。   屋裡傳道:「你們先退下吧,只讓冷大人一個人進來就行了。」聲音非常的悅耳,沒有見人,冷無為就認定這個一定是個美女。   那些女子依言退下。   冷無為站在外邊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冷大人,請進來吧。」   冷無為心下疑惑,但還是輕輕地推開門,四處尋找目標。   「奇怪了,人呢?」裡面居然找不到人影。   「冷大人,你找什麼呢?」   冷無為尋聲望去,原來有一見屋子被屏風擋住了。   「在下見過宮主。」   話還沒有說完,裡面就發出咯咯的笑聲,「冷大人,咱們還沒有見面,你怎麼說是見過呢?此話不通啊。」   冷無為一愣,忙道:「有道是聞其聲如見其人,聽見宮主的聲音,就權當見過宮主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想見我嗎?」   那聲音好像在誘導冷無為在犯罪。   反正冷無為也沒有什麼操守可嚴,立刻道:「當然想,能親眼見到宮主的面容,在下是三生有幸啊。」   「那你還不過來。」   「在下遵命。」   冷無為急忙走過去,一看芳姿。   「啊……」   屏障後面突然出現個鬼影,吐著長舌頭,對著冷無為撲了過來。   冷無為差點嚇的暈過去,忽然感覺抱著的鬼影身體好柔軟,而且渾身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香氣,好聞極了。   那鬼影站了起來,看著冷無為也爬了起來,很驚奇道:「你怎麼沒有暈啊?」   冷無為突然感覺很好笑,難不成這就是宮主,想想也不太可能,管理這麼大的幫派,讓這個搗蛋鬼當宮主,別開玩笑了。   冷無為在桌子旁邊坐下,看著桌子上的幾碟點心,十分可口的樣子,二話不說,拿起來就吃,邊吃邊說道:「你是幹什麼的,居然敢冒充宮主,你不想活了?」   那鬼影摘下面具,冷無為瞧著直嚥口水,二八年華,星眸微嗔,面賽芙蓉,玉體香肌,真是腰肢裊娜似弱柳,藥欄花榭生妙齡,好一個絕代佳人。   「哇!哇!哇!」   麗人歪著頭,看著冷無為,問道:「你哇什麼呀?是學蛤蟆嗎?不過你學的不像,蛤蟆應該是這樣叫的。」說著就學起蛤蟆叫來。   冷無為看著這從來就沒有見過的美人,卻如此行徑,納悶道:「她腦子不會有問題吧?」   「你說誰呢,你的腦子才有問題呢。看我不修理你?」   美人說出手就出手,搞的冷無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摔倒在地上,手被那美人反扣住,不過他臉上卻是很享受的神情。   「喂,你怎麼不叫啊?」說著又使了幾分力。   冷無為彷彿沒有感覺,只顧著享受此時的銷魂。   「我不和你玩了?」說著那美人放下冷無為,自己拿起點心吃了起來,那動作好優雅啊,簡直就像一幅畫一樣。   「我們玩別的吧,你有什麼好玩的?」那美人顯的很不安分。   冷無為抖抖疼痛的胳膊,揉了揉生疼的屁股,道:「喂,你怎麼這麼喜歡玩啊?」說著在她一旁坐了下來。   那美人的眼神有股哀傷,道:「我一直生活在這裡,從來就沒有人陪我玩,從小到大每天不是學武功就是學女紅,還要瞭解外面的事情,煩都煩死了,可是如果不學的話就要打手心,我最討厭別人打我手心了,那真疼。」   冷無為好奇道:「那你沒有朋友嗎?」   「有啊,我養了很多動物,它們都是我的朋友,它們很可愛的。你要不要看看它們?」美人天真的樣子真是美呆了。   冷無為可沒有那麼好的興致,本來是要見這裡的宮主的,哪知道會碰到這個美人,嗅著她迷人的香味,疑惑道:「你擦的什麼香味啊,這麼好聞,能不能告訴我這胭脂花粉在哪買的?」   那美人咯咯笑了起來,道:「那可不是能買到的,那是我身體散發出來的香味,我一出生就有了。咦,對了,聽他們說你是二品官,你這麼年輕官做的可真大呀,你一定很厲害吧。」   「這有什麼厲害的,哦,對了,說了這麼半天,你好像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啊?」冷無為笑道。   美人思索一下,看了看外邊,道:「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我叫龍蘭,取自『蘭艾若不分,安用馨香為』之句,為我取名的師父說我身的香氣似蘭非蘭,權作蘭也。」   冷無為可不懂什麼典故,好奇道:「你一直住在這裡,外面的世界你沒有見過嗎?」   龍蘭搖搖頭,「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好嗎?」   冷無為立刻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聽的龍蘭睜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十分有滋味,一臉的羨慕。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要這樣     聽完冷無為那描繪世外風景,龍蘭有些羨慕道:「如果我也能像你那樣生活在外面的世界裡那多好呀。」   冷無為道:「你也不要那麼難過,雖然不能生活在外面,但這裡也不錯啊。其實外面的世界也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好,那裡髒的很,有看不見的刀,喊不出來的疼。」   「既然那樣,乾脆你就留在我們這裡好了,你知道嗎?你是我見的第一個男人。」龍蘭說話的樣子很認真,不像開玩笑。   冷無為搖了搖頭,「不行啊,我有我的事情,這些東西拋不開。對了,這裡的宮主在哪呢?」   龍蘭好奇道:「我就是這裡的宮主啊,難道這裡還有別的宮主嗎?」   冷無為一臉的不相信,「你別開玩笑了……」   話還沒有說完,屋外傳出聲音進來,「總堂主求見宮主……」   龍蘭一改剛才的頑皮,一臉的嚴肅,身上隱約透著些威嚴。   「進來吧。」   冷無為現在確信了這小美人就是宮主。   總堂主進來後,很驚奇的發現冷無為居然也在這裡,看了他一眼,又轉看龍蘭行禮後,道:「宮主,戒律堂和執法堂處事不慎,還望宮主定奪。」   龍蘭揮揮手,道:「這事情你看著辦吧。沒事的話,就退下吧。」   「是。」總堂主看了看冷無為又看了看龍蘭,露出擔憂之色,退了出去。   總堂主一走,龍蘭又恢復剛才那樣子,「怎麼樣,現在相信了吧。」樣子彷彿很開心,很高興,像佔了什麼大便宜似的。   冷無為指著龍蘭,結巴道:「你………你,怎麼可能?」   龍蘭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是少見多怪。本來當宮主是要經過篩選的,不過因為我身上有異香,所以打小我就被內定為宮主的人選,這可是幾百年來第一次。像剛才那總堂主幾十年前也是個宮主。」   冷無為好奇道:「那她怎麼成了總堂主呢?」   龍蘭苦笑道:「宮主從十六歲開始擔任,十年一屆,時間到了就要退出。五色才女宮和朝廷一樣,分工明確,宮主致休後,面臨的只有兩條路,一是不露身份的嫁人,二是留在宮裡競選為某個職務,終其一生,不得再嫁。」   冷無為顯的不可思議,道:「那你以後不也是要嫁人?」   龍蘭笑道:「是啊,當我到二十六歲的時候就可以嫁人,我就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想就興奮。」   冷無為眼睛一轉,笑道:「那到時候你不如嫁給我好了,包你有吃有住,丫鬟奴婢一大群,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怎麼樣?」   「真的,你願意娶我,太好了,有人願意娶我了。哈哈……」   冷無為的一句玩笑話,龍蘭居然當真,並且為此而開心。   「你不會後悔吧。」龍蘭忽然很認真道。   冷無為道:「那是當然,我從來不騙人的,騙人的是小狗。」哄女孩冷無為手段多的是。   龍蘭偎依在冷無為的腿上,臉上幸福極了。   冷無為看著這純真的小美人,不知道剛才那麼開玩笑,是不是犯罪啊。   他不知道龍蘭打從一生出來就在這五色才女宮裡,因為一身奇香,在眾多幼女中脫穎而出,被長老們內定為四十二屆宮主。從小接受訓練和學習,沒有接觸身外任何事,心底純真之極,對世上一切都很好奇。當她知道世上有男人和女人後,迫切想知道男人是什麼樣子,為什麼男人要與女人成親,當她長大後,由於身為宮主必須瞭解外面的事情,師傅們就開始讓她瞭解外面的世界,龍蘭對外面的世界好奇極了。當得知宮裡來了個客人,而且是個男人,也就有了今天這一出。她對嫁娶的概念很模糊,以為嫁人就是找一個人做一生的玩伴,因此剛才才會那麼高興。   「我看書上說,男人承諾的時候要給信物,表示永不背叛諾言。所以你要給我一件東西作信物。」   冷無為看龍蘭那麼認真的樣子,笑笑將脖子上掛著的古玉珮摘了下來,道:「這你拿著吧。我冷無為發誓,十年之後,一定來娶你。」   龍蘭一把接過,摸著還帶有冷無為身體餘溫的玉珮,開心地放進懷裡,同時也掏出一件物件來,是個金色繡囊,精緻的很,「這送給你,就當我送給你的信物。我龍蘭發誓,十年之後嫁與冷無為為妻,除他用不再嫁。」   冷無為真是後悔了,一句玩笑話,這傻宮主居然會這麼當真,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但看她認真的樣子,也只有順其自然,接過香囊,放進懷裡。   京城。皇宮。   「平時用不著你們的時候,一個個每事找事餓強出頭,可現在一到用你們的時候,你們一個個跟木頭人似的,根本就指望不上。」德武帝咆哮道。   眾大臣與眾皇子一言不發的杵在那裡,像木頭人似的。   南方戰線順利的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十三皇爺的威望與日俱增,要錢要糧的手腳大了起來,朝廷供給越來越艱難,已經忍受不了像那樣幾次盤剝,德武帝為了籌錢籌糧,白頭髮都多了幾根。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德武帝發覺朝廷大臣與千里之外的十三皇爺密切聯繫,互通消息,這不能不讓他有所擔心。   今天拿錢糧為借口說事,只要有一位大臣上書要南方戰事暫緩,並且拿出一個有力的理由來,德武帝包準一定會准奏,可這些大臣沒有一個出來說話。這也是,十三皇爺前方打仗如此順利,一旦有人停止打仗,那就是與十三皇爺作對,以後見面就會難處,而且與南方打仗,那可是皇上定下來的國策,又有誰會說話呢。   德武帝看著下面的這些人,搖了搖頭,這不由讓他想到他一手提拔的冷無為,這個傢伙如果要是在的話,依他的機靈,肯定會第一個說話,想辦法,多少棘手的事情,在他手裡很輕鬆的解決。   「散朝吧。」德武帝氣的揮手離去。   「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大臣呼道。   林天遠摸不著頭腦,笑著看向蕭貴中,道:「蕭相,你說說皇上現在在想什麼呢?我覺的今天好像不是為這事吧。」   蕭貴中笑道:「我說林相,其實你心裡清楚,還用的我說嗎?皇上與你走得最近,你去問問不就行了。」說著一拱手離開了。   二皇子文忍道:「相爺,我看父皇是不是擔心錢糧供給不上啊,其實這挺難的,十三叔要錢要的那麼厲害,朝廷現在出的比入的多的多,長期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啊。」   一旁的四皇子文真笑笑,帶著十三皇子和十八皇子離開了。   林天遠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再說什麼,離開。   九皇子文堂看著他們離去,笑道:「八哥,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早就知道今天這個朝會沒有什麼結果,果然如此。」   十皇子文諤也笑道:「十三叔如果回來的話,太子恐怕位置就不保了,據說太子在各省詐取財物收歸自己的囊中,而且還招攬部下,我正讓人收集證據,只要證據確鑿,加上十三叔的威望,這太子是廢定了。」   八皇子文思笑了笑,忽然想到什麼,道:「最近父皇正在忙什麼?」   文堂在宮裡的眼線多,他母親現在立為貴妃,道:「父皇最近下了旨意,要讓那個傢伙回京城,聽說是另有重用,我就納了悶了,父皇不重用那些聖人門徒,卻對這不學無術的傢伙情有獨中,真是搞不明白。」   文思笑了笑道:「這你們就不明白,這冷無為的資料我看了看,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卻是不學有術之人,到現在為止他沒有出過一次錯,而且凡是經過他手的差使都辦的漂漂亮亮的,就拿上次的事情來說,那麼大的案子,一個月的功夫,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只處死了兩個侍郎,而且還把太子扶起來,這人不簡單。」   文堂和文諤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養心殿裡。   「旨意發下多少天了?」德武帝一回來就問道。   王英掐指算了一下,道:「快有半個月了,按路程來算,冷大人也應該起程了,現在是五月十日,大概在二十號前就應該到了。不過他這麼一大家子的人走起來慢也是理所當然的。」心裡也為冷無為焦急,自己派人就囑咐過,要他快點,按路程來算,十五號以前就應該到。   德武帝腦門皺一下,道:「你立刻派人再去催一下,,讓他在二十號前一定趕到,否則提頭來見。」   王英嚇了一條,忙道:「喳。」   三天後,天龍城裡。雅園。   「冷大人可在?」一宮廷侍衛筋疲力盡一闖進門,就問道。他可是六百里加急,換人不換馬趕來的。   許管家忙扶起來,道:「我家大人還有公事處理,現在人不在。」   侍衛臉色慘白道:「傳……皇上口諭: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於五月二十日前趕到京城,否則提頭來見。」說完就昏了過去。   楊雪兒聽完許管家回報後,立刻呆了,愁道:「還有七天,如果他現在在這裡我們還來得及,可現在他不在啊。」神情十分焦急。   田大這幾天也忙的沒有頭緒。   剛回來的尤三甲和朱富貴也是一籌莫展,朱富貴雖然闖蕩江湖近半生,可沒有與五色才女宮打過什麼交道。   五色才女宮裡。   冷無為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來到這個世外桃源,外面的事情想的少了,獨自一人在花園裡看著風景,挺不錯的,平時難得像現在這麼輕鬆。   「冷大人。」   一聲輕叫,將冷無為的思緒叫了回來。   原來說話的是蘇雨馨。   冷無為笑嘻嘻道:「蘇姑娘,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請你放過我師父和師伯,你提出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蘇雨馨決然道。   冷無為摸不著頭腦,道:「你說的什麼意思啊?我可是被你們押來的犯人啊,談不上放過吧。」   蘇雨馨料想冷無為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將其中的原由說了一遍。   「只要你放過我師父和師伯,我任你處置。」   冷無為笑著看著蘇雨馨,道:「蘇姑娘,我冷無為在你的眼裡就是那樣的人嗎,我自知我不是正人君子,但我從來也沒有強迫過誰做我的女人。我知道我不學無術,寫文章和下衙門通告都要師爺代筆,可不代表我是下流的人。雖然我從第一眼看你起,就打定主意讓你做我的老婆,但我不會強迫你的,搶來的東西終歸不屬於自己。你師父和師伯的事情我不會去追究,但我不想有第二次。」說到後面一副威嚴的氣質透了出來。   蘇雨馨眼中有些淚花,不再說什麼,轉身離去,然而她就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從身上掉下了一樣東西,精緻的香囊。   冷無為走上去,撿起來,對著蘇雨馨的背影道:「蘇姑娘你掉東西了。」   蘇雨馨回頭,看著冷無為手裡的東西,臉色慘白,突然捂著臉跑遠了。   冷無為愣住了,聞了聞那香囊,扔了還真可惜了,拿出龍蘭的香囊做做比較,真是各有各的好,照收不誤。   總堂內。只有總堂主和冷無為兩人。   「聽說你撿了蘇丫頭的香囊了?」總堂主一臉嚴肅道。   冷無為納悶了,撿一個香囊,用的著這麼嚴重嗎?   「是啊,她的香囊就在我這裡。」說著連龍蘭的香囊也一起掏了出來。   楊鵑認識龍蘭的物件,眼睛瞪得大大的,道:「宮主的香囊也在你這裡?」   冷無為納了悶了,不就是兩個香囊,用的著這麼大驚小怪嗎?看來這五色才女宮的人還挺吝嗇的,算了,本來還想順幾樣東西的,還是不找麻煩好了。   楊鵑吃驚不已,道:「宮主和你說了什麼沒有?」   冷無為笑道:「龍蘭說十年後要嫁給我,這是玩笑話,當不得真的。」   楊鵑忽然歎口氣,道:「想不到她連名字都告訴你了,看樣子她是真的想嫁給你了。宮主是我看著她長大的,你不要辜負她。等十年以後,我會派人將她送過去。」   冷無為一聽,嚇傻了,不要這樣啊,讓母老虎知道了,我還有命活嗎?「姑姑,你不要開玩笑了,讓我老婆知道了,我可沒有小命了。我向你跪下不成嗎?」   楊鵑感覺這冷無為還有些可愛,道:「你夫人那裡我會解釋的。你恐怕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姓楊,單名鵑字,我讓你叫我姑姑不是沒有理由的,楊陵是我父親,你這會知道了吧?」   冷無為聽楊雪兒說過她的家族史,驚詫道:「你……你不是幾十年前就去世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楊鵑苦笑,將事件始末說了一遍。   冷無為立刻下跪,磕了個頭,道:「侄女婿見過姑姑。」   楊鵑坦然受了冷無為這一拜,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道:「請起吧。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差點忘了,蘇丫頭的事情你準備怎麼辦?」   冷無為摸不著頭腦,看著楊鵑。   楊鵑看出來,冷無為不知道裡面的規矩,便解釋一遍,然後道:「當初之所以定下這規矩,目的是讓女子對婚姻持慎重態度,沒有想到會有這樣情況出現。現在你怎麼選擇?」   冷無為「啪」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彷彿看見楊雪兒揮著劍向他殺來。   「你怎麼選擇呢?蘇丫頭人很不錯,模樣俊俏,手藝也巧,你不會讓她自殺吧。」楊鵑笑著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犯難,道:「姑姑,你別耍我了,你可不知道你侄女的脾氣,我在外面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她就要揍我一頓,回去挨了不少的批,雖然我很喜歡雨馨,可這事情要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楊鵑笑了起來,「想不到雪兒那丫頭居然管教得怎麼嚴,真不愧是我們楊家的人。這事情你看著辦吧。我的事情你不要告訴雪兒,我是一個已死的人,不想再節外生枝了。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去京城。」   「京城?」冷無為愣住了。   楊鵑點點頭,道:「外務堂主探到消息,京城正運量一場紛爭,皇上已經下旨讓你回京,另有重用。」   冷無為點點頭,想起什麼道:「蘇姑娘的師父和她的師伯的事情,我希望姑姑不要追究,這也是我承諾過她的。雖然我騙過不少人,但我不想欺騙她。」   楊鵑點點頭。   夜晚。   冷無為托人把蘇雨馨約了出來,花園之中,月色當空。   「蘇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願意負責,明天你就跟我走吧。」   蘇雨馨沒有任何表情,彷彿任人擺弄的樣子。   冷無為不知道說什麼好,在他的身上,什麼性格都有,惟獨沒有才子佳人的性格,走到蘇雨馨的身旁道:「以後你如果看上誰,或喜歡誰,只要說一聲,我定風風光光得把你嫁過去,我冷無為雖然沒有多少優點,但這點氣度還是有的。」說完後,霹靂啪啦惡毒打了自己幾個耳光,內心罵道:打死你這個沒用的傢伙……   蘇雨馨看冷無為古怪的行為,終於開口了,「你怎麼了?」   冷無為笑道:「我是在教訓自己,明明自己喜歡,還要讓出去,這可不是我一貫的風格,這幾巴掌是讓自己長點記性。天這麼晚了,你早點睡吧。」說完縮著身子,走了。   蘇雨馨有種感覺,感覺那背影和自己一樣,也是孤單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回京城     天龍城裡。   「夫人,我剛才在院子裡撿到飛箭傳書,從箭的樣式上看好像是女子用的,請夫人過目。」許管家將箭和書信遞了過去。   焦急萬分的楊雪兒忙接過,拆開讀了起來,臉上綻放出笑容,好像久懸的心頭大石放了下來。   「管家,你把田大、古師爺和尤師爺他們找來,就說我有要事與他們相商。」   「是。」   許管家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下人來通報,說樂仙子來了。   「楊姐,冷大人現在怎麼樣了,我委實放心不下。」樂靈擔憂道。   楊雪兒沒有往別的地方多想,笑道:「他呀,現在沒事了,恐怕已經在往京城的路上了。這是五色才女宮傳來的書信。」   樂靈接過看起來,懸著的心也徹底放下來,計劃還照舊。   這時田大等人也趕來了。   「冷少沒有事,就好了,現在咱們該把這裡的事情處理一下,然後直接上京城。」   楊雪兒點點頭,道:「古師爺、尤師爺,這裡的事情還有什麼困難的嗎?」   古師爺道:「本來交接差事按規矩是要大人在場的,不過大人不在也沒有多大的關係,我就對他們說皇上派來人帶來口諭,要大人急速進京,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這些日子裡我把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明天交接一下官印就可以走了。」   尤三甲道:「地方執行新政的事情我已經讓布政使大人接手了,好在這兩年執行比較順利,儲大人接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楊雪兒點點頭,道:「好,那你們準備一下,明天咱們就走。」   「是。」   田大等人退下。   楊雪兒有些虛脫地坐倒在椅子上,這幾天一直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沒有睡過一天的安穩覺,生怕院子裡多了一個人頭出來,現在好了,一切都恢復正常了。   「妹子,不如你也和我一起上京城吧。」   樂靈微笑道:「不了,我還是留在這裡。」   楊雪兒有些不捨道:「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了,皇上聖旨上說要無為另有差遣,看來好像不能再回這裡做巡撫了。」   樂靈眼睛放出異彩道:「楊姐,你放心好了,大人這一次恐怕要得到重用了。」   楊雪兒搖搖頭,道:「他還不夠重用啊,通過這一次,我現在只想平平淡淡的和他過完這一生。原來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很堅強的人,但是自從無為出事後,我的心裡好像一下子沒有依靠,不知道怎麼辦。無為自從當官受皇上器重之後,不知道出了多少大事情,得罪了不少人,這一次回京也不知道會惹上什麼事情,我心裡真的沒有底。」   樂靈同情的看著楊雪兒,是啊,一個女人想要的無非就是個平淡的生活,可冷無為的身上注定了他的不平凡,根本就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樣,再說他是一個官呀。   京城郊外。   五色才女宮的人把冷無為送到這裡就走了,這一日是五月十九日,現在正是傍晚。   「蘇姑娘,現在快要到京城了,你打算怎麼辦?」冷無為看著人群越來越多的京城道。   蘇雨馨望著自己熟悉的京城,曾經這裡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父母,可現在什麼也沒有了,跟著一個很陌生的人來到故土,內心此起彼伏。   「大人,我現在是你的人,你上哪我就上哪。」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冷無為抓了抓頭,道:「蘇姑娘,不要這麼說,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我並不想強迫你,我在宮裡跟你說過的話,我絕對會遵守,我冷無為再慫,也不會強佔民女,做這豬狗不如的事情。這樣吧,進城後,我把你安置一個僻靜的地方,什麼時候你想好你以後怎麼辦,我再履行我的諾言。」說著駕著馬車進城了。   「什麼人?下車檢查。」門衛將冷無為的車馬攔了下來。   冷無為二話不說,一鞭子過去,「什麼夠東西,竟然敢擋我的道,也不看看我是誰?」周圍的旁邊還有很多人。   那門衛愣了一下,被冷無為的氣勢嚇住了,道:「請問您是……」說話還用了敬稱。   冷無為心情正不爽呢,沒工夫理他這個小人物,道:「把你上司叫來,當個京城的南門守衛也不把招子放亮一點,什麼人都敢查啊?」   門頭聽人回報說城門口有人鬧事,大大咧咧地從裡面走了過來,「媽的,是誰……」一見是冷無為,當初冷無為在賭場鬧事,他可是見識過的,那些賭場的傢伙被發配充了軍,而這位大人居然被人參了還毫髮無傷,聽說官又大了一級,做這門頭的就要招子亮,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罷了這從九品的芝麻小官。   「喲,是冷大人哪,下面的人不懂事,你老息怒。」說著給了那門衛一個耳光,吼道:「不長眼的傢伙,連冷大人的馬車也敢攔。」   冷無為搖搖手,甩給幾塊銀子,道:「以後小心點就是,這傢伙也不要難為他了,盡責是好事,但也要看看人。如果我不是有聖旨在身,我會給你們查的。好了,以後有什麼要本官幫忙的就吱一聲,能幫的我就幫。」氣消的差不多了,駕著馬車走了。   「門頭,這傢伙什麼人啊?這麼大的譜,城裡的大人也沒有他那麼大。」那挨耳光的門衛不解道。   門頭將銀子收入懷中,拿一塊最小的給那門衛,笑道:「你也是不長眼,這大人可是朝廷的新寵,據說人品不怎麼樣,可官聲卻不錯,去年戶部被燒一案,就是他審的,手段愣是高明,我聽十爺府上的人說,八爺他們有意招納他,可不是惹得起的主,以後見到他知道該怎麼辦吧。」說著走了回去。   「哦,原來是他呀……」那門衛恍然道。   冷無為在西城區,看上了一處園子,那裡端的是安靜,就是離城中心遠了點,這園子本是一個破產的商人的,正在出賣,聽說有幾個買主要買,而這些人都有後台,不過冷無為要買可不是誰都能攔的住的。   那幾個準備買房子的人一見是大名鼎鼎的冷無為要買房子,頓時到一邊歇菜去,看樣子他們的後台不怎麼厚啊。   將蘇雨馨安頓好後,冷無為又從那商人手裡的丫鬟奴才都買了過來,並任命一個很幹練的四十多歲的老婦為管家,此婦夫君家姓薛名貴,也是這裡的僕人。   「你給我聽好了,小姐在裡面休息,一般人不准進內院,還有沒有我的允許,這裡不要進一個生人,你知道我是誰,但這事情你也不要到處張揚,下人們你也要管教好,嚴厲點也沒有關係。還有這裡四處有些破敗氣象,花點銀子裝修一下,越大氣越好,不要為我省銀子,聽明白了沒有。」   薛貴家的道:「主子儘管放心就是,這裡奴婢一定大理妥當絕不讓小姐受一點罪。」   冷無為喝著茶,頭也不抬道:「如果小姐叫一聲屈的話,你這個管家也別幹了,哪個牢房缺犯人,我就會把你送過去,我對下人要求是很嚴厲的。好了,該說的我也說了,這裡是五千兩銀票,不夠的話我到將軍府裡說一聲,每個月定期將銀子送過來。記住我的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給我仔細想清楚了。」說完放下銀子也不理會她,走了。   「這地方怎麼樣?希望你能習慣。」冷無為走進蘇雨馨的臥房,看著蘇雨馨一個人在那裡發呆。   蘇雨馨感覺自己彷彿回到過去了,本來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個貼身丫鬟,但不久前嫁人了,從那時候起,自己連說話的人也沒有,雖然師父聽疼愛自己的,但比較是自己的長輩。   「今天你能留下來嗎?」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好像說「我願意留下來」,但還是扭過頭去,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知道你沒有多少私房錢,這些銀子拿著也好買個適合的丫鬟做個陪伴。呆會兒我到刑部去一趟,將你的罪民身份想辦法去掉,以後你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說著在桌子上留下三萬兩銀票,瀟灑的走了。   蘇雨馨看著冷無為的背影,原來他並不可怕。   走出門的冷無為又響亮的抽了幾個耳光,小聲罵道:「冷無為啊冷無為,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盡做賠本的買賣,下次一定不要這樣了。」說完不由的又回頭看向蘇雨馨的臥房那裡,掏出白色繡囊,聞著裡面的香氣,一種怡然的香氣流露出來,直入心扉。   次日。皇宮。議政殿內。   朝會所議論的還是老問題,這問題每天都會重複一遍,彷彿成了慣例,知情的人卻看出了德武帝內心的焦急,但現在誰也不敢隨便說什麼,沒有充分的理由,會讓人留有口舌,而且十三皇爺威望正隆,實在不宜得罪。   「怎麼還沒有人說話嗎?」德武帝沉著臉說道。   下面依然是靜悄悄的。   然而這個時候,一聲洪亮的聲音傳來:「天龍省巡撫冷無為求見陛下……」   太監的聲音彷彿喊醒了在場的所有的人,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說道「他總算來了。」   德武帝立時眉開眼笑,道:「快宣!」   王英一旁喊道:「宣天龍省巡撫冷無為進殿……」他的聲音也透著喜悅,畢竟他不希望冷無為倒下,冷無為和他畢竟有那麼一種關係,而且每年的孝敬都不少,人也挺尊敬他的。   冷無為上殿以後,跪下道:「臣冷無為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謝萬歲。」   冷無為站起後準備站到一旁。   「冷愛卿。」   冷無為聽到皇上叫他,又站了出來。   「最近國庫緊張,南方戰場開銷太大,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呢?」   冷無為掃視眾大臣和眾皇子,然後大聲道:「臣以為我軍應該停止進攻,而應該進行休整……」   話剛說一半,立刻引起朝廷喧擾之聲,話由此被打斷。   德武帝內心狂喜,這冷無為不愧是朕提拔,也是最明白朕心意的,但臉上卻不露聲色,道:「你繼續說下去。」   「是,皇上,當初臣獻策之時,目的不是只針對南李,當初各位大臣也是知道的,我們最終的目的不是取多大的成果,而是旨在練兵。如今我軍連連打了勝仗,練兵的目的達到了,也就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其二,不打並不代表我們不能取得戰果。如今西楚和南李打紅了眼,西楚現在是寸土必爭,因此我們不防坐收漁人之利,先退出一些地方,用談判來把戰場僵持住,同時我們再通知西楚,示意我們假裝談判,以爭取時間休整,自然西楚為了得到更大的戰果便會更加瘋狂的進攻。當針對我軍的南李軍隊削減的時候,咱們再作打仗的樣子,將談判的條件提的再苛刻一點,到那時候,南李為了針對西楚,不得不退讓,這樣我們不用費一點手腳,就可以取戰果,何樂不為?這也是當初臣的本意。」冷無為侃侃而談,而這話也只有他說最合適,因為當初就是他獻的策。   德武帝頓時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坐收漁人之利,各位大臣你們以為呢?」   冷無為這話合情合理又合利,蕭貴中和八爺對視一眼,暗暗感覺到不妙。   大學士劉本最先站出來,道:「臣以為此計為上,臣贊同冷侍郎的話。」說冷侍郎,是提醒大家冷無為有兵部侍郎官銜,可以參與軍政,而不是以地方官的名義。   林天遠也出列,道:「老臣也十分贊同。」他也知道皇上的心意,但不願做第一人,正好冷無為出現了。   林天遠的人跟著附和,二皇子、四皇子、十三皇子、十八皇子也出來擁護。   呂賢也笑著出來,欣賞地看了冷無為一眼,表示贊同。   接著軍方的人也出來了。   現在只有蕭貴中和八皇子的人,面對咄咄逼人的情勢,也不得不出列擁護。   大局已定,德武帝笑道:「好,就這麼辦了,翰林院按這意思立旨吧。」   劉本道:「臣遵旨。」   「皇上,臣還沒有說完呢?」冷無為的聲音又出現了。   眾臣的目光又看向冷無為。   德武帝道:「好,你繼續說吧。」   冷無為上前道:「臣以為十三皇爺缺銀子缺糧,恐怕不是空穴來風……」這一言把所有的人都搞糊塗了,德武帝眉頭又皺了起來,冷無為繼續說道:「臣想在休整的過程中,銀子和糧食要比以往發的要更多一些才是,但十三皇爺對整理糧餉的事情,並不怎麼在行,因此臣以為皇上應該派戶部的人專門去整理,臣在天龍省當巡撫之時,就發現這是個大問題,讓不懂行的人在其任上,這差事會幹的很糟,往往顧此失彼,十三皇爺還要指揮軍隊,手下的人都是軍人,對財政一事,並不在行,因此臣以為,既要做到無微不至,也要運送及時,所以臣想了個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說到這裡停頓了。   剛才驚奇的人現在更加驚奇了,冷無為這番話無疑是在剝奪十三皇爺的管理糧餉之權,沒有糧餉,十三皇爺就是有什麼動作也翻騰不起來,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德武帝已經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冷無為今天所說的話,正是這麼多日子以來最擔心的事情,雖然有這個想法,可畢竟擔憂別人說他兔死狗烹,猜忌兄弟嫌疑,現在冷無為說的都是實話,而且糧餉加倍,更是高明,堵住戰場士兵的口舌,此謂一舉兩得。   「你快說說是什麼辦法?」   冷無為道:「臣以為將軍隊和糧餉分開管理,並且統一分配,在管糧餉的職務上專門委任一官員或者設置一個機構,專門處理這件事情,將軍只負責打仗,如果缺少什麼只要蓋個打印找後面要,這樣來的快捷,也不會複雜,臣在抗洪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抗洪的人是一撥,處理錢財的又是一撥,沒有錢讓他們想辦法,拿不出來,拿他們是問就是。更重要的是不會有貪污舞弊的事情發生,每處銀兩糧草的出處都有明晰記載,並且也可以做比較,誰的銀子拿多了,誰的銀子拿少了,實際士兵分多少,將軍拿多少,帳目很明瞭,這樣也不會等沒有銀子糧草急急催銀子糧草的情況出現。」 第一百三十九章 楊陵歸天     蕭貴中站不住了,出列道:「皇上臣以為不可,南方將士作戰辛苦,如果這樣做的話,恐怕皇上有猜忌臣下嫌疑,讓將士們寒心啊。」   八皇子也出列道:「父皇,南方將士用命,多得點銀子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還是不變為好。」   九皇子和十皇子也附和。   「蕭相此言差異,冷侍郎的目的只是想提高軍隊的工作效率,十三皇爺既要管理前方戰場又要管理後方給養,實在是無法兼顧,在十三皇爺身上出一點差錯是可以理解的,但身為朝廷官員則沒有理由可以推卸責任,朝廷明明有能力可以做的更好,為什麼不做呢,臣實在是不明白,蕭相的話,難道把事情做好一點,就是猜忌臣下,如果大家都像蕭相這麼想,那吏治要不要整頓,貪污官吏要不要抓,如果整頓和抓貪官污吏也是對臣下的猜忌,那臣實在是無話可說了。」御使出身的大學士劉本言語咄咄逼人道。   四皇子文真也出列道:「父皇,兒臣很不贊同八弟的意見,如果朝廷國庫充裕,那多拿點多給點也無可厚非,可如今國庫並不怎麼寬余,尤其是去年洪水,從國庫裡救濟的銀兩那是一撥就是一大款項,而今年的收成和稅收要過幾個月才能交上來,而且數額也沒有出去的多,因此,國庫的銀兩要花在刀刃上,而表示隨便糟蹋掉。」   「四哥,你誤會臣弟的意思了,我說的是能賞點就賞點,給將士們一點甜頭,這銀子朝廷還是出得起的。」文思說道。   「八弟,你說的賞點到底是多少啊,能不能給個數目啊,之前我是管理戶部的,這國庫裡有多少銀子,多少我還是知道點的,不知道夠不夠八弟要的。」二皇子文忍冷笑道。   九皇子文堂立刻反駁,道:「怎麼,二哥,你也哭窮了,現在戶部不是你當家了,你管不著。」   德武帝看著下面吵嚷起來,之前安靜和諧的局面瞬間改變,不過,有吵聲總比太過安靜的好,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想起民間的一句俗話,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眾大臣看著這幾位皇子吵嚷的樣子,誰也不多話。   「你們都給朕閉嘴……」   聽了德武帝的怒喝,各個都禁聲。   當德武帝找冷無為的身影時,卻發現他早就退到一邊來了,明白他剛才這是拋磚引玉,便對林天遠道:「林相,你怎麼看?」   林天遠出列道:「臣以為劉大人和二皇子所言甚是,皇上應該在軍中設置機構,臣保舉戶部右侍郎唐三要可擔當這一職位。」   自從戶部張、馬兩位侍郎被處死後,三品翰林參政學士唐三要被提拔到戶部右侍郎的位置上,是劉本的人,左侍郎是由代尚書陳嘉誠兼任。   林天遠這個建議無非是想削弱劉本的勢力,又附和皇上的心意,可謂是一舉兩得。   八皇子還想說什麼,但在蕭貴中的暗示下,忍住了。   德武帝點點頭,道:「就依愛卿所言吧。現在再議議誰可擔當談判欽差?」   幾乎,沒有任何人提出意見。   這欽差就是冷無為。   德武帝看著冷無為慌張的樣子,不由地笑了笑,這傢伙還真有「人緣」。   散朝後,冷無為被賜於德武帝一同進膳,這可是難得的殊榮,就是皇子們也難得與德武帝單獨用膳。   養心殿裡只有德武帝、王總管和冷無為以及一些侍女等。   桌子上擺放各式佳餚,有乾果四品:蜂蜜花生、 怪味腰果、 核桃粘、 蘋果軟糖;   蜜餞四品:蜜餞銀杏、 蜜餞櫻桃、 蜜餞瓜條、 蜜餞金棗 ;   餑餑四品:翠玉豆糕、 栗子糕、 雙色豆糕、 豆沙卷;   醬菜四品:甜醬蘿葡、 五香熟芥、 甜酸乳瓜、 甜合錦;   前菜七品:喜鵲登梅、 蝴蝶暇卷、 薑汁魚片、 五香仔鴿、 糖醋荷藕、 泡綠菜花、 辣白菜卷;   膳湯一品:一品官燕;   御菜五品:砂鍋煨鹿筋、 雞絲銀耳、 桂花魚條、 八寶兔丁、 玉筍蕨菜;   餑餑二品:慈禧小窩頭、 金絲燒麥;   御菜五品:羅漢大蝦、 串炸鮮貝、 蔥爆牛柳、 蠔油仔雞、 鮮蘑菜心;   餑餑二品:喇嘛糕、 杏仁豆腐;   御菜五品:白扒廣肚、 菊花裡脊、 山珍刺五加、 清炸鵪鶉、 紅燒赤貝;   餑餑二品:絨雞待哺、豆沙蘋果;   御菜三品:白扒魚唇、 紅燒魚骨、 蔥燒鯊魚皮;   燒烤二品:片皮乳豬、 維族烤羊肉、 隨上薄餅、 蔥段、 甜醬;   膳粥一品:慧仁米粥 ;   水果一品:應時水果拼盤一品。   冷無為雖然吃過不少好東西,可宮廷御宴終究沒有吃過幾回,連今天這一次才第二回,第一次的規格也沒有今天這麼高,這一般是賜予用功之臣的。   「皇上,這麼多的菜,咱們能吃的了嗎?」顏色有些擔憂。   德武帝彷彿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笑道:「怎麼,你想一口就把這些菜都吃了,你胃口不小啊。」   冷無為不好意思笑道:「皇上,臣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豐盛的菜餚,如果吃不了,臣想打包回去,慢慢吃,能吃上這御廚的手藝臣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   「呵呵,你嫌機會少是不是?那朕就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能把這次差事辦的漂亮,朕從宮裡調幾個御廚給你,讓你天天吃到宮廷御宴。怎麼樣?」德武帝笑著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忙跪下道:「臣一定竭盡權力,將差事辦的漂漂亮亮的,不辜負皇上的厚恩。」   德武帝並沒有讓冷無為起身,拿著筷子敲著碗,一共敲了十三下,然後道:「你知道你到那裡該做什麼嗎?」   冷無為打心裡默數了十三下,就知道有什麼事情了,忙道:「臣明白,臣一定讓十三皇爺『舒舒服服』地回來。」意思就是將十三皇爺的兵權給削掉,沒有兵權就沒有差事,自然「舒舒服服」了。   德武帝笑了笑道:「好,平身吧。」   「謝主窿恩。」   冷無為爬了起來。   京城西城冷無為私下的園子。   「蘇姑娘,這可是宮廷御宴,一般人是很難吃到的。你快吃吧,這幾日你都瘦了一圈了。」冷無為將皇上賜的菜餚命下人擺放整齊。   屋子裡只有他們兩人。   蘇雨馨看著這麼多的菜餚,但是她的心還是放不開,不知道怎麼了,以前在家的時候,父親做了那麼大的官,也沒有吃上一口御宴,可現在自己是階下囚的時候,卻吃上了御宴,這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蘇雨馨吃了幾口後,道:「大人,我能不能求你辦一件事情?」   冷無為在宮裡放不開手腳,現在揣的滿嘴都是,道:「什麼事情啊,只要我能做到的。」   蘇雨馨喝乾一杯酒後,道:「我想讓你替我報仇,殺了禮部左侍郎黎風林父子。只要你能幫我報仇,我就是你的人。」說著開始解上衣紐扣。   「慢著,這事情我不能答應你。」出人意料的冷無為居然拒絕了。   蘇雨馨兩眼已經含滿了淚水。   「為什麼,大人,你不是喜歡我嗎?」   冷無為也喝乾一杯酒,道:「這事情我不能答應你,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也不可能為了你把我的身家性命搭進去。黎風林的後台是林天遠,黎風林一直是林天遠掣肘童維的幫手,我動了他,林天遠那幫人不會放過我的。到時候,魚死網破,最終死的是我,我沒有林天遠那麼厚的根基,他的門生故吏雖然在上次大獄中削弱不少,可結交的朋黨卻更多。而我只是一個人,我沒有根基,我依靠的無非就是皇上對我的信任和器重,加上楊老將軍這個後台,如果我觸犯林天遠,皇上一定避重就輕,倒霉的是我,再者,楊老將軍恐怕活不了多長時間,也不可能為我撐腰了,所以我不會為了你而去冒險,畢竟我還有我的責任。」   蘇雨馨有些絕望了,趴在桌子上哭泣。   冷無為也沒有胃口了,干喝著酒,如果是別的女人,他大可以先答應再說,但現在他面臨的是無依無靠的蘇雨馨,不如實話實說,這樣心裡還好受點。   冷無為看著蘇雨馨,明白復仇現在是她唯一生存的希望,喝乾一杯酒道:「蘇姑娘,雖然在短時間裡我不能答應你什麼,但給我十年的時間,我會幫你報仇的。你放心好了。」說著手伸過去,但終究也沒有碰他,擺擺手離開了。   蘇雨馨看著冷無為的離開,知道這人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而且相信他也能做到,但十年的時間太長了,實在是太長了,到時候自己人老珠黃,他還會為自己說的話而負責嗎?   將軍府。   冷無為還沒有進門,就看見白雲飛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怎麼,有什麼事情嗎?」   白雲飛神情緊張道:「大人,你聽說了嗎?楊老將軍去世了……」   冷無為眼睛瞪得大大的,簡直不可思議……   這信息是在傍晚時分,十三皇爺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的,一到京城,就馬上傳開了,有人喜有人悲。整個軍方都處在悲痛之中,而皇宮裡更透有一種不安的氛圍。   果不其然,冷無為還沒有進將軍府門,宮裡立即傳來聖旨,著冷無為速速進宮。   御書房裡。   冷無為雖然與楊陵沒有多少親情在內,但畢竟他是三朝重臣,而且為國家捨生忘死,出於崇敬心理,眼淚也不禁落幾分。   德武帝深鎖著眉頭,道:「朕已經讓唐三要等人明日離京,本來過幾天你也要走的,但現在還是過一陣子吧。等辦完楊公的喪事你再去吧,朕已經命人速將楊公屍體送回京城安葬,你還有什麼看法嗎?」   冷無為有些擔心道:「臣怕就怕夜長夢多,別的倒也沒有什麼。」   這句話徹底讓冷無為的位置擺放到德武帝的心間,一個遇逢大悲卻不忘為君分憂,這是何來的忠心,他就沒有想到冷無為和楊陵沒有多少情感在內,又何來悲痛呢?   德武帝無奈道:「現在也只好如此了,先把糧餉的事情處理好再說了。」   德武六年七月三日。   當楊陵的遺體被送入京城時,太子與眾皇子親自扶靈,送往將軍府。眾大臣跟在後面相陪,全城的將士和百姓都跪下送靈。   楊雪兒哭得跟淚人似的,冷無為也紅著眼睛,這倒不是他有多少悲傷,而是這幾日都沒有合過眼,熬夜給熬的。   七月十日,楊陵遺體下葬的時候,場面更是宏大,不光百官送行不說,還有皇宮御林軍開道,那氣派可不是李忠下葬時所能比較的。在外武官除了還在打仗的,都跑來送行,德武帝還追封楊陵為「忠武公」。謚號有與德武帝一樣的武字,這是多麼大的恩寵。   德武六年九月。   楊陵的喪事剛告一段落後,剛歇下來的冷無為,就被下旨奪情起用,按理他是要守孝三年的,畢竟楊陵是他的爺爺。   冷無為知道皇上是等不及了。 第一百四十章     愁雲籠罩著將軍府,平時就已經顯得很安靜,現在更加顯得安靜,彷彿連片樹葉落到地上都能聽到響聲。府宅還是那樣的府宅,喪事已經過去,白色簾布也被換掉。   冷無為靜悄悄地坐在花園裡,手裡端著杯酒,卻沒有要喝的意思,好像在尋思著什麼。   楊雪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她沒有打攪冷無為的思緒,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為冷無為蓋了一件披風。   「天色快暗了,要喝酒怎麼不回去喝呢?」在冷無為的身邊坐下。   冷無為搖晃著酒杯,歎了口氣,道:「這差事,不好辦啊。我心裡沒有底啊。」喝乾酒,看向遠處。   楊雪兒看著此時的冷無為,她發覺自己真的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尤其是他每逢遇到難事的時候那憂鬱的神情,那時候的他是最迷人的了,可有時候卻讓人打心底討厭,真是個琢磨不透的人。   「相公,你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只有見機行事了,怎麼著也要把差事給辦完才行?走吧,咱們回去吧。」   冷無為扶著楊雪兒離開這花園。   西城小園。夜晚。   薛貴家的一見冷無為,忙迎了上去,「大人,小姐睡了,要不要我把她叫醒啊?」   冷無為擺了擺手,從懷裡掏出一件精緻的玉鐲,道:「明日,你將這東西轉給小姐。我恐怕要有一陣子不能來了,你要好好照顧小姐。這還有五萬兩銀票,你先拿著。」   薛貴家的收下銀子,她是個靈通之人,多少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曉得眼前這位大人是當今聖上跟前的紅人,很得寵信,「大人,明日是不是要去南方了?」   冷無為不悅道:「這是你該問的嗎?」   薛貴家的忙賠聲,道:「奴婢知罪。」   冷無為向蘇雨馨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搖著頭,離去。   將軍府裡。   林韻詩陪在楊雪兒的身邊,在楊陵喪事的這段日子也真多虧了她陪在楊雪兒的身邊。   「楊姐,我要嫁人了?」   楊雪兒吃驚地看著林韻詩,「你胡說什麼呢?」   林韻詩有些悲情,道:「是真的,我爹要讓我嫁給二皇子,我現在是身不由己了。」說著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楊雪兒將林韻詩摟在懷中,道:「那你喜歡二皇子嗎?」   林韻詩搖了搖頭,冷笑一聲,道:「政治婚姻有幾個是幸福的?楊姐,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你羨慕我什麼?」楊雪兒有些詫異。   林韻詩微笑道:「冷無為對你那麼好,你不幸福嗎?」   楊雪兒不由地歎了口氣,「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雖然他對我是很不錯,只要我開口他都會去做,但不知道怎麼,我總感覺到缺少什麼,我想了很久,才知道,那缺少的東西是夫妻間的信任。說實話,從成親到現在,我對他的瞭解還只是停在當初,他心裡有什麼話,都不願意對我說。有時候我真覺的,我在他的眼裡算什麼?」   林韻詩看著楊雪兒,看來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楊姐,你也不要責怪他,像他這樣活著的人,年紀這麼輕就已經做到二品大員,皇上跟前的紅人,實在是很不容易,或許他不和你說,是怕你擔心吧。」   四皇子文真府上。   「人已經請來了嗎?」一回到府的文真一見管家就問道。   總管家高寶小聲道:「回主子,十三爺已經把人請來了,就在書房裡。」   文真點點頭,道:「你把門院看牢了。」   「是,奴才知道。」高寶響亮答道。   文真急匆匆地趕到書房,正準備推門進去,但還是忍住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傳來老者的聲音。   文真一進門,就看見十三皇子和十八皇子早就在裡面,十八皇子文良正和一老者下棋。老者絲毫沒有行禮的意思,只是慢慢道:「四爺回來了?」   文真在老者一旁坐下,道:「因公務耽誤了,諸葛先生能來我府上當私塾先生,本王實在是三生有幸啊。」   老者放下手裡的棋子,看著文真,笑道:「能與四爺效勞,是草民的榮幸啊。」   這老者名叫諸葛雲,字中行,在先皇孝文帝時曾做過一任吏部主事,因陷於前太子之爭,而削職為民,終身不得起用。此人多智,尤其是善於把握帝王心機,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他的那些同僚各個被處死而他依然活到現在的原因。   淪為草民之時,很多官員都有意請他作為幕僚,都被他謝絕了。這次出山可是文真寫信,十三皇子親自帶人去請的。而心還未死的諸葛雲,不甘做一生耕農,其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扶起一位有道明君來,而久在江湖卻更能清楚洞察朝廷的一切,看出四皇子文真是個有才能的人,而且其心願意改革朝廷弊政之心,比當今的皇上更堅決,因此破例出山。   文真、文祥、文良和諸葛雲喝著酒,互相道著傾慕之心。   「諸葛先生,當今的朝局不知道您有什麼看法?」文真道。   諸葛雲喝了一杯酒,道:「如今的朝局可謂是錯綜複雜。當前最得勢的有四人,而這四 人代表的卻是三種勢力。其一,依林天遠為首的林派勢力,他的門生雖然在上次清洗中被洗掉一部分,可他的朋黨卻比以前的門生關係更為密切,並且他是新政推行的首席大臣,皇上非常器重,因此勢力也非常大。而他是鐵了心要挺二爺,因此他們便是二爺黨;   其二,是八爺黨,八爺現在是處心積慮的籠絡蕭貴中,蕭相在上次清洗中安排不少門生到地方上去,勢力不可小瞧,他也是唯一可以與林天遠抗衡的人。然而我要書屋首發八爺的勢力不止如此,十三皇妃是他姨娘,可以說八爺的後面有十三皇爺的影子,十三皇爺在軍中威望破高,八爺黨現在是文有蕭貴中作內應,外有十三皇爺作外援,勢力最為龐大;   其三,是軍方。它是以呂賢為頭領,本來他是二好人物,可現在楊陵一死,軍方就以他為首,皇上善於平衡術,呂賢受到重用便是為了防十三皇爺的。此四人乃左右當今朝局的中流砥柱,如果四爺要想得勢非此四人當中一人支持不可。「   文真低著頭,沒有說話。   文祥道:「這四人裡,除了呂賢還沒有決定挺誰,其他人都有主了。呂賢這人我比較瞭解,他除了軍務之外其他什麼都不關心,上次我和四哥想為他兒子找份差事,都被他拒絕了。諸葛先生,如果指望他,那根本就是白費心機。」   文良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諸葛雲笑道:「這我也想到了。既然勢力最大的四人靠不上,那只有靠如今在皇上跟前最得寵的人了?」   文真詫異道:「最得寵的人?」   諸葛雲點點頭,道:「對,當今皇上有三人最為得寵。其一,是殿閣大學士劉本,此人生性耿直,有什麼說什麼,在書生裡威望頗高,他由四品御使成為如今皇上自己內閣裡的宰相,可見皇上對他頗為倚賴。」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   文良皺起眉頭道:「最近六哥與翰林院接觸似乎過於頻繁,看樣子他是走到我們前面去了。」   文祥也道:「六哥與劉本的交情不止一天了,他做這上面的功夫,不是我們能比的上的。」   文真歎了口氣。   諸葛雲點點頭,道:「那第二個人就是戶部代尚書兼左侍郎,陳嘉誠,他以一個戶部主事六品官升到這從一品大元的身份,而且又參與新政執行及帳目勘察,並且對新政的態度沒有劉本那樣牴觸,皇上也十分看重他,他說話有相當的份量。」說到這他又停住了。   文真道:「陳嘉誠身體有病,能活多久很難說啊。」   文祥道:「是啊,而且他是迅速竄起來的,根基比較薄,如果指望他幫咱們,好像實力還不夠。」   「更要命的是,這陳嘉誠謹言慎行,平常也不拉幫結派,而且在查國庫的時候得罪不少人,如果和他拉在一起,會不會惹火燒身啊。」文良擔憂道。   諸葛雲眉頭深鎖,知道他們說的都很有道理,「看樣子只有靠這個人了,這個人我一直沒有看透,但如果能有他的支持或許會好一些。」   三位皇子齊聲道:「此人是誰?」   諸葛雲道:「他就是楊公的孫女婿,當今最年輕的一等子爵,冷無為。此人竄起很詭異。上面兩人竄起,至少他們是聖人門徒,可這人是個捐官,而且官已經做到正二品的兵部侍郎。論官聲,論名望都有不小的知名度,而且皇上對他的期許比任何人都要高。如果他能站在我們這一邊,應該有不小的影響力。但是他是楊公的孫女婿,可以說和軍方有割不斷的聯繫,他能不能站在我們這一邊不好說啊。」   文祥拍了拍大腿,道:「是啊,我們怎麼沒有想到他呢?他現在不依靠任何勢力,卻與各種勢力都有糾纏不清的聯繫。他是推行新政的得力大臣,並且他提拔的門生之中,一個做了巡撫,一個是布政使,還有上次清洗下來的位置有不少是他門生得到的,可以說勢力並不小。而且他與呂賢之間的關係更是比任何人都密切,父皇也對他頗為器重。如果我們有了他的話,無疑可以在軍方、地方和父皇上取的有利位置。」   文良皺了眉頭,道:「恐怕不容易,據說他是太子的人,上次的官司如果不是他有意庇護太子,太子恐怕早就下台了。」   諸葛雲笑道:「十八爺,你錯了。這正是我看不透此人的地方,或許你們看起來以為他是太子的人,但實際上他不屬於任何人。如果真是太子的人,那多少應該有些來往吧,可據我所知,他沒有送過太子一份禮。而且李相去世後,多少人在忙著結黨結派,可就是他沒有動,而且他送祭儀的日子比別人慢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你們看出來沒有?」   文真道:「那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高明啊。李相死後為什麼草草下葬,那是皇上早對他有成見,那些百官還去探喪,那不是跟皇上過不去嗎?而此人卻慢了一個月送祭儀,既堵住別人的嘴,又表了忠心,一舉兩得啊。」諸葛雲深邃的眼睛彷彿看穿了冷無為的心。   「怪不得,原來還有這一層,當時我還以為他又鬧了一個笑話。」文祥笑道。   文良道:「既然他不屬於任何人,那我們要早些有舉動才行?」   諸葛雲搖搖頭,道:「不可。此人讓我看不透的地方正是此人的優勢所在,他年紀如此輕,竄起這麼迅速,城府如此的深,這與他年紀不符合,也正是這一點,讓很多人都忽視了他。四爺、十三爺、十八爺,你們可知道冷無為此行是什麼嗎?」   文真皺了眉頭,忽然想到什麼,「莫非是……」   諸葛雲點點頭,倒了一杯酒,道:「這正是我不讓你們動的原因,他這次去明擺著是去談判,實際上是去削十三皇爺的兵權去,可以說是火中取栗,能不能活著回來還很難說啊。」   文真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先生的意思是我們要在一旁幫他,是不是?」   「對,要不露聲色的幫,讓他從內心承咱們的情,但也不要期望過高。他滑的很,是不好控制的人,現在咱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皇上最近擔憂的是糧草和軍餉的問題,我們要從這裡下手。讓皇上覺的有與他分憂的人,即使差事幹砸了,皇上也知道咱們用了心。四爺,你認為呢?」諸葛雲道。   文真道:「反正我本來就是個冷面王,多得罪一些人也無所謂,只要能為社稷多做點貢獻也好。」   文祥忽然道:「先生,你是不是漏了太子的勢力啊?」   諸葛雲捋著鬍鬚,道:「太子在外面明目張膽的招攬勢力,你們說二爺、八爺會看著他而沒有任何動作?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八爺他們正在收集證據,爭取一招致命。太子逍遙不了多長時間。四爺以後還要和以前一樣,挺二爺,積蓄自己的力量。」   文真、文祥、文良點點頭。   八皇子文思府上。   「八爺,你可要早做準備啊。皇上現在是盯上了十三皇爺,冷無為此人沒有誰比我更清楚他的了,李相在世時,吃了不少他的虧,可以說他是個厲害的角色。八爺,應該提醒十三皇爺,小心此人。」魏青書道。   文思撥弄著花草,笑道:「我早已經寫信過去了。」   「八爺英明。」魏青書笑道。   「回八爺,十爺回來了。」屋外的聲音傳了過來。   「讓他進來吧。」文思忽然拔起了花盆裡的花草,放到高空裡,手一鬆,花草落了下來,文思得意的笑了起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次日,京城裡鑼鼓發出震天的響,街道兩邊都擠滿了人群,迎來的是禁軍開道,黃色馬車駛來,兩邊大旗子分明地寫著「奉旨」、「欽差」各兩各字。圍繞馬車邊上的是大內侍衛,黃色的馬甲顯著他們的身份。   任何時候的欽差也沒有如今這個欽差這麼耀眼,排場這麼大,光陪行護衛的禁軍就有三千多人,大內侍衛一百多個,一路敲著鑼打著鼓,聲勢造的那麼大,這不但顯示著這欽差身份的顯赫也表明著這任務的重大。   「這是哪位欽差出行啊,這麼大個氣派,連禁軍都出動了。」一路人甲在 人群裡納悶道。   旁邊的是個做生意的,見多識廣,在一旁解釋道:「這欽差可不比別人,他可是要同南李談判談條件的,場面自然不同了。」   路人甲還是不明白,道:「這談判有什麼了不得的?」   商人笑道:「你這個小老百姓,和你說了你也不明白,總之這欽差一去,南方就要和平了,咱們做生意的也有的賺了。」   冷無為出了京城門,回想剛才在皇宮門外皇上居然讓百官來送行,這後脊樑著實發涼,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一來自己被放到最顯眼的地方,紅眼人一多這麻煩事就來了;二是欲滿則虧,這聖眷能維持多長時間,實在說不清楚,今日越顯耀,他日越淒涼啊。   「冷少,我們是不是加快點速度啊,皇上 可是有旨意要我們在一個月之內趕到南方的?」田大在外面有些擔心道。   冷無為翹著腿,滿不在乎道:「我們走的是水路,不出意外的話二十天之內就到了,我先睡會覺,上船的時候再叫我。」說著就把馬車上的窗簾拉上了。   田大騎著馬對著白雲飛笑道:「他呀,就是這樣。老白,你對那個聶小倩是不是有意思啊?昨天晚上我可都看見了,這麼晚了兩個人在一個房裡,你不覺的有問題嗎?」   白雲飛情急道:「老大,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只不過向她借書看,我們沒有什麼的,真的沒有什麼啊……」   田大哈哈大笑,「你急什麼啊?我也沒有說你們有什麼啊,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說著大笑著抽了一馬鞭向前跑去。   一攤上這事情,白雲飛的臉皮跟女孩子一樣,羞的通紅。   車裡的冷無為手裡同時拿著兩個香囊,左聞聞右聞聞,嘴巴咂咂地響,臉上還掛著讓人摸不透的詭笑。   京城的西城,小園子裡。   蘇雨馨撫摸著可愛的玉鐲,神情有些恍惚。   這時,薛貴家的回來道:「小姐,大人他今天一早就出城了,那場面真叫一個氣派啊,小姐,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蘇雨馨愣了一下,恍惚道:「你剛才說什麼呢?」   薛貴家的笑了笑,走到茶桌邊上,倒了杯茶,道:「小姐,大人這一走,短時間裡可回不來,你想他嗎?」   蘇雨馨苦笑,搖了一下頭,道:「你去忙吧。」   薛貴家的伺候過不少主子,可沒有今天這主子這麼難的,這小姐什麼話都藏在心裡,什麼也不說,彷彿有很大的愁緒藏在心裡。   林相府。   「什麼,你們說小姐跑了?」   林天遠一回到家裡就聽到這個消息,真有些措手不及,剛剛才和二皇子交談婚禮的事情,婚期都已經定了下來,如今女兒居然跑了,難不成讓自己嫁過去嗎?   「飛兒,找到了沒有?」林飛一回來林天遠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林飛搖搖頭,拿起茶壺張嘴就喝,道:「我四處都打聽了,沒有人見過勻詩,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   林天遠皺起了眉頭,對旁邊的管家道:「我不是讓你看緊她的嗎,你怎麼搞的?」   管家忙道:「相爺恕罪,奴才也難啊,小姐是女兒家奴才總不能總跟著吧,不過我讓吳媽盯著的,不知道怎麼了,就沒有人影。」   林天遠把 目光看向吳媽,一個四五十歲的旁女人。   「相爺,奴婢一直是跟著的,不過小姐說要到自己房裡換衣服,我也就沒有跟上樓去。不過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一個黃色的人影子閃過,奴婢就昏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林飛在一旁道:「她被點了昏穴,所以才會這樣。看來那人影是三妹無疑,管家你有沒有見過穿黃色衣服的走出府啊?」   管家仔細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道:「有,有一個,不過那人穿的是禁軍的服飾,平時來府裡的禁軍那麼頻繁,所以我就沒有太在意,不過那人身體很瘦小,看樣子是小姐化成禁軍的樣子混出去的。」   「這死丫頭,到底跑什麼地方去了,穿著禁軍的衣服,難不成……難不成她跟著冷無為去了……」林天遠口裡喃喃道。   夜裡,船沿著水路一刻不停的在趕路,水手是輪班的上,每批人規定休息多長時間。現在行使上的這條大運河是在景帝時候開鑿出來的,距離現在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這大運河從京城一直往南,連接著江南水路,當初開鑿本來是準備防旱防澇的,多個排水路,可沒有想到這水路根本就不能起洩水的路,一到洪水時,南方出海口出水太少,這運河一旦起洩洪的作用,整個江南都有可能受災,到了孝文帝也就是先皇登基起,在佑民河的衝要地方,位居歸龍省和天龍省交接的地方修了個全國最大的堤壩,歷時五年,動用勞役達十萬人,這堤壩阻止洩洪的作用是起了,可有利就有弊,這樣一來大水一來,什麼都壓到了天龍省這個地勢低的地方,天龍城是屢屢受災。這大運河由於直通天子腳下的京城因此被稱作通天大運河,簡稱通天河。   「喂,還睡哪?」   一個聲音隱隱約約傳到熟睡中的冷無為耳朵裡,雖然知道有人,可眼睛就是睜不開,迷迷糊糊道:「幹什麼呢,別吵我……」說完繼續呼呼大睡。   林韻詩一身禁軍的服飾,今晚還真是巧,那不長眼的參領安排她為冷無為守夜,只見她笑著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稻草,去碰冷無為的鼻子。   冷無為手撥弄了幾回,也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會這麼癢,連打了幾個噴乞,可眼皮就是不睜開,睡的還是那樣死。   林韻詩有點洩氣了,看了看冷無為,轉身離去。   定南城。   「皇爺,京裡出了什麼事了?」 四品率善中郎將左進在一旁問道。   十三皇爺元直身穿八抓金龍袍,頭戴大將軍貌,兩眼炯炯有神,手裡拿著封信,腦門緊皺,威武之中透著憂慮。   「看來這一次皇上是要針對本王了。」說著將信放到桌子上,讓在座的各位將領觀看,今天這個屋子裡來的都是他的心腹。   十三皇爺是之所以是稱皇而不是稱王,原因是在孝文帝時期,他身處關外,為大漢守邊關多年,老苦功高,孝文帝曾經戲言,以他之勞苦稱王都虧了,應該稱皇。當時一度有人認為元直會是將來的皇帝,也就這麼稱呼,漸漸地十三王爺就變成了十三皇爺,到了當今皇上登基正式賜與十三皇爺這個名字的大印,可笑的是在爵位上他永遠都只是一個王。   四品戊己校尉王朗道:「看來這朝廷的意思是明為和談的事情,實際根結卻是在軍權上,皇爺,咱們該怎麼辦?」   鎮南將軍敖丙是楊家軍的人,但此人素有野心,想爭上位入內閣,楊陵一死他就投靠了十三皇爺,官級為正二品,是這屋子裡除了十三皇爺最大的官銜,為人多謀。   「皇爺,這事情咱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畢竟他代表的是朝廷,雖然皇上有如此意思,但咱們也不能因此而亂了方寸,還望十三皇爺您三思啊。」   三品安南將軍關嶺忽然冷笑道:「敖將軍,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從長計議,咱們手裡掌握的糧餉大權會這麼輕易的交出去嗎?如果不知道你和我們是一起的,我還以為你是皇上派來的暗底子呢?」   敖丙不樂道:「關將軍,我承認當時是我多慮了,因此失了方寸,可我打開窗戶說亮話,我對皇爺是赤膽忠誠的。雖然咱們手裡擁有不小的兵權,可追根到底是皇上給的,皇上要拿銀子要拿兵咱們能怎麼辦,除非是造反……」說到這裡忽然打住了。   所有人的心都因為他這一句話,像被錘子砸了一下,愣住了,但大家都一致地看著他們的首領,十三皇爺元直身上。而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造反,當初丟掉皇儲資格時沒有,現在也沒有。   可在他的內心總有一種失敗和害怕的感覺,十三皇爺,這個稱號聽起來好聽,彷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誰又知道自己因為這個稱號而吃不下飯誰不著安穩覺。自己心裡十分清楚,沒有一個皇帝願意這個皇帝特有的皇字分給別人用的,現在的皇上八哥自己是知道的,他有的時候是不計較一切的,可真要計較起來,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忽然說起造反,這個從來沒有想過的念頭,像一粒種子一樣,徹底地瞬間在內心萌發,心跳地厲害,不知道是欣喜還是害怕,但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激情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往常皇上賜宴同席的時候,自己只能處處留意處處小心,不敢說錯一句話,不敢超越皇上半步路,彷彿已經遺忘了自己是當初的勇膽十三郎。   熬丙機警地看出了十三皇爺在心動,汗滴從臉上滑落,而十三皇爺卻沒有感覺到似,不由地後悔剛才說的話,那根本就不是自己本意,萬一十三皇爺真要心動了那怎麼辦?一想到這,敖丙臉上也冒出很多汗水。在他的算盤裡,他要的是十三皇爺這個勢,借他的勢進入朝廷,而不是僅僅守衛邊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船靠在交集灣,在欽差大人船還沒有到的時候,這裡就擠滿了地方官員。船一到,鞭炮聲響的是驚天動地,鑼鼓聲敲的是震天的響。   冷無為出了船艙,笑呵呵地向著這幫官員揮手,走下船來。一個品級最高的官員看官級應該是巡撫,他笑著走到冷無為的跟前,為這些官員介紹。頭一個臉上有山羊鬍須,一笑眉毛就擠在一起的是丹林省的提督學政,在他旁邊的是一個矮個子,臉上透黑,卻是這裡的按察使,緊接著的就是地方的道台和知府等等官員。   宴席擺在當地最豪華的望江樓裡。一桌豐盛的酒宴擺開,冷無為在巡撫邵翰章的陪同下坐在尊席上,之後那些官員才一個個的笑著躬身坐下。   吳學政起身道:「冷大人出任欽差,皇上欽點,這如此聖恩也是署僚的榮幸。我等設宴郊迎,一是為冷大人洗塵,更有望闕謝恩之意。」   四周的官員站起來連連稱是。   冷無為也站起來,打了個請坐的手勢,笑著道:「咱們做官的,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皇上解憂嗎,為百姓做事嗎?雖然我貴為欽差但本質上和你們還是一樣的。大家不用拘禮,趁這時機大家也好交流交流,認識認識,畢竟都是同僚嗎,以後難免有個需要照應的地方,你們說是不是啊?」   眾官員都笑著稱是。   冷無為看著這麼多菜,有些還真沒有見過,拿起玉竹筷子敲著一盤魚,笑道:「蔡巡撫,這叫什麼來著?」   蔡巡撫笑著答道:「這叫鰣魚,現在乃是應時當令,這鰣魚的鱗脂正肥。」   冷無為夾了一塊含到嘴裡,入口即化,不愧是當地的名菜,笑道:「這東西是好東西啊,你們不知道,我在皇宮吃御宴也沒有吃過這麼好的東西,你們比皇上還有服氣啊。」   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蔡巡撫呆了一會兒,乾笑道:「這東西在本地不算什麼,可到別的地方可就不一樣了,誰叫咱們得了個地利了呢?」   冷無為放下筷子,擦了下嘴,道:「哦,照你們這麼一說那皇宮沒有的東西,下面就沒有人去進貢了,地方上產什麼就吃什麼,好什麼就用什麼,一點都不為皇上想想,這可不是做一個好臣子應該說的話吧。」   蔡巡撫暗暗叫苦,明知道這欽差大人聽話只聽一半,壓根就是找茬,可偏偏又說不出什麼來,這麼一個大帽子扣下來,傳到皇上的耳邊那自己這個巡撫是當到頭了。   邱臬台見上憲發窘,忙替他解困道:「冷大人,咱們處朝廷之遠,皇上喜歡什麼咱們不知道啊,如果皇上喜歡咱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皇上金口御嘗。」   冷無為笑了笑,道:「還是邱大人明白事理啊,這話說的實在,要知道咱們所擁有的都是皇上賜予的,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要忘了這個理,後面還有什麼菜啊?」   邱臬台一招手,上來一排廚師,領頭廚子飛快地報起了菜名:「糟煨熊掌、冬筍鹿肉、什錦燴駝峰、龍井鴨舌、六郎神鞭……」   冷無為一抬手:「這玉林省的菜還真有名堂,有的我聽都沒有聽過,當初在天龍省那樣的好地方,吃最好的東西也就龍虎相爭,直說了就是蛇和貓一起燒的菜,再新鮮的菜可沒有吃,怕折福啊。皇宮御廚燒的菜我也吃過,你們不知道啊,皇上為了南方戰場縮減了宮中用度,一個宴席擺下來,最好的菜也只比的上今天大菜的一樣,還是當地方官好啊。這福我是個敢想了,一想到皇上在為朝廷國庫煩心,我這怎麼也吃不下去,各位同僚,請恕冷某告辭了。」說完起身,臨走前用筷子敲了碟子一下。   蔡巡撫被搞的愣在那裡,只見腦門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   邱臬台湊到蔡巡撫的耳邊,問道:「冷大人這是怎麼了?」   蔡巡撫正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發洩,吼道:「你問我幹什麼,我知道個屁。」說著「騰」的一聲坐了下去。   吳學政捋著山羊鬍,瞇著眼睛,道:「有意思,有意思啊。」   所有的官員都看向他。   蔡巡撫道:「吳大人你可知道這冷大人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吳學政笑了笑,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剛才冷大人臨走之時,做了什麼?」   邱臬台皺起眉頭,想道:「沒有做什麼呀……哦,對了,他敲了下碟子。」   蔡巡撫道:「莫非這裡有意思?」   吳學政笑道:「豈止是有意思,這裡面有文章啊,據我所知,這冷大人的手腳可並不怎麼乾淨,今天他說了怎麼多冠冕堂皇的話,什麼都拿皇上做借口,表現清高的樣子。可你們還記得剛才他說了一句『我貴為欽差但本質上和你們還是一樣的』,什麼是一樣的?千里做官只為錢,這是一樣的。敲碟子那是暗示咱們該送禮了,這可是京城裡的官員通用的暗示,蔡大人你不是吃過一次虧嗎?怎麼又忘了?」   蔡巡撫一拍腦門,大笑道:「瞧我這記性,不怕你們笑話,去年我上京敘職的時候,曾經和吏部侍郎孫大人吃過飯,當時他吃了一點說了一些不疼不癢的話,走的時候還敲了下碗,當時我就不明白這什麼意思,結果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居然給我小鞋穿,還好我反應快當天下午就送了份厚禮過去,否則今天坐這位置的也不可能是我了。」   其他人一聽,原來這裡面還有這典故,都笑了起來。   「田大,你他媽的買碗麵條這麼難啊?」冷無為現在後悔剛才怎麼就沒有多吃一點,要不是去年大水自己貼老本貼了起碼一百萬兩這一大筆銀子上去,自己也不可能這麼心急,媽的,在西楚訛史大偉的銀子都花完了,現在身上加起來也就二十幾萬兩銀子,這夠什麼使的。   田大和侍衛們在一起吃過,跑著端了碗麵條回來,放在桌子上,道:「冷少,我就納悶了,你不是好酒好菜吃的嗎?怎麼還吃這破麵條,要他們準備幾份點心不就成了。」   冷無為一口大蒜一口麵條,含糊不清道:「你知道個屁,這幫官員賊的很,我要真吃了這酒席,那禮可打了好幾折,我可不能吃這個虧,雖然我現在啃大蒜吃麵條,來日我吃他媽的一個全席。」說著又吃了好幾口大蒜,辣的直流眼淚,還大呼「爽快!」   田大真有點受不了,知道冷無為現在是想錢想瘋了,逮誰宰誰,去年化了一百萬兩銀子可把他心疼壞了,是啊,那可是一百萬兩銀子,擱在自己身上也他媽的疼啊。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侍衛來報蔡巡撫、邱學政和吳臬台來拜訪欽差大人。   冷無為品著茶,笑道:「請他們過來吧。」   不到一會兒,三位大人過來了,彼此寒暄一會兒,各自坐下。   蔡巡撫笑道:「今日冷大人一番話讓本官和各位大人都深有感觸,也真正體會到了冷大人的高風亮節,處朝廷之遠還憂其君,就是屈大夫重生也比不上大人您啊。」   吳臬台接道:「我們諸官員在大人走了之後,仔細琢磨如何為君分憂,琢磨了半天,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辦理好自己的差事,不讓皇上因為我們而煩心和操勞。」   邱學政也道:「我們從大人口中得知,皇上因為國庫欠款的事情和前線戰場所用銀兩煩心,雖然咱們玉林經歷戰火,本省也不怎麼富裕,但還是願意盡自己的微薄之力為君分憂。」   蔡巡撫從袖中拿出一個信封,裡面挺厚實的,交在冷無為的手裡道:「這是全省官員的一點心意,請大人為咱們眾官員的一片赤誠之心稟報給皇上。」   冷無為摸了摸信封,點點頭道:「雖然這只不過是大火裡的一點雨滴,但你們的心意我會稟報給皇上,這銀子不在多少,有這心就行了。」   蔡巡撫等忙道:「多謝大人體察。」   送走蔡巡撫等人後,冷無為急著拆開信封,數了一下足有二十萬兩,看來這個竹槓敲的還是蠻不錯的,也真難為他們了。   定南城。   「欽差大人到什麼地方了?」 四品戊己校尉王朗問追查欽差行蹤的士兵道。   士兵回道:「欽差大人已經到了建寧,離這裡不到二百里。」   王朗點頭,道:「他們在建寧幹什麼?」   「不知道,只知道欽差大人私底下會見地方官員,這些官員是巡撫大人、學政大人、臬台大人。」士兵如實稟道。   王朗沉著臉,道:「再探。」   士兵又出發了。   軍營裡,氣氛相當的沉重,裡面來的都是十三皇爺元直的親信手下,如果真查起來的話,會發覺這裡面少了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就是鎮南將軍敖丙。   「皇爺,您所料的真的沒有錯,這欽差大人果然私下會見地方官員,看情況真的是有備而來,我們該怎麼辦?」王朗道。   十三皇爺突然笑道:「皇上派來的人也太嫩了,一個只有二十多歲的不學無術的人就想扳倒我,他也不想想。既然現在怎麼知道他是有備而來,那麼刺殺欽差的事情就先放下,咱們還需要時間去準備起事的事情。他來就讓他來吧,還有,你去吩咐前方的將領,給我使勁的打,一定要攻下南席來,那可是南李的糧草重地,如果咱們有了這個地方做根基,糧餉的問題就解決了。」   部下異口同聲道:「皇爺英明。」   冷無為打死也想不到,自己訛銀子的事情反而讓自己脫離的危險的死亡之門…… 第一百四十三章     「肖參領,現在咱們離定南城還有多遠啊?」車攆中的冷無為撥看窗簾問道。   一旁騎馬的肖明拱手,答道:「回欽差大人,咱們距定南城還有三十里路,大概太陽落山的時候咱們就可以到了。」   冷無為點點頭,「那加快點腳步吧,早到早休息,趕了快兩天的馬路,屁股都坐疼了。」說著放下窗簾。   肖明見過不少的欽差,最大的感覺就是現在這個欽差很有特點,為人說話不修邊幅,想到哪說到哪,也不管說出來的話到底雅還是不雅。   「前面的,加快腳步!」鞭子一抽,傳下令來。   田大一路跟著白雲飛在閒聊,悠悠哉哉的,好不寫意。   「老大,你看這綠油油的菜花,看來今年又是一個豐收的年啊。」白雲飛欣賞著路邊田野的景色有些感歎。   田大是農家出身,嘴巴一撇,道:「是啊,今年的確是個好收成,可就是豐收的再多那些苦哈哈的老百姓也得到不到什麼好處,這年頭收成越好上繳給朝廷和地主的稅糧也就越多,沒有什麼甜頭啊。」   白雲飛贊同道:「當初我做響馬的時候,跟著我的那些兄弟一個個都是被逼的,誰一生下來就想做人見人恨的馬賊啊。」   「這世道就是這樣,講究的就是權勢就是地位,想當初我和冷少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可如今呢,什麼達官顯貴見著我們都要給三分面子,那些在老百姓面前張牙舞爪的地方官,見著我們也要客客氣氣的。」田大不無感觸啊。   走在車隊最後面的一個小個子士兵,一邊走著一邊不住的抱怨,「好你個冷無為,我一個堂堂的相府千金,沒有道理跟你受這份罪,哎喲,我的腳走的都快斷了。」   定南城。   王郎上軍營稟報道:「回皇爺,欽差大人的車隊到了,是否打開營門迎接,請皇爺下令。」   十三皇爺元直正看著地圖,聽到稟報一點反應也沒有,淡淡地道:「你們去迎一下就可以了,聽說這欽差年紀輕輕的,應該沒有見過多少世面,你帶他見見我們軍營的氣勢,先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點這裡的份量。」   王郎會意,大聲道:「末將領命。」說著大步出去了。   聽傳報的說十三皇爺派人來迎接了,冷無為走下馬車,看著守衛深嚴的定南城,深深地感覺到有血的氣息,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為了攻下這定南城,可死了不少人,連城外的清水河也變成了血水河了。   此時中門打開,一隊騎兵奔了過來。   「奉皇爺之命,特來迎接欽差大人,在下四品戊己校尉王郎。」一個彪形大漢朗聲道。   冷無為抬著頭,看著騎著棗紅馬的大漢,暗道:這十三皇爺可真名不虛傳,手下的人見了欽差也不下馬,好大個譜啊。   「哦,原來是王將軍,雖然是初次見面,可本欽差早已經在京城裡久仰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王朗依然騎在馬上,只是拱拱手,道:「欽差大人有禮了,請進城吧。」說著帶著騎兵隊率先衝進城去。   冷無為剛才還帶笑容的臉頓時冷了下來。   「好大個派頭啊,本參領就是在京城也沒有人敢這樣放肆的,區區一個四品戊己校尉,好大個譜啊。」旁邊的肖明酸溜溜道,他好歹也是個三品的護軍參領,那些軍營裡的武將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肖參領,既然咱們到了別人的地盤上,多少也要忍讓一下,你還是傳達一下命令,準備進城吧。」冷無為又坐回車攆裡。   肖明不服氣的抽了一下鞭子,傳下令去,兩千禁軍開道,鑼和鼓都敲起來。   車隊一進城裡,頓時感覺到那陰深深的冷意。冷無為透過車簾子,看見整個城裡佈滿了金盔銀甲,在夕陽的閃照下,閃閃發光,每個士兵的臉孔都很嚴肅,昂揚地充滿著戰意。   「我軍威武,我軍威武……」   眾士兵突然一喊軍號,如整個城裡炸起了震天的爆竹一般,正個禁軍的車騎都驚著跳了起來。如果不是田大眼疾手快,硬是把冷無為的車騎給壓住,搞不好車都要翻掉。最慘的恐怕就要數那肖參領,他自己本就是行武出身,在馬背上也滾爬了多年,可在今天愣是被馬摔在了地上,那衰樣正是不敢恭維。   看來車是坐不得的了,冷無為走下車,面對這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和威嚴,心裡直叫「娘」。這時王朗騎馬回來,有些譏笑,道:「欽差大人,下官為你安排的迎接儀式還算不錯吧。」   冷無為按捺住心頭的火氣,笑道:「呵呵,本官還是第一次走如軍營,要不是看著這軍營的城上面插著大漢的旗幟,本官還因為是有人造反,自立山頭呢,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以後回京一定為你們宣傳宣傳,貴軍迎接欽差的儀式有多隆重呢。」   王朗臉上頓顯尷尬,有些不自然地道:「大人說笑了,這邊請。」說著就要策馬向前。   「王將軍,你等一下。」冷無為忽然叫住了王朗。   王朗回過頭,道:「大人,不知道有何吩咐?」   冷無為笑著指著他的坐騎,笑道:「王將軍,本官從見你第一面起,你就一直騎在馬上,本官有個不情之請,閣下的坐騎可否讓本官一試,如何?」   王朗愣住了,猶豫半天,道:「這恐怕不妥吧。」   冷無為頓時沉下臉來,道:「王將軍,本官向你借坐騎那可是給你面子,你一個區區的四品校尉居然這麼傲,我一個堂堂的皇上親派的欽差外加正二品的兵部侍郎,和你說話居然會這麼難,等會兒見了皇爺我倒是要請教請教,是不是他的每個部下都像王將軍這樣『恃才傲物』的。如果真是這樣,本官無話可說。」   王朗聞言,背後冷汗直留,本想戲弄這個欽差,沒有想到被他反咬一口,這目無上差的罪名就是皇爺也擔當不起啊,立即下馬跪下道:「臣粗人一個,不太懂朝廷禮法,有什麼冒犯大人的,請大人恕罪。」   冷無為暗道:如果現在不是在你們的地盤上,我早就讓人將你革職充軍了,還會讓你在這裡說話。想歸想,但還是上前扶起,笑道:「王將軍不必多禮,剛才我也是提醒王將軍,這裡來的可不是我一個,這可是有兩千禁軍,你知道他們都是保衛宮廷的,要是每個人在京裡胡亂說一句,這三言成虎的故事想必王將軍您是聽過的,等哪一天皇爺不帶兵了,王將軍如何自處恐怕就很難說了。除非皇爺能立刻起兵,自立門戶,王將軍成為開國將領,那倒也沒有什麼關係。」最後一句說的很輕,只有王朗聽見。   王朗剛站起來的身子,又跪下,「末將無禮,實非皇爺的意思,大人要打要罰,悉聽尊便,和皇爺沒有任何關係。」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冷無為笑了笑,「那我現在騎你的馬,可以嗎?」   王朗連聲道:「末將坐騎能讓大人一試,實在是三生有幸,末將這就為大人牽馬。」說著站起來把馬牽到冷無為的跟前。   冷無為看著和自己一樣高的馬,作樣的歎口氣道:「王將軍,這馬這麼高,這裡又沒有腳踏石,本官可上不去啊。」眼睛盯著王朗。   王朗臉一下子紅了,他明白冷無為的意思,可周圍這麼多士兵,要跪在地上做他的腳踏石,這臉面如何放的下呢。   但臉面是一回事,性命是另一回事,暗暗吸了一口氣,跪在地上,大聲道:「末將願送大人上馬。」   冷無為笑笑,暗道:小樣,就憑你也敢和我鬥,當初比你高好幾級的皇甫遠,我也可以把他耍的團團轉,何況是你。   當下哈哈大笑,扶起王朗,道:「王將軍,不要誤會了,本官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不必當真。馬還是你騎好了,我還是坐我的車吧,這車好歹也是皇上賜的,可比你的馬尊貴的多。」說著不再理他,登上車去。   肖明一直觀察剛才的情況,心裡不由豎起大拇指,暗道:這冷大人果然不簡單,說話硬中帶軟,軟中帶硬,讓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進退兩難,高,實在是高,難怪年紀這麼輕就會當上這麼高的官。   白雲飛打跟冷無為第一天起,在他眼裡冷無為是個很隨和的人,有時候還像地痞無賴那樣不可救藥,可當打今天起,不由的刮目相看。看看旁邊的田大,一點驚異都沒有,看來這種情況他是見怪不怪了。   就在冷無為和王朗發生衝突的時候,林韻詩擠到車攆的跟前,臉上掛著壞壞的笑。   王朗見冷無為上了車,站在車下不知道如何是好,看旁邊自己的人還騎著馬,不由把火燒到他們頭上,罵道:「瞎了你們的眼睛,還不下馬,向欽差大人行禮。」   眾騎兵整齊劃一的下馬,跪在地上,齊聲道:「參見欽差大人……」   冷無為透過車簾,在肖明的耳邊說了一句。肖明咳嗽一聲,大聲道:「欽差大人命你們起身,速速開道。」   「謝欽差大人。」眾騎兵站起來,可不敢騎馬,牽著馬編成兩隊為後面的車騎開道。   王朗還呆呆地站在一邊,肖明笑著走了過來,道:「王將軍,在前面帶路吧。」   望朗頓時醒悟,準備上馬,可腿剛跨上,就聽到肖明的咳嗽聲,硬生生的把腿收了回來,牽著馬往前走去。   肖明看著王朗狼狽的背影,冷笑一聲,對著自己的騎隊,大聲道:「上馬!」   到了皇爺的理事府上,各級將領都集中在門口,等待欽差大人到臨。十三皇爺也命人準備香案,等著接旨。   這時只見自己的兩隊騎兵像打了敗仗牽著馬走來,而他們的身後禁軍騎著馬,好不威嚴,兩種氣勢可謂土壤之別。元直皺起眉頭,「這王朗真是不會辦事,讓他去給他們下馬威,自己成了『下馬威』,真是不省心。」   王朗見元直看著他,不由地把頭低下。   肖明一旁宣道:「欽差大人到……」   各級將領都拱手相迎,齊聲道:「參見欽差大人……」   冷無為從車上下來,笑著拱拱手,走上前道:「各位將軍,你們辛苦了,臣敬表皇上,一定為各位將軍表功。」   離冷無為最近的是鎮南將軍敖丙,笑道:「臣代同僚敬謝欽差大人。欽差大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封到一等子爵,來日一定可以封王拜將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冷無為笑笑,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閣下可是鎮南將軍敖丙敖將軍?」   鎮南將軍敖丙一愣,納悶道:「不知道欽差大人如何認識本將的,本將之前可沒有見過上差啊。」   冷無為笑了笑,看了十三皇爺冷著的臉,大聲道:「將軍恐怕有所不知啊,皇上經常向我提起你啊,自從爺爺去世後,大漢年長的碩果僅存的已經很少了,皇上說考慮到鎮南將軍為過分憂多年,準備將將軍調任軍機,執掌宮廷左右翼前鋒營統領(正二品),位僅在呂大將軍之下,皇上還是很愛惜你們這些老臣的。」   敖丙呆了,左右翼前鋒營統領這可是要缺,是很多人眼紅的位置,在那裡任職的每個官員要麼就是皇親國戚,要麼就是股肱重臣,調任軍機那可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沒有想到臨老了,會有這麼一個驚喜。   這許官的事情,德武帝倒也提過,但也只是提到調任京城任職侯用,至於什麼調任軍機,執掌宮廷左右翼前鋒營統領(正二品),都是冷無為亂編的,反正吹牛扯蛋也不用納稅,到時謊言拆穿,那就說「聖意難度」應付過去也就算了。   敖丙正樂著,周圍的將領都紛紛恭喜,元直冷哼一聲,沉聲道:「欽差大人,是不是該宣旨了?」   冷無為一拍腦袋,立即走到元直跟前,彎腰道:「下臣一時疏忽,請皇爺恕罪。」   元直一甩袍子,進去了。   焚香禱告後,冷無為打開聖旨,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察南線戰況安穩,南李已無法對我朝實行有力打擊,民心思定之時,特命欽差冷無為代朝廷與南李進行有利和談,爾等南方將領務必盡心配合,不得有誤,欽此。」   「臣等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冷無為將聖旨交給十三皇爺元直,笑道:「皇爺,下官的差事可仰望皇爺您了。」   元直收起聖旨,面無表情道:「好說,好說……」說著不再理會冷無為,走回布軍廳去。   冷無為盯著他的背影,臉色沉了下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京城。皇宮。御書房裡。   德武帝手裡握著帶有紅漆封的折子,一看就知道是封密折。德武帝呆呆的坐在龍椅上,一聲不吭,但臉色憂鬱,神情嚴峻。這密折是南方軍隊糧餉總辦唐三要的折子,裡面細說軍隊糧餉的各種支出,並將自己的調查和懷疑都寫在上面,得出一個結論:十三皇爺要造反。   「回皇上,劉大人和林相爺來了。」外面的太監宣道。   「讓他們進來吧。」   劉本和林天遠齊步進來,王英出門將房門關上。   劉本和林天遠面面相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德武帝將折子交給劉本,「你們看看吧。」   林天遠湊到劉本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皇上,十三皇爺要造反,這……這可怎麼是好?」劉本一下子沒了主張。   林天遠暗道:怪不得沒有叫蕭相,看來皇上擔心蕭相和元直穿一條褲子,互相勾結。   「你們認為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啊?」德武帝深鎖眉頭。   劉本還沒有遇過這麼大的事情,沒有主張。   林天遠以前幹過兵部尚書,也遇到過兵變的事情,思考一下,道:「皇上,臣以為應該立刻整頓軍備,以防不測。為了掩人耳目,臣以為皇上可以用整頓軍機處為借口,調整裡面內部人員,將與十三皇爺有關人員全部革出,任命可靠人員參與軍要。」   劉本在旁點頭,「林相所言甚是,望皇上聖決。」   然而他們不知道德武帝想的比他們還要遠,一直以來翰林學政院是他幕後的內閣,是爭取權力的機構,但這內閣畢竟不是正規的內閣,很多有份量的大臣並不在其內,尤其是軍方將領,根本就不可能進入這樣的內閣,因此從內心覺得要將這內閣進行職能轉換,不再是幕後起草聖旨的內閣。今天林天遠提出重整軍機處,正合他下懷,在他的意圖裡軍機處今後不但要議論軍要還要議政,位列廳會之上,成為自己掌握權力的特別機構。   「好,就這樣吧。林相擬旨,今戰事繁多,軍機處荒廢多時已無法實行昔日之功效,朕特令整頓軍機處。以前軍機處官員一律革除,現軍機要員名單如下:殿閣大學士劉本,中書省丞相林天遠,九門提督兼領侍衛內大臣呂賢,戶部代尚書陳嘉城。林天遠為軍機首領大臣,凡今後遇緊急之公文,勿用入上書房,直接交予軍機處即可,欽此。」   「臣等謝旨窿恩。」林天遠和劉本雙雙跪下領旨。   林天遠的目的達到了,自從皇上擁有自己的內閣以來,自己的權力就變得很不明瞭,本來自己是負責起草聖旨的,可現在皇上已經用不著自己,自己掌握權力職能等於被架空。現在自己入主軍機,看似一個不起眼的職位,可裡面的人員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更重要的是聖旨裡有這樣一句話「凡今後遇緊急之公文,勿用入上書房,直接交予軍機處即可,」什麼是緊急公文,這沒有明晰的概念,自己是首領大臣,今後大可以將所有的公文奏折都攬下,蕭貴中負責的上書房等於被自己架空,況且他不是軍機大臣,以後也就失去參與國政要事之權力,雖說這軍機處以後仰皇上的鼻息,但實質的權力可比以前大多了。   「至於十三皇爺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對外亂說了,只要心裡有個譜就行了。」   「遵旨。」   八爺府裡。   「八爺,今天朝會皇上突然宣佈整頓軍機處,實在是讓人有些費解。軍機處本來只是一個例行的處所,沒有多大的實質性的作用。今天可真是奇怪,不但重整還要把裡面的人員全部革除,讓劉本、林天遠、呂賢、陳嘉成這些心腹入主其內。老臣都有些糊塗了,皇上到底是想要幹什麼?」蕭貴中還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有些納悶。   八皇子文思拿著把扇子敲著手,冥思苦想。   九皇子文堂無所謂道:「一個軍機處的職位有什麼了不起的,不用多想了……」   「九爺,您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魏青書過來了,對著八爺、九爺、十爺、蕭相行了個禮。   蕭相笑道:「哦,你的意思是……」   魏青書自信滿滿,拿出一封信函,道:「八爺,皇上為什麼會有如此的舉動,原因就在裡面,您請過目。」   文思接過讀了起來,臉色陰沉極了。   蕭貴中接過,看了起來,也傻住了,驚道:「什麼!十三皇爺要造反!」信落在地上。   此言一出,九爺十爺也紛紛過來撿起信來讀。   「魏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八爺有點不敢相信。   魏青書笑道:「南方軍營的一些將領有不少是李相在世的時候,栽培進去的,那裡有什麼動靜我自然知道。昨天皇上得到唐三要參奏十三皇爺的密折後,就急著把劉大人和林相召進宮去,他們去是為什麼,這目的很明瞭。今天提出的軍機處官員的名單裡獨缺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蕭相您。皇上知道您即將要把女兒嫁給八爺,而八爺和十三皇爺有什麼樣的關係,因此蕭相您是受了八爺的累,才不能入主軍機。通過今天的聖旨上來看,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以後朝廷的大權不再是由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控制,而是轉向軍機處,由皇上總攬所有的權力,這是一著很厲害的棋啊。聖旨上說要把緊急公文交給軍機處處理,那等於是把蕭相審議奏折的權力給變相的剝奪。因此能不能入主軍機處,這不是小事,而是左右朝局的大事。」   蕭貴中恍然大悟,「難怪今天林天遠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如今大是軍機首領大臣,那也就是說他即將成為大漢第一宰相,這個提議想來是出自他之口。一來是為了對付十三皇爺兵變的可能,二來幫皇上集中權力,更是擴張自己的勢力。現在他政事和軍事都可以插手,皇上又如此信賴和倚重,他可真所謂一舉三得啊。」   八爺陰沉道:「魏先生,你的意思如何?」   魏青書冷笑一聲,道:「我的意思是讓蕭相也入主軍機處。不管十三皇爺兵不兵變,如今他已經不再是八爺您的倚助,相反他已經是您的絆腳石,就算十三皇爺兵變成功,八爺也坐不上龍椅,況且我大漢朝還有一個呂賢,他的呂家軍在朝中可是有一定的威望,更是有百戰之經驗,光兵力就有三十萬。而南方戰場雖說有百萬大軍,可論戰鬥力是不可能與呂家軍抗衡的,而且十三皇爺要練軍還需要這一段時間,皇上可能給他時間嗎?據我瞭解的十三皇爺,雖然是膽大心細,但有一個很大的毛病就是喜歡猜忌,不怎麼信任別人,這一點就使得這百萬大軍不可能是一條心,況且這裡面有不少是楊老將軍生前提拔的不少將領,他們在軍中是有很高的威信。八爺您說呢?」   文思點了點頭。   「既然十三皇爺不能幫助八爺,那只有去掉這個絆腳石。蕭相的猜忌是由八爺起,而八爺受到皇上的猜忌卻是十三皇爺起,如果你們二人聯名上折參奏十三皇爺,與十三皇爺撇清關係,那八爺依然是皇上得力能幹的兒子,而蕭相也自然會重新得到皇上的信任,入主軍機那指日可待。」魏青書將自己的思慮說了清清楚楚。   八爺笑了笑,欣賞地看著魏青書,蕭相也笑了起來。   九爺和十爺也高興了起來。   四爺府上。   聽完諸葛雲的說明,文真道:「看來八弟是肯定要與十三叔撇清關係的了,我這個八弟從小就夠狠,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手什麼時候下決心,從來就不會拖拖拉拉的。」十三皇爺的事是十八皇子文良說的,他是管理兵部的,南方戰場裡有不少是他的心腹。   諸葛雲笑了笑,道:「你們以為今天這棋局都是由十三皇爺引起的嗎?其實你們都錯了,今天這個棋局是皇上早就謀劃好的。皇上可比先皇厲害的多啊,從皇上登基起,朝政被李相和林相兩個把持,無法掌握更多的權力,這時皇上就用林相來牽制李相,此後,讓你們皇子參政,讓朝廷的各黨各派去支持某一個皇子,用皇子來牽制百官,做大臣的都想做開朝大臣,不用多說自然會選好看中的皇子,支持他們以期望他們做未來的皇帝。皇上等到朝廷政局混亂,各黨派人心不齊的時候,又推出設立三省,尚書省、中書省和門下省,將混亂的朝局分開下來,勢力大的就減小,勢力小的就增大,彼此牽制,而皇上則很容易的控制。   但這並不是皇上的最終目的,皇上最終的目的就是權力高度集中在自己的手裡。李相一死就給了皇上這個機會。不再任命尚書省這個宰相的人選,而是培養自己的內閣,翰林參政學士院,從裡面提拔自己信任的官員,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個內閣是不能參議軍事,更重要的是裡面的官員無論是威望還是實質性的權力都很小,提拔一個都要費很大力氣。如今十三皇爺事情一出來,皇上就急著重整軍機處,看看裡面擔任的官員是誰就一目瞭然,皇上掌握朝廷全部大權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下面該做的就是培養軍機處的後續人員。所以四爺今後要做的就是如何得到皇上的信任,進入軍機處,只要能入軍機處,那離皇位也就不再遠了。「   諸葛雲一語道出德武帝從登基起這幾年以來佈置朝廷局勢的要點,不愧他讀了德武帝那麼多的文章,帝王心機他是摸了個清楚。   四爺、十三爺、十八爺省悟地笑了。   定南城。驛站。   「什麼?唐三要被十三皇爺給殺了!」   冷無為彷彿驚天霹靂,頓時傻了。   田大沉著臉,道:「今天我去拜帖給唐大人,可是還沒有到衙門時,突然來了一群軍隊,把軍需總辦衙門給包圍了,緊接著就宣讀十三皇爺的軍令,說唐大人貽誤軍務,論軍法當場處斬。那些軍人跟強盜一樣衝了進去,回來時拿著一個人頭,想來一定是唐大人的。我有點不放心,就讓老白去查一下,到底這唐三要是怎麼得罪十三皇爺的,應該快回來了。」   冷無為顫抖著手拿著茶杯,恐懼著看著外面,尋思:唐三要只不過是縮減軍需而已,就被十三皇爺給處死,而我是來罷他的軍權,他還不把我給吞了。   不一會兒,白雲飛回來了,一進門就道:「冷少,我已經查出來了,原來這唐三要真得罪了十三皇爺,據說他曾經寫一封密折給皇上,至於裡面什麼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密折?什麼密折,看來這裡面一定有鬼。」冷無為一聽是有關密折的事情,懸起來的心暫時放了下來,罵道:「他奶奶的,看來這個定南城裡真不簡單,一定有什麼咱們看不到的東西。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這家驛站,今晚咱們得去見一個人,弄清楚,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   田大和白雲飛點點頭。   晚上。鎮南將軍敖丙在自己的府裡團團轉,不時的看著外面。自從今天唐三要被處死後,敖丙就明白皇爺要起兵的決心已經下了,而殺唐三要前自己居然一點風聲地獄沒有聽到,這說明皇爺並不信任自己,皇爺起兵成功,自己也不可能得到多少重用,恐怕自己現在這個職位都不一定能保住,如果失敗了,自己恐怕會跟著受到牽連,一向以足智多謀自居的自己,現在怎麼看這筆買賣都是個賠,而且賠的恐怕是自己全家的命。   「將軍,欽差大人冷大人來府拜訪。」家丁報道。   敖丙大吃一驚,「不見,就說我不在。」神情慌張。   家丁從來沒有見過將軍這樣,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敖丙思考很久,道:「還是請他們進來吧,記住讓他們走後門,不要讓皇爺府的人看見。   「是。」   冷無為在家丁的帶領下,繞了幾條街才找到那個後門。   「敖將軍,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冷無為上前笑道。   敖丙不好意思,道:「事急從緩,如今這個局勢我想大人您也是明白的,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請坐。」   兩方做下,家丁送上茶,退下。   冷無為喝一口茶,笑道:「敖將軍,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次來就是想請教將軍一個問題,不知道將軍可否賜教。」   敖丙道:「大人有事直說,只要是我知道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我就想問一下,唐三要的密折裡到底寫的是什麼?為什麼皇爺會殺了唐三要?將軍又如何害怕我來拜訪你的事情讓別人看到?皇爺到底要幹什麼?這裡面將軍又參與了多少?」本來冷無為是不會直問的,但從剛才來的時候就明白這敖丙似乎並不在皇爺的勢力範圍裡,因此直問。   敖丙的手在顫抖,一言不發,神情嚴峻。   冷無為明白了,放下手裡的杯子,站起來,道:「將軍,告辭了。」說著起身要走。   敖丙立即站了起來,忙道:「大人請留步。」   冷無為等人回過身來。   敖丙下了很大的決心,道:「冷大人,實話和你說了,皇爺有不軌之心。唐三要的折子裡寫的就是這一件事情,把軍隊實際開支和皇爺要的開支全部寫了上去,皇爺要的開支是實際開支的三倍。冷大人,你說皇爺會饒的了唐三要嗎?」   冷無為沒有任何驚異,從剛才敖丙的表情就已經猜出來了,這一次只不過是從敖丙的嘴裡證實而已。   「敖大人,那你有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呢?」   敖丙苦笑道:「冷大人,如果我要是參與這件事情你說我還會和你說這件事情嗎?也許現在我恐怕把你抓到皇爺那裡聽候處置了。」   冷無為笑了起來,道:「將軍得不到皇爺的信任,將軍的處境恐怕比我好不了多少。無論皇爺舉事是成是敗,將軍都不會有好下場,想來將軍是明白這其中的要害,所以才敢如實的和我說。不知道將軍有何想法啊,換句話說有什麼打算?」   敖丙歎口氣,道:「我打算明天就把官給辭了,眼不見心不煩。」   「將軍恐怕是一相情願吧。將軍既然知道這裡面的內幕,皇爺又怎麼可能放心讓將軍辭官歸隱呢?等將軍在回去的路上,皇爺不派人追殺你,是不可能的。」冷無為笑著看著敖丙。   這熬丙也想到了,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冷無為坐在椅子上苦苦尋思對策,如果有什麼萬一很可能這一次連命都要搭進去。   夜已經很黑了,周圍靜的怕人。   敖丙坐在一旁唉聲歎氣,眉頭深鎖。   「敖將軍,事到如今也只有一跟辦法能救得了你我的性命。」冷無為忽然道。   敖丙急問道:「冷大人有何良策?」   冷無為瞇著眼睛,手指敲著身邊的茶几,悠悠地道:「咱們只有先下手為強,不知道敖將軍在整個城裡能控制多少人馬?」   敖丙一驚,但很快明白冷無為話裡的意思,道:「現在整個定南城共有二十萬的兵馬,其中有一大半為皇爺的心腹所控制。我只能控制大約一兩萬人,如果真對抗起來,實在是……」   冷無為明白他的意思,道:「那前方有多少將士能為我所用?」   敖丙估算了一下,道:「現在大軍正在圍攻南席,領軍將領都是皇爺的心腹,但是作戰的大多數將軍卻是效忠皇上的人,並且他們對皇爺的人早有怨言,如果大人能夠說動他們兵變的話,未嘗不能控制軍隊。」   冷無為點點頭,道:「好,你把能用的、忠心朝廷的將軍名單寫一份給我,明天我就到前方去,反正我是談判的欽差,皇爺現在還沒有準備好,不會對我怎麼樣。」   敖丙立即著手寫出一份長長的名單,並解釋哪些可以重用,哪些有可能變質,哪些要用利來誘惑等等。   冷無為收起名單,呼一口起,笑道:「敖將軍,如果這件事情順利的話,我一定在皇上面前保舉將軍,到時候將軍在京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時候,可別忘了我啊。」   敖丙笑道:「大人如果不嫌棄,敖某願與大人結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冷無為「動情」地握住敖丙的手,道:「敖大哥不嫌棄,無為怎敢不從命。敖,大哥,請受小弟一拜。」   敖丙笑呵呵地受了冷無為一拜,不過他的笑倒不是因為真的有一個兄弟,而是這冷大人辦事果斷,行為幹練,一語就能道出要害,而且行事的成功性也比較高,現在他年紀如此輕就已經做到如此的高官,想必皇上對他十分的器重,所謂朝中無人莫做官,何況他又是楊老將軍的孫女婿,怎麼算這筆買賣都是有賺無賠的。   冷無為掏出一疊銀票遞過去,笑道:「大哥,小弟來此匆忙沒有帶禮物,這點意思請大哥笑納。」   敖丙連忙推手拒絕。   冷無為臉一沉,不樂道:「大哥,你是不是看不起小弟,如果這些銀票你不要的話,就當沒有我這個兄弟。」   話說到這個地方,敖丙也不再推辭,接過收好,笑道:「那做哥哥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   添過一杯茶後,冷無為想想,道:「大哥,如今軍需總辦衙門的位置空了,要想穩住皇爺,就必須讓咱們的人來接手,我是不方便插手,不知道大哥有什麼人選?」   敖丙笑道:「兄弟,你知道大哥有個綽號叫『狡兔』,所謂狡兔三窟,幹什麼我都會留一手,在皇爺的手下裡有一個是我安排進去的人他叫殷夫,他的命是我在沙場上救的。其實我早知道皇爺因為我曾經是楊將軍的人,對我不怎麼信任,所以我就和殷夫演了場苦肉計,現在殷夫已經當上皇爺的護衛軍統領,很受皇爺器重。如果把這個位置讓他來坐,那等於大軍的糧餉都掌控在我們的手裡,兄弟,你的意思是不是這個意思?」   冷無為笑笑,道:「沒有錯,明天我會不動聲色的推舉他,不過,他要做的不是送錢送糧,還有記什麼帳目,只幹一件事情,那就是盡量把那裡弄的亂亂的,有糧就說沒有糧,有錢就說沒有錢,還有你讓你的人把衙門裡的東西全部給轉運走,到時候皇爺見沒有了錢糧自然要催著朝廷,皇上知道皇爺有異心,不會不防他一手,到時候皇爺面臨沒有錢沒有糧的時候,大哥再讓手下的人那麼一鬧,城裡的軍心渙散,皇爺他還怎麼舉事。到那時,我想我也應該在前線把大軍穩下來,這樣一來,大事可成。我們要讓皇爺乖乖的把兵權交出來。至於圍城,那是下策,畢竟現在皇爺與皇上還隔著一層紗,事情沒有明確,就算我們真的把皇爺圍起來,把他的陰謀揭穿,但他畢竟是皇室人員,是皇上的兄弟,到那時候皇上到底殺不殺自己的兄弟,這就變的很麻煩,如果不殺那謀反大罪怎麼說,殺了那就等於皇上背上一個手足相殘的臭名聲。最後皇上會把火燒到誰的頭上?自然是咱們的頭上,所以這件事情咱們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不說穿的就不說穿。」   敖丙聽完冷無為的分析,不由讚道:「兄弟見識如此深,難怪皇上器重。好,就如你所言,我這就讓人安排。」   冷無為舉起茶杯,笑道:「那就慶祝大哥和我旗開得勝,官運亨通。」   敖丙大笑:「成兄弟吉言,如果我將來能當上左右翼前鋒營統領,一定不忘兄弟。」   兩人大笑起來。   一早,冷無為就帶人來到十三皇爺辦理軍務的地方。   「喲,皇爺如此忙於公務,下官實在是汗顏。」冷無為一上前就打起官場上的話,雖然他只讀過《三字經》和聽白英教過的兩本書,可以說咬問嚼字的不太會,但畢竟在官場上歷練多年,平日裡也喜歡聽書,說幾句酸話還是難不倒他的。   皇爺的身邊還有他的一些心腹大將,王朗就在其中。   元直拱了一下手,道:「不知道冷大人來此有何貴幹啊?」   冷無為忽然臉色一沉,道:「皇爺,下官聽說昨天您把唐三要唐大人給斬了,有沒有這回事啊?」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元直沒有想到冷無為會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開始有一些慌張,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他貽誤軍務,本官將他除斬也無可厚非啊。」   冷無為笑了笑,道:「皇爺,按我大漢律條,先斬後奏的官員只限三品以下,三品以上的官員,是要上奏皇上才能定奪的。唐三要可是二品戶部侍郎,處斬他,皇爺您就沒有顧忌嗎?這事情一旦傳到上面去,不管皇爺有沒有理,這可都是大罪一條。除非,皇爺您想造反?」最後一句說的相當的響亮。   唰的一聲,所有將軍的刀劍全部拔了出來,整個屋子裡都充滿了殺氣。   元直不安的看著這一局面,心裡彷彿懸著大石頭,如果現在殺了欽差大人,那等於就是向全天下說明自己反了,可現在自己還沒有謀劃好,軍需糧草都還不充足,還需要朝廷供給,此時舉事,成功的可能性相當的小。   冷無為的心也提了起來,自己這麼一說其實是有後手的。   「皇爺,我只不過是開句玩笑,其實下官對皇爺的景仰如滔滔江水,對皇爺的仰慕那更是比海深比天還高,皇爺對朝廷的貢獻,那更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要說皇爺造反,就是殺死我我也不相信。看看皇爺手下的將軍就清楚的知道了,一聽下官的不敬之言,就拔刀動槍的,果如是皇爺的手下,對朝廷忠心耿耿啊。下官十分的佩服。」心裡補了一句:殺不死我我就信。   元直有些摸不著頭腦,搞不清這人是糊塗還是明智,當下給了一個眼神,手下的將領都把刀劍收了起來。   「冷大人,本王也是無奈,如今前方吃緊,這後方可不能亂了,殺唐三要也是箭小弦上不得不發。」   冷無為笑笑,心道:你是殺人滅口,自然不得不發。嘴上卻道:「是啊,我就這麼認為的,所以我知道這事情後就連夜寫了個折子,皇爺不防看一看,下官如果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望指點一下。」說著把折子交了過去。   元直愣了一下,居然有這麼好的事情,看來這個人還真是個糊塗人,把折子翻開,看道:「臣冷無為躬請聖安。自知十三皇爺處死軍需總督辦唐三要後,臣惶恐不安。因為這可是不奏而誅之大員,但臣詳細查明後,才明白原來唐三要剋扣軍餉,私賣軍糧實在是死有餘辜,皇爺殺他正是人心大快,三軍士氣激昂。臣激動之時,特此上奏。並以皇爺為榜樣,將來時皇上交給的任務,辦的漂漂亮亮,不辜負皇上的聖恩。談和欽差:冷無為。」全折字寫的非常漂亮,只不過那簽名則寫的太差。   元直不知道,這封折子是有深層含義的,全文都不是冷無為寫的,只有最後的簽名是冷無為寫的,寫折子的人是冷無為身邊的師爺,尤三甲。此次出行,只帶了尤三甲,古師爺留在京裡,坐船的時候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暈船,昨天才好過來。   折子一讀完,所有的人都喘了一口氣。   冷無為道:「皇爺,這折子上寫的是實情吧。如果皇爺覺的沒有問題,那就發出去吧,以免有不實的折子讓皇上看到,恐起疑心。」   元直將折子交回來,笑道:「好,那有勞大人費心了。」   冷無為笑笑,好像不經意的想起什麼,道:「只不過現在軍需總督辦還沒有人來當,不如皇爺派身邊的人去頂替一下,等什麼時候朝廷再派人來時再退不遲,以免耽誤軍務,您認為呢?」   元直巴不得了,笑道:「護衛軍統領殷夫、戊己校尉王朗,平虜校尉王忠,偏將軍侯三寶都是很能幹的人選。大人您認為誰合適?」說著指著身邊的人介紹,暗道:正愁沒有合適人上報,難得有這個糊塗的官員,不過你放心好了,等我準備好時,第一個拿你祭旗,也算很給你面子了。   冷無為突然對著王朗笑道:「你這傢伙我不怎麼喜歡,不懂禮儀,壞了事情可不成,這個是二品的大員,你還是算了吧。」   王朗氣的想說什麼,又生生的嚥下去。   冷無為走到王忠身邊,看了看,搖搖頭,「你長的太粗魯,一看就知道沒有讀過多少書,讓你辦這差事,不妥。」   王忠臉都氣紅了。   冷無為又走到侯三寶跟前,又搖搖頭,「你這姓不好,侯跟猴子同音,看來你做事也不怎麼牢靠,不行。」   侯三寶臉都氣綠了。   冷無為走到元直邊,歎口氣,道:「看來只有這叫什麼夫的了,就讓他當這個職位吧。」   元直走到殷夫跟前,笑道:「殷夫,你還不謝謝欽差大人。」   殷夫看起來才三十多歲,十分的精幹,走到冷無為跟前,躬身道:「謝欽差大人。」   冷無為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麼,道:「哦,對了,皇爺,我來了快半個月了,現在是時候到南席去一下,看能不能與南李談和,我想今天就去,不知道皇爺有什麼要吩咐的。」   現在元直把冷無為看的太輕了,笑道:「既然是皇上的聖旨,自然要辦好,不如我讓王朗將軍陪你去一趟如何?」   冷無為笑笑,道:「那敢情好,正好我對這裡的環境也不怎麼熟悉,有個熟人在身邊,也不錯。」暗道:好啊,居然派人來監視我,你瞧好吧。   元直笑著給王朗一個眼神。   王朗點頭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京城。皇宮。御書房裡。   今天這裡來了林天遠、蕭貴中、劉本、陳嘉成、呂賢等軍機大臣,但氣氛好像很不好,德武帝陰沉著臉,誰也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皇上,十三皇爺的野心可以說是昭然若揭,唐三要的密折剛遞上來他就被殺,這分明是殺人滅口,請皇上明查。」劉本奏道。   陳嘉成也出來道:「唐三要的密折說明了一切,還望皇上早做準備。」   林天遠也道:「是啊,皇上,十三皇爺的叛逆之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望皇上早做打算。」   呂賢猶豫一下,道:「皇上,臣以為應該將北方軍的鐵軍團調回來,那是臣一直訓練戰鬥力最強的軍隊,全軍有二十萬,保衛京畿應該是綽綽有餘。即使皇爺真有謀反之舉也可以抵擋一陣。」   蕭貴中卻上前道:「皇上此事要慎重。最近北魏十分的不安穩,一些舉動表示很有可能南下,而寧國和西商的軍隊也在蠢蠢欲動,西北已經不怎麼安定,此時如果大漢發生內亂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西楚反耳出爾那是歷來都有的,不可不防啊。」   德武帝拽緊著拳頭,一聲不吭。自從昨日接到密折,繃緊的心一直都沒有松過。   「皇上,欽差冷大人來折了。」門外的太監報道。   「快呈上來。」德武帝急道。   王英接過折子,關上門,交給皇上。   德武帝迅速瀏覽一邊,眉頭皺得更緊了,看完後道:「你們也看看吧。」   五位大臣都看了一遍,各個臉色都不豫。   林天遠最先發表看法,奏道:「皇上,冷無為一定是被十三皇爺收買了,因此不顧皇上的聖恩,而為十三皇爺說話。」   劉本氣極奏道:「皇上,唐三要的為人我是最清楚的,根本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分明是在為十三皇爺脫罪,請皇上明察。」   陳嘉成思慮道:「皇上,或許冷大人受了蒙騙也不一定。這封奏折不能說明冷大人有二 心。」   呂賢想說什麼,但顧念自己與楊公的感情,把想說的又吞了下去。   蕭貴中上前道:「皇上,冷無為與十三皇爺勾結之心已經十分明了。」忽然微笑道:「想不到冷無為換了新主子,字也變的漂亮了,真是難得。」   德武帝忽然想到什麼,連忙重新看起冷無為的折子,悠悠地道:「奇怪,除了簽名是冷無為的筆跡,整個折子上的字沒有一個是他的。這不像他呀。」他對冷無為是知之甚深,凡是冷無為上的折子,哪怕事情再小,他也會先請師爺先寫一遍,自己再謄寫一遍才呈上來,可今天卻奇怪了,德武帝忽然想到什麼,笑了。   五位大臣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笑。   林天遠道:「皇上,何事發笑啊?」   德武帝笑道:「呵呵,你們不明白冷無為上這封折子的真正含義,朕想問問你們,元直殺了唐三要會不會封了言路呢?」   劉本思考一會,道:「按情理,既然殺人滅口自然要把言路堵死,不然殺了一個又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等等,皇上你是說……」   德武帝點點頭,道:「昨天收到的折子是周圍地方官上的折子,想來當時元直還沒有來得及封路。冷無為上的折子真正的含義不是在這字上面,而且也不是給朕看的,你們想想,冷無為是欽差更是元直監視的主要目標,如果他照實寫,元直不會放過他,所以這封折子一定是經過元直看過後才發出來的。這折子主要有三個作用,一是讓元直減小對他的戒備,讓元直誤以為他不知道內幕;二是他要安撫元直的心,讓朝廷爭取時間戒備;三是尋找機會。你們看這一句,什麼叫『以皇爺為榜樣』,這分明是在告訴朕,或許他也會做先斬後奏的事情。」   陳嘉成不明白,道:「皇上,冷大人是這個意思嗎?」   德武帝笑笑,道:「冷無為的折子你們也是見過的,哪一封折子不是鬼爬似的,可偏偏今天的折子是個例外,只要簽名是真的,是告訴朕,這折子是他上的,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要說的意思根本就不再寫的字上。你們明白了嗎?」   林天遠醒悟道:「難怪今天臣感覺奇怪,什麼時候冷無為讓師爺代筆了,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的事情,還是皇上知之甚深啊。」   蕭貴中也讚道:「想不到冷無為的一封折子居然包含多種含義,不愧是皇上您用出來的人啊。」   呂賢現在的心徹底輕鬆下來,樂道:「也只有皇上才能明白冷無為的意思,如果臣等見了或許就誤會了。皇上明白冷無為要說的意思,而冷無為一定確定皇上能明白,這君臣互知之心,千古難得啊。臣打內心的佩服景仰。」   德武帝笑笑,道:「既然元直在短時間裡不會有舉動,那就依呂愛卿的意思,秘密從北方軍團抽出人馬出來,佈置在龍江一帶。還有,林愛卿你也著手讓丹玉丹林兩省官員密切注視南方軍隊的一舉一動。劉愛卿,你負責密切監視元直的王府和與王府交往官員有多少,是哪幾個,都把名單記下來,地方官員有多少是元直的人,南方的事情不要對外洩露出一句。陳愛卿,南方的軍需不要再按月一次性撥發,而是按日撥發,你著手在南方的派糧餉處處理這件事情,記住他們要多少都要打個折,既不能把他們餵飽,也不能讓他們餓著,這中間你要把握好,不要激化他們。蕭愛卿,你傳書全國各省,指明南方軍隊之人或皇爺府的人都不得私自徵收錢糧來接濟南方軍隊,查一個抓一個,一切要歸公戶部,至於以什麼名目,你看著辦吧。」   「臣等遵旨。」   「還有,這件事情你們不要洩露半句,只有軍機處的人知道就行了,明白嗎?」   「臣等明白。」   眾大臣走後,德武帝笑著看著冷無為的折子,忽然對身邊的王英道:「你認為如果下臣都知道朕每天在想什麼,要做什麼,這樣的事情好嗎?」說著把冷無為的折子放到最明顯的地方。   王英忽然感覺到寒冷。   夜晚,南方戰場,南席城附近。   一間秘密的客棧裡。   「大人,要找的人都來齊了。」尤三甲道。   冷無為看了看找來的各級將領,這些將領都是敖丙給他的可靠人選。對尤三甲問道:「那個王朗怎麼樣了?」   尤三甲笑道:「田大和白雲飛帶著他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喝酒去了,估計一時半會回不來,還有那些大將軍都被禁軍統領和他的手下纏著,畢竟這禁軍裡面有多少是皇室的人,他們還得罪不起。」   冷無為笑笑,對著身邊最近的將軍,看他的官級應該是這裡最大的官,應該就是被十三皇爺冷藏的三品輕車將軍樊之龍。   「樊將軍,今日本欽差把你們各位將軍找來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們都能體諒。」   樊之龍站起來,道:「冷大人是皇上器重的人,又是楊公的孫女婿,,我等將領自然不會懈怠,不知道欽差大人有什麼要吩咐的。」   冷無為忽然歎口氣,道:「各位將軍你們是有所不知啊,我在京城就聽說各位的大名啊,」接著把敖丙寫的名單背了一邊,被背到的人一個個都站起來,接著道:「……你們各個都是國家棟樑啊,據呂大將軍說起你們那是直豎大拇指啊,還說如果不是有你們在南方戰場撕殺,軍隊早垮了,可是我實在是沒有想到,為什麼你們的戰功都被別人領去了,而你們有的不但沒有升還降了級,我就不明白了。」   話一說完,眾將都罵了起來,廣威將軍姚勝氣著罵道:「還不是因為他們是十三皇爺……」忽然看到樊之龍的眼神,把話吞了下去。漸漸的其他將軍也停止了罵聲。   冷無為明白,這事情成不成,關鍵要看這樊之龍的態度。   「樊將軍,你是條好漢,打起仗來更是衝在前面,可以說你在整個南方軍團裡是響噹噹的人物,可現在打我一進這裡就聽說你居然被調到管糧司去,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嗎,我真的搞不懂,一個人才就這麼給埋沒,我替你叫屈啊。」   樊之龍喝乾一碗酒,喘著大氣,看起來他心裡的火被冷無為點著了,不過他沒有像冷無為預料的那樣發洩出來,「冷大人,皇爺這麼做是有皇爺的用意,不是我能瞭解的。」   姚勝忽然氣道:「罵的,什麼鳥用意,還不是因為那些士兵都服你,你在軍中那些士兵根本就看不上十三皇爺的人,他們那些鳥人只知道吸士兵的血,連每個月的軍餉都發不足……」   樊之龍忽然打斷道:「姚將軍,不要在背後誹謗上憲,這可是不敬之罪。」接著對冷無為道:「姚將軍是喝醉了,大人不要介意啊。」   冷無為知道樊之龍不信任自己,笑道:「哈哈,娘的,罵就罵了,不光你們罵我也罵他們這些龜兒子,當初爺爺出征前時,就擔心這些不會打仗的兔崽子,只知道撈錢,朝廷用到他們時,娘的,都他媽的沒有了影子。姚將軍,我佩服你,不愧是『虎將軍』,娘的,有什麼就說什麼,這才是英雄,我冷無為在你跟前只能算個小子,如果你不嫌棄我敬你一杯。」說著站起來,將一碗酒喝乾。   姚勝也痛快的喝乾,笑道:「你不愧是楊公的孫女婿,看事情就是他娘的好,我是個大老粗,不怎麼會說話,但要我罵這幫王八蛋,我三天三夜都罵不完。」   冷無為舉著杯對著樊之龍,道:「樊將軍我很不佩服你,呂伯父曾經和我說過你是條好漢,可是現在看來你是怕了那些龜兒子,以前的威風都沒有了,如果爺爺在世的話,估計太失望了。我現在就敬以前那威風八面的樊將軍,而不是你。」說著又喝了一碗。冷無為知道要想得到這些將領的信任,必須拉近自己與楊呂兩家的關係,好像自己本身就是楊家的人。   樊之龍身上的怒火果然被冷無為激出來,大聲道:「媽的,如果不是因為顧全大局,老子他媽的早就告上京去了。冷大人,你說的不錯,我現在真他媽的不比從前了。」說著喝了一碗。   冷無為大聲道:「各位將軍,你們有的是我爺爺栽培出來的,有的是呂伯父栽培出來的,可說到底咱們都是一家人,那混帳的十三皇孫瞧不起你們,我可是把你們當自家人,你們各位都是我的叔伯兄弟,只要你們認我這個親人,就乾了這一杯。」   唰的一聲,所有的將領都舉起大碗,一口而干。   冷無為忽然一摔酒碗 ,正色道:「現在我有一件事情要各位叔伯兄弟幫忙,你們可以不幫,也可以把我抓起來去獻給那十三皇爺,但我與十三皇爺這個仇是結定了,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有叛逆之心,為公為私,我都要為大漢為朝廷除去這個隱患,各位叔伯兄弟能否為國效忠,就看你們盡不盡心了。」   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剛才的熱情頓時沒了。   姚勝疑惑道:「兄弟,你說什麼,十三皇爺要造反,你是聽誰說的?」   冷無為看了看大家,道:「我剛從定南城那裡過來,這是敖丙將軍告訴我的,而且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唐三要寫了封密折揭發十三皇爺的叛逆之心,可就在我眼皮底下就被斬了,他可是二品的戶部侍郎,卻背的是莫須有的罪名,你們說說看,他娘的,有把朝廷放在眼裡,有把皇上放在眼裡嗎?更氣的是,他現在居然把通往京城的言路給堵了,這些都說明了什麼,你們不會看不出來吧。」   敖丙在軍中也是相當有些威望的,他說的話多少讓人相信。   樊之龍忽然道:「難怪,齊海將軍被關了起來,換上他們的人,原來他們是想爭兵權去造反,這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兄弟,你的想法是什麼?」   冷無為冷笑道:「我有皇上聖旨在手,你們大可以將這些吃人飯不拉人屎的雜種給綁起來,先把兵權控制到手裡,他們才上任沒有多久,威望還建不起來,將士們還是聽你們的話,只要控制兵權,我就負責和南李官員談和,將朝廷的任務完成,把前線的局勢穩住後,然後咱們揮兵直上,包圍定南城,那裡敖丙將軍已經安排好了,只要大軍一到,他就逼迫十三皇爺出城受降,大局已定。到時候我回京一定向皇上稟報,為你們叫屈,皇上一定不會虧待大家的,你們認為怎麼樣?」   場面顯的很靜,但從每個人的表情來看,各個人的思想鬥爭都很激烈。   冷無為接道:「如果十三皇爺一旦舉事,各位你們想想,呂大將軍的軍隊一來,我們這些剛練不久的新兵是他們的對手嗎?更何況與昔日栽培自己的老將軍作戰,你們心裡會好過嗎?更重要的是,十三皇爺會放心你們這些從楊家軍、呂將軍出來的人嗎?到時候他為了解除後患,那可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各位叔伯兄弟,前一步,那是挽大漢於為難之中,將來各位封妻蔭子自是少不了,退一步是聽任宰割,那可是死無葬身之地,各位速速決斷。」   局面還是那樣的靜。   突然姚勝一摔碗,大聲道:「娘的,老子才不坐以待斃,我是呂大將軍帶出來的,我可不想以後我的對手是大將軍,兄弟,我聽你的。各位兄弟,冷兄弟說的不錯,咱們受他們的鳥氣已經夠久了,現在機會在我們手裡,就干了吧。」   樊之龍也站起來,道:「好,既然干就一定要干個漂亮,所謂兵貴神速,今天晚上趁他們不備,就搞定局勢。你們認為怎麼樣?」   各級將領都以樊之龍馬首是瞻,齊聲道:「我等遵命。」   接著樊之龍迅速做出計劃,哪些人負責哪些部隊,什麼人抓哪些人,都佈置了個詳細,他可是打仗的老手,搞個計劃游刃有餘。這些冷無為都不懂,只在一旁笑著看著,為剛才的表演喝彩。   「冷大人,今晚子時聽見炮聲一響,就說明大事已成,如果沒有聽見,那就說明事情要糟,你速速離開這裡,回去向皇上稟報,讓朝廷早做準備。末將告辭了。」樊之龍也不等冷無為答話就帶著將領們離開。   姚勝走過來,拍了冷無為肩膀,眼中流露出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等將領們走開,冷無為忽然笑了起來,對著尤三甲,道:「你馬上把田大和白雲飛找來,就說那個王朗可以抓了。這幫將軍真是好騙,也真是難為他們了,不過這對他們有好處,你說呢?」   尤三甲笑了起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時間彷彿過的突然慢了下來,每一刻都透著緊張的氣息,客棧裡的冷無為等人都小心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砰」的一聲,一聲震耳的炮聲突然響起。   「大人,事成了。」尤三甲激動道。   冷無為興奮的跳了起來,大呼道:「好,太好了,大事可成了。」   白雲飛激動地和田大抱了起來,緊張刺激的時刻就在那一炮聲中宣告結束。   被捆起來的王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冷無為等人興奮的表情來看,暗覺不妙。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原來是姚勝來報捷來了。   「大人,那些人已經被樊將軍和齊海將軍帶人抓起來了,齊海將軍被我們救出後,一知道十三皇爺有叛逆之心,就召集他的人一起勤王。現在大局已定,就等欽差大人您來了。」   「匡啷」一聲,王朗暈倒在地上。   冷無為整理一下衣服,笑道:「好,咱們這就走。」接著對田大道:「你馬上找幾個人去秘密聯絡敖丙將軍,就說我這裡已經成功了,現在就要看他那裡了。」   田大笑道:「好,我這就去辦。」   南席軍營裡。   「各位將軍,你們能撥亂反正,實在是我大漢之福,本欽差將上表皇上,為各位將軍表功。」冷無為朗聲道。   「臣等感謝皇恩,皇恩浩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將跪下呼道。   冷無為將聖旨往大帥桌子上一放,道:「各位將軍都是有功之臣,大家請起吧。」   眾將「唰」的一聲起來。   中領軍(資深者為領軍將軍。正三品。以上為禁衛軍)齊海出列道:「欽差大人,那些人怎麼處理?」   冷無為點點頭,道:「既然是反賊嗎,自然就得除斬,記住,不要有任何口供,先把頭砍了再說。」   眾將有些茫然。   樊之龍道:「大人,沒有口供,那怎麼去證明十三皇爺有叛逆之心啊?」   冷無為笑著從台上走了下來,道:「這裡面牽涉到很多的問題,十三皇爺畢竟是皇上的親兄弟,如果證據太實的話,擺到皇上面前,你們說皇上怎麼處理是好呢,一方面是謀反大罪,一方面又是手足兄弟,這中間處理不好的話,我們身上就會有洗不清的麻煩,對以後咱們在官場立足會有很大的阻礙。為今之計,就是將證明十三皇爺造反的罪證銷毀掉,反正現在兵權在我們的手裡,到時候大軍直上,變相讓十三皇爺去京城,到那時皇上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按個什麼罪名都不關咱們的事情,咱們風風光光的回京,既不招人嫉妒又惹不著別人,你們認為如何呢?」   眾將都是行伍出身,摸不清冷無為話裡的意思,齊海資深最老,知道裡面的坑坑窪窪,笑道:「還是欽差大人英明,來個死無對證,逼迫十三皇爺回京,既不把話說明又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大人,您實在是高啊,末將這就去安排。」   冷無為笑著點點頭,道:「現在這裡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樊將軍,等今日中午的時候,你派人去南李方面一下,就說我們大漢要和他們談和,現在要把這裡的局勢穩住再說。還有,各位將軍的職位都升一級,事急從緩嘛,那些人的職位你們就暫代著,我馬上寫折子上去,將你們的功勞表述一下。哦,姚將軍,這上京的路都被十三皇爺給堵死了,你有沒有辦法能讓折子遞上去。」   姚勝笑道:「別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前些時候我回定南城,在哪裡發現了一條通往江南的秘道,這送折子的事情就交給我辦好了。」   冷無為笑笑,「好,那現在各位將軍,就請你們把自己的名字寫一下,別到時候漏了誰,那我可就對不住你們了。」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定南城。   敖丙激動地在客廳裡轉來轉去,剛才田大派的人已經來過了,知道前線的事情已經穩定下來,現在知道這情況的人不多,自己得趕快安排。   「將軍,殷將軍來了。」家丁報道。   「快請。」   不一會,殷夫過來了,「將軍,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敖丙看看廳門外,確定沒有人,才道:「你還記住之前我和你的談話嗎?」   殷夫道:「將軍,我已經按您的意思去做了,現在軍需總辦衙門的帳目非常混亂,可以說十三皇爺要什麼就沒什麼。」   敖丙搓著手,笑道:「幹的好,剛才我接到秘報,欽差大人已經掌握了前線的兵權,只要與南李談和成功,他就揮兵直上,包圍定南城。你一定要準備好,不能洩露出半點風聲,成敗就在此一舉。還有,你要想盡辦法,把剛送城裡的糧食變成沙子,咱們一定要讓整個定南城亂起來,只有亂起來,十三皇爺才會屈服,也才會乖乖的聽我們的。」   殷夫笑道:「末將明白。我這就去安排,現在糧食在哪只有我知道,王忠那傢伙只喜歡貪杯,今天晚上我就是把他老婆換了,他也不知道,將軍放心好了。」   敖丙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京城。皇宮。   德武帝激動地看著剛送來的加急密折,從南放到京城,總共才花了五天的時間,送密折的人那是換馬不換人,一到宮廷就暈了過去。   「好,辦的漂亮。」德武帝欣喜的拍了桌子。   各軍機大臣不明白皇上昨天還愁眉苦臉的,現在怎麼又有這樣的心情。   呂賢上前,問道:「皇上,冷無為的折子寫的是什麼?」   德武帝笑道:「你們拿去看看。」   各軍機大臣接過看起來,都驚呆了。   林天遠不敢相信道:「皇上,冷無為居然控制了前線大軍的兵權,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劉本欣喜道:「皇上鴻福齊天,才使冷大人有此大功,我大漢才轉危為安。」   蕭貴中不解問道:「皇上,冷無為實在是太大膽了,居然把前方將領殺了,連句口供都不要,而且他對十三皇爺的事情一句也不提,這似乎……」   其他大臣也省悟到這一點,都疑惑的看著德武帝。   德武帝自然明白冷無為的苦心,知道這裡面的玄機,當然這些只能意會,不能說出去,笑道:「你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去褒獎這些為國忠心的將領吧,明天早朝的時候拿出一個章程出來,南方現在無大將,你們認為現在誰最合適?」   林天遠、蕭貴中、呂賢都把自己的人說了出來。   劉本和陳嘉成不懂軍事,跟那些將軍也沒有什麼瓜葛,因此也就不說話。   德武帝搖搖頭,三人說出去的人選都不合他意,忽然對陳嘉成道:「陳愛卿,你認為誰比較合適?」   陳嘉成道:「皇上,微臣對軍事不懂,但既然冷大人能指揮這些將軍力挽狂瀾,自然也可以統領這些將軍,現在南方情況複雜,如果選一個不能服眾的人去統領三軍,搞不好又是一場危機,因此,臣以為不如讓冷大人暫行大將軍一職,等到事情平穩後,再選一得力之人代之也無不可,請皇上明鑒。」   德武帝讚賞地點點頭,笑道:「好,就如愛卿所言,現在冷無為是兵部侍郎兼欽差大人,那麼就升他做撫軍大將軍(二品大將軍)領兵部尚書銜(從一品),加封二等忠賢伯,賜錦玉黃馬帶一條,宮廷騎馬行走。」   五位軍機大臣,萬萬沒有想到皇上封賞這麼眾,齊聲道:「皇上聖明。」   林天遠和蕭貴中兩人,一個是二等公,一個是三等公,那可是苦巴巴的熬資格熬過來的,心裡難免有些不平;呂賢是二等威武公,他看楊公的後人能如此出息,自然高興,更難得的是看到大漢不用自相慘殺,打心裡開心;劉本和陳嘉成雖然做到一品和從一品,可還沒有封賞爵位。   定南城裡。   「什麼,沒有錢糧了?不是前幾天才送過來的嗎,怎麼回事?」十三皇爺對部下咆哮道。   殷夫上前道:「回皇爺,卑職處理帳目時,發現帳目非常的混亂,有些帳目還是以前欠下的,所以前幾天錢糧一來,就拿去堵那些窟窿去了,皇爺,您是不知道,大軍近百萬,花錢要糧跟流水似的,前幾天的錢糧還不夠十萬大軍發的呢,再這麼下去,前方將士恐怕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元直納悶了,為什麼唐三要在的時候,自己要錢有錢,要糧有糧,可換了自己的人,居然要錢沒有,要糧也沒有。看著面前讓人發昏的帳本,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商將軍,你和丹玉丹林的兩省巡撫說了沒有,大軍的一個月錢糧什麼時候發下來?」   商將軍面露難色,道:「皇爺,那兩省巡撫說了,現在朝廷裡有旨意,大軍錢糧不再按月發,而是按日發,並且領錢糧的時候還要有帳本,沒有一日支出的帳本是領不到的錢糧了,我和他們交涉幾日,他們是死活不鬆口,還說……還說凡是私自給錢糧的,朝廷抓一個殺一個,皇爺,看來朝廷已經對我們產生了懷疑。」   元直氣的把帳本往地上一推,實際上自己也想到朝廷會防範自己,可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這麼急。   「報……,皇爺,欽差大人已經和南李談和成功,大軍已經退往南席城,正向定南城這裡開來……」門外士兵報道。   「什麼!啊!」元直眼前忽然一黑,暈了過去。   南席城。   「哈哈,王爺你太客氣了,既然咱們談定了和約,希望王爺不要失信啊。」冷無為正舉著杯子笑道。   南李的二王子笑道:「冷大人說的是,既然咱們都是為天下百姓想,這仗自然是不用再打了,等回去後本王定向父皇稟報,今後對大漢的商人一定優待。」   冷無為笑道:「那本官代表我皇敬各位大人一杯,願大漢與南李永世修好,化干戈為玉帛,請……」說著帶著手下的將領乾了一杯。   南李大臣也紛紛敬酒。   軍事永遠服從於政治,這句話永遠也不會錯,十幾天前還和仇人一樣廝殺厲害的兩國,今天卻很奇怪的把酒言歡,政治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定南城。   敖丙貓哭老鼠的來探望十三皇爺的病情,自從欽差大人到來之後,他就一直韜光養晦,表面上他是不出將軍門一步,可暗地裡就一直沒有閒過,自從知道朝廷改組軍機處,丹玉丹林兩省開始戒嚴後,那舉動更是頻繁,更是確信自己走的這一步棋是對的,加上冷無為那邊進展順利,自己夢想的左右翼前鋒營統領的位置離自己那是越來越近,心情自然暢快,不過難受的是,這樣的心情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大夫,皇爺的病情怎麼樣了?」   那大夫捋著鬍鬚,道:「皇爺的病是怒火攻心所致,只要靜心安養,應該問題不大,我這就開副安心補神的藥讓皇爺服下,相信過不多久皇爺就會好起來。」說著下去開藥方了。   現在整個皇爺的屋子裡都是愁雲慘淡,王忠氣憤道:「王朗是怎麼搞的?居然讓那狗屁欽差奪了我們的兵權,還殺了咱們的人,他是怎麼看的人?」   候將軍愁道:「現在朝廷的舉動分明是針對咱們,皇爺現在倒的實在太不是時候了,前線大軍一開來,咱們都得完蛋。」   其他的各級將領也紛紛議論。   敖丙露著笑意看了殷夫一眼,殷夫含笑地點點頭。   現在整個定南城真是人心渙散,小老百姓紛紛搶著到糧店購糧,可糧店的糧食早就被軍隊搶走了,原因是剛收上來的糧草,裡面居然全是沙子,二十萬大軍的各級將領都紛紛找上王忠求個說法。可憐的王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躲在軍營裡不敢出來。   敖丙的人趁這個時候撒下謠言的種子,一時間整個定南城裡說什麼都有,當兵的一聽說前方大軍前來,是為了滅了他們,那更是逃的逃,走的走,那些將領更是發揮自己的本事,四處找門路,表忠心。   自然,敖丙的府上現在則是人滿為患……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人,前面就是定南城了,大人為何命大軍停下,現在定南城正是人心渙散之時,如果現在發兵圍城,一定是手到擒來。」齊海道。   冷無為坐著馬車,看看外面,從出發到現在已經過現了兩個半月,可以說皇上交給的差使已經完成,大局也定了下來,但冷無為的心還一直在懸著,不為什麼,就為這十三皇爺,他這個人,這個身份。   冷無為明白這十三皇爺一旦被定罪,按照皇上的脾氣,那肯定是要株連其他各等人員,上次大獄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皇上對有二心的人是從來不會手軟,李忠的下場那更是證明了,一個權力高度集中在手裡的皇帝已經不再是人,而是神。   「齊將軍,你讓軍隊安營紮寨,沒有本官的許可,不得離開軍營半步,違令者斬。」   齊海雖然不怎麼明白,但還是道:「末將領命。」說著傳下令去。   尤三甲靠過來,問道:「大人,為什麼現在不攻城?」   冷無為笑笑,「咱們身後是什麼人,是南李,這次和約之所以能簽的這麼快,那是因為我一直是按他們的意思簽的,如果現在我們有對付定南的舉動,難免使得南李懷疑我們大漢有內亂,萬一他們這個時候發兵攻過來,我們一定會措手不及,損失將十分的慘重,所以現在駐兵觀望,形成一種壓力,我要讓城裡的人乖乖的過來。」   尤三甲明白冷無為的意思,笑了起來,暗道:想不到大人居然還懂兵法。   其實尤三甲錯了,冷無為懂的不是兵法,而是人性,知道只要不要逼迫太狠,人自己就會打起來。   冷無為看著手上的和約,上面寫著南李與大漢的疆域劃分,和退兵協議,這些具體內容冷無為連爭都沒有爭,就這麼簽了,那欽差大印蓋在上面,怎麼看怎麼都那麼不順眼,不知道怎麼忽然笑了起來,對著尤三甲道:「你去把樊將軍和姚將軍、常將軍、廖將軍找來,我有事情要交代他們。」   「是。」   不一會兒,樊、姚、常、廖等將領過來。   「樊將軍,這次和約是怎麼簽的,你是看到的,南李實在是欺人太甚,如果不是因為十三皇爺的事情,我斷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簽了字,所以我想讓這個和約變成廢紙,你們認為如何?」   姚、常、廖三位將軍愣住了,單方撕毀和約,這可是很不道義的事情。   樊之龍明白冷無為的意思,道:「大人是想在南李對我大漢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發兵南下,攻取南席城。」   冷無為點點頭,「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和約的事情還沒有上報皇上,而且你們知道皇上最想做的是什麼?」   常武將軍道:「從皇上這幾年來看,應該是推行新政吧。」   冷無為搖搖頭,道:「錯了,哪一位帝王不想在開疆擴土上做上一篇文章,現在機會就放在我們的面前,如今西楚和南李打的正歡,南席城的二十萬大軍,不日南李就會抽走,到時候我們一鼓作氣攻下南席,那時候南李再想簽署這個便宜的和約可就難了,什麼維持過去現狀,什麼互不侵犯,都是狗屁。有了南席城做前沿,我們進可攻,退可守。我看了一下南李的地圖,只要有南席城在手,離南李都城交支城只有八百多里,他們能守的也只有三百多里處的劍南關。」   廖迂點頭,笑道:「大人的意思是在西楚取得更大成果之前,直搗龍窩,滅了南李。」   冷無為搖搖手,笑道:「錯了,我要的只是劍南關。你們想想看,如果把南李的都城給滅了,我們要消耗多大的兵力,而且就算攻下,南李的君臣都把我們大漢當成仇人,到時候治理也是件相當麻煩的事情,所以我們只要攻下劍南關,便可以坐山觀虎鬥,南李的都城被滅,那些君臣只會求助我們,我們不費一絲一毫的力氣,就可以得到南李人的民心和大批的降兵,這比攻城哪個效果更好。如果我們想要取哪座城,大可以讓這些降過來的人為我所用,到時候功勞是咱的,損耗是他的,不是更好。」   樊姚等將領都笑了起來。   姚勝笑道:「大人,屬下這就準備兵馬。」   常武道:「屬下這就派人去刺探南席城的虛實。」   廖迂道:「屬下立刻通知後續部隊。」   冷無為笑道:「好,你們這就去準備,樊將軍,你立刻去派人聯繫西楚方面,向他們說明我們大漢與南李談和是假,攻城是真。」說著把和約撕了個粉碎。   樊之龍笑著領命離去。   定南城。   今天十三皇爺剛有些好轉,可心腹上來的奏報一個比一個壞,更讓他差點昏倒的是,前線近七十萬大軍居然在城外五十里地的地方,駐紮下來,有觀望的意思。   「皇爺,敖將軍與各位將軍前來問安。」侍衛道。   元直冷笑一聲,「他們哪是問安,綁人是真吧。請他們進來吧。」   侍衛下去。   元直晃晃悠悠地從床上下來,周圍的心腹想扶,都被他拒絕了。元直穿上昔日的戰甲,黃亮亮的,如果仔細聞還依稀可以聞到當初的血腥味。對著銅鏡看看自己,沒有想到昔日的英雄,如今成了老暮衰若的樣子,頭髮近一半都白了,戴上頭盔也沒有當初的豪氣了。   「皇爺!」王忠等人跪下叫道。   元直忽然大笑起來,彷彿要把這多年的怨氣都要釋放出來。   「我元直縱橫沙場多年,該威風的我已經威風過了,殺過的人就是寫名字也要寫好幾本書,我這一輩子值了,」忽然歎一口氣,道:「皇上啊皇上,我到底還是輸了,看來我只懂軍事不懂政治,我輸了,還沒有反抗我就輸了,皇上你不愧是父皇的兒子,也不愧是真命天子……」   悲憤的力量彷彿讓十三皇爺高大許多,鮮血從他的口裡噴了出來。   「皇爺!」   這時敖丙等將領正好到來,其中有不少是元直的心腹,有的剛想去扶,但又生生的把腳步收了回來,畢竟這一伸手就等於和反賊牽涉到一齊。   「報……,皇爺,欽差大人送一個箱東西給皇爺,說皇爺有什麼話想說的盡早地說,他能幫的上的就幫一下。」一禁軍侍衛跑來說道。他身後有幾個人正搬著箱子,還有一個人拿著包裹,那箱子經過的地方,都有血流出來,流了一地。   王忠接過包裹一看,嚇得扔在地上,結巴道:「是是……是王將軍的頭。」   侯將軍掀開箱子,全是人頭,而且都是自己認識的人。   元直傻傻的看著這些人頭,臉色蒼白。   敖丙等人也不忍看著這些人頭,轉過臉去。   「手好狠啊,是誰幹的!」元直大喝道,彷彿所有的力量都發洩出來了。   禁軍侍衛道:「欽差大人說了,這些人貽誤軍務,剋扣軍餉,事關重大,來不及和皇爺說了,就代皇爺先行軍法,欽差大人說了這是以皇爺為榜樣,是向皇爺學的。」   元直愣了,氣極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好你個冷無為,本王是小瞧你了,是小瞧你了!」用力把桌子掀翻,桌上的公文飛的到處都是。   敖丙暗道:冷無為這一手真的好狠,以牙還牙,看樣子十三皇爺的病是好不起來了。整理一下衣袖,道:「皇爺,如今您的謀反之心眾所周知,按現在的情形,是必敗無疑,末將勸皇爺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手下的人想一想,難不成皇爺還想再看到一箱人頭嗎?請皇爺早做決斷。」   元直看著身邊臉色發灰的心腹愛將,不忍再將他們連累,歎口氣,道:「罷了,罷了,你下令吧。」說著慢步將三軍大印交了出來。   敖丙也不客氣,接過大印,舉過頭頂道:「三軍聽令,奉皇爺之令打開城門,各軍將領駐紮軍營等待欽差大人到來,凡違另令者按謀反亂,株連九族。」   「末將遵命。」跪下的將領包括元直的心腹。   敖丙等人一出皇爺府,就招集人手,將整個府衙圍了個嚴實。   此刻的冷無為正坐在湖邊,這湖還沒有取名,寒冷的天氣卻擾不亂他的思緒,沒錯,他想家了,在想自己的兩個老婆在幹什麼,但更多的是在想現在蘇雨馨在幹什麼。   冷無為不知道的是在京城,十三皇爺謀反的言論已經傳開了,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起先整個京城風聲鶴唳,每段時刻,都有某些人被抓被抄家,最後刑部的人、大理寺的人、宗人府的人更是鋪開大網抓人。   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寒風刮起,落葉與灰塵捲起,慢慢地飄向某一府門,一眼看去,醒目的封條赫然在上。   但也有的府門是張燈結綵的,例如將軍府,皇上的賞賜是一堆堆地往裡面送,現在整個將軍府都被修了個新,裡面的人是要多風光有多風光,據說凡是與將軍府有關的官員的都被升了一級。   楊雪兒每天都會問管家,相公什麼時候回來,有書信沒有,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在得知十三皇爺有謀反之心時,楊雪兒沒有一天的覺是睡安穩的,人也憔悴了很多,但從來沒有悲觀過,因為她知道冷無為自己的相公是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也一定可以化險為夷。一向關心楊雪兒的呂賢在得知冷無為掌控前線兵權後,特地跑來一趟,告訴她這個喜訊,當時楊雪兒聽後,哭了,她就知道自己的相公會沒有事。   過不多久,皇上的聖旨也下來了,儘是封賞,由於自己已經是一品誥命,皇上又封她只有皇室之人才擁有的稱號,被封為秦國夫人,這在女人中已經是最高的了,可以說這一封號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般臣子能夠擁有的。   文靜看著楊雪兒,不知道怎麼了,打心裡有些嫉妒,「雪兒姐,我真是羨慕你,你嫁了這麼好的相公。」   楊雪兒撲哧笑了起來,「公主,你不是說笑吧,你會羨慕我?無為他可不是一個好人啊。」   文靜道:「我不這麼認為,雖然他平時一副流氓習氣,可一旦遇到正事他可從來沒有含糊過,經過他手上的差事沒有一件辦的不是漂亮的。如此能吏,正是我大漢所缺少的。」   楊雪兒笑道:「你這話可不要讓他聽見,否則他又不知道跳到什麼地方去了。」   文靜忽然看了看周圍,小聲道:「雪兒姐,你知道父皇封冷無為什麼官嗎?」   楊雪兒還以為什麼事情呢,道:「這誰都知道啊,是撫軍大將軍兼兵部尚書銜,怎麼了?」   文靜想說什麼又好像不敢說,道:「你最好別讓冷無為接這個官,這個官不吉利。」   楊雪兒不明白,道:「公主,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文靜歎一口氣,道:「這個官反正不吉利,如果冷無為接了這個官的話,恐怕……」說到一半不說了。   楊雪兒忽然明白了,以前爺爺在世的時候就曾經唉聲歎氣,自己小時候曾經問爺爺為什麼歎氣,爺爺當時說了,擁兵自重歷來是帝王的心頭大忌,自己現在已經站在浪尖上了。過不了多久,孝文帝下旨賞了爺爺一個文職,軍隊讓別的將軍帶了,如果不是邊境出現危機,爺爺有可能不會再當上大將軍了。   以前自己不懂現在卻懂了。現在冷無為被封撫軍大將軍,他手裡可是有近百萬大軍,當初爺爺出征的時候,開始是呂賢跟著,或許皇上覺的呂賢本是爺爺的人,因此換成了十三皇爺以作牽制。現在軍中冷無為獨領三軍,皇上會放心嗎?也正因為不放心,所以將軍府才會不斷賞賜,目的就是安撫,好可怕的帝王心理啊。   「公主,我這就寫信給無為,讓他說什麼也不要接這個官職。」   文靜點點頭。   京城西城裡的冷無為買的小園。   蘇雨馨在畫著畫,樣子很專心。自從冷無為走了之後,自己不知道怎麼了就牽掛這個人,前些時候還擔心的人現在成了朝廷裡的紅人,紅的發紫。   這畫現在缺少的只是臉部,蘇雨馨遲遲無法下筆,因為自己知道他的眼睛是最難畫的,現在或許看的是這個神情,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神情又變了,好難琢磨不透的表情。   「冷無為,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此時門外突然吵了起來。   「你們這些人想幹什麼?」薛貴家的卡著腰,藐視著來的這幫人。   來的人是大理寺卿謝再興家的人。   「我們老爺懷疑你們這裡窩藏罪犯,所以請你們離開這宅子,讓我們搜一搜。」小廝叫道。謝再興現在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可一世,朝廷上誰也不敢得罪,否則被他咬上一口,那可不得了,這幾天路過西城的時候,覺的這宅子挺別緻的,便起了賊心。   如果是別人家的,忍了也就忍了,可現在薛貴家的是這裡的管家,最近得知自己的主子已經在朝廷上紅的發紫,她哪會把眼前這人放在眼裡,雖然知道他們是大理寺卿家的,可自己的後台比他們的更硬。   「笑話,我們這裡有罪犯,你們也不看看這裡是誰買的園子,說出來嚇死你們。」   小廝笑道:「喲,是哪位大人的,我們惹不起啊,說出來瞧瞧,告訴你,還沒有我們大人惹不起的,你最好給我滾開。」   有後台就是不一樣,以前薛貴家的遇到他們肯定是繞著走,可現在不一樣了,大聲道:「告訴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傢伙,這園子是撫軍大將軍,二等忠賢伯冷大人買的,怎麼,你們說我們家大人是窩藏罪犯,這不是笑話嗎?我告訴你們,等我們家大人回來,我就說大理寺卿謝大人說他買的房子是窩藏罪犯,要我們都搬走,不知道他會怎麼做?告到皇上那裡,皇上會幫誰,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說著瞪著眼睛。   小廝帶著的人都傻了,小廝聽他家大人謝再興喝醉酒時提過,他現在什麼人都可以得罪,但是除了軍機大臣和將軍府,冷無為是什麼人他太知道了,現在整個京城裡沒有不知道冷無為的,那可是大漢朝廷的大功臣,皇上的賞賜那是每隔幾天就要賞一回,恩寵之隆,古今少有啊。   小廝結巴道:「你你你……是說,這這這園子是冷無為冷大人的?」   「放肆,我們家大人的名諱也是你叫的?」薛貴家的發起雌威。   小廝忙道:「哦,不不不……,是我們誤會了,我們這就走,如果冷大人回來,請奶奶代我們賠罪,我們這就告辭。」說著帶著他們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薛貴家的看著他們,得意極了,活到現在還沒有這麼威風過,連感覺路過的人看自己的眼光也不一樣了。   薛貴家的回頭看著還呆在那裡的下人,卡著腰道:「你們找死啊,還不幹活啊。」   下人忙幹活去。   一丫鬟過來,她可是蘇雨馨的貼身丫鬟。   「薛媽媽,小姐說這幾日有些無力,你最好弄些人參粥讓小姐用用,小姐瘦了你可擔當不起。」   薛貴家的忙陪笑道:「小紅妹子,這事情我馬上就辦。哦,剛才有沒有吵著小姐啊?」   小紅用手絹擦擦臉,道:「有是有一點,以後最好小心一點。最近小姐正在畫大人的畫像,可費心神了。還有,小姐的屋子裡有些冷了,你知道怎麼辦吧?」   薛貴家的忙道:「我馬上命人多加些暖爐過去,小紅妹子,不知道今天小姐晚上用些什麼,我也好準備一下。」   小紅想了想道:「小姐沒有怎麼特別交代,只不過最近小姐說現在要有蓮子羹吃就好了,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薛貴家的笑道:「哎喲,這我當然有辦法了,就怕小姐什麼也不說,你也知道小姐不慣和我們這些俗人說話,就有牢妹子通傳了。」   小紅哼了一聲,拍拍屁股回了。   小紅一走,薛貴家的立刻又擺出威風來,拿著雞毛撣子看誰不順眼就打上幾下,好不威風。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六六,大,莊家通賠!」幫莊的柯雪楓叫道。   冷無為把銀子往前一推,罵道:「他娘的,老子連輸了三把了,再這麼下去老子的內褲都沒了,你們這些王八蛋銀子少上點,想賠死我啊。」說完喝了一口酒,拿起盒子又要搖了起來。   眾將濟濟一堂的笑著,喝著,整個三軍大營成了大賭場,無論資歷深的還是淺的,都好這一口。   「五五六,大,莊家通賠。」柯雪楓又叫道。   冷無為咬著牙,擼了半截衣袖,叫喊道:「娘的,有賭不為輸,咱們再來。」就這幾下輸了好幾萬兩銀子。   這時,帳外侍衛跑來報道:「稟報欽差大人,敖將軍派人來了。」   冷無為拿色子的手放下,道:「各位將軍你們慢慢玩,老柯你幫我頂一下,輸的算我的。」說著走了出去。   「來來來,快下注啊!」   出了帳門,冷無為認識來的人,是敖丙的心腹,好像姓仇什麼的,問道:「敖將軍把事情辦妥了沒有?」   仇校尉道:「回大人,敖將軍說已經按原計劃順利執行了,現在定南城的將領都在期盼欽差大人到來,十三皇爺也被敖將軍的人軟禁了,大人可以放心進城了。」   冷無為笑笑,「好啊,正所謂賭場失意,可官場得意啊,你要不要進去玩幾把,輸的算我的。」   仇校尉貪婪的往裡面探看,在外面早就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手早就癢了,但還知道自己的正事,按捺住道:「敖將軍還盼標下覆命呢,不知道大人何時進城啊?」   冷無為點點頭,道:「明天一早就京城,你回去對敖將軍說說,一定要把城裡的治安搞好,聽說城裡的老百姓沒有糧食吃,你讓他想想辦法,我希望明天進城時看到的不是哀鴻遍野,而是全城百姓沐浴皇恩的樣子。」   仇校尉笑道:「大人,敖將軍都已經安排好了,現在城裡是治安穩定,那沙子已經換成糧食了,全城百姓都能買到糧了,各軍隊的錢糧也發下去了,軍心已經穩定,大家都在感謝皇上和欽差大人呢。」   冷無為心情大快,道:「好,本大人一定向皇上推薦敖將軍,敖將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搞定城裡治安,實在我大漢之棟樑,朝廷絕不會虧待他的,你回去告訴敖將軍把有功的將領名單擬一份,明天本大人進城後就寫折子發出去,大家共同沐浴皇恩。」   仇校尉大喜,拱手道:「那標下這就回去覆命。」   冷無為點點頭。   仇校尉飛似的跑遠了。   「冷大人,恭喜你啊,這麼快就立了這曠世奇功,實在是難得的很啊。」一種像女人發出的聲音傳了過來。   冷無為尋聲看去,說話的居然是一個很瘦弱的禁軍士兵,頭低地很低。   「是你在說話嗎?居然有這種語氣和本大人說話。」   那士兵突然抬起頭來,朱唇輕啟,笑道:「冷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怎麼,你想怎麼治我的罪啊,是不是要殺頭啊?」   冷無為定眼一看,舌頭都收不回去,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相爺知道不知道?」   林韻詩嘴巴一揪,道:「他才不會官我呢,冷無為,本小姐可是跟你走了好幾百里路,如果不是怕打擾你我早就出來,怎麼,你也不體貼我一下,還像傻子一樣站在那裡。」   冷無為內心驚道:哇,跟著我,她該不會是喜歡上我的吧,天啊,老天爺還真是體貼我,知道我現在想女人就派個美人下來,哎喲哎喲,我要暈倒了。   「林大小姐,快請,這外面的天氣冷的很,不如到我的行營裡去,那裡可暖和多了。」說著牽著林韻詩的小手。   林韻詩臉紅了起來,跟著冷無為去了。   這個行營可是三軍裡最舒服的行營,這批將領雖然粗魯,但也知道怎麼拍馬屁,冷無為的帳子和禁軍護軍統令肖明的帳篷是最好的,也是最舒適的,篝火那是日夜在燒著,整個帳篷暖和極了。   「瞧不出來,你這裡的環境還真不賴。」林韻詩找了座位坐下。   冷無為熱情的又是倒茶,又是命人準備點心,忙的團團轉,好不容易歇下來,蹲在林韻詩的腳下,笑道:「林大小姐走這麼多的路肯定是累壞了,我幫你揉揉。」說著毛手毛腳的握著林韻詩的小腳揉了起來。   林韻詩被冷無為弄的好癢,咯咯地笑了起來,道:「你該不會在家的時候也是這樣服侍雪兒姐的吧。」   剛揉著起勁的冷無為,一聽林韻詩提到楊雪兒,嚇得站了起來,跑到帳門瞧瞧,對著林韻詩道:「雪兒……她不會也來了吧。」一臉的土色。   林韻詩後悔剛才提到楊雪兒,笑道:「沒有,就我一個。哦,對了,你這裡方便不方便我洗個澡啊?這幾個月都沒有洗,我真受不了我自己了。」   冷無為忙道:「當然沒有問題,我立刻命人去準備,哦,對了,你不用穿這禁軍的衣服,那忒不合適你,我有幾件上好的貂皮棉襖,那可是皇上賜的物件,我看聽合適你的。你也不用當什麼禁軍士兵,扮個男裝在我身邊,沒有人會懷疑的,你認為怎麼樣?」   林韻詩低下頭,用只有冷無為的聲音說道:「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聽的冷無為渾身發軟,屁顛屁顛的去忙準備了。   定南城。   欽差大人的車鸞還沒有到,敖丙等各級將領都集中在城門口等帶欽差大人的到來。   「來了,來了……」眼睛比較尖的人看到車馬,叫了起來。   果然欽差大人的旗幟已經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那浩浩蕩蕩的隊伍要多顯眼有多顯眼。   敖丙等人立刻迎了上去。   「喲,敖將軍,這一次來這麼多人迎我,我還是有點不敢當啊。」冷無為笑著從馬車上下來,看看現在這光景這真是不由感慨萬千,一個月前剛到這裡時,整個城裡都是兵馬,見的每個人臉上掛著的都是殺氣。   敖丙笑道:「欽差大人到來,諸將怎敢不來迎接,大人,請……」   冷無為看了林韻詩一眼,意思是說跟著我還不錯吧。   眾將領簇擁著冷無為的車馬進入城裡,幾十萬的大軍駐紮在城外,敖丙已經吩咐人去犒賞了。   府衙還是那個府衙,不過現在已經易主了。   冷無為看著之前府衙上掛著的「帥營」匾額已經不見了,現在已經換上「欽差行轅」四個字的牌匾,當下笑了笑,對著敖丙問道:「皇爺現在何處啊?」   敖丙笑道:「回大人,皇爺已經被末將等人關在西城的小房裡,看守很嚴,不過皇爺的病情好像很嚴重,能不能活到二月還不一定,病死了也好,大家都省事。」   林韻詩一聽,心頓時凜了起來,十三皇爺當初的威風自己在京城可是見過的,那是要多威風有多威風,就是皇上也要讓幾分,可現在,居然讓眼前這個人玩弄成這樣,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眼睛看向冷無為。   冷無為笑笑,道:「是啊,大家都省事。走吧,咱們進去議事吧,哦,對了,那封賞的折子你寫好了吧,待會兒蓋上我的欽差大印就成了。」   諸將齊聲道:「謝欽差大人。」   行轅裡的擺設已經不像元直在的時候那樣,現在這裡擺設成一家別緻的小園一樣,從傢俱上看,那都是新的,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哪來的。大廳的四周都擺著各式的花樣,看起來特別舒服。   眾人坐定,奉上茶後,大傢伙客氣的寒暄著。   冷無為忽然道:「各位聽我說,十三皇爺的事情,大家心裡有這個數就行了,以後大家升了官分到哪裡的時候,可不要多嘴啊,這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如果誰的嘴把不牢,到時候人頭落了,可不要怪我沒有和各位大人說,尤其是即將要在京城的當官的,更要注意,你們說呢?」說著捧起茶杯來。   敖丙知道冷無為的話明著是對大伙說的,可實際上是在提醒自己,不禁率先站起來,感激道:「末將一定記住大人的話,各位大人你們說呢?」   眾將起身道:「卑職謹遵大人之命。」   冷無為笑笑,按按手,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各位將軍請坐。俗話說朝裡有人好做官,我希望經過這事情以後,大家的交情想來也深了些,以後大家也多走動走動,彼此也有個照應,誰有困難的,咱們就幫他一把,現在冤死的人多了,我可不想看到那裡面突然出現各位的影子,你們說呢?」   眾將都笑了起來。   敖丙笑道:「大家都以大人馬首是瞻,以後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諸將齊聲道:「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冷無為擺擺手,道:「你們錯了,只要咱們都有一樣為皇上、朝廷效忠的心,只會有福同享。咱們共謝皇恩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韻詩看著這一幕,感覺好笑,以前沒有看到冷無為怎麼籠絡人心,現在看到了,原來他把結黨籠絡的事情擺的這麼冠冕堂皇,口口聲聲說是為皇上,其實卻是在拉攏自己的勢力,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其實沒有誰比冷無為心裡更清楚,來的這些將領有不少是十三皇爺的手下,如果不搞剛才這一套,會讓他們感覺自己被排外,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就很難說了,現在自己說是結黨,其實就是為了安撫他們的心,以免再出什麼亂子。   恰好這個時候,侍衛突然跑來,道:「回欽差大人,皇上有旨意。」   冷無為驚著站了起來,「快,擺香案,接旨。」   敖丙早就準備好了,不一會兒香案就擺了出來。   這一次來傳旨的居然是之前到天龍城傳旨的吳公公,他一見冷無為就熱情的跟什麼似的,笑道:「喲,冷大人,您可不知道奴才為了搶著傳旨可沒有少花力氣,而且奴才每次給大人傳的旨都是獎賞,冷大人,你可怎麼謝奴才啊。」   冷無為笑道:「公公有勞了,無為自然不會虧待公公您的。」說著給了他一個眼神。   這眼神吳公公太熟悉了,咳嗽一聲,道:「欽差冷無為接旨……」   冷無為率領各級將領跪下,呼道:「臣冷無為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欽差冷無為自到南方起,辦事勉力,忠心可嘉,特升做撫軍大將軍(二品大將軍)領兵部尚書銜(從一品),加封二等忠賢伯,賜錦玉黃馬帶一條,宮廷騎馬行走,統領三軍,不得有誤。餘下諸將兵部按優錄用,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冷無為樂得跟什麼似的,接過聖旨,給田大使了個眼色,田大會意思,走上前去,「吳公公,您一路勞頓,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吳公公知道這意思,就笑著告辭了。   敖丙諸將紛紛恭賀冷無為,什麼肉麻的話都說了出來。   一將軍道:「大人如此年輕就已經封到伯爵,封侯那是指日可待啊……」   另一將軍搶道:「什麼封侯啊,我看封公爵還差不多。」   其他人更是你一句我一句的。   冷無為高興的頭都暈了,笑道:「各位將軍只要為皇上效力,也一樣有機會得到封賞的,咱們這就寫折子……哈哈……」   晚上,冷無為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床上,林韻詩總感覺到有些什麼不妥,道:「冷無為,你不覺的這皇上的聖旨裡面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嗎?」   冷無為正在陶醉中,滿不在乎道:「什麼不太對,你是不是嫉妒了,我封了伯爵,官做到大將軍了,我還真沒有想過,哈哈……」   林韻詩皺起秀眉,把冷無為拉起來,急道:「你能不能醒醒啊……」   剛拉起的冷無為又倒了下來。   林韻詩氣的把被子捂在冷無為的身上,正想揍他一頓,不過看他睡著的樣子,忽然又捨不得打了。這種感覺自己從來也沒有,而且自己對任何男人都沒有上過心,為什麼對他卻有這樣的感覺呢? 第一百五十章     京城。皇宮。   「哼……」   一封折子被德武帝扔的遠遠的,散開的折子變的好長,上面的名單是密密麻麻的。   五位軍機大臣都嚇得不敢說話,神情比較嚴肅。   德武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給旁邊王英一個眼神,王英跑下將折子揀起來,放到桌子上。   彷彿過了好長的時間,本來就比較寒冷的天氣變的更冷了。   德武帝忽然道:「林愛卿你和吏部、兵部的人商議商議,能安排的就安排吧。」說著將折子交給了林天遠。   蕭貴中出來反對道:「皇上,這冷無為在南邊是無法無天,居然為那些將領向皇上要官,而且還指名道姓的,如果天下官員因為自己一點功勞都像他那樣,那國家還怎麼治理,況且這裡面的名單有好幾百個,吏部和兵部也沒有這麼多的高官來賜予,請皇上明鑒。」   德武帝卻看著呂賢,到現在呂賢一直都沒有說話。   「呂愛卿,你怎麼看?」   呂賢出列道:「皇上,臣不同意蕭相的話,冷無為雖然要官過於明顯,但並不是為了他自己,他自己本是一個文官,犯不著與武將有什麼牽扯,臣以為咱們身處京城不能全部瞭解南方到底是什麼個局面,在臣想來冷無為擬出這麼多人的名單,應該是安撫他們,畢竟依冷無為的資歷是無法安撫這些人,自從兵變到現在還不足兩個月,人心要想安穩應該很難,安撫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許官,臣想冷無為也是無奈之舉吧。因此臣以為現在封賞什麼並不是很重要,而是應該派遣有資歷的將領去統帥三軍,安撫軍心在是關鍵。請皇上明查。」   德武帝看著呂賢,見他一臉的忠毅之情,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今天這事情就議到這裡吧,至於折子就按剛才說的辦吧。你們退下吧。」   「臣等告退。」   五位軍機大臣出門後,德武帝忽然問王英道:「你覺的剛才誰說的話可信?」   王英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德武帝問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本身,況且太監不得干政。   德武帝在面前的白紙上寫了三個字:冷無為。   定南城。行轅。   在書房裡只有冷無為、田大、白雲飛、尤三甲等人。   「哎呀,我的媽呀,壞了!」冷無為緊張的看著楊雪兒送來的家書,急的直叫。   田大在一旁不解,問道:「冷少,出了什麼事情了?」   冷無為急得直跳,道:「我怎麼忘了這一茬,好險啊!」說著坐在椅子上,拿起筆來,思考著怎麼下筆,想了好久好久,才落筆。   京城裡。   四爺府。書房裡。   十三皇子文祥道:「看樣子,十三叔是回不來了。他家的人都被宗人府的人看起來了。聽說,十三叔在南邊得了重病,恐怕活不到祭奠祖先的日子了。」   四爺文真道:「是啊,十三叔神勇一世,卻栽在冷無為這個不學有術的人手上,也夠冤的。」   十八皇子笑道:「諸葛先生,你可知道現在京城裡議論最大的人是誰嗎?」   諸葛雲喝一口酒,道:「還有誰,現在只有冷無為是熱門人物,當初他搶奪兵權就已經官拜大將軍,爵封二等伯,現在他不動一兵一卒就平息十三皇爺的叛亂,很多人都在想他恐怕又要陞官,賞爵了,可是在我看來,這一次冷無為不但官升不了,搞不好還會因此而送命。」   三位皇子大驚。   文真不解道:「冷無為立下如此大功,怎麼會送命?」   諸葛雲笑了笑,道:「什麼是帝王心術?四爺您不想想,十三皇爺是皇上的親兄弟,他還有謀逆之心,更何況冷無為這麼一個外人呢?冷無為搞出那麼多受賞名單,那分明是在籠絡人心,結成自己的勢力,這一點四爺你就沒有看出來?現在皇上不會動冷無為,但包不齊現在就已經有動作了,只要皇上許南邊某一將軍官銜,冷無為必定被抓,不過皇上現在擔心的是呂賢,畢竟他代表的是軍方,如果真動了冷無為,呂賢會怎麼想?冷無為剛立大功才掌兵不到幾個月就被抓,而呂賢有自己的呂家軍,那不是更惹人注意,所以皇上現在是不會抓冷無為,他是要觀察,觀察冷無為是真的有反心呢還是得意忘形,只要冷無為在這事情上沒有解釋清楚,相信他就是不死也不會得到皇上的重用,試想皇上又怎麼會再封賞冷無為呢?」   文真等人恍然大悟,驚歎:好可怕的帝王心機。   文真有些可惜,他還是比較賞識冷無為的。   八爺府。   「哈哈,照先生說來,我們應該要採取行動了?」蕭貴中開心道。   文思也笑道:「只要冷無為一倒,那南方的百萬大軍就沒有主帥,如果我們能取的這上面的兵權,那可正是進退自如,內外相輔啊。」   九爺和十爺也大笑起來。   魏青書搖搖頭,道:「八爺,咱們可不能高興太早,據我瞭解,冷無為雖然眼下得意忘形,但很快就能醒悟過來,而且按蕭相所說,皇上瞭解冷無為,冷無為也同樣瞭解皇上,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幾天冷無為的折子就要到了,而且折子上寫的內容我也能猜出一二,那就是辭去大將軍這一職務……」   林相府。   「什麼!冷無為會辭去大將軍的職務,岳先生,你不會搞錯吧,那可是統帥百萬大軍的官銜。」林飛驚叫了起來。   岳真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因為這個職位能統帥三軍,所以冷無為一定會辭掉。不過,皇上不會讓別的人去接這個位置,只要冷無為真的辭去大將軍的位置,那大將軍就必定屬於冷無為。」   林飛和林豪不明白。   但林天遠明白了,歎道:「是啊,只要冷無為真的辭去大將軍的職位,皇上就確信冷無為還是忠於他的,畢竟他們君臣知之頗深,相信皇上內心對冷無為有一種複雜的感情吧。」   幾日後。   威嚴的皇宮現在透著寒氣,嚴肅的氛圍中彷彿在期待著某個人。   議政殿裡,君臣在談論一些地方政務,德武帝好幾次走了神。   「報……,撫軍大將軍冷無為八百里加急上折。」一太監跑到門檻處叫道。   王英立刻跑下去接。   德武帝本來失神的眼睛突然變的精神抖擻。   林天遠、蕭貴中、文真、文思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德武帝急忙翻看,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對著旁邊的王英道:「你把折子讀一下,這折子寫的好啊。」   王英接過,讀道:「臣起奏皇上,皇上你賜我官銜實在太大,本來開始的時候臣挺高興的,幾杯酒一喝,那些將軍要我寫什麼我就寫什麼,我也不知道上次遞上來的折子寫些什麼,如果有不當的地方請皇上恕罪。如今十三皇爺病的很重,臣代表皇上看望他多次,這幾天他的病情又加重了,眼看很難活到二月份了,臣實在是沒有辦法。   自從十三皇爺謀逆之事發生以後,臣以為武將私有軍隊實在是太危險了,這一次使三皇爺謀反的部將和士兵都是他的老部下,才會有此亂發生。因此臣建議皇上,應該取締武將私家軍隊,如『楊家軍』、『呂家軍』、『西北皇甫軍』等等,皇上應該擁有大漢所有軍隊,軍隊不是為某個人,而是為朝廷為皇上,應該有統一的編制,統一的稱謂。臣不怎麼懂軍事,皇上讓我做大將軍實在是趕鴨子上架,臣求皇上是不是派某一個有資歷的將軍來代我,還有如果皇上還讓我當這大將軍,能不能派一個皇子過來,這裡的老將實在是太多,臣恐怕鎮不住他們,皇子代表皇上,臣幹什麼也方便些。   還有,在兵變之時,臣與南李那幫兔崽子談和約,話都是他們說的,臣在那個時候只想穩定前線就胡亂的同意了,現在十分的後悔,因此臣把那和約給撕了,準備什麼時候再給他們幾下,讓他們知道誰才是贏家。還有,皇上如果看到林相的時候,幫臣告訴他一聲,他寶貝女兒在我身邊,我照顧的挺好,請他放心。臣冷無為奏上。「   奏折一讀完,下面的官員都議論起來,當然軍方的反應是最強烈的,朝廷統一軍隊編制那就等於把自己的兵權交了出去,擱誰誰反對,現在大漢的軍隊基本上是哪個將軍帶就叫什麼,什麼「齊家軍」、「陸家軍|」「陳家軍」等等,軍隊就像自己家的一樣,皇上能直接指揮的也只有京城附近的四十萬禁軍。   「各位愛卿,你們說冷無為說的對嗎?」德武帝冷冷地道。   下面安靜一片,沒有人說話,剛才很激動的那些將軍都安靜的很。   德武帝忽然看著呂賢,笑道:「呂愛卿,你怎麼看?」   呂賢咬著牙齒,出列道:「回皇上,臣以為……以為冷無為說的正是我大漢兵權分散的病症的關鍵所在,自古出戰以來,各人擁有各家的軍,往往出現保存實力死不救援的情況發生,當初臣與楊公在北方作戰的時候經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不是救援的部隊沒有按時到達,就是該派遣的部隊誤了時辰,由於部分軍隊並不是自己的,因此在管轄上十分的麻煩,所以臣贊同冷無為的話,取消私家軍的稱號,統一軍隊的朝廷編製,我呂家軍願意第一個接受朝廷編製。」說著跪下。   德武帝讚賞地看著呂賢,暗道:不愧是自己看重的人,最關鍵的時候知道該捨棄什麼。   「呂愛卿請起,不知道各位將軍有什麼不同的觀點?」   其他將軍都彼此看了看,最終一起出列道:「臣等贊同呂大將軍的意見,同意朝廷統一編製。」   文官們也跪下道:「皇上聖明……」   德武帝大笑,「好,各位愛卿平身,相信各位是發自內心的,朕心甚慰。傳旨:賞冷無為一等忠賢伯,並且告知撫軍大將軍非他莫屬,至於與南李談和的事情,讓他按自己的意思做,朕支持他。另外,選派皇子的事情,由軍機處擬定人選。至於軍隊統一編製,著軍機處與兵部速速擬定。」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呼道。   德武帝看著下面的臣子,暗道:冷無為啊冷無為,朕沒有看錯你,這個禮你送的好啊。   四爺府。   「四哥,二哥有意讓我去南方,現在他正在和林相商議呢。」十三皇子文祥激動道。   文真好像早就知道似的,正在和諸葛雲下棋,笑道:「這我早就知道,二哥除了找你還能找誰,在朝廷上二哥離不開我,所以我不會去,老十八的身子又不好,這幾天又沒有來上朝,所以只剩下你了,你不去還有誰去呢?」   文祥笑道:「我還以為四哥真的神呢?那四哥,您再猜猜八哥那裡會派誰去?」   文真下了個棋子,道:「應該是老九吧。老十的脾氣的不好,而且聽說他和十三叔的將軍有些交往,當初十三叔在京城的時候,老八他們與這些將領交往太深,老九喜歡與文官打交道,因此和那些武將不怎麼談的來,選他是最好的選擇。」   諸葛雲笑道:「四爺可真是把人分析透了,不過,十三爺要想真的要去成,你還要去一個地方?」   文祥急道:「什麼地方?」   「呂大將軍府。」   八爺府。   「為什麼要去那裡?」九皇子文堂問道。   魏青書解釋笑道:「八爺、九爺,今天這一出冷無為玩得可真高明啊,他這個折子是皇上做夢都想的,統一天下兵權,這是多麼大的誘惑啊。以前大漢常打敗仗就是因為關鍵的時候各自為陣,名義上是朝廷的軍隊,可實際上都是私家軍,楊陵當初為什麼三起三落,就是因為楊家軍聲名太重,試想如果人人都知道楊家軍而不知道朝廷的軍隊,皇上心裡會好受嗎?因此打世宗皇帝起,每家的家軍人數只限在二十萬,而且將軍的權力被限制的死死的,到了先皇孝文帝時,對武將更是猜忌重重,武將的兵權到如今已經削減的所剩無幾,只剩下實力最強的『楊家軍』三十萬、『呂家軍』四十萬、『皇甫軍』二十萬,其他的各家軍只有幾萬,楊陵一死,楊家軍等於解散,今天冷無為這一封折子上來,等於送給皇上解散各家軍的借口,不要小看這個禮物,皇上用它逼迫呂賢解散他的呂家軍,一切統歸朝廷所有。   而呂賢很明智的意識到這一點,自己開口將自己的軍隊進行編製,這樣一來皇上就欠他一個人情,因此只要是他提出來的人選,皇上是絕不會拒絕的。幾位爺,皇上不但把政治上的權力集中到自己的手裡,現在更是把天下的兵權拿到自己的手上,真可謂是皇上就是國,國就是皇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定南城。   現在的定南城可風光了,一下子來了兩位皇子。(註:在眾多皇子裡,除了太子外只有二皇子被封為敏郡王,其他皇子都沒有爵位,因此仍是皇子身份,而不是王爺。)其實說來也是有原因的,十三皇子和八皇子都去找過呂賢,一個是敏王爺的人,一個是八皇子的人,這兩個誰也不好惹,不得已呂賢乾脆提議讓兩位皇子都去。   「兩位皇子來監軍,實在是南方軍團的榮幸,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儘管說,大家都不是外人,咱們敬九爺和十三爺一杯酒,喝!」話說完冷無為就帶著大傢伙都喝了一杯酒。   文堂和文祥都是來拉攏人心的,因此誰敬就都喝,不到幾圈,全倒了。人倒了,這酒會也就散了。   「好你個冷無為,兩位皇子一來就讓你當傻子一樣灌醉可真有你的。」冷無為剛走出來透透氣就被林韻詩逮了個正著。   此時天色很黑,本來很熱鬧的場面現在也變得靜悄悄的,惟有燈火還亮堂著。如今快到二月中旬了,十三皇爺病得很重,不過好在他身體夠強壯,本來是準備要死的人了,現在又變好些了,大概有什麼心事沒有了,或者在等待皇上的處罰吧。然而他不知道,皇上是不會給他旨意的,因為皇上已經下了旨,這旨是道口諭,接這口諭的人是皇上相信的人,他就是冷無為。   口諭中指明,元直病重,可在三月初就地隆重安葬。整個口諭沒有說任何話,但卻已經下了殺頭令,冷無為知道皇上是不會讓元直活到三月份的,自己是皇上手裡的刀,這個人自己必須要殺,而且殺的還要神不知鬼不覺,以免有辱聖顏。   這件事情一直埋在冷無為的心裡,雖然不忍,但聖命難為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韻詩笑笑,「憑什麼我不能在這裡?」   冷無為突然嬉笑道:「喂,你不是喜歡我了吧,我可是正經人,你可不要害我哦。」   林韻詩笑罵道:「你是正經人?除非天下的壞蛋都死光了,那樣的話你或許算一個。」   冷無為摸著下巴,瞧著這個嬌美人,越看越想讓她做自己的老婆。   「瞧你傻樣,你看什麼呢?」林韻詩假裝冷起臉道。   冷無為嘿嘿地發出怪笑,「夜黑風高,你說我想什麼呢?」作勢欲撲。   「哎喲,我的媽呀,我再也不敢了,哎喲,來人啊,救命啊……」可憐的冷無為把林韻詩會武功這一茬給忘了,能不倒霉嗎?   京城。   剛平靜沒有多久的京城,現在又緊張起來,原因是十皇子在朝會上突然上折奏報:太子的十大罪責。不但有人證還有物證,可謂是證據確鑿,因此緊接著就是太子被火速招回京城,由宗人府先隔離審查,而這宗人府的後台是與林天遠有關,文忍和文思都是一個心思,那就是讓太子下台。   現在太子府的人都被抓起來,主持審問的是刑部和大理寺,大刑之下,前帳後帳都算起來,太子府的人能招的出罪行的都招了,一個都不是他媽的硬骨頭。   宗人府。   「太子,這些罪,你到底承認還是不承認。」 宗人府丞王宜冷笑道。   太子理都不理,道:「王大人,你只不過是一個區區的宗人府丞,審本宮你還沒有資格,你回去告訴老二、老八他們,就說本太子認栽了,不過要想本宮乖乖地認罪,他們想都別想。」   王宜搖搖頭,道:「太子殿下,你的門人都招了,現在你沒有李相在背後撐著,你可是孤掌難鳴,現在你的那些門人招的認罪押文恐怕現在已經都送到皇上那裡了,您認罪還是不認罪都已經沒有關係。臣告退。」說完就離開了。   太子呆呆的愣在那裡。   八爺府。   文思看著幾張認罪書,不禁犯起愁來,這幾張認罪書都是關於冷無為的,上面說到冷無為與太子相勾結,陷害張、馬二位侍郎,文思明白張、馬二人的死透著蹊蹺,也與冷無為有莫大的公館系,可這根本就不可能定冷無為的罪,因為自己清楚的記著當時冷無為上報的時候把查案所有的行動都說是太子所為,而太子當場就承認,這罪行真的要追究起來,還真不好判他的罪,畢竟只有人證而沒有物證,並且這些人證都是聽太子說的,並沒有親自看到冷無為或聽到冷無為說的話。   「八爺,您想什麼呢?」不知道什麼時候魏青書過來了。   文思將那幾張認罪書交給魏青書,道:「說說你的看法。」   魏青書迅速瀏覽後,驚道:「八爺,您是想動冷無為?」   文思點點頭,「只要能證明冷無為與太子有勾結之罪,他的大將軍就算做到頭了,到時候我們保舉九弟掌管南方軍團,至於老十三嘛,我們可以想跟辦法把他調回來……」   「萬萬不可啊,八爺!」魏青書急道。   文思很驚訝地看著魏青書,「怎麼了,我有什麼地方失策了嗎?」   魏青書急的滿頭大汗,「八爺,您千萬不能動冷無為啊,您難道不知道冷無為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嗎?就這寫著上面的幾條罪行,就算咱們能把這幾條罪給搞牢了,在律法上能剝奪他的官職,可擺到皇上的面前那又是一回事情。皇上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南方前線安定,或者是打一個漂亮仗,這樣一來就證明皇上並不是沒有十三皇爺不行,並不是朝廷就沒有人才,以此證明皇上他是真命天子。此時八爺您貿然的把這幾條罪書遞上去,皇上會怎麼想?   如果我計算的不錯的話,十三皇爺很可能活不到三月,皇上很愛惜自己的龍顏,因此為了不戴手足相殘的帽子,皇上是不會給十三皇爺明確的旨意,一定會讓冷無為負責滅口。這個時候八爺您突然參冷無為,皇上會怎麼想,一定以為您要為十三皇爺報仇,畢竟八爺與十三皇爺以前的關係可是雙親啊。還有,八爺,您難道沒有看出來,這幾條罪十分的可疑嗎?   當時冷無為在處理案子的時候,為什麼會把查庫銀的事情扯上,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是皇上的旨意,再說當時朝局複雜,各派系的權力很大,皇上並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大,因此才會出現冷無為與太子『勾結』的這一幕。八爺如果您參了冷無為就是把皇上參了進去,那皇上會怎麼想八爺呢?再說冷無為這幾個月立的功勞,可以說無人敢碰其鋒芒,八爺這個時候碰它,萬一被他反咬一口,軍機處的林相為了保敏郡王上位自然會拉攏冷無為,呂大將軍與楊家有扯不斷的關係,他會保冷無為;陳嘉成和劉本都與冷無為有一定的交情,也一定會幫冷無為,八爺您想想看,您這一參冷無為,有多少勢力都被敏郡王給拉過去了?「   文思腦門出現了汗水,喘著粗氣,突然對魏青書躬身行了個大禮。   魏青書趕忙側身,「八爺您這是幹什麼?」   文思直起身子,道:「我這是在謝先生救我,聽先生一言,如醍醐灌頂,明白適才我想的太不周全,也是一時輕敵,被現在的勝利迷惑,還望先生教我。這罪書怎麼辦?」   魏青書笑笑,道:「很簡單,八爺您可以去將軍府一趟,把這些認罪書交給冷無為的夫人,什麼話也別說,冷無為會明白您的意思的。」   文思笑笑,「這是個好辦法。」   定南城。   書房裡只有他們四人。   「事情辦妥了。」冷無為皺起眉頭,問道。   田大歎了一口氣,點點頭,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下。   白雲飛一臉的不快,氣道:「大丈夫應該上戰場殺敵,不是幹這些殺人滅口的鳥事,想想剛才那十三皇爺斷氣的樣子,他好歹曾經也是一個英雄,現在卻這樣死,我真是氣我自己。咱們這叫干的什麼事。」說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彷彿看見了剛才的畫面:   「是皇上讓你們來的?」元直躺在床上,看著門裡突然來的三個人。   尤三甲捧著盤子,盤子上放著一杯毒酒,道:「皇爺,皇上給我們家冷大人的口諭,說『元直病重,可在三月初就地隆重安葬』。明天就是三月初一,我們家大人就是想留您也留不住啊。」   田大接道:「皇爺,您也許不知道,您一直就是我崇拜的英雄,可惜的是最後卻是由我們三人來為您送終,您是個英雄應該不用勞費我們動手了吧,您還是自己上路,如果您沒有勇氣,那我們就只好送您一程吧。」   白雲飛在旁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   元直笑笑,對著屋頂道:「皇上啊皇上,您讓臣弟死臣弟不得不死,誰叫您是皇上我是臣呢,」說著接過毒酒,對著三人道:「本來我這次輸的很不服氣,但現在我想通了,冷無為的確是個人才,這幾天我也聽說了,他懂得進退,知道皇上也瞭解皇上,所以只要他安守臣子本分,你們跟著他一定會有前途。將死之人其言也善,麻煩你幫我傳一句給冷無為,如果要想得到劍南關,臣服南李,手裡頭必須要有最厲害的拳頭,這拳頭就是能打速戰速決,長途奔襲的騎兵,我看的出來,你們三人中這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人,馬背上的功夫應該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好的,看他身形和進來走路的姿勢就可以看的出來,冷無為有福啊,有這麼好的人才啊。」說著將酒喝了下去。雖然他被關著,但從旁人嘴裡知道兵馬的動靜,按長年的帶兵打仗的經驗就可以猜出這些兵馬是幹什麼用的。   畫面轉了回來……   尤三甲也歎了氣,「老白,你也別跟自己較勁了,什麼是政治,這就是政治,皇上讓你什麼時候死就得什麼時候死。如果上一次不是楊雪兒的信來的及時,恐怕咱們這些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冷無為看著大家唉聲歎氣的樣子,自己的心也何嘗不歎息,但自己畢竟是這些人的頭,當下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他只不過是一個罪臣,值得你們這樣嗎?我們還有咱們的事情要做,老白,我打算讓你做一萬騎兵的頭,暫時就做威遠將軍(五品),你要在斷時間裡把這一萬騎兵變成精兵良將,人你自己去選,不過各個都得是以一抵十的主,三個月之後,我要看到效果,你能做到嗎?」   白雲飛一聽有兵可帶,忙道:「放心好了,我一定把這騎兵練成像寧國楊純的近衛軍一樣,橫穿大漠而毫髮無傷。」   冷無為點點頭,接著對田大道:「老大,你以後這幾個月裡就不用留在我的身邊,我也給你一萬兵馬,不過是步兵,你負責的人主要有爬城作戰,迅速隱蔽、偷襲等等能力,這是你的強項,要各個都不是怕死的主,三個月之後,咱們要打一場硬仗,所以你的時間也不多。」   田大皺一下眉頭,道:「我走了,你的安危怎麼辦?」   冷無為笑笑,道:「這城裡有二十萬大軍,保護我一個你有什麼不放心的。」接著對尤三甲道:「你這幾天去把南席周圍的老百姓瞭解瞭解情況,要搞清楚哪些是去劍南關的必進之路。」   「屬下明白。」尤三甲抱拳道。   冷無為拿著筆,鋪開紙,在折子上寫道:十三皇爺由於病情嚴重於德武七年二月二十八日亥時三刻,藥石無效,不治身亡,因無特別旨意,故按親王禮葬之……   京城皇宮。   德武帝看完冷無為送上來的折子後,對著宗人府丞、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等道:「元直雖然已經去了,但他的罪行還沒有判,至於怎麼判就按大漢律條來吧,至於他的黨群和家人怎麼處理,你們就著實拿出個章程來,不要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要放走一個罪人,能不牽連的就不要牽連了,明白了嗎?」   「臣等明白。」 宗人府丞、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齊聲道,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八爺的人,彼此看了一眼,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又是一場大獄掀起來,這場大獄比前一次來的更為猛烈,因為不但牽扯到文官上,還牽扯到武官上,兵部的一批人可都遭了災,大批的婦孺關的關,殺的殺,流放的流放,然而這一出還沒有結束,另一出又來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京城是個很奇怪的地方,不但有其他地方難以比擬的繁華、財富、權勢也有其他地方難以擁有的爭鬥,無論是兄弟、朋友一旦遇到利害關係都可以把本性完全暴露無疑,沒有什麼一直都是永恆的,就算是父子。   文思和文忍一同把折子遞給德武帝,面對兩個人一致的絆腳石,他們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配合也是默契的。   德武帝皺著眉頭,把手裡的折子放下,問道:「諸位愛卿你們以為如何處置太子啊?」   林天遠看著蕭貴中,而蕭貴中正好也在看著他,兩人很有默契地點點頭。   蕭貴中出列,奏道:「太子私結黨羽,搜刮民脂民膏,可以說罪無可恕,尤其是為了安排自己人出任官職不惜陷害其他官員,臣以為如果讓太子繼承大統,臣實在是為我大漢擔憂。」   林天遠接道:「太子犯此重罪,證據確鑿,朝野都為之震驚,因此臣以為太子已經無德位居東宮之位。請皇上明查。」   德武帝看著兩位重臣,沒有說話,看著劉本道:「劉愛卿你以為呢?」   劉本道:「皇上,雖然太子犯如此大錯,的確已經無法勝任東宮之位,但是是否廢除太子並不是皇上個人能決定的,臣以為不如交給庭議上詢問百官,如果百官的意見都一致,那太子已經失去臣子之心,自然無法再位居東宮之位。」   陳嘉成和呂賢齊聲道:「臣的意思和劉大人是一樣的。」   德武帝無奈地點點頭,「那就交給明天的庭議上決定吧。」   林天遠和蕭貴中彼此看看,都淺淺的笑了笑,意思很明顯,太子是廢定了。   次日。宗人府。   「來人啊,我要見父皇,我要見父皇……」太子文竟自從昨天得知自己的事情交給廷議後,就一直哭叫著,因為他知道一旦交給廷議,自己是肯定被廢掉,朝廷上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林天遠和蕭貴中的人,只要他們負責聯絡,參自己的折子肯定多的會像雪花那樣飛過來。   「皇上有旨意,大皇子文竟接旨。」大內總管王英帶著大內侍衛突然來到宗人府的牢房裡,身後跟著一群宗人府的官員。   獄卒打開牢房,文竟連忙跪在地上,大聲道:「兒臣接旨。」   王英冷笑一聲,打開聖旨,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不孝子文竟私結黨羽,貪污受賄,以權謀私,誣陷清白官員,其毫無身為太子之仁義,經眾大臣一致商議,廢除其太子之,貶為庶人,終身於宗人府內思過。欽此。」   文竟睜大著眼睛,不敢相信,當雙手接著聖旨後,猛然的站起身大笑起來,「老二,老八,你們好啊,我倒了,但你們也不會好過的,我等著你們……」笑完之後,又痛苦起來。   當天下午,京城北門一大批的被除名官員和婦孺都被發配到邊疆,其中有太子的太傅及其全家,太子親信及其家人,奴才和奴婢等等,大約有數千人。以前什麼大富之家,書香門第,達官顯貴都一批批的被抄了家,被貶被發配,總之只要與太子有關的都沒有好下場。當然也有部分見機快的官員,托關係投到哪個皇子門下,成為其爪牙。   這一次的皇子之爭,除了太子倒霉外,其他有的皇子被封了爵位。   二皇子敏郡王文忍被封為敏親王。   四皇子文真被封為直郡王。   六皇子文良被封為誠郡王。   八皇子文思被封為賢郡王。   九皇子文堂、十皇子文諤、十三皇子文祥、十四皇子文明、十八皇子文允被封為準郡王。   然而皇子之爭並不會因為受到封賞,而就停止了攻擊,也不會因為太子被廢就停止猜忌,相反兄弟之間的鬥爭是越來越激烈。但也有部分皇子吸取文竟的教訓,認識到自己的實力不足,保命為上,黯然退出了皇子之爭,去做他們的學問去了,他們分別是六皇子和十四皇子。   這樣一來,皇子之爭的陣容已經十分明了。   以文忍為首,麾下有四皇子文真、十三皇子文祥、十八皇子文允等兄弟,背後有以林天遠為首的一批官員支持,是為敏黨。   而以文思為首,麾下有九皇子文堂、十皇子文諤等兄弟,背後有蕭貴中和童維等為首的一批官員支持,是為賢黨。   除了兩黨之外,也有平衡兩黨的派系,那就是以劉本、陳嘉成、呂賢為首的文臣武將,他們被稱為中間黨。   中間黨的成員是三黨之中最少的,但卻是不容忽視的政治力量,和最強大的軍事力量,因為畢竟這裡有三位軍機大臣,然而這黨卻是最不穩定的,其中部分大臣都在左顧右盼,文忍情況看好就有可能投向他,文思看好就透向文思,上下心都不齊,因此在即將到來的敏賢之爭中,只屬於附屬力量或者說是平衡力量,他們只能跟著別人的腳步走,而且還要戰戰兢兢的,在以後的道路上不斷被削弱,根本就不可能再去左右局勢。   時間匆匆,轉眼就來到夏天。   在這段時間裡,全大漢的軍隊除了南方軍團外,基本上已經編製完成,各級將領也被互調,皇甫遠已經脫離西方軍隊,而改調到東北軍隊。整個軍隊編制是這樣的,北方軍團轄有五十萬軍隊,分別是四十萬步軍和十萬騎兵,其最高將領為上軍大將軍(二品);其轄有征北將軍(從二品)、中領軍、安北將軍、平北將軍、征虜將軍等等,(均為三品)。   西方軍團轄有四十萬,二十萬步兵和二十萬騎兵,分別是以前皇甫軍和呂家部分軍隊、楊家西北軍合併而成,最高將領為中軍大將軍(二品);其轄有征西將軍(從二品)、中領軍、安西將軍、平西將軍、征虜將軍等等,(均是三品)。   東方軍團主要指東北軍團,是由楊家征東軍、呂家部分軍、郭家軍、蔡家軍等等拼湊起來的,是四大軍團裡人數最為混雜的軍隊,作戰能力最弱的,共有四十萬,三十萬步兵,十萬騎兵,其最高將軍為國大將軍(二品),其轄有征東將軍(從二品)、中領軍、安東將軍、平東將軍、征虜將軍等等,(均是三品)。   南方軍團正在打仗不宜現在改變,但是基本上人選已經安排好了,只須仗一打完,就可以停止。   在這裡介紹一下,大漢的軍隊將領品級:一品,大將軍(以上為三公級將軍),現在由呂賢擔任;   二品,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以上為三公級將軍),撫軍大將軍、中軍大將軍、上軍大將軍、鎮軍大將軍、國大將軍、南中大將軍(以上為二品大將軍)征東將軍、征南將軍、征西將軍、征北將軍(四征資深者皆為大將軍。以上為四征將軍)、鎮東將軍、鎮南將軍、鎮西將軍、鎮北將軍(以上為四鎮將軍);   三品,中領軍(資深者為領軍將軍。以上為禁衛軍)安東將軍、安南將軍、安西將軍、安北將軍(以上為四安將軍)、平東將軍、平南將軍、平西將軍、平北將軍(以上為四平將軍)、征虜將軍、鎮軍將軍、鎮護將軍、安眾將軍、安夷將軍、安遠將軍、平寇將軍、平虜將軍、平狄將軍、平難將軍、輔國將軍、虎牙將軍、輕車將軍、冠軍將軍、度遼將軍、橫海將軍(以上為三品雜號將軍);   四品以下的就不介紹了。   軍隊編制後,有相當的一部分將領被調往地方上去任統領、提督、總兵的職位,雖然帶兵只有幾千,可俸祿卻不低,外加上還有不少的油水,這批人大部分是楊家軍出身,如今楊家後繼無人,自然散的容易。像別的將領在朝中的靠山沒有倒,則就依然掌管著兵權。此次編製以後,相當多的將領被搞散串到一起來,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杜絕了兵變的可能,但是有得必有失,這樣一來,兵不知道將,將不知道兵,無論是士氣還是作戰能力都大打折扣。這也是當初呂賢屢次上奏請求慎重的原因,但德武帝求功心切,恨不得一口吃個胖子,在大勢已定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呢?   大亂之後,必定就是大定。   十三皇爺一死,就招來大獄,受損最嚴重的就是軍隊,相當一部分得力的將領遭到清洗,光被殺頭的就好幾百,成千的人被發配邊疆。在文官上,受損並不是很大,有相當的一部分是被文思給保起來了,畢竟他那一派可是掌管著吏部、刑部和督察院、大理寺的,兵部不屬於他管轄範圍內,因此在武將上能保下來的不多。   現在二皇子一派和八皇子一派平分秋色,各不相讓,為了爭寵,那更是不擇手段。這不,近七年多都沒有發生招秀女的事情,現在卻發生了。上奏這提議的是禮部尚書僮維,德武帝一准奏,下面辦差的人就忙活起來,務必在三個月之內把秀女全部招齊,總共人數大約有兩千多,執行這項差事的卻是二皇子敏親王文忍派人負責的。   離京城比較近的地區,已經把一部分人送到,像這些剛進來的秀女只能在儲秀宮裡呆著,除了日常的訓練是誰也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是從哪裡來的?」一個長像清純帶著些天真的女子對著旁邊相當漂亮的女子問道。   漂亮女子望著富麗堂皇的宮殿,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我是從宣揚城來的,我叫凌麗,你呢?」   那女子笑起來,露出兩個酒窩,「我叫劉月娥,是三陽縣來的,我爹就是那裡的知縣,我來的時候爹還交給我一封信,他說這封信交給將軍府的古師爺看,我爹和他同窗,我爹說我至少也能當上嬪的。我爹還說,如果朝廷裡沒有人,秀女一輩子也看不著皇上,最後會老死在皇宮裡的,很悲慘的。」接著就說起聽過的一些往事。   冷無為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初戀情人現在居然成了皇宮裡的秀女。   鐘聲一響,秀女們各個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嬤嬤和公公們的到來。   「大家坐好了沒有,現在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後宮總管,順公公,以後你們就屬於順公公管,你們還不行禮。」胖嬤嬤一味討好小順子。   如今的小順子現在只次於王英,如果不是今年招的秀女是七年多來頭一次,他才不會來呢,在宮裡誰不知道他背後的勢力,誰不知道他和皇上的紅人有極大的交情,皇后面前的紅人,就是大內總管王英見了他也要讓三分。   秀女行禮完畢,小順子在身邊的小太監們簇擁下,在一張太師椅子上坐下,吸著鼻煙,懶洋洋地道:「你們這裡有沒有誰要遞交信出去的?咱家給你們一個方便,讓人為你們轉交一下,只要有的,到這裡登個記站到右邊,沒有的就站到左邊。開始吧。」說著閉上了眼睛,旁邊的太監忙開了。   劉月娥小聲對著凌麗道:「你有沒有介紹信啊?他們現在是在分人,有信的話就有可能百分到好的地方去,沒有的話就不知道送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到底有沒有啊?」   凌麗搖搖頭,她清楚的記著因為自己的夫婿在結婚的當天就被那突來的什麼大人打成重上,發配到邊疆,自己親沒有結成,凌家是大戶人家一有什麼動靜整個宣揚城的人都知道,而且自從那個時候起,自己就莫名的成了別人嘴裡的掃把星,這次招秀女的官員一來,第一個聽說的人就是自己,當時爹期盼自己能飛上枝頭也就答應了,自己就這麼被送到這裡來。   劉月娥有些不忍,抓住凌麗的手,道:「你就當我姐吧,咱們一起過去。」說著就往前拽。   凌麗真有些感動,沒有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好的人。   「喂,你們的信是交給哪個府上的?」小太監問道。   劉月娥從旁邊和她一樣有信的人,說出來的人都是很大的官,對自己手上信的份量著實有些擔心,硬著頭皮道:「是交給將軍府的。」   小太監接過信,笑道:「京城那麼多的將軍府,你說的是哪個府?」   劉月娥有些心慌,忙道:「我爹說那人是很大的官,很大的,他姓冷,娶的是將軍的孫女。」   閉著眼睛的小順子一聽,立刻睜開了眼睛,好奇道:「你們與冷爵爺有往來?」   劉月娥看著不怒自威的小順子,緊張的點點頭,壓根就不懂小順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小順子忽然笑了起來,「既然你們和冷爵爺有往來,信就不必送了,你們放心好了,我自會讓人將你們照顧好的,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和下面的人說。」說著拍了拍她們兩人的肩膀,看著信收的差不多,打著哈乞帶著人走了。   劉月娥感覺像做夢一樣,堂堂的大總管竟然對自己這麼和氣,還說要照顧好自己,立刻腦子裡充滿了幻想。   凌麗剛才一直站在旁邊,扯了扯劉月娥的衣服,好奇道:「那個冷爵爺是什麼人啊?為什麼順公公一聽他的名就變得這麼客氣。」   劉月娥初來乍到,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什麼將軍府,姓冷的,那都是她爹簡單告訴她的,自己對什麼姓冷的一點概念都沒有。   倒是旁邊同樣是秀女的女子湊過來,彷彿很驚訝道:「什麼?你們進宮都快七天了,居然連冷爵爺是誰都不知道,我真是有點不敢相信。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冷爵爺可是我大漢朝皇上跟前的大寵臣,現在官拜二品撫遠大將軍領兵部尚書銜、二等忠賢伯,宮廷騎馬行走,只要是他的人任何人都客客氣氣的,我聽我爹說冷爵爺在宮裡很吃的開,上到妃子、公主,下到一般小太監,都有收過他的好處。如果我們這裡的人當中誰和冷爵爺有什麼關係的話,封品秩或者出嫁給王侯家的事情那都是很可能的事情。在宮裡,沒有後台是永遠出不了頭的,不過,我問了很多人,都沒有與冷爵爺有關的,看來我的競爭對手不是很強啊。」   凌麗暗自驚訝這「冷爵爺」的顯赫,看到那女子得意的樣子,估計她沒有看到剛才的情況,有心刺激她一下,笑道:「你說錯了,我身邊的妹子就和冷爵爺有關,剛才順公公臨走的時候說了,他會照顧好我們的。」   那女子立馬愣住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話說十三皇爺風風光光下葬後,大獄在全國興起時,惟獨在南方軍團的十三皇爺親信將領們卻毫髮未傷,這不是朝廷裡的人仁慈了,而是在南方軍團辦皇差,那要看冷無為的臉色,他說有那就有,他說沒有那就沒有。因此刑部會同大理寺、督察院大致問一下情況,也就沒有了下文。   這一天,冷無為的大將軍行轅裡,來了一批人,這批人就是倖存下來,沒有被牽連的將領。   「爵爺,這一次如果不是您手下留情,我們各個恐怕……」輕車將軍裴永話說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各個將領的臉上都不太好,唉聲歎氣的。   冷無為捧著茶喝了一口,咋咋舌頭,道:「好茶啊,像這雲霧茶只有配上好的水才能喝,否則就是再好的茶它喝的也不想啊,你們說對不對啊?」   在座的將領都是大老粗,拚命大仗那是有一套,可官場上的學問他們就差的太多了,彼此看看,都不甚明瞭。   曾經被冷無為取消姓的侯希先,曾經也考過舉人,後來不中,頭腦有些智慧,又恰逢其時,才混到今天這個地位,他聽出冷無為的話裡有話,暗道:爵爺的意思是,這喝茶和做官一樣,如果有本事卻沒有可靠的後台,那自然也做不好官。   想到這裡,便站了起來,對冷無為躬一下身子,「卑職與各位同僚來爵爺處,一是為報答爵爺的救命之恩,二是想投爵爺的門下,還望爵爺能夠收留,以免我們如那好茶一樣,遇不上好的水,早早的枯萎了。」   眾將聽他這一說,各個都明白了,一個個的站起來,都要行禮。   冷無為也忙站了起來,笑道:「各位將軍,我冷無為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清楚,我可擔不起引導大家的重任。不過我倒可以為各位將軍指條明路,大家做個朋友也就是了。」   眾將不明白的看著冷無為。   王忠搶道:「爵爺,您說的明路是什麼意思啊?」   冷無為擺擺手,「各位請坐。」   眾將服從的坐下。   冷無為喝了點茶水,看著眾將道:「其實你們要走的路早已經放在你們面前了,只是你們一時沒有察覺而已,這條路可是當今皇上給你們的。」頓了一下,用杯蓋劃劃杯裡的茶葉,接道:「你們知道不知道兩位准郡王住在哪裡嗎?」   眾將感覺莫名其妙,不知道冷無為突然問這是什麼意思。   侯希先果然先人一步,道:「爵爺的意思是讓我們投靠兩位皇子?」   冷無為自顧看著杯子裡的茶,道:「我可什麼都沒有說哦。」   眾將恍然大悟。   當眾將離去不久,尤三甲笑著走了出來。   「大人,你這手可真高啊,把這吃又吃不著什麼滋味,扔了又可惜的這幫人推到兩位皇子那去。這樣一來,既擺脫結黨嫌疑,又得了武將的心,更重要的是無論這些人投靠到那位皇子,怎麼都有了交情。」   冷無為笑笑,道:「還是你瞭解我,當初我也考慮過殺這些人,不過我看了他們的資歷後,就改變了想法。這些人在十三皇爺的手裡可都是能打仗的主,皇上為了肅清軍隊,一定殺了不少有才能的將軍,以後打仗還要指望這批人。」   尤三甲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這時門衛跑來報道:「大將軍,門外有一女子說是您的故交?」   冷無為一愣,「故交」?自己哪來的故交,想不出什麼,道:「你帶她進來吧。」   「是。」   尤三甲等門衛退下後,才道:「白雲飛和田大那裡都已經準備好了,南席城的具體情況我看了一下,現在南李的大軍基本上都壓在西楚那裡。哦,對了,熬丙將軍出使西楚軍隊現在已經回來了,他已經與西楚那邊已經談好了,西楚的人會不斷的施加壓力,好方便我們動手。」   冷無為笑笑,「其實西楚的人都明白,就算他們不施加壓力,南李也要跟他們打,現在施加壓力至少還能保證我們大漢能幫他們一把,他們不傻。」   尤三甲笑了笑,「大人,您說的對,現在西楚的軍隊已經壓到南李都城只有三百里,這是多麼大的誘惑啊,他們一定不會輕易放手。」   冷無為得意的點點頭,一切都按自己的計劃進行。   當門衛把所謂的「故交」領來,冷無為驚訝的愣住了。   「你怎麼會來這裡?」   來的人竟然是樂靈,她還是那樣脫凡脫俗,只見她輕啟朱唇,那悅耳的聲音聽的冷無為渾身軟綿綿的。   「冷爵爺,怎麼也不請我坐下?」   冷無為傻傻地笑道:「嗨,到我這裡幹嘛那麼見外。」接著對著尤三甲道:「你不剛才不是說還有事情嗎?」說著挑動眉頭。   尤三甲跟了冷無為還幾年了,冷無為想什麼他還不知道,忙道:「哦,對了,瞧我這記性。琴仙子您慢坐,我們大人肯定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呢?」對著冷無為壞壞地笑了笑,離開了。   冷無為挨著樂靈的身邊坐下,這時下人把上好的茶送了上來。   樂靈輕含一口,笑道:「想不到爵爺你升了官以後,品位也提高了,真是刮目相看啊。」   冷無為憨憨地笑笑。   秋季是收穫的季節,滿天遍野都是成熟的稻穀,在這個季節是所以種地的小老百姓收穫春天夢想的季節。看那遍地的「黃金」,充斥著多麼大的誘惑,在那些以戰爭為生涯的將軍們的眼裡,這個季節是打仗最好的季節。   「冷少,您看,前面就是南席城,真沒有想到從定南成到南席城居然真的有一條小路,琴仙子可真了不起,容易感不是她的地圖,我們還不知道呢。」田大遠遠看著那有南李第一城之稱的南席城,想想去年十三皇爺動用了七十多萬的大軍,打了整整有半年之久,卻硬是打不下來,要是如果真打下來的話,恐怕歷史就要改寫了。   這南席城坐落在兩山谷中間,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關,之所以說它是城,那是因為它的身後是盤地,每年秋季都能收上豐富的糧草,一直以來,南席城是阻礙大漢南下的最難打下的城池,對它根本就不要奢望它會短了糧草,只要兵夠多,戰略物資豐富,就是百萬大軍也過不去。   兩邊的山谷是沒有任何草生存的,這是因為南李的將軍怕大漢採用火攻戰術,一旦兩山燒了起來,對南席城將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因此每年都會放火燒山。   冷無為看著那南席城,心下有些擔心,這南席在談判的時候他是進去過的,那裡的守衛相當的深嚴,尤其是守城用的東西準備的更是足足的,能不能打下它來,著實沒有把握。   白雲飛瞇著眼睛看著前方,忽然道:「冷少,只要安排妥當,我有十足的把握,攻下來是沒有問題的。」   冷無為詫異道:「你怎麼這麼有把握?」   白雲飛拿著馬鞭,指著前方道:「你們看,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快有三個時辰了,警戒的士兵卻到現在都沒有換崗,這就很能說明問題。」   冷無為看著前方,恍然大悟,「對,按道理說應該半個時辰換一崗,目的是保證警戒的人有個清晰的頭腦,可現在居然三個時辰都不換人,看樣子要麼是他們人手不夠,或者是警惕性太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只要好好利用這條小路,安排足夠的兵馬在夜裡突然襲擊,拿下它一概是十拿九穩,老白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白雲飛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道:「我剛才突然想起十三皇爺的話,現在才明白他話裡什麼意思?只要咱們速度夠快,最好能在一夜之內結束戰鬥,我就可以用訓練出來的騎兵搶在逃兵的前面迅速追擊,直殺劍南關,趁劍南關的守將還沒有反應過來,迅速攻下,則大局可定。」   冷無為有些激動,但仔細想了想,道:「劍南關可是天下四大雄關之一,你只有一萬騎兵能行嗎?」   白雲飛自信道:「雖然我只有一萬兵馬,但只要讓我騙進關內,等待他們的就是一場屠殺,寧國的楊純只用八千騎兵就殺的後唐幾十萬大軍七零八落,何等的快意,我早就想試試了。」   田大也摩拳擦掌,催促道:「冷少你還猶豫什麼?現在齊海、常武、姚勝等將軍都已經秘密將二十萬軍隊挪移到這小路上,只要我和老白兩萬軍隊攻進城裡,他們就來接應。這計劃沒有任何人知道,就是敖丙將軍也不知道咱們什麼時候動手,你快下決心吧。」   冷無為托著腦袋,「你的軍隊離這有多遠?」   田大計算一下,道:「不足半天的路程。」   冷無為點點頭,「那齊海他們呢?」   白雲飛道:「起碼要一天才能趕到。」   冷無為數著手指計算了一下後,看著前方的南席城,冷冷地笑道:「好,那行動就在明天晚上子時,田大你要確保能在子時時打開城門,讓老白殺進去。」   田大拍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冷無為對著白雲飛吩咐道:「你負責接應田大,如果殺進城的話,什麼也別管,田大的兵馬支持半天是沒有問題的,你只管照你的想法快速打下劍南關。那南李士兵的衣服我都準備好了,到時候咱們來個混水摸魚……」   夜幕患緩緩拉開,南李的人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場針對他們的戰爭就在明天爆發……   定南城。   文祥接到直郡王文真的信函,那信裡的寫道,「……要密切監視冷無為,盡量拉攏他,根據諸葛先生猜測,很有可能在最近他將採取一場很大的動作,如果你能參與其中的話,對我們將是非常有利的……」。   送信的人說道:「直郡王交代小的,讓您一定要按信裡說的做。」   文祥向來佩服文真,對諸葛雲更是信任有嘉,他點點頭,道:「你回去告訴直郡王,就說我會按他說的做,讓他儘管放心。還有,我來時他交代給我的事情我已經辦妥了。你現在下去吧。」說著把信點燃,燒燬。   其實就在文祥來前,文真特別交代十三皇爺一倒,他的那些南方親信將領就會全龍無首,在京城他們不能按自己的意思做,將某些將領按二皇子的意思整死,但到了南方盡量把那些人拉攏過來。   那些將領在離開大將軍行轅後,在對投向哪個皇子上發生了爭執,一部分人投到文堂那裡,另一部分透到文祥那裡。兩位在人前顯得很親密的兄弟,一到了背後什麼招數都使。兩人的使命都是一樣的,都是來拉攏南方的將領。因此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請著。由於冷無為「滑頭」加「愣要錢」不辦事的名聲在外,這些宴會他反而倒去的少了。   文祥確定信被完,走出大廳,叫道:「來人啊,備車。」   一會兒,侍從回來道:「回王爺,馬車已經備好了,不知道王爺要去哪裡?」   文祥袍子一整,道:「大將軍行轅……」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甲,現在什麼時候了,田大他們應該差不多現在該攻城了吧。」夜幕剛降下來,冷無為就在大廳裡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著。   尤三甲遞上一杯茶給冷無為,道:「我看也是時候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兩個時辰就應該有消息了。」   冷無為接過茶,坐在椅子上,皺緊眉頭,忽然想起樂靈來,「琴仙子,這時候在幹什麼?她知道不知道今晚我們有行動。」   尤三甲露出深邃的眼神,「她應該知道了,中午的時候,她向我問起過田大,還說她那地圖用不用得著,而且安排監視她的人向我回報,說跟她來的那些人不斷的去刺探南席城的情況。大人,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冷無為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說這女人一定有些詭秘,叫我別打她的主意,你是這意思吧。」   尤三甲在一旁坐下,「既然大人你什麼都清楚,為什麼……」後面的話感覺不妥,便停住話頭。   冷無為笑笑,「就是因為她很神秘,所以我才會去接近她。不過從目前看來,她對我們是很有幫助的。說老實話,如果不是她那麼神秘,或許我還真有娶她做老婆的心思。」   尤三甲笑笑,對眼前這個人真是有些無奈,他什麼都知道,什麼也都看的清楚,可在表面上卻是無知的樣子。   「林大小姐,最近怎麼樣?」冷無為這幾天老感覺身邊少了樣什麼東西,想想居然是少了林韻詩在一旁的感覺。   尤三甲笑道:「這幾天啊我讓敖老將軍派人帶她去看看這裡周圍的風光景色,還沒這麼快回來,你不會是想她了吧。」   冷無為抹了一下嘴,笑著不說話,表示默認。   「報……,准郡王十三殿下來拜訪大將軍。」侍衛跑來道。   冷無為皺了一下眉頭,尋思:這時候早不早晚不晚的,他來幹什麼?對著侍衛道:「你去請他進來,哦,順便把肖統領也叫來。」   「是!」   侍衛一退下,尤三甲就好奇地問道:「這十三殿下此刻來,莫非有什麼深意。」   這十三殿下冷無為以前到沒有怎麼接觸過,但通過這麼多日子的相處,他瞭解這個十三殿下城府沒有九殿下深,但卻比九殿下厲害些,尤其是在拉攏武將上更是很得人心,再加上他本是民間女子所生,從一生下來就有和民間割不斷的聯繫。   「管他呢,他說什麼,咱們就接什麼……」   「接什麼,咱們就扔什麼,總而言之等於什麼也沒說。」尤三甲笑著接道,他太瞭解冷無為了,桌面上唱的比誰還好聽,可一旦到實際運作上,那是根本就別想指望。   「喲,十三王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小將這可是蓬芘生輝啊。」   文祥一進來,冷無為就熱情的迎上去,好聽的話那是說的溜溜的轉,尤三甲笑著看著這一幕。   文祥坐下,道:「大將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和九哥啊?」   「哪能呢,各方面的將軍你們不都是見過了嗎,監軍的職責是監管軍隊日常分派,聯絡朝廷,匯報軍事行動,兩位王爺前些日子不是忙得很忙。」冷無為話裡有話。   文祥咳嗽一聲,笑道:「我在京城裡就一直仰慕大將軍,論年紀我還比你大五歲,可是論膽識和能力,我文祥自愧不如啊。這些日子為了安撫軍心,一直沒有機會單獨拜見將軍,希望將軍不要見怪。」   他這一謙虛,冷無為倒不知道怎麼辦了,仔細看看文祥,雄壯的身軀一看就知道常常練武,瞧神情精神飽滿,尤其是雙目之間透著颯颯的英雄氣概,舉手投組足之間,都有股大將風采。   「王爺您說話嚴重了,我身位三軍統帥與監軍本就是互補不足,您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忙。」這就是冷無為的「接」。   文祥對冷無為的瞭解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知道冷無為話說的越爽快,那就越不能信,自己的任務只要能穩住他,不讓他透到老八那就行了,當下笑道:「將軍言重了,這話應該我來說才是,將軍軍務繁重,其餘的事情一定是忙不過來,但只要有用得著文祥的地方,儘管說話。」   他這一說,冷無為有些猶豫了,從他的話裡來聽,看來他已經察覺自己有大的行動,現在是在試探自己,這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報……,大將軍,九王爺來拜訪。」   冷無為、尤三甲、文祥都是一愣,心中都詫異道:來的好快啊。   「快請。」   「是。」   冷無為的宗旨就是不輕易得罪任何一幫人,從這幾個月得來的消息,皇子之爭已經是朝廷裡的主要話題,各派的人都在紛紛拉攏地方官員,任用私人的現象那更是屢見不鮮。   文堂看到文祥在這裡,居然一點都不驚訝,笑呵呵地道:「老十三,想不到我們居然在這裡不期而遇,真是緣分的很啊。」他哪是什麼不期而遇,根本就是派人監視文祥的一舉一動,當文祥一到大將軍行轅,他就知道老十三要幹什麼。生怕晚一步,緊跟著就來。   三方坐下,尤三甲命人奉上茶,將廳外的人趕的遠遠的,以免節外生枝,自己在冷無為的身邊站著侍侯著。   冷無為瞧這陣勢,知道這兩人今天恐怕是要逼自己表態的,這事情還真是他媽的棘手,眼睛轉了一圈,也想不出什麼招來,看來只有故技重施,裝糊塗。   文堂開口說話了,不過他可不是對冷無為說話的,而是對文祥說話的,只見他滿臉的笑容,笑道:「老十三,你來大將軍行轅是為什麼來了?」   文祥向來就不怎麼看得起文堂,對他的看法那就是本身一無是處,全靠身後老八撐著,才有今天的地位,手拿著杯蓋劃著杯中的茶葉,道:「九哥,我也倒想問問你,你來這又是為了什麼?」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冷不熱的頂著,瞧的冷無為心裡直髮楚,暗道:瞧這兩人剛見面就頂起來,看來二殿下和八殿下的爭鬥可真是激烈,不知道雪兒怎麼樣了,希望他們的手不要伸的太長,把我的將軍府也攪進去。   冷無為不知道,他的將軍府兩派的人早已經拜訪過了,一派示以恩,一派示以威,好在楊雪兒畢竟是大將軍的孫女,從小就見過這一套,因此倒也接待下來,輕的就讓,重的就躲,使那些拉結將軍府的人各個都頭疼,最後還是放棄了。   尤三甲觀著文堂,雖然給人的感覺有些紈褲之弟的味道,但從氣度和言語中,察覺出這人並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他嘴裡說的話或許根本就不能看做是他心裡想的。   場面一下子沉寂下來,誰也不想打破著沉寂的氣氛,各個人面色沉重的品著茶。   文祥和文堂不時的看著冷無為,而冷無為從內心就討厭捲入這奪嫡之爭,皇上今年五十七歲,算算怎麼也能挨個五六年,他的富貴是皇上給的,準確的說他是皇上的人,皇上對他的恩寵是誰也不能比擬的,從出仕到現在,才不到五年的時間裡,他就混到了現在的地位,沒有皇上的特別器重和恩寵,他能混到這個地步嗎?更重要的是他就是個捐官出身,沒有什麼功名在身,向來皇上格外提拔都是先考慮那些聖人門生,而他卻成了例外,並且皇上還給了他功名,賜翰林學士出身,有了這個出身,以後可以進朝廷參與議事。   沉默的時光是難過的,文祥最先打破沉默,「大將軍,聽說最近你在調動兵馬,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情?」   文堂聞言一驚,尋思:這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尤三甲也是吃驚,因為田大和白雲飛調集人馬轉移營地,那一直都是夜裡進行的,應該沒有誰知道,齊海將軍他們駐紮的地方是離這裡最遠的,而且在調動時候也是秘密進行的,想來也不會惹人注意,這十三殿下是從哪得來的消息。   冷無為看著文祥,笑笑點點頭,「不錯,我是在調動兵馬,王爺,主帥調集人馬好像用不著和監軍說吧?」   文堂從冷無為的嘴裡聽出他對老十三不滿,立即接道:「老十三,我也是監軍,大將軍調集兵馬的事情,我們就是知道也只能看著,也不能插手,監軍不管打仗的事情,這可是我朝的規定,你手伸的也太長了吧。」   文祥根本就不理會,直接對著冷無為道:「大將軍,我只是想知道你調集兵馬是做什麼用的,如此而已,還望大將軍能告知。」   冷無為並沒有急著回答,手拿著茶杯蓋子在敲著茶杯,叮丁噹噹的聲音,在這夜裡顯的特別刺耳。   「我為什麼調集軍隊,今天晚上兩位王爺就會知道。如此深夜,想來兩位王爺有些飢餓,我這就命人去煮夜宵。」說著給尤三甲一個眼神。   尤三甲知道冷無為是讓他再去探探前線的消息,點一下頭離開。   文堂並不關心這些兵馬管什麼用,他只關心冷無為會站在哪一邊,「大將軍,您說太子下台後,誰會坐東宮啊?」   文祥很吃驚,沒有想到文堂居然會這麼直接的把話問出來,不過他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冷無為暗叫厲害,話雖然問的是誰會當太子,可是針鋒卻是對著自己,那是逼著自己走到哪一派上。   「九王爺,誰當太子可不是我能知道的,聖心不可度,小臣還是知道的。」   文堂笑呵呵地道:「話不能這樣說,我就是這麼一說,出了個門,咱們說的話都不算,老十三你說怎麼樣啊?」   文祥笑笑,點點頭。他們兩人剛才還那麼較真,現在卻把矛頭都對著冷無為了。這個問題可不好答啊,如果誰誰可以當太子,這話一旦傳到外面去,那別的誰誰可就要把自己當成敵人了,以後自己要是有一個什麼把柄,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冷無為還是老辦法,接什麼就扔什麼,口裡喃喃地道:「誰可以當太子嘛,我看二皇子行,自古立長,選二皇子沒有錯;四皇子也行,處事能力很不錯,對官吏要求也嚴格;六皇子博學多才,當太子也沒有什麼不可;八皇子最賢能,立賢也有這麼一說;九殿下你也行啊,人為和氣,與百官相處的也不錯。十皇子也可以,性子直率;十三殿下一身的英武之氣,手裡的功夫可不是什麼人能比的上的,當太子也是不錯,十四皇子心腸很軟,他當太子百官不會反對,十八皇子雖然身子弱些,光編製軍隊這麼大的規模他處理的很好,當太子也不錯。兩位殿下,你們說什麼啊?」說了等於沒說,果然接了就扔,一點都不沾手。   文堂勉強笑道:「大將軍,您可是誰也不得罪啊。」   文祥也笑笑,不過什麼也沒說。   冷無為喝一口茶,歎一口氣道:「兩位王爺,您可不知道啊,咱們這些帶兵在外的人最怕與朝中的人結什麼怨,所以能不得罪的盡量就不得罪……」   話音剛落,尤三甲激動地衝了進來,大聲的道:「大人,咱們事成了……」   冷無為豁然起身。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南席城。   此刻的南席城已經不再是什麼險要的城池,而是歡樂的舞池。在冷無為的特別交代下,大漢軍隊沒有出現擾民的情況,南李的那幫官員真不是個東西,竟然強取百姓一年辛苦的來的收成,當冷無為進城的時候,看見的居然是整個城裡有一半人在挨餓,更多的人是在行乞。冷無為曾經也是乞丐出身,知道挨餓的悲苦,立即命人把繳獲來的糧草全不發給這些老百姓,用的是皇上的名義,這小老百姓可沒有什麼愛國情操,誰給他們糧食吃誰就是他們的爹娘,因此冷無為的舉動,甚獲民心。   在慶功會上,齊海他們可算是露了臉,雖然他們負責的只是支援,但畢竟攻下這座城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因此更是成了同僚的受捧對象,對冷無為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舉手投足之間,竟然把近百萬兵馬攻不下來的城池,給攻下來,不愧是楊公的孫女婿啊。   冷無為被眾人捧得都快飛起來了,好在腦子還算是清醒,當眾許諾各個都有功勞,把眾人高興的更是狂敬酒。   最為尷尬的是九王爺和十三王爺,那麼大的軍事行動,他們愣是什麼也沒有察覺,不禁感覺有些失敗,看著冷無為那麼風光,心裡都不由的有些嫉妒。   田大有些擔憂的,在站著的冷無為的耳邊說了幾句,正準備喝酒的冷無為,猛然想起白雲飛還沒有人接應,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大家停一下。」   眾人都停止敬酒,齊齊的看著冷無為,經過這場勝仗,冷無為在軍中有那麼一些威信,在很多人心中認為他不過是皇帝跟前的寵臣的想法消除了不少。   看著大家都靜了下來,冷無為清一清嗓門,大聲道:「現在我將宣佈命令。這個地方不太合適,咱們換個地方。」說著就朝外走了去。   軍營大帳處,雖然說是大帳其實那是主帥決斷派軍下命令的屋子,這裡守衛深嚴。   「眾將聽令!」   「唰」的一聲,眾將齊齊的站了起來,一斂臉上的笑容,正色的看著冷無為。   「齊海、常武、姚勝、廖迂你等四人率領二十萬騎兵直抵劍南關,一路不得擾民!」   「末將遵命!」四人一領令齊,快速的離開,多一句話也沒有說。   冷無為看著眾人求功心切的樣子,便道:「前鋒營的十萬兵馬負責接應,立即出發。」   「末將遵命!」前鋒營的將領一拿令旗興奮的離開。   「中軍將領,爾等率領中軍三十萬負責清後,一路上凡遇南李的將軍、士兵等人,降則留,不降則殺。」   「末將遵命!」中軍將領接令旗快速離去。   軍帳裡還有一部分將領在期盼著,身形在蠢蠢欲動,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十三皇爺的親信們。   冷無為肅穆的看著他們,道:「諸位將軍,你們知道南席城的東邊是哪座城?」   輕車將軍裴永立即道:「那是五澤城,東邊靠海,西邊接湖,歷來都不是什麼軍事重地,不過那裡盛產珍珠,很是值錢。」   冷無為笑笑,「你說的不錯,我就是要讓你們帶軍攻下這座城,但是攻下來了就不代表你們就沒有什麼事了,你們一拿下這座城,就繼續前進,把靠海的一路全部掃清,一直到這裡。」說著手指指向了南海郡。   眾將雖然不明白,但這是軍令,何況這不大不小也是功勞,從主將的眼裡看出,攻下這些城池肯定有什麼用意,立即道:「末將遵令!」他們接過令旗也走了。   此時帳下剩下的將領已經不多了,冷無為也沒有什麼要多說的,「你們把城裡的秩序維持好,一定要讓百姓安居樂業,別添什麼亂子,如果幹的好的話,功勞也有你們一份。」這些將領都是李林兩黨相爭時安插下來的,大多數都是文官,因此派不上什麼用場。   當那些人走了之後,帳裡只有冷無為、敖丙和兩位皇子們,田大在冷無為的示意下到外面去站崗。   「大將軍,您想的可真是遠啊,東邊沿海地區一直是南李的經濟命脈所在,你斷了那裡,南李的日子可就過的不怎麼富裕了。」敖丙不愧是老將,一眼就看出冷無為的用意所在。   文堂乘機巴結道:「我一定上折子給父皇,說大將軍如何了得,實乃咱們大漢的福將啊。」   冷無為擺了擺手,笑道:「九王爺,上折子的事情咱們不急,既然要給皇上驚喜,為何不大一些呢?而且我也要上折子,告訴皇上九王爺和十三王爺在攻打南席城時,是如何的奮不顧身,勇往直前,將士們受此鼓動,各個是士氣高昂,因此才能有如此功績。敖將軍,您說是吧。」   敖丙笑呵呵地道:「那是,這也我也會上折子仔細說一番兩位王爺的英雄事跡,讓兩位王爺風風光光的回京。」   文祥臉皮有些薄,尷尬地道:「大將軍能否安排一些事情讓小王做,如此盛讚,小王實在是難以消受。」   文堂則不是這樣,很興奮地道:「如此,那就有勞兩位大將軍了。」說著拱拱手。   冷無為和敖丙對看了一眼,彼此知道各人的心思,那就是誰都不要得罪,和誰都要把關係搞好,為官之道無它,就是你幫我我幫你。   歷代朝廷最擔心的是功高震主,冷無為何嘗不知道呢?怎麼得民心的事情,他可是一點都不會往自己這裡沾,對著兩位王爺道:「本將還有一事需要兩為王爺幫個忙,城裡分派百姓糧食時,當時我是以皇上的名義分發的,所以呢我想讓兩位王爺代表皇上主持分發,本將公務實在是太多,恐怕照應不過來,是否……」   文祥和文堂齊聲說道:「大將軍不用勞心,這小事咱們自然會辦好的。」   冷無為笑著點點頭。   劍南關。夜色正濃。   「你們是什麼人?誰的部下?」守關將領大聲喝問道。   白雲飛的一萬騎兵偽裝成南李的士兵,每個人的胳膊上都繫著紅色繩子,以作辨認。   白雲飛對身邊的那個抓來的俘虜使個眼神,那俘虜對著門關上的人大聲喊道:「我們是習光將軍的部下,大漢背信棄義,已經攻下了南席,我們是逃出來的,將軍,開門啊。」   守關將軍大吃一驚,這消息實在是太讓人吃驚了,驚訝的不敢相信,也亂了分寸,下命令道:「打開城門。」南席城在半夜裡就失守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更想不到大漢的兵馬會來的這麼快,這麼急。   傳令官立即傳達下命令。   只聽「吱呀」一聲,城門被打開,就在那一瞬間,白雲飛突然發動,馬鞭一揮率先攻打進去,身後的士兵如水一般,瀉入進去。   一下子關內燈火通明,喊叫聲響成了一片。就在守城將領剛反應過來的時候,白雲飛神乎奇技的百步穿楊,直射進他的喉嚨,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劍南關整整十萬大軍,被突然的襲擊搞暈了頭,沒有作任何的反抗,只顧著逃命,到處不是人踩人就是馬踩人。大漢的騎兵到處放火,整個劍南關被大火照了個通亮,遠遠的就能看見,這樣一來更增加了混亂,更為嚴重的是大漢鐵騎所到之處不留活口,不要俘虜,整個關上都被鮮紅的血染紅了。   「報……,劍南關失火了。」探子報到。此時一刻都不停的齊海等人大軍離關口還不到一百里。   齊海驚訝道:「好你個老白,動作這麼快。」對著部下喊道:「弟兄們,加把勁,給我殺向劍南關,衝啊!」白雲飛的一萬精兵以前可都是齊海的部下,因此兩人的關係特別鐵。   「哦……」二十萬大軍發瘋似的就往前衝,生怕被人奪了功勞。   當太陽射到劍南關上時,上面的旗幟已經不再是「李」字旗,而是醒目的「漢」字旗。   「老白,這下你的功勞可真大了,闖南席攻劍南,這可是何等的軍功,我真是羨慕你啊。」齊海欽佩、欣賞、羨慕的看著白雲飛。   白雲飛身上的白色戰甲都被血染紅了,連英武的臉龐都濺著紅色的血漬,惟獨那開口的牙齒是白的。   「你也不賴,如果這次不是你來的夠快的話,我還不知道我還要殺多少人呢。」想想昨天的慘烈,不禁有些發楚,戰爭還真是可怕。   姚勝跑到城門上,臉色得意的道:「關裡的俘虜我和下面的將領都已經安排好了,常將軍正在驗收物資,廖將軍正在清掃殘餘的南李士兵,估計下午就快結束了。老白,你可真給咱們楊家軍掙臉了。」言下之意,你是冷無為的人,冷無為又是楊家的人,那你自然也就算是楊家的人。   白雲飛笑笑,「哦,對了,傳信的人有沒有派出去?」   姚勝的臉色彷彿在說你這是多此一問,「那還用你說,我們來時一看見關門大開,那還有不勝的事情,沒有進關,我就派人去南席報捷了。」   白雲飛有些好笑,「你的動作可真是快啊。」   南席城。   已經得知劍南關得手後,各級守城將領都摩拳擦掌跑向主帥軍營,一路上紛紛大出狂言要滅了南李,都是志在必得的樣子,可還沒有進門,就被人推了出來,原因是主帥不在。同來的還有敖丙和兩位准王爺。   南席一所僻靜的茶樓裡,裡面有一間包間,四周都被隔開,窗外的景色也很迷人,是談話的好處所。   悅耳的琴聲,和醉人的爐香,彷彿讓人感覺到自己已經不是在人間,而是來到了某個傳說中的仙境一般。   「樂仙子,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幫我?」   當琴聲一結束,冷無為很直截了當地把心裡的話問出來,這個問題憋在他心裡很久,這次南席城之所以能輕易的被拿下,不只是安排巧當,更重要的是,守城的士兵所吃的飯食被人動過手腳,因此才會出現大批的人拉肚子,以至於連守城的士兵連崗都沒有按時間換,一到突然遇襲,根本就沒有什麼戰鬥力,南席很輕易的被拿下。冷無為會去探察道路,發現士兵不對勁,這一切樂靈都算到了,就在南席城士兵被下藥後,她很自然的把那秘道獻了出來,冷無為自然一得到地圖就會去探察道路,也自然會發現什麼地方不對勁,按照她對冷無為的瞭解,他一定會採取行動。因此當冷無為一回來,她就派人四處打探有哪支軍隊被調動的痕跡,秘道也被探察。   當城池被攻下後,田大就發現被俘虜的這些士兵有問題,追查之下,沒多久就查到了樂靈這裡。   樂靈輕輕撥動琴弦,她的姿勢還是那樣的美,美的讓人不敢親近。   「冷爵爺,我為什麼會幫你,現在還沒有到說的時候,你還記得著玉珮嗎?」手心緩緩放開。   冷無為很是驚訝,因為這玉珮是當初自己逃離西楚時,曾經受商人袁貴的幫助才逃離的,當時袁貴給他一塊玉珮,當時說那玉珮是一對的,以後如果誰拿出另一塊,他必須去答應那人的請求,冷無為可是拿楊雪兒來發誓的,因此無論如何也是要應承下來的。   「原來袁貴是你的人,我實在想不出來,樂仙子,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有如此的勢力?」   樂靈笑笑,收好玉珮,「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已經被我看上,以後我會讓你幫我一個忙,只要你幫我辦了那事情後,我的也就是你的,包括我這個人。至於名分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這個條件對冷無為來說非常有誘惑性,但他還沒有被色慾沖昏頭腦,思考半天,才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要我幫什麼忙,但如果危及我自身安全的話,我是不會答應的。」   樂靈很自信,端起茶咪了一口,「冷爵爺您儘管放心,這個忙對你不但是無害的,而切更是有利的,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我們合作對我們大家都有利,不過這事情是什麼,我現在還不能說,等你以後有這個實力的話我再告訴你。我再為你彈奏一曲吧。」說著放下杯子,又彈奏起來。   雖然冷無為對音樂不怎麼懂,不過喜歡看美人那倒是他的愛好,一瞬間整理好思緒,把剛才的懷疑猜測放到腦後,認真的聽起曲子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德武七年十一月二十日,這是個普天同慶的日子,南方軍團打了大勝仗,攻下的大小城池大約有十五座,更令人吃驚的是四大名關的劍南關也拿了下來,而傷亡還不到五萬,這可是亙古未有的勝仗,消息一傳到京城,整個京城都沸騰了,以前那中沒有十三皇爺大漢就沒有英雄的謠言不攻自破,冷無為和南方將領的形象一下子被放大好多倍,但也有人對冷無為這種背信棄義的做法很是不滿,御使們總是見不得別人威風,一道道的折子遞上去,把冷無為不光彩的出身和貪墨銀兩的傳言都加了上去,力諫德武帝不可再封賞冷無為,然而德武帝只是笑笑,什麼也沒說。   朝會上,林蕭兩派閉口不提冷無為的功績,彷彿這事件根本就不曾發生過。然而最先提出來的,便是與楊家一直有密切關係的呂賢。   「皇上,冷無為立下如此大功,可以說他已經把南李的生死捏在手心裡,有了劍南關,我們大漢軍隊進可直搗黃龍,乘機滅了南李,退可以守,只要在劍南關駐紮幾萬軍隊就可以抵擋住上百萬的軍隊。這樣的大戰略功績,臣就不明白,為何就無人提呢,臣不明白。」   呂賢的話音剛落,御使潘會文出列道:「大將軍,冷無為先前可是與南李已經簽下合約,他現在就是有天大的功勞,那也是背信棄義,凡是君子都不取也。」   潘會文此人是正途出身,在孝文二十年的恩科,從秀才直接考上了進士,後來做了禮部主事,慢慢熬資格才混到現在督察院裡的一個御使,人也算正直,但生平最看不上一飛沖天的不學無術之人,冷無為恰好就在他討厭人中裡。   呂賢沒有料到這麼多人裡會是這個潘漢文出來說話,按捺住脾氣,道:「潘御使,你這話我可不同意,什麼叫背信棄義,當初孝文三年,漢李邊疆之睜,本來都簽好協議的,以定南城為交界之地,可南李在我們大漢軍隊撤退不到三天就撕毀條約,出兵強佔定南城。我想問問,如果我們大漢這次真的和南李談和,那他們是否真的就與我們和平相處,永不犯我大漢邊境。」   潘會文強自道:「大將軍,臣不談兵,臣只談禮法。我大漢是以禮法治天下,冷無為這種做法與我大漢天朝上國的禮教十分不符,不能因為他有了戰功就不追究了,不能因小失大,動搖我大漢治國之根本,人說無孝不足以富家,無禮不足以治國,禮法才是根本……」   威嚴的議政殿此刻響亮著潘會文的長篇大論,近百的官員們一句話也沒有說,讓這潘會文是越說越多,上自聖人,下到治家都通通的談論到,真有不把人說死絕不罷休的意思。   德武帝沒有要阻止的意思,含笑就這麼聽著。   林天遠、蕭貴中也不說話,對與冷無為他們是又愛又恨,愛,那是因為這傢伙的確有很大的利用價值;恨,是因為這傢伙是個泥鰍,想抓抓不住,從他的嘴裡根本就蹦不出一個真來,所以兩人的想法都一樣,那就是不要把冷無為擺的太高,以免出現第二個李忠來。   眾官都禁聲,他們可都緊緊跟隨兩位軍機大臣,他們沒有表態,那就多磕頭少說話。   劉本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而陳嘉成則根本就不想摻和,雖然他與冷無為的關係還不錯,但沒有必要為了他得罪其他的官僚。   呂賢現在真感覺到了,兵遇到秀才,就是有理你也被他說的沒理,也不急著辯解,慢慢的看著、聽著。   「皇上,臣以為冷無為不但不能賞,而且還要罰。因為按潘大人說的道理,冷無為在打仗實在是犯了罪無可恕之大罪,應該立即拉出午門斬首才是,還有南方軍隊中的將領也應該判流放或者是抄家,因為他們是幫兇,還有兩位皇子率先打頭陣,對冷無為的部署沒有一絲反對,那就說明他們也是同意的,是從犯,應該押往宗人府才是。請皇上下旨吧。」剛才一言不發的劉本就在潘漢文說完時,突然出來說道。   這話誰聽了都知道那是在挖苦潘會文的,因為報捷折一傳到京城,皇上就對南方的兩個皇子讚不絕口,怎麼可能會處罰他們呢?   呂賢看到劉本在笑著看著他,立即反應過來,對著潘漢文,道:「哎喲,臣剛才糊塗了,咱們大漢的將軍帶兵打仗就應該和人真刀真槍的幹。兩軍交戰,在未打之前就應該聯繫好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咱們拉開陣勢較量,無須搞什麼詭詐之道,就不知道咱們肯,對方是不是也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咱們大漢人多、兵多,哪有什麼仗打不勝的,潘大人啊,你真是我朝第一功臣啊,一席話就告別了什麼兵法之道的,人家打咱們的時候,會告訴咱們一聲,說他們帶了多少人來,咱們也帶多少人過去,好好幹一仗。」   潘漢文被這兩位軍機大臣挖苦的臉色通紅,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跪在地上對著德武帝呼道:「皇上,您要給臣做主啊,臣可是一片丹心啊。大將軍這是在狡辯啊。」   兩邊的大臣聽呂賢的話都強忍住笑,幾位和德武帝同一輩分的親王憋的實在是痛苦,低著頭,偷笑。   「放肆!潘漢文,你口口聲聲說禮法,有你這麼說上級的嗎?大將軍和大學士哪個官級不比你高個五六級啊,口口聲聲說禮法,自己卻不做個樣子,別人一有什麼功勞,你就是禮法禮法的,像你這樣喜歡挑別人毛病的人,當個御使還真是委屈了你,你還是回家種田去吧,和那些莊稼說說你的禮法吧。來人啊,拉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他。」德武帝發怒了,這火自從接到那些告冷無為的折子時,就憋在心裡,此刻正好抓住潘漢文話裡的漏洞,乘機發難。   潘漢文哭著喊著,被侍衛給拖了出去。   德武帝很早就想整頓這批見風就起浪的御使們,有價值的事情他們不去做,一看到別人如何如何,馬上就做一個諍臣來,作為皇上還不能懲罰他們,以免有人說他堵言路,這對帝王的名聲很不好。   其實在冷無為遞上了兩份奏折,一份是表功折,上面記載著有功之將領,裡面有很多人,卻惟獨沒有田大、白雲飛和他自己的名字;第二份折子是辭官折子,冷無為是皇上奪情派往南方的,三年的孝期還沒有守,這在世人的眼裡是不孝,不大不小也是條罪名,因此上折子要辭官回將軍府守孝去。   瞭解冷無為甚深的德武帝明白,冷無為這樣做是避嫌,功高震主之臣,常常遭帝王之忌,尤其是手裡握有兵權的將領更是常常被懷疑的對象,冷無為在立如此大功之時,卻突然辭官,那是在急流勇退,表忠心。   當德武帝一看到折子就笑著把折子放到了一邊,因為這一百萬大軍他是給誰都不放心,除了這個冷無為,因為他是自己一手用出來的人才,對自己的忠心是不需要懷疑的,讓他當南方軍團的大將軍那是最合適的,現在南方戰事還沒有平息,如果換一個人下去,萬一他是林派的或是蕭派的,對於朝局的平衡是非常不利的,再者將領如果不服派去的人怎麼辦?況且還要用冷無為來改編軍隊,這可是大事,要把一百萬的軍隊分成好幾個部分,沒有一個有影響力的將軍是不會很容易就能改編的,因此冷無為是絕對不可以辭官的,不但不可以,自己還要用他來左右朝局,他是個很不錯的棋子,人既年輕又機靈,而且很會體察聖心,交給他辦的事情沒有一次是被搞砸的。   「林愛卿,你怎麼看,是不是你也和潘漢文的看法是一樣的?」   林天遠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起走皇上,冷無為立的功績實在是太大,臣還無法拿出一個合適的章程,請皇上明示。」   德武帝點點頭,笑道:「是啊,功勞已經很大了,封賞什麼倒也難以決定,這小子一出手就給朕十幾座城池和一座名關,而且只花了半年的時間。是啊,賞什麼呢?劉愛卿,現在冷無為是什麼爵位?」   「回皇上,是二等忠賢伯。」   「那就再升四級吧,封一等忠賢候兼少師職銜(從一品),俸祿按一品大員發,賜皇麒麟馬夾、黃玉錦帶各一件,賞良田千畝,千兩黃金。」   「皇上聖明……」眾大臣呼道。   馬夾共分三等,第一等是五爪金龍黃馬夾,一般分賞給皇室或者是三公級有功之大臣、老臣所有,德武朝時,還沒有一位大臣能夠賞到,李忠有一件,不過是在孝文帝朝時,受的賞;第二等是黃麒麟馬夾,這分的也少,一般是封賞給特別有大功之臣,但也是需要有爵位在身的,一般都是子爵以上的大臣才能享有,德武朝分發給三位大臣,分別是呂賢、林天遠和蕭貴中,他們都是三公級大臣,像劉本、陳嘉成兩人,職位雖然是軍機大臣,可惜身上沒有爵位,就是立功也不能受賞黃麒麟馬夾;第三等是黃獅馬夾,像這樣的馬夾受賞的範圍就廣了,只要立過功的臣子都能受上,不需要有爵位在身。   至於錦帶那是身份的象徵,凡是擁有錦帶在身的,走到哪裡都可以顯示著顯赫的身份,不用交納稅收,享有不用納稅的特權,到了德武朝的時候,錦帶特權特別被做了限制,只限一代,特權只能給受賞的人。但如果能得到馬夾的話,特權可以加幾代人,如黃獅馬夾,可以享受兩代的特權,黃麒麟馬夾可以有四代享有的特權,五爪金龍黃馬夾可以享受九代之特權。   不過這些特權對那些受賞的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在他們的眼中這種顯示身份的作用更重要。   皇宮內。御花園裡。   「好啊,瞧你幹事怎麼這麼不小心,這東西你家的嗎?要是打壞了怎麼辦?」一年長的嬤嬤對著才進宮不久的宮女,指著罵著,手裡還拿著鞭子。   劉月娥看的心有不忍,走過去,道:「嬤嬤,她剛才也是不小心,你能不能饒過她,這水我來挑吧。」   跌在地上的宮女兀自哭泣。   嬤嬤看著劉月娥,「你是什麼東西,我教訓人有你什麼事……」正準備揮鞭子的時候,她身邊的宮女悄悄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嬤嬤的臉色忽然變了好幾變,看著劉月娥,一臉的橫肉,勉強擠出笑容,道:「姑娘,您可是將軍府的人?」   劉月娥一愣,頓時明白她口裡的將軍府指的是楊大將軍府,現在改成的楊公府,劉月娥不是傻子,這半年多以來,只要和別人說自己與將軍府有關,每個人都會給她好臉色看。   「沒錯,我和冷爵爺是遠房親戚,他知道我進宮的。」   在宮裡,這些剛進宮的秀女如果沒有堅實的後台是很少能活的舒服的,劉月娥因此常常跟別人說是冷無為的遠房親戚,由於之前小順子特別交代,大家也都相信,因此誰見了她和凌麗都刮目相看,在宮裡沒誰會問你叫什麼名字,但一定會問你與哪個府上有關。因此有些比較有錢的人,為了讓自己的女兒在皇宮裡少受苦,會花錢到哪個比較有勢力府上,托人求個帖子,證明他的女兒和這個府上有關係,而這些府上抱著僥倖的心理,萬一某人的女兒得了寵,那會怎麼樣,再者也受了錢,這有百利而去一害的事情,他們自然會答應。   嬤嬤顯得有些驚訝,「你怎麼還冷爵爺啊?現在是侯爺了,皇上剛封的,是一等忠賢侯,還賜了黃麒麟馬夾呢,姑娘你可真幸運,有這麼好的後台,我告訴你一個消息,最近宮裡要選拔侍膳房的宮女,那可是常常能見到皇上的,如果你能拿到侯爺給你的帖子證明,我保證你準能被選上。」   劉月娥聞言驚喜萬分,不過馬上又猶豫了,道:「為什麼還要帖子啊?」   嬤嬤很耐心道:「你以為侍膳房是這麼容易就進去的?那可是要有人能證明你身子清白的,試想皇上吃的每道菜侍膳房宮女可是什麼都要嘗的,因此侍膳房的宮女,一是要身子清白,二是家世清白。身子清白,到撫玉宮裡給那些嬤嬤檢查一下就知道了,但家世清白,沒有有實力的府上出證明,是誰也不能說的準的。」   劉月娥恍然大悟。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初進宮的秀女一般是分到儲秀宮的,但一旦分派到哪個宮裡的時候,住的地方也就隨之改變了。如今劉月娥和凌麗受到宮裡頗有權勢的順公公特別關照,被分到御花園裡,由於資歷還尚淺,不可能那麼容易一飛沖天,她們主要的差事就是打掃和整理御花園裡的花草,事情倒也輕鬆,她們住的地方離御花園並不遠。   在巍峨的皇宮裡,宮女和太監是不能隨便說話的,就是說話那聲音也不可以大,這是規矩。劉月娥既興奮又猶豫的走回自己的屋子,看見凌麗正在整理床鋪,由於她們受到特別關照,所以這屋子只有她們兩個人住,這樣的待遇還從來沒有過,那是七品女官才能享有的。   「凌麗,你知道我打聽到了什麼嗎?這可是大喜事啊!」劉月娥高興的撲到凌麗的身上,兩人順勢倒在床上。   凌麗邊笑邊道:「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啊?說來聽聽。」   劉月娥正準備說時,緊張的走到門口四處看看,然後關上門,道:「你知道這幾天宮裡要挑選侍膳間的宮女,那可是常常能見到皇上的?如果我們要想出頭,這可是很好的機會。」   凌麗還以為什麼呢,這消息在和其他宮女交談的時候無意中就聽說了,滿不在乎道:「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呢?就這事,中午當差的時候我就聽那些宮女說起,怎麼你也想進去,聽說這名額好像只有五個,咱們這些剛進來的恐怕輪不上吧。」   劉月娥有些興奮,坐在凌麗的身邊道:「今天我聽一個嬤嬤說了,只要有權勢的人肯出帖子證明我們身世清白,在到撫玉宮那裡檢查一下我們的身子,那我們就絕對有希望。」   凌麗猶豫道:「檢查身子倒不要緊,關鍵是誰會肯出帖子來證明我們的家世清白呢?今天我打聽到有那參選的女子,幾乎一半都是京城四品以上的大官府裡保舉的,咱們無依無靠的,怎麼拿帖子出來啊?」   劉月娥從枕頭底下把那封她父親寫的信拿了出來,「你看這是什麼?」   凌麗不怎麼明白,道:「將軍府的一個師爺,他的帖子會有人買帳嗎?」   劉月娥笑笑,「回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後天宮裡不是放咱們半天假嗎?咱們出宮去找我爹這個同窗,讓他幫我們搞一張將軍府的帖子,我聽嬤嬤說只要咱們有將軍府的帖子,那絕對就能入選。」   凌麗想了想,有些懷疑,道:「這將軍府有這麼厲害嗎?京城裡的大官可不知道有多少,你有譜嗎?」   劉月娥得意的道:「凌麗,現在老天都在幫咱們,嬤嬤說那個將軍府的大官今天剛被封了一等候,還賜了麒麟馬夾,聖眷正隆,只要咱們有了他府上的帖子,那些京城裡的大官又算的了什麼呢?還有,聽說那個大官好像口碑還不錯,宮裡的人都買他的帳。」言語中好像是十拿九穩。   凌麗也贊同的點點頭,「那咱們就試一下。」   剛進宮的秀女宮裡會特別給她們假期,職位越低則假期越少,像宮女也只有三個月裡才能出宮一次,其名為探親假。但很多宮女的家不是住在京城,所以這探親假的一天時間根本就不能出去,因此她們通常會把假期聚集在一起,這一熬就會很多年,七天的假期就需要兩年,有的宮女連回家的路期都不夠。宮女假期都是分開了放的,每個宮裡都有每個宮的規矩,甚至放多少天什麼時候放需要那宮裡的主人同意   很快就過了兩天,這天天氣也很不錯,萬里無雲的。劉月娥和凌麗來京城咱們久還很少看看見京城的繁華,這人來人往的,店舖酒樓遍地的,看的人眼花繚亂的。劉月娥和凌麗穿的是宮女服,每個人路過她們都會多看一眼,畢竟宮裡的人對那些小老百姓來說,是非常難得的,再說兩人長的又是那麼的出色。   劉月娥和凌麗京城對她們來說是陌生的,因此對將軍府在哪是不知道的。   凌麗截住過路的人,那人好像是個秀才,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施了一禮,道:「公子,請問將軍府怎麼走啊?」   那秀才看著美人,都呆住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忙道:「將軍府?這京城裡有很多的將軍府,不知道小姐您要找的是哪個府上啊?」   劉月娥最討厭別人那色咪咪的眼神,搶道:「我們要找的是姓冷的將軍府,你知道在哪嗎?」   「姓冷的將軍府?京城沒有一個姓冷的將軍府啊,姑娘你們是搞錯了吧。」秀才道。   「沒有?怎麼可能,我聽宮裡的嬤嬤說,那姓冷的將軍前天才封了一等候,怎麼可能沒有呢?」劉月娥很驚訝道。   秀才醒悟道:「你說的是冷無為冷大將軍吧,他住的是楊公府,就在東城區,那裡有一個最大很威嚴的府宅,府宅旁還架著鼓的,那個就是楊公府。不知道兩位與冷大將軍是什麼關係啊?」   劉月娥有些得意道,「我們是大將軍的遠房親戚,好久沒有見面,想來拜訪他。」   「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冷大將軍並不在京城啊,他人可是在南席城那裡。」秀才好奇道,轉而又是一臉景仰,「這冷大將軍真可是咱們大漢的福將,居然把南李打的是落花流水,一口氣吃掉十幾座城池,還把劍南關也拿到手,實在是太厲害了。」   就在那秀才沉醉在嚮往中時,劉月娥和凌麗早走遠了。   「月娥,那冷大將軍不在京城,咱們還要去嗎?」凌麗有些擔心道。   劉月娥拍著胸脯,道:「你放心好了,這要帖子用不著去見大將軍,只要有他府上的文書就可以了,真想不到,這冷大將軍聲威這麼濃,真想見見。」   楊公府。   「什麼,你們是大將軍的叔叔,你開什麼玩笑,還論輩分,你走不走。」楊公府的門子對著門前一個秀才道。   那秀才還裝作一身傲氣,道:「他姓冷,我也姓冷,不過在三百年前,大將軍的祖宗脫離了家族了,如果按輩分來排,我的確是他叔叔。」   「放你娘的臭屁,不要以為咱們大將軍對你們讀書人客氣你們就看不到地了,你再不給我滾蛋的話,小心我用鞭子抽你。」門子作勢就要打人。   那秀才趕忙灰溜溜的跑了。   門子一捋袖子,罵道:「他娘的,老子還是你祖宗呢……」   話還沒有說完,旁邊又有人叫道:「快叫我堂孫來拜訪他爺爺,按輩分,我可是他爺爺輩的……」   門子差點暈死過去。   「哇,這楊公府怎麼有這麼多人啊?」   才來到的劉月娥和凌麗,發現這楊公府前,起碼有幾十號人,還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凌麗不解的問著身前那個人,「請問你們來幹什麼的?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那人一臉的不耐煩,道:「我們是來認親的,按輩分來說這大將軍可是我爺爺輩的,我這個當孫子的,怎麼能不來盡孝呢?」說的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劉月娥無法克制的摀住肚子笑了起來,笑得直叫疼。   凌麗也克制不住,掩著面笑了起來。   「請問,古師爺在嗎?」   凌麗和劉月娥走到府前,問那個門子。   那門子看了看她們,笑道:「你們是宮裡的吧?」   凌麗和劉月娥點點頭。   門子忽然臉色一變,「你們不會是古師爺的什麼遠房親戚吧?」看樣子這情況也出現過,而且還不少。   劉月娥拿出信來,「我爹和古師爺是同窗,侄女特地來拜訪古伯伯的,請小哥通傳一下。」   那門子看這兩為美人,不像是混親戚的樣子,笑呵呵道:「好,我這就給你們通報。」說著就跑了進去,門口又換了另一個人。   劉月娥看著怎麼多人,小聲地對著凌麗道:「看樣子,這冷大將軍的名聲還真不小,這麼多人來混親戚。」   凌麗笑道:「我們不也是來混親戚的嗎?」   劉月娥也笑了起來。   不一會兒,那門子出來,道:「古師爺請你們進去。哦,對了,我提醒你們,這楊公府不比別的府上。現在公主就住在府上,你們說話、走路都給我注意點,冒犯了公主儀駕,你們吃罪不起。我這是為你們好。」說著叫一個人過來,為她們領路。   楊公府已經被皇上命人大大的裝修過,規模都是按王爺級別來裝修的,到處都可以看出氣派與巍峨,以前楊公府,從東到西不過三百多丈,現在已經被擴建到四百丈,南北沒有動,有三百丈,整個算起來,佔地十頃之多,有走廊、花園、樓宅、假山、湖塘等等,只要能建的出來的景物在楊公府都能找到,至盡工部還沒有完工。   「哇,這楊公府可真大啊……」劉月娥還沒有感歎完,那領路的人就停了下來,因為他是三等僕人,是不可以進內府。楊公府宅大大小小有十幾個庭院,大致上分外府和內府,丫鬟和奴才共有八百多人,分三等。三等僕人只能守在外府,二等僕人才可以進內府,但也不是什麼地方都能去,比如主人書房和臥室,這些整理和清洗都必須讓一等僕人來負責,她們是沒有資格的。   這次領路的是個很標緻的丫鬟,穿的衣服是上好的棉布和絲絨,舉止投足之間,讓你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見了這樣的場合,劉月娥說話也不敢那麼放肆,凌麗驚歎的邊走邊看著周圍的景色,那是多麼的壯觀和富麗堂皇。   「珠蘭,這兩位姑娘是什麼人啊?」在走廊上逗鳥玩的聶小倩,看見她們過來,隨口問道。她是楊雪兒閨中好友,本身又是官宦之家出身,在府裡地位僅次與楊雪兒。   「回小姐,這兩位姑娘是宮裡來的,要見古先生,所以我就帶她們過來了。」珠蘭據實回答。   聶小倩根本就不關心,只對著鳥說道:「珠蘭,今天這黃鸝是怎麼了,怎麼不叫了,這可是侯爺的寵鳥,你能不能想個法讓它叫啊。」   珠蘭笑笑,「小姐,它恐怕是吃飽了想睡覺了吧。」   聶小倩想想也是,忽然想起什麼,道:「內園裡公主和夫人在下棋,你們不要去打攪,還有聽說大門口有很多人在攀親戚是不是,你回去告訴門子一聲,把他們趕走,吵死人了。」   珠蘭道:「是,小姐,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帶她們過去了。」   聶小倩點點頭,繼續逗著小鳥。   等走遠了些,劉月娥憋不住,道:「珠蘭姐,剛才那女子是什麼人啊,長的好漂亮啊。」   珠蘭笑笑,道:「她是我們夫人的好朋友,父親被奸人所害,還是我們侯爺幫她伸的冤呢,夫人看她無家可歸就收留了下來,成了朋友。雖然她身上有些小姐脾氣,但還滿好相處的,對我們下人也挺照顧的。」說著又往前走。   此時已經過了幾道門廊,來到一個僻靜的所在,那裡好像特別為某個人蓋了一間樓宇,整個看起來透著文雅之風。   「這就是古師爺住的地方,我去為你們通報一聲。」說完珠蘭就過去了。   劉月娥咋著舌頭,「哇,這個楊公府可真大,如果讓我一個人走的話,我肯定會迷路的,凌麗你說說如果我是將軍夫人該有多好啊!」   凌麗忽然道:「你剛才聽見沒有,那小姐說將軍夫人和公主下棋,如果我們能夠認識公主,那該有多好。」   劉月娥搖搖頭,「你說什麼呢?在這裡咱們走錯半步路都不行,還去找公主。」   話剛說完,珠蘭就過來了,「師爺請你們進去。不過你們腳步要放輕些,師爺正在作畫,打擾不得。我還有別的事情就不陪你們了。」說著福了一下身子,走遠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這樓宇是工部經過特別設計而造成的,主要的講究那就是一個雅,建設位置也是特別的講究,既要有景色,也要安靜,本來是給冷無為休息和處理公務所用的。在建成之後,楊雪兒太瞭解她的夫君,如果給他建個賭場他會很高興,可是給他這麼一個雅閒的地方,他都不一定能呆的住,因此就把這樓宇贈給古師爺所用。   此樓宇取名為「避閒閣」,取自「煩暑避蒸郁,居閑習高明。長風自遠來,層閣有餘清。   散灑納涼氣,蕭條遺世情。奈何誇大隱,終日系塵纓。「一詩。   劉月娥和凌麗一入門,發現這裡面的房間很大,幾乎有一般人兩間房的大,一眼可以看見的就是房間內擺著一個鏤金睡榻,枕頭是絲綢所繡。這房間是被一座屏風所隔開,屏風裡面傳出上好的麝香,那香味讓人感覺很舒服。正面設著大紅金錢蟒靠背,石青金錢蟒引枕,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兩邊設一對梅花式洋漆小几。左邊幾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邊幾上汝窯美人內插著時鮮花卉,並茗碗痰盒等物。地下面西一溜四張椅上,都搭著銀紅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腳踏。椅之兩邊,也有一對高幾,幾上茗碗瓶花俱備。其餘陳設,自不必細說。   敏感的凌麗小聲地對著劉月娥道:「看來你這位古伯伯在楊公府的地位是很高的,你看這擺設和用品都不是一般師爺才能享有的……」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發出聲音的是五十多歲的半老之人。   劉月娥料想他就是父親的同窗,古師爺,忙福下身子,道:「侄女見過古伯伯。」凌麗也跟著福下身子。   古師爺笑笑,擺擺手,「你們都快起身吧,這邊坐。」   劉月娥和凌麗順著他的手勢在睡榻前的兩排椅子上坐下。   古師爺如今可不是當初在天龍城賣畫的人了,自從跟著冷無為以來,大大小小的場面見過不少,漸漸的也養成了官吏特有的氣派。   「侄女,你父親的身體好嗎?你怎麼進宮當了宮女呢?」古師爺在睡榻上坐下。   劉月娥答道:「爹的身體還算是健朗,只不過平時公務多一些,身子也不大比得上過去了,爹常常和小女提起古伯伯,小女早就想來拜訪伯伯您了。這次招秀女,小女有幸入了圍,現在在御花園裡做些雜役。」   古師爺點點頭,道:「是啊,我和你父親有些年頭沒見了,當初他還借我盤纏去考試,可惜我屢試不中,要不是有幸碰到侯爺,我也沒有今天。」言下不禁有些感慨。   劉月娥和凌麗這時不方便插話,靜靜的在一旁聽著。   古師爺忽然看見凌麗在這,問道:「不知道這位姑娘怎麼稱呼啊?」   凌麗站起來,福了一下身子,道:「回伯伯,小女是劉小姐的朋友,我叫凌麗,我們住在一起,也同在御花園裡做事。」   古師爺點點頭,看著劉月娥欲言又止的樣子,估計她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求自己,不知道怎麼開口,當下笑笑,道:「侄女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我這個做伯伯的幫忙啊,說出來吧?」   劉月娥鼓起勇氣,道:「古伯伯,最近宮裡的侍膳間裡要挑選宮女進去,凡是入選的宮女必須要開具文書證明身世清白,所以我想伯伯能不能幫小女和凌麗開個……」   古師爺明白了,笑道:「你是想讓楊公府開個文書給你,是不是?」   劉月娥和凌麗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把頭低了下去。   古師爺笑笑,搖搖頭,道:「開個文書是很簡單的事情,侯爺的印記都放在我這裡,我只要寫兩張,把印蓋上去就行了。不過,楊公府有楊公府的規矩,我也不好意思去破壞……」看著兩女剛才欣喜的臉色轉眼變成失望的神色,笑笑接著道:「不過,我可以帶你們去見夫人,如果她同意的話,不要說是一個小小的侍膳間,就是安排在皇上的御書房裡,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哦,對了,公主也在這裡,她可是最寵愛的女兒,如果她要是能看上你們,你們離富貴的日子也不遠了。」   劉月娥福下身子,激動道:「侄女多些古伯伯。」凌麗也跟著福了下身子,臉色充滿著喜悅。   穿過走廊,繞過花池,經過一座假山,便往東轉彎,穿過一個東西的穿堂,向南大廳之後,儀門內大院落,上面五間大正房,兩邊廂房鹿頂耳房鑽山,四通八達,軒昂壯麗,來到一個掛著「雲煙閣」牌子的閣樓,這名字還是文靜取的呢,出自太宗皇帝詩中「雲日隱層闕,風煙出綺疏」一句。閣樓的四周都有侍女侍侯在那裡,隨時聽召喚。這閣樓約有三層,最下層是侍女住的,二層是主人臨時休息的地方,各個房間裡的擺設各不相同,有的是針繡間、有的是作畫間和奏曲間,裡面擺著或者掛著的東西,都是非常值錢的。冷無為在各處收的孝敬,都放在這裡,光是古董就有好幾百間,上好的名畫也有幾十幅,這些都放在這裡,供人欣賞用的。守衛自然深嚴,能准許進「雲煙閣」的人不出十個人。第三層是觀風景用的,站在上面就可以看到外面熱鬧的人群和世態百生。   古師爺在門廊口聽了下來,對著劉月娥兩人道:「這裡是有規矩的,我去通報一聲,待會兒有人叫你們,你們就跟著進來。凡是在這裡看到什麼,最好都給忘了,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也不要到外面亂說,明白嗎?」他生怕這兩個女子不懂事,出去說楊公府有多少好東西,未免麻煩特別交代一聲。   劉月娥和凌麗連忙點頭。   「夫人,古師爺求見。」丫鬟在門外叫道。   此刻楊雪兒正遇到難題,這棋子不知道放哪是好,聽到古師爺來了,忙囑咐道:「快讓他進來。」   身邊的丫鬟忙去傳報。   文靜哪會不知道楊雪兒想什麼,笑道:「楊姐這棋都死棋了,你還掙扎個什麼勁,就算古師爺來了也沒有用,沒的救了。」說著碰著香茗喝了一口。   說話間,古師爺到了,對著公主和楊雪兒施了個禮。   楊雪兒忙叫道,「古師爺你快來看看,我這還有棋嗎?」   古師爺笑著在一旁看看,好一會兒,才搖搖頭,道:「夫人,您這棋子都被公主給圍死了,怎麼下也衝不出去,」指著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如果這一步棋公主沒有落下,或許還有一救,現在嘛……」再搖搖頭,顯示已經無法挽回了。   楊雪兒嫣然一笑,對著文靜道:「算你贏一回,再來過。」命侍女從新擺好棋盤,她牽著文靜的手在榻稍作休息。   丫鬟和侍女們,忙把暖爐捧了過來,交給兩位主子取暖然後在一旁站著,侍奉著。其他的丫鬟在文靜和楊雪兒的手邊旁放好要用的點心,七碗八碟的。用的茶是茉莉雀舌毫 , 乾果四品:奶白棗寶、雙色軟糖、糖炒大扁、可可桃仁; 蜜餞四品:蜜餞菠蘿、蜜餞紅果、蜜餞葡萄、蜜餞馬蹄;餑餑四品:金糕卷、小豆糕、蓮子糕、豌豆黃。   丫鬟搬了椅子在楊雪兒跟前,古師爺一坐下,身邊的侍女就奉上茶來。   文靜吃了顆桃仁,看出古師爺是有事情,笑道:「古師爺有什麼話不方便說啊?我可以迴避的。」   她話一出口,楊雪兒就不依了,「公主,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我們家的事情你有哪一點是不知道的,又是哪一點你沒有摻和的,說這便宜話,小心討打。」說著就伸出粉拳來,   文靜側過身子,求饒道:「我的好姐姐,你饒了我吧,你這拳頭我可受用不起。」   古師爺咳嗽一聲,道:「公主,夫人,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只不過我以前有個同窗好友,他的女兒當了宮女,聽說這最近宮裡的侍膳間裡要選拔宮女進去,我這侄女想讓我幫她開個文書什麼的,以證明她的家世清白。所以我想問問夫人,能否行個方便,她們人就在外邊候著,夫人是否見見她們?」   楊雪兒沒有一絲猶豫,很乾脆地道:「既然是你的好友,想來也是好的,就讓她們進來吧。」   身邊的侍女立即出去,傳下話去。   劉月娥和凌麗跟在仕女的身後,低著頭款步提衣上了樓,,不敢往兩邊亂看,以免壞了規矩,時刻小心著自己的步伐,快一步都不敢。   進了門,侍女退到一邊。劉月娥和凌麗低著頭,就跪下,道:「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夫人萬福安康。」   楊雪兒看得點點頭,是個懂規矩的人,道:「你們站起來吧。」   劉月娥和凌麗站了起來,但是頭還是低著,不敢往上看。   文靜笑笑,用了些茶水,道:「你們兩個把頭抬起來。」   劉月娥和凌麗依然不動。   古師爺在一旁道:「公主讓你們把頭抬起來就把頭抬起來吧。」   聽了此話,她們才抬起頭來。凌麗驚歎著看著坐在上面的兩位女子,從沒有想到世上還有如此美麗的人,坐在左邊的想來就是公主殿下,只見她身上穿著是印有龍鳳圖騰的紅絲絨棉襖,袖口之間捲著白色絨毛,想來是貂皮做的袖口,下著紫色錦緞花裙,頭上戴著珍珠游龍戲鳳釵,其人美的有詩詞可以形容,詩云:纖纖一片彩雲飛,流雪回風何處依。金縷香多舞衣重,只應常著六銖衣。芙蓉輸面柳輸腰,恰稱花梁金步遙。就使無情更無語,當場窄步已魂消。   坐在右手的想來便是大將軍的夫人秦國夫人,只見她上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棉襖,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人美的也可以以詩為證:舞袖輕盈弱不勝,難將水月比清澄。自從珠字名卿後,能使珠光百倍增。瘦沈腰肢絕可憐,一生愛好自天然。風流別有消魂處,始信人間有謫仙。   劉月娥見凌麗目不轉睛的看著兩位主子,這是很無禮的,忙用臂膀碰碰凌麗,讓她知道現在是什麼場合。   凌麗立即醒悟,忙跪下道:「奴婢實在沒有見過像公主和夫人那麼美裡的女子,一時看得忘神,壞了禮數,請公主和夫人懲罰。」   文靜和楊雪兒彼此笑了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當面說她們漂亮呢,不禁對凌麗多看了幾眼。   「地上怪涼的,你先起來吧,你叫什麼名字?」楊雪兒問道。   凌麗站起身,略低著頭,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叫凌麗。」話多一句都不敢說。   文靜笑笑道:「既然你們是古師爺介紹來的,本宮自會交代宮裡的人多照應你們一些。你們想進侍膳間本宮也會跟他們提一下,想來問題不大。不過話說到前頭,侍膳間雖然是個好差事,但責任是很重大的,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劉月娥和凌麗忙跪下,「奴婢謝公主殿下,公主千歲……」   「好了,你們可以下去了。這套話本宮聽多了,聽一聲都煩。」   文靜頗有些不奈,古師爺知趣的躬身,道:「公主、夫人,那我這就帶她們下去,不做打擾了。」   楊雪兒笑笑點點頭,文靜沒有怎麼理會,只管和楊雪兒說話。   一出「雲煙閣」,凌麗就問古師爺道:「公主是不是對我們不滿啊?」   古師爺笑道:「你是指剛才公主的話吧,別往心裡去。其實公主人還是很好的,她說那話沒有別的意思,在宮裡走到哪,宮女和太監一大群的跟在後面,見到每個人都會聽到這麼一句套話,所以一聽這話公主自然心就煩了些。這半年多,公主一直住在楊公府裡,清閒的日子久了,自然一聽那套話就會煩。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劉月娥和凌麗,當下兩人對著笑笑,看來今天運氣不錯,既見到大將軍夫人又見到公主,到宮裡可以在和那些同來的公主面前炫耀一下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話說南方軍團大勝,眾將獲得皇上褒獎後,這南席城現在卻成了最大的賭場,光軍營裡開的賭場就有好幾十家,再加上城裡私家開的賭場,那可就有上百家。只要是手裡有幾個錢的,都會跑去賭一把,在賭場上沒有官階之分,只看錢。   德武八年四月,南方軍團編製已經完成,這些事情主要是敖丙和兩位皇子做的,當初皇上一頒布旨意時,冷無為就料到為了搶奪兵權,這些皇子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把自己的人往裡面插,他也不願意得罪人,所以乾脆把編製的事情交給敖丙,讓這兩位皇子找他去鬧去。不過冷無為倒藏了一手,把最有戰鬥力,以楊家軍將領為支幹的三十萬大軍,其中有二十萬是騎兵,十萬精兵給抽了出來,單獨的安排職位給他們,這些將領對冷無為更是感激的五體投地,他們把能打仗的又沒有升職的得力干將從各軍裡調出來,插進著南方「天」字軍團裡,冷無為簽個任命書,這些人都一跳就是好幾級,可謂是上下一心。   再看看其他兵團,九殿下負責的「仁」字軍團裡,裡面參次不齊,大多數都是拍馬屁的家活,文堂還把他們當人才那樣招攬,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招待。   文祥的「勇」字軍團比「仁」字軍團要好的多,他頭腦是清楚的,這些將領能幹什麼,能做什麼,心裡都有個譜,把在戰場立過功的,有威望和有資歷的將領安排在好的位置上,文祥最嫉妒的就是「天」字軍團,那裡面可都是清一色的勇猛之將,有不少將領潛力非常大,他曾派人去裡面挖,可惜這些將領早就討厭待在那些講資歷講威望的軍隊裡,「天」字軍團裡年紀最大不過四十幾歲,主要大將才三十多歲,這些人都是戰場上的虎將,不講資歷、背景,只講功績,在他們眼裡這裡是最容易靠自己的才能出頭的地方,何況清一色的楊家將,對這些一直景仰楊家的將領來是說這是多麼大的誘惑。   文祥也特地去找冷無為去說這事情,可冷無為直說這事情不歸他管,安排將領的事情應該找敖丙。當找到敖丙的時候,敖丙犯難說這些將領的歸屬權不在自己這裡,應該問問「天」字軍團裡的統領。文祥不死心找到齊海,齊海又說這些人的抽調應該找各營的主將,結果這些主將又說抽調權也不在自己手裡,得問上面的意思。文祥算是看明白了,這「天」字軍團裡上下都在太極,你推我我推你,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成果。   德武八年五月三十日,一個炎熱的夏天又到來了。   現在的南席城已經變的繁華熱鬧無比,好像就在一眨眼間就變成現在的樣子。其實冷無為不知道他只圖自己開心,在軍隊裡面大擺賭場,下面的商家和地主們都紛紛效仿,這樣一來南席城就成了一個賭城,不但吸引著南李的富甲、西楚的富豪,大漢的商賈,甚至連很多地方有實力的妓院都紛紛在這裡開設分所,基本上這些招來的姑娘大部分是南李和大漢的女子。眼睛快的商賈一得知大漢軍隊直髮五澤城,就知道裡面的重大商機,南席和五澤一定會變成大漢南方的經濟中心,年青有為的商人都跑到南席城經商,但是做生意是要有門路的,沒有門路是做哪都不成,很快他們就知道這些經商的文書都捏在大將軍的手上。   其實冷無為決心攻打五澤城的時候就安排好,把朱富貴他們這些人調來。現在的南席城是三不管的地方,這裡沒有朝廷派遣的地方官員,有威望的士紳都躲兵災去了,大漢的將領歸自己管,因此撈銀子的機會就有了,專門為朱富貴等人設了個職位,專門批准文書和地皮的職位,並且還負責換地契和房契,揚言南席城的百姓現在是大漢的人,用的是大漢的土地,過去南李給的契約不作數,交點少許銀子換契約,這可是個肥缺,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撈的銀子就達上百萬兩。   當五澤城一攻下,由於軍隊嚴明紀律,城裡的商人打聽到南席城的商人並沒有遭到什麼損失,有的反而發了財,對大漢的官員有了信心。那裡本來就個很富裕餓城,靠海靠湖的,什麼山珍海味,珍珠瑪瑙那都有。冷無為又怎麼可能放過呢,忙設個職位給尤三甲,目的就是撈銀子,在那裡徵稅,不過他還算是有良心的,征的稅要比南李的官員要的要少的多,沒曾想卻贏得了很大的民心,老百姓還寫了萬民書托人帶到大漢的京城,說是感謝皇恩。德武帝看了後,只笑著說一句,這冷無為肥了自己,把名聲留給朕,這名聲吃不著喝不著的,他倒是聰明啊。立即吩咐軍機處擬個章程,分派地方官員南下負責。   南方大軍攻到哪裡,冷無為的手就伸到哪裡,當朝廷官員派來後,他銀子已經撈足了,整個家產多達兩千多萬兩。如果不是朝廷裡要編製軍隊,敖丙和兩位皇子忙著奪兵權,他也沒有那麼容易貪銀子。   這天冷無為穿著公子服,哼著小曲一路走著笑著,身後的小寇子手提著很誇張的茶壺,一邊拿扇子對著冷無為身後扇,臉上掛著都是汗水,他以前只是南席城裡路邊的一個乞丐,人很機靈,當時冷無為出來聽曲,丟了銀子在他要飯的地方,他不但沒有私藏還送還給冷無為,冷無為就把他收到自己的身邊了。   「小寇子,聽說這幾天翠紅樓那裡來了個漂亮的姑娘,有沒有這回事啊?」   小寇子笑道:「爺,奴才聽說那個翠紅樓的確來個漂亮的妞,聽說今天是要競標得羊,場面很熱鬧的。」   「哦,競標得羊?」冷無為賊賊的笑了起來,這競標得羊是妓院為了開處設的一個招攬銀子的方式,那些處女脫光了衣服只用被子包裹著身子,然後放到大廳的桌上,四周用紅繩線圈起來,這些女子被稱作競標的羊。誰出的銀子高,這些一絲不掛的處女就送到誰的房裡,讓他開處。冷無為曾經在妓院幹過很長時間,這裡面的門道他知道,在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同情不同情這些女子的想法。   來到翠紅樓外,冷無為看得直搖頭,道:「難怪朝廷不發軍餉給我了,讓南席這些南李的城池用稅收供養著,皇上真是聖明啊,你看看,這妓院蓋的就能和咱們京城裡的怡紅園有的一比,裝修上也是頗有講究,將來老子辭官了也要開它們幾家,大把大把的撈銀子。」   自從軍營被蓋在外城後,南席城的大批地皮就空了下來,這翠紅樓坐落在城池的正中央,佔地達百畝之廣,裡面的那些妓女更是多達近千,基本上都是逃難的民女上拐賣過來的。從白天到黑夜都是開著門的,由於開門時間還短,因此還沒有什麼響亮的紅牌,再說紅牌也要有人來捧啊。   一進門,那些龜奴們忙著招呼起來。冷無為要了二樓雅座,只見正中央的一個女子可憐西西,兩眼透著絕望的眼神看著台下起哄的嫖客。   冷無為摸著下巴,笑著搖搖頭,對著小寇子道:「你說如果我也競標,能不能得到這女子?」   小寇子陪笑道:「爺,這些鄉巴老哪能和您比啊,您一根寒毛都比他們的人還要粗,再說了就這台上的貨色,爺你能看得入眼嗎?」   冷無為搖搖扇子,笑道:「真他媽的你還真瞭解我,現在不知道怎麼了,是不是檔次養的太高了,白天林大小姐在我眼前裡轉,晚上又到琴仙子那裡去聽曲子,這些俗貨,本侯爺還真入不了眼。」   話剛了,那台上的女子以三千兩的標價被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得去了,冷無為看的直搖頭,「小寇子,你說這老頭還行不行啊?別死在那小娘皮的肚子上。」   小寇子笑笑,「爺說的是。」   這時,門口的龜奴忽然宣道:「朱大官家賜賞……」   冷無為看著樓下口,忽然笑了起來,那個朱富貴腆著肚子,大搖大擺地進來了,身邊還有四五個保鏢,一身大紅絲綢做的長袍,要多顯眼有多顯眼。   冷無為毫不客氣,對著下面喊道:「朱胖子,你也死到這裡來了?」   朱富貴最討厭別人喊他旁,但有一個人就喜歡這麼喊他,他一點轍都沒有,現在猛然聽了這麼喊,頓時露出兇惡的樣子,不過他一看到樓上的那位,臉色馬上就變了,一臉的諂媚樣。   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身邊的保鏢叫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怎麼叫我們的爺!」說著就拔刀。   「啪啦」一聲,朱富貴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喝道:「媽的巴子,你他媽的不長眼的東西,這有你說話的地嗎?」一說完,立即轉過身子,屁顛屁顛的跑上樓去。   那被打的保鏢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爺,您怎麼也來這裡?」朱富貴倒一杯茶給冷無為。他身邊的保鏢立即醒悟,眼前著年輕人就是主子的主子。   小寇子對朱富貴放肆慣了,他自恃是冷無為身邊的親信,說話自然就不一樣,笑他道:「朱爺,你這好大的譜啊,爺和奴才來著也沒有你的譜大,身邊還多了『保衛軍』。」   朱富貴笑道:「小寇子,你什麼時候想要保鏢,我隨時給你弄來,你可就別在爺面前挖苦我了,對了,你怎麼把爺帶到這裡來了,你沒有見過女主子,要讓她知道你把爺帶到這裡來,不打斷你的狗腿才怪。」   小寇子一吐舌頭,不說話了。   冷無為喝口茶,問道:「那貨出手了沒有?」   朱富貴正色道:「已經賣給江南的商賈了,這次貨比上次的要好,因此多賺了些銀子,現在還是缺貨,老尤自從不擔任五澤城的地方官後,有些事情還不方便處理。不知道下批什麼時候才能搞到。這幾天在我門口等貨的人一大群,就催著要貨,這不,我到這裡躲清淨來了。」   冷無為摸摸下巴,歎道:「朝廷裡派了新地方官過來,不過這人是德武三年的進士,那年我是主考官,算來也是我的門生,你通知三甲,讓他拿我的名帖找個時間去拜訪他一下,最近這兩位皇子老盯著我,想抓我的把柄,目的就是招攬我,因此你和三甲做事要小心點。還有齊海將軍那裡你也要多走動走動,我給他安排的地方,那可是出好瑪瑙的地方,怎麼分成的事情,你和他商議一下,他們都是我的人。別虧了他們。」   朱富貴笑道:「爺,這事情我會處理妥當的,您放心好了。」   冷無為笑笑,扇了扇子,「我身邊就你們幾個人,找別人我也別放心。你要管好你的手下,不是親信別對他們說我和你的關係,這要被朝廷的御使知道,不大不小也是個罪名。」   朱富貴露出狠色,道:「我用的人都是江湖上的人,知道爺的不多,都是我的兄弟。誰要是敢亂說話,我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冷無為點點頭,他是知道這朱富貴的,無論是做生意和對背叛的人都一樣,夠狠。上次一個帳房先生私吞一筆銀子,想混過去,朱富貴是什麼人,「鐵算盤」那可不是亂叫的,只要經過他手裡的帳,那可是刻在心裡一樣,不到幾天就把那帳給查了出來,當著大家的面,動用官府的力量,把帳房先生的家給抄了,人也被發配到邊疆去,沒走到半路上就死了,帳房先生的女兒被賣到妓院去,而他老婆被賣到軍隊裡當軍妓去。朱富貴手底下的人頓時被嚇住了,蒙誰也不敢蒙他。當時冷無為知道後,搖搖頭,也沒有說什麼。   這時擺上檯子的是一個年紀約十七八歲,那膚色真叫一個好,臉蛋也不錯,冷無為情不自禁的透著想一親芳澤的眼色。   朱富貴哪不知道冷無為的想法,叫來旁邊的龜奴,小聲的說了幾句話,那龜奴樂的跟什麼似的。   競拍開始了,價格已經出到兩千兩了。那龜奴在老鴇耳邊說了幾句。   「朱大官人出價一萬兩!」老鴇喊道。   台下的人都驚訝的望著冷無為這一邊,這朱大官人他們是知道的,聽說和軍營裡的那些將軍、地方官府都有很鐵的關係,到南席不找朱大官人就別想做生意,別說朱富貴開一萬量的高價,就是一文不出,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爺,房間已經定下來了,『天』字號房。」朱富貴諂媚的笑道。   冷無為搖搖扇子,笑道:「你呀,你呀……」站起身子,往「天」字號放走去。   不知道老天和冷無為作對似的,一逛妓院就倒霉。還沒有走幾步,就聽到身後那嬌媚、熟悉的聲音。   「楊雪兒……」   瞪著眼睛的林韻詩不知道什麼時候穿著男裝進來了,她不叫冷無為的名字而叫楊雪兒的名字,那是在提醒冷無為這一去有什麼後果。   果然冷無為尷尬地笑著,「林……林公子,你怎麼來了,你……你別誤會,我不是去嫖,我是去幫一個可憐的姑娘贖身,我看你一個人身邊都沒有人服侍,竟是幾個老媽子,很不方便不是?嗎小寇子,你可要為我證明啊,是不是這樣的?」   小寇子知道眼前這人是爺最不好惹的人物,忙道:「是是……,爺看了那女子挺可憐的,所以就動了惻隱之心,沒有別的意思。」   林韻詩笑著坐下來,道:「既然你有這麼好的善心,為什麼不把她們全部贖買下來呢?楊姐知道一定很開心的,冷公子。」   冷無為苦著臉,心裡罵道:媽的,我怎麼這麼命苦,人家來妓院是為了風流,我來妓院,他媽的是為積功德來了,真他媽的見鬼了。使一個眼色,讓朱富貴照辦去。 第一百六十章     德武八年六月,一個壞消息突然的傳到京城,這個消息讓朝廷的所有的人都為之瞠目,北魏的兵馬突然向大漢邊境攻了過來,其兵馬有五十萬之多,更可怕的是寧國大軍也突然入侵西北的安西省內其兵力多達二十萬,並且都是騎兵,其主力兵團已經在楊純的率領下直插大夏朝的腹內,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圍困大夏的都城,這二十萬只不過是先鋒部隊。   當消息一傳到宮裡,御書房裡的德武帝連忙把幾個軍機大臣叫來小,詢問對策。   「大將軍,你有什麼想法?」德武帝不知道是有幸還是不幸,從登基到現在,壞事是一件件的來,前年是鬧大水,去年搞兵變,好不容易才安穩下來,這兵災又來了。   呂賢皺起眉頭,躬身道:「皇上,依為臣之見,這事情非常的棘手,如今朝廷的軍隊編制剛完成,所有的將領都很不熟悉自己的手下,戰鬥力不高,此時與北魏和寧國開戰,勝算不高啊。   林天遠也苦著臉,點點頭,道:「皇上,大將軍說的極是,一旦開戰對我們非常不利,依臣之見,理應派使者與北魏談和,並且追查到底是什麼原因迫使他們跟我們翻臉。」   德武帝站起來,望著跟前的這些大臣,真有點恨不起來。其實在這最近的勝利已經讓德武帝迷信起朝廷的軍隊戰無不勝的神話,況且政權和軍權都高度集中在手裡的德武帝,更希望與來犯之敵開戰,好好教訓他們,而不是一味的求和,這兩位大臣的意見是很不對他的心思。   蕭貴中出列,奏道:「皇上,臣有一策可以將北魏安撫下來。」   德武帝有些驚訝,這蕭貴中通常是不理會軍務的,現在怎麼站出來說話了。   「蕭愛卿有話請說。」   蕭貴中道:「皇上,我大漢朝與北魏朝向來都是姻親之好,自世宗皇帝起,我大漢與北魏就聯姻不斷,每朝都有公主出嫁北魏,先皇在世時,惠孝公主也是出嫁到北魏的,因此臣以為咱們大漢應該與北魏再次聯姻,何況十九公主已經長成,到了該出嫁的年齡……」   「住口,你的意思是讓朕用自己的女兒去求取暫時的和平嗎,虧你說的出口。」德武帝滿面怒容,發了雷霆之怒。   然而奇怪的是其他四位大臣好像也贊同這意見,並不怎麼出來說話。   德武帝看著呂賢,忍住內心的氣憤,坐回龍椅上,道:「呂愛卿你的意思也不會和蕭愛卿一樣吧。」眼中透著希望、期盼之色。   但是呂賢不是獻媚之臣,他只為朝廷、百姓去想去考慮,「皇上,臣以為蕭相的意思是老臣謀國之見,用公主和親歷朝都有,而且效果非常的明顯,因此臣以為,不如和親吧。」最後五個字是一個個從他口裡響亮的蹦出來。   德武帝又看向林天遠,「林愛卿,你……也不會和他們一樣吧。」   林天遠皺著眉頭,出列道:「皇上,臣……臣的想法和蕭相是一樣的,據當今的形勢,只能和親了。」   三位重臣一致的提出和親的想法,徹底擊碎了德武帝想一戰的信心,期望和自信的臉龐已經不見了,換而代之的是灰色、絕望的神色,無力地道:「你們先下去吧,讓朕再考慮考慮。」   劉本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跟在他們後面,退了出來。   「劉愛卿,你先留一下。」 德武帝忽然叫住了劉本。   林天遠、蕭貴中和呂賢不約而同地看了劉本一眼,走了出來,陳嘉成也是什麼也沒有說,對財政以外的事情他很少接觸。   劉本將門關上,道:「皇上,您喚微臣,不知有何吩咐?」   德武帝看著這個自己一手提拔的人,在這幾年裡老的特別快,才五十多歲,頭髮居然白了一大片,看來他也不比朕輕鬆啊。   「劉愛卿,你的想法也是這個意思嗎?」   劉本咬住嘴唇,這不是個很好回答的問題,他不能提出相反的意見,因為這意見的確是個很好的意見,但皇上的意思他也明白,希望他能給出不同的想法來。   「皇上,蕭相、林相和大將軍的看法基本上代表朝廷裡所有大臣的想法,和親的確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   德武帝歎口氣,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你自己的意思呢?」   劉本道:「臣的意思也和林相他們是一樣的,支持和親。」   德武帝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不過,有一個人或許是例外。」劉本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德武帝立即睜開眼睛,急促地問道:「那人是誰?」   劉本笑道:「皇上,除了冷無為,臣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夠解答出這次難題,上次也是這樣的情況出現,冷無為不是為皇上解決的很好嗎?」   德武帝一拍大腿道,「對呀,朕怎麼就沒有想到他呢?」   劉本笑道:「皇上,還有一事您恐怕有所不知,南方軍隊改編後,冷無為雖然沒有負責改編事宜,但從改編後的人選安排上來看,有三十萬大軍的將領人選基本上沒有變,據敖丙將軍遞上來的文書,臣瞭解到,這支軍隊是冷無為親自抓的,人選也是他親自簽令安排的。為此,臣特地去了工部一趟,不看不知道一看臣當時就暈了,冷無為編製的這支軍隊居然是我大漢朝最有戰鬥力的軍隊,裡面有二十萬的騎兵,將領組成都是以前楊公親自培養的將領,每一次陞官都是經過戰功累積的,有不少將領曾經在西北和寧國打過仗,因此臣妄自揣測,冷無為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今天的情況發生,因此暗地下培養一支精兵強將出來。」   德武帝臉上欣喜不定,立即命王英把南方軍團編製的軍隊文書找出來。當德武帝細細瀏覽,翻到最後幾頁,是「天」子軍團編製,頭一個就是中領軍齊海的名字。   「這個齊海朕知道他,以前他是楊公的親隨,後來因為一次偷襲成功,才做了將軍,此人很善於打騎兵戰,今年應該才三十五歲不到吧,冷無為給他安排的二十萬騎兵統領,也真是膽大,不過倒也很有眼力。」   當翻到「輕車將軍樊之龍」時,德武帝笑了起來,「好個冷無為,居然把他也給弄了進來,這樊之龍是出了名的膽大心細,打起仗來很不要命,讓他做騎兵前鋒營的統領,實在太合適了。」   看完名單後,合上文書,德武帝笑道:「這冷無為也不知道哪來的魅力,居然把這些誰也不買帳的將領招集在一起,光看這裡面的名字,就可以想像出這有多大的戰鬥力。」心裡想的更是,這些不要命的主,讓他們去打仗估計北魏和寧國要頭疼了。   劉本笑道:「皇上,當時臣一看到名單的時候,差點就發蒙了。現在冷無為在南方軍團基本上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西楚現在把南李逼得很緊,南李已經無暇分兵過來,敖丙將軍臣是知道的,在軍中有一定的威望,讓他統領三軍應該沒有問題,況且兩位皇子也可以在旁邊協助。就不知道皇上,以什麼名義把冷無為招回來,有些事情還是不能明說的好。」   德武帝知道劉本的用意,以免冷無為還沒有回來,朝廷就搞出很難預料的動靜出來,想了想忽然笑道:「聽說冷無為在南邊發了不小的財吧?」眼下之意就是以貪墨罪將冷無為調回京城來審理。   劉本明白了,笑道:「臣明白,臣這就擬旨,八百里加急送出去。」   楊公府。   文靜撲在楊雪兒,哭的跟淚人似的,楊雪兒忿忿不平道:「什麼大將軍,大宰相,朝廷沒有事的時候,比誰都威風,一旦有事,都把我們女人送出去,我們大漢還有沒有有血性的男人了。」   侍女們用了熱毛巾為文靜敷臉,整個屋子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只聽見文靜那無語的抽泣聲。   「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慌慌張張的古師爺顧不得禮節,跑了進來,喘著粗氣,道:「夫人,不好了,候……侯爺要被押回京城……審理了……」   楊雪兒大驚,道:「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聽錯了?」   古師爺接過丫鬟端過來的茶,胡亂的喝一口,道:「我也是剛剛打聽到的,這皇上把劉大人留下不是為了公主的事情,是為了咱們侯爺。皇上要以貪墨罪將侯爺押回京城受審,而切還八百里加急送出去的。」   八百里加急文書,一般沒有什麼突然重大的事情是不能使用的,就算是皇上下的聖旨,如果實際不太重要也用不著八百里加急。   楊雪兒眼前忽然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好一會兒,才悠悠地醒了過來,口裡喃喃地道:「怎麼會是這樣?」   這道聖旨猶如在京城裡刮起的一到旋風,使很多人迷失了方向,在眾所周知的皇上寵臣突然被押回京城受審,這多少讓人感覺到天威難測。然而在其中,卻有頭腦清醒的人,諸葛雲便是其中之一。   直郡王府,書房內。   此可諸葛雲手裡捏著一份名單,這份名單是十八皇子按他的意思,把南方軍團編製將領的名單抄了一份。   十八皇子不太明白,問道:「諸葛先生,這名單和十九妹和親的事情有關嗎?」十八皇子與文靜的關係是在這麼多兄弟姐妹中,處的最好的,一聽說要把文靜拿去和親,就急急著找諸葛雲來討辦法。   總是一身青藍色袍子的諸葛雲渾身透著神秘感,眉宇之見顯示著非凡的智慧,只聽他說道:「四爺,十八爺,你們可別小看了這些名單。自從我一入王府來,每天必讀的就是皇上批的每封奏著寫的批文,我是越來越清楚皇上心裡的想法了。兩位主子,你們以為皇上只想當個太平皇帝嗎?不是,在皇上的內心太想有一番作為了,繼承祖業墨守成規不是皇上的本性。現在外兵壓境,這可是難得的讓皇上一展雄才大略的機會,加上南方軍隊在前線顯赫的勝利,皇上還會想去用自己的女兒委曲求全嗎?」   文真和文允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諸葛雲繼續道:「所以說皇上不但不會和,而且還有可能大幹一場,從皇上以前寫的詩裡,我可以看出皇上很嚮往成為第二個世宗皇帝,有開疆擴土恩澤後代的大功業。兩位主子,你們看看這名單上的人,有什麼不同嗎?」   文真看了半天不太明白,他不是管理兵部的所以裡面的將領都不怎麼熟悉。而文允就不同了,他是負責兵部的,裡面那些將領的資料他是順手拈來,果然聽他說道:「奇怪,這三十萬大軍裡面的將領都沒有怎麼啊?」說著指給文真看   文真把眼睛湊過去看,「這些是什麼人?」   文允笑道:「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刺蝟,這個齊海曾經在西北帶兵,因為有一次貿然行動,雖然打了個漂亮仗,但還是被郭大將軍給撤了職,最後發到新兵團裡干了原來的職位;這個樊之人,膽子很大,心思細膩,但有一點很不好,他對不服氣的上司很不尊敬,在北軍團裡有一定的威信;這個姚勝,出了名的火暴脾氣,以前是強盜出身,後來跟了楊公,他帶的兵各個都是飛簷走壁的高手,後來因為打了上司,結果也發了過來;這個是常武,以前是楊家軍裡的人,後來又跟過呂大將軍,不知道是為什麼就發到新兵團裡來了;還有這個廖迂,此人擅長打埋伏戰,曾經創下七天七夜在敵方軍營旁邊不被人察覺的記錄,可惜後來因為他的上司犯了案子,跟著受牽連,雖然立了很多的功勞,就是沒有升上去,否則現在也應該是正三品的將軍了。」   諸葛雲笑道:「十八爺,您記得可真清楚啊,現在您看出來沒有,這些人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   文允笑道:「這很明顯嘛,這些人是出了名的能打仗,而且都是靠功勞升上去的,基本上沒有多大的背景和後台。」   文真一拍大腿,醒悟道:「父皇審冷無為是假,派他去打仗才是真。」   諸葛雲哈哈笑了起來,暗道:不愧是將來的明主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京城西區,那裡坐落著一處園子。那裡有著京城難得的安寧和清淨,然而現在卻變了,自從冷無為被下聖旨押回京城收審後,很多對這園子眼紅的大臣紛紛向這世外桃園伸出手來。   薛貴家的也沒有往日的威風,整天的心驚膽戰地守在門外,生怕因為主子而受到牽連還有的就是隨時要應付外面的那些人。   「喂,你想好了沒有,我們家大人說了謝大人說了,如果你們還不搬出去,那我們可就派兵來請你們出去了。到時候,搞不好還要請你們到衙門裡住上一段日子,就不知道你們得等到哪一年才能出的去。」大理寺卿謝再興家的門子狂妄道。   薛貴家的兀自強硬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天子腳下容不得你們放肆,大漢可是有律法的。」   那門子笑得更是放肆,「律法,我們家老爺就是律法,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明天還不搬走的話,別怪我們不客氣。」說著一揮手,帶領手下大步離去。   薛貴家的腿一軟,還好有身邊的人給扶著,嚎了起來,「這可怎麼是好哦,天都塌了……」   內院,蘇雨馨正在做一套男人的衣服,那繡工好的,簡直是活靈活現。此顆薛貴家的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小姐,不好了,那大理寺卿要我們的房子,這可怎麼辦呢?」   蘇雨馨的手突然被針刺了一下,櫻口吸了一下,臉色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淡淡地道:「薛媽,你再去找別的房子吧,今晚咱們就搬,一切等候爺回來再說。還有你親自到楊公府那裡去找古師爺,侯爺臨走的時候曾經交代過他。」   薛貴家的還兀自歎氣道:「小姐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前些時候還好好的,侯爺在南邊打了大勝仗,皇上重重的獎賞侯爺,可還沒有過多長時間,怎麼就變了呢?」   蘇雨馨眼色黯然地道:「這就是政治,當用的著你的時候什麼都可以給你,但用不著你的時候,必定是一腳踢看。」想想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的,還不就是在政治鬥爭裡被人丟棄的嗎。   南席城裡。   南席知府帶著文書來到大將軍行轅裡,把聖旨宣佈了一下,然後道:「罪犯冷無為,皇上命你即刻起程,不得耽誤。齊海諸將率軍隨後押送,日夜兼程趕往京城,爾等可聽明白了?這可是八百里加急傳來的聖旨。」   冷無為跪在地上,吃驚的聽完了聖旨,腦子裡一片糊塗,自己貪銀子的事情,上次朝廷派下地方官的時候,那聖旨裡對這事情只是淡淡地提到一些,瞧皇上的態度好像並沒有那麼重視而且還有默許的味道,怎麼可能突然變了呢,還要三十萬大軍來押送自己,這也未免太給面子了吧,我就是把國庫給搬了也用不著三十萬大軍,上百的將軍來押送啊。   接過聖旨後,冷無為問道:「知府大人,我是不是也要坐囚車啊?」   那知府笑道:「侯爺,這聖旨裡可沒有交代,下官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馬車,就在門外,現在就可以走了。」   冷無為歪歪嘴,道:「先等一會,我至少還要換一件衣服吧。」說著往內房裡走去,尤三甲和幾位重要將領隨後跟了進去。   「候爺,怎麼會這樣,皇上怎麼能這麼對您呢?」常武氣憤道。   冷無為換了一件絲綢外衣,皺著眉頭道:「這事情有點不對,暗說咱們撈銀子上次皇上的聖旨裡提到過,並沒有說什麼重話,可現在卻用八百里加急的文書直接傳到我這裡,還要立即起程,押一個罪犯要那麼急嗎?」   齊海點點頭,接道:「是呀,我也覺的奇怪,禁軍統領肖明也在這裡,傳旨給他讓他負責押人,他那幾千禁軍押送個人足足有餘,現在居然要我們三十萬大軍來押送候爺,這不像是在押送囚犯,怎麼有點出兵打仗的味道,而且我們這三十萬大軍都是精兵良將,士兵那更是我們一手訓練出來的,我敢說就是戰鬥力最強的呂家軍中的鐵軍我們也強過他們。」   尤三甲忽然道:「侯爺,前幾天我在五澤城裡聽外地來的商人說起寧國的軍隊有入侵我們大漢的味道,您看會不會問題出在這裡?」   冷無為點點頭,越想越不錯,道:「沒錯,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京城裡肯定是出了什麼咱們不知道的事情,皇上明著是讓你們把我押進京城,暗地裡是讓我把您這三十萬大軍帶過去,看來這事情出的還不小啊。」   眾人的臉色十分沉重。   德武八年七月,丁憂在籍的嚴詢返回京城,重新擔任戶部尚書一職,同時戶部左右侍郎由八爺文思推薦的韓道、商震擔任;軍機大臣陳嘉成分管戶部、刑部,封大學士,權力不削反增。   楊公府。   「呂伯伯,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家相公,雖然他人品並不怎麼好,喜歡貪點銀子什麼的,可他並不是壞官啊,在天龍城發大水的那段時間裡,我看的出他是為民做事的好官啊,這一次押解回京,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說我可怎麼辦啊?」楊雪兒爬在呂賢的腿上,哭道。   呂賢撫摩著雪兒的秀髮,柔和地道:「丫頭,這事情並不是你看的那樣,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   楊雪兒紅濕的雙眼,看著呂賢,道:「這裡面還有什麼文章沒有?」   呂賢歎一口氣,道:「我當了這麼多年的領侍衛內大臣,又是軍機大臣,皇上的心思我能不知道嗎,丫頭,你什麼時候見過用三十萬大軍押解一個囚犯的?皇上蒙的了別人可蒙不了我,這三十萬大軍有不少是我培養出來的,他們的能力怎麼樣,我一聽到名字就可以知道會怎麼樣?」   楊雪兒疑惑地道:「難道皇上的目的不是我家相公?」   呂賢搖搖頭,眼神露著擔憂,道:「皇上不想再想效仿先皇那樣委曲求全了,南方的一連串的勝利,使皇上一心想展現我大漢的軍威。上次我和蕭相、林相一起贊同的和親之策,皇上至今還在拖著,也不表態,而且又下令兵部將西北的軍隊調了過去,這目的實在太明顯了,皇上就是想和寧國一較長短,現在北魏暫時還打不過來,而且他們的作戰能力還不能與我大漢相比,因此皇上是不想和親的,依我看來,皇上的意思是想把寧國的這二十萬騎兵給打掉,然後再糾集兵馬直插北魏。按我要書屋現在的軍隊作戰能力,皇上是知道的,還不足以和寧國相抗衡,真正能有一拼的就是我的鐵字軍團和冷無為編製的『天』字軍團,可惜我的鐵字軍團在編製的時候被打亂了,實際作戰能力已經大不如以前,現在也只是能防守而已。皇上是要冷無為『天』字軍團這只拳頭去打寧國。我真為大漢擔憂啊……」   楊雪兒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道:「呂伯伯你的意思是如果冷無為不贊同和親,那就意味著他要帶兵去打仗。贊同和親的話,這仗就有可能打不起來,寧國沒有盟友暫時是不會採取大的軍事行動,是這樣嗎?」   呂賢苦笑點點頭,有些自嘲道:「想不到大漢基業的命運居然會由冷無為那小子決定,真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關世傑。」   關世傑是大漢世宗皇帝手下得力大將,二十三歲時就被封為大將軍(一品),在開疆擴土上至今無人能夠與之相媲美。可惜就在與寧國開戰時,染瘧疾不治身亡,年僅二十六歲,死後封定國公。他這一死,世宗北伐的計劃也因此中斷,那威服四海的宏大藍圖沒有實現,導致後來屈辱的和親政策繼續的實行,也是一代天驕世宗皇帝最大的遺憾,在關世傑去世時,世宗皇帝幾次找人做法事,也為他這愛將哭昏過好幾回,曾說:如果上天能讓關世傑多活十年,朕定吞併四海,唯我大漢!   楊雪兒驚訝的看著呂賢,暗道:難道呂伯伯對無為期望會有這麼高嗎?   德武八年八月三日。   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居然在這一天發生,三十萬大軍押送一個罪犯到達京城,奇怪的是皇上居然用車鸞來接這罪犯,並且還傳旨封賞這罪犯為御前軍機處行走(六品),別小看這六品官,因為有這個「御前」兩個字,這個職位不但可以參議各方面的事務,而且隱約地相當於第六軍機大臣,像這個職位冷無為隱約成為朝廷第六人,這可是多大的榮耀,但其中也暗含了多少深意。   這旨意直接在城門口就宣佈開來,把那些一直準備看好戲的官員著實嚇了一大跳,各人才明白這個冷無為的聖眷不但未失,而且比以往更隆,有的慶幸沒有落井下石,但有的便是心驚膽戰。   京城城郊一處大不如以前的宅子,蘇雨馨暫時就住在這裡。   「小姐,小姐……」薛貴家的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蘇雨馨皺了一下眉頭,不悅道:「薛媽,出了什麼事情了?」她正在袕怮嶀@段領子,現在可以看出這是一件長袍,全身是由上好的絲綢縫製的,尤其是那圖騰更是金絲線繡成的。   薛貴家的高興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道:「小姐,侯爺回京了,皇上還縫侯爺的官呢,根本就不是回京押審來著,聽那些讀書人說,寧國打我們大漢,皇上是把大將軍我們侯爺便個法請回來的。」   蘇雨馨眼睛瞪大大的,充滿了喜悅之色,不過那份喜悅在壓制、克制,沒有全部射放出來,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這些日子,蘇雨馨在不知不覺的把自己當作冷無為的妻子,不時為他祈禱,手上那個玉鐲子一直就沒有捨得拿下,彷彿看見這鐲子就好像看見自己的相公一樣,但這份情感沒有誰能知道也沒有誰能感覺,她一直把這份情感藏在心裡,一直悶在心裡,就是身邊的丫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冷無為一回到京城就被德武帝招進宮裡,這一舉動頓時引起各方勢力的猜度,如今的冷無為已經不是當初才入京城的一個小知府,現在的他的舉動已經和大漢將來的命運聯繫在一起。   皇宮裡。   自從冷無為被傳押送京城受審,受到牽連而被欺侮的不只是蘇雨馨一個,劉月娥和凌麗藉著楊公府的幫襯如願已嘗的做了侍膳間的宮女,專門負責幫助那些侍膳間的大宮女們幹些雜活,倒也很輕鬆,偶爾也能常常見到德武帝,但與她們想的那個皇上大不一樣,德武帝在她們看來是很威嚴的老者,不怒自威,連用膳的時候也不苟言笑,侍奉在一旁的宮女和太監根本連大氣喘一聲。上次,一個太監不小心打了個噴嚏,那王總管就把那太監打殘了,在敬事房裡被關了一個多月。當冷無為出事後,那些宮女們見凌麗的靠山倒了,女官就把她們派到御膳房那裡,至於公主介紹的事情,這些人是不知情的,只有高品級的女官才能知道。小順子又到北方去傳旨了,沒幾個月回不來,走時也忘了交代。   御膳房的事情很煩瑣,尤其有很多是體力活,好在她們人比較隨和,加上手腳也還算是勤快,沒過多久倒也混熟了不少人。   劉月娥抹著鍋台,天氣熱的很,不時的擦著臉上的汗水,捶著腰背,這御膳房的公公們每天都會來查一邊,所以一個鍋台都要保證一塵不染,「凌麗,你擦洗的怎麼樣了?聽說今天好像皇上要和一位大臣共同用膳,你說這是哪位大臣這麼有面子啊。」口裡說著,手也不閒著。今天的御膳房裡只有她和凌麗負責清洗,其他人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凌麗的力氣弱些,在家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來還沒有幹過這活呢,還沒有干多久不是這裡酸痛就是那裡酸痛,這些還要忍著,聽見劉月娥發問,隨口道:「我們在侍膳間和御膳房幹了這麼久,皇上很少與大臣一同用膳的,依我看無非就是哪位軍機大臣……」   話剛說完沒有多久,那跑去偷懶的太監和宮女們一陣風的跑了進來,搶著幫劉月娥和凌麗幹活,嘴上還客氣的要命,每個人的臉上都笑咪咪的,還不時的滿懷深意看著劉月娥和凌麗兩人。   劉月娥和凌麗被突來情況搞的措手不及,一時愣在那裡。凌麗忙詢問一直相處不錯的宮女紅霞,道:「今天大家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是不是公公們要提前來檢查了?」   紅霞一臉羨慕地道:「你們熬出頭了,忠賢侯已經進宮了。」   凌麗沒好氣道:「你是存心氣我是不是,你知道我們就是因為他才淪落到這裡的,現在他一個罪犯被押解回京,有什麼奇怪的。」說著繼續拿抹布擦洗灶台。   紅霞笑著奪過凌麗手裡的布,道:「你是有所不知啊,我聽說這忠賢侯根本就不是被押解回來的,而是皇上瞞著那些鬧著要和親的大臣們換個方式招回來的。現在侯爺正在御書房裡和皇上談軍國大事呢,而且一進京城就被加了『御前軍機處行走』,這是多大恩寵啊。你想想看,那些把你們發到這裡來的女官能不知道厲害,過不久就回把你們招回去,還有今天御膳房的那些菜餚是皇上特別招待候爺的。」   凌麗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果然不到一刻的時辰裡,那把她們發到這裡來的女官特地過來,說什麼侍膳間人手不夠,要她們回去,接著又是一聯繫的好話,還沒有經歷過浮沉的劉月娥和凌麗被她這幾句話說的眉開眼笑,彷彿已經忘記當初她們是怎麼下來的。   御書房裡。   冷無為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奏折,這些都是力主和親的大臣們的奏本,就連一向態度強硬的呂賢等將領們也遞上奏折,也主和親。當這些德武帝命他可以翻閱這些奏本的時候,冷無為就預感到不妙了,看過這些大同小異的奏折後,也明白了皇上是什麼意思,也正是因為明白皇上的意思,冷無為才不敢隨便發表意見。   現在擺在冷無為面前的路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和其他大臣一樣,主張和親,可這一來很有可能失去皇上的恩寵與信任;另一條就是跟從皇上的意思,放棄和親,力主出兵,可這一來就等於和朝廷裡所有的大臣為敵,要是萬一戰敗的話,皇上會不會放棄他,把他當替罪羊,放棄掉,那責任推到他身上。這可是兩難的問題啊。   德武帝笑著看著冷無為,整個御書房裡只有他和冷無為兩人,連王英也被打發出去,因為這個消息絕不能預先透露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冷愛卿,你有什麼看法,說來聽聽?」   冷無為背後都濕透了,平時滿腦子的主意,此刻卻一點都拿不出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躬身道:「皇上,大臣們的意思有一定的道理,用和親求和未必不是上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德武帝臉色頓時表現出不滿。   冷無為看在眼裡,這話頓時打了個彎,接道:「但這也未免墮了咱們大漢的威嚴,也有損剛建立起勝利信心的軍心,因此這和親對軍心來說是有害的。所以……」他都不知道在說什麼了,「所以」了半天再也憋不出什麼來。   德武帝臉色頓顯喜悅,站起來,走到冷無為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冷愛卿說的極是,朕就是這樣想的。明天早朝你就把反對和親的奏折遞上來,朕要當場宣讀。」說完哈哈大小,其實他剛才也看出冷無為也是想順風順水的,支持和親的,剛才突然一變,就知道這小子的心裡最重的不是那些大臣們的意思,而是他的意思。   冷無為只想哭,這不是讓他與眾臣為敵嗎,這個黑鍋怎麼背啊,他現在後悔了,如果剛才態度再強硬一點,或許也不會這麼倒霉,攬下這差事,這個奏本怎麼寫,冷無為實在是不知道從何寫起,可德武帝已經明旨讓他明日上奏本。   德武帝對著門外喊道:「王英,御膳準備好了沒有,真的大將軍從回來還沒有吃過東西呢?」   王英推門進來,笑道:「回皇上,御膳早已經備好了,全都是侯爺喜歡的菜式,奴才找人吩咐御廚們做的,不知道皇上是在乾清宮裡還是在養心殿裡用膳?」   德武帝點點頭,道:「那就安排在養心殿吧……」話還沒有說完,屋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大內侍衛手提著文書,一見德武帝就跪下,急著道:「啟稟皇上,西北傳來緊急告急文書,狼牙關在七天前已經失守,守關三萬將士全部陣亡,守將連亮自殺身亡。這是榆林關守將發來的求援文書。」   德武帝急忙接過審閱起來,臉色越發的嚴峻,冷無為在其身邊也感覺到呼吸的困難。「冷愛卿,你看看吧。」將文書交給冷無為後,命王英把西北軍事地圖找出來。   「狼牙關,在這,榆林關在這,後面是雲州,雲州後面是陝川平原啊……」德武帝一邊念著手指一邊在地圖上劃著,方向一直朝東。   冷無為臉色也嚴峻起來,從文書上來看狼牙關一失,等於已經丟了半個安西省,如果榆林關也失了,剩下最後一座屏障的那就是雲州。如果雲州也不保的話,大軍南下或者東進,整個西北恐怕就不得安寧。朝南直入滇西、九江兩省,再往下那就是江南四省,西南也不保,東進可以過興平、馬平,經魯南進直豫,危及京城。現在西北大軍和北方軍隊近五十萬的軍隊為防守北魏的五十萬大軍,全部都集中在甘雲和遼北兩省邊境一帶,東方軍團被放在遼東一帶,防止大夏一亡,寧國大軍突然入南。   最近戶部和兵部正在鬧裁軍的事情,國庫空虛,已經容不得軍隊著龐大的開支,軍機處和兵部、戶部都已經擬好了章程,將大漢朝的二百四十萬大軍縮減為一百萬。試著將南方軍團的七十萬軍隊縮編為二十萬(不算冷無為的三十萬軍隊),東方軍團的四十萬要變為十萬,北方的非戰鬥軍隊將徹底的減掉,保有的兵馬與西北軍隊合在一起估計只有五十萬,一下子要減去四十萬,是所有軍隊裡減的最多的。   德武帝很明白國庫能撐的也只有一年的時間,因此對軍機處和兵部、戶部都已經擬好的章程表示贊同,也下了旨意交代各處辦理。如今聖旨已經發出去,可狼牙關卻失去的這麼快,現在能動用的兵馬也只有冷無為帶來的三十萬。   「皇上,臣這裡有三十萬大軍,不如現在就調往西北吧,軍情緊急啊。」冷無為主動道,他明白一旦失去了雲州,那大漢的戰略主動權就交給了對方,寧國的軍隊到時候就四處開花,擋都擋不住。   德武帝點點頭,對著王英道:「立即傳旨,讓呂賢、林天遠、蕭貴中、劉本、陳嘉成速速進宮議事。」   「奴才遵旨。」說完王英退下。   德武帝眉頭緊皺地看著地圖上的遼北的邊境,魏崗已經失去,現在北方大軍駐守的是在燕州和遼北草原一帶,那裡沒有關口,很適合野戰,如果不是北魏朝政腐敗,官吏無能,將領大多數是貴族和士大夫的子嗣繼承,懂打仗的不多,或許現在遼北也不會那麼平靜,這北魏的兵馬有百萬之多,現在只出兵五十萬,還有五十萬想來在北邊防守著寧國,可惜這五十萬對寧國那強悍的騎兵應該沒有多大作用。寧國兵馬不多,總共加起來也只有八十萬,但幾乎全是精騎,步兵不多啊。   冷無為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著,內心卻飛轉的盤算,他現在想的是如果雲州一失,大漢的命運好像就很難說了,還有那個楊純,他的進展和白姑姑說的一模一樣,六年的時間滅亡大夏,估計到明年的開春,大夏就被滅了,到時候搞不好真恐怕與他叫陣,還好現在有了白雲飛這個天生馬上的將軍。   呂賢等諸位軍機大臣一進門就忙行禮,德武帝忙讓他們起身回話,呂賢是軍方重臣,說道:「皇上,臣以為應該速速派兵救援,雲州千萬不能失去,否則追回來可就難了。」   林天遠和蕭貴中的意思是趕快與北魏和親求和,將北方的軍隊調到西北去。劉本和陳嘉成的態度介於兩者之間。   德武帝緊皺的,眉頭看向冷無為,發現冷無為的婚根本就不在這裡,這傢伙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笑容,不悅地問道:「朕的冷大將軍,你有什麼看法啊?」   冷無為還兀自沉醉在將楊純踩在腳底下,看他求饒的樣子,對德武帝的問話根本就沒有聽見,好在劉本偷偷地捅了他一下,他才在幻想裡跑出來,說道:「皇上,臣的意思是……」頭上的汗水急了出去,心裡暗暗急道,剛才皇上問什麼來著?   德武帝冷笑一聲,道:「朕的冷大將軍,你在想什麼呢?還那麼開心。」   冷無為慌忙地跪下道:「回皇上,剛才臣在想臣又有可以為皇上立功的機會了,所以一想到立功,臣就開心了,因此臣沒有聽到皇上的問話,求皇上寬恕臣的大不敬之罪。」   德武帝很肯定這話前半句是假的,後半句才是真的,不過心裡卻樂了起來,真要他這話呢,露出笑容道:「你肯為朕分憂,朕如果給你這個機會呢,你能保證能打勝仗嗎?」   冷無為沒有想到皇上居然也像無賴那樣,給根桿子就順著桿子爬,這楊純是什麼人,那可是寧國的第一大將,文武雙全,自己是什麼玩意,以前一個要飯的,給人家提鞋都不配,現在要和他去叫陣那不是去送死嗎?臉拉的老長老長,皇上說的話就是聖旨,磕頭道:「臣……臣沒有把握,但臣一定會盡力的,哪怕就是戰死沙場,也不讓寧國取我大漢一寸土地。可臣想我大漢人才濟濟,呂大將軍更是老當益壯,打仗經驗非常豐富,臣這個小角色實在是不敢擔當如此重任,呂大將軍出征,那是萬將歸心,民心所向,必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那寧國兵馬只有馬革裹屍的份。」   眾位軍機大臣差點昏倒,前面說的那麼壯烈,結果把球踢給呂賢,說白了就是不想去。   德武帝哪會這麼容易被冷無為騙過,對著呂賢道:「呂大將軍你可有把握?」   呂賢的臉色通紅,這一仗他也沒有把握,也不想去,搞不好還丟了一輩子積累的名聲,道:「臣以為無為實在說的謙虛,他在南李那一仗,奪取十幾座城池,所折損兵馬不足五萬,實乃一帶將才,臣以為此時定能為我大漢再立軍功……」   他話還沒說完,冷無為忙接過話道:「老將軍謙虛了,小臣哪能和你比啊,想當年你是如何的英雄,當初爺爺在世的時候每次提到呂大將軍,那大拇指豎的直直的,您就不要謙虛了,也不要辜負爺爺的在天之靈,您說是吧。」他知道這呂賢最敬重的就是楊陵,因此拿話擠對他。   果然呂賢的臉色憋的通紅,吸了一口氣,準備上前領軍出征,德武帝哪有不知道,論辯才這十個老實的呂賢也不是冷無為的對手,忙替呂賢對冷無為說道:「呂大將軍身為領侍衛內大臣,又是軍機大臣,朕離不開他,因此現在能領軍出征的只有你了,你不會不願意去吧?」   呂賢一看皇上為他出頭,剛伸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雖然他一心對大漢進忠,但官場這麼多年,怎麼也熬出點心機出來,更看出來這場仗不好打,朝廷的官員們也沒有做好打仗的準備,老百姓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戰爭來臨的可怕,依然安居樂業,在這一個什麼條件都不具備的情況下,帶兵出征是可怕的。   冷無為也看出來了,這皇上真把他當成救命草,當萬能人了,聖旨難為啊,可憐西西地道:「皇上,臣領旨,臣這就召集部下商議。皇上,有勞您命人把那御膳帶到臣的府上,也算是臣最後的晚餐吧。」   德武帝笑著對王英道:「去,叫御膳房把菜餚送到將軍府去。」   王英領旨退下,冷無為也跟著退了出來。   一出了門,不知道怎麼了冷無為像失掉魂一樣,跟著王英走。   「侯爺,您跟著奴才做什麼啊?」   冷無為恍然醒悟,看看周圍沒人,哭喪著臉,道:「乾爹,您得救救我啊,我這一去是鐵定回不來了,那可是寧國的鐵騎啊,有二十萬,還只是先頭部隊,我不活了我。」說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英蹲下身子,搖搖頭,這一聲乾爹叫的他多舒坦,「侯爺,你也是,你推誰不好非要推給呂大將軍,這戰事紛飛的時候,皇上能少的了他嗎?軍機處能少的了他嗎?他一走,皇上找誰去參詢軍事機要去。」   冷無為急道:「那個時候我哪想怎麼多啊,我也真是,不敬就不敬,幹嘛說那立功的瞎話,皇上是拿了梯子就上樓,也不管這梯子是不是紙做的。真想不到我冷無為一輩子打鷹,結果卻讓鷹啄了眼睛。」   王英小心地看著周圍,見沒有人,小聲地道:「看來為今只有一計了。」   冷無為急道:「乾爹有什麼妙計能救我,孩兒一定報答您。」   王英在冷無為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冷無為頓時眉開眼笑……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為了一所宅子,居然惹了這麼一個對頭,這事情你自己看的辦吧,如果冷無為想參你的話你也別指望老夫會幫你。」剛回到府上的蕭貴中就聽到謝再興說起這種事情,為了一點蠅營狗苟的小利,居然惹下這麼大的麻煩,如果冷無為因此站到二皇子的身邊,那可是不小的障礙。   謝再興苦著臉,道:「相爺,我也是看到冷無為被押回京城受審,在過去凡是犯貪墨案的有幾個是能無罪釋放的,再說他一押回京城肯定會被送到我大理寺去,我哪知道這是皇上的幌子。相爺,您可得幫幫我,這麼多年來我可是一直以您馬首是瞻啊。」   蕭貴中其實也不想失去這個大理寺卿這麼個職位,琢磨了一下,道:「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這冷無為是出了名的貪官,你備些厚禮,老夫陪你去一趟,希望他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計較。現在的冷無為不比當初了,他手底下有三十大軍,可佔我大漢的三成兵力,輕易得罪不得,再說此人與諸位皇子在面子上都相處的不錯,九爺在給八爺的信函裡也對這冷無為青眼有嘉,讓我們盡快爭取他,八爺的意思也很明顯,有了這個冷無為,這太子的位置也就不遠了。」   謝再興嚇的頭上全是汗水,道:「那宅子的事情?」   蕭貴中喝了一口茶,皺起眉頭道,「這還讓我來教你嗎?自己的創的禍自己收拾……」突然想起了什麼,眉頭上揚,問道:「你說冷無為在外面養了個小妾?」   謝再興點點頭,這哪位大臣不是三妻四妾的,冷無為在外面養了個小的,有什麼奇怪的,問道:「相爺,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蕭貴中忽然笑了起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這位冷大人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因此這事情他不會張揚,也不會對你怎麼樣,他的婚事不比別人,這可是皇上保的媒,他這麼做就是 欺君,不大不小也是個罪名,不過咱們現在沒有必要去惹他。你把那女人好生安置好,把那宅子還給她,另外多送些丫鬟奴才過去。都說楊公府是鐵桶做的府,一點消息都出不去,既然這樣那只好在他的外院安排個眼線,必要的時候或許起點作用。記住一定要厚禮相待。」   謝再興忙不迭點頭,他一離去,蕭貴中就命人備轎上賢郡王府。   話分兩頭說,再說皇宮裡,當送御膳到楊公府的旨意發到侍膳間,很多宮女太監紛紛唧唧喳喳的議論起來。   宮女甲:「這侯爺真的是勝得皇上恩寵,這得多大的面子。」   太監乙:「你們還不知道,我聽御書放裡的小春子說這侯爺手下猛將如雲,那三十萬大軍更是百里挑一,否則那南李的十幾座城池也不會這麼容易打下來。還有,這寧國打來了,這冷大將軍恐怕就要被派去打仗了,他這一去寧國肯定討不了好去。」   冷無為就是死了也不知道,他在南方為了撈銀子,讓大軍攻戰那些根本就不是什麼戰略要地,那些城池壓根就沒有重兵防守,南李的大軍都調往都城一帶防禦,取那些城池跟撿的一樣,可一傳到京城立刻變成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名將,因為佔領他國城池這在大漢朝已經幾百里都沒有發生的事情,楊陵和十三皇爺的先後去世,他們留下的功業都讓冷無為給繼承了,因此在眾人的眼裡這些功勞都是冷無為的。   凌麗正和劉月娥津津有味地聽著眾人對她們的「後台」評價,心裡都有一個念頭,就是想看看這個偉大的侯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這時,女官走了過來,命她們跟著去楊公府,將御膳送去。   文靜這麼多天來心情一直不好,她身邊的老嬤嬤對這個一直從小看她長大的公主有說不出的感情,關切的問道:「公主,您有什麼心事,奴婢能不能幫得上什麼嗎?」   文靜看著閣樓上的花卉,心有不屬地說道,「世上有些事情不是誰都能控制住的,桂嬤嬤,我知道你關心我,可這個忙誰也幫不了我。」神情悲慼,我見猶憐。   桂嬤嬤知道文靜心裡在想什麼,也明白她擔心的是什麼,這麼多年了,文靜哪怕是動個指頭,她也知道文靜要什麼,皺紋糾在一起,道:「公主,奴婢以為這事情您不妨去問問皇后,皇后娘娘是您的親生之母,想來她也捨不得,或許皇后娘娘有什麼主意呢?」   文靜如夢中驚醒之人,腳步飛快地向坤寧宮跑去。   坤寧宮。   皇后只比德武帝小兩歲,今年也五十六了,為人和藹可親,有包容、公正的美麗的心靈,並且誠心向佛,在後宮裡威望很高,並且從不輕易得罪人。當初李貴妃剛進太子府的時候,處處爭寵,她也是懷著包容的心去對她,當德武帝繼承大統的時候,李忠也曾力主讓自己的女兒當皇后,可惜的是孝文帝臨終有旨意,明確規定誰為皇后,也正是皇后的賢惠才得到孝文帝的信任。   但在這和藹的皇后心裡始終有一個陰影的存在,那就是李貴妃之死,當初德武帝在與她共寢之時,像是隨口的這麼一說,但知之甚深的她明白德武帝是讓她去處決這事情。她也照做了,一杯鶴頂紅結果了李貴妃的命,但這對一心向佛的她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人也蒼老了很多。從那以後,她一直深居簡出,對京城佛寺裡更是走了個遍,默默的超度著李貴妃的亡魂,也保佑德武帝身體安康。   「哀家的乖女兒,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哀家為你做主。」皇后疼愛的看著自己這個乖女兒。   文靜跪在皇后的腳下,哭泣道:「母后,兒臣不想出嫁,兒臣想一直留在母后的身邊,母后,您和父皇說說,別讓我嫁給北魏。」   皇后歎了一口氣,正色的看著文靜,道:「女兒啊,你不是生活在一般的人家,你是大漢的女兒,從一出生起你就和大漢的命運聯繫在意一起,現在大漢有了危難,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哀家也是。如果皇上真的要拿你去和親,哀家不會去阻止,因為哀家知道帝王的女兒永遠把國家的利益擺在第一,哪怕毀了自己的一生,也要無怨無悔,這就是你的命啊。」說著閉起了雙眼。   文靜絕望了,她都不知道是怎麼離開坤寧宮的,眼前的世界彷彿變黑了,找不到自己的路也看不到自己的路。   「公主!」   文靜聽到叫聲,回頭看去原來是坤寧宮的總管高順公公,問道:「高總管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母后叫我?」   高順走到文靜身前,歎了口氣,道:「公主,您是奴才從皇上潛邸的時候就一直看著長大的,剛才奴才也看到了,其實皇后娘娘也是有苦衷的,任何人可以說『不』惟獨娘娘不能,因為娘娘是皇后,後宮之主,大漢的國母啊,所以您要理解娘娘啊。」   文靜點點頭,有些淒涼的笑道:「是啊,母后是國母,她有苦衷,可我呢,我是她唯一的女兒的啊。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高順也歎氣道:「要怪就怪公主不應該生在帝王家。」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哦,對了,剛才回來的時候奴才和王總管聊了一些,也說了關於您的事情,聽他的口氣皇上並不願意把您嫁出去,奈何百官的意見是一致的,為了這事情皇上還特地找了忠賢侯關起門來,不知道說了什麼,忠賢侯的夫人與公主一向不錯,如果您讓她去求求忠賢侯要他在朝會上說個不同的看法,您也是知道的如今忠賢侯無論是地方政績還是軍功都是無人可及的,他說的話還是很有用的。」   文靜咬緊了牙齒,冥思著:從各方面來看,這個冷無為居然和自己的命運聯繫在一起,如果要想躲開和親的悲劇發生,看來也只有找他了,他也是唯一有辦法的人。   話說冷無為一回到府上,府上的人都圍了過來,紛紛為他道賀,他看見多久未見的妻子著實激動一些,然而激動過後,冷無為立刻記起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忙命下人去叫大夫,又讓人去拿幾個地瓜過來。   等人走後,楊雪兒有些緊張地看著剛才還精神抖擻的冷無為,一躺到床上就忽然變的跟久臥病床一樣的病人一樣,立刻揪著冷無為的耳朵,道:「你搞的是什麼鬼啊,打什麼主意呢?」   冷無為齜牙咧嘴地掰開楊雪兒的手,看看外面沒人,小聲說道:「雪兒,我也是沒有辦法,寧國的兵馬打來了,皇上有意讓我帶兵出征,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連命都沒了,現在只能是裝裝病,我想皇帝可不會派個病人領軍出征吧。你現在出去就放風,就說我舟車勞頓,染了重病,起不來床了。」說著就往床上鑽。   楊雪兒不樂地道:「不就是帶兵出征,你在南方打的不是很好嗎?幹嘛現在怕成這樣,要裝病推掉這差事。」   冷無為搖搖頭,「婦人之見,你以為那南方真是我打下的嗎,那不過是撿了現成的便宜,南李自顧不暇,而我手底下有的是兵,可現在不同了,這寧國的騎兵那驃悍的很,我去不是找死嗎,你可不想當寡婦吧。」說完就把被子蒙在頭上。老實說王英這裝病的計策壓根就並不怎麼高明,奈何現在被逼的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楊雪兒搖了搖頭,本來以自己相公為榮的想法現在都沒了,自己也早就應該想到自己的相公是個什麼貨色,溜鬚拍馬,見桿子就上那比誰都行,可要幹正事,那可是八桿子都打不著的。   皇宮裡。   「什麼,冷無為病了?」德武帝頗有些驚訝,中午還好好的呢,怎麼一轉眼就病了呢。   王英道:「皇上,這侯爺一回到府裡,由於舟車勞頓,加上一路上染了些風寒,所以就病了。」   德武帝笑笑道:「好嘛,他病的倒也及時啊,你去找幾個太醫去為我的愛卿診脈,看他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如果真的是病了只要問題不大,讓他明天早上必須上朝。」   王英領旨,退了下去。   這次是凌麗第二次來楊公府,她滿心的好奇這個大將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宮裡的人都想巴結他。上一次只是在內府走了一圈,還沒有進過內堂,到底是個什麼景象也不瞭然。   當他進入楊公府後,穿過前堂,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廳,廳後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轉出東角門至東院,往梨香院來。   剛至院門前,整齊的丫鬟和奴才們早已經站的整整齊齊的,亮麗的服飾代表著府裡人的地位,年紀輕的、穿著比較好的,可以看出她在府裡的地位。在那些老媽子帶領下,走入掛著「求友」堂裡,在中堂裡擺好御膳。這內堂的名字是文靜公主這個大才女所起的,取自「求友」的詩:「北風臨大海,堅冰臨河面。下有大波瀾,對之無由見。求友須在良,得良終相善。求友若非良,非良中道變。欲知求友心,先把黃金煉。」意思是讓冷無為在交友之時,不要只交納酒肉朋友,交一個真正的朋友,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都不離不棄,比如自己。不過冷無為這個草包,他怎麼可能知道呢?   內堂佈置的相當高雅,整體佈置都是楊雪兒親自命人擺放的,擺設的東西有的是文靜從宮裡拿些增添一些氣氛,周圍牆上的字畫都是請御用畫家畫的,上面的題跋可是當今大學士劉本的手筆,不過他寫的內容倒有些說教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漢宮裡的女人分為十等級。(級別名稱的本來意義,我個人未經特殊專業培訓的理解是:皇帝後宮的女主人,皇帝丈夫的女人,美麗的女人,善良的女人,能生八個男孩的女人,能生七個男孩的女人,皇帝經常使用的女人。)   頂級:「皇后」,職稱與職位相當於皇帝,生活待遇與皇帝完全相同。   一級:皇貴妃,只有一個名額,職稱相當於「宰相」,職位與皇帝的兄弟「親王」級相同。   二級:貴妃,有兩個名額,職稱相當於「上卿」,職位與皇帝的親戚「列候」級相同。   三級:妃子,有十個名額,職稱相當於「副宰相」,職位相當皇帝的親戚「關中候」級相同。   四級:嬪,有二十個名額,職稱相當於「尚書」,職位相當「文官」一品。   五級:貴人,沒有名額限制,職稱相當於「巡撫」,職位相當「文官」二品。   六級:昭儀,沒有名額限制,職稱相當於「按察使」,職位相當「文官」三品。   七級:良人,沒有名額限制,職稱相當於「道台」,職位相當「文官」四品。   八級:八子,沒有名額限制,職稱相當於「知府」,職位相當「文官」五品。   九級:長使,沒有名額限制,職稱相當於「通判」,職位相當「文官」六品。   十級:少使,沒有名額限制,職稱相當於「縣令」,職位相當「文官」七品。此外還有數量更為驚人的「宮娥采女」,供皇帝和后妃們使喚,後面的女官自然就是不入流的。   然而在後宮裡有很大的變數,女人只要有了美貌,被皇帝看中,那怕是授予最低的級別,也與當時的七品縣官相當了。這樣的待遇,對於女人來說,也許是借風上青天的合適的榮耀;然而,對於失意讀書男人來說,也許是致命的傷心不如女兒身的榮辱打擊。漢王朝後宮女人最高峰時,曾經達到兩萬多名。所以,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平常老百姓走路時,一不小心,就會碰上一位可以稱之為「道台」,「知府」級的人物,是不奇怪的。因為,此類級別的人兒,古來有之。   後宮,是皇帝和后妃們居住的宮殿。其中包括皇帝的寢宮乾清宮,皇帝結婚用的寢宮叫坤寧宮,以及在這兩個宮殿之間的交泰殿,合稱為「後三宮」,這就是民間傳說的「三宮」。在這三宮的兩邊有門通到東「六宮」(齋宮、景仁宮、承乾宮、鍾粹宮、景陽宮、永和宮)和西「六宮」(儲秀宮、翊坤宮、永壽宮、長春宮、鹹福宮、重華宮)。這就是民間所說的「三宮六院」。   挑選秀女,是為皇帝做妃嬪或為親王、王子指婚,所以必須體形健美、品行端正。凡屆挑選秀女之期,由戶部行文各旗都統,將應閱女子年歲等,由參領、佐領、驍騎校、領催及族長,逐一具結呈報都統,然後匯咨戶部,戶部上奏皇帝,皇帝批准何日選看秀女後,戶部馬上再行文各省的都統,各省造具秀女清冊。由挑選欽差親自帶秀女送至皇宮的神武門,依次排列,由戶部交內監引閱。這算是第一次挑選。凡經太監挑選被記名的,須再行選閱。這是第二次挑選,凡不記名者,聽本家自行聘嫁。皇帝選美,三年一次,也太長了一點,還有一年一次選秀女活動,算是選美的一個補充形式。這一年一次選秀女,主要為挑選宮女,以服侍內宮各位后妃。   但是除個別得到皇帝寵幸,其他也多是久居冷宮,守活寡過日子。多數未被選為妃嬪的秀女,那就是唯恭唯謹待侯后妃等各主人手下,稍不如意,便鞭打責罰,甚至被逼致死的,其悲慘的一生,也是值得憐憫的。   像凌麗她們進宮的這一年,可以說是機遇和挑戰並存的這一年。這一次選秀可是七年來第一次,以往的那些等待恩寵的女人早已經韶華不再,因此在爭寵上面已經不如剛入選的宮女,這些宮女很有可能一步登天,但這也是有條件限制的。   首先,是出身,如果本家地位比較低,或者是一般老百姓出身,就是得寵也不可能馬上上籍,頂多也只是個貴人,不大可能再往上升;   其次,是靠山,換句話說宮裡的人是否受寵與靠山的勢力有很大的關係,有勢力的靠山,在後宮裡的就會有一定的影響力,內宮之人不敢輕易得罪,並且還會幫助使其受寵,以你作靠山。如果靠山勢力很大的話,在朝廷裡的份量很大,或者很受皇帝恩寵,那怕你出身再低,只要這個靠山到宗人府幫你抬個籍,將你的出身身份劃到他的府上,出身也自然就高了。所以在眾條件裡,靠山的影響力是最重要的。   最後,那就是皇帝對你的興趣,也就是你的美貌和吸引力,但這並不重要,只要行宮太監在牌子上做了個手腳,照樣可以使你受寵,皇帝行房之時,那燈光很暗,睡了哪個女人,皇帝有時候都不知道。   現在新選的秀女之所以還沒有升級,這是因為秋季大典還沒有到,每年後宮在皇后或者是皇貴妃的主持下,從眾多秀女中讓太監和總管們選些有姿色的女子,聘為少使最低級女官,但名額很少只有幾十個,對與幾千秀女來說是很少的,以後這些秀女要想出頭,要麼奢求皇上在無意中看上自己,或者就是每年秋季大典時讓那些太監總管和高級女官看上。   「夫人,皇上讓奴婢將御膳送來,請候爺享用。」負責侍膳間的少使對著楊雪兒恭敬地說道,像她們這樣的少使在宮裡一大群只比那些宮女才高一級,對那些大官府上的女眷也得恭恭敬敬的,何況楊雪兒被封為秦國夫人,那可是女人中的一品封號,與皇帝妃子的地位是一樣的。   楊雪兒指示她們將菜餚放好後,道:「侯爺由於勞累和風寒所致,無法下床用膳,等他好些再用也不遲。」說著打了個眼色,旁邊的許管家上前打點那些宮女和女官。   那少使得了銀子,忙笑道:「侯爺為朝廷勞累,皇上重賞,一般人還真沒有幾個。奴婢們這就回宮復旨了。」說著行了個禮,帶著眾人出去。   也真是太巧了,田大正好有事情來找冷無為,那些將軍們一聽說冷無為得了旨意,大家頓時就鬧開了,一個個搶著要當先鋒去好好幹一仗,這不,就找到田大這裡,田大也不能做主,只好跑來把他們的意思複述一下。   當凌麗經過田大身邊的時候,突然顯得很是驚訝,田大她是見過的,雖然只見過一面,但由於那幾天是很不尋常的幾天,是她的婚事變喪事的幾天,因此那幾天的情景十分清晰的記在心裡。   然而田大卻沒有留意,他急著找冷無為,匆匆地在凌麗的身邊走過去。凌麗緊皺著眉頭,回憶著那天發生的事情,記的他身邊好像有一個人,說是自己的同窗,那人講話提到小時候同窗叫冷無為的,想到那個冷無為寫給她的情書,她不由地笑了,然而不知道哪來的好奇,突然問身邊的劉月娥道:「聽說這侯爺是姓冷,他叫什麼名字啊?」   劉月娥擔憂地看了看周圍,由於她們是走在最後面的,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她們,「你作死啊,這是什麼地方,侯爺的名字是亂說的嗎?不過,我聽說這侯爺,叫冷無為。」最後還是把名字說了出來。   凌麗突然愣住了,緊張地問道:「這名字怎麼寫?」   劉月娥有些驚訝,「這是很普通的字啊,無所不為的無為啊。」   凌麗這次真的呆住了,難道真的是他?不可能吧。   劉月娥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難道你認識侯爺?」   凌麗現在的腦子亂極了,看著劉月娥道:「你剛才看到穿錦蘭色衣服的人沒有,那人我認識,幾年前他和另一個人來過我家裡。他們提起過一個人,是以前我在幼年讀私塾的時候的一個人,他的名字就叫冷無為。」   劉月娥有些不可思議,驚道:「不會吧,難道侯爺是你的……」乘她沒有把話說完,凌麗趕緊把她的嘴堵上。   「你們在幹什麼呢?」那聲驚叫驚動了前面領隊的少使,只見她氣勢洶洶地走到她們跟前,發現是她們兩個,臉色一緩,道:「你們注意一點,說話不要太大聲。」說著又走到前面去。   凌麗和劉月娥驚訝極了,原本以為肯定會挨一頓批或者是什麼懲罰,沒有想到居然是這不疼不癢的一句話,但很快就明白她一定以為她們是楊公府的人,所以分外留了面子。   話分兩頭,田大直接闖進冷無為的房子,發現這小子居然在床上大吃大喝,御膳都擺到寢室裡來,奇怪的是楊雪兒滿臉笑容坐在他的身邊,勸著他慢點吃,手裡還提著酒壺。   「冷少,你搞的什麼把戲啊,剛才聽許管家說你病了,外面又是一群的郎中,我還真以為你病了呢,沒想到居然在這吃起來。」田大說完也不客氣的在一旁坐下,夾了塊駝峰吃了一口,嘖嘖嘴笑道:「難怪叫御廚呢,就這菜還真找不出幾個人來,挺有西北味道的。」   冷無為喝了口酒,對著楊雪兒道:「你先出去幫我把把風,皇上老爺子只要聽說我病了,肯定會派御醫來探我的虛實,可沒這麼好混過去,如果人來的話,你幫我頂一陣子,先吃飽了再說。」說著乾脆下床也大吃了起來。楊雪兒自從嫁給冷無為後,以往的脾氣倒也收斂了不少,畢竟現在是貴為人妻,對冷無為的話也沒有說什麼,按他的意思出去了。   田大喝口酒,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麼來的,放下杯子,道:「哦,對了,齊海將軍他們問你什麼時候出征,還有誰為先鋒大將,為了這職位,他們還差點打起來呢。對了老白怎麼一回來就沒有人影啊?」   冷無為正埋頭苦幹,好一會才道:「你和那幫傢伙說說,叫他們安靜一點,別鬧著要出征的什麼,還有朝廷要與北魏和親,你讓他們寫個文書什麼的,交到我這裡來,談談他們的看法。」說完一抹嘴,拍拍肚子,躺回床上眼睛一閉,又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田大明白了,這冷無為是打定主意不想出征,裝病拒出了。   夜晚。皇宮裡的乾清宮裡。   「什麼,冷無為真病了?」德武帝真有點不敢相信。   首席御醫跪在地上道:「臣等無能,侯爺的病臣實在是看不出來到底是染了什麼病,他的脈象一會兒厚實一會兒油滑,而且時時刻刻在變,臣等無能,無法擬出一個藥方來。」   旁邊的御醫也跪著奏道:「皇上,依臣之見侯爺真的是在打仗的時候染上了病根,所以一安定下來碰巧就復發了,這也是有可能的。」   「好了。」德武帝不耐煩地喝道,「你們下去吧,至於擬什麼藥方,你們自己斟酌一下。」   「臣等告退。」御醫們都下去了。這時王英也乘機道:「皇上,既然侯爺病了,那明天的早朝議論和親的事情,該怎麼處理啊?」   德武帝冷笑了笑,道:「你還真當他是病了,難道你不知道他的出身嗎,他這個地痞無賴什麼招數都會,裝個病糊弄一下御醫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你親自跑一趟,傳朕口諭,就是病的只剩下一口氣,明天也要上朝,如果違旨,是發配流放還是充軍任他挑選。」   王英暗暗叫急,嘴上卻道:「奴才遵旨。」   這時候楊公府裡,可真是熱鬧,大廳裡那是大擺宴席,請的都是身邊的人。   楊雪兒挨在冷無為的身邊,有些好奇道:「那些御醫他們怎麼就看不出來你是裝病的,出來的時候一臉的沉重,如果我事先不知道你是裝的,我還真被你嚇死了。」   冷無為喝口酒笑道:「裝病這有什麼的,想當初我和田大在靜安城裡混吃混喝的時候,連死人都裝過。田大這傢伙裝死人太不專業了,哪像我一倒在地上,任你怎麼打我就是沒反應。」說完了就勸起酒來,老白的酒量不錯,和冷無為對頂起來,他旁邊坐的是聶小倩,看樣子他們的關係發展的迅速啊。尤三甲拿著大碗,和古師爺叫勁,灌的古師爺只叫媽。   田大看出楊雪兒有些疑問,笑著解釋道:「其實啊這也很簡單的很,唬人的把戲,你只要在胳肢窩裡夾個東西,比如熟雞蛋,御醫探脈的時候你想讓脈象急就夾緊雞蛋,慢的話,那就鬆鬆。那幫御醫怎麼也看不出什麼來。」   楊雪兒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御醫來了冷無為就跟沒事人似的,讓他們看,自己在一邊擔心了好半天。想著覺的懊惱,在冷無為的大腿上死掐了一吧。   「嗷……」冷無為突然狼叫起來。   白雲飛嚇一跳,滿口的酒水朝冷無為的臉上噴去。冷無為濕漉漉的臉上,轉頭看向楊雪兒,她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和聶小倩說什麼話。   就在大家盡興的時候,許管家來報,說文靜公主來了。冷無為忙要裝病,可楊雪兒認為無妨,直接讓文靜進來。   文靜一進屋子,看到的竟然是這種景象,好有人情味的一家子,笑著對著冷無為道:「聽說你不是病了,怎麼還在這裡活蹦亂跳的,大吃大喝啊。」   楊雪兒搭了話,笑道:「今天你怎麼有空過來啊,無為他有沒有病你還不清楚嗎?」   文靜笑著看著冷無為,看得冷無為渾身不大舒服,笑道:「公主來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文靜不客氣地坐下,道:「你少給我客氣了,我曾經讓你幫我做三件事情,你還記得沒有?」   冷無為一愣,頓時想起來,那是德武五年,天龍城遭遇大水時,自己下了個命令,讓在那段年齡的女子和男子都上大堤,結果文靜被當成苦力,干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為了不讓她追究責任,自己是答應了她做三件事情,沒有想到今天她突然提了出來,想來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立刻裝作很為難地道:「公主有些事情,臣不大可能辦的到,所以……」   文靜很直接地道:「當初是你答應我的,我現在讓你上折子反對與北魏和親,這事情你必須幫我做到,這是你答應的。」   冷無為懊惱地坐在椅子上,早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差事,果然不假。然而形勢逼人,皇上身邊的王公公來傳皇上口諭來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次日,議政殿。   德武帝高坐龍椅之上,俯視群臣,眾大臣低首禁言,氛圍相當的嚴肅。但有一人卻不一樣,他身上像長了虱子似的,搖搖慌慌,站在文臣之中最後一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鬧病的冷無為。以他六品軍機處行走的官銜也只能站在最後面,大將軍官銜乃外派官銜,並非內臣,沒有皇帝的召見是不能上朝的,議論政事的。   昨天酒喝多了,一大早就跑來上朝,冷無為還沒有睡醒,那朝服很長時間沒有穿了,現在穿在身上渾身的不舒服,感覺特彆扭。   德武帝冷笑一聲,看著冷無為道:「冷愛卿,昨天你不是病了嗎?怎麼現在變的好好的?」   冷無為忙出列奏道:「皇上,昨天臣本來是病的不輕,可皇上您讓王公公傳口諭讓臣上朝,臣一時感於皇恩浩蕩,內心實在是激動,或許是臣的忠心和皇上的眷顧,老天爺幫臣去了病魔,這實乃是皇恩浩蕩啊,是皇上醫治好了臣,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著跪先來磕頭。   眾臣內心雖然不恥冷無為阿諛奉承之行徑,但還是一起出列狂呼萬歲。當群臣退到一邊的時候,冷無為也乘機退到一邊。   德武帝有些苦笑不得,這冷無為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不怎麼樣,那就是太滑頭,什麼事情到他頭上他都能推得乾乾淨淨的,就是再說不過去的事情,一到他身上,他會想著方的扯到你身上,你還不能說什麼。   「眾愛卿,對北魏和親之事可還有別的意見?」說著把目光看向冷無為,而冷無為卻彷彿沒有聽見似的,一聲不吭,不禁暗自生氣,尋思:這傢伙又想逃了,不明白的把他叫出來,他可不會這麼老實的自動站出來。   正想說話的時候,林天遠和蕭貴中雙雙出列,齊聲道:「臣等與眾臣商議,沒有任何異議,都同意和親。請皇上聖裁。」說著跪下。   眾臣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也都出列跪下奏道:「請皇上聖裁……」   德武帝暗自氣惱,看群臣都跪在地上,但有一人卻站著,看到他沒有跪下,心情變的好一些,對著冷無為道:「冷愛卿你的意思呢?」   冷無為一點都沒有反應。   林天遠和蕭貴中看向身後,眾臣也看向冷無為,一見之下大吃一驚,這傢伙居然睡著了。   德武帝太瞭解冷無為了,這傢伙又再耍無賴了,假睡來逃避事情,你說他反對和親吧,他沒有說什麼不同意見,何況他睡著了,沒有看見大家贊同,也就談不上附和;說他贊成和親吧,他還站著,又沒有附和大家的意思,這兩邊都不落壞,這無賴的招數還真給他用對地方了,眼睛給身邊王英一個眼神,王英明白走下去。   「侯爺,該醒醒了。」王英捅了捅冷無為。   冷無為彷彿睡夢中被驚醒了一樣,道:「散朝啦,怎麼不叫我啊。」說著伸了個懶腰,當目光看向北邊的時候,彷彿吃驚的很,苦笑道:「沒散朝啊,皇上,臣罪該萬死,臣……」彷彿怕的很,顫抖著跪在地上。   劉本和陳嘉成彼此笑笑,知道這傢伙是裝的;林天遠和蕭貴中暗暗搖了搖頭;文真和文思彷彿很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呂賢眉頭緊皺;其他眾臣和眾皇子都有不屑之色。   德武帝可沒有心思去追究他,冷笑道:「剛才眾臣的話你可聽見了?」   冷無為不好意思地苦笑,道:「皇上,臣……臣剛才睡著了,沒有聽見,臣萬死啊。」說著就要磕頭,但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道:「皇上,您看臣這爛記性,南方『天』字軍團那些將軍要臣為他們遞上奏本,說他們對和親的事情有些看法。奏本沒有看,也沒有時間看,所以不知道寫些什麼,如果有什麼無禮的話可別記在臣的頭上啊。」說著從袖子裡掏出厚厚地奏本。   王英下來接過,送給德武帝,德武帝打開仔細看起來,臉色的笑容越盛,拍著大腿笑道:「說的好,威不可洩、勢不可弱;禮儀之國還之以禮,犯武之國報之以兵;兵鋒所致,國威所揚,他國不敢欺也,此乃百姓之福,眾臣之榮,朝廷之幸。臣等攻必克、克必勝,誓死保我大漢之尊。」說著合上奏本,冷笑道:「聽見了沒有,這就是為我大漢建功立業的前方將士的心聲。朝廷一味求和,不惜把尊嚴踩到地上踐踏,去討別國之歡心,是可忍,孰不可忍,眾臣聽旨,著皇甫遠、郭圖帥軍抵抗北魏,誓死反擊,不得讓北魏取我大漢一寸之地;著冷無為去撫軍大將軍之銜,封驃騎將軍(為三公級將軍),領南方軍團『天字兵團』即日出征西北,抵抗寧國,揚我國威。」   眾臣愣住了,沒有絲毫反應,劉本和陳嘉成率先呼喊萬歲,眾臣這才反應過來,齊呼萬歲。冷無為早知道會有如此結果,也只得領旨謝恩。   散朝時,冷無為準備跟著眾臣一起離去時,又被王英叫住,說皇上要單獨見他。   林天遠和蕭貴中一起看著冷無為消失的地方,這時其他的大臣走的差不多了。   「冷無為這手可真高啊,自己不出來反對,卻讓手底下的人來反對,自己倒落的個模糊的立場,別人說不出什麼來,這小子真是個角色。」蕭貴中有些吃味地道。   林天遠笑道:「這就是冷無為,滑的很,不過此人沒有很強的權欲,很懂得知足,又頗有些能耐,這也是皇上為什麼喜歡他、看重他,把西北的軍權交給他還那麼放心。但任何人也是有弱點的,相信蕭相您比老夫還清楚冷無為的弱點吧。」   蕭貴中笑笑,「彼此,彼此吧。」說著一拱手,走了。   林天遠看著蕭貴中的背影,冷笑了一聲,跟著也走了出去。   蕭相府。   「事情查的怎麼樣?」剛回到府上,蕭貴中對一個獐頭鼠目的人問話。那人是他的一個門子,綽號「老鼠」,市井上沒有他探不出來的消息。   「老鼠」諂媚地笑道:「相爺,那女子的身份我已經查出來了,她叫蘇雨馨,以前可是蘇安的女兒,與黎風林有過姻親,後來蘇安死後,家也被抄了,她在被押送寧古塔的時候,被冷無為救下,那押送侍衛頭目我已經把他帶來,他肯定能認出冷無為來。相爺,要不要見見他。」   蕭貴中坐著椅子上,笑道:「人你安排一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身為大臣,卻死劫朝廷眾犯,這可是個不小的大罪。想來冷無為一定會找宗人府或者是刑部把她的籍抬上來,這可就是物證了。不過現在還不是惹冷無為的時候,這還是留著以後用吧。記住這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對任何說。」   「老鼠」笑道:「小的明白。」   御花園。   德武帝坐在池塘邊上的蒲團上,伸著釣魚桿靜心的垂釣,冷無為在一旁侍侯著。旁邊的侍女和太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無為啊,這次出征你可有把握。」德武帝的目光看著魚塘,紅色的鯉魚在裡面戲耍,而水的倒影顯示著德武帝的憂慮。   冷無為嚴肅地道:「皇上,臣沒有任何把握,但臣知道臣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絕對不枉自胡亂下決策,多聽將軍們的說法,畢竟臣並不懂軍事。」   德武帝點點頭,憂慮的眉頭有些放開,道:「朕明白,也知道你說的是真心話,但有時候不要太相信那些將軍的看法,有時候你得自己拿主意。一個大將軍老沒有自己的主張,這可不行啊,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冷無為點頭道:「臣明白,皇上的意思是讓臣在軍中豎立威信,管住這些帶刺的將軍, 不讓他們出什麼婁子。」   德武帝笑了,暗道:看來知朕最深的還是他呀,也幸好他沒有很強的權力慾望,否則還真是個麻煩的人。   這時,魚線一動,德武帝一收桿,一條紅色的鯉魚釣了上來。王英立刻道:「皇上,這可是好兆頭啊,這麼大的魚奴才還從來沒有見過,看來侯爺此次出征必定是大勝而歸啊。」   德武帝笑笑,看著冷無為,冷無為忙跪下道:「臣必定不負皇上期望,定凱旋而歸。」   「凌麗,咱們是不是該快點回去了,聽說皇上就是御花園裡,花過會再采也不遲啊。」劉月娥跟在凌麗的身後,侍膳間需要拿些花來作裝扮,因此讓他們過來。   凌麗在乎地直往前走,看都不看一下,只顧採花,隨口道:「御花園這麼大,沒有這麼巧吧。」   話還沒有說完,被一高級女官,瞧裝扮像是良人品銜,不過年紀很大,是個嬤嬤。「你們是哪個宮裡的?居然跑這裡來亂採花,難道不知道採花也是有規矩的嗎?」身後還有十幾個宮女。   劉月娥和凌麗忙跪下,她們在御花園呆過,知道這御花園裡採花是有專門人負責的,什麼花在什麼時候季節采,采多少等等,那都是有規矩的。   「嬤嬤,奴婢們是侍膳間的,因裝扮需要,所以……」   可這嬤嬤沒有等凌麗解釋完,就喝道:「哪怕你們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照規矩辦理。壞了規矩,必須受到責罰。來人啊,給我打二十個耳光。」   身邊的宮女立刻上去,舉手就要打,凌麗急著大叫道:「你們敢,我們可是楊公府的人。」話立竿見影,宮女的手立刻停住了。   嬤嬤猶豫道:「你們是楊公府的人,是嗎?」   凌麗很大聲道:「我和冷侯爺可是親戚關係。」一臉的強硬。   「誰和我是親戚,我怎麼不知道。」恰好在這個時候,冷無為辭了德武帝走了出來,經過時正好聽見有人拿他的名號說事。   但當冷無為看到凌麗的時候驚住了,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裡出現。嬤嬤對著冷無為賠笑道:「侯爺,她們壞了規矩,奴婢正準備教訓她們,不知道她們是侯爺的親戚。還望侯爺見諒。」   凌麗也呆呆地看著冷無為,看出他就是去過她府上的人,現在聽這名字回憶多年前冷無為小時候模樣,現在的臉上依稀有當初的影子,更確定他就是那時候的冷無為。   冷無為內心翻騰的厲害,笑著對嬤嬤說道:「真是對不起,她們的確是我的親戚,不過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一時還認不出來。可不可以讓我單獨和她們說說話,這點小意思請收下。」說著拿幾張銀票塞給那嬤嬤。   嬤嬤樂的跟什麼似的,半推半就的收下,帶著人離去。   劉月娥驚喜著看著冷無為,吃驚地道:「您就是一等忠賢侯?」   冷無為笑笑,沒有搭她的話,對著凌麗道:「想不到我們的凌大小姐居然主動和我冷無為扯上關係。還記的當初我曾問過你,是不是我當官了你就會嫁給我,當時你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現在呢,我貴為忠賢侯,驃騎大將軍,比那個什麼知府不知道要高多少。不過我還告訴你,我就是給皇上上折子有時候也有錯別字,但我還是照樣的陞官。」   凌麗咬住嘴唇,臉色憋的紅紅的,突然道:「那李同知一家,是你的傑作吧。」臉色很是冷峻。   冷無為從旁邊扯過一朵花,一片片地撕碎,臉色冷了下來,「他們千不該萬不該遇到我,還和我爭女人,如果我是當初的冷無為,或許我也只有忍的份,但現在他們在我手裡只有死的份,也許我沒有告訴,你的那個李公子已經死了,死在發配的路上。至於那個同知,被他以前的同僚活活整死了。」   站在一旁的劉月娥看出來,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和藹、親善的侯爺,原來手段並不比任何一個官員弱,後脊樑直冒汗水,生怕凌麗回答不好,這侯爺在內宮裡人脈非常的好,要是他有什麼暗示的話,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凌麗沒有說話,但氣勢已經弱了下來,變成很柔弱的小女子了。   冷無為並非對她沒有感覺,他能混到今天也就為了那一口氣,此刻突然見面,如何不揚眉吐氣一下,但初戀是難忘的也是最深刻的,慢慢地拍了拍凌麗的肩膀,溫和道:「凌麗,我以前真的很喜歡你,也恨過你,恨你為什麼喜歡談門第談權勢,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就因為你說過我當了官你也可能嫁給我,所以我苦心鑽營,拼了命的往上爬,沒有人知道我究竟是為了什麼,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為了你,就為了你當初不屑的眼光和說話,把我第一次寫給自己喜歡女孩子的信被當作笑柄。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再為那時候意氣之事了,李同知一家的命運雖說是我搞出來的,但裡面的事情卻不是你想的那樣單純。他們不是你最好的選擇。」   凌麗有些無助,人見猶憐地道:「在京城我只有你一個熟悉的人,你會照顧我嗎?」   冷無為看著小時候的心上人,笑笑道:「當然,如果你真的想做皇上的妃子的話,我會幫你……」   話剛出口,凌麗的臉色蒼白,苦笑道:「你……你的夫人真的很美,我比不上她。」說著頭低了下去。   冷無為看到她怎麼可憐,突然有想和她親吻的念頭,但這念頭一晃而過,自己招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自己也搞不清楚有多少個,家裡的母老虎要是知道那還不活吞了自己。 第一百六十六章     話說冷無為一回到府上,就發呆的坐在首座上,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本來說是要幫凌麗在後宮裡謀取地位,可現在皇上已經快六十人了,就算做了妃子也風光不了多長時間,這凌麗畢竟是他的初戀,著實有些捨不得,何況沒有龍種的女人最後是會打落冷宮去等死的,這是相當淒涼的。   楊雪兒奇怪的看著冷無為獨自一個人在那裡歎氣,以為他想的是與寧國作戰的事情,親自為他斟了杯茶,放到他的右手邊的桌子上,溫和地說道:「相公,既然皇上命你出征,你也只有盡力了,一定要打敗寧國啊,為我大漢揚威。」   發呆的冷無為猛然的醒悟過來,為凌麗的事情差點把正事給忘了,道:「他們準備好了嗎?」   楊雪兒道:「聖旨一發出去,大軍就已經動身了,除了你之外他們都已經出發了。軍情緊急,齊海說……」臉色一紅,羞澀地低下頭去。   冷無為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他說什麼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楊雪兒紅著臉道:「他說你回來一次不容易,讓你多陪陪我。」說完頭低的更低了。   冷無為明白了,站起來拉著楊雪兒的手朝房內走去……   次日一早,冷無為就去了西城,那裡可還有一個人哪。剛到門口,認識的趕快向裡面通報。這園子昨日就退了回來,謝再興的禮物也送了不少,算是賠了罪。薛貴家的一聽主子來了,忙跑了過來,伺候著。   冷無為坐著品著上好的老君眉,聽著薛貴家的在這麼多日子裡所發生的事情。薛貴家的道:「主子,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可被欺負慘了,連園子都被人搶去了。我們這些奴婢倒沒有什麼吃不了苦的,可就是苦了小姐跟著受累了。」   冷無為不露聲色地道:「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至於過去就不要再提了,畢竟他把園子又還了回來,還送了禮賠罪,這就算了吧。小姐呢,我去看看她。」說著站了起來,朝內院走去。   薛貴家的不知道,像冷無為這樣的人就是有什麼話也不可能對她這麼一個下人去說,再說官場上本來就是這樣,錦上添花的有的是,雪中送炭的沒有,落井下石的更多。這在官場上早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情,這也說不得是誰對還是誰錯。官場無信義,所以冷無為也犯不著為了這小事情樹起一個對頭來,當然這帳還是記在心裡的,什麼時候謝再興倒了霉頭,再踹上一腳。   當冷無為進了內院,看見蘇雨馨正拿著件男人的衣服在比畫著,這一幕看的冷無為心裡是賊涼的,以為她已經有了人。   「蘇姑娘,恭喜你找到了如意郎君啊,真是可喜可賀啊。」   蘇雨馨侃侃件冷無為突然地到來,本來是有些喜悅之情的,可就在那一瞬間被冷無為那酸溜溜的話給弄沒了,把衣服丟在一邊,坐下來,一聲不吭。   冷無為不知道怎麼開口,真想再抽幾個耳瓜子,這他媽的什麼事嗎,自己掏銀子養活她,她卻養漢子。場面一下子冷了許多,兩個人都側目,誰也不理誰。   旁邊蘇雨馨的貼身丫鬟拿過丟在一邊的衣服,微笑道:「主子,這是小姐為您親自縫製的衣服,您穿來試試,看合適不合適。」   冷無為很吃一驚,接過衣裳仔細瞧起來,多精緻的衣服啊,那圖騰跟真的一樣,這衣服居然是給他的,這心情馬上變得大好起來,傻笑道:「哎喲,蘇姑娘,這是我誤會了,我向你賠禮倒歉。這衣服真的是給我的嗎?多好的手工啊。」   蘇雨馨冷冷地道:「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把它扔了吧。我權當沒有做過。」說完起身就要往房裡走去。冷無為趕緊死乞白咧的跟了上去。   「蘇姑娘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肯為我做衣服,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剛走到門口,突然被門撞了一下,原來蘇雨馨生氣把門關上了。   冷無為迫不及待的脫下外衣穿了起來,真他媽的合適,不多一寸不少一厘,就像是定身製作的一樣。「蘇姑娘,你開開門吧,我知道剛才說錯話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那樣的話就等於是殺我一般。」   可惜無論冷無為怎麼說,蘇雨馨的門關的緊緊的,一點都沒有要開的意思。沒有辦法冷無為手裡還有事情,明天就要出征,必須把方方面面的事情處理一番,無奈道:「蘇姑娘,我要走了,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你了。皇上命我率軍出征,與寧國打仗,看樣子沒有幾年我是回不來的,希望你多保重。」說著歎了口氣,朝外走去。   「大人。」   就在冷無為離開的一剎那,蘇雨馨將門打開把冷無為叫住了,臉色有些焦急。   冷無為回過身來,顯得喜出望外,「你原諒我啦。這是我從帶來的瑪瑙項鏈,很不錯的。你收下吧。」說出從懷裡掏出一個很精緻的盒子。   蘇雨馨沒有接,她自從家變之後,對這些身外之物便看的很淡,對小紅使了個眼色,讓她接過。   進了蘇雨馨的房間,冷無為立刻就聞到那醉人的脂粉香氣,頓時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但不知道怎麼了,對於蘇雨馨這種弱女子實在是不敢說一句什麼話,對她能做的實在是太有限了。   兩方坐下喫茶,用的杯子是成窯五彩小蓋鐘,茶是老君眉,水是舊年蠲的雨水。蘇雨馨身為大官家的女兒,用的東西,吃的什麼都是相當的講究,擺在一般人家還真是不好侍侯,好歹她跟的是一個會撈銀子的主,吃穿不愁,就是再怎麼挑剔,以冷無為的身家也能養她幾百個。   「大人,你說你要上前線打仗,你懂軍事嗎?」蘇雨馨問道,以她對冷無為模糊的瞭解,這大人是不怎麼懂軍事的。   冷無為也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歎了口氣,懊惱道:「軍事嘛,我不是很懂,皇上也是趕鴨子上架,現在不去不行啊。聖旨一出,萬馬難追啊。」   蘇雨馨立刻擔憂起來,「那你怎麼辦,你夫人就沒有說什麼嗎?」   冷無為笑道:「她能說什麼,倒是一個勁的叫我別打敗仗,省的丟了他們楊家的臉面。不說了,這次我來這裡就是要告訴你我要走了,來給你打聲招呼。」   蘇雨馨不知道怎麼了,冷無為越是若無其事內心裡好像越是藏著很多事情,這些事情他只能藏在心裡,彷彿那裡是一個無底的深淵,沒有人能夠知道那裡有多深。   以往大將軍出征哪個不是百官送行啊,彩旗飄飄、百姓歡送啊,惟獨今天這個大將軍卻是孤零零的上路。沒有那麼大的場面。按德武帝的考慮,像冷無為這樣資歷的人,如果傳到寧國那邊,有可能更加促使其侵略大漢,只有不動聲色的讓冷無為盡快立功,樹立軍功,那時候才能張揚出去,說大將軍是誰。前天的那道聖旨剛發出去,後面又向邊關發了道聖旨,除了那裡的主帥,沒有人知道即將上任的大將軍是誰,以防在冷無為沒有來之前先亂了軍心。   很多天後,在行西北的路上,冷無為騎著馬悠閒的到處看看,就在昨天晚上會見了宮裡的吳公公,交代他讓小順子找個機會把凌麗發送到他的府裡。宮裡有個規矩,有時候皇上在賜予奴婢的時候,總是讓總管負責挑選,所接受的府門大多數是公侯之類的人物,因此如果冷無為立了什麼功勞,皇上要賞賜的話,只要有人在旁邊說這麼一句,凌麗還不是順手就來。   田大騎著馬跟在後面在和白雲飛交談,大概都是行軍打仗的事情。小寇子專門伺候著冷無為的,因此也跟著去西北。尤三甲是冷無為的文書,以後肯定難免要寫些拽文的奏折,因此他也跟著。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越往西北走就越荒僻,這安西省向來就經常鬧兵災,朝廷對這裡的治理也就不怎麼重視,人口也稀少。一到起風的日子裡就要刮沙子,打的人臉上直髮疼。   「老白,你去寧國打過仗,這裡的情況你比較熟悉,前面的客棧還有多遠啊。」坐在馬背上的冷無為現在腰酸腿疼的,太想找一個地方休息一會兒了。   四周都看不到一個人家,偶爾在廢墟的地方看到燒過的痕跡,看來這裡土匪多、兵匪多、響馬多還真的有一定的根據。   白雲飛看看前方,道:「在過不多遠就會有一家『龍門客棧』,不過那裡可不安全,很容易遇到一些匪徒。不過只要咱們謹慎一些應該不會有事情的。」   田大氣洶洶地道:「媽的,要是他們犯到我手裡我讓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來。這麼長時間不打架我渾身不舒服,正手癢呢。到時候你們可別拉我,非給那群王八蛋看看,誰才是爺。」   小寇子笑道:「田爺,到時候你打架我幫你打氣,給你助助威。」   田大得意萬分,尤三甲正唸唸有詞的說什麼有辱斯文,孺子不可教之累的話,冷無為眼皮太鬆了,直往下落。   龍門客棧。   這是一家不用修飾就可以看出很特別的客棧,長長的帆布從長桿子上落下,「龍門客棧」四個子隨著北風飄揚,旁邊便是放馬的地方,一個一臉橫肉的夥計在用鍘刀切碎馬草,一身的粗布,但看人的時候卻是斜著眼睛。門口也有一些穿著黑長袍的人,腰裡挎著長刀,頭上戴著斗笠擋遮著臉,不用問這就是所謂響馬一貫的服飾,沒有想到這些響馬居然會在這裡堂而煌之的進出這家客棧,更奇怪的是這家客棧的夥計彷彿對他們的到來沒有一絲驚懼,像是很經常看到這樣情況。   冷無為等人將馬交給那個斜眼夥計照管,然後進入客棧內。還沒有進去,卻彷彿已經感覺到裡面的血腥味。裡面有兩伯人虎視眈眈地看著,一組大約有三四十左右的人,為首的是個獨眼龍,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一口的黑牙,要多噁心有多噁心,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在他腿上坐著一個妙齡的少女,雖然姿色一般,但也可惜了。身後的人,每個人手裡的兵器都不一樣,衣服穿著也很混雜。   倒是對面的一組,統一的服飾和長馬刀,那刀的光芒在光線的反射下顯得特別的刺眼。這一組人為首的居然是個女子,在這麼多人當中,只有她一身白袍,一塵不染的,相當的醒目,她戴著斗笠遮住了面,看不清楚長的什麼樣子,從那玉蔥般的手可以稍微感覺出這個女子長的應該很漂亮。   冷無為他們在邊角的地方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小二上前放過一壺水,冷無為隨便點了幾份菜,瞧這陣勢也吃不出個什麼情調出來。   「馬老大,你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只不過誤殺了你一個兄弟,你有必要搞這麼大的陣勢嗎?」獨眼龍叫囂道。他這一說話,身後的人都拔出了刀來。   那叫馬老大的女子冷笑一聲,道:「獨眼龍,你口裡說的誤殺據我所知不是這樣的吧。我死去的那個兄弟在死之前手裡可有寫寶貝,你殺人劫財的事情怎麼到你嘴裡卻誤殺呢,今天這事情咱們沒完,我給你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交出東西然後自斷一臂,那我就不再追究,否則的話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獨眼龍像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大笑起來,他的手下也符和的笑了起來。   這時,冷無為聽見田大小聲地說道:「這女子的武功不在我之下,這獨眼龍要倒霉了。」他話剛說完,只見那馬老大像是在整理自己的頭髮,揮手之間,一隻飛鏢很突然地射了出去,速度太快,快得根本就沒有看出這鏢是怎麼出去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就在飛鏢快射到獨眼龍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多出來的一把鋼刀恰好擋過。拔出鋼刀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獨眼龍,奇怪的是他的手居然在抖。看樣子那把飛鏢的力道很大。   「馬老大,不要逼人太甚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獨眼龍氣呼呼地道,他的手狠狠的掐了坐在他腿上的女子,那女子吃痛跳了起來,正好被獨眼龍的另一隻手推倒在一邊。   馬老大依然有條不紊的梳著她的頭髮,發出動人的聲音,道:「獨眼龍,我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你,何來日後之說。」輕輕地一撥桌子上的酒杯,那杯子突然的朝獨眼龍飛去。   「好功夫。」田大小聲地道,見冷無為、尤三甲不明白,便解釋道:「別看她隨手那一撥,這中間講究力道、眼力和腕勁,沒有多年的苦練是達不到這種程度的。看來,這個馬老大的暗器功夫相當的高明,咱們輕易不要得罪她。」   冷無為向那獨眼龍看去,由於這是拔刀不及時,雖然側頭避過但還是擦到了邊,留下一道血口。   「兄弟們,給我上。」那獨眼龍實在忍不住了,下達了命令,只見那些人一窩蜂地向對面殺去。   這些響馬看起來是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刀法,一點不含糊的迎了上去,那些人根本就接近不到馬老大的身邊。   田大小聲的說道:「那獨眼龍要溜。」   冷無為看去,果然,這獨眼龍正靠著窗口,看樣子是要破窗而入。那些人根本就不是這些響馬的對手,不到盞茶的功夫就被這些響馬殺的乾乾淨淨,地上到處都是血。獨眼龍見勢不妙,正準備破窗的時候,突然地往後退,原來那馬老大桌子上的筷子被當作暗器射向馬老大,可怕的不是筷子而是使筷子的人。   「馬老大,我錯,求你饒我一命吧。」那獨眼龍突然地跪到地上。   馬老大走到獨眼龍的身邊,冷笑了笑,道:「本來我是準備饒你一命,只要你一條胳膊,但現在不同了。」說著背過身去,準備揮手讓手下人解決,然而這個時候獨眼龍突然地發動,地上一滾,撿起把鋼刀,很突然地架到馬老大的脖子上,   「馬老大,這是你逼我的,你去死吧!」刀急速的砍了下去。   鮮血潑了出來,可惜的是不是馬老大身上的流出的,而是獨眼龍身上流出的。   獨眼龍「撲通」跪在地上,看著手裡的血,有些不敢相信,指著馬老大,想說什麼,可話還沒有說出去,人已經倒下了。   冷無為也沒有看清楚,不過倒是看出那殺人的工具卻是一把軟劍,纏在馬老大的身上。田大和白雲飛的臉色相當沉重,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天山派的劍法,名字叫「無形劍」,傳說這套劍法是天山派掌門親傳弟子才能學到的劍法,這個馬老大居然會使「無形劍」,看樣子她應該是天山派的人,並且在天山派地位不低。   「無形劍」,劍法如其名,就是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江湖上能見到的人很少。沒有人見過這把劍是怎麼出現,見過的人也不會活在這世上。   這時候,小二把菜上好後,把屍體打掃乾淨,夥計們水一灑,地一拖,好像剛才就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看這些夥計這麼乾淨利落的行為,這家客棧應該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   馬老大很愛乾淨,當她換一張凳子的時候,身邊的人總會拿一件白布墊上,然後又把桌子擦了幾遍,喝茶的茶杯很講究,是翠玉做的杯子,茶葉也是自己備下的,應該不俗。沏茶的動作很是優雅,先把茶葉放到紫砂壺裡,倒上開水,約過一刻的時間,打開蓋子,手心感覺熱氣的溫度,然後才倒了一杯茶,不過這是洗茶,下一杯才是喝的。那喝茶的動作,一看就是行家,只要富貴之家經常品用才能有的那份嫻熟。   尤三甲看了皺一下眉頭,道:「這個馬老大不簡單,咱們還是盡快上路吧,免得節外生枝。」   除了冷無為其他人都點了點頭,他們不知道,這冷無為又打響了他的算盤。   冷無為賊賊地看著那馬老大,尋思:這小娘們要是給我做了老婆,她那麼好的武功,楊雪兒肯定不敢對我怎麼樣,到時候我愛娶誰就娶誰,她拿我沒轍。   「哈哈。」大概是想的太開心,居然笑出聲來。   本來平靜的客棧,卻被著不適當的笑聲給驚動了,馬老大向發出笑聲的地方看了出來。就在剎那間,馬老大的手突然顫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看樣子是畫像,對著冷無為比兌著,來回看了好多次,彷彿是在確認。   「請問閣下可是冷無為冷大人。」馬老大很突然地走到冷無為面前,由於斗笠下放了簾子,看不清楚什麼表情。   冷無為一聽這女人認識他,因為他大名遠播,很多人崇拜他,不顧田大的眼神暗示,大聲道:「不錯,本官就是此次驃騎大將軍,冷無為。」響亮地報完名號,聲音立刻溫柔下去,「姑娘,你知道我的名字,思念很崇拜我啊,如果你真有那意思的話……」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亮光一閃,那把劍又突然地出現了。   但這次沒有血流出,因為就在剎那間,田大出手了,將冷無為急速往後拉,白雲飛提劍將那把劍擋下。   「我的媽呀,你謀殺親夫哪,我死了你可是要做寡婦的。」冷無為看老白和那馬老大交上可手,仗著身邊還有田的在旁,大聲說著風涼話。   那馬老大被老白突然的襲擊,開始有些措手不及,向後退了幾步,但很快就穩住了身形,與老白對打了起來。奇怪的是那些響馬居然沒有上前動手,不過看他們手按刀柄的樣子,應該是在等馬老大的命令。   「小娘子,一個女人家幹嘛動刀動槍的呢,我與你又有什麼生仇大恨,這樣殺你夫君啊。老白,你手下可留點情,別傷了她的皮膚,有傷疤我可不要的。」冷無為越說越高興。   田大在一旁暗暗焦急,他看出來老白不是這馬老大的對手,剛才佔優是因為搶得了先機,可現在對方已經打穩,很快真功夫就出來了,老白挨不了多長時間。   果然,馬老大步步前移,越打越順,很快白雲飛只有招架的份,攻勢越來越弱。   「兄弟們,給我抓住這說話的傢伙。」馬老大下命令了。   那些響馬彷彿憋了好久,一聽命令立刻全部撲了上去。這三十多人田大就一人根本就抵擋不住,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冷無為像貨物一樣被人抓住提了出去。   馬老大大呼一聲,「撤。」那些響馬一個個地迅速退去,跨上馬飛奔出去,馬老大用力擋開白雲飛的刀,迅速想白雲飛和田大射出飛鏢,乘著那一刻也跨上馬,走遠了。   田大急得上馬要追,被白雲飛攔住,道:「這裡離雲州不遠,你去叫援兵來,我去追他們,一路上我會留下記號給你。現在去就憑咱們兩個根本就救不出冷少,搞不好還把自己搭進去。」   田大想想也是,立刻一拍馬鞭向雲州的方向奔去。   白雲飛熟練的騎上馬,以他的能耐追上那些人不成問題。   等這兩人走後,尤三甲和小寇子急得直跳,尤三甲是讀書人身上又沒有武功急得幫不上什麼忙,小寇子看著主子被人劫走,恨自己沒有用。   就在冷無為被來歷不明的人劫走的同時,京城也在發生著變化。   林相府。   在林韻詩的閨房裡,林飛正在苦勸林韻詩嫁給二皇子,蕭貴中在十天前將女兒嫁給了八皇子,兩方勢力團結的更加緊密,表現的更加明顯。這多少引起朝廷官員的重視,在勢力上認為八皇子登大位的機會比較大,去八皇子府上的官員逐漸的變多。   為了消除這種無形的影響力,林天遠、岳真和二皇子商議,乘這個時候兩方結親,爭取勢力,這種政治婚姻基本上被確定下來。   當這個決定傳到林韻詩的耳朵裡時,雖然早就知道會有今天,但怎麼也無法接受自己的一輩子的幸福為了自己的父親而犧牲掉,關在自己的房裡。   「小妹,你要為爹想想,只要咱們與二皇子結了親,我們家就與皇室的關係變的密切,等將來二皇子登基,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了,你好好想想這是多少人做夢想得到的。」   林飛的苦勸沒有任何效果,林韻詩呆滯的眼神充滿著絕望,她多麼希望在這個時候會有人在這裡說「不」,哪怕這個人是冷無為,可惜她知道冷無為不可能在這裡。   「二哥,如果二皇子當不了太子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家族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林飛笑著安慰道:「三妹,你放心好了,以爹的勢力和二皇子的身份地位,足可以登上太子之位。雖然前面還有不少的阻力,但不算什麼,蕭貴中的勢力和爹的勢力是無法抗衡的。」   林韻詩看著自己的二哥這麼自信,真的感覺有些可怕,或許她從來就不想捲入皇室之爭、權勢之爭,站在一邊看得很清楚,如果爹的寶壓錯了,那林家將會徹底的敗落,永世不得翻身。   「二哥,你別說了,告訴爹,我嫁。」當這句話說出來後,林韻詩無力地倒在床上。林飛也同情的看著自己的妹妹,但大局已定,他也不能做什麼,只是無奈的歎了口起,走了出去。   林韻詩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盒子,這個盒子是當初冷無為在妓院被她抓住時,為了對楊雪兒保密送給她的瑪瑙項鏈,這也是她第一次親手接受一個男人送給她的禮物,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婚期已定,無法改變,真應了這句話:紅顏多薄命,只因為他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現在是秋季,正是萬木凋零的時候,然而在此處有一山莊,卻還留著那難得的綠色。說是這山莊,不如說是山寨來的更貼切一點,門口站著多位響馬看守,防衛深嚴。在大廳與門之間是練武場,放置著多種兵器。時常還能聽見嗎的,想來馬廄離這裡不是很遠。   馬老大和眾響馬押著冷無為進了山寨,裡面的響馬對馬老大非常的尊敬,見面都作揖行禮。走進堂裡,馬老大朝上一坐,怒視著站在下面的「犯人」,旁邊的人在一旁站著。   冷無為現在可沒有剛才那樣的囂張氣焰,諂媚地笑道:「馬大俠,我對你的景仰之情打從一出生下來就有了,我從小知道,遲早有一天,我會與我心中的英雄見面,真想不到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馬老大,我崇拜你。」   堂上的眾響馬各個都側目,一臉的鄙視。馬老大冷冷地看著冷無為,緩緩將斗笠拿下來,露出真實的面容。   《衛鳳碩人》裡的句子可以說出她的美貌,其曰:「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又以詩為證:石麟天上原無價,應捧爐香待玉皇。才囀歌喉贊不休,黃金爭擲作纏頭。王郎偶駕羊車出,十里珠簾盡上鉤。   冷無為這個俗人看著美人,頓時把自己身處險境的顧慮拋的九霄雲外去了,眼光有些呆滯的看著美人。   馬老大秀眉一簇,冷冷地道:「冷大人,你可知道你與我的冤仇?」眼中充滿著怒火。   隨著她的話音,整個大廳的氣憤頓時嚴肅起來,那些響馬瞪著眼睛看著冷無為,殺氣濃濃的,彷彿只要一聲令下就可以把人四分五裂。   冷無為被這殺氣忙把那發呆的眼神又收了回來,憨笑道:「馬老大,我與你怎麼可能有什麼仇恨,我實在不明白,我這人我清楚,膽子小,書讀的少,但我本性還是善良的,雖然有時候會動個什麼主意,但絕對不會害別人的,這也是我小小的優點,對待害我的人我總是以德報怨,還有……」這話說出去鬼才信。   「夠了。」   馬老大猛然地打斷了冷無為的話,臉色很冷,目光逼視著冷無為,一字一頓地道:「你還記的在你手上死去的人嗎?他叫馬安。」   「轟」的一聲,冷無為的腦袋蒙了,他明白這女子是誰了,看來就是在外學武的馬安的大女兒馬娉婷了。   「馬老大,你的閨名是不是叫娉婷啊?」   馬娉婷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冷無為舔了下嘴唇,歎了口氣,接道:「是馬大人臨死前,曾經囑咐過我,他有一個女兒,如果日後有得罪我的時候,求我放過她。想不到還真被他說准了,奶奶的,我今天還真是犯著了你手裡了。」   馬娉婷冷笑道:「既然這樣,你死也不冤了,我爹還在等著你呢。」   亮光一閃,軟劍「唰」的一聲被抽了出來,直劃冷無為的喉嚨。   「慢。」冷無為突然地大聲叫道,也真虧他叫得及時,那劍的距離與他的喉嚨只有一厘之差。   「你還有什麼有說的?」馬娉婷怒視著說道。   冷無為嚇了個半死,突然往地上一跪,「馬姑娘,冤有頭債有主,我可沒有殺你爹,殺你爹的是前太子,是他審的案子,是他定的罪,是他監的斬。這可沒有我什麼事情啊。我可是一直幫著你家的,你那剛出生的弟弟,可是我派人把他們救下來,送走的。我對你家可是有恩的。」生與死那一厘之間,冷無為這個怕死鬼可什麼都說了。   馬娉婷撤回劍,「你說你救了我弟弟,那他人呢?」   冷無為嚇的差點尿都出來了,臉上全是冷汗,忙道:「不但是你弟弟還有你的那個後媽,都被我送走了,我還給了他們的盤纏,具體去哪了,我不太清楚。當時我讓人告訴她們走得越遠越好,離京城越遠越好。這也是你爹交託給我的。」   馬娉婷猶豫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殺了他,萬一他說的是真的,那自己殺的就是恩人,不殺的話,可京城裡的人都說這案子是他審的。   「那我問你,你不是這件案子的主審官嗎?怎麼會和前太子扯上關係?」   冷無為猶豫地向旁邊看了看,馬娉婷瞭解這有可能是場政治秘聞,命兩邊的人全部退下,並把門關了起來。這時冷無為才從地上爬起來,他知道現在馬娉婷至少有三分是相信他說的話。   「你恐怕有所不知啊,這件案子牽扯重大,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這案子死的不只是你爹一個,張定邊張侍郎也搭了進去。你想想當時我只是一個辦案欽差,而且還是從外地臨時調來的。這水有多深有多混我敢下嗎,何況你爹和張侍郎的官級都比我高一級,我敢得罪嗎?」   馬娉婷畢竟不是官場中人,而且自小就出去學藝,每年只是偶爾的回來幾次,不太清楚裡面的事情。當幾年前她學有所成回到京城後,她家已經被封了一個多月,傷心之下在京城裡胡亂的打探消息,閱歷又淺,只知道那審案子的人叫冷無為,是個大官。後來,她準備回天山找師父商議報仇,卻無意遭到響馬的頭子貪她美貌,然後動起了武,那頭子被她殺了,這寨子從此就換了主人。當她去天山找她師父後,天山派有門規那就是不得參與朝廷官場上的事情,對她的事情愛莫能助,她一氣之下就幹上了響馬,她為人俠義,一當上老大後將混亂的安西省各龍蛇混雜的道上的人,洗清了不少,寨裡的兄弟也增多了,約五百多人,身手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準備報仇的時候能派上大用場。而她的武功也震懾了這些響馬,對她非常敬重,在這道上誰也不敢說一句馬老大的壞話。   「那你的意思是審案子的人另有其人了,而這個人就是前太子,是嗎?」   「那是,除了太子誰還有這個權力。其實你爹根本就是被人陷害的,你爹和張侍郎知道太子一些很秘密的事情,太子怕他們洩露出去,因此捏造了一個罪名將他們處死。文告上寫的很明白,你不知道嗎?我只不過是個小角色,只是為太子表表功而已。」   馬娉婷真不知道該信還是不信,猶豫道:「你說你在我爹臨死的時候見過他,那他有沒有什麼東西要你留給我的?」   冷無為愣了一下,回想當初,一拍大腿,高興道:「瞧我這記性,你爹有一封信要我交給你的。」說著就摸口袋,什麼都沒有,這才想起來,信丟在府裡了。   「馬姑娘,你爹的信我留在京城了,等什麼時候到了京城我再拿給你。其實你也不用報什麼仇了,前太子已經被廢,囚禁在宗人府裡,看來一輩子是出不來了。」   馬娉婷現在有七分相信,但還是在猶豫,「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立刻寫一封信,我讓人送到京城裡,將我爹給我的信拿回來。如果確實是像你說得那樣,我自然向你賠罪,到時候隨你怎麼處置,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小命難保。」   冷無為焦急道:「馬姑娘,我現在可是大將軍,這來回京城最快要半個多月的時間,如今寧國正與我大漢交鋒,皇上讓我領軍,本來我就已經遲了,可這樣再耗上半個多月,我怕萬一雲州失守,我身為三軍主帥,那可是必死無疑。到時候就算我說的是真的,你拿什麼陪我啊。」   馬娉婷想想也的確是這個理,道:「那你說什麼辦?」   冷無為思忖道:「那只有這樣了,你和你的人馬一起陪我去雲州,到時候我就說你們是我的親兵,你呢就委屈做我的侍女,這樣一來如果我說的是假的你可以當場殺了我,然後拿著我的印信出城,為了證明我沒有歪心,這大將軍印信就交給你保管,如何?」   馬娉婷想想也只有這個辦法,從懷裡拿出一個藥瓶,在手心上倒了一粒藥丸,道:「這是我練制的毒藥,只有我才有解藥,你把它吃下去。如果你耍什麼花樣,你的命可捏在我手裡,你明白了嗎?」   冷無為立即拿起藥丸吞下,色咪咪地笑道:「牡丹花下死,我做鬼也風流。筆墨伺候吧。」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索性就大方一下,再說以後還要娶她做老婆呢,哈哈。   雲州。   「什麼,你說大將軍被人劫走了,誰怎麼大膽子敢劫咱們大將軍,老子活劈了他。」姚勝冒著火氣道。最近寧國不斷騷擾榆林關,「天」字號軍隊的將軍各個都要鬧著出征榆林關,可守城將軍只讓輸送三萬步兵去守關門,大軍全部駐紮在雲州,說沒有大將軍的命令誰也不可以領兵出征,這些日子來告急文書不斷地飛來,可這守成的龐將軍把文書全部扣在一起,說是等大將軍來再處理,可把這些將軍急壞了,現在聽說大將軍被人劫走,把他們急得直上火。   齊海皺起眉頭道:「看來只有派兵把大將軍救出來才行。常武這事情就交給你去,把老白訓練的一萬鐵騎帶上,速去速回。」   常武一拱手,立刻召集人馬去。   次日。   在荒涼的大地上,黃色的灰塵在眾鐵騎的踐踏之下,全部飛了起來,馬蹄聲急促地響起,鐵甲的聲音增加了幾分的蒼涼。   「將軍,前面發現一支來歷不明的隊伍。」先鋒兵策馬稟報。   常武遠遠看去,的確出現了一支隊伍,大約有好幾百人,從他們的騎馬姿勢和整齊的隊伍來看,應該是訓練有素的,立刻下達作戰命令,大聲道:「全軍將士準備戰鬥。」   一聲令下,千夫長和百夫長們立刻整理隊行,準備戰鬥。吹號手那著作戰號隨時等待著將軍的命令。   那支隊伍奇怪的在前面停住了,只見一個人騎著馬過來。田大等人走近時,才認出居然是白雲飛。   「老白,那些是什麼人啊?」   白雲飛道:「那些就是響馬,他們願意為國效力,大將軍已經說服他們了,現在他們是將軍的親兵。」   田大有些不敢相信,「那冷少呢?」   白雲飛指著前面那個停在最前面的、正在和旁邊的人說什麼話的人,道:「就在那裡。冷少真是有辦法,昨天我潛伏了半夜,摸上前去,看見他居然和那些人大吃大喝的,見他這麼爽我也乾脆現身了,媽的,昨天晚飯就沒有吃,餓死了。」   田大搖搖頭,這冷少到底就是冷少,什麼危險都能讓他躲了過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驃騎大將軍冷無為一到雲州,雲州城的百官各個都來相迎。鑼鼓震天,百姓列迎讚頌之詞不絕於耳。煙花爆竹放的更是添加了幾分喧嘩。   冷無為騎在馬背上得意非凡,眼看的老高老高的,身後的將軍們和將士都把胸脯挺得直直的,彷彿打了勝仗一樣。   「卑職雲州城守將攜地方官員,迎接驃騎大將軍!」龐將軍大聲道。他身後的官員各個躬身迎接。   冷無為下了馬,笑嘻嘻的走了過去,「諸位將軍和同僚們就不必多禮了,你們牧守一方,想來也是萬分的辛苦,等我回京之後我一定向皇上稟報諸位的辛苦和功勞。」   龐將軍和諸位官員連連謙遜,連說「不敢。」忙將冷無為往已經準備好的酒宴地方請。這接風的酒樓雖然比不上富裕省的大城裡的酒樓,但在建築和規模上看也算是這裡最好的酒樓,不過吃的菜餚卻大大的不比京城和其他地方。   「大人,雲州地處西北,常常又鬧兵災,百姓流散的多,因此這裡的菜餚著實艱難了些,還往大人見諒。」安西省巡撫葉明中道。   冷無為含笑站了起來,舉起杯子,道:「我是來領軍打仗的,不是到這裡來享福的,這有什麼就吃什麼。咱們都為朝廷分憂,應該把心放在朝廷上,為了咱們大漢江山千秋萬代,喝一杯。」說完領頭喝了下去。   諸位官員也連忙起身,把自己的酒喝了乾淨。   冷無為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忽然歎了口氣,「我這一路來的時候,的確讓我很心寒,見到你們也很為難啊。這一路上實在是太荒僻了,我就不明白,咱們雲州這裡為什麼會這麼窮,人為什麼會這麼少,今後我就是為各位大人報功,這功怎麼報,總不至於說他們沒有功勞有苦勞吧。」   突然地這一席話,諸官員臉上立刻尷尬萬分,手裡提著杯子不知道怎麼才能放下來。龐將軍起身道:「大人您才到不瞭解這裡的情況,安西不比其他的省,這裡情況複雜,又連連鬧兵災,百姓們都躲兵災去了,所以這裡才會有如此景象。還有這裡的響馬和土匪也比較多,我們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兵力去圍剿他們。還望大人在皇上那裡多多美言幾句。」   諸官員連連稱「是」。   冷無為臉色一冷,「這不是借口。」忽然一笑,道:「諸位大人不必緊張,本官不是來查各位大人政績的,本官只是在想各位大人有的寒窗苦讀、疆場拚殺,到頭來不風光歸故里豈不是他可惜了,正所謂千里做官只為財,沒有銀子,給你們個王當當想必你們也是不幹的,對吧。」   巡撫葉明中腦子反應的快,「那大人的意思是……」   冷無為笑著坐下,把一盤青菜放在東,一盤魚放在西,一盤羊肉放在北,中間放了個酒杯,道:「你們看這東邊是我們大漢鄰近的各省,基本上撈不著什麼油水,咱們就不管它。這杯子就是咱們雲州,這魚呢就是西楚,這羊呢就是北魏。你們想想看,如果我們動用人手從這兩個地方挖這兩省的銀子,這有多富裕啊。」   其他官員依然不怎麼明白,葉明中明白了,欽佩道:「大人的意思是咱們在雲州這裡大幹一番,搞些吸引商人的生意,招攬這兩個地方的富賈之人,是不是這個意思?」   冷無為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點上道了,現在做什麼生意最好呢,無非就是吃喝嫖賭,這些生意來的快。西楚是出了名的出美女的地方,現在他們連連打仗,抽的稅很重,如果我們召集人手到那裡買一些女子。北魏這地方盛產馬匹,缺的是絲綢、茶葉、瓷器,本來一向是從我們大漢購買的,但如今天賜良機給我們,他們與我們北邊打起來了,交通要道轉移到東邊或者是西邊。我們安西省是他們西方要道的必進之省,我們大可以去讓商人倒賣貨物,我們抽稅,這可能賺多少,怎麼再買他們的馬匹賣給朝廷,這一來二去相信各位能算算賺多少。」說著自倒了杯酒,喝了一口。   這些官員回味著冷無為的話,各個人的心跳的都很快,彷彿看見了很多的銀子。   龐將軍有些擔心道:「大人,大漢的律條規定,官員不能經商啊。」   冷無為斜和眼睛看他,不客氣地說道:「我說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是什麼地方,出了名的窮地方,那些御使言官們盯的都是富的冒油的省,誰會對這裡有興趣。再說,又不是讓咱們親自動手,誰沒有個什麼親戚之類的,還不懂嗎?」   龐將軍並沒有因為冷無為的不客氣而惱怒,相反笑得比誰還甜,忙道:「大人教訓的是,下官明白了。」   諸位大人也都笑了。   冷無為吃了口菜,接著道:「不過,現在要解決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安西省治安的問題。我可不想咱們出的力讓那幫土匪強盜佔了便宜,這虧本的生意做不得,不過聽你們說這方面你們有問題,著實讓本官你們的能力有些懷疑啊。」   龐將軍立刻道:「大人放心,我馬上召集人手把那些土匪剿滅乾淨。」   冷無為搖搖手,「也不必那麼興師動眾,你派人和他們談談,咱們手裡不是沒有多少銀子和人手嗎,再說有些事情咱們不好出面,最好能說服這些強盜土匪為我們所用,有財大家發,他們出力,咱們出文書蓋個印,不但撈了銀子還把那些人管制住,等什麼時候我們看得他們煩了,不順眼了,要麼自己動手要麼知會別的門派滅了他們,反正他們是強盜土匪,民心不在他們那,到時候銀子、功績不都有了嗎,你們說呢?」   諸官員連連說「大人高啊!」緊接著就是頻繁的敬酒,氣氛歡快,這自是不用說了。   當冷無為酒足飯飽的,帶著醉意搖搖慌慌地來到歇榻的地方,奇怪的發現,屋子裡面居然早就坐滿了人。   馬娉婷如今是冷無為的「侍女」,無論是真的假的,這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沏了壺茶給冷無為,讓他醒酒。   冷無為洗了會臉,倒也清醒不少,對著這些武將道:「你們這是幹什麼來的?」話剛說就打了個酒嗝。   齊海道:「大人,榆林關危在旦夕,咱們大軍遲遲不發,萬一失守的話,寧國軍隊可直逼這裡來了。我和諸位將軍為此十分的擔心,還望大人速速發兵。」   其他將軍也附和著、催促著。   冷無為吸了口氣,對著尤三甲道:「你去把地圖拿來。」尤三甲和小寇子是被齊海派的人接回來的,好在龍門客棧誰都知道,兩人也聰明,沒有離開過那裡。   尤三甲把地圖張開,放到桌子上。冷無為站在一邊,笑道:「你們看這裡,這是我們現在的地方雲州,這是榆林關,這是狼牙關。在榆林關和狼牙關之間有一條道直通北魏邊疆,此處北魏防守相當薄弱,而且這條道很適合騎兵作戰。看清楚了沒有?」早在靜安城的時候,白英就向他分析過那裡的地形和城防。   常武皺起眉頭,道:「難道寧國將要對付的是北魏?不太可能吧,如今北魏正是聽了寧國的話才攻打咱們,不可能有這樣的打算吧。」   冷無為笑笑道:「難道你不覺的奇怪嗎?寧國有軍近二十萬,而我榆林防守之人卻不到十萬,而且又不是什麼名關,怎麼可能打了幾個月,所做的只不過是幾次試探性的進攻呢?」   廖迂也思考道:「難不成他們是在觀望?」   姚勝道:「難怪我覺的有些奇怪,這仗怎麼可能打了這麼久,要是我有二十萬大軍早就攻下來了。看來還真的有企圖。」   冷無為坐回椅子上,喝了口茶,道:「這次領軍的大將是前唐舊臣魯顯達,這位先鋒大將軍為人著實不怎麼樣,想當初他領唐軍與楊純交戰,部下全部都戰死,惟獨他一個人還活在這世上,寧國人欽佩英雄,相信他現在的部下不怎麼瞧得起他。他事事以楊純馬首是瞻,早已經失去當年那叱吒風雲一代名將的風範。所以此人心裡鬱積著一個心病,那就是對以前和他出生入死的將士們的愧疚之情,因此此人作戰必定前怕狼後怕虎,惟恐重倒當年的覆轍,試想這樣的一個人,以楊純的精明怎麼可能讓他擔當攻打我們大漢的重任。所以寧國還沒有打算與大漢大規模作戰的準備。」   齊海呼了一口氣,臉色也輕鬆了下來,道:「難怪大人您不怎麼急呢。」   常武笑道:「那既然這樣,大人為何在京城百般推卻,這功勞不是白撿的嗎?」   冷無為歎了口氣,道:「我不是怕他,而是怕楊純,這幾年寧國的戰役你們也都清楚,他用兵如神,神出鬼沒,尤其是騎兵在他手裡那簡直就是用到了及至。大夏不就就被滅,到時候與我們對陣的將會是楊純。別看這只要二十萬,只要換了一個統帥那就可抵的上百萬大軍,你們說我能不怕嗎?」   他這樣一說,諸將臉色都沉重起來,這幾年楊純的威名沒有人是不知道的,他戰功赫赫,爵位已經到了一等功,手握寧國之百萬大軍,滅有多個國家,現在存有的國家只有最西邊的西商、西楚,北邊的寧國、南邊的北魏、大漢和南李,東邊的大夏。   在這幾個國家裡,北魏和現在的大夏、遭到兩國攻擊的南李,國力最弱,大夏危在旦夕;南李被西楚攻的直近都城,離亡國之日不遠;北魏朝政腐敗、官吏無能,百姓怨聲載道,如今又與大漢交戰,國力不斷損耗,當政官員和皇帝都察覺不到危機的存在。西商佔有地利,地處邊陲,有一定的軍事實力,朝中有不少能征善戰的將領,加上以前吞併其他國家的疆土,經濟實力有一定的提高,雖然與寧國最近矛盾不斷激化,但自保實力還是有的。   西楚西接西商、北接寧國,東接大漢,本應是各個國家欺壓的對象,但是當政的宰相史大偉頗具手段,以金錢交好各國,更重要的是他本是商人出身,對待國家經濟非常的擅長,因此西楚是眾多國家中最富有的國家,但近幾年的戰爭,西楚耗費過大,國內危機不斷出現,三軍統帥安樂王被留在京城,與史大偉的矛盾越來越表面化,北疆防禦一向是西楚軍事的重點,在這上面,兩位國家支柱的意見是一致的,投資相當的大,建立的防禦也是最牢靠的,因此沒有經過多少兵災。   大漢可以說是眾多國家裡幅員最遼闊的國家,也是人口最多的國家,但也是自然災害最嚴重的國家,兵災最多的國家。因此人多,國並不強;地廣,國並不富。雖然近幾年來,當政皇帝和朝廷官員勵精圖治,在經濟、吏治上改善了不少,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解決大漢的根本問題,並不是這麼容易。軍事上,正經行著有史以來的變革,戰鬥打了很大的折扣,但軍心卻是上下一致,無後患之憂,但高層統帥裡卻無一人是可以與寧國的楊純齊民的將領。   寧國是所有國家中軍事實力最強的,幅員排在第二位的國家,也是最強大的國家。但內裡隱憂卻也是最嚴重的國家。寧國經歷戰爭時間最長,百姓非常貧困。朝廷裡不少官員反對繼續再打下去,然而在楊純閃耀的勝利之下,這種聲音雖有,但不大。對楊純非常器重的皇帝文宣帝年紀已經七十有五,身有重病,不日便會駕崩,如果他一死,新皇登基他還會不會像文宣帝那樣相信楊純,這是個疑問;還有寧國權相張銳也越來越不滿楊純,他會不會和楊純翻臉,楊純是出自他的門下,而現在可以與他抗衡,並且兩人在作戰方針上不斷有衝突,以張銳的為人,他能不能容許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這也是個疑問;楊純手握三軍,有不少將領是他提拔上來的,寧國皇室對他能不能放心,會不會出現功高震主的情況發生,這也是個疑問。 第一百七十章     德武九年三月二十日,一件大事驚傳到京城的皇宮裡,最東北邊的大夏國皇帝獻城投降,大夏滅亡,寧國的大軍開始往南移,大漢的警鐘敲響了。   在冷無為出征後直到今天,西北沒有失去過一寸土地,這並不是冷無為有多少的軍事才能,而是寧國大將還無意再往南入侵,冷無為也沒有指揮兵馬前去攻擊,雙方好像都在等著、坐著、看著、耗著。   「皇上,寧國現在士氣正昂,臣以為他們最有可能入侵的地方不會在東邊,東邊有海相隔,再加上有天下第一關鎮海關在那裡,我們在那裡駐紮有十萬大軍,他們討不了好去,攻城並不是寧國的強項,據臣看來只有西北。西北的狼牙關在他們手裡,並且現在兵圍榆林關,進可攻退可守,從這裡入手是最好的。」蕭貴中奏道。   兵部侍郎李仕魯上前,奏道:「皇上,驃騎大將軍自從到達雲州後,沒有開過一戰,只顧著剿匪,實在是有主次顛倒之分,臣以為理應下旨責問才是。」   林天遠如今被封為太師,自從女兒嫁給二皇子文忍後,那權勢更是膨脹,他上前奏道:「臣以為西北的戰事還沒有到非大不可的地步,臣以為應派使者去寧國探探口風,能和的話盡量去和,能不打就不打。」   其餘大臣也是這樣的意思,德武帝不耐煩地道:「西北的事情暫時先擱下,北方的軍情怎麼樣?」   呂賢奏道:「回皇上,北方統帥皇甫遠和郭圖兩位大將軍鎮守北關,沒有讓北魏再侵我大漢一寸之地,北魏之軍戰鬥力薄弱,皇上大可放心。」   德武帝點點頭,「那議議國內之事吧。」   戶部尚書嚴詢起奏道:「皇上,在全國實行新政歷時兩年,已經深入民心。國庫每年的收益不斷增加。富足省城上報已經不見流民,百姓安居樂業,實乃皇上之聖明啊。」說完退下。   工部尚書趙伯寧奏道:「佑民河的沿省都已經加高堤壩,並且兩年裡花費很多的錢糧疏鬆河道,這項工程已經完成。現在從京城到江南,走水路只需半個月的時間。西北的驛站方面,工部在沿途也多建了很多所,並且放置了最好的馬匹,如果換馬不換人的話,從京城到雲州只需五天的時間。」   禮部尚書出列奏道:「春闈的時間快到了,舉子們大多數已經聚集京城。三年一度的大選,皇上不知道派何人擔當主考官一職。」   「……」   話分兩頭,且說西北雲州的冷無為,這麼多日子裡,除了偶爾地到榆林關那裡轉轉,到雲州那新建的賭場走走,妓院逛逛,別的還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過可不要被他給迷惑住,他雖然不幹事,可他的手下上至將軍、下至地痞流氓都沒有一刻閒過。   寧國的魯顯達為什麼到現在不攻打關門,不是他不想打,而是在寧國的都城裡有一種謠傳,說楊純想派他攻打下雲州,佔地為王,說什麼立了那麼大的功居然還只是個公爵,實在是委屈他了。這個謠言本來是很笨的謠言,但謠言分多個人說,就算你怎麼不信也不行啊。楊純為了不受干擾,安心把大夏打下來,就下令給魯顯達,對大漢的軍事行動停了下來。冷無為就靠這些地痞流氓到處都在散播這個謠言,不動一兵一卒就把這二十萬大軍給安撫了下來。不久寧國的文宣帝病重,由太子監國,這太子本來就對大權在握的楊純很是不滿。   當楊純滅了大夏後,那聲勢可以說是無人能及,極大的震動了朝野。本來一人之下的宰相張銳在這個時候深深的感覺到楊純的威脅,恰好太子也很不喜歡喜歡楊純,兩人一起連下三道金牌將楊純招回京城。   楊純是回京了,可是他帶著近衛軍五萬兵馬回來的,這個舉動更是讓聽信謠言的人多信了幾分,以為楊純真的有外心,寧國的內外矛盾不斷的加劇。   今天冷無為騎著馬和馬娉婷來踏青來了,那送信的人已經到了,馬娉婷一見果真是她爹的筆跡,對冷無為自然的感起恩來了。那個什麼毒藥只不過是安神的藥丸。   「前面就是榆林關了,才一個月沒去,我看也沒有什麼不一樣嘛。」冷無為晃悠晃悠地說道,眼睛卻瞟向旁邊的美人。   馬娉婷不是很愛說話,平日對冷無為的話總是愛理不理的。   尤三甲對著冷無為說道:「大人,現在楊純恐怕還不能這麼快就回來,是不是在這個時候咱們打個勝仗啊,聽齊海他們說,最近這魯顯達很是反常,不停的調動兵馬不知道想幹什麼?」   冷無為吃著甘蔗,一咬一吐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仗遲早要打,如今我要開戰的話,就是勝了對我很不利啊。」   尤三甲不明白,問道:「打勝仗這有什麼不好的,打仗自然是要打勝仗嘛。」   馬娉婷也不解地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吐了一口甘蔗,笑道:「魯顯達為什麼頻繁地調動兵馬,那就是引我去打他。而他一定會退兵,給我一個勝利果實吃吃。他敗了並不要緊,頂多損失一些兵馬,可寧國的都城裡就會謠言四起,這個謠言說只有楊純他才能打勝仗,到時候魯顯達上報說損失慘重,加大危機感,楊純自然會再次找個理由領軍出征。那時,我們怎麼辦,誰是他的對手?」說完策馬向前。   馬娉婷有些鄙視,「難道你只會用這些下三流的手段嗎?有本事你應該和楊純真刀真槍地幹上一仗,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冷無為搖晃著腦袋,「我手段怎麼了,只要有效就行。真刀真槍的那是匹夫之勇。歷朝有多少名將是死在沙場上的,大多數都是死在權謀之下的。你可知道什麼叫作『莫須有』,什麼叫屈死,打仗並不是你能打就行的,身後的因素多了。你等著看吧。」   馬娉婷想說什麼,可卻無從反駁,這眼前人說的話細細想來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榆林關前,寧國大軍駐紮的軍營。   「大將軍,這大漢的軍隊壓根就沒有要動的跡象,咱們老是示之以弱,誘他老攻之計恐怕不起作用啊。」於參將道。   魯顯達看著地圖,在本來的計劃裡是準備入侵北魏,但現在的因素已經不具備這樣的條件。首先,北魏正與大漢打的火熱,雖然如此但還沒有動用全部的兵馬,作戰規模也不大,如果此時入侵,很有可能北魏與大漢聯合起來;其二,大將軍楊純身陷嫌疑之地,朝中大臣反戰的呼聲越來越高,皇上病重,太子監國,宰相張銳輔佐,他們都是反大將軍的人,不主張戰爭再打下去,這已經成為後患;其三,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戰爭,讓輿論使大將軍能夠迅速出京領軍出征,現在最好的目標自然就是大漢,但主戰權只能由他們掌握,否則恐怕那謠言更加具有殺傷力。   魯顯達心裡惱怒據他所知這對面的援軍將領不少都是能征善戰的,他們沒有理由看不出他調動軍隊所出現的問題,為了讓他們不認為這是圈套,他一次次的頻繁調動,不但在白天連晚上也調動,明明知道大漢有探子刺探軍情也任由他們去,可以說等於是在挨打,可這大漢的兵馬就是不動。   「這大漢的統帥是誰?」   於參將道:「據探子報,是一個叫冷無為的人,他是新起的大官,很年輕,據說是大漢皇帝的寵臣,還不到二十五,就已經封到一等候了。此次按兵不動想來就是他的意思,這小子肯定是膽小所以會畏首畏尾。」   魯顯達拳頭砸在地圖上,沉聲道:「大將軍已經來第二封信了,囑咐我們要盡快引誘大漢軍隊出征,只許敗不許勝,為了減少損失我已經將十五萬大軍往後撤了,留在這裡有五萬人馬,他們沒有道理會看不出來。就是再膽小的人,也不會放過拿手裡的三十萬大軍去打贏五萬人馬的機會,這裡面會不會另有文章。」   廉統領的職位僅次於魯顯達之下,向來不怎麼服氣他,陰陽怪氣地道:「什麼另有文章,我看你是心裡有鬼,壓根就希望大將軍出不了京,領不了軍,這樣一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魯顯達瞟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走了出去。   廉統領看著帳門口,對著於參將道:「我真是不明白,大將軍那麼英雄的人,為什麼這麼看的起這個敗軍之將,想當初他那幾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就剩他一個,他居然還有臉活著,真是可恥,如果是我的話,我早就一頭撞死了。」   於參將歎了口氣,道:「現在說這有什麼用,誰叫咱們大將軍這麼重用他。我們還是忍著吧。」說著往外走去。   榆林關夾在兩座山峰之間,但這兩座山峰相隔的較遠,地勢也較平坦。關口沒有什麼護城河之類的防禦設施,如果敵軍打來直接就可以接近關口。雖有綠山環繞,但只要投的兵力夠多,打下這個關口還不是很難的。   冷無為極目看著遠遠駐紮的寧國大軍,搖了搖頭,對著旁邊的將軍笑道:「你們有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戰爭啊,大軍一字擺開卻等著別人打贏你,而我們就是不打,是不是很奇怪啊。」說完大笑。   旁邊的人也都笑了起來,齊海道:「我打了這麼多年的仗,跟著大將軍打仗是最輕鬆的,不過,大將軍這情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仗還是要打的。」其他將軍也都看著冷無為。   站在高城之上,冷無為咋著舌頭,道:「快了,你們這幾天也準備準備,那寧國後面的十五萬兵馬你們多留點意。這以後我就住在這裡了,時候到我自然會下令出擊,你們時刻準備著就行了。」說完又搖搖晃晃地走下樓台去。   諸位將軍都不怎麼明白,但卻知道自己做什麼,立刻吩咐下去檢閱軍隊。   大將軍住處,田大早在那裡侯著了。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冷無為一進門就問道。   田大道:「據傳來的消息,寧國皇帝看來熬不過這個月底了。現在寧國都城裡都忙著文宣帝的後事,楊純被太子派的人盯得死死的,看樣子是沒有可能再次掛帥出征的。」   冷無為看著掛在牆上的地圖,搖了搖頭,道:「今天是四月半,從我們這到狼牙關要三天的時間,也就是說這一仗咱們不但要打贏,而且還要把失去的地方奪回來,這難度很大啊。狼牙關的情況怎麼樣?」   田大道:「據探子報來的消息,這魯顯達在狼牙關防守的相當嚴但佈置的兵馬不多只有幾千人,那十五萬兵馬離狼牙關只有一天的路程,如果我們打贏前面的五萬,他們大軍往後撤,狼牙關我們是肯定拿不下來的。」   冷無為躺在椅子上,拿著扇子敲著腦袋,「這狼牙關對我們很重要,有了它我們才能在戰略上不輸於寧國。真正打起來我們也不會輸得太慘。這事情還得想想,你立刻通知那些將軍們,就說今天晚上議事。」   田大點頭,「我這就去告訴他們。」說完很乾脆的走了。   只剩下冷無為盯著那地圖,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第一百七十一章     晚上,冷無為將諸位將軍們聚集在一起,密談今後的部署。   「諸位將軍,我軍現在的情形想必各位都很清楚,在寧國的大軍沒來之前,我們還佔有一定的優勢,可一旦楊純率領他的征大夏得勝之大軍而來,我們可就沒有多少勝算了,各位可有何良策啊?」冷無為開門見山道。   諸位將軍小聲地討論一下,然後由齊海作代表,站起來道:「大將軍,依末將所見,乘寧國的大軍沒來,先把它的先頭部隊給打掉,增強我軍的士氣,雖說楊純用兵如神,可咱們就是堅守不出,他也拿我們沒有脾氣。」   他說完,其他將軍連連稱是,看來堅守之策,深入軍心。   惟有白雲飛沒有言語,他的戰術向來重視進攻,指哪打哪,認為消極的防守不如主動尋找戰機進攻,在短時間裡消滅敵人,這才是最好的防守。   冷無為咳嗽一下,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當下笑了笑,道:「各位將軍,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我想問你們,就憑這榆林關,能堅持多久,這裡的防禦建設你們比誰都清楚,算算吧。」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齊海尷尬地咳嗽一下,坐了回去,的確這榆林關對付一到兩倍的敵人沒有問題,可多了就很難說了。   冷無為看大家都不說話了,對著田大看了一眼,田大明白將地圖擺了出來,掛在牆上。   冷無為拿著木棒制著上面,笑道:「大家看,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敵軍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五萬軍隊,第二個就是離我們比較遠的十五萬大軍,如果我們真的要打的話,不是那五萬軍隊這麼少,而是全部。可是咱們離對方後軍較遠,前面一打響,後面必然會往後撤,退到狼牙關,到時候我們就很為難了。所以,要打,咱們就必須以奪取狼牙關為目的,其次才是消滅敵軍。因此,怎麼能迅速奪取狼牙關,就是我們此次能不能守住的關鍵。」   當冷無為說完作戰意圖之後,下面的將軍都議論開來,有人認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如果用少量的兵馬象上次宮打劍南關那樣,很有可能遇到敵軍的十五萬人馬,如果用多的兵馬,行蹤就會暴露,敵軍會往後退守。   有的將軍也在苦苦思索,想不明白,也想不出一個好的主意。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白雲飛站了起來,道:「大人,要想攻取這個狼牙關並不是不可能,就看大人的膽子夠不夠大。」   他這一席話立刻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全都看著他。   冷無為道:「你說說看,你的想法是什麼?」   白雲飛胸有成竹道:「近幾日,我一直在觀察魯顯達的舉動,發現有一處很可疑的地方,那就是他的糧草沒有動過,以前多少現在還是多少,也沒有看到他們運糧草過來,因此我就在想後面的十五萬大軍的糧草供應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我派了探子去偵察,發現十五萬大軍的糧草是由狼牙關來供應的。這也就是說,只要我們拿下狼牙關,那二十萬大軍就會被我們給困死在狼牙與榆林兩關之間。所以我認為不一定要   真的和他們拚命,而是率一支精兵強將全力攻打狼牙關。「   冷無為明白白雲飛說的是什麼意思,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應該賭一把。」   白雲飛點點頭,道:「我有五成的把握可以拿下此關,狼牙關存有不少的缺點,這幾日我和以前駐守狼牙關的人聊過,在狼牙的西城角有一處剛新修起的城牆,當初狼牙關城牆久年失修倒塌了一塊,守將匆忙之間只是用泥土和幾快石頭累積了一下,應該很薄弱,只要我們能躲開那十五萬大軍,成功的機率應該是很大的。」   他的這一席話,立刻引起在場人的深思,冷無為看著那幅大地圖,琢磨起來,怎麼才能騙過敵軍,如果用上次的戰術冒充恐怕是不行了,那十五萬大軍駐紮的地方是衝要之地,也是通往狼牙關的必經之路。   「看來只有這樣了。計劃分三步。」冷無為開始下決心了,諸將全部都站了起來,聽候命令。   「第一步,也就是重要的一步,擾亂他們的軍心。寧國的那些將軍肯定不怎麼服魯顯達,咱們就從這裡入手;第二步,當敵軍軍心渙散的時候,設法調動他們後面的軍隊前來,相信只要他們不再信任魯顯達,此計不難;第三,乘混出軍,為了掩護白雲飛秘密出軍,我會和諸位將軍演出戲,裝出要和他們決戰的樣子,觸而不打。當白雲飛攻陷狼牙關的時候,我們前後夾擊,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具體行動是這樣的……   。「   夜黑風高,一場軍事行動從這裡拉開了序幕……。   寧國先鋒軍營裡。   由於頻繁的調動軍隊,每個士兵都非常的疲憊,各個很懶散的躺了一地,埋怨聲不斷地發了出來。   一個看樣子是新兵的人走到那吸著煙袋的老兵旁坐下,「老哥,這幾天老跟著大軍東走西奔的,我是新來的,看不出什麼名堂,老哥能否給予指示。」   老兵吸了一口煙,道:「別說你看不出什麼名堂,就是我也瞧不出什麼來。媽的,都是被那膽小的狗屁將軍害的,老子打了那麼多年的仗,就數這次的仗打的最是窩囊,他娘的。」   新兵看看旁邊,沒有什麼人注意他,小聲道:「我剛聽到一個消息,說魯顯達和大漢的人有勾結,因此調動兵馬就是引他們來打,等什麼時候我們累了,他們就打過來了,我這也是聽別人說的,你可別對任何人說哦。」   那老兵急道:「你是聽誰說的,怎麼可能呢?」   新兵道:「我是剛才狼牙關那裡剛調過來的,那邊都傳開了,怎麼,你不知道。」語氣顯得非常的驚訝。   當晚,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軍營,不用說每個人都人心慌慌的,傳達到上級將領,他們都知道的確有這個事情,不過並不是傳言那樣有什麼勾結,而是統帥的命令。但是隨著謠言越來越多樣化,加上所有的人都會先鋒大將有偏見,因此矛頭全都針對魯顯達。甚至有人說那統帥的信是魯顯達造假的。   站在關上的冷無為看著表面平靜,內裡卻是波濤洶湧的寧國軍營。   「小寇子,我這先記你一功,回去就給你娶媳婦。」   小寇子就是那個新兵,笑道:「主子你真是英明,現在那裡都傳的神乎其神,比我說的還要詳細。」   冷無為冷笑道:「這就是謠言的魅力,記住,說謠言得有個訣竅,那就是說的越模糊,產生的效果越大。如果說的太詳細,太多,那毛病就越多,別人就可以看穿。當謠言說的模糊的時候,就會給別人一個發揮想像的空間,那自然什麼都有了。」   小寇子不知道,這一套謠言理論可是冷無為從以前當無賴地痞的時候,總結過來的。   魯顯達高高坐在上面,看著下面的那些將軍,發現每個人的眼神都怪怪的。   「諸位將軍,你們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於參將帶著不好的口氣,道:「將軍,我等對統帥的信函頗有疑問,可否把統帥的信讓我等再閱覽一番。」   其他的將軍也以異樣的眼光看著魯顯達。   這幾天魯顯達也聽到一些風聲,冷冷地道:「於將軍,統帥的信有何等的機密,你以為我還會把它留下來嗎?」   於參將態度立刻起了極大的變化,冷冷地道:「大將軍,收信、讀信都是你一個人最先知道的,我們知道消息都是聽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們很是懷疑,所以我和幾位將軍才有此疑問,沒有想到信沒了,這更難說明將軍的這麼多天的舉動是不是真的是統帥的意思,還是另有深意呢。」   其他將軍也冷笑了起來。   魯顯達氣極,「騰」地站了起來,喝問道:「於參將,你這是什麼意思,當時你不疑問,怎麼現在就疑問了嗎?我告訴你,這就是統帥的意思,你們執行就是,別的什麼也別問。」說完氣沖沖的走了。   先鋒左軍統領葛石哈氣道:「這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商量就是,會議才開到一半,就走人,我們寧國軍營裡哪有這樣的事情,就是統帥也沒有過如此先例,一個敗軍之將有什麼顯擺的。」   廉統領語氣比較玩味,道:「你們說這謠言會不會是真的,正所謂無風不起浪,這其中難免有些我們暫時還看不出來的貓膩。」   葛統領聽著直點頭,他向來比較佩服,湊上前道:「廉將軍,你的意思是這裡面有問題。」   廉統領瞇著眼睛,坐在椅子上道:「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按我們現在的部署,一旦大漢的軍隊來攻,我們只有全軍覆沒的份,不知道我們的魯大將軍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諸位將軍眼神都緊張起來,完全把楊純的指示拋在腦後,或許他們就是知道那命令是統帥下的,也不願意就這麼打仗,畢竟那些士兵都是跟隨他們多年,要他們拿這些和他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做賭注,他們從心裡就不願意,換著方的給自己一個理由不去執行命令。   榆林關內,大將軍住所。   這幾日整個關上忙忙碌碌的,唯有這裡是最安靜的,也是最輕鬆的。   「老白,現在正在幹嘛呢?」冷無為擲著色子問道,色子一落下是三個六,暴子。   田大有些坐立不安,在室內走來走去,「他現在正加緊訓練,看他練兵的樣子,就像整個弓上的弦繃緊了一樣,這小子是志在必得啊。」   冷無為左手打著右手,敢情他是左手和右手賭啊。「這樣也好,這次咱們只能成功失敗,我估摸著日子,那文宣帝也就在這幾天了。」   田大好像有什麼不明白,道:「冷少,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之前咱們怕楊純來不打,可為什麼現在卻打了?」   冷無為又拋了下色子,笑道:「之前不打,那是因為我怕楊純,當時那文宣帝的病情還沒有現在這樣糟糕,有他那樣信任,我還怎麼打。可現在不一樣了,這次咱們打,那楊純無論是勝還是敗都討不到好去。自古為臣者有三大險境,一,功高震主者,主子無可賞罰,只要賜死;二,臣黨勢力大於主子,一山不能容二虎,國無二君,主子自然容不得臣;三,臣強主弱,做臣子的太過強大,而主子又弱,這自然遭主子猜忌。現在寧國的楊純真可謂三樣都齊了,文宣帝一死,新主子登基,也就是現在的寧國太子,他今年才不到二十八歲,而楊純還不到五十,真可謂是壯年,臣強主弱啊。楊純的功勞越大,這新主子就越不放心,因此楊純每勝一次,他的處境危險一次,如果失敗了,那新主子就可以聯合其他的大臣以此為借口,剷除楊純。所以,我才會選擇在這個時機動手,楊純是個不簡單的人,從魯顯達反常的調動人馬就可以看出來,他很懂得怎麼去保護自己,因此咱們就算打了這一仗,在短時期之內,楊純不會出征,新主子登基,怎麼也要避避風頭才是。」   田大明白了,笑了起來,道:「冷少,你這腦袋是怎麼長的,怎麼遙遠的事情你看的怎麼清楚。那你是怎麼看自己的呢,要知道你也很快就步入楊純的地步了。」   冷無為搖起扇子,笑道:「我和楊純不同,楊純前面能與他對抗的只有宰相張銳,而我面前一排就是好多個,這是其一;其二,我的出身也不如楊純那麼光彩,他可是硬考上的武狀元,皇帝親自選拔出來的人才,本身就有很強的影響力;其三,當今咱們的皇上才不到六十,也是難得一見的明君,他的幾個兒子更不是等閒之輩,有可能立為儲君的只有二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三人,而他們年紀都比我大好多,所以在我身上不會出現臣強主弱的情況;其四,我沒有根底,也就是說在朝廷上我沒有黨派,怎麼來看我都沒有希望能混到楊純的地步。如果我的功勞實在是太大的話,皇上肯定會給我一個不痛不癢的罪,貶我幾級,然後再說將功抵罪也就是了。反正我貪銀子的把柄早在皇上手裡撰著呢。」   田大看著冷無為很淡然的談自己的處境,敢情他早就為自己打算好了,真不虧是冷少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田大永遠不知道冷無為心裡會琢磨什麼,麾下將領也不知道冷無為的排兵佈陣和以前的那些帶領他們的將領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說像呂賢、皇甫遠、郭圖這些在大漢赫赫有名的大將,在領兵作戰講究的是兵法戰略和將士用命,但在冷無為身上這些都是次要的。正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冷無為用兵不在於兵而在於將,有言道:統帥無能累死三軍,一個統帥的能力如何直接影響三軍,而現在擺在他面前最大的敵人,那就是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寧國戰神,楊純。因此冷無為現在的目標和戰略都針對著楊純,就是有再好的戰機,如果對楊純有利他也不會動。   德武四月三日,這在大漢的其他地方看來是很尋常的一天,而在榆林關的人來說這是很不尋常的一天,因為駐紮在這裡的大軍就在今天發動了。   這天天氣非常的好,萬里烏雲,有的只是被晚到的春風吹起的黃色的塵沙,但這並不影響人的視力。此時關前關內都很平靜,和以前一樣非常的平靜。折騰多日的寧國大軍很散漫的一堆堆的,彷彿壓根就不像是來到戰場上,每個人都好像議論什麼,各個人的眼神都往主帥的大營瞟。   就在沒有人準備的時刻,榆林關的大軍突然從關內萬馬奔騰似的衝了出來,殺聲喊成了一片,放眼看去,足足有二十萬的大軍,他們直殺了過來,率先的將領人過刀過。寧國之軍立刻報警,大聲地喊道「大漢軍來了,大漢軍來了……」。   然而這一切太遲了。   站在關上,遠望關下的大軍,冷無為的臉上笑容非常的燦爛,和麾下的將領指著笑著,彷彿在看什麼熱鬧或漂亮的景致似的。   突然遭到襲擊的魯顯達看到大漢軍來攻,立即召集將領,喝道:「將軍們,快撤。」說著最先上馬,就要往回奔,然而出乎預料的是,馬下的將軍們各個睜大了眼睛,臉上一副猙獰的樣子,更多的卻是不恥。   「大將軍,我們是不會離開的,作為將軍怎麼能丟下士兵不顧,我們做不到大將軍這一點,我們抵擋住敵軍,大將軍先走吧。兄弟們,我們打回去。」廉密大聲地道,說完最先上馬指揮將士殺過去。   於參將等人惡狠狠的瞪了魯顯達一眼,騎上馬帶著親兵也跟著殺了過去。   「站住,這是統帥的軍令,你們不能違背……」可惜魯顯達的聲音在殺喊聲中被完完全全的給淹沒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帶著親兵停在那裡。   「將軍,咱們不能一個人走啊,我們寧國不出孬種,對不起將軍。兄弟們給我上!」親兵隊長帶著手下的人也衝往敵軍中。   魯顯達愣住了,也傻住了,他明白現在這樣的情況自己也沒有辦法控制住了,將不聽令,兵不信將,他這個統帥已經沒有任何的作用了。看著自己的這些士兵勇敢的奔想前方殺敵,不由想起十幾年前,他也是和自己的將士們一起殺敵,那份暢快真是的是說不出來的痛快。   魯顯達牙齒一咬,策馬向前。他無法再次承受丟下部下,自己逃命的內疚了,是好是壞,怎麼也要拼上一回。   然而就在他衝向大漢軍時,大漢的騎兵突然的躲開他,並且大叫,「是魯將軍,不要傷了他,兄弟們注意了……」   如果一個人喊沒有什麼,可是幾十個人、幾百人喊出來那效果不一樣了。魯賢達的舉動冷無為早就料到,他把魯顯達的心理他摸的很清楚,在派兵前故意囑咐出征將領對魯顯達避而不戰,並遇到他時大聲叫著「不許傷魯大將軍的號令……」。如果在一般的時候,肯定會有人靜下來發現這裡肯定有什麼問題,但此刻兵荒馬亂,喊殺聲亂成一片的時候,誰還會有空閒去考慮裡面的文章。   那些寧國將士們一看大將軍所到之處,大漢的軍隊連忙退避三舍,勾結嫌疑更是確定無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被點燃了,對統帥的指揮置若罔聞。   廉密邊抵擋來軍,邊對於參將道:「於將軍,看樣子這是有陰謀的。魯顯達這個王八蛋我就知道不可靠。你快去傳令給貝若海將軍,讓他帶軍快來救援,魯顯達叛變了。」手起刀落殺了一個大漢的騎兵。   於波大聲道:「廉統領,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我速去速回。」說著用力擋開敵軍,帶著親隨狠狠的向後方殺去。   火光將整個榆林關前照的通明,喊殺聲還在,但夜色卻也降臨了。   冷無為心驚肉跳的看著關前的撕殺聲,到處都是刀光劍影,被刀砍掉的手臂、鉤槍拉出來的腸子、削掉的腦袋,到處都是,血肉橫飛,不是一句話就可以表述的完的。冷無為看的胃裡直翻騰,從早到現在什麼也沒有吃,再說也吃不下。   此次大軍出征是由齊海帶領,雖說二十萬對付五萬應該是綽綽有餘,但從計劃上,這二十萬根本就沒有用到所有的供銷,一大部分的軍隊只是是邊上,亂喊一氣,當敵軍過來就殺掉,或抓起來,不過來的就全當沒有看見。五萬人馬消滅不難,難就難在怎麼讓那後面的十五萬過來,好讓白雲飛的一萬精騎溜過去。因此這二十萬的兵馬處於打與不打之間,讓他們去求援,給他們一點希望,有了希望這仗還要打下去。   魯顯達懊惱之急,他看見一個很勇猛的年輕將領殺紅了眼,立刻拍馬過去。這個年輕將領不是別人,正是姚勝,他今年才不過三十五歲,正是壯年。那魯顯達已經五十有三,無論是體力還是心理準備怎麼可能與姚勝相比。   本來在魯顯達的計劃裡,折損不過一萬多兵馬,然後光榮的撤回狼牙關,可現在倒好,將軍們不聽號令,整個五萬大軍全都陷在裡面。魯顯達暗叫不妙,他發現大漢的後續部隊嚴陣以待,壓根就沒有上前作戰的意圖。真正打仗的是這個年輕將軍指揮的前鋒營將士,他一下子明白了,他們是在等,等後面的十五萬大軍,那才是重頭戲,如果要想扳回局面,只有讓那些將軍們相信自己,然後迅速撤退,要想取的他們的信任也只有抓住這個年輕的將領。但想法是好的,現實永遠和想法相牴觸的。   冷無為站在關上,突然聽田大叫道:「敵軍來了。」手指著前方。果然,密集的火把把整個隊伍都顯示了出來。   冷無為高興壞了,立即下令,「快傳號令,速戰速決,在敵軍未到之前撤退。」   「是。」傳令官立刻傳下命令。   就在魯顯達和姚勝糾纏的時候,漢馬奔雷,氣勢凶悍的大漢後面騎兵衝了過來,長號聲響起,城上的令旗不斷的揮舞。魯顯達這次真的明白了,原來大漢的軍隊針對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十五萬大軍,而是把十五萬大軍調過來,自己這邊的糧草一開始就被敵軍作為重點,奪了去,如果不是部下不聽令也不會搞成現在的局面。此刻用腳指頭想想也明白了,大漢主帥的目標應該是狼牙關。   兩軍交戰,怎可分心,本來就處在下風的魯顯達此刻一分心,手中的刀被姚勝擋掉,手臂一攬,整個把魯顯達夾了過來,奔向後方。   當寧國的援軍越來越近的時候,大漢的騎兵衝刺一會兒,迅速後退,直到退回關中。   榆林關軍帳大營裡。   立了戰功的將軍們興高采烈的坐在兩旁,齊齊的看著站在中間被綁著的魯顯達。   「大將軍到……」   一聲叫起,兩排的將軍齊齊的站了起來,顯得非常的恭敬。   魯顯達站在那裡,非常好奇這大漢朝廷什麼時候多出來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計謀一環套一環,往往從小事出發,辦成大事,讓人不知不覺的陷入其中。   「哈哈……」陰陽怪氣的冷無為笑的聲音都是那麼的賤,大大咧咧地做在虎皮的高高座位上。身邊一壯一瘦站在兩邊,手下方還有個文書。   「大將軍好。」諸將齊聲道。   冷無為笑瞇瞇地道:「眾將辛苦了。坐下吧。」   諸將唰地一聲坐下。   天氣並不熱,可冷無為卻拿著把羽毛扇子,搞的跟軍師一樣,笑瞇瞇地看著魯顯達。   「你就是魯大將軍,哎呀呀,小生這相有禮了。來人啊,還不鬆綁。」   帳營外來了兩名士兵將其鬆綁退出。   魯顯達很硬氣道:「要殺要剮,隨你的便,要我投降沒這個可能。」   冷無為彷彿很吃驚的樣子,對著齊海道:「我有說過讓他投降嗎?」   齊海知道這位肯定有什麼主意了,起身道:「末將不知。」說完坐下。   冷無為又對姚勝道:「我有說過。」   姚勝可是今天的大功臣,笑的嘴都合不攏,起身道:「莫將沒有聽見。」說完坐下。   冷無為臉色突然一變,對著魯顯達道:「老將軍,你別把你自己當個寶,楊純或許很看重你,可在我的眼裡,一個連部下都不顧的將軍統帥,我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裡,什麼玩意。」   「你!」魯顯達氣惱之極,何曾受過如此大辱。   冷無為很乾脆的站了起來,笑著走上前,道:「嘖嘖嘖,魯大將軍你的威名我很是敬佩,在用兵上你也的確有一套。如果這次領軍的不是本帥,或許你的主子楊純的算盤打成了。楊純讓你戰敗,好讓他出征,到時候大軍在手,天奈他何,可惜他不知道,他之所以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他狂妄所致,其實一個人只要安分的做個臣子也就是了,有什麼事多聽聽上面的,那自然會無災無害,可惜他非要做人中人。寧國的黨系之爭將從此沒完沒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幾天就會有驚人的消息傳過來,你等著吧。」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用我說嗎?你們大將軍之所以現在沒有什麼事情,那是因為文宣帝還在,打了敗仗文宣帝知道,楊純自然會出征,可惜如文宣帝一死,新皇和宰相聯合,擺在大將軍的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暫避其鋒,短時間裡不會有任何行動,但暗地下會發動民間輿論,逼迫新皇讓他領軍,這是很聰明的辦法;其二,那就是帶軍造反,可惜他的大軍的將領們都與皇室有密切的聯繫,寧國向來重視皇室之人,而且愛國之心非他國所能比,如果叛變,擺在楊純的面前,一就是不斷的內耗,在亂中扶其他皇子登基;其二,自己當皇帝,等著他的就是死路一條。所以這關下的那些軍隊已經成為我口中之食,寧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像楊純這樣為了自己,而不惜那二十萬大軍作賭注的人,有什麼讓你值得效忠的。」   魯顯達內心惶惶,他明白冷無為說的沒有錯,寧國朝局錯亂複雜,派系之間的鬥爭是此起彼伏,很多帶兵的人都不願回京,為的就是逃避丞相與大將軍之爭。   冷無為看著他激烈的思想鬥爭,笑了笑,對外面喊道:「來人啊,將他押下去。」   魯顯達被押走之後,冷無為對著諸將笑呵呵地道:「你們今天打的不錯,可算把這多年怨氣打了出來,不過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下面有十五多萬的大軍,他們現在沒有糧草,這幾日一定會瘋狂的攻城,想退回去已經不太可能了,齊海,你負責守關。姚勝、廖迂,你們召集兵馬齊裝待發。他們一退你們就攻,他們來攻你們就退。把他們活活的累死。」   「屬下明白。」   兩天後,日夜兼程的白雲飛和常武帶著一萬多精兵秘密的到達了狼牙關。接著樹木和草木叢掩蓋行跡。   「老白,什麼時候功城?」常武看著城防謹慎的守兵問道。   白雲飛很耐著性子看著前方,「到了晚上再說,你下令讓將士們先原地休息。到了夜裡子時,咱們再看看。」說著拿出乾糧吃了起來。   月亮很不客氣的來到了上空,皎潔而明亮,但不知道什麼了,卻有一種滄桑的感覺,好像看到了什麼,聞到了什麼。   堅固高大的狼牙關,兩人一哨,五人一崗的,在關上走來走去,那燈火通明,每個人身後都拖著長長的影子。此時已經是深夜子時了,正是人最睏倦的時候,眼皮很沉重,但整齊的隊伍還依然不緊不慢的巡邏。   大漢的軍隊每個人眼睛睜的亮亮的,被草和步包起來的馬蹄發不出一丁點響聲來。   「常將軍,攻城的工具準備好了沒有?」   「放心好了,早就準備了,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雖然常武是此軍隊的主將,但從劍南關那場戰役就被白雲飛的果猛給折服了。   白雲飛手一揮,撕殺聲頓時響起,如哄雷一般。將士們把做好的攻城用的木樁攻了過來,對著城門狠狠的撞擊,那城門發出悶悶的響聲。   關上的人被此一刻嚇傻了,但很快就意識到敵軍來了,關上一下子顯得非常的混亂,他們搞不清楚,為什麼大漢的軍隊來了,而沒有得到一點消息,更害怕的是前方二十萬的大軍是不是就這樣沒了。   狼牙關雖然比不上四大名關,但也是易守難攻的險要之關,不但城牆厚實,還有護城河,但有一個缺陷,因為此處關上是築在幾座山峰之間的山破上,西邊低,東邊高。雖有護城河可惜只限在西城門,而此刻攻打的東城門沒有,因此少了地勢之阻。   然而城牆的厚實給攻城帶來了不小的難度。 第一百七十三章     震耳欲聾的殺喊聲,驚起一連串的反應,這些反應當然是指寧國將士們的反應。   白雲飛身先士卒,架著雲梯殺向城去,奈何城門實在是太高,而那些寧國的守兵各個都是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抵擋敵人確實是有一套,白雲飛根本就討不了好去。   但是攻城只不過是個障眼法,吸引敵軍的注意,真正攻城的是常武率領的軍隊。   果然當寧國的守將帶領部下趕到時,白雲飛立刻命令軍士們撤退。這些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他可捨不得讓他們白白的送死,看已經死去幾百人後,迅速撤軍。   正當撤下後不久,就聽見轟隆一聲,常武攻城方向的城牆居然出現了一個大窟窿,白雲飛哪會客氣,立即帶領士兵衝進去。   狼牙關裡,火焰四起,寧國的士兵見大漢的軍隊全部衝了進來,看不清有多少,軍心立即渙散,守將雖然殺了幾個逃兵,奈何擋不了大勢所趨,隨後連他也棄城而去。   天被火光都照亮了,殺喊聲也漸漸的變弱了。白雲飛和常武停止了拚殺,臉帶微笑看著即將到手的勝利的果實。   「老白,真有你的,你怎麼料的那麼準,選的時機也這麼好,那守將把人都調往你那邊,我攻城牆的時候居然沒有被騷擾,想想也真是可笑啊。」常武很得意地道。   白雲飛微笑道:「今天也是他們大意了,我們運氣好而已。下次就不一定這樣順利了。常將軍,你先帶人把那窟窿給堵起來,我負責打掃戰場。」   常武樂道:「好,儘管交給我好了。」說著就帶著部下去了。   當太陽出現的時候,大漢的西北重關,狼牙關再一次回到大漢的版圖之中。   榆林關。   冷無為接到狼牙關的捷報後,並沒有馬上命人去進攻關下的寧國大軍。大漢軍營裡,魯顯達又一次被帶了上來,樣子還是那樣的英雄,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冷無為坐在上面,掏著耳朵,一副很舒服的樣子,道:「魯大將軍,告訴你一個很不幸的消息,在我說出來之前,你猜猜看。」   麾下的眾將臉上都是一副燦爛的笑容,齊齊的看著魯顯達。   魯顯達曾經也是後唐的名將,看大漢這些將軍臉上的表情就猜到是怎麼回事,哼了一聲道:「無非就是狼牙關被你們奪去了,否則還會有什麼好事,值得你們這樣高興。」   他能說出來,冷無為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拍了拍手道:「魯將軍果然不愧是名將,怎麼也瞞不了你。現在你想想看,我會怎麼處置你?」臉色突然變冷。   魯顯達冷笑道:「大不了就是一死。」   冷無為突然又變了個臉色,笑笑道:「我希望你能再幫我一個忙,你說的條件我自然會答應。來人啊,送將軍出關。」   魯顯達糊塗了,壓根就不知道冷無為說些什麼,糊里糊塗的被大漢的士兵送了出去。   他一走,一位校尉走了進來,道:「回將軍,那些俘虜我都已經送出關去了。相信剛才的話他們都聽到了。」   冷無為點點頭。   就在剛才說話的時候,早安排的那些俘虜「恰好」路過,相信他們的耳朵不背,因為這軍帳隔音效果很是不好,十丈之外都能清楚的聽到裡面在說些什麼。   寧國軍營。   後軍統領毛將軍及倖存的前軍將領看到魯顯達毫髮無傷的站在他們面前,顯得非常的驚訝。   廉密一臉的冷漠,道:「大將軍,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來的,難不成是你逃回來的?」   其他將領都在等著魯顯達的回話。   魯顯達依然還是那樣的氣度,直接坐回上首之座位,沉聲道:「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是他們放我回來的。雖然我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我現在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情,狼牙關已經失守了,我們現在被夾在中間,大軍糧草不多,恐怕也只能支持個三五天的,現在咱們應該想想怎麼解決現在的困難。」   他這一席話立刻把諸將緊張起來,把猜度放到了一邊,深思決策。   毛統領道:「大將軍,不知道你有何高見?」   下面的將領也都看著魯顯達。   魯顯達思索一會兒,才道:「現在也只能如此了。我們兵分兩路,以一支兵馬殿後,主力直接攻回狼牙關,漢軍能在我們眼皮底下派軍攻關,想來兵馬不是很多,如果我們攻回去一定能拿下來。到時候咱們再派兵救援前面的軍隊,應該不遲,計劃我已經想好了,具體部署是這樣的……」   就在魯顯達說部署的時候,一小隊長突然在此刻進來,在廉密的耳邊說了什麼,立刻引的廉密懷疑的看著魯顯達。   大漢這裡,冷無為正和馬娉婷閒聊,齊海有些不安的走了進來,好像要說什麼,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冷無為吃著瓜子,道:「齊將軍,有何事啊?」   齊海皺著眉頭,問道:「大將軍,屬下不知道您為何把魯顯達放了,那些俘虜是用來幹什麼的?」   「這難道你還不太清楚嗎,大將軍是在用離間之計。」冷無為沒有開口,馬娉婷倒開口了。   齊海更是不解,道:「這離間之計用的也太明顯了,向來都是偷偷的讓俘虜自己逃走,現在咱們是光明正大的放他們走,他們說的話那些將軍會信嗎?」   他這一說,馬娉婷也不懂了。   冷無為搖頭晃腦,笑道:「我要的就是他們有點信又不敢全信,讓他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這計不是離間之計,而是亂心之策。魯顯達很會用兵,以前他雖然有過污點,但自從跟了楊純後可以說沒有打過一次敗仗,現在寧國大軍處於危機之中,魯顯達顯然是他們的救星,如果寧國的將軍們都信任他的話,魯顯達肯定能殺出去。可是現在的魯顯達是怎麼回去的,是我們放回去的,他到底能不能得到將軍們的信任,恐怕不容易,現在那些俘虜再去一說,是人都會和你們想的一樣,是離間之計,但他們也會和你們一樣感覺,這計太明顯了,這樣他們就會懷疑,在這段時間裡,他們不會有動作,激烈的思想鬥爭夠彈壓們煩的。只要他們在關下呆的時間長一點,狼牙關就安全一點,我們的勝券就多一點。魯顯達留在我們這裡沒有多大的作用,回去才有作用。他在我們這裡,那些將軍恐怕也能擬出一個好的方案,但肯定沒有魯顯達的好,現在魯顯達給了他們更好的方案,他們反而猶豫了,這就是我要的效果。」   齊海一拍腦袋,大笑道:「大將軍你這一手真高,要是換成是我的話,恐怕也不敢亂動。」接著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就離開了。   馬娉婷笑著看著冷無為,道:「你的腦袋是怎麼長的,為什麼把人的心看的這麼透。」   冷無為笑笑,說了一些輕薄的話,把馬娉婷給氣走了,結果只剩下他一個坐在那裡。冷無為黯然回想當初白英教他《了敵心機》時的情景……   「無為,《了敵心機》雖然只是這麼薄薄的一本書,可它其中的要訣卻不在這裡面,當你什麼時候能讀懂別人的心的時候,你才算是懂得了這本書。這書研究的並不是什麼死的東西,而是活的人。《不戰不勝》雖然研究的是戰例,教人戰術,但卻沒有教人怎麼去看人,尤其是帶兵的人。人心是很難捉摸的,但都很難逃脫一個欲字,人人都說希望、期望,那都是『欲』。當敵軍陷入包圍之中的時候,他們也有『欲』,那就是逃出去,這個人的心更是複雜,懷疑、期望、猶豫、害怕等等,這些都會成為他們的弱點,你要好好把握,給他們一條展現慾望的路,他們會按你的思路一直走下去,等他們明白了,那也由不得他們了……」   白英的話在耳邊迴響,這些話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冷無為。冷無為現在就在給寧國的那些將軍展現慾望的機會,就是因為這機會,所以他們才會懷疑、猶豫,時間在流逝,等待他們的就是冷無為希望的那樣,全部拿下。   為官之道也是如此,冷無為最初開展新政的時候,那些官員不配合,但他們都有生存的慾望,所以冷無為才會以玉石俱焚相威脅,果然立桿見影;戶部的案子也是如此,太子想保住自己的位置的慾望,自然對冷無為的要求全部收下,一個「欲」字,可以把官做活也可以把官做死。   三天後,寧國大軍開始後撤,但並沒有像魯顯達說的那樣安排兵馬殿後,而是全軍後撤。軍糧已經不容許他們再耗下去了,幾次軍事會議都不了了之,其中最大的障礙自然就是不知道如何去信任他們的將軍,魯顯達。   齊海等眾將按計劃尾隨擊殺,但只是一碰就退,冷無為要求他們的目的就是拖住寧國的軍隊,耗他們的糧草,疲憊敵軍。   誰曾想,這一追一打就耗了五天。寧國的將士都把他們一直視作生命的戰馬殺了充飢,沒有戰馬的騎兵面對強悍的騎兵那就是自殺,現在寧國的將軍後悔為什麼不聽魯顯達的,但這話誰也不會說出口,因為他們要找替罪羊,這個最好的人選就是魯顯達。   德武九年四月八日,寧國文宣帝駕崩。   新皇登基,真個寧國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大將軍與宰相素來不和,已經是全國都知道的事情,為了壓制楊純的勢力,新皇與宰相展開一系列的動作,削減兵馬,削減軍餉開支,並派使者與鄰國談和。   德武五月八日,苦苦支撐幾十日的寧國大軍,在既無援兵又無糧草的情況,由魯顯達掛名,投降大漢軍,降兵十三萬。此並非魯顯達之意,在三軍艱難之時,毛、廉、於三位將軍突然發生兵變,脅迫魯顯達遞名投降。雖然大軍艱難是其中原因之一,但文宣帝的駕崩和新皇與鄰國談和之消息傳來後,給軍隊帶來相當大的震撼。既然連主子都談和了,他們也幾沒有必要再打下去。   戰無不勝的寧國鐵騎突然投降漢軍,不光是在大漢引起了極大的鼓舞,就是在諸國之間也引起相當大的震撼,大漢威名立即提高不少,引起後面反應不斷而來。   侵漢的北魏也在寧國鐵騎投降後不久,派使到漢,要求談和,北方軍團和北魏的來犯之兵,陷入僵持階段,一切都在看談和成果。   德武六月三日,寧國的禮部尚書出任前往大漢談和使者到達大漢京城,具體談和內容不得而知,想來困難是有的,但成功的可能性更大。畢竟現在的寧國新皇要的是穩,困難的關鍵就是冷無為手上的十幾萬降兵如何處置。   同一天,驃騎大將軍冷無為接旨,命其率領有功將領回京受賞。冷無為的大名和部下率領的天字軍團,別老百姓傳為大漢第一軍,而冷無為和他的將領威望更隆,比之當初的楊陵有超出之勢。 第一百七十四章     話說由於西北打了勝仗,寧國和北魏兩國都派時前往大漢談和。而大漢能有今日之風光,功勞最大者莫過與西北的大將軍冷無為了。大漢皇帝在寧國使者來漢之後,不知道處於什麼樣的動機,竟下旨將冷無為等人全部招回京城,名義上卻是封賞。   在冷無為等人還沒有到京的時候,整個京城早就鬧開了。楊公府已經成為大漢百姓的主要目標,不時的有官員或者老百姓來訪,為的就是能見上楊家的人。說到這就不能不說一個笑話。   冷無為是無賴出身,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大漢的子民幾乎都知道。這天,丐幫的人信息最為廣泛以及靈通。一聽說西北打了勝仗,帶兵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冷大將軍,幫裡立刻就召開了會議,幾位長老一琢磨,都道:「大將軍以前也要過飯,算來也是咱們丐幫的人,今日他有了風光那也是咱們丐幫餓風光,讓他做咱們的名義幫主,咱們丐幫也有臉面不是。」就這麼著,冷無為成了丐幫的名義幫主,還給他立了牌位,要是讓他知道不知道有什麼感想。當初為了討飯可沒少和丐幫的人打過架。   西北往京城的方向,走著一隊人馬。這些領頭的將軍後面跟著服飾不一樣的千人部隊,瞧來是寧國的兵馬。   「冷少,你說咱們剛打了勝仗,皇上老爺子就急忙把咱們招回去,你說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田大騎著馬對著馬車裡的人說道。   黃沙捲土,天氣也陰沉的可以,彷彿就要下了場暴雨。六月的天是說變就變啊。   只聽車裡的人冷笑道:「皇上會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我手底下的兵馬。你要知道這可是大漢最精銳的兵馬。這次又立了赫赫的戰功,皇上就是再怎麼相信我心裡也要嘀咕幾下。說是賞賜如果應付的不好,恐怕殺頭之日也就不遠了。」   田大大吃一驚,忙道:「怎麼可能,你不是說過皇上不會對你怎麼樣嗎?」   冷無為打開窗簾,冷冷地道:「以前我的確是說過皇上不會對我怎麼樣,可保不齊下面的人會怎麼樣,我們用謠言對付寧國、對付楊純,也很難說這樣的遭遇就不會落到我頭上。你馬上傳下令去,讓這些將軍進京城之後,切莫露出居功自傲的樣子,就說如果想要在仕途上再進一層,最重要的是謙虛,還有功勞不是咱們的,而是皇上的,這一點最重要。」   田大明白,立刻駕馬傳下口令。   馬娉婷所率領的響馬如今也真成了冷無為的親兵了,到哪跟哪。「大將軍,小女子有一事不明白,我怎麼感覺寧國敗的有些糊塗,咱們幾乎都沒有費很大的力氣就取得現在的成果,難道寧國的將領真那麼蠢嗎?但是他們可滅了多個國家,佔領了廣大的領土啊。」她作為冷無為的侍女自然也在馬車上,誰也看不出來,此女子會是高手。   這架馬車可是雲州的官員特地孝敬冷無為而趕做的,那是又大又寬敞,幾乎趕上皇帝的龍鸞了,不過怕違制因此略小一點。   冷無為喝著馬娉婷遞過來的香茶,笑笑道:「這次只不過是開胃菜,其實寧國根本就沒有敗給咱們大漢,而是敗給他們自己。如今寧國朝局混亂,黨派之爭是愈演愈烈,新皇登基,將不服君,臣不信君,君又疑臣,文武兩派爭鬥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早在十幾年前楊純第一次出征打了勝仗受到文宣帝的器重就開始了。如今楊純勢大,宰相張銳處處搶奪先鋒,新皇根本就控制不了局面,在他的處境最大的期望就是安穩、平穩,好給他時間控制住局面。這樣,在狼牙關被我們打下來後,寧國因此沒有派援軍過來,君臣都在處理將要出現的複雜局面。這是政治原因。   其二,在寧國軍隊裡就有很重要的毛病,那就是將領之間也存有派系。現在的那些將領雖然名義上歸楊純所統領,但他們根本就不是他的派系,這些人我都研究過,大多數是和皇室的人有關係,也就是說這些人的上面不是楊純,而是某位王爺或者是什麼皇親國戚,雖然他們很佩服楊純也崇拜他,也希望他能帶領他們出征,但說到底,他們還不是楊純的人。因此有很多機密他們不知道。就拿楊純讓魯顯達故意搗亂陣行,讓我們有機可趁,名義上的用意是以此讓他可以領軍出征,但深一層的含義他並沒有說,而這些只有魯顯達知道。魯顯達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楊純在的時候,將軍們和士兵會聽他的,可楊純不在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將領們會聽嗎?「   馬娉婷恍然笑道:「敗寧者非漢也,敗寧者乃寧也。」   京城裡。翠軒樓裡。   「小姐,不要再喝了,再喝下去,你可就要醉了。」奶娘笑著勸著樂靈。   自從寧國戰敗後的消息傳到樂靈的耳朵裡,幾乎每天都是狂歡,整個樓船裡的姑娘們好像總算有機會揚眉吐氣一番。   被酒水醉紅臉的樂靈,提著錫壺,又倒了一樽酒,滿臉的笑意,說道:「奶娘,我好長時間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每次聽說寧國打了勝仗,我的心就像被刀割的一樣,現在難得的他們也會打敗仗,我能不多喝幾杯,以作慶祝嗎?」說著將酒水飲盡。   此廂房裡,只有她們二人,奶娘自己也倒上了一杯酒水,舉起笑道:「小姐,其實咱們還應該敬一個人,自從有了他之後,咱們的計劃就一直很順利,本來我還擔心他這次遇到寧國強悍的兵馬會應付不來,想不到他也是個軍事奇才,如若此人能為我所用,將來復國之日不遠了。」   樂靈皺著秀眉,道:「你是說冷無為?」見奶糧點點頭,笑著搖了搖頭,道:「他不會為我所用的。你不瞭解他,所以你不知道,此人性格非常難琢磨,有時候像個無賴、地痞那樣的膚淺,但有時候在他身上會出現遇大事而鎮定自若的大將之風。此人素有手段,而且非常瞭解自己能做什麼,能最大限度的接受什麼,要他為我所用幾乎難以登天。他現在有的是錢,女人又不缺,我們拿什麼去招攬他,而且就算他答應了,由有幾成可信。你別忘了他可是出了名的拿錢不辦事的人。所以像他這樣的人咱們只能借用,而不能依靠。還有,復國我不想再談,報仇的事情已經耗盡了我的人生,我不想再去追逐那遙不可及的事情。況且我國已經滅亡十多年了,我朝歷代先皇給百姓的恩惠又不多,留下的罵名倒不少。現在又有誰還死心塌地的去幫我們復國,這事以後休要再提。」   奶娘想說什麼,但後來又嚥了回去。   樂靈忽然想到什麼,問道:「冷無為什麼時候到京城?」   奶娘手指一掐,道:「按行程也就這幾天了,十幾里之外我已經安排了人,保證他一到京城附近我們就能知道。」   樂靈笑著點點頭,眼睛射出寒光,冷冷地道:「到時候我要去見一個人,魯顯達……」   再說楊公府,早知道大將軍要回來,班師回朝,整個府裡的人在這幾天裡就忙開了,掌燈結綵的好不熱鬧。日子越近,這事情也就越煩瑣,好在許管家處置得當,安排的人辦事還算滿意。   田大的老婆柳小柔,當聽到前線打了勝仗後,托方楚楚也來了京城,現在住在楊公府裡,雖然田大在外看是冷無為的隨從,可知道的人都曉得他們實際上是親如兄弟,因此柳小柔在府上所受到的待遇僅次於楊雪兒。   「柳姐,不知道他們現在到什麼地方了,真有些焦急,都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沒有一個人來信。李媽媽,派出去的人回來了沒有?」楊雪兒現在的神情既有些嬌澀也有一些歡喜。   李媽媽在旁賠笑道:「回太太的話,人早就派去了,只不過路途遠了些,想來是途中耽擱了。咱們老爺立了如此大的功勞,一路上那些地方官員還不好好巴結一下,耽擱些時日也是有的。」   柳小柔在旁笑道:「怎麼,現在都開始想他了,回來有你疼的呢。」   楊雪兒嬌笑道:「你這個做嫂子的怎麼也拿我取笑,田大這回回來,我可有的說呢,瞧你這幾天一會高興一會掉眼淚的,瞧見了還以為是怎麼了呢,原來是想情郎了。」   「好啊,你敢取笑我。」柳小柔撲上去,打鬧一番。   冷無為的隊伍在快到京城之時,大軍突然停住了。   「怎麼回事啊?怎麼不走了?」冷無為對著外面喊道。   小寇子忙回來稟報,「回主子的話,是,是樂仙子在前面撫琴,擋住了去路。各位將軍都知道她與主子的關係,因此也不大好意思去趕,就讓大軍停下了,主子,您是不是也過去瞧瞧。」   冷無為一聽是擋住去路的是樂靈,臉上不由的尷尬起來,原來他看到旁旁邊的馬娉婷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在這來京的路上冷無為可沒少下功夫,兩人的關係可以說是進入新的階段,現在突然冒出了樂靈,冷無為能不有些顧慮嗎?   但他是何人,標準的是見一個愛一個,愛一個疼一個,忙佯怒道:「這像什麼話,我去瞧瞧。」說著忙跳下車,跑了過去,遠遠就聽到馬娉婷冷哼的聲音。   前方的幾位將軍停住不只是因為冷無為的關係,更主要的是他們被樂靈奏出的美妙的聲音給吸引住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聲悠揚悅耳動聽的曲子將浩浩蕩蕩的近萬人之軍給攔了下來,而幾乎卻沒有誰去阻止,這好像成為了很奇怪的事情。   當冷無為趕到前頭時,樂靈笑吟吟的看著他,曲樂也停了下來。   「琴仙子,你這是開的什麼玩笑啊,我這可要快到京城了?」冷無為眼睛盯著樂靈,嘴上卻笑嘻嘻的說道,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   樂靈福了福身子,道:「我也是想大人您了,您是貴人,一到京城還有什麼閒工夫能見我,況且您也不敢單獨見我,逼不得以我也只好委屈拋頭露臉了。」   冷無為瞅著身邊的那些大將,他們眼睛雖然都看著旁邊,但鬼知道他們心裡不是在笑話他,忙清了清嗓子,對著他們道:「你們先領軍在前面走吧,我隨後就到。」   那些部將反身上馬,對冷無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策馬領軍先行。   冷無為對樂靈的話那是一點都不相信,不過聽在心上還是很舒服的,他也就這點出息,對著漂亮女人,連他媽都忘了。   「琴仙子,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認識,別弄那麼虛的了,只要我能辦到的,你儘管開口,別忘了咱們可是有協議的。你說要我幫你辦件事,你什麼都會答應,我可記的呢?」   樂靈嫣然一笑,側目看著路邊正待成熟的稻穀和油菜,那夏天初到綠色盎然,一切顯得生機勃勃,不過她的心可不在這,「冷大人,我想見見魯達?」   冷無為一愣,立刻狐疑起來,他這人遇事機敏,喜好是一回事,辦正事又是一回事,他早就覺的樂靈的身世有些可疑,現在可以更加確定,裝作為難道:「魯顯達可是寧國的先鋒大將軍,如果冒昧讓人去見的話,好像有些不大妥當,如果朝廷怪罪下來,我可是擔當不起的。」   樂靈冷笑道:「剛才你不是說只要你能做到的都會去做嗎,現在就這麼一件小事你卻來推阻,難怪有人說你是『愣要錢』,光答應不辦事。」   冷無為被她這一僵,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道:「嗨,你說對了,我就是這樣的人。他們有本事就去告我,除非他們活膩了。不過你遲早是我的人,我為你擔待一下干係也是情願的。我這就領你去。」說著就要起步,樂靈跟了上去。   寧國的投降將領走在最中間,魯顯達是主帥,被押在馬車上,那馬車的裝飾也是比較貴氣並且很大。冷無為讓士兵將魯顯達的馬車趕到一邊。   樂靈上馬車之前,轉臉看著冷無為,嫣然笑道:「冷大人,可否迴避一下,我想單獨見見這位將軍。」   冷無為笑呵呵的道:「那好吧,不過可不要談的太久,誤了時辰,朝廷的官員可在京城侯著呢,別讓他們久等了。」說著對駕馬車的士兵囑咐了幾句,然後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樂靈進入馬車內,看著一人臉色有些憔悴的躺在塌上,旁邊還放著酒罈。魯顯達她是見過的,在她八歲生辰的時候,百官前來賀喜,其中就有他,當時他不過是四品的將軍,由於那天他喝的最多,舉止有些粗俗,因此對他有些印象,沒有想到十幾年沒見,當初的偉男兒卻變成今天這個地步。   魯顯達雖然睡著了,但也感覺到有人進來在盯著他看,沉聲道:「還不給我拿酒來,發什麼呆啊。」敢情他把來人當作伺候他的小兵。   樂靈冷笑一聲,在旁邊坐下,冷冷的道:「魯大將軍,今天混到這個地步,威風還是不減當年啊。」   魯顯達一聽是女人的聲音,忙爬了起來,帶著奇怪的神情看著樂靈,但眼睛隨之變大,顯得非常的不可思議。   「公主,是你嗎?」   樂靈神情依然很冷漠,眼光中帶著殺意,「虧你還記的本宮?」   魯顯達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眼淚俱下,「公主,臣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公主,臣現在就是死了也無憾了,不知道貴妃娘娘可好?」樂靈雖然只見過魯顯達一次,但魯顯達可見過她很多次,雖然那麼多年沒有見面,但大致模樣還是能認出的。   「虧你還有臉提我的母妃,她現在已經不在了。魯顯達,你做的好啊,我大唐基業居然毀在你這種人的手裡,我實在很難想像,當初在我生辰那天,那個豪氣干雲的魯將軍去哪了?」   「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帶兵去打自己的朝廷啊,當初戰敗,幾十萬大軍一個不剩全部戰死,當時我也有自刎謝罪之心,奈何被寧國的楊純擒住,我身不由己啊,後來蒙受他的恩惠也就降了他,當我降他之時,他居然用我的名義騙開關守,大軍直入,我朝廷因此而滅亡,世人都當我是叛主之人,可誰知道當時我身上有傷四十餘處,命尚在旦夕,又豈來帶兵攻城之說,求公主明查。」   樂靈銀牙咬緊,神情氣極,「那你為什麼還死心踏地的為楊純效命?」   魯顯達抬起頭,歎了一口氣,道:「起初我是不願意的,但我上有老下有小,在攻我朝之時,他將我的家小全部接了出來,並好生的看護,為我親娘親自尋醫問藥,我也是人,也是知恩圖報的,奈不住他的恩惠也就降了他。但我絕對沒有殺過我大唐子民一人,我心依然是大唐的。」   樂靈看著眼前這個聲淚俱下,一副愧疚神態的人,現在的他與馳名遐邇的魯先鋒比起來,簡直就是兩個人,她歎了口氣,轉身道:「事情我會去查清楚的,如果你有一事騙我,我不會放過你。還有,我的身份你不要洩露出去,不許和任何人說。尤其是這位冷大將軍。」   「謹遵公主玉旨。」   京城,依然還是以前的京城,不過氣氛卻是大不一樣。百官在皇宮的東陽,門前浩浩蕩蕩的列成兩排,為首的居然是當今大漢皇帝,德武帝。他們都在等待凱旋之師的到來。   「呂賢,冷無為他們是不是該到了,怎麼還沒有看到他們。」德武帝遙望著遠方說道。後面的太監宮女掌著黃鸞傘擋住那耀眼的陽光。   呂賢樂道:「派的人說了他們已經進城了,敢情是城裡的老百姓們為了看熱鬧和賀喜,擋了大軍前進的速度。像冷無為這次只折損數千兵馬而殺敵七萬,俘虜十三萬的功績,在我大漢歷朝上是罕見的,就是世宗皇帝時也是很少有的。這足以說明皇上有識人之名,敢於用冷無為這樣毫無資歷的人為帥,乃千古難得的名君啊。」說著就跪了下來,口呼「萬歲」。在朝廷上這麼長時間,呂賢拍馬屁的功夫也見長啊。   眾官跪下齊呼「萬歲」,「我主千古名君」之類的話。   德武帝笑著道:「各位愛卿,平身吧。」   「謝萬歲……」   話剛喊完,眾人就遙遠的聽到鑼鼓鞭炮的聲音,大軍來了。   冷無為騎著高頭大馬,得意洋洋的率領大軍過來,剛才一進城的時候,被熱情的百姓嚇了一跳,各個小老百姓都喊叫「冷大將軍」,最後居然激動的向自己跪下磕頭,那威風是不用說的。   當冷無為看到東陽門前皇上和百官都在等他們,忙下馬跑了過去,在德武帝面前跪下磕頭,大呼道:「皇上,臣想死皇上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德武帝看冷無為這個樣子,也動情了,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沒有讓朕失望,你們沒有讓朕失望。」最後一句是對大軍說的。   將領們和士兵齊齊跪下,呼道:「臣之功績實乃皇上之威、皇上之福,吾等萬不敢居功。」 第一百七十六章     面對著這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德武帝顯得是異常的龍心甚慰,對著三軍將士宣道:「眾將士平身……」   「臣等謝皇上。」   冷無為率領全軍將士起身,看往德武帝的身邊多了幾位約五旬左右的大臣,看官袍都是二品的官,看來皇上在自己這不在的時候又提拔了一些人出來。   「冷愛卿,你是立功之大臣,朕為你牽馬,你坐上去吧。」德武帝在眾臣面前好像很隨意的說道。   冷無為一聽,忙惶恐的跪下,誠惶誠恐道:「皇上,您是折殺小臣啊,臣哪立什麼功啊,就是有些末微功績,也是托皇上龍威所致,所以騎馬的不應該是臣,而應該是皇上,臣求皇上上馬。」說著連忙爬到自己的馬下,低頭當作登馬石。如果是別的什麼大臣,自然不會如此委屈自己,尤其是在眾人面前,但冷無為不同,他太瞭解處在上位人的心裡,那就是隨時隨地的給他們臉面,面對的是皇帝那自然是馬屁拍的十足,臉面,那算個屁!   德武帝暗許的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踩上冷無為的背,上了馬,笑道:「朕就給你這個面子,哈哈。」冷無為忙起身笑呵呵的牽起馬往宮內走去,大軍駐紮外面,眾將尾隨,後面眾官跟著。   炮鼓齊鳴,羅鼓震天,彩旗飄揚,可以說今天是整個皇宮裡最熱鬧的一天。大漢對戰功向來重視,這是從世宗皇帝就定下來的租訓,凡立大功者,必以親王之禮待之。   在議政殿裡,德武帝俯視眾臣子,龍顏大悅道:「諸位愛卿,冷無為這場戰功可不小啊,依你們說該如何賞賜啊。」   諸位大臣還沒有說話,冷無為就急忙出列,跪下道:「能為皇上分憂,是臣的本份,何來功勞,又要什麼賞賜,況且皇上對臣賞賜已經太多,臣實在是不敢再領賞了。」   德武帝笑了笑,道:「冷愛卿平身吧。這次你為我大漢立下我大漢朝少有的奇功,不但解了西北之危,也解了北方之兵災,使我大漢之威傳播四海,如不大大的封賞,實在是對不住你啊。傳朕旨意,加封冷無為二等忠賢公,領郡王俸祿,兼任御林軍及禁軍副都統(正二品),欽此。」   「臣謝主龍恩。」冷無為心裡打了個哆嗦,在這封賞裡沒有一個是有實權的,皇上沒有提到「天」字兵團是否還由自己統帥,沒有提到這驃騎大將軍自己還任不任,雖然封了公爵,可實際兵權卻被剝奪了,什麼御林軍及禁軍副都統 ,那根本就是虛職,自己不可能到宮廷裡當差,就算去了,上面還有一個正都統管著,不像以前要麼是一省巡撫,掌管地方事宜,天高皇帝遠的,要麼就是大將軍,一聲令下,三軍聽令的。看樣子,皇上不怎麼放心自己啊。   德武帝接著道:「凡立功之將領,吏部、兵部按三級記錄在冊,賞黃金百兩,犒賞三軍。」   「臣等謝皇上龍恩。」   當天晚上,德武帝招開廷臣宴,眾大臣齊集一堂,觀看戲劇和跳舞,其中繁華熱鬧之細節不足言表,歌功頌德之詞那是不絕於耳。   宴會一結束,冷無為出了宮門,就看見小寇子備好了轎子在那裡侯著了。   「爺,皇上的賞賜已經送到府上了,太太讓我叫您趕快回去呢?」   「急什麼,這次喝的有點過了,上轎吧。」   楊公府為了迎接冷無為回家,在十多天以前就開始準備了,燈火通明,裡面繁華之景勝在外面就能看見一二,整個開銷實為巨大。楊雪兒不是理家的人,什麼一切都是聽管家的安排,自己府上有多少銀子、多少人口她一概不知。吃穿用度,在以前楊陵在世的時候,鋪張浪費了不知道有多少倍,今天要迎接和伺候公主,明天又來個什麼貴客,雖然皇帝給了莊子、園子並且劃了些地給府上,還有冷無為的俸祿,但那裡僅有的收入根本就不夠府裡的開銷。楊雪兒不是個精明人,加上許管家畢竟是男子,內園深處也不好多去,家裡的僕人近千人,外面的佃戶也快有一兩千,這麼一大家子他一個人管理著實有些吃力。   人多了也就雜了,楊雪兒又是個和善的主子,那些老資格的嬤嬤和奴才不時的從府裡順些東西出去變賣,或者向帳房去借,還有一些楊家的遠親和宗親們也要過來借貸,府裡的虧空一年下來要有十萬兩之巨。好在冷無為會弄銀子,如果像以前的楊公府,這幾年下來恐怕就要賣地了。   「老爺回來了。」   冷無為一下轎子,就聽到府裡的人在通報裡面。不一會兒,就熙熙攘攘的來了一群人過來,有很多的人冷無為居然不認識,一圈介紹下來,才得知這一些人是楊家隔了好幾代的宗親家族,現在幫著府上打理一下農莊和店舖的事情,還有一些是提上來的高級奴才,穿著鮮亮的,比平常人家的小姐還要高上一層。   「喲,主子回來了,家裡的酒宴早備好了,快請用吧。」花嬤嬤笑道。   楊雪兒看見冷無為回來,不想往日那樣女丈夫般,變的突然害羞起來,小聲道:「回家了,快將息著吧。」   冷無為此時心裡雖然還對封賞的事情有些不太舒服,但看見自己漂亮的老婆,馬上衝到九霄雲外去了,當下哈哈大笑牽著楊雪兒的手,率先走去。   雖然在宮裡吃過不少酒水,但多少還是有些拘束,現在是在家裡,在一起吃飯的都是自己的人,行了個酒令把酒言歡起來。在旁伺候的那些老媽子和丫鬟一大幫子,在冷無為吃酒的時候,聶小倩笑道:「大人,最近夫人和我們常常提起要建戲園子的事情,地方都選好了,就是不知道請什麼戲班子,不如您現在就拿個主意吧。」   冷無為道:「戲園子?對,咱們府裡是得有個戲園子,至於請哪地方的你們就看著吧。」忽然壞笑起來,道「今天老白沒有對你怎麼樣吧?還沒有到京城前,他就匆匆忙忙的趕回府上,當時我就在想,我府上有什麼能引的老白這麼急著命的趕回來,想了一下我就明白,除了你還有誰啊?」   聶小倩害羞道:「大人,瞧您說的,您還是大人呢?」   冷無為笑著道:「以後別大人大人的叫了,我認你做了妹子,以後就叫我一聲大哥吧。」接著對楊雪兒道:「我看找個黃道吉日把他們的事情給辦了吧,你看最近有沒有什麼好日子。」   楊雪兒笑道:「是得辦了,雲嬤嬤這最近有什麼好日子沒有?」   有些微胖的嬤嬤走上來,道:「大後天就是黃道吉日,不過是不是時間上有些緊啊?」   白雲飛忙道:「不緊不緊,我和小倩都沒有什麼親人,談不上請什麼親戚,你就看著辦吧。」   尤三甲戲謔道:「看到了吧,老白急的怎麼不是現在呢,哈哈……」   田大和古師爺也嬉笑一番,本來臉就紅的聶小倩,現在臉更加的紅了。   晚上的酒席,盡興而散。   而在同一時候,四爺府裡的氣氛卻是大不一樣。   幾位皇子都齊聚一堂,圍著諸葛雲商量著什麼。   「諸葛先生,最近皇上又提起戶部欠款的事情,雖然不是太明顯,但從話裡聽出皇上是想讓咱們皇子當中出一個人去追欠款。國庫這幾年的開銷相當的巨大,如今庫裡不足三百萬兩,這事情該如何處置才是。」四皇子文真道。   來這裡的還有十三皇子文祥、十八皇子文允,文祥在年初就已經同九皇子文堂被招回京城,兵馬之權交由敖丙和地方提督統轄。南李現在是自顧不暇,已經沒有能力再侵漢,所以二人也就無須留在那裡,況且南方之兵經過裁減已經不足十萬,留在那裡已經沒有多大作用。   文允道:「這事情非常的棘手,欠款的人很多,如果真要追起來,恐怕要得罪很多的人,並且債款最多的是二哥,如果追下去,恐怕遲早是要落到他的頭上。」   文祥深以為是的點點頭。   諸葛雲對著燭光,悠悠地道:「這戶部欠債的人很多,但歸根結低分為三類人。第一類,是迫不得已才去借錢,這種人最多,試想一個正四品的文官歲俸才105兩,這夠什麼使的,現在擺一桌像樣的酒席就要十幾兩,做件好的官服要十兩以上,他們能甘受清貧嗎,要是甘受清貧那還做官幹什麼,千里做官只為錢,不借銀子那只要貪,所以文官吃百姓,武官吃士兵也就順理成章了。   第二類人,是有功勞的大臣們,這種人一借就是十幾萬、二十萬兩,他們有資歷有名望,借點錢算什麼呢。當初太子為什麼會去地方要銀子,而不到款數最多的京城裡來要銀子,原因就在這裡。這裡面不少是皇親貴胄,甚至還有他的兄弟,他要是真的在京城裡追起來,得罪的人可就多了,他地位本來就不穩,所以又怎麼敢犯如此險呢?   第三類人最可惡,純數是貪得無厭之人,他們看到前兩類人借了銀子不還,他們也就跟風似的去借,就是以後有銀子他也不還,反正前兩類人沒有還,他們還什麼呀。「   文真站起身,在屋子裡踱步,眉頭緊鎖,道:「照你這樣說來,這差事我就不能接了……」   「不,接,一定要接。」諸葛雲斷然道。   三位皇子疑惑的看著他,諸葛雲喝口茶,接著道:「最近我看了皇上的批折條文,和所做過的文章,就連皇上在潛邸的時候所寫的文章我也拜讀了,他老人家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他渴望勵精圖治,但多年沉積下來的舊症實在是捆住了他的手腳,現在政權和軍權都集中在手裡,他能不在朝政上多做動作嗎?現在皇上顧慮的真的是沒有決心去查嗎?不是,而是他要讓人自覺跳出來,去接這個差事,如果被動的去接差事,皇上也不會放心。所以這次一定要接,要讓皇上看到還有一個兒子和他的心是一樣的,願意為他效勞的。」   八爺府。   「魏先生,這差事八哥他能不能接啊?」九皇子文堂急道。   十皇子文諤道:「我看還是讓八哥接了好,正好對我們的人也好照應。」   八皇子文思盯住棋盤上的棋局,現在的局勢白子將黑子困住,看似無路卻也有路,就看捨得不捨得犧牲一塊棋子了。   魏青書拿著扇子搖了搖,道:「這差事不能接,雖說可以照應我們的人,但始終還是要得罪一批人,這樣對八爺的名聲不好。八爺如果接了差事而沒有任何效果,皇上不再會看重八爺了,所以這差事咱們不能要,左右都討不得好。」   文思黑子落下,決心捨去一部分棋子,笑道:「魏先生說的也是我的意思,打今日起誰也不要提欠款的事情。這事情還是讓四哥去忙吧。」   二皇子敏親王府。   「林相,最近的形勢你也看到了,自從西北大捷之後,追查國庫欠款的事情又提上日程了,實不相瞞,我的府上和我的人也欠了不少,一時恐怕也難還上。如今老八管著戶部,而我分管著刑部,看樣子這差事恐怕老八會接下來,他和我作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打從大哥太子被撤掉,我就成為他的眼中釘,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他能不給我上眼藥。」文忍氣呼呼地道。   林天遠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看了看岳真,只聽岳真道:「看樣子現在也只有讓咱們的人去接這個差事了,二爺不方便去接,看來也只有四爺去接了,相爺您就保舉四爺當這個差吧。」   林天遠捋了捋鬍須,點點頭,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   冷無為不知道,皇子之爭離他越來越近,此次他回京城,朝中大臣暫時還沒有精力去看他,因為國庫欠款案籠罩在他們的頭上,怎麼去躲這筆銀子,對他們來說這才是重要的,也正因為如此,冷無為回京才並沒有引起什麼風波,其中的意味也沒有人去花精力去猜,但在德武帝的心裡,將冷無為招回京,並不是真的不放心他,而是另有用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養心殿裡,這幾日的勞累使的德武帝感染了一些風寒,太醫正在為其診脈。四皇子文真此時特來求見。   「父皇,兒臣知道您還為國庫欠款的事情操心,兒臣也為此而憂心。這幾天一直在琢磨著不知道該不該請旨將這差事給接下來。現在父皇的身體染憂,雖是風寒所致,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國庫的事情勞心所引發的,所以兒臣決心將這差事接下來,以解父皇之心憂。」文真說完磕了個頭。   德武帝放下手上的折子,欣慰道:「好,好,好,你看看這幾道折子是誰遞的?」   文真接過,原來是幾位上書房大臣、林天遠、蕭貴中還有二皇子和八皇子一直保舉他為追繳欽差大臣。   「父皇,那您的意思……?」   德武帝手一擺,道:「我的意思你先別問,你跟我說說你準備怎麼辦?」   文真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是欠庫銀的,兒臣一概不放過,大不了兒臣做個孤臣而已。」   德武帝很開心,「好,你既然有決心做個孤臣,那就沒有辦不好的事情。協辦官員由你去挑選,盡量多追回來一些。」   文真點頭應旨,問道:「父皇,不知道與寧國的談判進展如何了?」   一提到這事情,德武帝就皺起了眉頭,道:「本來把這事情交給劉本去辦,昨天他上來個條程,很是不好。居然還要我大漢割土地出去,上書房的幾位大臣居然也同意了他的條程,真是有些可笑,明明是我們打了勝仗還要給他們土地,這不是笑話嗎?劉本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在膽略上不足,總抱著君子之心與人處事,總想著息事寧人。軍機處的意思也是一樣的,將那他們奪取的土地讓與寧國,尊重事實,以此為界線停戰。朝廷裡居然沒有一個是有骨氣的,就連呂賢也怎麼認為。」說著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文真最近也聽到一些風聲,談判的欽差劉本已經上了好幾次條程,細說利害,可皇上就是不用璽,也就是不表態,急的一心求和的上書房大臣、軍機處、六部尚書已經其他朝廷重臣,都上折子催促,他明白皇上對所談成的和約壓根就不滿意,便道:「那父皇有何打算?」   德武帝笑了笑,道:「你跪安吧。旨意馬上就讓軍機處和上書房一同給你發出去。還有,文祥和文允就不要再摻合進來了,朕會給他們別的事情做。」   「兒臣遵旨。」文真說完就下來了,剛才話一出口就知道唐突了,皇上的心思也是能問的?   待文真離去,德武帝讓太醫也下去了,對著身邊的王英道:「你傳朕旨意,宣冷無為進宮。」   「奴才遵旨。」   這一天,整個楊公府都喜洋洋的,因為這一天是白雲飛和聶小倩成婚後的第二天,按規矩是要給長輩們敬茶的,可兩家都沒有什麼直屬親戚在京城,沒有長輩那只能請尊輩的了,在這府上還有誰能比冷無為這個二等公尊貴的。   喝了白雲飛和聶小倩的茶水,冷無為笑著給了他們每人一個紅包,笑道:「老白,這大舅哥的茶我已經喝了,以後可不許欺負我妹子啊。」   白雲飛笑著溫柔地看了聶小倩,而聶小倩也含情脈脈的看著白雲飛,真是郎才女貌,相配的很啊。   楊雪兒笑著將他們扶起來,樂道:「昨天我還真怕你們今天起不來呢,晚上和那些將軍喝了那麼多的酒也不怕傷了身子。」接著就批評冷無為,「你這個做大舅哥的,昨天晚上怎麼也不多勸勸,還帶著那些將軍一起鬧,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害的妹子在那苦等那麼長時間。」   冷無為聽了,笑著立即反駁道:「我怎麼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時光這麼珍貴啊,和你成親那晚上,我可是痛苦睡著地板上,那時候都深秋了,哎呀別提多冷了,什麼叫千金啊,我那時候是一刻都不想呆啊,我怕老白也會遭遇到我當時的情況,所以就多留他。」說著就裝作痛苦的樣子。   楊雪兒立刻舉起粉拳要打,冷無為連忙躲開。白雲飛、聶小倩、田大夫妻還有尤三甲等人已經一些奴婢和奴才都笑了起來,一家子歡喜的氣氛真是讓人羨慕。   就在這個時候,傳旨太監過來了,這次傳旨的是最近在宮裡剛紅起來的常公公,他是王英的心腹,只見他笑著走向冷無為請了個安,笑道:「公爺,近日可安好啊,奴才常德給你請安了。」   冷無為給尤三甲一個眼神,尤三甲上前給了些銀兩,常公公以前沒有怎麼接觸過冷無為,可在宮裡常聽許多人談到眼前這位大人物,尤其是先前的吳公公,自從向冷無為那裡傳了旨意後,沒多久就在京城裡置了產業,聽說是收了那位冷大人的好處,現在手裡這麼一捏,果然這位冷大人出手很大方。   「常公公,不知道皇上讓你傳什麼旨意啊?」冷無為見他們並沒有拿聖旨,故問道。   常公公忙道:「奴才是傳皇上口諭來的,皇上讓您速速進宮。」   冷無為對著身邊的小寇子道:「去把我的朝服取來。」接著對常公公問道:「公公,你可知道有關什麼事情的?」   常公公道:「具體什麼事情,奴才不太清楚,不過看總管的意思,皇上應該是事情要派給大人您了。」   小寇子把朝服取來,冷無為穿上,道:「麻煩公公帶路。」   養心殿裡。   「這幾日,休息的可好啊?」德武帝看著書,正眼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冷無為。   冷無為沒有旨意,跪在地上一時也不敢起身,陪笑道:「謝皇上關心,臣休息的很好……」話還沒有說完,德武帝把書拍在放在睡榻上的小桌子上,冷冷地道:「好,很好,冷無為,你憑什麼不上朝啊,你是朝廷的官員,眼裡還有沒有朝綱。」   冷無為嚇了一跳,難怪有人說天有不測風雲,皇上的臉說變就變,忙磕頭道:「皇上,臣不知道,臣有沒有資格上朝,而且皇上您也沒有說要臣上朝,就算臣到了朝廷上,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還不如留在府裡,隨時聽從皇上的差遣,請皇上恕罪。」   德武帝要的就是冷無為這話,臉色緩和許多,道:「你先平身吧。」   冷無為站了起來,低著頭。德武帝拿起劉本擬的條程遞給冷無為,道:「這是劉大人的談和協議,你看一下,把你的感想說一下。」   冷無為接過看了看,心裡一時拿不定主意,這幾天他也聽到一些風聲,說皇上追查國庫欠款,自己沒有欠國庫的銀子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突然讓自己看條程,按說國庫沒有銀子,那皇上應該是一心求和才是,那也就是說這條程應該盡快批准,可現在卻給自己看,那就說明皇上想和,但對條約內容不滿,所以不想批准。   「皇上,臣以為這條約看似平等的,但實際上卻並不平等。」說到這,冷無為打住了。   剛端起茶杯的德武帝一聽冷無為這麼說,頓時中他下懷,立刻放下杯子,不露聲色地道:「你說說看,怎麼個不平等。」   冷無為吸了口氣,道:「回皇上,按這和約來看,雙方尊重現實,狼牙關前五十里為界線,往北屬於寧國國土,他們侵略的土地有方圓近二百里,可這些土地本來就是我們大漢土地,現在卻成為他們的了,如果說尊重事實,他們應該尊重的是以前的事實,而不是現在。更何況,又不是咱們打了敗仗,憑什麼委屈自己。還有,為了贖回十三萬俘虜,他們用東北原大夏國千里之地贖回,可這些土地是什麼土地,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最適合馬戰。千里土地卻沒有一寸地方是為險要的關隘,假如寧國要與我大漢開戰,這些土地有可能在一瞬間又還給了他們,所以怎麼看,都是我們吃虧。臣不知道說的對不對,請皇上明示。」諸國的地理,冷無為在訓練的時候,白英都成教給他,說是以後能用的著。   德武帝眉頭一皺,對王英道:「將大夏的地圖拿過來。」王英立刻通知下去,調檔出來。   地圖一展開,德武帝按著條程所給的城池一路對照著地圖,臉色嚴重,道:「冷無為,你是怎麼知道大夏的那些城池地理位置的,據朕所知你並不怎麼愛看書啊?」   冷無為笑了笑,道:「皇上,您忘了臣的這些部下有一不份是東北軍團那裡過來的餓,還有些人是遼東人,臣從他們身上別的沒有學到,到對那裡的地形打聽了不少。萬一以後,皇上您讓我去東北打仗,臣心裡也有個數啊。讓皇上見笑了。」   德武帝忽然笑了起來,「看來朕讓你回來還真是做對了,否則真被寧國人給騙了。冷無為,聽旨。」   冷無為忙跪了下來。   德武帝道:「朕現在任命你為談和欽差大臣,一切談判由你便宜行事。欽此。」   冷無為吃了一驚,立刻接道:「臣遵旨。」說著磕了個頭。   德武帝看了王英一眼,王英明白,立刻帶領那些宮女和太監們下去,把門關上,只留冷無為和德武帝兩人在內。   「無為啊,朕還要你辦件事情。」   冷無為納悶有什麼神秘的事情,但還是說道:「皇上請說,臣一定竭盡全力辦好。」   德武帝點點頭,道:「朕想你也知道國庫艱難,已經支撐不了任何戰事的發生,雖然已經縮減了軍備,但我大漢國土遼闊,自然災害頻繁,人多卻窮啊。現在國庫裡的銀子也撐不了多長時間。朕現在派四皇子去追繳欠款,可裡面的事情非常複雜。所以朕想讓你暗裡幫著他,幫朕把欠款追回。朕不想讓你捲進去,這事情很得罪人,你以後還要在朝當官,所以這事情只能暗裡進行,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冷無為心裡立即感激的無以復加,知道皇上現在和他說的是貼心話,也明白皇上是憐惜他的,否則大可以讓他做追繳幫辦也就是了。   「皇上愛惜臣之心,這份盛意臣萬死不辭,誓死為皇上效忠。」說著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德武帝將冷無為拉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點點頭,道:「你從來沒有讓朕失望過,現在朝局很複雜,朕將你從邊疆召回也是迫不得已。等事情處理完了後,你還是帶軍回西北去。聽說你在西北搞的很不錯,好好搞吧,只要不犯太大的律條,朕沒有任何意見。」說著走回睡榻上批起奏折。   冷無為退了出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冷無為還沒有到府裡,這聖旨就已經傳了過來。眾人都擠在大廳裡圍著冷無為在商議著談和的事情。   其他人急著商量著什麼,可冷無為卻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拿著色子拋來拋去的,彷彿這事情跟他沒有什麼關係。   「冷少,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啊?」田大有些發急。   冷無為眼睛都不抬一下,笑道:「這事情有什麼可急的,別人看這事情有些棘手,在我看來,又多了一條發財的路子。皇上不是說國庫沒錢嗎,我這就給他找銀子去。」說著抬起頭,對尤三甲和古師爺兩人問道:「你們覺的五十兩銀子一條人命,這貴還是不貴啊。」   其他人都是一愣,尤三甲琢磨了一下,恍然道:「大人的意思是讓寧國出銀子贖人是不是?這十三萬大軍,按五十兩一個人頭,那足有六百五十萬兩。寧國會給嗎?」   冷無為笑了笑,道:「給,當然會給,而且這生意一談就成。」那熟悉的笑容又浮現在他的臉上。   大漢與各國使者談政議政的處所設在文成殿裡。當大漢各位大臣都在期待皇上批准奏折條程時,誰也沒有想到皇上會在這個當口,把談判欽差人選給換了,這個舉動多少都告訴他們,皇上對這個條程不滿意。   寧國負責談和使者是禮部尚書崔之鳴,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與皇室有相當的滅切關係,他的女兒就是新皇的貴妃,並且與宰相張銳有很密切的關係。他一聽說大漢的談和使臣突然被撤換了,當場就吃了一驚,得知新的使臣是剛從西北回來的大將軍,心裡更是對這新出來的將軍充滿了好奇,也希望能認識認識這位將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讓本國吃這麼大的虧。   不過當他看到冷無為的時候,卻愣住了,這和他想像的根本就不一樣,眼前這位聲名赫赫的將軍居然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你就是寧國使臣?」冷無為一進來就直接的問道。他身後的其他同僚都撇了撇嘴,好像在說他不怎麼懂得禮節。   崔之鳴涵養很高,笑了笑道:「想必您就是威震四方,打敗我朝大軍的冷大將軍吧,今日一見,真是聞名不如有見,幸會了。」說著施了個禮,走到談判桌旁。   雙方坐下後,劉本將這麼多天所談的成果交代了一邊,冷無為好像根本就沒有用心的聽,不斷的在掏耳朵,一副陶醉的樣子。當劉本說完後,才道:「哦,之前談的嘛,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在尊重事實上我有些不敢苟同啊。按理說,尊重現實就應該是尊重歷史才是,你們現在佔了我們的地方,就說尊重現實,等什麼時候我們奪了你們的土地,再和你們簽約,也要你尊重現實,你們會服氣嗎?」   崔之鳴冷笑道:「大人的意思,我怎麼有些不明白。難不成讓我們把土地再歸還你不成。」   冷無為咳嗽了一下,好像很不耐煩道:「不還就不還,咱們再幹一場也就是了。反正一沒有事情做,我渾身難受。既然開打,這十幾萬的降兵到是個麻煩,萬一他們作亂,可不知道怎麼辦是好。」對劉本道:「劉大人,皇上最近不在說西北糧草緊張嗎,我看將這些宰了算了。」   崔之鳴忙道:「大人,這十幾萬人可都是生命,使不得啊。」   冷無為抓抓頭,道:「那你怎麼看,實話告訴你皇上也想好好和你們相處,可我這人閒不住啊,現在我才二等公,怎麼也得封個一等公才風光啊,你說是不是啊,崔大人。」   他話一說完。寧國的那些大臣都議論起來,崔之鳴看見冷無為身邊的劉本皺起眉頭來,顯得有些急噪,立刻明白冷無為是在詐自己,當下笑了笑,道:「冷大人真是會開玩笑,不如咱們再好好斟酌一下,如何。」   劉本接道:「我認為雙方應該持公平、公正的態度……」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立刻被冷無為給打斷了。   「崔大人,我能和你單獨談一談嗎,這邊請。」說著就走向外面早已經準備好的僻靜的房裡,並命人站的遠遠的。   崔之鳴不知道冷無為在搞什麼鬼,跟了進去,道:「冷大人,你有什麼話就說吧。」說著坐下,茶早已經備好了。   冷無為笑了笑,捧起茶杯,道:「崔大人,您此次出使,負擔不小吧。您們的新君可眼巴巴的瞧著你,等你回來了吧。」   崔之鳴道:「這是自然,誰不希望和平啊。」   冷無為搖了搖頭,「有一個人不希望。」   「哦,此人是何人?」   「楊純,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崔大人。」   「何以見得?」   「和平之時,重在文官,謀社稷;戰爭之時,重在武將,保國家。如今楊純戰功赫赫,軍權在握,如果不打仗了,他這軍權遲早是要交出去的,他怎麼可能甘心呢,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崔大人。」   崔之鳴假裝笑了笑,喝茶做做樣子,掩飾住自己的情緒,道:「想不到冷大人對楊純瞭解這麼深,不過他身為寧國臣子,他的心思也是希望寧國好的,所以……」   「你不要找借口了,他好不好,關係著你們新皇帝的位置穩還是不穩。自古都有一句話,有兵才有權,有權才有官。如果貴國新君再任由楊純這麼得意下去,不知道將來坐龍椅的人還是不是他了。」冷無為斷然喝道。   崔之鳴正是有這個心結,所以談和處處小心,盡最大的限度去讓。「那冷大人,您有什麼高見嗎?」   冷無為站了起來,把早已經備好的協議拿了出來,笑道:「其實我的想法和你們皇上的想法是一個意思,都是想穩,不想亂。楊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這一點就是咱們的共識,有了這一點,咱們還有什麼不好談的。」   崔之鳴愣了一下,但很快想了想,覺的他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結果文書看了起來,不一會兒,騰的站了起來,將文本摔在桌子上,怒道:「冷大人,你太過分了吧,你根本就沒有誠心。」   冷無為笑著將他拉回座位上,笑著道:「請讓我為你解釋一下,這贖銀費雖是一個人一百兩,但實際給我們的只有五十兩,另外五十兩是給那些降兵的,為什麼會這樣安排,這可是有大文章的。」   崔之鳴氣呼呼道:「有什麼文章?」   「你想一下,這降兵一回去,是誰統轄,按編制他們還是歸楊純統轄,雖然裡面有不少將領是你們皇上的人,可楊純一個指揮不力的罪名就可以把人全部換掉,到時候這十幾萬大軍非但成為不了你們皇上的助力,相反卻成了阻礙。如果將這些人給養起來,用你們皇上的人統轄起來,就算楊純有什麼舉動,這外面還有十幾萬大軍可用,到時候撥亂反正也說不定啊。」冷無為喝口茶,眼睛卻看著崔之鳴。   崔之鳴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將這些人先放在你們大漢,用我們的銀子養著他們,是不是?」   冷無為點點頭,道:「現在你們佔領原來是我們大漢的地方,就給他們駐紮。到時候,表面上你們把土地給我們了,實際上這些土地還是由你們佔領,這些軍隊也由你們掌握。如果咱們合作愉快的話,以後機會有的是。」   崔之鳴皺起了眉頭,冷無為這條件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現在皇上愁的就是兵權問題,如果讓十幾萬軍隊駐紮在外面,然後分批的回來,換掉楊純的兵馬。以後再派兵馬佯敗,駐紮在那裡,靠大漢的人馬將楊純的人全部換掉,這把握是非常大的,一批批的派過來換上自己人,皇上的位置不就穩了,但這裡有一個顧慮,如果這事情洩露出去,那皇上自己就成為出賣國家的人,到時候很有可能將自己捨棄出去,自己的名聲全部毀了,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這樣做了,就等於給大漢一個很好的把柄,到時候只要把這秘密洩露出去,寧國不戰自亂啊。   冷無為冷眼旁觀,其實在談好的條程上,他只將「尊重現實」改成「尊重歷史」,並把贖人費提高一百兩,總共一千三百萬兩,分三次付清,每次相隔時間三年。也就是在九年時間裡才將降兵還回去。擺明了是要銀子。   崔之鳴看著冷無為,道:「你讓我怎麼相信你,誰敢保證你到時候不反悔。」   冷無為笑了笑,道:「很簡單,你找幾個人來投降我朝,我來安排他成為那地方的駐守將軍,我大漢軍隊駐紮範圍以你先前談好的地方為界限,到時候我們在那不派一兵一卒,你還擔心什麼。」   「那糧草問題呢?」   「很簡單,你們給銀子,我們提供糧草,雙方互利。」   崔之鳴眼睛瞇了瞇,痛下決心,道:「這事情我還不能決定,我得上報給我朝皇上才行。」   冷無為站了起來,笑道:「那我就等你消息了。這事情只有我們兩人知道,對外你……」   「這我自然明白,我擔心的是你們大漢的人。」 崔之鳴擔憂道。   冷無為笑了笑,「這事情,連皇上都不知道,皇上派我做全權代表,等事情辦好後,我保證除了皇上之外,只要我知道這事情。對外絕對不洩露一句。」   「好,那我們就擊掌為誓。」   兩人「啪」的一聲,擊了一掌,針對楊純的陰謀從此展開……   京城西城的一家園子了,經過裝修過以後,這處園子無論是擺置還是修建都顯得非常的精緻。本來比較荒僻的後園子也成了種植多種花卉的花園。   這天,蘇雨馨在花園的八角亭裡看著書,專心的很。貼身丫鬟小紅在一旁伺候著,這園子裡也只有她們兩人。在平時除了修剪花卉的下人可以進來整理,其他人一概是不允許進去的。   「小姐,小姐……」   人還未到,聲音倒傳了過來,薛貴家的笑嘻嘻的跑了過來,「小姐,公爺他來看你了。」   越來越散發女人魅力的蘇雨馨彷彿心弦被觸動了一下,作勢就要起身,但身子剛要動,卻馬上按捺下來,故作清淡道:「來了,就來了吧。」說著依然看著書。   薛貴家的一愣,不知道說什麼好,碰巧此時冷無為已經過來了,便忙退了下去,小紅也跟著退下。   冷無為在亭子裡挨著蘇雨馨的身邊坐下,溫和道:「我不在的時候,你過的好嗎?」   蘇雨馨眼睛都沒有瞧一下,淡淡地道:「我還能怎麼樣,也就湊合著過唄。」   「哦,是這樣啊,下人沒有欺負過你吧。」   「難道你希望有人欺負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算了,只要你開心就好。」   「我開心不開心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是你什麼人。」   一連碰了幾次釘子,冷無為看著蘇雨馨感覺怪怪的,「蘇姑娘。我做錯了什麼,讓你生這麼大的氣,你說了我一定改。」   蘇雨馨冷哼了一聲,「你回來這麼多天了,今天才來看我,我算你什麼人,你要改什麼。」說著就要流眼淚。   冷無為恍然,原來她是吃醋了,心裡立刻竊喜不已,笑道:「我不是不想來,你也知道,我那位夫人看的比較緊,今天我還是利用公務之便才能過來,其實我的心裡每時每刻的不想著你,在西北的時候,我做夢都夢到你。」說著眼淚好像就要流出來了。   女人的心到底還是軟的,蘇雨馨被冷無為這幾句話說的態度立刻給變了過來,矜持一下,道:「你吃過飯了嗎?」   冷無為忙拭乾「眼淚」,道:「我一辦完事情就過來找你,還真沒有吃。哦,對了,你看我給你帶什麼禮物來了,這可是我從西北帶來的。」說著從懷裡掏出一件用絲綢包裹的物件,是個小盒子,盒子裡裝的是用寶石鑲嵌的小號角,精緻的很,價值不斐啊。   蘇雨馨好像一點都不動心,很淡淡的道:「這東西倒也精緻,其實你來我這裡沒有必要帶東西來,這不顯得有些生分了嗎?我們去前廳用餐吧。」說著自個兒就走了,冷無為緊緊的跟著,嘴裡念叨著「生分」這句,神情開心的不得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古以來,宮廷之中最大的危機莫過於儲位之爭,今皇上年越六十一歲,自登基以來勤政愛民,雖不乏雷霆手段,但大漢的政局卻開始穩定下來,國勢日隆,但自德武二年起至今德武九年,在這短短的七年裡,德武帝卻耗費了近似半生的心力,頭髮鬍鬚已經皓白如雪,並且不時的犯病。朝廷中人誰都可以看出來,如果皇上還一如昨昔地勤勉政務,這大限之日也就不遠了。   儲位空懸,吸引著所有人的眼球,眾多大臣拱衛著他們心目中的皇子,希望有朝一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更上一層。但是,就算有的臣子沒有這種想法,奈何為了自保,找靠山好佑護,也不得不投奔看好的皇子當中。剛穩定下來的朝局,其中卻暗潮洶湧,各部衙門都有皇子們所管理,拉幫結派的不在少數。皇子之爭,引發起黨派之爭,從中央朝廷到地方官吏,都有皇子之爭的影子。   今夜,德武帝睡不著,桌子上擺放著很多的奏折,這已經是第三次,眾大臣要求立太子了,其中不但有個人上折,有的還是聯名奏本,催促之意,不用言表。前兩次上奏本,德武帝將它們全部扣壓下來,沒有批,但數目也沒有這麼多。想不到今天這次居然會牽扯到這麼多的官員,這不由的讓德武帝有些害怕,朋黨之流依然存在於朝廷之內。   「王英,你認為朕是不是該立太子了?」 德武帝洗著腳,隨口問道。   在宮廷裡歷練多年的王英,如何不知道主子的心裡,含蓄道:「奴才不知道,立有立的好,不立有不立的好,奴才只知道盡心的伺候皇上,把皇上伺候好了,奴才的差事才算幹好了,其他的也不是奴才們想的。」   德武帝滿意地笑了笑,他壓根就沒有想讓王英說出個什麼來,如果真說出什麼,那這人也就不能留在身邊了,「這事情鬧的這麼熱鬧,冷無為有沒有湊熱鬧啊?」   王英一聽皇上提起冷無為,就笑了起來,「皇上,冷大人最近可苦惱了,聽說他夫人逼他去讀書,說他這個翰林學士如果不讀點聖人之言,對不住皇上。因此這幾天被關在府裡讀書呢。」   德武帝也笑了起來,讓宮女拿布擦了腳,手上還拿著閩南省巡撫上的折子,是有關鹽稅方面的事情,「什麼,冷無為在家讀書,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他哪是讀書的人,整個人猴精著呢。不過,也好,如果真讓他讀出個什麼成就出來,對將來也是很不錯的。」說著就想像冷無為讀書的樣子,冷無為是他一手用出來的,從出身到習慣以及本身的性格,德武帝無一不知道的,他讀書,就是聖人在世他也不一定能讀出個什麼來。   楊公府。   「哎喲,夫人啊,我真的沒有偷懶,千字文我都認識了,用不著學了,今天我還有差事呢,這與寧國談判的事情還沒有成效,我得出去啊。」冷無為穿的是便裝,被楊雪兒堵在書房裡。   楊雪兒拿著個雞毛撣子,在書桌上擊打了一下,喝道:「你騙誰呢?談判不穿官服穿便服幹什麼,是不是又想到哪裡去溜號了。」   冷無為笑道:「夫人,你說我這翰林學士是皇上封的,可不代表我就是翰林學士啊,那些什麼聖人之言,對我來說就是放屁,大不了我讓皇上把我這翰林學士的名號去掉不成,咱不受這份累了。」   楊雪兒揪住冷無為的耳朵,道:「你說什麼呢,皇上說你是翰林學士你就是翰林學士,今天你說什麼也要把《詩經》第一節給我背下來,否則不許吃飯。」說著就把書房的門給反鎖起來,走了。   關在屋子裡的冷無為冷笑一聲,打開窗戶,對著下面吹口哨,不一會兒只見小寇子拿著梯子過來,這書房擺在樓閣上,生怕冷無為會溜號。   冷無為爬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長,讓我當翰林,下輩子吧。小寇子,最近京城裡有什麼好東東,這段時間不是忙著朝廷裡的事情就要忙著應付讀書的事情,外面的事情生疏了。」   小寇子笑道:「主子,最近這京城裡來了個波斯舞孃,聽說那床上功夫非常了得,去過的人,都說很不錯,主子,您……」   冷無為忙搖頭,罵道:「那麼多人睡過了的東西有什麼好玩的,咱們去戲樓聽戲,不知道今天上的是哪一出了。」   小寇子道:「府裡不是有戲樓嗎,最近馬老大,不對,馬姑娘正陪著太太選角色的,聽府裡的人說這請來的戲班子很不錯的。」   冷無為顯得一點都沒有興趣,「尤三甲最近做什麼呢?」   「老尤還不是忙他的店舖生意,主子現在是賦閒在府上,手裡沒有多少公事,就是有古師爺也能應付了。自從田老大的老婆在 京城開了飯莊後,這老尤的心思也活動開了,敢情在南邊做生意沒有做過癮,他現在正在找尋合適的店舖,聽說他寫了信給李老大,讓他運些緊手的貨過來。」   「媽的,怪不得這幾天沒有見他人影呢,都忙去發財了。田大整天和他媳婦泡在一起搞什麼飯莊,老白和他的老婆忙著親熱,到現在還難分難捨的。古師爺和許管家忙著制定家規,也沒有空。奶奶的,就我一人了,走,咱們出去溜躂溜躂。」   京城自古繁華,平常的小地方,只有碰到吉祥的日子,才會出去趕集,但在京城這裡一年四季都是這樣的繁華,賭場、妓院、茶樓、酒肆到處都是人滿為患的。大街上叫賣的、擺攤的、耍雜技的、吸引著不少的人。真可以談的上車水馬龍,轎子是隨處可見。大漢民風開放,女子不纏足,也能和男人一樣拋頭露面,因此不乏有漂亮女人的身影。   「小寇子,自從我回京以後,快有一個月了吧。」   「回主子的話,不多不少,連今天正好一個月。」   「那些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主子,田大和老白都把事情辦好了,那書信都已經送過去了……」   四皇子府。   「四爺,這書信是從什麼地方來的?」諸葛雲臉色凝重道。   文真也皺著眉頭,「這是下人們在府門前撿到的,先生您看……」   諸葛雲捋著鬍鬚思考道:「這上面寫著那些那銀子放高利貸和販賣國家禁做民用品生意的官員,看樣子寫信的人是在幫四爺,如今皇上給的一個月期限還有三天,至今國庫追繳欠銀只有三成,四爺您想想看誰會在這個時候有可能幫四爺您呢?」   文真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我這人不怎麼喜歡結交官吏,也沒有門生故吏,得罪的人有,但幫我的人幾乎沒有。這上面只寫了那些人所犯下的事情,其他的一概都不寫,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這事情我該不該辦了?」   「辦,當然要辦,無論後面有什麼陰謀,但至少在眼前這是對四爺,您有利的,而且以我之見,此人是在幫四爺,但好像又怕人發現所以才故有此一舉。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四爺您會知道此人是誰,他很有可能會在關鍵的時候幫您一吧。」諸葛雲思忖道。   文真點點頭,對外喝道:「來人啊,備轎,去刑部……」   八皇子文思府上。   「皇上有詔書下來了沒有?」九皇子文堂急著問著蕭貴中。   蕭貴中搖了搖頭,「皇上還和上次一樣,留中不發,什麼意思也沒有說,不過明天一早就要叫大起,開朝會,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到乾清宮去,看樣子皇上是要論這個事情了,不過奇怪的是,皇上單獨找林天遠說話,不知道說什麼,難不成皇上真的要立二皇子為儲君?」   他這麼一說,正在思考的文思一不留神,手裡的杯子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此乃不祥之兆,就在所有人吃驚的當口,文思掩飾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杯子用久了是該換了。管家,你吩咐下去,府裡的茶具全部換新的。」   總管立刻吩咐下去,重新沏了杯茶端了過來。   文思站起來,走來走去,道:「四哥,追繳國庫欠款的日期快到了,據說所追繳的銀子不到欠款的三成,人倒是全部得罪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二哥要在這個時候裝好人,贏那些官員的心了。咦,對了,聽說二哥把欠款給還了,他什麼時候有了那麼多的銀子,這事情有問題啊?」   文堂也納悶道:「是啊,二哥每年的進項咱們都是知道的,他所欠銀兩達八十多萬兩,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啊,難不成這裡面有鬼。」   文思搖了搖頭,道:「這事情咱們要查一下,老十,你路子野,這事情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八哥,這事情包在我身上。」文諤很乾脆道。   蕭貴中又想起了什麼,道:「八爺,老臣以前好像聽說這冷無為與林天遠的小女兒有過古可告人的關係,記得冷無為出征南李時,那林三小姐就跟著他。如今林三小姐成為王妃,如果咱們在這事情上做些動作,冷無為與二皇子的關係肯定……」   「沒錯,冷無為是父皇一手用出來的人,無論是政績還是軍功上他都可以說是當朝數的著的人物,如果他出來反對二哥當太子,父皇多少要考慮一下,畢竟冷無為是父皇手上最得力的臣子。」文堂有些興奮道。   文思微笑著點點頭,「那好吧,這事情就這麼辦吧……」   皇子之爭到底還是要將冷無為給捲了進來,他該如何自處呢?   …… 第一百八十章     京城皇宮。   德武帝御覽冷無為上的條程,不露聲色地道:「你讓他們用我們的土地去養他們的兵,這算盤你是怎麼打的?」   冷無為看看左右,德武帝讓人全部退下,冷無為才道:「皇上,臣是這樣想的,如果按現在這樣的情況來看,即使我們要回了那些土地,所起的作用無非就是保留國土完整而已,對我大漢邊境安危起不到一點的作用。現在讓寧國皇帝養自己的親兵去對抗朝廷裡的重臣,這一來可以使寧國朝局不穩,使他無暇來犯我大漢;二來,他們皇帝與我們簽定暗約,這事情一旦傳出去,寧國比如會民不信官,官不信君,可以說我們拿住了他們一個把柄在手裡,如果寧國對我大漢有什麼動靜,咱們公之與眾,他們必然大亂,軍心不穩;三來,如今國庫缺銀,已經無法再繼續打下去,朝廷已經供不起了,因此我們不可逼寧國太盛,以防寧國軍方佔領上風,借題發揮;四來,分期歸還降兵,一來用他們開墾西北荒地,二來又收納寧國贖人銀餉,填充國庫;還有最後一點,雖然在實際上那些土地不歸我大漢所有,可在名義上還是我大漢的土地,皇上您並沒有丟失土地,將來等我大漢強盛了,隨便找個理由發兵,照樣名正言順。」   過了好大一會兒,就在冷無為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德武帝忽然大笑了起來,「好你個冷無為,什麼都給你算到了,朕和你想的也是一樣,如今寧國朝局不穩,新君希望的是穩定朝局,而軍方卻喜歡亂。在這當口,咱們得幫助寧國的皇帝穩住局面,你上的條程很好,分期也挺合理的,你說說看,先放哪些將軍回去?」   「臣以為這事情不該我們說,而是讓那寧國使者挑,他挑誰咱們就放誰,給他大大的面子,讓寧國的皇帝感謝皇上。」冷無為笑的賊賊的。   德武帝贊同地笑道:「好,這事情就交給你了。」說著用玉璽在這條程協議上蓋了大印。   出了皇宮,冷無為就去外使館,把那協議交給崔之鳴,並且把皇上的意思轉告給他。   「崔大人,我們皇上可給了你大大的面子,這上面那些人是你們的人,你就勾了吧。回去的時候正好帶上。」說著將長長的名單擺在崔之鳴的跟前。   崔之鳴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忙叫人上好茶,自己仔細的看起名單來,拿著筆不斷的劃槓。   等他劃好名單後,冷無為才將名單收起,道:「剩下的人不知道你們皇上是什麼意思,要不要我們大漢幫你們個忙?」   崔之鳴端著差杯,眼睛流露出狠色,道:「這些人都是死忠於楊純的人,我們皇上不想再看到他們,冷大人就行個方便吧。」   冷無為笑笑,點點頭,「崔大人,有一個人你還是要帶回去的?」   「誰?」   「魯顯達。」   「他?此人十分忠於楊純,而且頗有些能力,放他回去,那不是放虎歸山嗎?」   「大人,您錯了。魯顯達可是這次打敗仗的最大負責人,他回去,楊純是重用還是不重用他呢,如果重用了,那支持楊純的那些將軍會服氣嗎?如果不重用,魯顯達是降過來的人,他內心肯定會有所猜忌,到時候大人您可以把他爭取過來,讓他成為埋在楊純身邊的火藥,這豈不是更好?」   崔之鳴聽著不住的點頭,「冷大人,您這手可真是高啊,老朽可真是服了你了,大漢有你在,可以高枕無憂了。」   冷無為笑著站了起來,「其實咱們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就是不打仗,去發財,去陞官。整天的打仗,咱們這些不能衝鋒陷陣的官可被那些武將給比了下去,那多沒意思。以後我大漢與貴國可要互相扶持,大家發財,如何?」   崔之鳴壞笑道:「大人所言有理,大家發財,大家發財……」   就在冷無為與寧國使臣談話之時,楊公府裡亂了套了。   「老尤,你這消息是從哪聽來的?」古師爺臉色很凝重,看樣子出了大事情。這內堂裡,除了自己的人,其他侍女和奴才都沒有留下,機密之事除了親信之熱鬧,是誰也不可告知,古師爺最近和許管家在立府規,整理府裡的下人之中,查出了好些別的府上的眼線,立即把他們派到外面的莊園裡去,至於有懷疑的,也都放在內堂外面,內堂選用的下人都是從以前楊公府裡和白家老號提供的人,都是信的過的。   尤三甲喝口水,道:「大街上都傳遍了,都在議論敏親王妃和咱們大人的事情,從這跡象來看,好像是有人蓄意在散播謠言。現在京城上下可以說只要長著耳朵的,都知道這件事情。」   聽到自己的丈夫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傳出這樣的謠言,楊雪兒心裡滿不是滋味,看到府上的人都盯著她,想是詢問自己的主意,便道:「這事情還是等無為回來再說吧,從直覺上看,這謠言針對的不像是我們府上,而是敏親王。」   古師爺點點頭,道:「是啊,最近朝廷上正沸沸揚揚的鬧著立儲的事情,如果親王妃失德,那對二皇子立太子的事情就有點懸了,畢竟現在的太子妃就是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后,皇后失德,不但有損大漢國威,對皇室的臉面也有很大傷害。」   尤三甲接道:「林三小姐跟我們大人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長時間,開始也沒有人說,現在突然這麼冒出來,而且還是在這當口上,看樣子是讓敏親王和咱們大人過不去啊。」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冷無為唱著小曲很悠閒的走了進來,「喲,各位,都在哪,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與寧國的談判已經成了,皇上已經批准我的條程了,咦,奇怪了,你們怎麼不高興啊?」   尤三甲忙把事情的原由說了一遍,接著就討主意,冷無為聽了,身子直要往下墜,幸好小寇子連忙扶住,將他拉到座位上去。   「怎麼會這樣,天地良心,我和林三小姐清清白白的,夫人,你可要相信我,我可以發誓的。」冷無為急著向楊雪兒表忠心。   楊雪兒寬慰道:「這事情我不會放在心上,這擺明了是還你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想出解決辦法才行。」   她這一說,冷無為的心總算放下來,細細的琢磨著事情,眉頭緊皺,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田大現在在哪?」   尤三甲道:「我已經派人去叫他了,還有老白也叫過來。」   冷無為點點頭,沒有說話。   說話之間,田大和白雲飛不期而遇的一起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不等詢問,田大就急道:「這事情我已經查出來了,這放出話的是在九爺府上,看樣子八爺開始出招了。」   白雲飛道:「剛才我去探了探敏親王府,有很多的大臣都去探望二爺,這事情鬧的這麼快,京城上下都知道,哦,對了,林相也去了。不過,四爺、十三爺、十八爺卻沒有去,如果別的人不去的話或許可以用消息不靈通說的過去,但十三爺與平民關係最密切,他不去探望太子,這好像……」   在場的人都在苦苦思索,看似不怎麼相關的問題,卻透著一些蹊蹺。冷無為站了起來,捧著茶杯道:「看樣子,四爺和二爺現在是若即若離了。其實這也難怪,誰我要書屋離的那位置越近,誰就越容易成為眾人之敵。如果我說的不錯的話,這消息是八爺讓九爺散出去的,目的就是讓我與二爺翻臉,借我的手去阻礙二爺成為太子,就算我不去做,這二爺以後見了我心裡就像扎根刺一樣,遲早會成為敵人,好個借力打力。想不到我一輩子玩鷹,居然讓鷹給啄了眼睛。」   其他人都點了點頭,田大擔憂道:「冷少,那這事情你看怎麼辦,我們以前一直都在躲著皇子之爭,可眼下咱們是躲不了了,你得想個主意啊。」   尤三甲顯得更為焦急,「大人,自古每代皇位之爭,只要身為皇子,哪怕就有那麼一點能當上皇上的希望,他都會去爭。現在朝局相當的複雜。二皇子雖然呼聲頗高,但很難說他就能當上太子,就算當了太子,可也難保就一定能當上皇帝,大皇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八爺的勢力不可小瞧,他素有賢德之名,在朝廷的文官心中有一定的份量;四皇子的能力很強,為朝廷辦事很盡心盡力,難說皇上的心裡就不惦記著他。總而言之,這皇子奪牒之爭,咱們能不捲進去,盡量不要捲進去,一旦壓錯寶,死的可就難看了。」   冷無為在堂內走來走去,琢磨著這個事情,用謠言對付別人那是他的強項,可現在自己處於謠言之中,就很難受了。   敏親王府。   在送走那些官員後,林天遠和心腹岳真留了下來,他們想說什麼可看著二皇子現在的神色,也不方便開口。   文忍的心裡就像著了一團火,這火火越燒越旺,他從來還沒有受過這樣的起,自己的夫人不潔,讓他如何有臉面出去見人,臉憋的通紅。   林天遠歎了一口氣,道:「都怪我沒有把女兒教好,才會出了這樣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證韻詩是不會幹出那些喪德的事情,二爺儘管放心好了。」   「放心,我怎麼放心。現在外面都傳遍開了,這話遲早會傳到父皇的耳朵裡。王妃失德,不管這事情到底是真還是假,父皇立太子時,這可是一個很大的口實。老八他們肯定會以此為借口,興風作浪。」文忍氣極,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咆哮道。   林天遠又歎了一口氣,不好再說什麼。旁邊的岳真卻忽然地笑了起來,文忍不悅道:「你笑什麼?」   岳真搖著扇子,笑道:「二爺,這事情事發突然,您不覺得這裡面透著蹊蹺嗎?」   「蹊蹺,什麼蹊蹺?這擺明了是有人想找我的碴,還有這該死的冷無為,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他。」文忍氣洶洶道。   岳真一斂臉上的笑容,「二爺,這擺明了除了八爺的人誰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如果二爺您將氣撒在冷無為的身上,那真著了八爺的道。」   文忍皺著眉頭,「這麼就著了老八的道?」   「這還看不出來嗎,我和相爺剛才來這的時候,聽到一個消息,冷無為上的新條程,皇上連和軍機處的大臣們商量都沒有商量就用了玉璽了,當初劉大人上的條程,軍機處各個上折請准,皇上一拖再拖,這足可以說明冷無為上的條陳很得聖意,其中肯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再者他是皇上的得力臣子,手裡又有兵權,部將都是那些得力干將,並且又身為禁軍和御林軍的副統領,這官看似對他無關緊要,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變成內大臣了。二爺與此人絕對不可以為敵,惹了他,就等於為自己豎了一道牆。到時候皇上就算有意思讓您登太子之位,冷無為出來反對,那些立了戰功,皇上今後要依靠的那些大將們也要出來反對,皇上為大局著想,定不可能立二爺您當太子的。而這也是八爺他們的目的。」岳真細細的分解道。   文忍恍然的坐倒在椅子上,吶吶地道:「原來老八他們是想坐山觀虎鬥,真是小瞧了他了。」   岳真道:「這計雖然簡單,但卻最有效,它可以無形之中讓您與冷無為之間產生了隔閡,如果以後八爺再尋個機會一挑撥,冷無為就有可能站到他那一邊。如今這個局勢,二爺您與冷無為是近也近不得,遠也遠不得。」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天遠接道:「那怎麼辦,最近皇上在問我立太子的事情,過不了多久,皇上恐怕就有明詔了,其他大臣保薦的臣子不說,冷無為保薦的恐怕就有很大的影響力。」   文忍額頭前留了一些汗,忙道:「那該怎麼辦,可有何良策?」   岳真閉上眼睛,臉上露出微笑,道:「最近我一直在研究帝王心術,雖不太明瞭,但也能猜出二分來。這次皇上立儲,很有可能立的就是未來的皇上,而冷無為,我要猜的不錯的話,皇上很有可能把他派出京去,不讓他參與,以免讓他陷入皇子之爭太深。冷無為,皇上還是要用他的,如果陷的太深,對皇上心目中的繼承人會有不小的阻礙和影響,皇上為了保護他和未來皇上,冷無為就必須離京。」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這一天是開朝會的日子,京城四品以上的官都要到。一大早,宣室裡就已經擠滿了人,各級官員都互相在打著招呼,眾皇子也彼此互相寒暄著,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除了十皇子是個直脾氣,其他皇子見面也都是互相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八皇子素有賢明之名,就是再不滿意之人面子上也是一團的和氣。   正在等候召見的時候,冷無為傍著呂賢笑呵呵的走了進來,他這一進來眾大臣立刻都安靜了下來,目光一致的看著二皇子敏親王。   林天遠用眼神示意二皇子,文忍忍了口氣,擠出笑臉上前道:「冷大人,聽說與寧國和議成功了,你可是首屈一指的功臣啊,軍機處大臣議論了好長一段時間,會面不知道多少次,想不到你就一次會面就談成了,實在是很厲害啊,我大漢有你這樣的能臣,實在是我大漢之福啊。」   冷無為聽著他的口氣,就知道二皇子內心在燃燒一團火,想壓都壓不住,因此說出的話也是那麼變味,「二爺說的是哪裡的話,我身為大漢的臣子為大漢效力是應該的。二爺的盛讚,小臣不敢當。」   此時九皇子文堂過來道:「我說冷大人,最近我好像聽到一些有關你和敏親王妃的傳言,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聽說你出征南李的時候,敏親王妃是跟著你去的,可有這事?」   他這一說,下面的人都小聲的說著什麼,文忍的臉都紅了。   冷無為笑了笑道:「哦,九爺,您說的是這事情啊,二爺正好在這,小臣就當著二爺的面好好說說了。當時林三小姐是跟了我去的,可當時我是不知道,後來接了我老婆的信,說林相爺的女兒奉了她的命來看著我,說府裡的人靠不住,正好林三小姐在京城也悶的慌,正好出去透透氣,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家那位說的話我得聽啊,因此像服侍祖宗一樣陪小心伺候著。可沒有想到林三小姐一回京就把我告了狀,我也是男人,南線那麼苦多少也佔點油腥   ,這可好一回來就沒有過幾天好日子,沒過多長時間又去了西北,等我回來林三小姐成了敏親王妃,著實讓我吃驚啊。二爺,您要去佔什麼貓膩可千萬要小心啊,您這位王妃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在南方小臣有幾次好事都讓她給攪了,她還真不虧是我夫人的結義姐妹啊。「   他這麼一說,倒把其他皇子、大臣都說笑了。二皇子文忍的心結立刻鬆解不少,他道:「還好本王不怎麼喜歡沾花惹草的,不用擔心這事,否則還真有本王受的。」一說完,其他的大臣都笑了起來。其實破謠言最好的辦法就是怎樣將它變成笑話和無聊的事情,在這方面冷無為很容易做到,但卻不能保證別人心裡不留下一點芥蒂,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十三皇子文祥笑道:「冷大人,不知道貴夫人給了你什麼樣的處罰啊?」   冷無為忙擺手道:「家醜不可以外揚,家醜不可以外揚……」引的眾臣全部哄笑了起來。   此時,一太監過來宣各位大人和皇子上殿。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謝萬歲。」   諸官員分兩列按官階站好。   德武帝看看下面群臣,道:「四皇子來了沒有?」   十三皇子文祥出列道:「回皇上,四哥正在查收繳庫銀,待會兒就到。」說完退回站列。   他話一說完,四皇子直郡王大步走了進來,行完禮後,將折子遞了上去。幾乎所有的大臣都在屏住呼吸,這一個月裡,凡是欠國庫銀子的都被刑部的人、戶部都人找去問話。最後還是二皇子敏親王給保了下來,面對敏親王從中阻難,文真氣的不行卻又很無奈。   德武帝對這事情早已經知道,將折子瀏覽了一邊,歎口氣,道:「朕實在就是不明白,欠債還錢自古是天經地義,為什麼追款卻這麼難。有的臣子居然會到大街上去叫賣,他們以為這樣做丟的是朝廷的臉面,丟的是朕的臉面,希望能討個僥倖不用還了,有的甚至是自盡了。唉,不但是臣子,就是朕的兒子也不理解朕,都把這國家看成是朕一個人的,可他們不知道朕百年之後,這國家還是要你們去扛的。」   「皇上,您不要說了,是臣等不忠啊。臣今後就是砸鍋賣碗也要把國庫的銀子給補上。」 德武帝的那些親信大臣和皇室之人哭拜道。   其他大臣、皇子也跟著跪下。   德武帝歎息著搖了搖頭,「既然二皇子給你們兩年的期限,那就兩年吧。」說著很不滿的看著二皇子一眼,頗為不悅。   八皇子乘機道:「皇上,四哥此次辦事相當用心為朝廷辦事,雖然追回來的庫銀不到五成,其實這也十分難能可貴了,雖然在實施中有些急噪,但這差事本身就是得罪人的差事,如果又考慮人情又考慮名聲那辦起來就十分的困難,兒臣當初不接這個差事就是怕中間拿捏不好。四哥能辦成這樣已經實數難能可貴。請皇上封賞。」   他一說完,文真磕頭忍住委屈的淚水道:「皇上,兒臣在辦差中處置不當,出現有大臣自盡的事情,封賞兒臣實在是愧領啊。」   德武帝點點頭,道:「二皇子,你的看法呢?」   文忍想了想道:「兒臣的心思和八弟的心思是一樣的,雖然四弟辦事急了點,也忘了父皇常提到的待人以寬容之道,處事中少了幾分仁和,該緩的不緩,該酌情的不酌情。可四弟的打心底還是一心為朝廷辦事的。」   德武帝腦門皺了起來,對蕭貴中和林天遠道:「蕭相、林相,你們的意思呢?」   蕭貴中道:「臣的意思和八皇子的意思是一樣的,四皇子為朝廷辦事理應受到封賞,以顯示朝廷不會虧待一心為朝廷辦事的人。」   林天遠也道:「蕭相所言也正是臣所想的,如果為了因為在追債而發生有人自盡,就責罰追繳大臣,這從今已經誰還敢在為朝廷盡心盡力的做事。」   德武帝站起身道:「四皇子,你肯用心為朝廷辦事這很好,可你辦事的確有欠考慮,該緩的不緩,該查的不查。如果你做事多有幾分小心也不會出現有臣子自盡的事。這樣吧,郡王職位保留,罰俸一年。朕要告訴你,只要是肯真心為朝廷辦事的,朝廷絕對不會虧待他。你起身吧。」   「兒臣謝皇上。」文真緩緩的站起來,順手擦乾眼中委屈的淚水。   德武帝一坐下後,目光暗示王英,王英站出來,手捧聖旨宣道:「禁軍及御林軍副統領冷無為接旨。」   冷無為一聽,忙出列上前跪下。   「冷無為,你立了幾分功勞了不起了是不是,不懂官體是不是,不知道每天要上朝了是不是,既然這樣,朕就不讓你上朝了,你還是去你的西北吧,做你的驃騎將軍吧。欽此。」王英念完,將聖旨交到冷無為的手上,看見冷無為發呆,提醒道:「冷大將軍,您還不謝恩。」   冷無為忙磕頭,道:「臣,謝主隆恩。」心裡納悶不已,前幾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找了這麼一個理由將自己放了出去。   文忍和林天遠彼此點點頭,表示果然如此之感。   下了朝後,那些以前奉承他的大臣,一看冷無為即將離京,以為失了恩寵就沒有睬他,倒是八爺和二爺已經林天遠安慰了他幾分。等所有的人走遠後,冷無為還站在大殿裡想不明白。   這時候,一太監走了過來,道:「大人,順公公想見見你。」   冷無為精神一振,道:「有勞公公帶路了。」   轉了幾道走廊,過了幾個花池和幾座宮才在一個假山後看見小順子。小順子一見冷無為,將那小太監支走就要忙請安,立刻被冷無為扶住。   「公爺,您可知道皇上為什麼會發這個旨意?」   冷無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道:「我也在納悶,按說我沒有做什麼讓皇上討厭的事情啊,怎麼會把我發放出去呢?」   小順子看看周圍道:「我的公爺,您怎麼還不明白呢,聽王總管說,最近大臣們逼著皇上立太子,到底立哪位皇子,皇上還沒有決定。現在把你支遠點,就是怕你攪進去,到時候您保的那位不是太子,大人今後在朝廷上如何自處,皇上用你可也怕你,怕你阻了太子登基之路,畢竟您現在掌握著兵權啊,要是你為了保哪個皇子,鋌而走險這也是可能的。你說皇上能讓你參進來嗎?」這麼多年在王英的特別照顧下,不但官升的快,連腦子也變的特靈活。   冷無為一拍腦袋,懊惱道:「哎喲,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你說說看,皇上打算什麼時候議太子?」   小順子搖搖頭,道:「這奴才還不怎麼清楚,聽王總管的口氣,應該是這個月底就要給個答覆了。」   冷無為掐指一算,道:「那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看來我得抓緊時間離開京城。這次還真是幸虧你了,否則我人頭掉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說著掏出一疊銀票給他。   小順子連忙拒絕道:「奴才有了今天,都是托公爺的福,奴才還怎麼好再要公爺的錢呢。」   冷無為硬是塞到他手裡,道:「你一年才幾個錢,這宮裡多少都需要打點的,我這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咱們互相照應著,彼此也有個依靠。我把你當自己人,你要是不收下,就說明你把我當親人。」   話說到這份上了,小順子連忙將銀票收好,道:「公爺,最近公主的心情不好,您是不是打從回來就沒有見過公主啊。」   冷無為點點頭,「從回來我就一直在忙,你也是知道的我府裡的那位看的嚴,公主有心惦記著我。」說著賊笑起來。   小順子笑道:「奴才不知道,只不過聽公主屋裡的人說公主常寫著公爺的名諱,公主對你有沒有意思,奴才可不知道。」   冷無為聽的眼色一動,湊前道:「我現在去看公主不知道鹵莽不鹵莽啊?」   小順子笑道:「公爺,那塊是奴才管的地方,奴才說什麼就什麼,要不我這就去稟報公主一聲。」   冷無為連忙催促,猴急的不行。小順子含笑離開。 第一百八十二章     現在這個季節正是賞蘭花的時候,文靜看著各式爭相開放的蘭花,心情卻並沒有如此的高興,內心彷彿在壓抑著什麼,說是在欣賞蘭花,可神卻不知道飛到何處。   「公主殿下,冷公爺來看望殿下了。」小順子上前躬身說道。   文靜一愣,轉首看著小順子,「你說誰來了?」   「回公主,是忠賢公來看望公主了。」   「他來幹什麼,誰要他這個時候來獻殷情。」   「公主,公爺本來是想早點來看望公主的,奈何怕宮裡的人說閒話,因此也就避諱三分。可現在他又要去西北了,心裡實在割捨不下公主,因此特來拜見。」   文靜簇起秀眉,「你說他又要去西北,西北戰事不是聽了嗎?」   小順子陪笑道:「這事情千真萬確,今早皇上頒發的旨意,這幾天冷公爺就要走了。公主您現在是見他不見他,如果不見,奴才這就下去讓他走。」說著作勢就要退下。   「慢……」文靜斷然喝止,但有些難以啟齒,道:「你還是讓他過來吧。」說著走回自己的房中。   小順子樂的走下去通報。   文靜閣一向是沒有外臣可以進去的,文靜素有潔癖,房裡從來就不留太監,用的都是宮女。就是她的幾個哥哥來看她也支到外廳去,內室是不讓進的,可今天冷無為卻走了進來,這多少有點什麼意思吧。   「臣拜見公主。」冷無為行著尊卑之禮,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小順子帶著宮女都退下。   文靜保持著矜持,寒著臉,「冷大人,你好忙,回來都快一個多月了,怎麼你到今天才記的來看我,好大的心啊。」   冷無為在一旁坐下,陪笑道:「公主,您冤枉臣了,臣早想來看望公主了,可公主住的地方不是臣想來就來的,宮裡的忌諱臣還是要避避的。再者,臣這家裡管的也嚴,前段時間臣的夫人還逼臣讀書,臣想出去都難啊。」   文靜冷笑道:「這麼說你還有理了。」   冷無為擦著頭上的汗水,要早知道來此被訓,他就不來了,去蘇雨馨那裡還到快活。「公主,臣……臣也有臣的無奈啊。」   文靜看冷無為的臉上一臉的不自在,也就沒有繼續逼下去,倒了杯茶遞給冷無為,冷無為連叫「不敢,不敢……」當手觸到文靜的柔荑時,立刻心猿意馬起來。文靜臉也是一紅,連忙抽回手,只看冷無為眼睛死盯著自己看。   「看什麼呢,呆子。」   「沒……沒什麼,公主,你……你真的好美。」估計能說這話的除了冷無為也就沒有別人了。   文靜坐回椅子上,臉頰微紅,此刻越發著嬌艷異常,輕啟紅唇,略含了一口茶,接著便把茶杯放下。   冷無為直感覺口乾舌燥,身上血直往腦門上衝,趕忙將眼睛看向別方,萬一把持不住的話,惹了尊駕,那可是滅九族的,心裡還不摸不頭公主到底對自己什麼意思,雖然盡力避開目光,可鬼使神差的又將目光看過去,難怪有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冷大人,你什麼時候動身啊?」   「回公主,臣回去就召集各級將軍,到西北後要做的事情還是很多的,放俘虜,收銀子,已經與寧國劃分邊疆問題要再商議一下,可有的忙了。臣打算,五天後就動身。」   文靜有些不樂,「走的這麼急?」   冷無為苦笑,道:「臣也是沒辦法,臣還想在京城多呆一些時候,可聖命難為啊,皇上讓臣去哪,臣只有從命的份,哪有抗旨的道理。」   文靜皺著眉頭,想說什麼又不能說什麼,只是喝著茶以作掩飾。冷無為看著公主,內心深深感覺到他現在與公主近在咫尺,可無形的距離卻是千山萬水,公主現在已經二十有二,該到成親的時候,她可以嫁給任何人,惟獨卻不能嫁給自己,自己畢竟已經有了妻室,皇上不可能讓他的寶貝女兒去讓她與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   冷無為是個拿的起放的下的人,撇開心愁,說起在西北的所見所聞,逗的文靜笑的都合不攏嘴,過了約一個時辰,冷無為看時間過的差不多了,起身就要告退。文靜顯得有些不捨,但她是不可能去挽留的,因為她是公主,她的身份注定了她的一生有多少個不得已。   出了巍峨的皇宮,冷無為深鎖眉頭,一路走著一路思考著,內心有一種感覺,他這一走,恐怕就再也看不到公主了。   小寇子見冷無為走來,忙招呼著轎夫抬轎子過來。「主子,您上轎吧。」冷無為的心現在特別的煩,擺擺手道:「我想一個人走走,你們先回去吧。」   小寇子為難道:「主子,太太交代過,主子一下朝就要回去,您要是不回去,我們這些奴才可要挨訓了……」   「我還有沒有自由啊,我才一家之主,難道我現在出去逛一逛也要受限制嗎?」冷無為說完就大步走去。   小寇子眼睛睜的大大的,不明白一向很溫和的主子,今天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趕忙帶著轎夫跟著後面。   冷無為在街上找了一個酒肆,由於他身上還穿著朝服,所有的人都敬著他,因為看品級那可是正二品的武官。夥計將他安排在雅座的包間裡,離外面的人群較遠。   一杯接著又是一杯,冷無為笑著搖了搖頭,準備再繼續喝的時候,手被人給攔住,他抬頭一看,原來是馬娉婷。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馬娉婷坐下,道:「夫人見你這麼久都沒有回去,所以就派我出來找你,聽到小寇子回來稟報知道你在這,我就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二皇子與你為難?」   冷無為搖了搖頭,「那些官場上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真正讓我放在心上的只有那道不完的愁啊。」說著又喝了一杯下去。   馬娉婷皺起柳眉,放任讓他喝,冷冷的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大概是為了女人吧。沒有想到在戰場指揮若定,遇大事從容不迫的冷大將軍,現在會因為一個女人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真是瞎了眼,會跟了你,用心的去伺候你服侍你,你太讓我失望了。」說著就要站起離開。   冷無為一把抓住她,此刻他已經醉了,「你知道嗎,我一生見過很多美人,我對她們都有感情。我最敬愛的是楊雪兒,最喜愛的是文靜,最疼愛的是紀飛靈,最憐愛的是蘇雨馨,最關愛的是樂靈,最寵愛的是林韻詩,最惜愛的是凌麗,最愛慕的是你馬娉婷。但最愛的是誰,我不知道,你們每個人都在我心裡占一快地方,雖然我不善於去表達,但不知道怎麼了,失去的時候我才感覺到疼痛。林韻詩嫁給了二皇子,我知道她是沒有辦法的,是被逼的,可我沒有能力去保護他,在南方她的一笑一顰我都看在眼裡,習慣了我要書屋快發她在身邊的味道,可這份情我只能藏在心裡,在白天的時候,我還要陪著笑臉,不能讓人看清我心裡想什麼,因為我知道,這份痛苦只有也只能我去默默的承受。剛才去見了文靜,我有一種感覺,她遲早也要離我而去的。」說著漸漸的睡去。   馬娉婷此刻才知道冷無為內心的感情世界,以前她看冷無為總覺的他對身邊什麼都不在乎,談笑間就可以解決任何事情,在人前都是一種嬉笑、玩世不恭的樣子,任何有灰心、膽怯的人看到他就像看到曙光一樣,總認為有了他在,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西北三十萬大軍存的心思和楊公府裡的人對他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可他們不知道他也是人,也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他也有他自己的情感世界,也有他自己的人生。看著冷無為呼呼大睡,一滴淚花從他的眼睛裡滑落,馬娉婷感覺到冷無為其實活的很累,他身上的負擔實在太重,身上扛的不但有朝廷重任還有將士們的信任,家眷的倚賴。   一直只對冷無為感情模糊的馬娉婷,在這一刻不知不覺中將心繫在他身上,如果說以前沒有牽掛,那是因為那個冷無為總是存在變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另一個樣子,很難讓人捉摸,雖然他對自己很殷情,可總感覺他離自己很遠很不真實,直到此刻,她才看到一個真實的冷無為,嬉笑怒罵是他假面,重情重義才是他真實內在。   當感覺肚子餓的時候,冷無為才醒轉過來,頭疼的實在是很厲害,看來酒喝的實在太多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府裡的,看看外面的時辰應該是晚上戌時的時候了。   「來人啊。」   兩個丫鬟跑了進來,道:「主子。」   冷無為皺著眉頭,道:「我肚子,去給我弄點吃的來。」一丫鬟小跑著出去。   另一丫鬟上前為冷無為穿上衣服。穿戴整齊後,冷無為走了出來,這時楊雪兒寒著臉恰好過來。   「今天誰又惹你了,中午空腹的喝哪門子酒啊?醉的那麼厲害,要不是娉婷在的話,你不知道要出多少洋相。聖旨上都說你不注重官體,你這樣一鬧還不落人口舌,皇上要是知道了,嘴上不說,心裡還不是在想你內存不滿。」   冷無為陪笑道:「哎喲,我的夫人,都怪我一時糊塗,還好沒有多少人看見。」說著在內堂的首位坐下,下人奉上茶來,正好感覺口渴,喝了一杯,還再要茶。   楊雪兒阻止道:「你中午沒有用飯,胃中空空,現在如果多喝茶,對身體無益。你們去拿杯水來吧。」   下人從命趕快去倒了杯水來。   冷無為看著自己的嬌妻,心裡無限感慨,按說自己有了這麼漂亮的老婆,還有那麼貪心幹什麼,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尤三甲過來了,說將軍們接到聖旨特地趕來與他商議,何時動身,現在都在外大堂裡侯著。   冷無為聽著點點頭,放下杯子,道:「正好一起用飯吧,夫人,你去通知廚房讓他們把晚飯擺到客廳裡去。   楊雪兒會意,親自下去傳話。   冷無為對尤三甲,道:「田大和老白都來了嗎?」   尤三甲忽然笑了起來,道:「大人,剛才我去通知田大時候,得知一個了不得的消息,田大的老婆懷孕了,現在田大正小心的伺候著他老婆呢。所以我就沒有讓他來,至於老白,他和他老婆去搞什麼踏景去了,一時找不到他人。」   冷無為一聽田大有了孩子,心裡不僅羨慕起來,看來自己在這方面要下點功夫才行。   四皇子直郡王府。   文真與兩位兄弟在那發愣,像是都有著什麼重大心思似的。   諸葛雲見狀,笑道:「四爺,想什麼呢?」   文真歎了一口氣,道:「最近得到消息,在這月底,父皇將要選新太子了,從各方面來看,二哥和八弟的把握最大,這新太子將在他們兩人中間選出。現在上書房和軍機處都在議論這個事情。過不了多久,父皇就要下旨意,讓京中四品以上,地方二品以上的官員遞上人選。二哥氣量狹小,並且庸碌無能,只會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他要是當太子,一定會重用私人;老八素有賢能之明,但對臣子太過放縱,這麼大漢經過百年,吏治腐敗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父皇一心想整頓吏治,為此掀起大獄就是想讓那些貪官污吏有所警覺,可效果甚微,如果老八當太子,那些當官的非把國庫掏空了不可。我實在為我大漢將來所擔憂啊。」   文祥氣道:「老八隻知道收買人心,他要當太子我第一個就不服。二哥,雖然很照顧我們,可是他要是當太子那朝裡的人更定全部被他給換掉,重私不重公,我真的很擔心啊。」   文允沒有說什麼,他素來有病,臉上氣色很是不好,最近不上朝已經有很長時間了,經過太醫診斷,他得的是癆病,離大限不遠了。這事情誰也不讓告訴,他手上握著的是兵部,西北和北方一打仗,他每天都累的筋疲力盡,面對誰立太子,他即使有心也沒有這個命了。   諸葛雲忽然大笑了起來,三位皇子都納悶的看著他。   「四爺,你以為這事情皇上看不出來嗎,據臣觀察,皇上老爺子是個千古難得的雄才大略之主,看看這次和議就可以看出來,為什麼軍機處立的章程他不同意,一個冷無為立的他就同意了?在我看來,軍機處裡的章程雖然不是很滿意,但也很適合當前的局勢,西北之失土地很難要回來,失土之責,上對不起祖宗下對不起黎民百姓,所以皇上是一拖再拖。而冷無為所立的章程,雖然土地依然讓寧國佔有,可名義上大漢的國土還是完整的,可見皇上確有開闢疆土之意,他是在等,等到什麼時候大漢強盛了,以收取土地為由,派兵拿下。針對這樣一個形勢,皇上要的是什麼,是穩。如今朝局為誰立新太子之事爭論不休,使皇上無法安心振興國力,因此也會在這當口,重提議論新太子的事情。外面的人都以為這次新太子一定是將來的皇帝,其實不然。如果太子賢能那自然是好,如果不賢能皇上也不會真的就把江山托付給他。依當前的局勢,冷無為出京便是最好的證明。」   文真疑惑道:「難道冷無為離京是父皇一手安排的?」   諸葛雲點點頭,笑道:「四爺,冷無為現在才不過二十幾歲,卻已經老練於官場,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他的人緣都是很不錯的。皇上現在都已經六十多了,還能熬到什麼時候,這冷無為是皇上一手用出來的,他什麼性格皇上是最知道的,如此年輕能力又如此出眾之臣,將來必定是新君的助力和所能依賴之大臣。在當前晦暗不明的局勢裡,皇上為了保護這個未來之重臣,冷無為就必須要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不讓他參合進來。由此可見,皇上心裡還沒有新太子的人選。如果有,皇上大可以透露給冷無為知道,讓他心裡有個數,以他們君臣相知關係,一個眼神一句話就可以知道誰是真太子。可是沒有,而是冷無為離開京城,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現在無論立誰為太子都不一定就是將來的皇帝。」   文真等三人都有些興奮神色掛在臉上。文祥道:「那咱們是不是派人多和冷無為接觸接觸?」   諸葛雲笑了笑,擺擺手,道:「冷無為這個人不好捉摸,但皇上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根據現在的狀況,咱們必須要派個人去西北那裡去歷練歷練,將來如果得到冷無為的推薦,可以很風光的回京,到那時那人就是四爺您的得力助手,就算二爺和八爺有什麼舉動,他們也要擔心四爺與西北軍到底有沒有聯繫。這叫遮人以耳目,亂中取利。」其實他還有一層沒有說,因為文允在這,諸葛雲頗懂醫術,他看的出文允活不了多長時間,命不久已。文允母親是德武帝最寵愛的人,難產而死,對此德武帝內心是十分的愧疚。因此文允長成便把兵部那麼重要的部門讓他管理,可見恩寵。如果文允一死,兵部將是各皇子爭奪的地方,誰爭到他就等於爭到一半的兵權,冷無為是皇上的寵臣,又是帶兵在外,他要舉薦的皇子,皇上應該會有所考慮。   文允非常聰明,他怎麼不知道諸葛雲的心思,說是遮人以耳目,亂中取利。其實壓根就是為自己後事做準備的,但他向來感激文真在他幼年保護他的恩情,因此也不見怪,道:「那這個人選非十三哥莫數,明天我就去遞折子上去。」   文真想說什麼,但看諸葛雲的眼神,把話又吞了回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從接到聖旨後,楊公府裡就開始忙開了,由於此次並不是準備去與敵軍作戰,為冷無為準備的行李也就多了些,大到日常用具,小到個人私物等等。但今天宮裡卻送來一位宮女,這著實讓冷無為心癢難以,因為送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凌麗。當初冷無為曾經交代過王英找個機會將人送到府裡,可由於德武帝繁忙的政務,也就不方便提。正好趁冷無為要走之時,就向德武帝提了一下,說是送個貼身侍女好服侍冷無為到西北的日常生活,也算是皇上的恩寵,這哪有不准的。   因為是聖旨,楊雪兒也就接下了,但很快她就察覺到冷無為的眼神有點不對,立即打消了讓凌麗隨他去西北的打算,反正冷無為還有馬娉婷侍侯著,馬娉婷的人品她是很欣賞的,畢竟她也是從官戶人家出身。   因為凌麗是宮裡派來的,輕了重了都不合適,就派她到帳房那裡去幫忙。可沒有想到才三天的功夫,她就查出好些假帳出來,把那些婆子和奴才們都得罪了,但卻取得了楊雪兒的好感,地位立刻就升了上來,成為整個府裡的管家,專門管理府的帳目和用品等等。她可不知道凌麗的祖先以及她的父親都是經商的,對下人都相當的嚴厲。現在府裡自從立了新規矩和新管家後,府裡的風氣一下子改善了不少。   兔子不吃窩邊草,既然凌麗遲早是自己人,冷無為倒也不怎麼急了,抓住這幾天的時間,他倒是常往蘇雨馨那裡跑。本來是準備去樂靈那裡的,但想想她那個人身份實在可疑,為了不引起太多的麻煩也就不去了,並且她要自己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只要自己做了,她還能跑的掉嗎?   蘇雨馨人長的美,手也巧,她又給冷無為做了一件衣裳,這次做的可是一件毛皮裘衣,用的是上好的羊毛,領袖口則用的是雪貂的皮毛給縫的,並且上的繡花圖案是那麼生動活潑。冷無為一試非常合身,將她更視作自己的妻子一樣對待。   「你什麼時候走啊?」一直沒有開口的蘇雨馨忽然道。   冷無為笑笑,「也就這兩天了。哦,對了,你的仇家黎楓林的事情我一直記在心上,但目前我還不能做什麼,但請相信我,只要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替你扳倒他。」   本以為蘇雨馨會感激,可沒有想到蘇雨馨卻淡淡地道:「不用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已經想通了。有官場就會有爭鬥,有爭鬥比如會有血的發生。我爹不是死於黎楓林之手,而是死於官場,報仇不報仇的,對我已經對我爹都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冷無為聽了直發愣,沒有想到蘇雨馨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說的是那麼透徹,沒錯,只要在官場一天,就不會停止爭鬥。「那你今後準備怎麼辦?」   蘇雨馨很淡淡的道:「我準備出家,皈依佛門,為大人祈福。」   「不,我不讓你出家,你說過你會嫁給我的,我拿了你的香囊,你是我的人,我絕對不會讓你出家的。」冷無為激動的把蘇雨馨摟在懷裡,不住的說道。   蘇雨馨也不掙扎,任由冷無為去擁抱。   京城裡。翠軒樓裡。   樂靈呆呆的望著窗外,聽見奶娘進來的腳步聲,問道:「寧國的人都已經走了嗎?」   奶娘道:「都走了,不過讓我納悶的是,這寧國的崔之鳴將楊純的心腹之人全部留了下來,可魯顯達卻帶走離去?」   樂零回身,坐下,拂拭著琴弦,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魯顯達是敗軍之將,他回去正好讓寧國皇帝有了口舌,楊純的地位不保啊。」   奶娘並沒有顯得高興,而是露出擔憂之色,道:「我總覺的這寧國新皇帝是不是有點太心急了,如果真把楊純給逼急了,恐怕……」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會。楊純這個人有著很大的野心,當初他投奔於張銳門下,可發跡之後立刻就翻臉不認人,這幾年他奪取了那麼多的土地,滅了那麼多的國家,他的黨羽已經遍佈都是。此次駐守大夏的三十萬大軍,基本上清一色的都是他的人馬,不但如此,各地官員也是他的人,人稱『楊選』,前幾年凡是他報上的名單,朝廷沒有不准的。」樂靈神色也不輕鬆。   奶娘走到樂靈的身邊,道:「冷無為即將就要去西北,我看咱們是不是應該去跟去,好到時候提醒他,他對楊純瞭解實在是不夠深,想的太簡單,不明白他這樣做就等於是在逼楊純。一旦楊純造反成功,為了轉移百姓視線,首當其衝的就是大漢西北之地。冷無為是我們手裡最重要的棋子,絕對不能讓他有任何的意外。」   樂靈點點頭,「你先派人過去打點,過一段時間,咱們再過去。看來,咱們報仇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德武九年七月二十日,冷無為帶軍奉旨離京。然而當大軍行到半道塗中,突然接到聖旨。聖旨云:冷無為作風不正,敲詐地方官員,私收賄賂,雖有些許功勞,但功不可抵過,撤消其少師職銜(從一品)兼禁軍及御林軍副都統等職,官職降兩級留用,欽此。自此,冷無為雖仍是驃騎大將軍,職銜卻只有三品。旨意一發,不但冷無為及眾將所驚訝,就是連軍機處以及上書房大臣都不知道,因為德武帝下旨連一點先兆都沒有。沒過幾天,十三皇子文祥奉旨前往西北大營,冷無為帳下效力。有人說,皇上不放心冷無為,因此會放個皇子到那裡。但由於沒過幾天,朝廷又出現了新動向,冷無為的事情已經引起不了他們的興趣。   德武九年八月一日,上書房及軍機處聯名傳旨,京城四品以上官員,地方二品以上官員,遞折推選新太子人選,一時之間,上到京城下到地方官全部都活動起來。地方封疆大吏在京城都設有府宅,專門派人在京城打探消息,以免使自己成為瞎子和聾子,跟不上風。   直郡王府裡。   昏暗的燭光照著文真陰沉的臉龐上,現在他的身邊只有一個諸葛雲。   「諸葛先生,你說我該保舉二哥還是老八。」言語之間有些落寞。   諸葛雲微笑道:「四爺,你不要灰心,優劣之勢可瞬間轉變,雖然四爺您現在處於下風,但謀事在人成事可在天啊。如今十三爺到了西北,將來他接手兵部可名正言順。如果不是十八爺病實在難醫,四爺又可多了一個助力。但月有陰晴圓缺,凡事不可強求。現在四爺您看的不應該是現在,而是在將來。」   文真陰著臉,點點頭,「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諸葛雲道:「四爺,您現在推薦誰也不合適,如果選二皇子,那只能永遠做二皇子的臂膀,會被人看輕;選八皇子,又不合適,因為四爺以前畢竟是二皇子的人。依我之見,四爺您可以以巡查新政實施為借口,離京。皇上乃聖主,想必也理解四爺的苦衷,但折子還是要遞的……」說著在文真耳邊說了幾句。   文真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上書房裡。   「四爺。」   「八爺。」   「八爺。」   「二爺。」   「二爺。」   「八爺。」   「二爺。」   「六爺。」   「……」   一大臣一邊看折子一邊念道。   林天遠笑呵呵地看著,對蕭貴中道:「看樣子,能當太子的只有二爺和八爺了,蕭相我在這可要恭喜你了。」   蕭貴中微笑道:「林相哪裡的話,二爺如果當了太子,我可是要恭喜你的。」   此刻劉本走了進來,林天遠將他叫住:「劉大學士,不知道你推選的是哪位皇子啊?」   劉本微笑道:「我還沒有寫折子,選太子此乃有關國家命運之大事,我還要考慮一下。不知道兩位相爺,哪位皇子呼聲比較高啊。」   林、蕭二相沒說話,上書房的鄧容鄧中堂道:「從現在看來二爺和八爺的呼聲最高。」鄧容,字伯高,四十六歲,前奉天府府尹,奉天府是遼東獨立的府地,由於那地方盛產鐵、銅等礦,因此獨立開來治理,官銜為正三品,直轄於上書房和軍機處。鄧伯高因治理出色,推行新政也很賣力,特將他調回京城當上了中堂。中堂這職位本來是沒有的,後來因為軍機處大臣不負責上書房的差事,雖然上書房名存實亡,但德武帝並不願在他手裡取消上書房,因此設立中堂職位統轄上書房。在品級上與軍機大臣是一樣的,但實際權力卻不及軍機大臣,軍機處可以直接處理事宜,但上書房卻只能參與其內進行督辦而已,換句話說,中堂這個職位等於是御使加協辦學士兩官職效用。可以擬旨、也可以參任何人。   林天遠微笑道:「鄧大人,依你看,誰能當上太子啊?」   鄧容笑笑,道:「不好說啊,我也正犯愁呢,不知道皇上是立長還是立賢啊。」   巴仁貴巴中堂走過來,道:「依我看來立長的可能性大,像廢太子之所以能當太子還不是因為他是長子。」巴仁貴是從御使裡挑出來的,他本是江南道御使,政績出眾而破格被選拔上來的,年紀已經五十五歲了。   蕭貴中不樂道:「不知道巴中堂選的是哪位皇子啊?」   巴仁貴道:「實不相瞞,我推選的是二皇子。」眼睛看向林天遠,他本是林天遠的門生,他推選說瞎子都知道。   林天遠很是得意,問鄧容:「不知道鄧大人選的是哪位皇子啊?」   鄧容也道:「我選的也是二皇子。」他是執行新政出色而被破格提拔的,林天遠是負責新政的,如果二皇子當太子,那新政就能繼續實行,百姓就能得到更大的好處。他倒是一心為民著想。   蕭貴中看見陳嘉成正好走來,將他叫住,問道:「陳大人,您推選的是誰?」   陳嘉成很直接道:「我選的是八皇子。」陳嘉成是讀書人出身,對新政的看法很複雜,他管理戶部自然知道國庫有多少銀兩,新政的確能解決問題,但讀書人的好處卻沒有了,士官的特權也沒有了,處於這兩難的立場,他選擇了後者,八爺管著禮部,是代表讀書人的領袖,並且向來有賢能之名,因此他就選了八爺。   當各官員為新太子而忙碌的時候,有個別府上卻被愁雲所籠罩。呂賢呂大將軍的府上便是其中之一。   「將軍,您該說話呀,咱們應該選哪位大人?」蔡將軍急道。   坐在整個大廳裡的有十多位將軍,他們都是些武人,駐紮在京城附近,由於他們歸京城編製因此也不的不上折子保舉新太子。   呂賢在大堂裡走來走去,實在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兩天後就要開朝會推選新太子了,按旨意每位大臣偶必須推選一位新太子的人選,可到底選誰他是一點底都沒有。   「各位將軍,老夫想了想,選誰都好,但這不是咱們應該議論的話題。新太子是將來的皇上,事關國家命運,因此你們應該從心裡選到底誰最合適。不要跟風,看別人選誰就跟著選,這可不是兒戲,未免落了口實,你們還是回去吧。老夫要靜一靜。」   「將軍!」   呂賢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出去。   當各位將軍都離開後,呂賢走回書房,看著還沒有落字的奏折,實在是難以下筆,感覺選誰都好像不合適,提筆的手又很快的放了下來,此刻他是多麼需要和別人商議,可這事情卻又不能商議,實在是頭疼啊,以後的奪牒之爭將會更激烈,萬一站錯了隊,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爹,折子擬好了沒有啊?」呂賢的獨子呂俊推開門走了進來,呂俊在文真的推薦下做了工部郎中,五品官。   呂賢不悅道:「這事情是你該問的嗎?給我出去。」   呂俊並沒有聽從,道:「孩兒覺的四皇子不錯,他雖然看似不近情面,但他為國效力不怕得罪官員的心是有的,所以……」   「給我閉嘴,立誰為太子是你這個黃毛小兒可以談論的嗎?給我出去,再不出去我給你幾鞭子,出去!」呂賢怒喝道。   呂俊無奈,只得退了出去。呂賢看著空白的折子,搖了搖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推舉太子的折子都上齊了嗎?」德武帝今天好興致,練起書法來,隨口對身邊的王英道。   王英回道:「據林相說除了呂大將軍和十八皇子、四皇子沒有遞折,其他人都遞上了折子。由於十三皇子離京因此沒有算上他。」   德武帝點點頭,將字的最後一筆寫下,頗為欣賞的點點頭,「冷無為就沒有上折子?」   王英微笑道:「皇上您忘了,冷無為現在只是三品,不夠遞折子的資格。還有,林相等軍機大臣以及上書房的大臣都在殿外侯著呢。」   德武帝笑著點點頭,「你讓林天遠他們都進來吧。」「奴才這就去傳。」   一會兒,幾位大臣都來了。   「十八皇子生了病,他就用不著上折子了。至於四皇子,他的折子朕已經看過了,朕對他的評價只有四個字,深明大意。朕頗為欣賞,他要求出去巡視新政實施情況,朕已經准了。」德武帝將寫的字收好,交給了王英。   林天遠出列道:「回皇上,不知道何時議新太子之事,請皇上示下。」   推選二皇子的各位大臣都蠢蠢欲動。   德武帝沒有接話茬,相反問了劉本,「閩南的海汛現在穩定了沒有?」   劉本道:「回皇上,昨天閩南巡撫上報,海汛已經穩定了下來,除了沿海的地方受到一些損失,其他地方都還好。」   德武帝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話。林天遠想說卻又不敢說,僵在那裡。   蕭貴中暗地冷笑了笑,並不出去說話。   「皇上,呂大將軍求見。」小太監上來稟道。   德武帝神色在瞬間顯出不悅,但很快就變回正常,「讓他進來吧。」   呂賢踏進御書房裡,發現幾位大臣都在,行完禮節後,退到一旁。   德武帝也不問他是為何事而來,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南方傳過來的折子。   林天遠給巴仁貴一個眼神,鄧容立刻會意,出列道:「皇上,各地議新太子人選的折子都已經到了上書房,請皇上示下。」   德武帝這次卻沒有顧左而言他,卻對呂賢問道:「呂愛卿,你推選的是哪位皇子啊?」   呂賢本想單獨遞折給德武帝,卻沒有想到各大臣都在,並且皇上還點了他的名,瞬間背上流出冷汗,但不得不出列,回道:「回皇上,議論新太子人選,臣想了很久,也考慮了很久,立儲乃穩定朝局最重要的事情,但關係國運,因此不可草率。臣這幾日都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就怕有誤國家社稷。皇上的各位皇子,都是人中龍鳳,實在是難以取捨,然而儲位只有一個,臣想到最後,還是無法決定。臣請皇上治罪。」說著跪了下來。   還沒等德武帝說話,巴仁貴出列道:「皇上,此次推選太子,已經明令,無論任何人,凡是京城四品以上,地方二品以上都要擬出名單出來,呂大將軍不選,實乃抗旨。」他本是御使出身,現在又管著督察遠,自然可以參人。   德武帝歎了一口氣,對呂賢道:「呂愛卿聽見巴卿家說的話沒有,這次朕暫且寬容你一次,明天早朝你遞折子吧。明天就議新太子。」   楊公府。今天可來了一個不尋常的人,說是誰,以前來這或許不奇怪,但在這當口來這就有些奇怪。   自從成了親後,林韻詩就收起了以前野性子,乖乖的呆在親王府裡,一步都不出去。這次到這裡來,卻是林天遠讓文忍叫她這樣做的。明天就要議立新太子人選,雖說地方文官的折子都上齊了,可京城卻有一半還沒有到齊,這些人就是軍方的各級將領。據他們所查,這些將軍在呂賢那裡找不到答案就四處觀望,而現在唯一有影響力的就是楊公府。雖說冷無為被降職,但兵權還是在他手上,那可是三十萬大軍。皇上雖降了他的職,可實際權力卻沒有剝掉,這些將軍不傻,知道帶兵的人兵權最重要,只要冷無為一天掌握著兵權,那他的聖眷就沒有衰。   這幾天,不斷有人找理由去楊公府去探消息,都沒有結果。林天遠的謀士岳真給支了一招,為了給那些將軍錯誤的信號,讓林韻詩去楊雪兒那裡住幾天。這讓那些將軍們錯誤的以為楊公府與親王府有很深的交情,是挺二皇子的。通過這一點,將這些將軍拉過來。   「林妹妹,你好久都沒有到我這裡坐坐了,你好像過的並不開心。」楊雪兒看著本來很陽光的林韻詩,現在變的很憔悴。   林韻詩苦笑了笑,「也沒有什麼開不開心的,女人始終是要嫁人的。其實我聽羨慕姐姐的,嫁了個可以讓你欺負,聽你話的人。你讓他向東,他絕對不敢向西,真好啊。」   楊雪兒咯咯笑了起來,「你是在取笑我是不是,現在全國都在議論新太子人選,聽外面的消息說很有可能是敏親王,上書房的兩位大臣都選的是二皇子,加上你爹林相的全力扶持,敏親王這個太子估計八九不離十了。你現在是親王妃,將來就是太子妃,以後就是母儀天下的一國之母,那才叫人羨慕呢。」   林韻詩好像對此並不感興趣,看看經過精修過的內堂,比以前來此多了一些特色,仔細觀察原來是多了幾樣物件,看樣式應該是西北風格的。笑道:「看來你家冷大人從西北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像這些東西就是親王府也是沒有的。」   楊雪兒朝著她的目光看去,原來是冷無為從西北帶來的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有的並不值什麼錢,但風格卻是很好的,是一種淳樸和沙漠的感覺。她笑道:「哦,你說的是這些號角之類的東西嗎,這些啊都不值什麼錢,冷無為是看以前我爺爺常駐兵西北,料想我恐怕也喜歡這些就帶了回來。府裡還有好多呢,你要是喜歡,儘管拿去便是。」   林韻詩神情一暗,「他對你倒是挺細心的。」   楊雪兒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醒悟,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對身邊丫鬟小萍道:「你去到我房裡,把那個紫木箱子拿過來。」   小萍應了,便就離去。   「你成親後,冷無為本來是想送件禮物過去的,但又怕人家說閒話,臨走時特別囑咐讓我交給你,至於是什麼東西,我還真不太清楚,一直沒有打開過。」   楊雪兒喝口茶,小萍就將小箱子拿了過來,放在林韻詩的茶几上。   林韻詩頗為好奇,不知道冷無為留給她的是什麼東西,便打開箱子,一瞧頓時呆住了。這是一把如意,不過卻是血色的。上面還雕琢著花,這不是普通的花,而是天山雪蓮的花,栩栩如生。   林韻詩的眼睛變紅了,淚水在眼裡打轉,卻強忍不讓它流下來。當初在南席城時,冷無為曾笑問,「你最喜歡的是什麼樣的東西,將來你如果成親我一定將它作為聘禮送給你?」她當時笑著說道:「我喜歡的是如意,不過卻是血色的。當初在我小時,我不小心打壞了父親的血如意,被狠狠教訓了一頓,說是先皇賜的。那把血如意的樣子至今還記著,那雖然談不上最喜歡,但應該是我最難忘的東西,記的上面還雕有雪蓮花。那東西獨一無二,如果你真找到,我答應嫁給你,呵呵……」   記得當時,林韻詩只以為冷無為是在說笑,而她也當笑話說著玩,沒有想到今天血如意真的出現在她面前,而她卻已成為人婦。嗟歎不已啊。   「他還記得,他真的記得,我該怎麼辦,我對不住他。」林韻詩心裡默默的念道。   再說此刻的冷無為,自從領了降職的聖旨後,誰都以為他們大將軍肯定心情不快,可沒有想到這位大將軍跟沒事人一樣,大擺賭場,白天行軍,晚上賭博,好不快活。遇到大地方時候,自然狠狠的敲詐一番,反正皇上聖旨說的明白,敲詐地方官而被貶職,如果不大敲一番,還真對不住那道聖旨。至於文祥,為了和冷無為搞好關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候也鬧上一番,今天就是他坐莊,輸了不少,倒也豪氣,很和冷無為的脾氣,他的觀點是賭品好,人品自然不差,可以相交。   「公爺,您說這會兒誰當太子啊?」齊海這幾天每過一個地方就聽到新太子的事情,趁沒有人的時候小聲的問冷無為。   冷無為連坐了幾回的莊,神情有些睏倦,皺著眉頭道:「老齊,這問題可不該你問,你想想皇上為什麼讓我們出來,還不是不想讓我們參合,像新太子是誰能不知道的,盡量不知道。」   齊海點點頭,其實他也是受人之托,受的是文祥的托,其實就是試探冷無為對皇子有何評價。   「那公爺,您比較看重哪位皇子啊,咱們隨便說說。」   冷無為笑笑,這傢伙有什麼心思他不知道,畢竟兩人相交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對哪位皇子怎麼看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哪位皇子怎麼看我。不說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說著倒頭就要睡覺。   齊海討了個沒趣,其實這結果也在他意料之中,如果冷無為能痛痛快快的把心裡話說出來,他也就不是冷無為了。   他一走,馬娉婷進來了,端著洗臉說,拿著毛巾幫冷無為擦洗了一下,說道:「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官,每天開賭,讓朝廷的人知道了,恐怕又要參你了。」   冷無為躺著笑道:「我巴不得再參我一回呢,現在這種時候官越小越安全。現在京城肯定已經鬧翻天了,二爺黨和八爺黨斗的肯定是一團糟,誰還管的了我,聰明的人都知道要躲出去,不趟這個混水。哎喲,不說了,真有點倦了。」話一說完,這傢伙就睡著了。   馬娉婷認命似的搖搖頭,為他蓋好被褥。   京城。幾鞭子響過後,朝廷的王公大臣、親王貴胄紛紛穿著整齊的朝服,上朝而來。   按規行完大禮後,大臣們分開兩邊,謹聽聖訓。   「諸位愛卿,叔伯兄弟,本次朝會想來都知道為的是什麼事。這段時間,為了議新太子的人選,已經折騰了好長時間,該上折子的都上了。既然公開議,那大家就都說說吧。」德武帝說完就看著下面。   下面鴉雀無聲,過了好長的時間,林天遠見無人說話,便出列道:「啟奏皇上,臣以及部分大臣一致以為二皇子可以勝任太子之位。自古立太子必是立長為首要條件,如今在諸皇子中二皇子最長;其次,二皇子向得眾官之心,他若為儲,眾官必服。再者,二皇子管理刑部,至今沒有出現一次差錯,可見其才幹。因此老臣以為無論從立長還是立賢,二皇子都是上上之選,請皇上明鑒。」說完,退了回去。   蕭貴中立即出列,道:「臣不同意林相之見,雖然立長是首要條件,但無論是先皇還是當今陛下,都並非是長子,我大漢皇朝自立長為太子,能成功繼承皇位的沒有幾人,繼承大統的都是賢能之君。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就拿當今朝廷來說,廢太子是長子,可他在位不到幾年的時間就被廢,原因是其無賢能之名。當今在諸皇子中,如論賢能首推八皇子。八皇子素以寬容待人,他若為儲乃天下黎民百姓之服,大漢之福。」   緊接著其他大臣紛紛奏言,有的是力挺二皇子,有的是挺八爺。一時之間,硝煙瀰漫,爭鬥迭起。漸漸的朝會變成了吵會。在這麼多人中,軍方的態度讓人費解,因為他們並不是很瞭解到底立誰為好,這些應該是文官的事情,他們樂的在一邊看熱鬧,雖然有一大部分都是挺二皇子的,但如果立八爺他們也沒有什麼意見,反正都是當兵吃糧。   呂賢處在其中相當的尷尬,畢竟是內大臣,這立誰為儲,他是必須要說話的。果不其然,德武帝輕輕咳嗽一聲,下面立刻安靜了下來,他對呂賢問道:「呂大將軍,你的奏本好像到現在都沒有交吧。」   呂賢現在感覺他這兩條腿異常的沉重,但又不得不移動,出列拿出奏本道:「臣的意思是……立二皇子為儲!」 第一百八十五章     呂賢話一出口,擁二皇子的得意非凡,擁八皇子則有些垂頭喪氣,畢竟呂賢是領侍衛內大臣,掌握京畿防務。   德武帝接過呂賢上的折子,並沒有看,而是放到了一邊。他緊緊的盯著呂賢,好像要在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如果在以前,德武帝心中人選的確是二皇子,但近幾年來,他的心開始動搖了。   「既然,連呂大將軍都說皇太子應該是文忍,那就是文忍吧。給位愛卿,你們有何看法啊?」   蕭貴中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文思輕輕搖了搖頭,便放棄了。推選八皇子的都是以他馬首是瞻,他都不說話了,他們還能說什麼。   德武帝看大臣們都沒有說話,便道:「擬旨:立二皇子文忍為當今太子……」   八皇子文思府。   「八哥,你是怎麼了,今天你怎麼不爭一下啊。」九皇子文堂氣急敗壞道。   蕭貴中臉色很不好,道:「八爺,你是怎麼想的,今天咱們應該爭啊。」   文思冷笑了笑,對身邊的侍從道:「把魏先生叫來,說我有事情要與他相談。」   不一會兒,魏青書來了,他還是和當初一樣文采飛揚,一派書生之氣,但眉宇之見透著陰陰之色。   「八爺,您找我?」   文思吃了口茶,眼都不忘他一下,「你早就知道太子是二哥,是不是?」   文堂和蕭貴中非常吃驚的看著魏青書。   魏青書搖著扇子,笑著坐在左邊的位置上,道:「八爺,其實只要用心想想,現在除了敏親王,還有誰能當太子。八爺,你什麼都好,但唯一不妙的就是對新政你的態度太不明確。現在皇上所用之臣,大多數都是支持新政的人,而八爺您呢,禮部、戶部都歸你管著,禮部的人都很仇視新政,而戶部的人大多數身上都不怎麼乾淨,雖然他們都支持八爺您,可卻左右不了情勢。反觀敏親王,他不但有林天遠為他保駕,又有上書房的兩位大臣護航,現在又多了呂賢,其實皇上看重的並不是敏親王,而是這批大臣,林天遠是新政執行領袖,呂賢不但是領侍衛內大臣,又是九門提督,京城內外所有防務全是他一人管轄,他們兩人說話,皇上能不慎重嗎?」   蕭貴中點點頭,含了一口清茶,歎道:「魏先生您說的透徹,如今二皇子坐上了太子寶座,以後恐怕就沒有咱們的好了。」   文思和文堂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魏青書忽然笑了起來,其他人都莫名其妙都看著他,文思不解道:「魏先生,你笑什麼?」   魏青書笑道:「我笑各位不懂皇上的心思啊,這次推選新太子,可以說是皇上迫不得已的一步棋,其作用有兩點,一是穩定群臣之心,好發展國力;其二,便是探察一下,各方面的勢力和朋黨。如今二皇子雖然當上了太子,可他的黨羽基本上全部暴露出來,這麼大的勢力,皇上他能放心嗎?雖說八爺您也暴露一些勢力,但和二爺比還是有一定的距離,所以大可不必擔心,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立太子大禮之後,朝局又要變動了……」   皇宮大內。   德武帝手上拿著一個奏本在發呆,這奏本是四皇子文真上的,只見裡面並無一字,原來是無字奏本。文真的意思,德武帝明白,他是說他的心正如這奏本一樣,無論誰當太子,他都盡心效忠,因此德武帝才稱他為「深明大義」。   但自從下了朝後,德武帝內心顯得很不平靜,雖說新太子人選都定了下來,但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有根骨頭堵在心裡。   「來人啊。」   小太監跑了進來,跪下:「奴才在。」   「你立刻宣呂……劉本過來。」德武帝本想叫呂賢,但想想不妥,立刻宣劉本進來。這次選太子,劉本選的卻是四皇子,一個出了京的皇子。而奏本的日期卻是文真走的日子,至於為什麼選,上面卻沒有寫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根本就是無心選太子。而且上的還是密折,做了這麼多年的官,當年那耿直的劉本早已經不見了,現在的劉本是老於官場,精練之人,頗得德武帝的信賴。   一盞茶的功夫,劉本忙走了進來,今天軍機處淪到他值班,所以來的快些。   「不知皇上喚臣,所為何事?」   「你擬旨:兵部尚書耿時秋素有功績,南方初定,需大臣安撫。著他為南李兩省總督,新任兵部尚書為敖丙。欽此。」自從取南方那麼多城池之後,朝廷將其分為南雲省,南貴省。   劉本一驚,但還是按德武帝的意思擬旨。   「還有,京畿處的虎威營統領徐起出任南雲省提督,直豫總兵柯之才任虎威營統領……」緊接著,京城防務的驃騎營也換了人。   當下完旨意後,德武帝舒了一口氣,「劉愛卿,你可清楚朕為何這麼做?」   劉本不敢接話,俯首站著。   「你下去吧,朕要一個人靜一靜。」   「臣告退。」   德武帝拍著桌案上的那些奏本,歎了一口氣。此次雖然探出了朋黨,但牽扯太廣,現在軍方也陷了進去,不得不考慮再三啊。   虎威營和驃騎營各有十萬人馬,是守衛京畿的重要保障。而九門提督和皇宮的人馬加起來也只有五六萬。現在京城內的兵馬是由呂賢掌控著,此人雖然陷了進去,但畢竟還是忠於朝廷,如非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做對不起德武帝的事情,但虎威營和驃騎營就很難說了,他們一向是由兵部掌控,不將兵部和這兩營的統領換掉,遲早也是個隱患。德武帝可不想看到在孝文帝時太子逼宮的事情出現。   這幾道聖旨就在文忍接任太子過後,就立刻發了出去。此前毫無一點徵兆。   八皇子文思府上。   「魏先生,可真讓你說著了,現在兵部尚書換成了敖丙,這敖丙我在南方可經常接觸,他和冷無為經常稱兄道弟,為人也很是圓滑,在軍方也算是有點威望,不如咱們把他拉過來。」文堂笑道。   魏青書微笑著搖了搖頭,「敖丙應在南方前線,沒有參與太子的事情,加上他和冷無為在南方立的些功勞,皇上才讓他做這個兵部尚書。此人我也瞭解,不是好拉攏的人,而且現在也不是時候拉攏他。咱們現在該想的應該是如何讓太子出醜。」   文思疑惑,「先生,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魏青書冷笑道:「八爺,你還記得上次四爺追繳庫銀的事情嗎?我一直奇怪太子為什麼會突然有那麼多的銀子出來,因此我特地讓十爺出京仔細查探,想來快有答案了。」   正說著,外面就喊道:「十爺到……」   文諤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大喊道:「八哥,我查到了,原來那些銀子是……」   當文諤說完後,文堂興奮道:「八哥,我明天就上折子參老二,什麼太子,我照樣把他擼下來。」   文思笑著搖了搖頭,「這事情不能讓我們出手,明天上書房是誰當差啊?」   文堂想了想,道:「是陳大人,八哥的意思是讓陳大人將這事情捅出去。」   文思點點頭,「父皇不是整天的說吏治嗎,明天你什麼也不說,就讓陳大人將二哥選拔的人往父皇那裡一交就行了,這些人所放的缺都是肥缺,父皇肯定會考那幫官員,一定有好戲看的。」魏青書頷首笑道:「就算扳不到太子,咱們還有後手。」   「砰」的一聲,杯子被德武帝摔了個粉碎。   「這些人是誰選的?」   陳嘉成道:「是太子親選的?」   德武帝顯得不敢相信,這幫人沒有一個是真才實學的,出口閉口都是銀子,有的更是昏聵之極。   「那太子有沒有考過他們?」   「回皇上,據臣所知太子根本就沒有見過他們。」   「什麼?太子居然……,算了,叫他們退下,讓太子過來,朕要問問,他是怎麼選的人。」   太子府裡。   「你說那些人被招進御書房,父皇現在什麼都知道了?」文忍感覺天都塌下來了,本來準備找一些人去代替那些人面君,可沒有想到陳嘉成突然帶那些人過去。   親信周新擔憂道:「太子,現在怎麼辦呢,萬一讓皇上知道您賣官的事情,這可怎麼是好?」   文忍現在已經神不在身,「你可知道是誰讓陳嘉成去領人的?」   周新道:「是九爺,看樣子是八爺存心要太子爺難看。小臣想,太子新立,皇上斷不可能會輕易處罰太子,請太子寬心。」   話剛說完,就聽到宮裡派來的人,讓太子進宮。   「這些人都是你選的?」德武帝臉色陰沉,拿著官員的名單問道。   文忍低著頭道:「是兒臣選的。」   「你……」德武帝臉色顯得非常的失望,話說開頭就無法說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要是覺的他們可以勝任的話,就讓他們去上任吧。你出去吧。」話一說完,無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兒臣遵旨。」文忍怎麼也沒有想到德武帝會這麼說,臉上有擋不住的喜悅。   德武帝看到文忍走後,啪的一聲,手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心道:這就是朕選的太子,居然賣起官來,這就是大漢未來的皇上。   德武九年十一月二十日,京城裡又出現了驚濤駭浪的大案子,居然出現了史無前例的田地大案。   此案發生在直豫,這案子上到刑部的官員,下到地方官員都被牽涉到了。原來地方官員隨便畫田為賣,明明是有主的田愣說是無主的田,將其買賣,不少人家的田地被奪。如果有含冤的或者是不服鬧事的,都被官府的人給抓了起來,一時之間叫冤喊冤的是鋪天蓋地,官府怕事情鬧大,竟然將這些小老百姓判成亂民,然後交由刑部定奪。太子掌握刑部,自然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在八爺的人指示下,在直豫漏網的冤民一下子告到刑部,刑部自然將其抓了起來,並判了斬刑,就在行刑之前的時候,早被準備好的督察院一本參到德武帝那裡,德武帝立即讓人傳旨將人犯押到大理寺細審。德武帝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統治的盛世裡會出現這樣駭人聽聞的冤案,強買強賣本不希奇,但奇怪的是這裡竟然牽扯到的官員達近五百多人。   德武十年一月十日。夜裡。   「劉本,你說朕該如何處理這事情,朕怎麼也沒有想到朕的這位太子居然是這麼狠毒的人,為了撈銀子居然會不擇手段。朕實在是無法再容忍他下去。」德武帝眼中雖有怒火,但多的更是恨鐵不成鋼之色。   劉本在一旁,猶豫半天道:「皇上,如今我朝局勢剛定,如果此刻處罰太子,那朝局必然再次陷入混亂,諸大臣也必然會惶惶不安。以臣之見,這事情應該慎重。」多餘的話他也不好說。   德武帝點點頭,坐回龍椅上,歎了一口氣,「那朕口述,你就擬旨,咱們今天就把這事情給解決吧。」   此次大案發生,朝野震驚,但鑒於此次大案牽涉到太子以及刑部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作為最高統治者的德武帝,也只能把刑部尚書劉益之、刑部左右侍郎吳憲、葉升革職拿問草草收場。在此案牽涉到的直豫省州府官員則一律革職。 第一百八十六章     如果說德武九年是有喜事的一年話,那德武十年更是讓全大漢為之高興的一年。因為在德武十年三月二十三日這一天,南李突然派遣使者,遞投降表,但並不是沒有條件的。   御書房內。   「各位愛卿,針對南李的條件,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看法啊,一起說說吧。」德武帝神情大悅,一直讓大漢頭疼的南李居然會有臣服的這一天,而且是他在位的時候。   林天遠忙出列道:「皇上,南李臣服實乃我大漢恩威所致,因此這事情上我們一定要將其拿下,條件雖然有些苛刻,既要保持封號也要保持君王待遇和其軍隊,但我大漢以寬容允之,四方之國必然驚服我大漢之胸襟。」   蕭貴中出列道:「皇上,臣並不同意林相的看法。誠然南李今日臣服我大漢,但並不是心甘情願的臣服而是被動的臣服。如今西楚攻的激烈,南李已經無可用之兵,留給他們的只有三條路,一是投降西楚,西楚向來與南李有大仇,而且投降西楚,他們手中並無籌碼,可以相談。二是投降我大漢,他們現在還可以用自己剩餘的土地作為籌碼與我們相談;三便是頑抗到底,那只能是死路一條。因此他們是不得不選最好的條件,那就是與我大漢談。如果我們輕易的就答應了他們條件,既給他們領地又給他們稱君的封號,那對他們來說只是名亡而實存。依臣看來,不能這麼輕易的就答應,應該把條件再壓一壓。」   「蕭相說的有理,臣的看法與蕭相是一樣的。如果答應了,他們投降表一交,依然在南方稱孤道寡的,我大漢在那裡政令不行,這與投降不投降有什麼區別。正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君,既然投降我大漢,能稱君的只能是陛下一人。斷不可形成國中之國,君中還君啊。」陳嘉成慷慨激昂道。自從他挺了八爺,無形之中成為了八爺的人,對此他頗為無奈啊。自從立了新太子後,為這事他頭髮又白了多少根,心裡清楚再也不可以像過去那樣潔身自好了,要想自保也只能力挺八爺到底。   其他人也說了他們的意思,兩位中堂保的既然是太子,那自然是跟著林天遠的看法說,說什麼禮儀之邦,要顯大國風範。呂賢則是兩不得罪,在中間和細泥。   德武帝看著劉本,直到現在他一直沒有開口,便問道:「劉愛卿你怎麼看?」   「臣是在想,如果南李不投降會怎麼樣,在這事情上依臣之見可以拖一拖,既然不是我們求他,自然也就不急。為了顯示我大漢禮儀之邦,可以讓禮部的人好好招待,對南李投降之事,一字不提。到時候他們自然會殺價。」劉本不急不慢道。   德武帝哈哈笑道:「不錯,這事情又不是朕求著他。蕭相,這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記住對此事一字不提,咱們就這麼耗著,看誰耗的過誰。也省的別人說咱們大漢落井下石,哈哈……」   四月三日,南李使者霍淵在這麼多天裡與大漢官員吃吃喝喝,表面上很輕鬆,實際上是心急如焚。西楚快打到都城了,皇上是無轍了,才同意大臣的意思,向大漢投降。但來這麼多天了,大漢上到君王下到官員都一字不提,如果再這麼拖下去,都城被攻下,他便是南李的千古罪臣。   「蕭相,你看這事情是不是……」霍淵實在耗不起了,一大早就跑到蕭貴中的府上。   蕭貴中吹著杯中的茶葉,顯得悠然自得,「霍大人,在京城可住的慣不,最近從西域來了一幫戲子,聽說那把戲玩的很不錯,要不今天晚上我讓人帶霍大人見識見識。」   霍淵哪有這個興致,忙道:「蕭相爺,小臣想問問,貴國皇帝何時召見小臣啊,我國皇上還等小臣回去覆命呢。」   「不急,這事情不急。這最近啊皇上正為東邊幾省鬧旱災的事情心煩,找戶部的官員想輒呢,一時半會的還顧不上,我看再過一個半個月的,估計皇上就有可能召見你了。」蕭貴中喝著茶輕描淡寫道。   霍淵急的跟什麼似的,突然往蕭貴中面前一跪,「相爺,臣等的起可我國皇上可等不起啊,求相爺高抬貴手,多向貴國皇上多多美言,盡量把這事情辦了吧。小臣為我南李子民謝大人了。」   蕭貴中忙扶起他,假作生氣道:「你這是怎麼說的,你以為老夫沒有盡力嗎?這皇上要見誰又不是老夫可以決定的。這樣吧,今天我去見見皇上,再提一提。不過你這條件是不是改一改啊,如果再按以前的,我大漢皇帝恐怕……」那言外之意傻子都明白。   霍淵忙道:「只要貴國能願意坐下來談,什麼都好說。」   蕭貴中笑笑點點頭。   德武四月十日。關於南李投降之事,經雙方所談決議,大漢正式接納南李降表,並傳之四海之邦國。   其條件如下:一,南李之君,只能稱王,不得稱皇,且以臣子之禮效忠大漢之君;二,南李所轄土地雖由南李舊臣管轄,但如非必要不得亂徵稅收,且徵稅之數一律按大漢之規徵收,如有違犯,則有叛逆之嫌,大漢朝廷有權沒收南李自治之權;三,南李兵馬不得肆意招攬,且人數只保證自衛之力就可,如發現有肆意招攬兵馬,則視為有造反之疑,大漢朝廷有權沒收南李自治之權;四,每年南李必須派大臣上京述職,每三年南李君王必親自上京,遞忠心表;五,每年必須交納一定的貢品或是錢帛,以顯君臣之分,具體數額由雙方細談;六,南李可保持國號,君王之位可以由其自定繼承人,大漢朝廷不得過問;七,南李官員安排由其自行命令,大漢朝廷不得過問;八,賦稅安排挪用以及政令實施,大漢朝廷不得干預;九,南李子民與大漢子民視為一體,雙方不得歧視,在許可的範圍內,雙方可以自由來往,所受待遇皆為平等。十,大漢與南李在雙方律條差別之上,當以大漢律條為主,如大漢百姓與南李百姓觸犯法律之時,當以犯事之地,為審判之地,如有不服,可一層層上訴,以大漢三法司為最高審判地。   此十條,大漢不但限制了南李的稅收、軍隊,甚至在律法上也作了很大的限制,以體現主臣之分,但在在其內政和國號問題上也作了適當的讓步,可以說以上條約基本上體現著大漢對南李的相對統治,以後大漢也將以此條約十條作為統治南李的基礎。   條約一簽,南李的使臣提出了一個條件,此條件就是為顯示大漢與南李世代交好之心,大漢公主應嫁與南李,以示大漢與南李為一家。這條件合情合理,大漢沒有拒絕的理由。現在關鍵是哪位公主下嫁南方,觀德武帝生的幾位公主,能適合嫁娶年齡的只有文靜一人耳。   楊公府。   在內堂之上,楊雪兒安慰著正哭泣的文靜,公主下嫁之文書已經傳之四海,已經是斷無悔改之可能。   「公主,你就想開一點吧,這次你嫁的是南李太子,也算是很不錯的人了,將來便是南李的國母,與大漢和南李,都是好的。今天大漢和南李從冤家對頭走到一起,實屬不易,皇上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文靜紅著眼睛,哭道:「那我呢,我算什麼,讓我嫁到南方我寧可去死。」   楊雪兒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倒是旁邊的凌麗插話道:「以奴婢看,公主既然不願意那就逃走吧,反正……」   「住口,」楊雪兒怒斥道:「你可知道公主一旦跑了,就再也回不去了,皇上的詔書已經傳遍四海,現在誰人不曉。如果現在公主跑了,那皇室將不再會承認公主的身份,公主就會淪為一介平民,孝康公主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當初為了與北魏和親,她就是私自跑出宮,最後怎麼樣,被抓回來扔進寺廟裡孤老一生,難道你想讓公主走其後塵嗎?」   凌麗沒有想到原來這事情早就有先例,如果文靜被抓了回來,宗人府一定會無律按例去處置文靜,哪可不是開玩笑的。現在的凌麗在楊公府的身份宛如第二主人一般,什麼事情都管理,府上的帳目她都管著,許管家現在忙著府外的生意和莊園,加上年紀也大了些,忙的顧不得府裡的事情。凌麗頗有些手段,人也聰明,也很有能力,心計更是在宮裡給歷練出來了,對主子的事情盡心盡力,對下人管教非常嚴格,府裡的人都叫她「二奶奶」,對此楊雪兒也是笑笑,對她越加的看重,連私庫的鑰匙都交給了她,有的人說楊雪兒有讓冷無為納凌麗為小的意思,否則不可能把私庫的鑰匙交給她。私庫是什麼,那是皇上賜的,和府裡最名貴的東西收藏所在,一般人都不許接近那裡,以前都是楊雪兒親自打理那裡面的東西。   文靜很突然道:「讓我嫁給南李,我寧可不要公主的身份。」   楊雪兒以為文靜說的只是些氣話,便轉移話題,笑道:「最近冷無為給我來了信,說他在那裡怎麼怎麼想我,可我看裡面的句子全是那些老掉牙的詩句,這些詩句要是冷無為寫,我是不會信的,他有那麼雅嗎,平時讓他讀點書,簡直就像要他命一樣,關在閣樓上,他都能跑出去,我是沒轍了。公主你想想,他現在是個大將軍,握著三十萬將士的性命,不讀點書能行嗎,等將來國家和平了,他這個當官的不多讀點書,誤了國家的事情,那該怎麼是好,每次我一想到這就直髮冷汗,他就像和他沒有關係一樣。最近馬姑娘給我來信,說她根本就管不住他,每天不是逛賭場就是看戲園子,那些將軍們有了他這個上憲快活的跟什麼似的,整天都混著。現在等南李的事情忙完後,參他的折子肯定像雪片一樣飛過來。」   文靜見他提到冷無為,眼睛立刻放出異彩,尋思:對啊,我正好到他那裡去,就算我當不了公主,他還不照樣的對我,他還欠著我兩件事情呢。心下打定主意,心情也好了起來。   正說著的時候,下人稟告白雲飛過來了,在外侯著。畢竟內堂是冷無為的家眷,男女之嫌還是要守的,因此得到稟告才能進去。   此次冷無為去西北,白雲飛、尤三甲和田大都沒有跟著去。白雲飛才成親,小兩口正熱和著呢,因此不方便叫他跟去;尤三甲忙著他自己的生意,他跟冷無為這麼久,勞心勞力,也應該歇一歇,也就沒有讓他跟著;田大是因為他老婆有了,他這個快要當爹了,自然不能讓他跟著,這田大本來準備讓冷無為取的,冷無為讀書不多,就大言不慚的說,如果是女的就叫田柔,男的就叫田小大。立刻招來眾人的暴打,田大更是氣的要命,感情取名字全隨了他爹娘,你也太省事了吧。最後這個重任就落到楊雪兒的頭上,誰讓她文武雙全呢,又是皇上封的秦國夫人,身份名望都有,可以說是個吉祥人物,讓她取名這孩子將來一定有福。   「嫂嫂,我是來向你辭行的。」白雲飛對公主行完禮節後,忽然對楊雪兒說道,雖然在這三人中,田大最大,白雲飛次之,冷無為最小,但畢竟是以冷無為為中心,並且他的身份又是最尊,所以自然也就為大,他的夫人自然是嫂子了。   楊雪兒讓人給他看座,道:「你要去西北?你就不理你家的老婆了。」   白雲飛笑笑,道:「我也正是為這事情來的,麻煩嫂嫂我不在的時候多照應照應,冷少在西北,我這心一直不大放心,所以想早點過去。」為了讓白雲飛和聶小倩有自己的天地,冷無為特將以前的聶府好好的裝修了一番,置辦了好些東西,本來準備買個大的府宅給他們,被他們兩人拒絕了,聶小倩說還是自己家住的習慣,冷無為也就不強求了。   楊雪兒突然笑道:「你是不是被媳婦管怕了,想溜啊。我可聽到傳言,說你每天可是為端洗腳水,伺候的很周到是不是?」   白雲飛臉立刻紅了起來,原來他和之前和聶小倩為了芝麻小事吵了一通,過後不久白雲飛就後悔了,就找田大商議怎麼辦,田大能出什麼好主意,他是端洗腳盆端的有名的,尤其是他老婆有了孩子後,那陪小心的簡直讓身為男人的人不忍心看下去。這不,一回去,白雲飛就侍侯他老婆洗腳,效果是立竿見影,但後果也就來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後就改不掉了。冷無為要是知道,他肯定會放三天的炮仗,因為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和他一樣的怕老婆,不過他唯一自得的是,他府裡的丫鬟多,用不著他端洗腳水,而且就是端,楊雪兒也不會讓他去端的,因為他是家主,可不能讓別人瞧不起,在官場上丟份。   楊雪兒見白雲飛紅臉了,也就不說了,問道:「你放心好了,你一走我就讓人將小倩接過來,自從她和你成親後,我來說話的人都沒有,你準備什麼時候走啊?」   白雲飛道:「明天就走。還有……昨天我和她吵了一架,我走之後嫂嫂幫我勸一勸,叫她那個千金小姐的脾氣改一改,好壞是我還能忍著,換了別人還真受不了。」說著就告起狀來,把楊雪兒、文靜和凌麗都逗笑了,文靜的眼神裡還有別的意思。   聽他說完後,楊雪兒笑道:「你放心好了,等她過來我一定好好說說她,讓她一定向你道歉。」   白雲飛憨憨笑道:「也不需要道歉,只要改一點就行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京城皇宮。   現在的皇宮裡已經亂了套,原因是文靜公主不見了。南李迎親在即,公主此刻不見了,那怎麼是好啊。   前段時間,大漢派使臣與西楚談判,為了和西楚不至於鬧的太過,將南李西邊的土地割給他們,條件就是讓其承認大漢對南李的統治。西楚此刻打的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國庫都快空了,也實在是不利於打下去。如果真的再打下去,惟恐大漢出兵干涉,那可就不妙了。基於各種原因,西楚有條件的承認大漢對南李的統治,同意收兵。他們出的條件就是:割南李西邊與西楚接壤的方圓六百里的土地,並且賠款一千萬兩白銀,並且大漢必須承認西楚對南李就現在的土地佔領。   大漢皇帝是不割自己的肉就不心疼,將這一切的負擔全部丟給了南李,自己是不出一文錢。其實也是有目的的,那就是最大的削弱南李,怕的就是南李反骨。並且還與西楚結盟為世代交好。   自從大漢皇帝下詔書將公主嫁給南李的事情傳之四海,有一國家著了急,這國家不是別的,而是北魏。自從北魏使者來大漢近半年的時間,居然連大漢的皇帝的面都沒有見到,他此次來,一是為了讓北魏與大漢重修舊好,二是為了再次和親,結親家之誼。從各方打探到,大漢皇帝能出嫁的也只有一位公主,他能不急嗎。並且最近聽聞,南路軍將有可能往被調遣,目的是什麼,無人知曉,東路軍也開始上移,並且駐紮到寧國所割賠的東北地方。西北軍三十萬原封不動,那些大將的官職也都沒有什麼變動,只是封了些爵位。從形勢上看,大漢已經從西部、南部、東部都調集兵馬,並且駐紮的都是北方,雖說大漢無心可北魏有心啊。   這本來不怎麼急的北魏使者現在急的跟什麼似的,派回國的人一個個的都回來,帶著他們皇上的旨意,那就是和親之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皇上,公主不見了,那南李和親的隊伍一個月後可就要來了,這可怎麼辦,這事情不能傳到外面。現在南李的使臣提出要見公主,老臣實在是……」蕭貴中頗為為難道。南李提出會見公主,這無可厚非,大漢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德武帝深鎖眉頭,「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嗎?」   呂賢道:「臣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了,京城方圓五百里都找不到公主的影子,臣在想,既不能張揚出去,又要尋找公主,這實在是大海撈針。臣也不能對下面說他們找的是公主,並且公主的畫像又不能拿出去,這找人實在是……」言外之意,要像這麼找下去,一年都不一定能找的到。   德武帝有他的顧慮,如果這事情傳了出去,不僅丟了皇家的臉面,更擔心的是有傷南李臣服之心。所以文靜不見了之後,他一不讓張畫貼榜,又不讓將公主身份洩露出去,動用的兵馬也只是九門提督的人,宮廷裡的禁軍和御林軍都不敢調動,否則就等於不打自招了。   御書房裡沉寂了好一會兒,德武帝歎了一口氣,道:「呂將軍,這公主不用再找了,朕就當沒有這個女兒,至於明天南李要求見面的事情,你們想個辦法吧。」   幾位大臣商議一會兒,林天遠出列道:「皇上,臣和各位大人的意思是,不如找個宮女冒充公主嫁到南李就可,至於像不像好在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還來得及調教。不過,臣有一個顧慮,那就是公主萬一回來了,穿了幫那我們大漢的臉面可就全沒了,因此老臣……」   德武帝明白他的意思,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道:「既然文靜不擔當她身為公主的職責,那她就不再是公主,就算回來也永遠不得回宮。林相你立刻交代宗人府,公主離宮的事情不得記在族譜之上,明文寫著公主嫁去南李。至於後宮,朕會交代不讓任何人洩露出去,並且明天的『公主』,就是大漢永遠的公主。」   「皇上聖明,臣等遵旨……」   蕭貴中、林天遠、呂賢剛走不久,劉本走了進來,將北魏使者要求面聖的意思回復一下。   德武帝正為文靜的事情鬧心,臉色很不悅,道:「北魏這個背信棄義之國,朕不想見。你告訴他,咱們戰場上見,朕的大漢不是他想打就打,他想和就和的。你告訴他,朕不怕他,讓他滾回去吧。」說著用力地拍著桌子。   劉本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德武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皺眉道:「你怎麼還不下去?」   劉本奏道:「臣不敢接旨。」   「你……」德武帝沒有想到劉本會說這樣的話,「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劉本道:「皇上,我大漢這幾年兵災天禍不斷,國庫空虛,百姓貧苦,雖然新政實施尚可,但一時之間還不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如今東邊幾省旱災剛解決,西邊又開始了澇災。據青寧省巡撫趙澤上奏說,新政實行尚還順利,但連日降雨,不見停歇之時,藩庫一半已拿去救災,雖能暫緩之急,並非長久,需要朝廷的救濟。如今能拿出糧食的省已經不多了,江南四省、加上天龍和揚蘇省這次鬧了旱災,他們的種糧還是從其他省調度的。如果現在再起兵災,皇上那新政還怎麼繼續下去,國家何時才會強盛,臣請皇上三思啊。」說著磕頭下去。   聽著劉本言辭懇切的奏對,德武帝衝動的頭腦總算冷靜了下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好吧,朕今天就見他,並且委任你為談判大臣,能和就和吧。你平身吧。」   劉本站起來,「皇上,北魏使臣也想與我大漢結親,他們知道皇上只有一位公主可嫁,現在已經下嫁南李,因此他們不奢望能娶皇上的公主,親王的郡主也是可以的,並且他們保證立我大漢公主為太子妃,與我大漢世代修好。」   德武帝對此反應頗為冷淡,道:「這事情你斟酌去辦吧,問問宗人府看哪位親王家的女兒該到了成親的年紀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話分兩頭,再說說西北的冷無為吧。   現在的安西省在冷無為已經那群滿腦子都是銀子的官員管理下,可謂是日進斗金。西楚、北魏、寧國、大漢的有錢人都喜歡往那裡鑽。不為什麼,就因為那裡的女人什麼國家都有,而且各個漂亮跟什麼似的。   雲州,巡撫衙門。   「公爺,這是孝敬您的,多虧您的主意,現在咱們這裡店舖滿街,各處的商人都往這裡跑,要不了幾年,這雲州城恐怕都要比的上京城了。」巡撫葉明中笑道。   冷無為數了下銀票,一百萬兩銀子,笑道:「看樣子咱們撈的不少啊,這治安問題,可不要出什麼紕漏。那些商人可是咱們的衣食父母,放水養魚,那魚才會大呀。走私馬匹的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吧?」   葉明中笑道:「公爺,儘管放心,這事情沒有多少人知道。咱們現在又不向朝廷要銀子,誰會管這事情。聽說朝廷裡鬧的厲害,二爺黨和八爺黨斗的厲害,東邊幾省和西邊幾省鬧著災,皇上還顧不上咱們。卑職最近查到西山那裡有一處金礦,卑職想……」   冷無為一聽就知道他想幹什麼,忙道:「這事情好,不過私開礦山那可是死罪。因此這事情不要洩露出去,你有什麼難處?」   葉明中道:「現在缺的就是人,卑職和其他官員都沒有足夠的人手,而且還要保密,因此這事情一直就這麼拖著,公爺您看……」   冷無為笑了起來,「我當什麼事呢,不就是缺人嗎,你別忘了我手上可有十三萬寧國的降兵,這不是現成的苦力嗎,明天我就讓齊海將軍帶人過去,明著是搞軍事演練,實際上是看住那些降兵幹活,你看如何?」   葉明中伸出手指,笑道:「公爺,您真是高啊,這不要錢的苦力還真是難找。」說著笑的怪生,讓人聽的特不舒服,可冷無為卻感覺非常的爽。   告別了葉明中,冷無為坐著轎子很悠閒的逛著,正做著他的發財大夢的時候,轎子突然停住了。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停下了?」   「回主子,是老白。」   冷無為忙下轎,走出來,果然是白雲飛騎著馬將路堵了,旁邊的百姓都好奇的看著。冷無為笑罵道:「你這傢伙總算捨得老婆,來了?」   白雲飛臉色神秘,下馬在冷無為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冷無為睜大了眼睛,彷彿不可思議,「你說的可是真的?」   白雲飛用力的點頭。   冷無為對那些轎夫道:「你們先回去吧,本大人要自己走走。」說著趕忙跟著白雲飛走了。小寇子見那些人還不動,罵道:「主子,讓你們回去就回去,還愣著幹什麼。」說完也跟著冷無為過去。   風林客棧。「天」字好房。   「臣冷無為見過公主。」冷無為直直的看著文靜,一點都沒有臣子的樣。   白雲飛見狀,拉著小寇子出去,反手將門帶上。   文靜看著冷無為生龍活虎的出現在她的眼簾,眼睛不知道怎麼濕了。兩人不著邊際的聊了一會兒,冷無為疑惑的問道:「公主,您不是嫁到南李去了嗎?怎麼會在這?」   文靜看著冷無為,剛才的笑容突然的不見了,變的嚴肅起來,「我是逃出來的,嫁南李的是另有其人。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三件事情,第一件你幫我辦了,現在我就說第二件。」   冷無為心打了個冷戰,「公主您說吧,只要我冷無為能做的絕對不含糊,做不到的……」   還沒有等他說完,文靜就說道:「我要你保密我來這裡的事情,還有在外人面前,你不許洩露我的身份,你答應不答應。」   冷無為腦門子立刻出了汗,公主逃婚,他要是包庇收容,萬一讓皇上知道了,那得有多大的罪啊,那可是欺君之罪,有多少爵位也給罷了,但看到文靜淒楚動人的美貌,冷無為這個腦子又發熱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德武十一年六月二十日,冷無為已經在西北呆了快兩年了,整天的無聊的打發著時間,每天不是去賭場那裡泡泡,就是到戲園子裡轉轉,沒有戰事的將軍就是一個游手好閒的人,每天就混著日子。   「小寇子,你死哪去了。還不快給我出來,悶死我了。」冷無為站在園子裡叫道。   他這一叫下面的幾個奴才和丫鬟們都跑了過來,小寇子衣衫不整的跑了出來,打了揖,道:「主子,你是怎麼了?」   冷無為斥退那些下人,道:「媽的,咱們在這呆了快兩年了,京城什麼樣子我都快忘了,每天都做同樣的事情,都快悶死我了,田大和老白每個兩個月還可以回去一趟,我呢,整天的在這裡混,憋死我了。」   小寇子臉上還留著紅影,敢情剛才在哪裡快活著呢,「主子,琴仙子那裡你不去轉轉?」   「轉什麼,每次去那,她只顧著和公主研究詩詞歌賦,那玩意我也不懂,去了也是當木頭人,還不如不去。」冷無為唉聲歎氣道。   小寇子在一旁陪小心,眼睛珠子轉了幾圈,道:「主子,我想了一個好主意,咱們不如去寧國那裡走一走,反正也是很無聊的,奴才聽說現在的寧國挺亂的,要不……」   他這一說,冷無為立刻有了精神,「咦,你怎麼不早說啊,對,咱們去寧國的京城那裡去轉轉,也好過窩在這裡強,你立刻去把老白、田大還有馬小姐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情要和他們說。」   小寇子響亮的答了一聲,忙跑去了。   「冷少,你瘋了吧,這個時候去寧國的京城,你有沒有搞錯啊?」田大一聽這提議立刻反駁。   馬娉婷掐了冷無為一下,「你是不是嫌閒的慌啊,跑到那裡去遭那份罪,你去我可不去。」   白雲飛卻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倒認為冷少這話有些道理。雖然我們還沒有與寧國開戰,但從現在的情況看,打仗那是遲早的事情。趁現在還算是太平,去看看也好。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冷無為一聽白雲飛支持,雖然他的意思和老白的意思大相逕庭,但好在目的是一樣的,拿著白雲飛光冕堂皇的話做起了幌子。   「老白說的也就是我的意思,咱們去看看敵情也好。辦法我都想好了,咱們跟著寧國的走私馬匹的商人一起走,咱們四處看看。見識見識楊純的近衛軍是什麼樣的厲害角色。」   田大想想,覺的有些道理,點點頭,「不過,萬一皇上那邊傳旨過來,冷少你又不在,那如何是好?」   冷無為笑道:「哪會這麼巧,咱們就去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咱們再回來。」   白雲飛接道:「那好,就這麼辦了,不過人不宜過多,我看就我們這幾人就可以了,而且還不能洩露行蹤,對外就說冷少病了,而我們也做個幌子說去回家省親,想來應該可以遮人耳目。」   馬娉婷見他們幾人定了主意,忙道:「我也去,」眼睛盯著冷無為,「我可不放心你,萬一哪個漂亮的寧國女人一不小心給你拋了個媚眼,你還不把老底都說出去。我還是跟著好。」   冷無為笑著湊到馬娉婷的跟前,「那你可要看好了……」。   說走就走,打聽好明天哪個寧國的商人回去,田大他們過去打招呼,名義上是一同去看看,做生意。   大漢京城。皇宮。   德武帝看著各地傳來的奏折,心情大悅。新政在各地實施已經有幾年了,數去年到今年的成果最為顯著,國庫一年收入達一億兩白銀,老百姓的平均口糧基本上都可以每天都能吃上白米飯,大漢盛世之音不絕於耳。   「劉愛卿,如今國庫收入已經大於支出,據陳嘉成所報,現在國庫的銀兩已經達到了六千萬兩白銀,糧庫已經堆滿了倉,只要再過個五六年的話,我大漢一定強盛於他國,到時候朕就可以放手整頓軍備了。」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劉本擔心的看著德武帝,他得知的消息可並不像折子上面說的那樣,老百姓現在只要每天能喝上稀飯就已經是感恩帶德了,哪還奢望白米飯啊。年景好,地主的租子就高,雖說朝廷的新政減輕了一些負擔,多餘的雜稅不要交了,可那些地主是想著方的將朝廷攤派到他們頭上的稅移到那些百姓的頭上,大戶人家結交官府,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老百姓的生活苦啊。   但這事情,劉本不能明說,一旦直白的說出去,不但得罪了皇上,而且連地方官也要得罪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皇上親自走訪。   「皇上,既然各地喜訊不籪,今年的年景又不錯,臣建議皇上微服四處看看,走走,聽聽那些老百姓怎樣評論新政,對陛下如何評價。同時也可以看看新政還有什麼缺陷沒有,以後再繼續實施的時候可以避免錯誤的發生。」   德武帝心情正好,聽劉本一言,想了想道:「不錯,朕應該去走訪走訪,聽聽那些百姓怎麼說朕。依你看朕最好去哪裡啊?」   劉本道:「臣覺的去郡安省最好。當初新政往全國實行時,除了試驗的天龍、揚蘇、青寧三省外,數郡安省最先,並且郡安省離京城最近,來回很方便。」   德武帝點點頭,笑道:「好,那就去那裡。你負責安排,這事情最好別讓太多的人知道。既然微服那就神秘點好。」   「臣遵旨。」   「哦,對了,你馬上擬旨發往安西省給冷無為,最近言官們參他的折子越來越多,雖然這兩年來,他在西北幹的不錯,上交朝廷的賦稅也多了,但畢竟他只是鎮守將軍,地方上的事情干預不要太多。整頓軍備的事情讓他抓緊,行為也要收斂一些,不要整天的混。意思就是這個意思,你斟酌一下詞句,擬吧。」   德武帝說完,劉本並沒有馬上接旨,而是上前道:「皇上,臣覺的冷無為既要整頓軍備又要不干預地方政事,這有些困難吧。軍備支出缺不了朝廷供給。如今西北三十幾萬大軍,要搞好的裝備,光靠朝廷每年的軍餉是管不了什麼事情的。這兩年來,西北的將士們沒有哭過一次窮,那些帶兵的將軍們也沒有抱怨過一次餉銀少的問題。孰知,水至清而無魚,從那些御使們的奏折看來,西北現在頗為繁榮,雖然這些繁榮基本上脫不了賭場、妓院、戲子、花台這些不入流的生意場所,官員們在其中手腳也很不乾淨,但總的來說,與幾年前荒涼的西北相比,成績還是有的,官還是那些官,臣想應該和冷無為脫不了干係。現在皇上不讓冷無為插手地方政務,那些軍隊就少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軍餉收入,臣怕會引起軍變。畢竟這三十幾萬大軍可是我大漢最精銳的軍隊,亂不得啊。」   德武帝沉思了好一會兒,忽然微笑起來,「看來冷無為早就想到這一層了,他沒有資歷,沒有多大的軍功,要想管住這些帶刺的兵,就只有給他們好處,這樣他們才會在沙場上拚命。看來朕是疏忽了,他也有他的難處,既然這樣,為了堵住那些言官們的嘴,劉愛卿你有什麼辦法?」   劉本想了想,才道:「皇上,現在西北的官員和冷無為已經攪在一起,臣看不如這樣,給冷無為一個名正言順插手地方政務的官職,在旨意上交代他對軍備方面側重一些。冷無為向來很會揣摩聖意,皇上的意思他自然會明白。而且他也很聰明,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臣想他一定會將整頓軍備的事情交給那些會帶兵打仗的將軍們,而他自己會承擔軍備的保障事情,應該問題不大。」   德武帝哈哈笑道:「你說的不錯,朕看重他的就是這一點,那你就擬旨,封冷無為為陝安總督,轄制陝川、安西兩省。這是朕專門為他設的一個官,讓他放手去幹,一定將西北的軍隊給朕整出一支精銳軍隊出來。」大漢此前沒有這個官職,有的也只是陝甘總督,然而現在陝甘總督空缺,並且總督轄制的軍隊全部調到安西省去,那等於是有名無實了,基於此才給冷無為設了這一個官職,而且也不會有人反對。這總督職位可是正二品官銜。   「臣遵旨。」   一個月後,安西省。雲州。   「驃騎大將軍呢,怎麼還不來接旨?」傳旨太監坐在巡撫衙門裡叫著。   巡撫葉明中苦著臉,冷無為到底去哪他哪知道,一個月前就不見了,他曾去到冷無為的府裡問過,府裡的人是一問三不知。   「公公,冷大人最近染恙,因此不方便接旨……」   「什麼,聖旨居然會有不方便接的?」那公公最近才爬上去的,是王英的乾兒子,王英特地照顧他,才把他派來傳旨的。   葉明中正尷尬著,齊海來了,他是知道冷無為去哪的,離前曾交代好好把軍隊訓好,別出岔子,別搞的大家錢拿多了仗不會打了。   「公公,實話對您說大將軍執行了一項非常秘密的軍事行動,現在人還不在,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這旨本將軍代接了。」說著給葉明中一個眼神,葉明中哪還不知道什麼意思,忙塞了一張銀票過去。   那公公立刻眉開眼笑,「好說,好說,奴家也是按職責辦差,那奴家就宣旨意了。」   眾人忙下跪。   待旨意宣完後,葉明中叫人將公公帶去好好安排,他一臉的笑容,對齊海笑道:「齊將軍,如今大將軍成為制台大人,皇上單獨為他設了這麼一個官職,大人得聖眷之隆可以說是天下少有啊。」   齊海笑了笑道:「大人聖眷隆,不就是咱們隆嗎?話說到這,我可要托撫台大人一件事啊?」   葉明中讓人上茶,兩人坐下,他笑道:「咱們都是自家兄弟,都是為大人辦事,別落俗套,有什麼事情只要兄弟能做的,儘管說。」   齊海喝口茶,笑道:「皇上讓我等整頓軍備,可現在我這裡的馬匹有的實在是太老或者是太瘦,好馬太缺,我想撫台大人是否能幫個忙,給換一換,兄弟我在這感激不盡啊。」   「嗨,我當是什麼事呢?就為這事情啊,好辦,馬上我就下道公文,將全省的好馬都給你拉過來,你帶人隨便挑,你就是銀子的事情嗎,咱們現在不必以前了,什麼都缺就他們不缺銀子。那金礦的事情,你老兄可要多照應著點,別出什麼婁子,那可是咱們的娘啊。」葉明中端著茶笑道。   齊海冷冷道:「這事情你儘管放心,大人已經交代好了,那邊我已經安排了幾萬人馬在那看著,那礦山附近都是我的人,絕對洩露不出去。凡是敢到那山上的人,我抓一個殺一個,絕對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葉明中很是滿意,向齊海端起茶杯,笑道:「那就祝咱們以後大大的發財。」   齊海也笑著端起茶杯,「發財,發財……」   可歎以前那威風八面的齊大將軍,現在跟了冷無為之後,眼裡面都是銀子,真是有什麼樣的統帥就有什麼樣的兵。不過他也有他的難處,不給士兵們好處,誰聽你的。以前齊海這樣的三品大將,一年的俸祿加起來才不到一千兩銀子,日子過的苦巴巴的,可現在十萬兩都擋不住,現在的「天」字軍團,真變成了「天」字軍團,什麼裝備都是最好的,連戰甲都是新造的,用的都是上好的鐵甲,一件戰甲價值達十兩銀子,三十幾萬的將士得需要多少銀子。本來這三十幾萬有十多萬是步兵,可現在幾乎是清一色的騎兵,這些軍隊幾乎全部都是用銀子堆起來的,那些將軍們有了銀子,就有了精神,為了能得到冷無為的賞識,對士兵那是玩了命的訓練,戰鬥力能不高嗎?   冷無為練兵只有一條:兵不行,用錢砸。口號也只有一條:殺敵得銀,送命得金。可以說你生前死後他都給你安排好了,那些兵雖然沒有見過冷無為,可都知道現在的統帥就是財神爺。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本想玩一個月就回去的冷無為,哪知道寧國的都城居然會那麼遠,走了一個月連影子都還沒有瞧見,幾次都要洩氣,鬧著要回去,說什麼還有公務要處理。如果不是白雲飛他們拿話激他,他早就撂挑子了。   「我說老徐,你們的都城還有多遠啊,媽的,我都跟了一個月了,還沒有見到。身上癢的跟什麼似的。」冷無為看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與腦中想像的寧國真有個天淵之別。   「快看,駱駝。」馬娉婷指著前面的駱駝隊叫了起來。   那個叫老徐的抽著旱煙,道:「我們寧國的京城可不比你們大漢的京城,雄偉壯觀。有的只是肅殺的氣氛,裡面大多數來的是各地商販。因為生活的窮苦,所以戰士們才整天想著打仗。因為有了仗打,他們才能搶很多東西佔為己有,那些當官的才能把那些降兵當作家奴,可以任意的買賣。前面不遠就到京城了,你們大漢的人到那裡說話要小心,我們寧國這幾年老打勝仗,現在突然敗給了你們大漢人的手裡,看見你們難免會有些碰撞,遇到什麼多忍忍就是了。」說著趕著馬車。   冷無為看著那駱駝隊,上面駝著很多貨物,從那些人的服飾來看應該是西商的人。   寧國的京城,遠遠看去,就是一個孤城。從裡面看,來往的都是異國他鄉之人,所買賣的貨物種類相當的繁多,有一些貨物連大漢都沒有。香料、寶石、玻璃,便是其中的一部分。寧國的國土遼闊,但基本上是以草原、沙漠為主,人口不是很多,但要把滅掉的國家人口加起來,絕對比寧國本國的人多十倍。   冷無為和白雲飛、田大等五人進入城後,看著異國風情不禁乍舌,看到的景色都是他們在大漢很少見到的。   「想不到這寧國的京城也那麼熱鬧繁華,這一次真是大開眼界了,哇,你看這東西,我保證絕對能賣幾個錢。」冷無為看著路邊攤上擺著的商品首飾,興趣昂然的東瞧西看的。   田大他們也拿著自己喜歡的東西瞧來瞧去。   正當他們專心欣賞的時候,一支軍隊走了過來,前一部分是騎兵後一部分是步兵,姿態高昂,彷彿不可一世。   冷無為瞧著他們,對那攤主道:「這支軍隊裝備這麼好,肯定是宮裡的兵馬吧。」   那攤主笑道:「你看來是外地來的吧。他們啊,不是皇上宮裡的兵,而是楊大將軍的兵馬,這些人都是立過戰功的,所以啊享受很高的待遇。他們就算是犯了法,執法衙門也不能抓他們。」   冷無為看著這些士兵,暗暗驚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楊純的兵馬居然不受衙門制約,可見其勢力之大。「那楊大將軍的府第在哪,我倒想瞻仰一下你們寧國戰神的儀容,在外面說是身高三丈,虎口獠牙的,一跺腳就可以天翻地覆,聽說大夏的都城為什麼守不住,就是因為你們大將軍跺腳才造成失守的。」   攤主哈哈大笑,指著方向道:「哪有這事情,大將軍府就在最前面的西街,往左走,看見有一處佔半條街的府宅,那裡就是大將軍府。」   冷無為挑了一樣西域風格的首飾,謝過攤主朝他指的方向走去。路中,將那首飾塞給馬娉婷,笑道:「剛才我發現你聽喜歡的,拿起了三次,你戴起來一定很美。」   馬娉婷沒有拒絕,由於她戴著面紗,看不出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但想來心情應該不錯。   如果說這寧國的其他府宅還保留著那些塞外風氣的話,那這個大將軍府則就不一樣了,它完全按照的是大漢的風格所建造,府門外蹲著兩座很雄偉的獅子,從外面就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個很高的閣樓。門口守衛相當的嚴密。   冷無為他們只是在外面瞧了瞧,觀察了很久。冷無為不知道哪裡來的感覺,這大將軍府裡的行人不像是一般的人,有的人甚至在門口走了好幾回,裝樣子像是在賣東西,可眼睛裡盯的不是客人而是這個大將軍府。   坐落在將軍府前不遠的地方,是一家很雅致的酒樓,雖然比不上大漢京城那酒樓有幾層樓,但外表裝潢也是很不錯的了。他們幾個進入酒樓,挑了一處很方便觀察大將軍府的位置,叫上幾盤菜餚,順便也要了些酒水。   「你們看見了沒有,這大將軍府已經被人盯死了,從門口那些人的腳法來看,像是個練家子。八成是皇上的人,這些人走路有板有眼,應該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江湖經驗老道的白雲飛道。   田大也看了出來,喝著酒,接道:「看樣子這寧國的皇帝太不放心這為大將軍了。不過他逼得是不是太緊了?」   冷無為眉頭緊鎖,仔細觀察府門前的動靜,一句話也不說。   小寇子為每個人都倒上酒,好奇道:「我有點不明白,那大將軍的人那麼橫,走起路來那麼威風八面,可為什麼就那麼放心這些人在他們面前逛來逛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是盯梢的。」   田大笑道:「你以為這位大將軍不知道嗎,不光他知道就是這些盯梢的人也明白大將軍會察覺的,你看那挑擔子的人,腳上還穿著官靴,那不是明擺子的。」   馬娉婷推了一下冷無為,問道:「看樣子這皇帝與楊純的爭鬥基本上已經表面化了,而且從皇帝登基到現在快兩年多了,如果再過幾年,一旦皇帝龍位穩了,楊純要翻身可就難了,你說這楊純現在在想什麼呢?」   冷無為冷冷的笑了笑,「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楊純現在已經不在京城了。」   他話一出,其他人立刻驚奇起來,馬娉婷追問道:「這怎麼可能,沒有聽說楊純出京啊,如果他要離京,這皇帝還要人在這盯梢嗎?」   冷無為笑著指著前面,「你們看那府門前的廢紙沒有,從我看見到現在快半個時辰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清掃一下。要知道能造出那麼雅致的閣樓的人,品位應該不低。試想凡是大戶人家,門前有廢紙和垃圾在前,會沒有人去打掃嗎?何況還是大將軍府。依我看來,不但楊純走了,連府裡的主事也走了。你們再瞧瞧那些守門的人和我們剛才看見的有什麼不一樣沒有?」   白雲飛仔細看了一會兒,突然發覺了什麼,道:「這些人不像是訓練有素的人,好像是新兵,站崗居然還有說有笑,交頭接耳的,我明白了,楊純如果在的話他們絕對不會這樣,因為不在所以他們會有如此放肆的行為。」   冷無為笑了笑,「好個楊純,居然瞞天過海,不過現在只是咱們的猜測。咱們得想辦法證實一下楊純到底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話,那好戲就要開場了。」   「冷少你准怎麼做?」田大湊近問道。   冷無為笑了笑,「誰會比咱們更關心楊純?」   田大和白雲飛彼此看了看,眼睛發亮,心裡立刻冒出一個人的名字。   夜黑了,寧國宰相府。   「相爺,門外有一書信,不知道是哪來的?」管家拿著書信對一個約近七十的老人說道。觀此人面如紅玉,有些微胖,但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威嚴的氣度,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他那眉目之間有著一股陰鷙之氣,此人便是寧國頭號重臣張銳。   張銳的父親本是寧國之人,而他母親卻是後唐之人,他隨了他母親的姓。從小住在唐國,幼年母親病逝,與其父轉回寧國。他本人自小就相當的聰明,文武兼備,寧國向來重視人才,並且不分國家祖籍,為才是舉,而且執政者很欣賞大漢和其他國家科舉制度,但寧國的科舉卻很不一樣,它不要求你把經書背的滾瓜爛熟,只要能說出時弊便可獲得重用,因此寧國從上到下都是奮發有為之人。張銳也因此而發跡,一個月之內連升九級,成為當時與三位輔政大臣齊名的一人,當時他才二十六歲。   仁正皇帝死後,先皇文宣帝繼承大統,他可是一代雄主,但由於初登大寶,遇到的阻礙相當的大,尤其是那三位輔政大臣,抱著祖制和規矩死死不放,徵稅也通過不了,軍備無法整頓、更新。慧眼的張銳敏銳的感覺到他的機會來了,在文宣帝的默許下,在皇宮裡造成一種混亂,並嫁禍給那幾位重臣,屈打成招後,順利的為文宣帝掃清了障礙,為日後的戰爭做好的了準備,也因此他的地位逾加的堅固。   「你可看清送信的人沒有?」張銳讀完信後,皺著眉頭問道。   管家搖了搖頭,「這信來的奇怪,當下人發現的時候,那信早就在那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速速備轎,我要進宮一趟。」   大將軍府門前。   「小寇子,你可確定那信已經送到張銳手裡了?」蹲在離將軍府牆角根的田大對小寇子問道。   小寇子顯得很是得意,「放心好了,信被送進去沒有多久,寧國的宰相就急急忙忙的坐轎子到皇宮去了,看樣子不一會兒,這將軍府可就熱鬧了。」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一支馬隊快速的的本來,從這些人的穿著和儀態上,應該是皇宮的近衛軍。   為首的大將下馬走到門口,大聲喝道:「奉皇上口逾,宣楊大將軍進宮。」   門衛上前道:「回將軍,我們將軍染恙,不方便見客,您看是不是……」   那將軍手一揮,手下的人推開門衛,橫衝了進去。大約過不了多次時間,那將軍匆忙的走了跑了出來,跨上馬想皇宮的地方跑去。   田大看著點點頭,小聲道:「看樣子真給冷少說對了,楊純跑了。咱們快回去吧。」   附近不遠的客棧裡。   冷無為聽完田大的回報,笑了笑,道:「我一直就奇怪楊純怎麼會這麼安分,想不到早就金蟬脫殼溜了。如今除寧國京城已經南邊的軍隊外,幾乎一大半的軍隊都在楊純的手裡,他要是不反就怪了。老白,你打聽到了什麼沒有?」   白雲飛道:「我打聽了一下,在前一段時間,楊純和唐王來往甚密。這個唐王是現在這寧國皇帝的弟弟,兩人有很大的矛盾。在文宣帝在世時,為了儲位兩人可沒少發生矛盾,只不過,自從新皇登基後,他才收斂了不少。」   冷無為聽畢,笑道:「想來,楊純這次回去是要『清君側』了,張銳的情形可不怎麼妙了。咱們得幫一把,楊純如果得勢,以他的雄心,第一個要開刀的便是我們大漢,畢竟他的手下在我們面前吃了敗仗,他要是挽回聲譽和轉移寧國百姓的目光,與我們大漢開戰那是最好的選擇。」   其他人臉色沉重的點點頭,深以為然。 第一百九十章     冷無為說是要幫寧國宰相張銳一把,無奈匆忙之下卻想不出一個主意。在謀劃的手段上,不能太過明顯,畢竟他是漢臣,很難得到寧國諸臣的信任,並且此次到寧國他可是私自來的,一旦讓朝廷的人知道,那便有私通他國之罪名,雖然他們拿冷無為沒有辦法,但卻也是一很大的把柄。   白雲飛看冷無為一夜沒有睡,他索性也不睡,在旁邊思考著。馬娉婷端上早點,沏了杯茶上來。   「老白,你作戰經驗豐富,你說大軍出動最重要的是什麼?」冷無為走著走著忽然問道。   白雲飛緊皺眉頭,仔細想了一會兒,道:「應該是糧草吧,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沒有後勤給養,大軍也走不動啊。」   冷無為點點頭,沉思道:「你說的不錯,不過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楊純到底走了多久,他有沒有準備好,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既然楊純敢逃離都城,那說明一切他都已經計劃好了,否則追兵一至,他可跑不到哪裡去。」   白雲飛也同意道:「你說的不錯,據我觀察楊純,他可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上次我們之所以能取勝,那是寧國自己內部不穩,楊純身處尷尬之地,我們才得勝的。以後要想打贏他可沒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冷無為瞇著眼睛,冷笑道:「那我們再給他添點麻煩,你寫封信讓小寇子像昨天一樣,交出去,你斟酌用詞吧,你的文采不錯。大意是這樣……」   寧國宰相府。   「……大將軍楊純出走,勢必會帶兵逼宮,貴國之君乃天子,楊純不會對他如何,而相爺則處境微妙,一旦都城守不住,第一個死在楊純刀下的乃相爺也。為寧國以及相爺和本人所謀,特獻四策。其一,皇帝下詔書,通傳全國,歷書楊純其罪行,並以示仁義,貴國百姓向來注重英雄,若楊純帶兵逼京,在名義上相爺可佔上風;其二,楊純現在所能依靠者乃其滅國之後鎮守城池之黨羽,相爺可與他國百姓交好,穩定局面,楊純滅國之多,凡他國百姓必恨之,若相爺能寬容待之,再者貴國皇帝再下詔書書己之國,取得他國百姓原諒,並宣稱滅其國著乃楊純一人所為,斷其根基,待良機可鼓民反戈,楊純不戰自亂;其三,貴國都城兵力不夠,可速往大漢西北之處結集兵馬,此處貴國近兩年來已集中達二十萬精兵,加之通知大漢皇帝放貴國降兵,那兵馬將達三十萬之多,自保有餘。其四 ,以朝廷名義發往各地,命各處駐軍不得私自徵收稅收,地方稅收由朝廷統一徵收、統一調發,先斷其糧草供給,大軍無糧,大戰不長。相爺,不必知道我是何人,但我可以告訴相爺,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張銳讀完此信,沉思了良久,其謀士尹尚上前道:「相爺,如今的局面真如信上所鹽,如若楊純造反成功,那第一個遭殃的可是相爺。信上四策,乃相爺和皇上自保之策,且相當可行,相爺快下決心吧。」   張銳緩緩坐下,捧著茶杯,道:「這信上說的四策,真可以說是考慮周詳,用心良苦啊。可真要這麼做的話,我寧國將陷入長期內戰之中,就算勝了,那也是元氣大傷,別國虎視眈眈,亡國叛逆之人更會借此興風作浪,到時候我寧國就有可能會有亡國之危險。這四策雖能救我一時,可會亡我寧國啊,什麼叫飲鴆止渴,這就是啊。」   尹尚仔細想想,他說的的確不錯。   客棧裡。   白雲飛他們聽完冷無為的另一番用意,不由的暗暗吃驚,沒有想到冷無為用心居然會如此的「陰毒」,說是幫人之策其實卻是亂國之策,田大看著冷無為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在今天看來這眼前他這個最親密的人現在彷彿離他很遠。   「冷少,你說張銳會不會接受?」田大猶豫道。   冷無為笑了笑,坐著喝了口茶,道:「他會接受的,如果他不接受那等他的就是死路一條,忠君愛國之臣可沒有那麼容易去當。就算他不顧自己的性命,但也別忘了他身後還站著他們的新皇帝呢,那新皇帝會幫著他下決心的,張銳會把信交給皇帝,因為根據我對他的瞭解,這人很愛惜名聲,但同樣也很愛惜自己,所以這四策他會讓他們的皇帝去執行,就算寧國真的亡了,也和他無關,他照樣是中興之臣,留名青史。」   白雲飛有些擔心道:「寧國快要亂了,那咱們是不是趕快回去,咱們出來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冷無為站了起來,笑道:「不急,咱們再看看。」對著田大調笑道:「你生了個兒子,你是不是要準備些禮物回去,我這個當義父的可要買些給我的乾兒子,咱們今天就逛街吧。」   眾人都很高興,從昨天到現在還沒有好好的玩過一回呢。   德武十一年十月一日,大漢皇帝德武帝的十八皇子文允,因病不治身亡,年僅二十六歲。他死之後,誰管理兵部一事,立刻變成諸王和太子相鬥的籌碼,而老年喪子的德武帝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時,依然不忘國事,日夜的操勞,數次暈倒在地。奪牒之勢越演越烈,太子黨、八王黨為兵部爭的是頭破血流。   積勞成疾的德武帝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他五十四登基做皇帝,到現在整整當了十一年的皇帝,自從六十以後,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成天做夢都想著大漢盛世,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有生之年是很難看到的,上次與劉本微服去了郡安省查探新政實施百姓受惠的情況,不去|我|要|書|屋|不知道,百姓生活還是沒有得到改善,那些士紳依然可以繼續魚肉百姓,在那一剎那之間,德武帝的心受到極大的震撼,接著就得到十八皇子去世的消息,在兩重打擊之下,他硬是堅強的挺了過來,不過現在他明白自己最應該做的是什麼,那就是繼承人的事,做大事比以尋找替手為先,搞新政、整吏治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幹好的,它還需要後來者的繼承。   御書房內,劉本侍侯在一旁,現在朝廷上議論最大的事情就是哪位皇子來管理兵部的事情,太子黨的人要求太子兼任,而八王黨提的人選卻是九皇子文堂,畢竟他也參與國縮減南方兵馬的事情,有這個資格。四皇子文真提的卻是十三皇子文祥。   「劉愛卿,你認為哪位皇子最合適啊?」 德武帝按了按頭上的太陽穴,閉著眼睛問道。   劉本在一旁回道:「皇上聖心獨照,自有決定。」   德武帝笑笑,睜開眼睛看著劉本,笑道:「你還真會省事,不錯,朕的確有自己的決心,但朕要你說說你的看法。」   劉本的頭上冒出了細汗,道:「臣以為……誰管理兵部的事情,不但要看其才能,更重要的是誰會懂軍事,十八皇子在世時處理兵部之事頗有才能,縮編軍隊這麼大的事情也能辦的那麼好而且又那麼快,其能力是有目共睹。但今其不在了,論這諸皇子中,懂軍事的除了九皇子那就數十三皇子了。太子聰慧想來也能管理好兵部,因此臣以為可在其三人當中選一人為好。」   德武帝冷冷的笑了笑,他說了等於沒說,「朕是在問你誰可勝任?」問得相當直白,眼睛逼視著劉本。   劉本低下頭,「臣實在不知道,請皇上聖決。」   本應該生氣的德武帝,卻相反笑了笑,在如今朝局裡朝中沒有陷入奪牒之爭的也只有這個劉本了,大將軍呂賢自從保了太子後,已經深深的陷入進去,成了太子黨一員,多少有些可惜,但好在凡事還以公正之心待之,德武帝也就沒有拿他怎麼樣,但他這九門提督的位置應該要換換人了,苦在一時還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不知道好啊,正所謂無知是福。朕在想,冷無為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遞謝恩折子上來,以前朕只要賞他個什麼,他都會遞折子上來,可這一次卻沒有,真是讓人感到有些奇怪。劉愛卿,你可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劉本回道:「臣是聽到一些風聲,安西道御使王基前些時候回京述職曾經說過,陝安總督冷無為現在根本就不在雲州,據說早兩個月就不見了,如果按日子推算,冷無為根本就沒有接到聖旨,因此還不知道他被封官的事情。」   德武帝一愣,疑惑起來,「那你說說他會去哪?一個大將軍不好好在軍營裡待著,難不成到別的地方去轉轉,他當那是兒戲嗎……」話說到這裡忽然打住了,腦子裡立刻傳來一陣的信號,他對冷無為的瞭解,冷無為不比那些其他大臣,他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出來,不能以常人論之,心不由的跳快了。   劉本見德武帝忽然打住,立刻感覺一些不妙,細細回味,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德武帝察覺到劉本的臉上有異,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就說吧。」   劉本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道:「皇上,冷無為會不會去了寧國,以臣對他的瞭解,他不像是安分守己的人,平常的時候就喜歡到處轉轉,溜躂溜躂。」   德武帝笑了起來,劉本說的和他心裡想的一樣,道:「你說說他為什麼會去寧國?」   「回皇上,冷無為在西北練兵,整頓軍備,只是為了對付寧國。除了寧國,冷無為會有興趣之外,其他的地方他不會有什麼興趣。西楚,他去過,所以他不會去西楚;北魏構不成對我大漢的威脅,而且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去的地方。而寧國則不同,那裡有一個人他肯定會感興趣,所以他必定會去那裡。至於不會留在安西省內,原因很簡單,這近兩年的時間,他想來什麼地方也都玩膩了,不會有興趣,到其他地方很容易落下口實,他很聰明所以他不會給那些言官們的借口,因此也不會到別的省去。」劉本細細的分析,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看法。   德武帝忽然大笑起來,「劉愛卿,朕一直以為朕最瞭解冷無為,想不到你也瞭解很深嗎?不錯,按他的性子,他能這麼安穩留在西北管軍隊,那可就真出了怪了。如果朕把九門提督這個位置給他,你說他能不能擔當起來?」   劉本一聽,立刻傻住了……   (註:看到書評,有人拿林韻詩和文靜作對比,問她為什麼不像文靜一樣一走了之,我現在解釋一下,林韻詩和文靜不一樣,她只有父親,沒有母親,所以父親對她而言,相當重要,況且她也逃過,比如與冷無為去南方,她抵抗過,但結局還是要回來,她的作用決定了她必須成為政治上的犧牲品;而文靜則不同,在她身上重要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身份,她出走,皇上為了保護皇家臉面可以不再承認其人,並且她還有母親,也就有所依賴,她一走自然有別的人可以去替代她。所以這兩人的身份和作用則很不相同。所以為什麼林韻詩走了最終還是要回來,因為在她的面前沒有選擇。她很聰明,就算投靠冷無為,冷無為也不會幫她,畢竟冷無為他有自己的顧慮,這是其一;其二,她與楊雪兒素來交好,如果真去投靠楊雪兒,她有什麼臉面去面對。重重顧慮之下,她只能接受她父親的安排,天下之大卻無她容身之處。   文靜則不一樣,她有很高的身份,就算她的公主稱號被剝去,她還是公主,畢竟皇后是她的親娘,她本身就是高高在上,又是德武帝從小寵愛的,任性、跋扈都有資格,她跑出去,無人敢拿她怎麼樣,除了皇帝沒有人去抓她,但皇帝還要注重臉面所以不會明文拿她。   所以在這上面兩人有天壤之別。不可混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德武十二年一月。在寧國闖蕩近幾個多月的冷無為總算帶著他的人回到了安西省的雲州。突然知道皇上封了他為兩省總督,當即大擺酒宴,以作慶祝。順便也寫了謝恩折子,並夾帶了一封密折,上面寫著在寧國所幹的事情,並讓皇上早作準備,若寧國內亂,可圖疆域。   當折子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二月份了,德武帝的身子開始惡化,看到冷無為的折子,雖然心情大好,可又不僅歎息,六十六歲的他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即使現在時機非常之好,可也無奈之極啊。   御書房裡,德武帝單獨召見了劉本,劉本現在是他最器重的人,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和他商量。   劉本看完德武帝交給他的冷無為的密折,神情有些激動,道:「皇上,如果照冷無為的折子上講,寧國內亂不遠了。一旦發生內亂,皇上,咱們大漢可以以助寧國皇帝名義出兵討伐楊純,趁勢取得疆土,完成皇上的霸業啊。」   德武帝笑著點點頭,可神情看上去有些鬱悶,道:「你說的沒錯,可朕心裡清楚朕已經完成不了這個霸業,什麼一統南北,一統四國,朕在有生之年是完成不了這個霸業了。北魏弱小,滅它不足為慮。西楚皇帝無皇子,仁義皇帝一死,朝局必然混亂,再者他們官員腐敗,軍力在打南李的時候損耗過多,並且統轄南李之民太過苛刻,只要以後機會合適,跳動暴民作亂,西楚必然損於自耗之中,到時滅它也是 有希望的。西商現在雖然看似平穩,但並非君主掌權之國,各地方族長權力超過中央,並且各自為政,打仗必須要各族長出人出錢才可湊齊軍隊,雖有能征之將,但也多數老矣,年輕的卻又良莠不齊,它自保尚可,攻敵則無力,只要數十年之後,我朝能有一大將,率軍攻它,雖不能立即就亡,但也是遲早的事情。現在惟有寧國讓人難安。論天下兵馬強壯、將領之廣無出寧國者,要想滅它,我大漢有心無力啊。」   劉本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德武帝的雄圖大業了,統一疆土之事,天下自古就沒有人能夠做到,而德武帝卻早已經深深埋在心裡,他要成為天下萬民的君主,要讓四夷臣服,對疆域有道不完的慾望。新政事實只是為了在正式大規模作戰之前做好基礎,做好後勤的保障作用,他是一代雄主,如此大計他除了和劉本說過外從沒有和其他人說過。   「皇上,如果我軍在寧國內亂時乘機出兵相助寧國,實乃最好的時機,寧國的皇帝必然會答應,皇上不必顧慮。」劉本奏道。   德武帝歎口氣,道:「你不必安慰朕了,寧國內亂需要一段時間,可朕估計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太醫已經和朕說過,朕最多只能活到明年,前提還是不像以前那樣操勞,但朕估計是做不到了。」話語之間大有英雄氣短之意。   劉本忽然跪了下來,嗚咽著流著淚道:「皇上,您要是不在了,這大業還有誰能完成啊,皇上,您可千萬不能有什麼事呀,大漢王朝還需要您來撐著。」   德武帝苦苦的笑了笑,站了起來,走到劉本的跟前將他攙扶起來,道:「朕知道你忠心,因此朕才單獨找你商量事情。如今京城防衛全在呂賢的手裡,自從立太子之後,呂賢與太子走的太近了,朕很不安。因此我準備將冷無為招回京城,讓他管九門。太子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讓他當未來的大漢皇帝,朕很不放心。這一次就算是對他的考驗,如果他還有幾分良心,朕會給他機會,如果不能,也怪不得朕了。」   劉本聽言,驚出一身的冷汗。   德武十二年三月十日。陝安總督冷無為奉詔回京述職,人還沒有到京城就亂成一團,原因是據傳言,冷無為回京有可能與皇上心中繼承人有關。而這一次同時回來的還有十三皇子文祥。   西北往京城的途中,大隊人馬徐徐前進。作為我要書屋冷無為下屬的齊海留在了雲州,處理軍中之事,跟冷無為回京的人的都是冷無為的親信,換句話說,在這幾年的相處中這批人都被當作冷家軍了。他們說不上尊敬冷無為,但卻很忠心他,畢竟現在他們能有今天的風光和冷無為是有密切的關係。   「制台大人,你說皇上讓我們回京是為了什麼?我真有點搞不懂,眼看寧國就要亂了,正是我們去挑撥出兵的好時機,可卻把我們叫回去,真搞不懂皇上和朝中大臣在想什麼。」姚勝騎著馬在冷無為的馬車旁說道。   冷無為向來不怎麼習慣騎馬,因此通常都坐著馬車,不但舒服而且還有美人陪著,多爽快,他沒有立即搭姚勝的話,而是對跟在姚勝旁邊的文祥道:「十三爺,你是怎麼看這事情的?」   文祥笑了笑,道:「我估計制台大人恐怕有喜了。」前些時候文真曾寫信給他,為他分析朝中局勢,囑咐他讓他盯緊冷無為的一舉一動,據諸葛先生所言,皇上對太子那幫人可能有所行動,而冷無為將很有可能是一步很重要的棋子。   姚勝不解問道:「十三爺,屬下這就不明白了,咱們大人都已經是總督大人,官居正二品,手握三十萬大軍,爵位封到二等公,可以說官已經做到及至了,難不成還會封王不成。或者當軍機大臣,這根本就不可能。咱們大人又不是……」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言外之意就是異姓是不能封王的,而軍機大臣哪一個不是飽讀學士或者資歷甚深,雖然冷無為有些功勞但還到不了那個份上。   文祥笑了笑,道:「姚將軍,本准郡王和你打個賭,冷大人到京城後,比如得到皇上的召見,緊接著就是職務的變動,你可信?」   姚勝當即搖頭,「這我可不信,難不成皇上要降我們大人的官不成,要是降官那之前也不可能去封官啊。」   話分兩頭,冷無為一回京,文靜和樂靈也收拾行李準備回京。文靜因為是偷跑出來,所以一直就不怎麼見人,和樂靈住在一起,搞些什麼琴棋書畫好不自在。就是連文祥,她也不主動去見,再說她也根本就不想見,沒有必要去見。當知道冷無為莫名其妙要回京時,她不由的猶豫了,一般說來封疆大吏回京述職都是一定的日期,從來沒有過皇上下詔書的事情,除非那裡出了什麼重大事情,皇上要仔細盤問,否則是不會下旨意的。可安西省根本就沒有出過什麼事情,一切都很太平,這旨意下的有些蹊蹺,因此決定回京看看,同時也想去看看她的父皇。   而樂靈則是看到寧國將要發生內亂,從各方面的消息傳來,楊純正在以大夏之地為根基,正在佈置戰局,惟今之計最重要的就是大漢對這事情怎麼看待,如果大漢能夠出兵,那楊純就折騰不了多久,因此她也決定去看看大漢的京城有何風雲,同時也派人召集唐國舊臣,趁勢起兵,雖然復不了國,但也可以在寧國亂他一陣子。   一時之間風起雲湧,全部圍在了大漢朝的心臟,京城。   荒涼的古道上,行著一輛寬敞的馬車,後面跟著一支兵馬,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想是避免聽到車中人談話的聲音。   「公主,你說冷大人到京城是不是準備出兵寧國啊,如今是這麼好的機會,可真是難得啊。」樂靈端著茶,眼睛卻看向文靜,試探道。   文靜並非是沒有心機之人,她以前可是在京城開館招攬人才的,對國家以及周遍列國的事情也都有相當的瞭解。她含了口杏仁微微笑道:「樂仙子,你好像很關心我大漢出不出兵對付寧國啊?」   樂靈很鎮靜,當下淺淺的笑道:「你知道我是跑各路買賣的,有戰爭對我們的生意不好啊,所以就比較關心。試想誰喜歡在戰亂的時候能安心自在的聽琴賞景呢,我們這些藝人那都是吃四方飯的,什麼都要瞭解,否則走錯路那可就不得了,你說呢,公主。」   文靜似笑未笑,眼看旁路,道:「出兵不出兵,我倒說不好,但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才對。父皇對冷大人頗為依賴,他曾經說過,用正途之才得為正而限於正。換句話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科舉正途的人做事情往往被條條框框的束縛,因此有些事情他們辦不好,而不是正途出身的人,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他什麼招都敢用都敢使,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就像咱們這位冷大人。他每次回京,朝中都會有有件大事情在等他,所以他這次回京可並不輕鬆啊。」   樂靈微笑同意的點點頭,「想不到公主這麼瞭解冷大人,冷大人可真是幸福啊,就不知道冷大人在公主的心中是依賴的人還只是一個可以幫助自己的工具。」不知道怎麼了,話一出口,樂靈心裡就打鼓,怎麼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酸酸的味道。   文靜笑了笑,她盯著樂靈,道:「咱們是彼此彼此。」   看來這兩人女人都不簡單啊,心機都深,也許她們的出身就決定了她們都有相似之處。 第一百九十二章     京城。   如今的大漢京城,變的越來越詭秘,諸皇子在這一段時間裡相當的活躍,黨派關係拉的是越來越密。   今天敖丙已經是第三次來到八皇子的府上了,現在的敖丙已經身為六部尚書之一,兵部尚書。這等高位是他以前想都想不來的,這可是從一品的大官啊,對他這種無背景的人來說簡直就像是做夢一般,以前在京城雖然位居南方邊陲的大將軍,可京城裡的官員都不怎麼瞧的起他,可現在不同了,今天是八爺請,明天是太子請,上書房的大臣和軍機大臣見他也都客客氣氣的,都相當的給面子。   文思讓人奉上好茶招待敖丙,溫和的笑道:「此次叫敖尚書過來,本王實在是有些唐突了,還望敖尚書可不要見怪啊。」   敖丙剛接過茶,聽了此言,忙放下茶杯,拱手道:「八爺說笑了,朝中大臣誰人不知道八爺可是位賢王和仁王啊,八爺有何差遣,臣哪敢不從啊。」   粗性子的文諤笑道:「敖將軍說話實在啊,八哥老和我們說當兵的苦啊,因此我們調往各地的軍餉從來就不少一文錢。老敖,八哥可常在我面前提你是多麼的能幹,打仗多麼的英勇,他娘的,我真後悔當初怎麼不在您手下當兵,你在我心裡可著實有不小的份量啊。」   文堂接道:「敖大人,老十說話雖然粗了點,可話說的可真是心裡話啊。自從敖大人當上了兵部尚書,現在兵部和以往的兵部都不一樣了,還是敖大人領導有方啊。八哥,老十你們說是不是啊。」   文諤應聲附和,而文思卻低下頭,拿著杯蓋子劃著茶葉,不緊不慢。這動作敖丙看在眼裡,心裡只犯嘀咕,不明白這八爺的肚子裡賣的是什麼藥。   「八爺,不知道,你喚下官來所為何事啊?」敖丙察言觀色看著文思試探道。   文思頭都不抬,悠悠地道:「聽說昨天太子派人給了一份公文給你,讓你蓋上兵部大印,有沒有這回事啊?」   敖丙一聽,神情立刻緊張了起來,昨天太子的人拿一份公文,上面是派軍餉的事情,戶部撥放需要兵部蓋印才能准發。可這公文裡有著玄機啊。   「八爺,臣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文思笑了笑,將茶杯放到一邊,道:「敖將軍,您可知道您昨天蓋的那個印意味著什麼嗎?」   敖丙頭上開始冒汗,此刻才三月天,天氣並不熱,但從敖丙的臉上看,像在夏天度日一般。   「八爺,臣不明白您說的話,請八爺能指明一下。」   「好,那本王就打開窗戶說亮話,我查了戶部撥出的款項,居然是五百萬兩銀子,而且還是分五批撥款,而每一批用的公文、文書全是由兵部的名義來撥放的,這批銀子撥的是一個方向,都是北方軍營的用項。可本王具體查了,北方軍營根本就沒有接收過這批銀子,昨天你蓋的那個文書,本王早讓人謄寫了一個副稿,恰好從北方來了本王的一個奴才,他說北方軍營自從縮編之後,部隊統一指揮,其中根本就沒有文書上面的軍營。敖將軍,你可知道貪污國庫銀兩、私自假造兵部文書,這可都是死罪啊。私造兵部文書,那是某逆之罪,你是管兵部的,你可知道這罪你是承擔不起的。」言語越來越嚴厲。私造兵部文書,那就等於多出了一支軍隊,朝廷按月發餉,但卻不受朝廷管轄,換句話說就是養軍隊用國家的錢,但這軍隊卻是私人的,這私養軍隊那是謀反之罪,不但謀反而且還欺君。   敖丙慌的忙跪了下來,急道:「八爺,臣……臣也是被逼無奈啊,這可是太……」話說到一半就急忙打住了。   文諤和文堂彼此頗為得意的看了看,彼此心照不宣。   文思不緊不慢地道:「敖大人,你先起來吧。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這事情你是承擔不起的,只要一個風聲吹到皇上耳朵裡,別說你在南方有多大的功勞,知情不報罪責同犯,一樣的是是死罪。本王想問問你,林天遠在這事情上插手有多少,有多深。」   敖丙慌張的擦著汗水,站起來坐下後,身子直打顫,聽文思問話忙道:「據下官所知,林相對這事情一無所知,是太子背著林相干的。八爺您知道,之前的幾次大事情,讓太子感覺儲位不穩,為了撈銀子他都可以賣官,這是朝廷裡誰都知道的事情,皇上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因此太子才會有蓄養軍隊的做法,並且一再告戒臣,這事情不可以洩露出去。可這乃大逆不道的事情,臣又怎麼會幫這無道之人,臣忠心的主子,是八爺您啊。」敖丙這人相當的滑頭,更具有隨機應變的能力和察言觀色的能耐,在他心裡很快就盤算到這秘密一旦洩露,太子之位必然不穩,能坐上位置的必然也只有八爺,現在不乘機搭上這船,可就沒有機會了。   文堂笑道:「八哥,敖大人可是說出心裡話了,這太子真是無道的很,我早就看不慣他飛揚跋扈的樣子,你說咱們該怎麼收拾他?」   文思笑了笑,道:「敖大人你很聰明,知道怎麼保身。現在這情況你怎麼看,可給本王出個良策啊。」眼裡含著笑意,但更多的卻是在逼視。這話的另一種意思就是讓敖丙真的投靠過來,試想他如果出策給太子知道,那他還有什麼退路,只能死靠著自己。   敖丙是何許人,他能不知道文思的意思,雖然這事情棘手,但現在可並不難解,因為他知道皇上對這罪行是絕對不會寬恕的,勝算可有七成,忙道:「臣有一策,可供八爺參考。如今情況,按這上面的編制來看,這軍隊有兩三萬人馬,臣算了一下,軍服、器械、馬匹,以及招攬人馬的費用,這五百萬並不夠,後面肯定還會要錢。臣想等到下一次的時候,太子將公文交給臣時,臣連人一併拿下,到時候人證和物證都有,再把這事情搞的滿城的知道,這樣一來不光太子跑不了,就是林天遠等人也脫不了干係,八爺您可以一網打盡,解除後顧之憂。」   「哈哈……」文思忽然笑了起來,不住的點點頭,笑道:「你想的和本王想的一樣,這事情就這麼辦好了。」   敖丙站起身,道:「那臣這就下去準備。」說著就要出門。   文思忽然想起了什麼,將他叫住,問道:「你和冷無為的關係怎麼樣,他這幾天可就要到京城了,以你之見本王要不要去拜訪他。」   敖丙一聽是提大冷無為,笑了笑道:「回八爺的話,您不必去見他,在南方的時候他與下官交往甚密,由臣去看他就行了。不過八爺,您要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的話,最好不要有這個念頭,他這個人我是最瞭解的,渾身都是油,抓不住捏不住的,雖然挺喜歡女人和銀子的,但在大事上,他可一點都不糊塗,只要他打定主意的沒有一點是辦不成事情的,十三皇爺謀反的事情,那是多大的事情,可他卻輕易的化解,連一場戰爭都沒有打,連十三皇爺的手下將軍保了不少,這些將軍也都感他的恩,所以他在南方軍中有不小的影響力。所以以下官之見,八爺您就是見了他,給足他面子,他也不一定就能幫您,還是地方官員說的好,愣要錢不辦事,靠他沒戲。」   文堂也接道:「八哥,敖將軍說的對,我現在納悶,父皇在這個時候怎麼會把冷無為叫回來,他如果回來了,萬一站在太子那邊,咱們可就不妙了,別忘了他手底下集中了咱們大漢最精銳的軍隊,他要是反水,咱們可真沒轍了,就算父皇到時候想廢太子,也要衡量一下吧。」   敖丙笑道:「九爺,您放心好了,冷無為只聽皇上一人之命,他辦事情從來都很乾淨利落。何況他還與太子有一個死結,如果說他要是站在太子那邊的話,那他就不是冷無為了。」   文思明白那死結是什麼,笑道:「你說的是林相的女兒吧,不過以前我倒沒有看出來他對這事情有什麼別的看法,甚至連異常的舉動都沒有,冷無為會為一個女人和太子翻臉嗎?」   敖丙含笑回道:「八爺,您可不知道,在南方的時候,他們兩人形影不離,關係很親密,雖然沒有做出什麼違反禮節的舉動出來,但想想以冷無為這樣的人,他能對林三小姐沒有意思嗎?不過,最讓臣佩服的是,冷無為年紀輕輕,城府卻深的嚇人,別看他整天笑笑嘻嘻的,可沒準哪一天他會擺上一道,防不甚防。如果他回京了,太子不但沒有助力,相反還多了一個非常大的阻礙,這一點八爺儘管放心。」   聽他這麼一說,三位皇子都笑了起來,對未來充滿的相當大的憧憬和美好的幻想。   而此刻針對冷無為的話題也發生在皇宮裡。   德武帝單獨將呂賢招來,御書房外面看的很嚴,並且距離書房門口有一段的距離,就連王英這個侍侯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也守在了門外。   「呂愛卿,你可知道朕為什麼把你找來?」德武帝微笑著說道,將手裡奏折放了下來。   呂賢直言道:「臣不知,請聖上名示。」   德武帝將冷無為的密折抽了出來,讓呂賢拿著,道:「你看看這,有什麼意見,說說吧。」   呂賢打開看了看,一剎那眼睛就像定在上面,心跳的飛快,看完後合起來,道:「皇上,冷無為做這事情有沒有請旨啊?一旦寧國查出是我大漢所為,那我大漢可就危險了。」   德武帝略感失望,但想想也是,像呂賢這樣的的將,看重的是沙場上的拚殺,對冷無為這樣背後用計的做法,一時還無法接受,並且在他看來,什麼重大的事情都需要請旨,這也是他本人最大的缺點,缺少隨機應變的能力,否則他也不會捲入太子黨裡去,而且還攪的那麼深。   「冷無為雖沒有請旨,但朕對他做法很贊同。大將軍,你要知道,為將最良者,就是盡量減少己方的損失而取得勝利,冷無為的做法雖然不光明正大,但對大漢來說確實是良策。現在就算寧國察覺是我大漢所為,他們還有選擇的權力嗎?朕找你來不是和你談這事情的,而是朕找你來是想問問你,今後我大漢何人可以擔當三軍統帥,你我畢竟都老了,你再過兩年可就有六十了,領軍打仗恐怕就不行了,朕必須考慮將來誰能擔當重振大漢軍威之人選啊。也好為將來的新君,撐住這片天。」   呂賢慌忙跪下,道:「老臣感謝聖上對臣的信任,如此重要之事與臣香談,臣不甚惶恐。」說著磕頭下去。   德武帝點點頭,「你平身吧,有什麼話就說吧。」   呂賢這段時間為儲位之爭搞的是焦頭爛額,德武帝也不像以前那樣信任他,讓他著實寒心,本來搞政治就並非他所長,圓滑也不是他的本性,隨機應變更是他所缺的,雖然有時候可以耍個滑頭什麼的,但對複雜的局勢裡有時候卻不能耍滑頭,身為軍機大臣,面對很多的迫不得已,讓他著實苦惱,此刻皇上要和他談軍事,那可是他專長所在。   「皇上,臣以為,我大漢重軍分五處,東南西北以及京城防衛等軍隊,在怎麼多的軍隊裡,論裝備、兵馬、戰將勇猛、士氣、整體戰鬥力,應數冷無為的西北軍最為強悍,那可是我大漢重點培養的軍隊,也是唯一可以與寧國較之長短的軍隊。他的軍隊編制從南方軍隊直接劃了過來,沒有經過縮編的打擾,將知兵,兵信將,臣不瞞皇上,臣有不少部下在西北軍裡,他們給臣來信,現在的西北軍的裝備可以說全是銀子堆起來的,戰馬都是最好的、最年輕驃悍的,軍餉配給是朝廷供給的兩倍,將士戰鬥力空前的高漲,臣不知道冷無為是怎麼弄這麼多銀子來整頓軍備的,但從信上看來,這軍隊已經不再是當年皇上檢閱的軍隊,並且還說現在的西北軍比臣以前的岳家軍還要強悍。他們都是清一色的騎兵,看樣子冷無為和他的將軍們是準備戰於國門之外,與寧國在草原上較量一番,連兵器都是用最上乘的精鐵所煉成,光在那裡的鐵匠就有上千名,臣實在不敢想像這軍隊有多大的戰鬥力,皇上讓冷無為去整頓西北軍,著實是知人之明。」呂賢眼中露出嚮往之色,這軍隊是他夢寐以求的軍隊,這些軍隊不光有作戰經驗,將領之強,更羨慕的就是那強盛的裝備。   德武帝其實早有所聞,雖然他不怎麼清楚冷無為怎麼有那麼多的銀子搞裝備,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能貫徹朕的旨意,而且幹的漂亮,現在大漢最需要的就是強兵強將,他做到了。   呂賢接道:「反觀其他軍隊,北方軍隊裝備比較落後,而且將軍們剋扣軍餉的事情時有發生,並且統帥之見矛盾重重,防衛尚可,如果主動出擊的話,指揮上恐怕有太多的障礙,雖然郭家軍、皇甫遠的軍隊都已經解散,並且已經打亂,可那些將領都是他們調教出來的,就算同帥下領,如果沒有郭將軍和皇甫將軍的同意,想來執行也要打折扣。東方軍駐紮在遼北,雖有不少的兵馬,可戰鬥力卻是大漢中最差的,這些人幾乎都沒有經歷過戰爭,都是新兵,守衛之力還缺乏,讓他們阻擋一面恐怕就很難了。南方軍,也同樣存在這個問題,能打的、能幹的軍士都被冷無為抽走了,現在留下的都是沒有經過怎麼戰爭的士兵。不過好在,這些人有不少是楊老將軍和臣的舊部,打仗應該能抵上一陣子,不過皇上已經從南方軍隊抽出不少充實京城護衛兩營,現在南方軍現在只有三萬,也只是負責看守南李的事情,大的作用已經不能起了,可以說南方軍已經名存實亡了。至於京城的護衛軍,總共有二十萬,裡面有不少臣的岳家軍和楊家軍,裝備上應該是僅次於西北軍,算是大漢第二精銳之軍,但此軍非必要是不能動的,畢竟他們的作用是負責京城安危。」   德武帝聽了,點點頭,感覺有些苦悶,站了起來,道:「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要選三軍統帥,能調動的兵馬也只有西北軍三十萬、北方軍三十五萬和東方軍團十萬,要選統帥也只能從這三方軍裡選是不是?」   呂賢搖了搖頭,道:「不是三方,而只是一方。」   德武帝眼睛瞪的大大的,但立刻就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能打仗的只要西北軍,能起戰場上主導作用的也只有西北軍,如果三軍統帥不是西北軍的,那西北軍的將士會怎麼想,這些將軍都是刺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們要鬧起來的話,誰也鎮不住啊,他們身上有擊敗南李和寧國的大軍功,沒有南方一戰,南李不可能投降,沒有西北一戰,大漢的危局不可能這麼容易解決,他們的軍功在大漢五軍來說,排在第一,聲望也是排在第一。他們要是不服的話,三軍統帥就是任命了,也調動不動他們呀。   反觀,如果從西北軍任命三軍統帥,那無論是對任何人來說,他們都是有資格的、有聲望的。其他軍團裡也不會說什麼,也說不出什麼來。因此這個人選只能是在一方里面選,選其他的都鎮不住,那裡的將領們都把眼睛放在頭頂上,如果他們能安分聽命,也就不會之前到南方軍那裡去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呂賢不愧是軍方重臣,對大漢兵馬熟悉,簡直是瞭如指掌,他的細細分析,讓德武帝心裡有了個數,但到底選誰著實還想不出一個人出來。   「大將軍,你說這西北軍裡誰可以擔當這個重任?」   呂賢想說又不好說,因為這個人選連他自己都不認可,可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最好的人選,也是唯一能鎮住西北軍的人選。   德武帝看出他的意思,「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朕不會怪罪你的。」說著坐回位置上。   呂賢好像鼓起很大的勇氣,道:「臣說的人選,雖然臣在心裡還不能認可,可這幾次戰役來看,他確實還是有些能耐的,他就是陝安總督,冷無為。」   德武帝眼睛一愣,他倒不是沒有想過冷無為,可這種想法只是想想,如果要拿大漢的安危去做賭注的話,著實有些猶豫啊。   「你說冷無為當三軍統帥,你是怎麼想的,這傢伙能勝任嗎?」   呂賢拱手道:「回皇上,為帥者,首先不但要懂得進行戰略部署,而且還要能知機而變。根據戰場上的需要不同,需要做出立刻的變動。其次,他還需要有堅強的毅力,當自己做對的時候,能夠堅持下去;再次,要有知人之明,並且還要能聽下將軍們的意見,犯了錯誤也要能立即改變過來。臣分析冷無為在南方和西北的兩次戰役,如果換成臣,臣絕對做不到像他那樣的動作。   尤其是西北戰役,寧國大軍擺開陣勢就是讓冷無為率軍將其擊敗,可冷無為居然沒有出兵,依然按兵不動。這換成任何一位會打仗的將軍,都不會放棄這麼一個到手而來的戰功,要知道冷無為當時身上可背有多大壓力,北魏不斷挑釁,寧國二十萬逼向雲州,皇上和朝廷的大臣們都翹首以待,換做任何一位求功心切的人都會下令開戰,可冷無為卻沒有,他是在等,他在等最好的時機,他的目標不是城下五萬大軍,而是二十萬和狼牙關,這簡直是不可能實現的目標,但他卻做到了,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這可以證明,他卻有三軍統帥之能。「   德武帝雖然看過西北戰報,卻從來沒有聽過如此詳細的說解,砰然心動,試想自己如果是冷無為的話,面對五萬大軍甘心被擊敗時,自己恐怕早就下令了。當下笑笑道:「想不到你對冷無為的評價這麼高,朕還以為你一直瞧不起冷無為呢。」   呂賢微笑道:「臣當初聽到西北軍細說當時戰況的時候,臣感覺自己的打法已經跟不上了,冷無為作戰看重的是敵軍的後方,他能巧妙的將政治和軍隊聯繫起來,不動則矣,一動必中。還有,冷無為不看重名聲,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比如打南李的時候,誰會料到他能突然發難,居然將劍南關都給攻下了,正因為劍南關被攻,南李才甘心放棄進攻,也才會有後來的投降。更讓臣欽佩的是,在當時他大可以領軍攻陷南李都城,可他卻放棄了,面對如此輕而易舉的大功勞,他都可以放棄,而且現在南李投降我們,正說明他的打算是對的,不費一兵一卒,不但把南李的版圖加入我大漢版圖中,而且還在周圍國家中提高不少的威望,可以說是名利咱們都得了。這些都是臣想了很久卻想出來的,臣看我大漢有如此人才,著實感到快慰,也為楊公有如此孫婿感到高興。」   其實當初冷無為回京時,就把打算告訴過德武帝,當時德武帝雖能接受,可心裡多少有些不甘,畢竟南李曾經欺人太甚。如今聽到呂賢這麼一解,立刻感覺冷無為不容易啊,當時他得多麼克制自己,人什麼都可以克制,唯一的名利心是難克制的,當一個人能把名利心克制,那就說明他對名利並不是很看重,也就不會因為名利而背叛。   德武帝哈哈大笑,本來是不準備任命冷無為為三軍統帥的,可聽呂賢這麼一說,多少心裡有些底了,「他不但略有將帥之才,還有,這西北軍一直是跟著他的,他做三軍統帥,他們不但不會反對,而且還以此為榮,你說朕說的對嗎?」   呂賢躬身道:「皇上聖明,這是最重要的原因,西北軍已經容不得他軍之將騎在他們的頭上了。」   德武帝點點頭,道:「朕沒有想到,當初讓他帶軍作戰,沒有想到還真把他培養出來了。如果朕想任命他做九門提督,你怎麼想?」眼睛盯著呂賢的臉色。   呂賢彷彿鬆了一口氣,道:「臣認為冷無為非常適合,臣甘願讓賢。」自從他兼了九門提督之職後,大神小神都來了,自己成了各方爭奪的棋子,左右不討好,這差事他早就想扔了,尤其不久京城將會有一場動亂,他早想出去避避風頭了。   德武帝微笑著點點頭,今天話說的太多了,神情有些倦了,道:「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就這樣定了。你跪安吧。」   呂賢突然跪下道:「皇上,臣想到西北去一趟,看看那西北的軍隊到底是什麼樣子,臣最大的夢想就是能親眼見到我大漢有如此威武之師,所以臣有不情之請,希望皇上恩准。」   德武帝著實倦了,「等冷無為回來,你和他說吧,西北軍的事情是他負責的,他同意朕就沒有什麼意見。」   「臣謝皇上。」說著呂賢站起來,退了出去。   當呂賢退出去後,王英走了進來,看見德武帝的臉色相當的不好,立刻慌了起來,「來人啊,快傳太醫……」   德武帝的眼前直髮黑,突然暈了過去。   養心殿裡。   屋子裡擠滿人人,從皇后到一般的妃子都跪在德武帝的床塌之前,各皇子也都在。   文忍是太子,身份高貴,離床最近,他哭道:「父皇,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兒臣啊,父皇,你快醒醒啊。」   神情最為焦急的文思和文真也上前爬了幾步,文思哭道:「父皇,你快醒過來吧,大漢的江山還需要您來掌舵,您千萬可不要有事啊!」文真泣不成聲道:「父皇,您為國家社稷嘔心瀝血,操碎了心,費盡了神,您現在病倒了,是兒臣們的過錯啊,父皇您快醒醒啊。」   一時之見,屋裡的哭聲驚天動地。   王太醫勸阻道:「各位娘娘,各位皇子,您們讓皇上好好的休息吧,皇上的病情只是太過勞累所致,很快就會醒過來。現在皇上最需要的是安靜,各位娘娘,皇子您們還是先出去吧。」   文諤突然大聲道:「王太醫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們看父皇也有錯嗎,我們要守在父皇身邊,以免有不肖之人謀害父皇。」   「老十,不要說了。王太醫說的有理,我們還是先出去吧。」文思斷然喝阻道。   皇后的身子直發抖,她看的出來,德武帝一倒下整個皇宮就像倒了一樣,混亂之極,幾個皇子更是倒天翻地,誰也鎮不住啊。但在此刻她不能不說話,「八皇子說的在理,大家先出去吧,哀家守在皇上身邊,你們都到屋外守侯吧。有哀家在,皇上不會有什麼事的。」   既然皇后都下懿旨了,誰也不好在拗下去,各個都退了出去。   皇后看著德武帝,哭道:「皇上,您可一定要醒過來,您要是再不醒,大漢可就要亂了。」說著小聲的抽泣,生怕被外面的人聽到。   「王太醫,父皇的病情如何?」文真將王太醫叫出來問道。   幾位皇子都圍了過來,那眼神都可以殺人。   王太醫腦門子上全是汗水,身子也在打顫,小心的回道:「皇上的病情並無大礙,只需將息幾日就好,各位皇子儘管放心好了。」   文忍冷冷地道:「如果父皇有什麼意外的話,你的小命難保。你給我們說實話,父皇的病情到底如何?」   王太醫在宮中多年,算來也是兩朝太醫,這情況他也是遇到過的,雖然渾身打顫,但還是很鎮定地道:「回太子殿下,皇上真的沒有什麼大礙,您儘管放心好了。臣還要為皇上去煎藥,請太子殿下寬恕。」說著立刻施個禮,忙退了出去。   文真冷冷的看著王太醫的背影,拳頭拽的很緊。   文思卻冷冷的看著文忍,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聽到皇上病了,眾位大臣都到殿外等著,蕭貴中像火燒眉毛一樣,而林天遠則怡然自得的站在那裡,劉本滿臉都緊張的冒汗,來的途中聽到一些大臣要擁立新君的傳言,心弦都給繃緊了。呂賢則像石頭一樣站在那裡,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從皇上昨天病倒到現在,他的心在掙扎,太子在昨晚曾找過他,讓他做好保衛京畿的準備,言外之意誰都明白,皇上要有什麼不測他將強行登基。   眾臣都小聲的說著什麼,八爺黨的人全身都在顫抖,而太子黨的人都頗為得意,彷彿不久就要換個時代了。   離京城不遠處,一隊人馬正不緊不慢的接近。   冷無為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突然有騎馬的念頭,駕著馬在前領著。此刻乃午時過後不久,前往京城打探消息的探子飛馬急馳的向隊伍奔來。   「大人,京城出事了!」   此言一出,冷無為立即下令將隊伍停了下來,急問:「快說,是怎麼會事?」   探子喘氣道:「回大人,皇上突然病倒,現在眾大臣都圍在皇宮裡,各皇子也都侯在那裡。」   文祥一聽,大驚失色道:「父皇病了,我要我要……」神情十分之焦急,臉色發白,準備策馬要跑。   冷無為攔住道:「十三爺,不必著急,皇宮裡有那麼多人侍侯著,皇上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接著就對這萬人騎兵下令,「爾等到京後,不得進城,全部駐紮城外,違令者斬。」   將領們齊聲道:「末將遵命。」這一萬人軍隊是德武帝詔書上寫的,不過只是寫了可帶士兵保衛安全回京,但在冷無為看來並不簡單。   冷無為給老白一個眼神,白雲飛明白,立即召集親兵五百多人,這些人以前都是跟著馬娉婷的響馬。   「十三爺,咱們走吧。」冷無為用力策馬,飛快地向前衝去。   文祥趕緊跟著。白雲飛趕緊帶著五百士兵前往護著。   在這隊伍中,姚勝官銜最高,而且這些兵都是他帶的兵,他怒視部下,喝道:「傳令下去,誰敢沒有我的命令私自傳遞書信互通消息者,殺。私自離營見官者,殺。私自放人進營者,殺。明白了沒有!」   「明白!」眾將士齊聲回道。   姚勝說完話,全身都是汗,他雖是武人,作戰勇猛,可並不鹵莽,並且粗中有細。剛才冷無為匆忙之間下令,他立刻就體會到裡面的意思,隨即就發下命令,也意識到搞不好朝中就要有變。   田大早回京城去通報,因此不在軍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皇宮風雲     京城,皇宮。   養心殿裡,各皇子就像要吃人似的,吵吵嚷嚷的,處在其中最難的都是那些太醫們,他們都成為眾皇子和妃子攻擊的目標,這個說殺頭,那個要誅九族,那些太醫渾身都在發抖,卻不敢說一句為自己辯護。   殿外的大臣們也都整齊的站著,等待皇上醒來,有的官員甚至在叫囂要立遺詔了。   陳嘉成與劉本交好,也是軍機大臣,他是挺八皇子的,在文官中也是很有威望的,只見他湊到劉本身旁,小聲道:「劉大人,找這個情況發展下去,天恐怕就要塌了,你該想想主意啊,你可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啊。」   劉本默不作聲,垂目直挺的站在那裡,但他的手卻在抖。陳嘉成不知道,劉本現在心裡想的卻是幾天前德武帝交代他的話,如果他有不測而病倒,朝中局勢發生混亂,眾臣蠢蠢欲動之時,全城必須戒嚴,冷無為帶他的人看守整個皇宮,只許進不許出。可這個旨意,德武帝只是嘴上說說,沒有立下詔書,這話說出去,誰信,況且那個冷無為又不是傻瓜,自己無憑無據,他又怎麼可能聽命,如果那些皇子們和大臣們說自己圖謀不軌,那全身就是嘴也說不清啊。   林天遠站在蕭貴中的身邊,小聲道:「蕭相,你看皇上這病能好嗎?」   蕭貴中一臉的冷漠,「林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皇上的病好嗎?」   林天遠冷笑幾聲,就不再說話。   其他臣子各個流露出不安之色,就連皇上的幾個兄弟也來了,站的地方離眾臣有一段的距離,這些親王平時很少露面,可在這當口卻一個個的都來了。來的有四位親王,英親王元善、端親王元及、睿親王元佑、明親王元策,這些親王們都是德武帝的弟弟,最小的是明親王元策,才四十歲。   元善忠厚,在皇室中很有影響力,當初他是自願退出儲位之爭,因此人緣很好,德武帝很尊重他,今年已經七十有五了,他看著端親王元及,道:「皇上現在不知道怎麼了,要不是今天這局勢搞的,我也不會認為皇上病重了。」   端親王元及孔武有力,性子粗,今年剛好六十,道:「看見沒有,我們的皇上一病倒下面亂成這樣,什麼大漢盛世,難道就這樣子。」   睿親王元佑與遠及向來交好,聽他不經大腦說這話,忙攔道:「你瘋了沒有,這話也能說出口,你不要命了,要謹言、慎言,須知旁邊有耳啊。」睿親王向來膽小,總之能不做什麼他就不做,在他的字典裡明哲保身擺在第一位,今年五十八歲。   明親王年紀較輕,一般不和這幾個哥哥相來往,大概是由於年齡較小怕話不投機,平時一副冷漠的樣子,很喜歡女人和錢,犯的事情也比較多,但沒有人敢管,誰讓他是親王呢。「幾位哥哥,你說咱們大漢皇朝未來的皇上是誰呢……」   「元策,這是你該問的嗎?」元善大聲斥道。   元策比較尊重這位現在大漢最長的哥哥,見他訓斥,不敢多話。   正當養心殿內外混亂的時候,一太監急沖沖的跑了過來,正好王英送太醫出來,聽到小太監在耳邊嘀咕幾句,緊張的眉頭立刻鬆開了不少,他走到眾臣中間將劉本拉到一旁。   「王總管,發生什麼事情」劉本詢問道。   王英小聲道:「劉大人,冷大人已經在宮外了,你是內大臣,你說讓他不讓他進來啊?」   劉本忙道:「王總管,這事情就交給我,我去見他。」   王英點點頭,往殿裡走去。劉本急沖沖的向外面走去。   蕭貴中和林天遠都注意到了,彼此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林天遠冷笑道:「想不到冷無為來的可真快啊?」   蕭貴中神情一點都沒有變化,道:「林相,你怎麼知道來的可是冷無為?」   林天遠看看殿裡,冷漠道:「蕭相你是在考我嗎,現在除了他,誰還能勞的動劉大人親自去迎接。不過,他來了又有什麼用,已經左右不了局勢了。」言外之意,就是警告蕭貴中不要癡人說夢了。   蕭貴中沒有接話,依然靜靜的站在那裡。   皇宮門外,文祥幾乎都要衝進去了,冷無為忙讓人攔著,冷冷的道:「十三爺,咱們沒有命令是不能進去的,而且我們到京,裡面還沒有得到消息,你這樣一衝進去,別人會這麼想,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落人口舌,要冷靜。」   文祥惱怒之極,但也知道冷無為說的有道理,現在這個時候無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都會激起千層浪。   劉本一出宮門,就看到冷無為和文祥帶著幾百名士兵站在外面,忙快跑過去。冷無為也看見劉本,拉著文祥跑了過去。   「劉大人,宮裡情況怎麼樣了?」冷無為問的不是德武帝的病情,而是宮裡的情況。   文祥也急著問道:「劉大人,父皇的病情如何啊?太醫是怎麼說的?」   劉本忙道:「皇上還沒有醒過來,太醫們說皇上是勞累所致,並無大礙。十三爺,你可以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文祥一聽,立刻飛跑過去。   劉本將冷無為拉到一邊,撇開左右已經旁邊的太監、侍衛們,小聲道:「穿皇上口諭,」冷無為一聽就要跪下,劉本忙將他拉起,接著道:「冷無為如若到京,發現朕突然病倒,可速帶人圍住皇宮,戒嚴京城,皇宮之內只許進不許出。欽此。」   話一出口,冷無為嚇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結巴道:「劉大人,你可以皇上的聖旨?」   劉本搖了搖頭,道:「這話是幾天前皇上跟我說的,如果皇上突然病倒,這皇宮的安危可全交在你手裡了。」   冷無為只感覺心都要跳了出來,沒有聖旨而突然包圍皇宮,這不但有謀逆之嫌,更有欺君大罪,這個命令他敢下嗎,躊躇道:「劉大人,你也知道這……這沒有聖旨,下官可不敢下命令啊,這萬一的話,下官可是要株連九族的。這命令說什麼我也不能下啊,現在宮裡的情況,我用腳指頭都可以想像出是個什麼樣子,皇上這不是在為難我嗎?」神情十分的焦慮。   劉本也知道冷無為很難,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也知道你很難,但我也只能把皇上的話給你帶到,至於你該怎麼做,我也沒有辦法了。」說著就要進宮。   冷無為忙叫住他,跑上前道:「皇上讓我京城戒嚴,起碼會給我一個管理京城治安的權力吧,如果我沒有那我也就沒有這個能耐、沒有這個權力,劉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他的意思很明顯,既然連京城治安的權力不在手裡,那兵就帶不進來,也就說不上包圍皇宮,皇上就是怪罪也沒有理由啊。   劉本經過他這麼一提醒,突然想到德武帝曾經讓他擬過一道聖旨,封冷無為接管九門,只不過當時還沒有與呂賢談過,一時就沒有發出去,昨天皇上和呂賢談過,這聖旨可以發了,忙道:「你不提我差點都忘了,上書房裡有聖旨,皇上已經封你為九門提督。不過這個聖旨我傳不合適,我讓呂大將軍來傳旨,你這就等著,我去去就來。」說著小跑回去。   養心殿裡,文真一看文祥突然到來,驚喜萬分,立刻跑上去,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激動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文祥急道:「四哥,父皇怎麼樣了?」   文真將他拉到一邊,道:「十三弟,父皇的病沒有大礙,只不過一時還不能醒過來,你進去看看父皇吧。」   文祥點點頭,就要進去,文忍突然攔住,道:「父皇正在將息,不方便打擾。十三弟旅途勞頓,應該休息才是。」   文祥素來孝順,他看著文忍,那眼神想湧出一股殺氣,逼得文忍渾身發毛。   文思在一旁瞧著,冷笑幾聲,走上前去,道:「二哥,老十三一心想看父皇,此乃做兒子的孝心,你不能阻難。」   文忍自從做了太子後,底氣十足,最不願意在文思跟前服軟,冷笑道:「老八,我是太子,父皇身體不佳,我身為太子自然有擔負起監國之責,在這裡我說的話就是聖旨,你難道要抗旨嗎?」   他話一出口,立刻引起文諤的反擊,「你說的話就是聖旨?二哥你居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老十是父皇的兒子,我就不聽了,我就要帶著老十三進去,你能把我這麼著。你殺我呀。」說著就要拉文祥往裡面衝。   文堂也冷笑道:「二哥,父皇還沒有駕崩呢,你就這麼急不可奈的要當皇上了,你是不是要把我們哥倆全部給殺了,你才舒心啊。二哥,我簡直就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這一說,六皇子文良、十四皇子都一起圍攻過去,大罵他忤逆、不孝。文忍被逼的直往後退,他現在就是全身都是嘴,也說不出話來。   而此刻,已經接到呂賢聖旨的冷無為,立刻下令將帶來的軍隊急速調往皇宮,並讓老白帶著聖旨接管九門,全城戒嚴。當這一系列的命令下達後,冷無為整個身子都軟了,跌倒在地上。   呂賢看他,搖了搖頭,心下慶幸不已,好在把這個九門提督的位置讓了出去,否則今天受累的可就是他自己了。世上最難斷的就是家務事,最要命的就是皇帝的家事,誰摻合進去都沒有好下場。現在這個冷無為把擔子給挑了起來,沒有他什麼事情了,自然輕鬆不過。看冷無為這樣,什麼話也不說了,直接進宮了。   而冷無為則正好相反,渾身都在發抖,他知道這事情無論是幹好還是幹不好,都犯了皇室的忌諱,這有謀逆之嫌,以後要是帶兵、管軍隊,當皇帝的放心嗎,自己可是連皇宮都敢圍啊。   大約半個時辰,只聽到大隊人馬過來的聲音。自從冷無為和文祥先走後,姚勝帶著軍隊也加快了步伐。白雲飛剛到城門口,他們就到了,得到命令,便一刻都不敢耽擱,快速的向皇宮方向跑來,而白雲飛則主管九門,將所有九門的人分派任務,各大城門全不關了起來,街上也派了隊伍,全城戒嚴了。   「大人。」姚勝看著冷無為像失神似的坐在地上,連忙下馬跑過去。   冷無為看著姚勝,他現在嚇的嘴唇都發白了,顫抖道:「去……把各皇宮門口全部給我堵了,只許進不許出。」   「末將遵令。」姚勝可不管什麼,乾淨利落的下達命令。   冷無為好不容易爬了起來,整理一下衣服,看著宮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用想也知道裡面的人會怎麼對付自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宮廷之爭(一)     文忍被這些弟兄們逼的實在是太很了,立刻喝道:「來人啊!」   門外的侍衛佐領立刻跑了進來,在文忍跟前跪下,他是文忍特意提拔上來的,專門負責養心殿防衛的,名字叫多林阿,對文忍極為忠心,「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文忍看著他這些兄弟們吃人的目光,臉色變的通紅,大聲道:「你派人守在這個屋子門外,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可以進去,違令者有弒君之嫌,殺無赦。」他這話一出口,那些妃子們突然哭了起來,有的連帶著最小的皇子們哭起來。   多林阿突然愣住,但在文忍的目光下,立刻道:「卑職遵令!」說完就走出殿外召集十幾個侍衛過來,在養心殿外派幾名守著,又撥了十幾名跑了進去。   眾大臣一看到這情況都嚇壞了,林天遠的神色也嚇的發白,他也搞不清狀況了。蕭貴中簡直就呆了,像是在問林天遠也像是在問自己,「太子不會是想逼宮吧?」   呂賢冷冷的看著,他是領侍衛內大臣,侍衛調動應該由他說的算,可在這當口誰都看出來是太子下的命令,一般皇子是無法調動禁衛軍的,皇上病倒,太子監國這無可厚非啊,因此他也不好出來阻攔。   情勢已經達到了劍拔弩張的時候,一大臣承受能力太差,看到這情況,突然倒了下去,,口吐白沫,抽起風來。冷靜的劉本忙讓人把他抬到太醫院去,現在冷無為已經帶人到宮外了,逼宮的事情已經不可能發生,他多少有點底了。   養心殿裡。文諤使起了性子,大聲道:「爺爺我就進去了,你敢殺我嗎?」說著就要往前衝。   「唰」的一聲,看守的十幾名侍衛全部拔刀,刀已經出了一半。   文諤眼睛瞪著他們,「你們真敢殺我?」   多林阿沉聲道:「十爺,對不住了,卑職也是奉命行事。如果十爺真要再上一步,卑職只能將您殺了,然後自殺,算是賠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文諤。   文諤一時愣住了,現在想走又不敢走,想退也不敢退,怕丟了面子,好在文思發了話,給了他一個不是台階的台階讓他下來。   「老十,給我回來。等父皇病好了,再找這奴才算帳。」   文諤哼了一聲,憋紅了臉,怏怏的退了回去。現在眾多的皇子都惡狠狠的瞪著文忍,文忍看著怎麼多人,內心突然有一個衝動,想把這些人全部殺了,更大慾望就是馬上逼宮,好立即登基當皇帝。   正當萬方尷尬、氣氛達到零點的時候,一侍衛很慌張的跑來,跪在殿外大聲道:「太子殿下,陝安總督冷大人接管京城九門防務,並且派兵圍了皇宮,揚言只許進不許出,請太子聖裁。」   此言一出口,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除了劉本和呂賢。眾大臣都紛紛嚷開了,自然目標全對準冷無為,說什麼的都有,什麼叛逆之臣,人人得而誅之,狼心狗肺的,罵聲是越來越大。   殿裡的皇子們也慌了,太子更是不敢想像,忙跑出去,對著眾大臣道:「呂賢聽令!」其他皇子們也跟了出來。   呂賢站了出來,跪下道:「臣在。」   「皇上病倒,本太子便是監國太子,所說命令不得違抗。爾乃負責九門提督之要職,統轄京城兩萬兵馬。今叛臣冷無為蓄意謀反,你帶侍衛衝出皇宮,調兵救援,保衛皇上、娘娘、各皇子和各位大臣,不得有誤。」文忍大聲喊道。   呂賢跪在下面,並沒有接令。   林天遠出列叫道:「呂大將軍,你敢違背太子命令!」   呂賢抬起頭,道:「冷無為現在已經是九門提督,而且剛才也是臣頒的旨。臣現在只能調動皇宮的不足一萬侍衛,並且臣也不能帶兵衝出去。因為這是皇上的口諭,冷無為是執行而已。臣不敢抗旨。」   他話一說完,劉本出列跪下道:「回太子殿下,是臣傳皇上口諭。前幾日,皇上曾對臣說了,如果有什麼不測的話,京城戒嚴、皇宮之外防務全由冷無為來接管,皇宮之內只許進不許出。」   眾臣大驚,英親王元善走過來喝道:「你手上可有皇上的聖旨?要知道亂傳皇上口諭,可是有滅九族的!」   劉本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巴仁貴也上前道:「劉大人,皇上當時也許是隨便說說,不可當真啊。現在這個局勢,你也瞭解,冷無為把兵這麼一圍,這可是有逼宮之嫌啊,你速速傳令過去,讓他撤兵。」   其他大臣也都叫囂著。   太子身後的文思就站在四皇子文真旁邊,他含笑小聲地道:「冷無為這兵圍的好啊,現在裡面的消息傳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傳不進來。父皇真是聖明,什麼都料到了。你看現在的二哥簡直就像個跳樑小丑,張牙舞爪的,也不知道他能得意多久。」   文真皺著眉頭,不接話。倒是旁邊的文祥說了:「四哥,劉大人現在被百官糾纏,咱們得幫他啊。」說著就要上前。   文真連忙拉住他,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文祥不笨立刻瞭解文真的心思,現在哪個皇子敢站出去,就是與「逼宮」的事情有牽連,肯定會成為百官口誅筆伐的對象,難怪素有賢王、仁王的八哥,在這個時候也不站出來,伸出去的腳步又退了回來。他雖然講義氣重感情,但並非沒有心機。   劉本扛著巨大的壓力,閉上眼睛,一句話也不說。眾親王、大臣繼續開罵的當口,那「罪魁禍首」無巧不巧的過來了。   冷無為帶著親兵五百人大搖大擺的進來,一甩手讓他們將院子給圍了。本來皇宮之內是不可能讓他帶人進來的,可禁軍侍衛統領肖明以前在南方時候跟過冷無為,有很不錯的交情,並且軍機大臣劉本和他的頂頭上司呂賢都與他交代過話,並且把九門提督都給了他,因此到底攔不攔,他還真沒有數,最後乾脆不問,侍衛們稟報,他推說讓他們看著辦。這些侍衛也當作看不見,免的沒事找事,因此冷無為帶兵進來還真是沒有攔阻。   「喲,各位大人都在呢,太子也在啊。小臣給太子請安了。」說著冷無為走到文忍身前跪下磕了個頭。   文忍沉著臉,道:「冷大人,你是怎麼回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逼宮來了?」   冷無為笑嘻嘻道:「太子瞧您說的,卑職哪有這個膽子啊,卑職也是奉聖命行事,是劉大人傳的口諭,呂大將軍頒布的聖旨讓我接管九門,逼宮這個詞,太子,是不是太重了?」   文忍正要說話,文思上前道:「冷大人,你風塵僕僕的趕來,跪著不合適,你還是起來回話吧。」   「他敢!八弟,你別忘了,我才是太子,冷無為起身不起身,可不是你說的算的。本宮就是要讓他跪著回話,這裡沒有你插嘴的份,給我下去。」文忍怒叫道。   文思頷首笑笑,退了下去。文祥微笑著對文真小聲道:「老八這一手玩的真漂亮,現在這個時候太子把冷無為給得罪了,自己還賣了冷無為一個面子,真是漂亮。如果冷無為真要憋不住的話,太子這個位置可真是要危險了,四哥,你不在西北你可不知道,他手下的將軍們沒有一個是菜鳥,雖然談不上非常崇敬他,可都把他當兄弟,是西北的老大,太子這樣不給冷無為的面子,那就是不給西北軍的面子,父皇要真想立他為皇帝,那西北軍的份量可不能不考慮啊。老八現在賣了冷無為的面子,就是給西北軍的面子,不愧是老八啊。」文真也微笑點點頭。   林天遠站出來,道:「太子殿下,冷大人遠道而來,事情還不清楚,不宜讓他跪著,讓他起來吧。」   文忍現在氣在頭上,誰摸他就咬誰,喝道:「這裡誰是太子啊,我說的話就沒有人聽嗎?我不但讓他跪在這裡,我還要革了他的職。來人啊,取他的頂戴官服,謀逆之臣不得好下場。」   他話一說出口,眾臣全部都驚住了,林天遠不敢相信文忍會做出這個舉動,那等於是把冷無為給得罪死了,可也清楚的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   蕭貴中接到文思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忙跪下道:「太子殿下,冷無為在西北整頓軍備甚有功勞,並且官職皇上封的,太子你無權革他的職。」他當場頂撞過去。   本來還是話題中心的劉本現在看到冷無為跪在那裡,不僅有同病相憐之感,怎麼也要說句話,便應聲道:「蕭相說的有理,太子萬萬使不得啊。」   呂賢保的是太子,昨天皇上有意要讓冷無為統領三軍,做大漢的大將軍,現在太子把冷無為得罪了,那可出大事了,忙道:「太子,不可以啊,冷無為並沒有什麼過錯,他也是奉皇命所為啊。」   可憐的冷無為心下暗暗叫急,他知道這些人有的是真心幫他說話,有的是為了刺激太子,但不管怎麼說都把自己推到太子對立的一方,怎能不叫苦呢。   文忍瞪著這三人,大喝道:「多林阿,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   「卑職遵命。」多林阿立即招人過來,並親自去取冷無為的官帽和袍服,就在他動手的這一刻,文忍徹底把冷無為給得罪了,就算城府再怎麼深的冷無為,此刻也暴發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宮廷之爭(二)     「誰敢!」突然一聲吼,把剛要把冷無為的官帽拿下的多林阿嚇了一大跳。冷無為拍拍衣服站了起來,對文忍拱拱手道:「現在正值我大漢朝廷風雨飄零之際,請恕臣行禮不周全之罪。來人啊!」   幾十名近衛軍將士一湧而上。   「冷無為,你想幹什麼!」文忍見此狀況,立刻慌了。   冷無為笑了笑,道:「太子不必驚慌,不過臣以為在皇上寢宮之處,竟然有侍衛帶刀在裡面,這有弒君之大嫌。如今本官有保衛皇宮之責,自然不能不管。來人啊,將這些侍衛的兵器全給我卸了,如果誰有違抗,當場給我殺了,就像你們宰寧國士兵那樣宰。今天不見點血,好像不行了。」語氣之中透著殺氣  話音剛落,那些近衛軍的將士手腳乾淨利落的把那些侍衛的兵器給繳了,多林阿的頭上多了幾把刀。冷無為笑著走了上去,辟啪給他幾個嘴巴,罵道:「不長眼的狗東西,竟然要你爺爺的官帽,這帽子是你能拿的起嗎?要不是看在你是皇上身邊的侍衛,我早一刀喀嚓了你。給我帶下去,讓他給我跪著。」   多林阿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乖乖的被押了下去。這些近衛軍可都是好手且都是響馬出身,是馬娉婷一手練出來的強兵。殿裡的侍衛都被趕了出去,裡面不放一個人。   在場的人誰都知道,冷無為雖然對多林阿說的,可實際上是對太子說的。冷無為笑著對文忍道:「太子殿下,其實您要下官的腦袋很容易,不過下官現在畢竟是兩省總督,也是皇上親封的『天』字軍團的大將軍,統領三十幾萬的大將,如果莫名其妙的丟了官,不知道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會怎麼想?我也是為太子著想,您將來要是當皇上,這三十萬大軍您還是要留著不是,怎麼著也要給他們留點面子。」   這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文忍被僵在那裡了。端親王元及出來喝道:「冷無為,你只不過是個臣子,你怎麼能這麼對太子說話,你還有君臣之禮沒有?」   冷無為看著元及笑了笑道:「原來是端親王,今天這局勢你也看到了,皇上寢宮之處居然有侍衛帶刀進去,眾親王、大臣居然沒有一個出來反對,臣是皇上的臣子,不是太子的臣子,臣只對皇上負責。如果皇上認為我做的不對的話,臣甘願辭去所有職務,交三法司審理。但我要警告各位,如果誰敢謀害皇上的話,我就是犯天下之大不韙,也要誓死保衛皇上周全。哪怕他是太子、親王或則是大臣。」犀利的眼神把元及給逼了回去。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冷無為現在是鐵了心了要和太子過不去了,八爺黨的人都暗暗叫好,冷無為是皇上的重臣,他翻臉了,那八爺就有希望了。以蕭貴中為首,大聲道:「冷大人說的在理,大臣們一律向後退十步,跪下為皇上祈福。」   八爺黨的人都往後退,全部跪下。林天遠懊惱的搖了搖頭,也帶著眾臣往後退跪下,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今天本來是太子獲得威震眾臣的良機,可沒有想到今天居然會得罪一個不該得罪的人,雖然蕭貴中和八爺蓄意,但也只能怪他不長腦子,隨別人擺佈。   冷無為對眾皇子躬身道:「各位皇子,你們站在殿裡不合適,還是到外面來吧。裡面就讓娘娘們侯著吧。」這一言是在提醒他們,長幼有序,與後宮要保留適當的距離。   文思和文真二話不說,首先出來,在大臣們跪下的地方,齊齊的跪下。其他皇子也在後面跪著。惟獨太子僵在那裡,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冷無為忙走到跟前,道:「太子,您是儲君,跪在門口就好,有些事情還需要您來下命令。」這等於是給文忍一個不軟不硬的台階下。   文忍沒有了頭緒,轉身朝著門裡跪下,剛才紛擾的局面一下子被安靜了下來。冷無為看著劉本跪在那裡,忙走到跟前在一旁跪下,衣服全部被汗水打濕了,今天他可把太子的人全部給得罪了。   養心殿裡,除了太醫們來來往往,其他的雜人一概不讓進去。就是各位娘娘看著局勢也知道分寸,連哭聲都要壓制住。   「皇后,外面安靜了沒有?」早就醒過來的德武帝喝著米湯,問道。   皇后擦乾眼淚,道:「多虧了冷無為,剛才太子把侍衛都派到殿裡來了,差點還把文諤殺了,那局勢把臣妾都嚇壞了,皇上您早就醒了,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呢?」   德武帝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朕是想看看,朕萬一歸天後,誰還能鎮住這個局勢。朕很欣慰,真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冷無為還是可以托付的。朕本來沒有打算讓他牽扯進來,也沒有料到他真會憑著朕的口諭就帶兵圍了皇宮,朕知道他對朕很忠心,朕沒有看錯他。」   皇后有些高興,但又有些擔心道:「剛才端親王為太子說話,冷無為居然說他是皇上的臣子,不是太子的臣子,他只為皇上負責,臣妾怕將來太子登基,冷無為恐怕要……」言外之意,冷無為必死無疑。   德武帝笑了笑,「他說這話很合朕意,朕也不希望有二心的臣子。」接著歎了一口氣,「可現在有二心的臣子實在是太多了,能真正到關鍵時候為朕效命的時候,站出來的卻沒有幾個,而指責鞭撻的卻不知道有多少。今天這個局勢你也看到了,朕能不心寒嗎?我之所以不想這麼快告訴他們,就是想看看忠君的臣子到底有多少,能不顧身家性命、不怕得罪人而出來穩定局面的有多少。可現在看來,也只有劉本和冷無為兩個人。呂賢老了,也滑了,剛正的鐵骨也少了,是該換人了。至於將來,朕自有大算,今天這個事情發生後,是該下決心了,朕絕對不會讓朕的肱骨之臣,死於非命。」失望之態,讓人噓唏不已,但下決心之時,兩眼的目光讓人震懾。   皇后跟了德武帝這麼多年,這眼神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努力擠出些笑容,安慰道:「皇上,好在您還有一文一武。不過臣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皇上那麼器重冷無為,萬一他有什麼異心的話,朝廷上可沒有人能制的住他啊。」   德武帝笑了笑,「這就是為什麼文真提議文祥到西北時,朕沒有阻攔。朕需要一個人來看住他。至於京城,虎威營和驃騎營這二十萬大軍看守著,出不了亂子。況且朕太瞭解這個冷無為,他對權力慾望並不重,到是對錢卻是很看重,拿地方官的孝敬是一點都不手軟,不過這些朕都能容他,因為他沒有幹過一件讓朕失望的事情。你可知道他外號叫什麼?」   皇后湊興道:「叫什麼?」   德武帝想起來就要笑,「他的綽號『愣(冷)要錢』,只拿錢,不辦事。地方官都怕了他,有些官員想托他辦什麼事情,他不是忘了,就是翻臉不認人,在地方上他的口碑可不怎麼好啊,他要是異心的話,這地方官員怎麼也結交一下才是。你說對不對?」   皇后也寬了心,「皇上有識人之明,臣妾佩服。不過眼下的情況怎麼解決?」   德武帝笑了笑,「這很好辦,你叫冷無為和劉本過來。」   皇后立即走了出去,剛出門,那些妃子就圍了上去,紛紛打探皇上的病情。本來一向和藹的皇后,此刻嚴肅大聲道:「宮裡還要不要規矩了,都給哀家坐好,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眼神一掃,各妃子趕忙退了回去。   皇后走出殿外,掃視一下群臣和各皇子、親王,大聲道:「皇上宣劉本和冷無為進去。其他人等不等入內。」話剛落地,太子就站了起來,大聲道:「我要進去看父皇,兒臣有事要稟報。」說著就要往裡面闖。   「誰敢!」皇后斷然喝道,她盯著文忍,文忍不敢和她對視忙低下頭去。「太子,哀家的話你不聽嗎?」   文忍忙跪下,「兒臣不敢。」   冷無為和劉本都來到皇后的跟前,皇后微笑著對冷無為和劉本道:「冷大人、劉大人,今天你們做的事情,哀家十分感謝,這就隨哀家進來吧。」說完扭頭就進去了,冷、劉二人趕忙進去。   所有的人都聽到皇后說的話,八爺的人內心狂呼,而太子的人都心驚膽戰,這皇后的話無疑就是皇上的意思啊。   冷無為一進門,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德武帝,撲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往前爬了幾步,哭道:「皇上,您是怎麼了,臣才走了兩年,您怎麼就瘦成這樣了?皇上,臣一聽到您病了,我的魂都嚇壞了,不光是為皇上的龍體,更是為了大漢江山啊,皇上……」說著泣不成聲。   劉本也跪下,欣慰的流出眼淚,「皇上,您可嚇壞臣了,您要是有什麼以外,這朝廷裡可真不敢想了,皇上!」   德武帝在皇后的幫助下才直起腰來,面帶微笑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啊。你們是朕的好臣子,今天這事情,你們處理的不錯,尤其是冷無為,雖然冒犯了太子,但其心可勉,其心可佳啊。」   冷無為聽這話,立刻把懸著的心放下,擦乾眼淚道:「皇上,臣的心裡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皇上,誰要是敢危害皇上,不管是誰,臣一定和他死拼到底。臣是皇上一手用出來的,提拔出來的,皇上不嫌臣出身寒微,沒有讀幾本書,卻以重事相托,臣就是死也報答不了皇上的知遇之恩。」說著重重的和地上磕頭,這可是真磕頭啊,三下過後,額頭上都流出了血來。他可不傻,如果在此刻不表足了忠心,那圍宮之事就會想針刺一樣紮在皇上的心裡,以後可就沒有自己的好日子過了,現在讓皇上相信自己的忠心,那圍宮之事便是忠君之舉,那效果可就相反了。   德武帝見此情況,激動著忙道:「你的忠心朕知道,不要把頭磕壞了,朕還要你辦事呢?」   冷無為直起腰,等候聖命。   德武帝咳嗽幾聲,道:「你馬上出去先把人撤了,除了皇子和軍機大臣以及上書房兩位大人,其他的人都給朕趕走。朕暫時還不想見他們。」   冷無為點點頭,接道:「皇上那京城還要不要戒嚴?」   德武帝思考一會兒,道:「戒嚴,當然戒嚴。不許放一個人出城門,朕現在身子還沒有好,有些事情還不好處理,你把握著吧。」   「臣知道,臣這就出去辦。」說完冷無為站起倒退出去。   德武帝對劉本道:「你把幾位大臣們都叫來吧,還有太子和四皇子、八皇子和十三皇子都叫進來,其他人讓他們回府吧。」   「臣遵旨。」劉本接令出去。   德武帝喘了一口氣,接著對皇后囑托道:「後宮的事情就由你去處理,朕不想吵吵嚷嚷的,叫他們都回去吧。」   皇后點點頭,「臣妾遵旨。」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九門提督     從白天一直忙到夜裡,冷無為總算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一身的疲憊的他帶著幾個人回到府裡。剛一進門,裡面立刻就迎來一批人過來,可以說自己最親密手下的人都到了,他們也被今天的局勢給嚇壞了,城裡到處都是兵,又聽白雲飛回來說冷無為把皇宮都給圍了,府裡的人從上到下都把心提到喉嚨嗓子上了。   不過讓他們稍微感到欣慰的是,冷無為被封了九門提督,管轄九門,擔負著保衛京畿的擔子,可以得出他還沒有出什麼事情,九門提督乃是要職,轄制京中幾萬人馬,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擔當起來的職責。   一到大廳,有頭有臉的僕人、奴才和奴婢都侯在門外。心情很不爽的冷無為坐在首座上,一女奴婢端上杯茶,他接過喝了一口就扔到桌子,罵道:「你想燙死我啊,給我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剛才宮裡的陰影還留在心上。   那奴婢忙跪下哭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如果在旁的什麼時候,田大和白雲飛他們都會說上幾句話,可今天這個情形他們也只能緘口不言。因為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更何況也沒有必要為一個丫鬟而惱了冷無為。倒是楊雪兒看了看凌麗,凌麗會意,對門外的人說道:「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把她押走,先關在黑屋子裡再說。」手下的人很快就把那奴婢押走。凌麗再端上一杯新茶上來。   冷無為接過也沒有喝,放到桌子上,看著外面的那群僕人,氣不打一出來,對著楊雪兒發脾氣道:「你是怎麼管家裡的,要這麼多人在外面幹什麼,這事情是他們能參與的嗎?」   如果在平時,楊雪兒一拳頭就過去了,可今天情況不同,冷無為說什麼她都要忍著,忙指揮凌麗去處理。不一會兒,不相干的人都走光了。   田大皺著眉頭,問道:「冷少,宮裡是不是出了大事情了?」   冷無為點點頭,道:「今天我把太子給得罪了,以後的麻煩絕對少不了,以後你們要是見到太子府上的人,沒事也要給我繞著走。」接著就對楊雪兒道:「你是家裡的主子,家裡的事情我可就交給你了,咱們府裡的人很多也很雜,難免要出些紕漏。我在外面就是再難我也有辦法解決,可府裡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讓我操心了,現在是非常時刻,就是走路也要低下身子看看有沒有陷阱,明白了沒有。」   楊雪兒也是識大體之人,點點頭,道:「你放心好了,我會讓人通知下去,咱們在各處的莊子今年就不收糧了,算是積點德。咱們府上也不缺那些收成,庫裡的銀子還有不少,應該夠支出了。」   冷無為笑笑,道:「銀子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許管家那裡我留了一筆銀子,那是專門為你留的體己錢。有什麼額外的支出,你拿些就是,還有千萬要記住,這個時候什麼官員孝敬的銀子、禮物都不能收,哪怕他給的是一根稻草,你也把它當黃金那樣看,明白了沒有。」   楊雪兒道:「臣妾明白。」   接著冷無為對田、白二人道:「皇上讓我當九門提督,在這當口別人肯定認為是最香的差事,可我告訴你們,這個差事卻是得罪人的差事。不久就有很多皇子來找我,這哪一邊我也不能得罪,具體怎麼做我現在還沒有底。但你們現在不能歇著,你們是我兄弟,是我最親的人,這九門裡面的人我信不過,必須換掉一批人,以後的日子我會安排你們在裡面當個統領的職位,處理大小事情,不但如此,我身邊的那些近衛軍人都調給你們,給我密切監視九門的人,看他們和哪個府上有聯繫,不過千萬不要驚動他們。等到一定的時機再除掉不遲。」   田大和白雲飛神情嚴重的點點頭,齊聲道:「遵令。」   冷無為瞇著眼睛,手上拿著茶杯的蓋子一下下的敲著,好像在思考一些哪裡不周全的地方,想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對古師爺道:「古師爺,明天你就不要住在府裡了,你給我直接住到九門提督府裡去,去處理那邊的事情。我想呂賢應該留了不少的問題給我,你幫我分分類,看那些案子是與王公大臣有關的,那些案子背後是有人的,還有只要與九門提督府有關的案卷都給我搞來,不能落人口實。我明天會和順天府打個招呼,讓他把牽扯的案子先拿過來,審案判案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古師爺捋著鬍鬚道:「卑職謹遵大人令。」   尤三甲看別人都有事情可做,忙道:「大人,我有什麼差事?」   冷無為笑道:「當然有,你去準備份厚禮,明天我要去太子府上賠罪。就算太子內心不接受,但在面子上咱們還是要能過的去的。再說今天的事情也該給他長點記性了,不要以為他是太子就了不起了,只要沒有當上皇上那他永遠也只是皇上的臣子,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再說了,我是不願意參與進去,真要把老子給惹急了,這太子還不一定是誰的呢。搞什麼百官名義折選儲君,我是沒有動手,要是真動起手來,我隨便下個什麼文書,南方幾省、西北兩省、揚蘇省、天龍省、青寧省還不都送上折子淹死他。成百上千的四品以上的將軍連折我也能弄出來,我是不願意結黨,真要讓我結起黨來,我絕對不輸於林天遠和蕭貴中他們。別忘了我也是二等公,和他們是平級的。」   (註:南方幾省分別為丹林、丹玉、以及攻佔南李而被劃分的兩個省,當初冷無為在南方打仗時,與丹林、丹玉兩省有不少的交情,後來更是拜帖子結為兄弟,丹林和丹這兩省的官員基本上一半是李忠的人和十三皇爺的門人,當初在興大獄的清洗時候,都被冷無為給保了下來,受於感激救命之恩才與冷無為結為兄弟,並立下相當狠毒的誓言。   南李這兩省官員,雖說是皇上派下來的,可派下來是一回事,真正當官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兩省從上到下都是冷無為的人,當初得到兩省,由於官員缺乏,他可從軍中調不少人進去任職,雖然有撈銀子的想法,可根畢竟紮下去了。沒有下面人撐著,最大的官也只是擺設而已,沒有過多久皇上新任命的巡撫被那些當文官的軍人給擠對了下去,兩省道御使收了兩省的孝敬,就給參上了一折,並提議由地方官陞遷可保無事。德武帝何嘗不知道裡面的深淺,但他最需要的是安穩,因此也就准了。   揚蘇省上到總督,下到巡撫,一個是冷無為拜把子兄弟,一個是他的門生,要他們幫他湊份熱鬧並不是很難。那天揚總督可是見錢眼開的人,並且自從幾次大獄後,與林天遠和蕭貴中他們關係都不是很好,這兩幫的人都想得到這個最有錢的總督位置,好在德武第聖明,特別免去天揚總督罪名調查的案子。   西北的安西省和陝川省,冷無為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再說現在忠孝禮義都是狗屁,誰給銀子誰是媽,這兩省官員一半的收入都從走私、販賣撈來的,也是冷無為暗底下支持的,只要動作不是太大,他也樂的幹上一票,他這個親上司可比什麼恩師之類的要好太多。   天龍省是冷無為的老底子,他在那裡的名望最高。現在做巡撫的是孫有方,他本是蕭貴中的人,可有關於新政的事情一直和蕭貴中鬧的不愉快,蕭貴中讓人參了他好幾本,不過孫有方畢竟是跟著冷無為推行新政有功之人,也封了爵位,德武帝也就把參他的折子發還給孫有方,讓他寫個自辯折子,算是把事情給了了。可這樣一來,孫有方和蕭派的人矛盾就更大,至於林派,以前也沒有怎麼交往,感情也不是很深,可以說是騎在牆頭上的人,說倒誰就倒誰,不過他最佩服的就是冷無為,也是因為有了他才有了自己的今天,並且還在心裡有這樣的想法,之所以今天皇上這麼看重自己,和冷無為有莫大的關係。   青寧省巡撫是趙澤,是個死心眼的人,冷無為可是他名副其實的恩師,他比東方白更尊敬他,沒有當初冷無為的另眼相看,他也就不會有今天也就不會是除狀元、榜眼、探花後,進士中的第一名。   因此冷無為說要結黨後的勢力並不輸於兩派是有道理的,並且他這個黨基本上都是封疆大吏,一省之撫。可以說要錢有錢,要兵有兵,這樣的勢力可比京城那些文官們要重要的多了。)   這次京城的風雲,就好比是今後皇上駕崩前的預演,從中也看到不少的勢力出來,有清流派的、有親黨的、還有軍方的,比較大的勢力具體就分為三大派系,一派是八爺黨的人,一派是太子黨的人,最後是以劉本為中心的清流這一派的人,當然數這一派的人勢力最小,但卻不能忽視。   四皇子文真的府上。   快四十的文真,自從十八皇子文允過逝後,他就少了一個很得力的臂膀,面對風起雲湧的朝廷官場,由於手上無可用之人,唯一有的也只是文祥這個兄弟,可也被派到了西北,連爭權奪位的力量都沒有,看著別人爭的臉紅耳綠的,他也只能默默的在等著,像一匹餓極的狼一樣,在等待最佳的時機,奪取勝利的果實。   這次文祥回來,可給他壯了不少的氣,當天完上就拉到府裡喝酒,密室裡只有文真、文祥和諸葛雲三人。   「十三弟,趕明兒我帶你到十八弟的墓地看看,他這一走,就像一把刀捅了我一樣,你知道我最疼的就是你和十八弟,最親也只有你們兩……」說著說著文真的眼淚就流了下來,硬是忍著,那淚水從眼眶裡慢慢滑落,忍著的眼睛也紅了。   當初在西北的時候文祥得知文允過逝的消息,當場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如果說這麼多兄弟裡頭最合他脾氣的也只有文允,都喜歡談兵論戰,也都有文韜武略,想當初喝酒談兵好不快活,雖說他與文真交好,可畢竟由於年紀的關係,在他心裡尊敬遠遠超過友誼,就是有什麼心事也不可能和他說,但與文允卻不一樣,有什麼話都說,有什麼東西都會分享。   聽到文真提到文允,文祥的眼淚也下來了。諸葛雲看這情形,便有意轉移話題,道:「兩位主子,死者已矣。活的人要更好的活著,來乾了這一杯酒,忘掉不愉快的事情。我先乾為敬。」說著一飲而盡。   文真和文祥跟著也是一乾兒盡。   文真換了一下心情,笑道:「十三弟,你在西北可有什麼收穫啊?」   文祥是個拿的起放的下的人,當下很有感慨的道:「以前我不大怎麼瞧的起這個冷無為,不過現在我卻很敬佩他。四哥,你沒有去西北你不知道那裡的情況。雲州的繁華不輸於京城,那裡大宅重重,治安也不錯。店舖、妓院那是數不勝數啊,人多的更是數不清,哪個國的豆油。其中買賣的貨品都要比京城的豐富的多,更讓人羨慕的是,冷無為在那邊專門搞了個賭馬場,圈養著上萬匹的馬,從軍隊裡選出最好的騎兵當騎馬的人,用來賭馬。每天都能搞一筆錢來,充斥軍庫。四哥,不到兩年的時間裡,整整三十幾萬的軍隊裝備全部換新,各個都是騎兵,連馬匹都是從寧國西商那裡買來最好的,那兵器更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上千的鐵匠都在那裡用最好的鐵打造兵器,那場面那規模真不敢想啊。」   諸葛雲喝了一杯酒,看了看文真,文真皺著眉頭,問道:「朝廷有律法,官員是不可以經商的,他怎麼敢如此作為?」   諸葛雲哈哈大笑道:「四爺,您這就有所不知道了。冷無為要整頓軍備,可手上沒有銀子他拿什麼整頓軍備啊,他上折子找皇上要銀子,可您也知道兩年前國庫沒錢啊,所以才迫不得已才要四爺您去追繳庫銀。他要銀子,皇上拿什麼給他,,難不成賣了皇宮。因此也就下了旨,讓他自己想辦法。如今他把裝備搞起來了,西北也不像以前那樣窮了,官員們也比以前富了,這一切皇上會不知道這些官員和冷無為一起撈偏門?其實皇上早就知道,知道是一會事,至於怎麼做又是另一會事,皇上不知道律法上寫官員不准經商、撈偏門的律條嗎?要是擺在別的省,皇上自然不會允許也絕對不會允許。可現在發生這事情的是在西北,西北一旦打仗要餉、要糧。從京城和各省調集糧草那得許要多少時間,少則兩個月多則三個月,真到了打仗的時候,會有那麼多充裕的時間嗎?因為這樣,所以皇上才會默許,讓那邊的人放手去幹,只要動作不要太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文祥恍然大悟笑道:「難怪當時我就納悶了,西北這麼大的變化,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等內情,不過這還要看人,如果是別的官員那只會壓搾百姓,哪像冷無為這裡放開池子養魚,金錢滾滾來啊,他這一手可高明的太多了。」   文真也笑道:「他這個父皇身邊的能臣可不是吹出來的,鬼點子有不少。如今他不啊太子得罪了,現在這情況有些微妙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左右兩難     文靜由於現在身份尷尬,不得不住在樂靈那裡,靠她那裡打探消息方便,也大概清楚宮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著實為冷無為捏了一把汗,現在她將自己的一生不知不覺和冷無為這個人聯繫在一起。   京城之中樂靈有好幾處住所,分別是見不同的人。翠閒居便是一處,這裡以前是座廟宇,後來一場大火把這裡給燒沒了,很多人都認為這裡是個凶險之地,連佛祖都鎮不住這裡的邪氣,傳言越傳越邪乎,結果偌大的地方居然空著。後來樂靈到了京城後,先住在風滿樓那裡,不過閒那裡人太多太吵,而碰巧這個地方很清閒並且安靜的很,也就花了一年的時間蓋了這所宅子。   「公主,不要太難過了,現在皇上的病情已經無大礙了,可以寬心了。」樂靈親自端上一 壺茶上來。   文靜坐回蒲團上,擠出些笑容道:「你住的房子還真是雅致的很。絲竹悅耳、檀香繚繞、金器玉皿、書畫滿牆,這哪像是在凡間,簡直就像是仙宇樓閣。」   樂靈遞上茶,撥了一下琴弦,微笑道:「我這陋室與公主您的香閨比可差的太多了。喝茶吧,這可是我自己泡的,不知道掌握了茶性沒有。」文靜微微的含了一口,細細品嚐後,欽佩道:「這可是我喝的最好的龍井茶,想不到你琴彈的那麼好,茶藝也是那麼的優秀,誰要是能娶了你,他還不幸福死了。」   樂靈聞讚美之詞卻沒有心動,只是含笑道:「我同樣泡了這樣的茶給一個人喝,可那個人卻說這茶香倒是挺香的,卻不解口。人說一杯為品,幾杯那就是牛飲水了,你猜猜我的這個人是誰啊?」   文靜胸有成竹地笑道:「能這樣不懂風趣情調的人,還能有幾人。無非就是這位冷大人了。一般的人,哪配您沏茶啊。不過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冒犯太子這個罪可是不清啊?」   樂靈笑道:「這有什麼,」接著像在琢磨什麼,然後才道:「如果真把太子給逼急了,也不知道這太子的位置還能保多久。」   八皇子府。   同樣的這個晚上,文思這府上卻是熱鬧非凡,九皇子、十皇子陪著幾為大臣說話,魏青書也赫然在列。   蕭貴中穿著衣服鮮亮,滿臉紅光,笑道:「八爺,您今天可不知道,皇上在吩咐差使的時候,惟獨就沒有林天遠的份。呂賢這個領侍衛大臣也被派到各地視察軍隊,不日就要起程,看樣子一年半載他是回不來了。沒有呂賢在京,太子就沒有兵權,就沒有強有力的後台撐著,況且他現在與冷無為鬧的那麼僵,就算皇上真傳位給他,咱們也能把他拉下來。」   其他大臣大笑著連連說是,文思卻含笑在思考著什麼,他將眼睛看向魏青書。魏青書點點頭,會意笑道:「各位大人,雖然今天太子載了個跟頭,但咱們也不要太過招搖了。今天這事情可以說是雙面刃,一面雖然把太子給看了一下,但另一方面咱們的人都已經暴露給皇上了。不過從現在看來,皇上還沒有準備對咱們怎麼樣,這就說明皇上對八爺還算是器重的。」   右督御使陸平笑道:「想想今天也真是過癮,那個冷無為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給太子,連親王都敢頂,直到現在我還是很佩服他的膽量。如果要是換成我的話,我是怎麼也不敢上去頂的,帽子摘了也就摘了,遲早不是還要戴上去的,幹嘛把自己搞的那麼僵呢。平時看到他挺圓滑的,今天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真是讓人納悶啊。」   蕭貴中也覺的奇怪,問文思道:「八爺您以為呢?今天這個冷無為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啊?」   文思喝口茶,讓魏青書說說他的想法。魏青書笑道:「他之所以今天敢頂撞太子,憑的是什麼,憑的是他有皇上的旨意還有他非常瞭解皇上的心思。第一,皇上突然病倒,無論是朝中還是宮裡都會混亂,這就需要一個人能鎮住場面,朝中各位大臣都與我和太子牽扯太深,況且又沒有兵權,誰能鎮的了誰啊,就是再有威望的臣子,誰能敢於太子頂啊。但是冷無為卻有這個份量,他是二等公,爵位可以說是臣子最高的,和兩位相爺平齊的,加上他手裡有兵,又不與各皇子牽扯在一塊,一萬騎兵將皇宮給圍了,這場面誰能和他頂,他知道皇上需要他鎮住這個局面。   第二,大家別忘了他可是西北軍的大將軍,什麼都可以丟,就是威嚴不能丟,他如果在京城裡讓太子隨便給拿了官帽,西北軍那三十幾萬的大軍,還不鬧騰起來,聯名上的折子壓都能把太子給壓死,那可真把太子推到西北軍的對立面。   第三,太子把他官職去了,可要知道官職去了容易,戴上可就難了。太子要保面子,自然不會輕易還官與他,可皇上病好之後,知道自己最得力最器重的臣子被罷了官,他會怎麼想,要知道冷無為身上的官職可不少啊,而且都是要職,不但是大將軍還有九門提督。皇上會認為太子要幹什麼,要造反、要作亂、要搶兵權,到時候皇上非要下決心廢掉太子甚至殺了太子。就算到時候事情擺平了,都對冷無為不妙。太子謀反成功,他不會有好下場,皇上廢掉太子,他被牽扯到裡面,皇上也不可能再用他。   所以,別看冷無為像是衝動的頂撞了太子,但他可是想好了才下這步棋的。大家不信的話,我可以打賭。明天冷無為就要和太子緩和一下關係,他是個精明人,不會傻的把事情搞的太僵。至於你們說要乘機拉攏他,那大可不必,他是不會站在任何一方的,十三爺跟了他不短的時間了,他連保舉他管理兵部差事的折子都沒有上,可見其人了。「   次日。一早,全城還在戒嚴中,不時有大堆的士兵走來走去。城門之外,有一萬整齊的騎兵訓練有素的練習戰術,不過今天這裡來了一個貴客。   「大將軍,我的兵還行吧。」姚勝頗為得意的對呂賢道。   呂賢睜大了眼睛,看著騎馬如風的士兵,刀劍閃閃,渾身透著一股殺氣,羨慕道:「姚勝,這幾年還真把你練出來了,你的這些士兵真的不錯,就不知道真刀真槍的行不行了?」   姚勝爽朗的笑道:「大將軍,儘管放心,平常操練我們都是分為甲乙兩列,互相對攻,雖然用的都是木刀木槍的,但斷胳膊斷腿的有的是,在西北光郎中就有好幾百,誰傷了自己付醫藥費,把人砍上的都有獎。誰讓他沒有本事傷人的,咱們『天』字軍團是皇上封的,就要能打仗,能打硬仗。說句玩笑話,咱們冷大將軍甚至要提議和駐紮前方的寧國大軍演習一場,大家都出十萬兵馬,互相對打,看誰夠狠。最後還是十三爺給攔下了,怕引起政治問題。最後就只用了五千兵馬打了一下。真他娘的不過癮。」   呂賢一聽,嚇住了,驚訝萬分道:「你們居然背著朝廷和寧國打演習,冷無為就不怕朝廷怪罪。」   姚勝忽然笑了起來,道:「你說我們的大將軍,這事情就是他策劃的。並且還為此擺了個大賭場,賭哪一方贏。那校武場可熱鬧了,人山人海的,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打對攻,真帶勁。不過當時帶兵的不是我,是他的兄弟老白,那傢伙馬上工夫真是了得,一個棍子挑了好幾個下來。我們這些當將軍的看的都想衝上去了。」說起這事情他就激動。   呂賢萬萬沒有料到,有誰會這麼帶兵的,把士兵當賭具,沙場當賭桌,他的額頭上都冒汗了,道:「難怪你的兵身上全有殺氣,原來是這麼練兵的,可真不含糊。」   姚勝冷笑道:「大將軍,你什麼得空去咱們西北看看。咱們練兵不比以前了,對著草人扎扎槍,用刀砍砍,做做樣子。以前咱們帶兵沒有戰事的時候都歇著,可現在就是沒有戰事也樣同夥的人打,搞賭局,上次我齊海的人打,媽的,折了我一條胳膊,讓他得了彩,沒說的認栽了。咱就這脾氣,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不把兵帶強了,咱這面子可找不回來。我來京之前,聽說他又要研究新戰術了,真想看看他搞什麼戰術。」   呂賢看著眼前這位殺氣沉沉的將軍,滿臉都要和別人拚命的樣子,正讓他沉思的時候,靶場上突然出現整齊一列,刷的一聲,各個人的箭都中靶心,有的幾列是飛奔射靶,那馬背上的騎術都把他給驚呆了,如果放在一般的將軍上或許沒有什麼,可那都是些普通的士兵啊,便好奇道:「這些士兵真的很不錯,應該是這裡最強的兵吧。」   姚勝讓人牽馬過來,騎上去,笑道:「我這兵啊,分好幾種,您看到的是弓箭手,他們都可是我挑選出來的,就是要百步穿楊。還有是衝鋒營,這裡面都是……算了,不說了,呆會兒,您看看就知道了。」   呂賢今天可真是開了眼界,他帶兵無數,可就是沒有見到這樣的兵,也跨上馬,上前策奔。   與此氣氛相反的便是太子府了。皇上臥病,通知大臣不上朝,有什麼緊急要事,交給劉本就可,讓他通報。對於林天遠可就什麼話也沒有說,把他僵在那裡。   一早,一宿沒睡的文忍匆匆的把林天遠和岳真找來,商量對策。   「林相,你說我該怎麼辦,昨天那麼一鬧,父皇昨天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大對了。現在百官都投老八那裡了,最可氣的是,呂賢也要被派出去了,他一走,內外兵權可都不在咱們這裡了,威懾老八的人也就不存在了,他還不翻了天了。」文忍沒有了主張,急的背後都濕了。   林天遠也愁眉苦臉的,喝了口水,歎道:「昨天我都提醒你了,不要把場面搞的太過。冷無為圍宮你就讓他圍好了,他要幹什麼就讓他幹,你何苦惹他呢?在我們這些人裡,就數他會揣摩聖意了,況且現在京城防衛都在他手上,西北那幾十萬大軍也在他手上,您昨天讓他下不來台,那就是在把他逼到八爺那裡,我當場就暗示你了,可你就是……唉,算了,現在說什麼也遲了。」   岳真驟然接道:「我現在還不是這個問題,我現在就是在想八爺一旦真的把冷無為給籠絡了,皇上突然駕崩,沒有遺詔,或者是有詔而讓太子繼承皇位,太子也坐不住啊。」   正說著,太子府的總管跑來,「太子,九門提督冷大人前來拜訪,太子您是接還是不接啊?」   話一出口,屋內的三人立刻愣住了,昨天鬧的這麼凶,今天他卻跑到這裡來幹什麼,林天遠暗道,難不成他奉皇上密旨了,不可能啊,太子並沒有什麼過錯,就算昨天處事不當也用不著抓起來啊,問道:「他帶了多少人來了?」   總管回道:「回相爺的話,他只帶了幾個人來,而且還備了禮物,聽他說話客氣的樣子,好像是來向太子賠禮的。」   聽他這麼一說,三個人放下心來,林天遠笑道:「看樣子,冷無為是來和太子您緩和一下關係的,也是給太子您台階下的。太子大可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待他,雖然很難做成心腹,但起碼也要讓他中立。只要他中立,這局面還在咱們這裡。我們先到裡屋避避,免得讓他看見。」   文忍點點頭,立刻大聲道:「大開中門,本太子親自去接他。」   太子府外,冷無為帶著尤三甲很恭敬的侯著,這時中門大開,文忍笑呵呵的急步走了出來,「哎呀,冷大人讓您等這麼久,實在是本宮之錯。請進請進……」那熱情的樣子搞的好像昨天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冷無為笑呵呵的道:「臣這麼久才來拜訪太子,實在是臣的錯。臣這久給太子請安了。」說著就要行禮。   文忍一把將冷無為攙住,故做不悅,道:「冷大人,你這是見外了,誰都知道你是皇上得力的臣子,我身為太子,怎敢受你的禮。」   冷無為微笑道:「太子,這君臣之禮還是要守的,否則被御使言官們知道,不疼不癢的也是一條罪名啊。」   文忍哈哈大笑,「咱們別在門口說話了,走,進去說。」說著拉著冷無為就到裡面。   到了內廳,文忍在前榻上坐下,冷無為靠文忍左手下坐好,匆匆掃視了周圍的環境,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和旁邊的座位的茶几上,各放了一杯茶,看樣子是有人在這來過,上面還冒著熱氣,想來肯定有人躲在裡面。   文忍也發現了,咳嗽一聲,管家立刻醒悟,道:「上茶。」接著把這兩杯茶給換了下去。   「太子,臣這次來府上一是拜訪太子,二是為昨天的事情而來的。昨天情況特殊,太子您要罷免我的官職,臣知道太子您是中了八爺的激將法,臣是能理解的。臣本應該從命才是,可臣也有臣的苦衷,希望太子能夠體諒微臣。」冷無為忽然跪下說道。   文忍很吃驚,冷無為這舉動和這話大出他所預料,忙將他扶起,動情道:「本宮當時也是氣糊塗了,有得罪的還望冷大人能夠寬容寬容。」   冷無為忙推道:「太子您這話等於是罵臣,其實太子您是儲君,臣對您恭敬那是應該的。昨天的事情,臣必須要控制住局面,有些話說的不得體或則是得罪了太子的體面,也希望太子能體諒臣的護主之心,臣當時也是被端親王給逼急了,頭腦也糊塗了。說實話,臣昨晚一宿沒睡,想想就感到後怕,所以臣一早就來向太子請罪,希望太子能寬恕臣、懲罰臣,臣絕對好無怨言。」   文忍將冷無為按回位置上,微笑道:「其實當時我也很火,不過後來想想還是老八他們搞的鬼,這事情不怨你。咱們就當沒有這回事,昨天一天就當紙一樣撕了,以後咱們也不要提起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們是各有各的難處啊。」   冷無為故作激動,擦拭著眼淚後,強笑道:「太子殿下,臣從西北那裡弄來些玩意,希望太子殿下能笑納,這也是臣的一點心意。」說著向院子裡的尤三甲打了個手勢,尤三甲讓人把箱子全部打開。   文忍走上前,看著一顆顆的大寶石,有的是象牙做的色子,有的珊瑚做成的塔,可以說各個有不同的風味,都不是一般的東西。看的文忍眼睛直冒光。   冷無為在旁瞧著,這心像被刀割的一樣,這可是西北兩省官員專門孝敬給他的,都是很稀罕的,如果他的眼睛能殺人,文忍早就死過幾百回了。當文忍轉頭看向冷無為時,冷無為立刻笑呵呵的,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文忍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搓著手道:「你這幾箱寶貝價值不菲啊,本宮怎麼可以能收哪,這絕對不可以的。」   冷無為忙道:「太子殿下能收,那是臣的榮幸。這些東西算什麼,將來天下都是太子您的,如果到時候太子您要是覺的臣還能用,提拔一下,臣就感激不盡了。」   文忍實在是太喜歡這些東西了,笑道:「好說,好說。」   「臣還有事要辦,臣這就告退了。」說完冷無為拉著尤三甲慢慢地退後。文忍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東摸摸翡翠號角,西玩玩玉製樂器,一臉的貪婪的樣子。   冷無為走後沒有多久,林天遠和岳真出來了,他們皺起眉頭看著文忍貪婪的模樣,不由地搖了搖頭。   文忍讓人將東西收好後,笑呵呵地走回廳內,對著二人笑道:「都說冷無為乖巧,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啊。來人啊,上好茶。」   林天遠「騰」地站了起來,有些惱怒,但還是很恭敬的道:「太子,現在是咱們求於人,而不是他求咱們。您怎麼把順序給顛倒了。這禮不能收啊!」   文忍有些不悅,大咧咧的坐下,「林相,怎麼說本宮也是太子,豈有君給臣送禮的道理。您說話要有分寸啊。況且他也知道是老八激怒我的,他很知理也會做人,他不會鬧什麼的。」   林天遠急道:「太子,他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要做是另外一回事,現在別人巴結他還來不及,何況還要讓他對別人送禮。太子這禮可不輕啊,誰送都會心疼的,他心裡會沒有一根刺,太子……」   「好了,」文忍斷然喝道:「你沒有聽到嗎,他說等將來本宮做了皇上後,讓本宮好好提拔他,這也算是有求於我了。既然我和他沒有隔閡了,也就沒有多大的事情了。你們都回去吧。」說著就要走。   岳真急道:「太子……」   文忍根本就不聽,逕直的走了。   林天遠懊惱的坐了回去,無奈的笑了笑,「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官,想不到全力支持的會是這樣的一個君主,他如果真的當了皇帝,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心安理得的面對我大漢的百姓。」   岳真也心寒了,苦笑道:「太子居然為了這點小禮就聽不得我們的話,將來要是當了皇上,面對的誘惑何止今天這些,不聽人言,唉……」 第一百九十九章 火冒三丈     「他以為他還真能當皇帝,狗屁!」一回到府裡,冷無為就罵罵咧咧起來,尤三甲也在一旁罵道:「他娘的,什麼鳥太子,見錢眼開,什麼玩意。」   楊雪兒遞上茶,安慰道:「只不過是幾箱東西,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何必太在意。送就送了嗎,起碼以後他要是真當了皇帝,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冷無為接過茶,冷笑道:「太子?我說過只要沒有當上皇帝那都是臣,太子又怎麼樣,居然收了我那麼多東西,遲早有一天我全部都要拿回來,他娘的,老子從來都沒有做過賠本的買賣。向來都是我要別人的錢,哪有別人向我要錢的道理。」   話剛說著,八皇子文思親自帶人來拜訪來了。冷無為忙讓人收拾一下,整理一下穿戴,小跑著迎了出去。   楊雪兒皺起眉頭,尋思:這當口,八爺怎麼會來了,難不成真想籠絡無為,這事情可要提防一下。   皇宮。養心殿。   「真的有幾位皇子,去了楊公府?」德武帝躺在床上對出去打探消息的太監問道。   「回皇上,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他們都去了?早上,冷大人還抬了幾箱東西去了太子府,看樣子是去賠罪。」太監一五一十的回道。   德武帝淡淡地道:「你先下去吧,這事情對誰也不要提起。」   「奴才遵旨。」   太監退下後,王英端著藥碗道:「皇上,您該喝藥了?」   德武帝擺了擺手,滿腹的心事,像是在琢磨著什麼,接著像是自言自語,「這冷無為到太子府上去幹什麼呢,難道真的是去賠罪,昨天鬧成那樣,太子真的能放過他?」說了一會兒,見沒有人答話,對身邊的王英道:「你是怎麼看?」   王英早上剛收到冷無為派小順子送來的孝敬,忙賠笑道:「皇上,冷大人處事圓滑,就算出點紕漏,他也會立即給堵上的。更何況他還要與太子同朝為臣,緩和關係還是有相當必要的。」   德武帝笑呵呵起來,「你說的不錯,朕之所以敢大膽的用他,也真是因為這一點。他辦事朕放心。既然這樣了,明天你就讓冷無為把京城的戒嚴取消吧,不過這事情你得單獨和他說說,要他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有幾處毛病的,多讓幾個大夫瞧瞧,還有,有什麼頭疼腦熱的,吹吹風會好一些的。你就這麼說吧。」   王英就奇了怪了,生病還要吹風,這是哪來的道理,可畢竟這是皇上的口諭他也只能遵照著傳。   楊公府。   當冷無為稀里糊塗的聽完上諭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將其他人都支開後,笑著追問王英道:「乾爹,您說皇上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沒有病啊,難道還真要去生病,皇上是不是知道什麼事情呀?」   王英也皺著眉頭道:「今天中午,一個太監回來說有幾位皇子到你府上去,並且還說你也去過太子府。接著皇上就下了這道口諭,到底是什麼意思,咱家也不太明白,你有沒有琢磨出什麼來沒有?」   冷無為聽他這麼一說,恍然大悟,暗道:我的媽呀,皇上是在警告我不要和皇子多接觸,要讓裝病拒絕帶訪者,而且這個病還不是假的,吹吹風的意思,那是讓我真病啊。   王英看冷無為發愣,碰了碰,道:「你是怎麼了?想到什麼來沒有啊?」   冷無為笑道:「乾爹回去就告訴皇上,臣一定遵照皇上的口諭行事。乾爹請回吧,遲了皇上恐怕會生疑的。   王英笑著點點頭,正要出去的時候,回頭笑道:「以後孝敬別給那麼多,讓人感覺生分的,咱們是什麼關係啊?」   冷無為嬉皮笑臉的上前,接著歎了一口氣,道:「乾爹,其實孩兒本來是不想送銀子的,實話和您說吧,本來我帶幾件很精緻的玩意回來,有一個洞徹透明的鼻煙壺,那價錢好幾千兩呢,本來是孝敬給您的,誰知道昨天出了那檔子事,我手上也沒有多少好的玩意,只好對不起乾爹送給太子了,太子見了那些我挑出來的好玩意,愛不釋手啊,尤其是那鼻煙壺,當場就拿在手上玩了,可惜我那上好的煙哪。畢竟人家是太子,乾兒子我就是官再大也大不過他呀,今天我還跪了一上午呢,希望以後他當上皇帝後,能饒過我。唉……」說著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太監除了喜歡銀子就喜歡珍奇的東西,王英一聽,臉色立刻變了,「他能當皇帝,除非他現在謀反,乾兒子,你儘管放心,皇上身邊有我呢,他是當不了皇帝的,不過這事情皇上也在猶豫,如果你要在其中動些手腳的話,這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冷無為裝作不在意,歎道:「乾爹,你就別安慰我了。那可是三箱子的寶貝,都是兩省官員孝敬的,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這裡還有一支,不過檔次沒有那個高,本來我是自己用的,既然乾爹來了,也總不能空著手回去吧。」說著就跑回房,不一會兒,拿著一個盒子出來。   「乾爹,你看看,可喜歡?」   王英佯作推辭,但還是打開,一看之下,立刻一副貪婪的嘴臉現了出來,「好寶貝,這做工真是沒有話說。」對著裡面的煙嗅了一下,立刻表現出陶醉的樣子,「好東西啊,乾兒子,這東西哪弄來的,我也想買一個。」   冷無為立刻不高興了,「乾爹,您這是瞧不起我,咱們什麼關係,有我的自然有您的了,本來我要給你的比這還好,還要夠檔次,誰叫太子拿去了呢,您老也就委屈委屈了。像這東西我還真是拿不出手啊。」   王英一聽太子拿的東西還要好,立刻就有火了,尖聲道:「哼,他蹦不了幾天了,最近八皇子的人常到我這裡打探消息,我只不過不想牽扯進去,也就沒有多說什麼。既然太子連我的東西都敢拿,也就怪不得我了。我隨便透露這麼一丁點,就夠太子廢幾次的了。」說著說著,思索好一會兒,道:「不過,這事情得要你幫忙,過幾天八爺他們動作恐怕要大些,你就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他們要兵你就給兵,要抓人你就派人幫著抓,明白了嗎?」   冷無為立刻會意,笑道:「乾爹,孩兒全聽您的。要是讓孩兒抄了太子府,孩兒一定將半個太子府的東西全部搬到您的外宅院去。呵呵……」   王英也呵呵笑起來,什麼話也不多說,拿著東西走人了。   王英一走,冷無為把親密之人全部叫來,集中起來,很嚴肅的道:「老白,從今天起,八爺要是向你要兵的話,你儘管給他,記住不要太傻,不要有九門的公文,他不是管戶部嗎?你就只是協助協助而已,具體公文他用戶部的名義出。咱們既要攪的進去,也要能抽的出來。如果真遇到大案子了、大動作了,你就推給田大,田大,你就儘管推,耍賴可是你的強項,總而言之,咱們不能把把柄落到八爺人的手上。」   白雲飛和田大都點點頭。   「古師爺,從現在開始,所有的具體公文你都要看仔細了,用印的時候特別要小心。總而言之,凡是牽扯到太子的公文,一律不能用印,給我全部壓下來,就給他們拖著耗著。咱們哪方面也不得罪,但哪方面咱們也不靠,明白了嗎?」   古師爺很乾脆道:「大人放心好了,這印我都安放好了,除了誰也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而且蓋印的事情我都私下蓋的,出不了婁子。」   冷無為點點頭,「好,你們都出去吧。這事情牽扯太大,誰也不能說什麼,我剛才說的話你們記在心裡就是了,可別傳出去,但你們也都要給我盯著點,把什麼都要搞清楚。」   三人齊聲道:「我們明白。」說完就麻利的走了。   剛走不久,小寇子跑來道:「主子,夫人叫您過去一趟。」   冷無為在想什麼,忽然道:「小寇子,什麼辦法可以很容易得傷寒?」   小寇子笑道:「主子,得傷寒還不容易,咱們府上有那麼多的冰塊,墊著它們睡覺,不到半個時辰準得傷寒。」剛說完就覺的不大對勁,「主子,你問這幹什麼?」   冷無為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最後道:「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就連夫人也不要告訴,明白了嗎?」   小寇子一臉的嚴肅,道:「主子,我辦事您儘管放心。」說完就走了。   尤三甲道:「大人,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做的嗎?」   冷無為笑道:「當然有,田大他們對有些事情看不明白,你呢,就做你的生意,從各個門路打探消息,要在八爺行動前就能讓我知道他要做什麼,你的腦子好使,想法錯不了,這事情就交給你了。既然要看戲,得知道戲碼吧。」說完冷笑了幾聲。   幾日後,冷無為生病的消息立刻就傳了開來,連太醫都去看了,據他們診斷,一個月之內恐怕很難好的起來,而且病情有加重的趨勢,當然這裡面少不了銀子的作用,借口自然是想偷懶不上朝,那些太醫也是明白了,冷無為又不是裝病,具體什麼時候好,這都是有的商量的,因此上報的時候盡量把病情誇張了好多,說的冷無為快死了一樣,最後說什麼用畢生之精力才得以安好,康復的日子恐怕舊些,這也顯得他們醫術高超啊。   德武帝對這事情好像早就知道一樣,只說了一句,不要光圖康復快,而埋下什麼病根,要慢慢調養,爭取無後症。   本來落下風的太子黨的人,看冷無為莫名其妙的病了,而且病的還不輕,加上皇上並沒有急著讓他康復的意思,下面的傳言立刻就多了起來,有的甚至說,冷無為因為得罪了太子,是皇上有意懲罰他的,說太醫送的藥裡面都有毒的,所以冷無為是治好一種病立刻又得了另外一種病,是好不起來了。這話本來信的人不多,可漸漸的這話傳的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   本來還在望風的官員又「堅定不移」的回到太子黨裡來,不過在這事情上,林天遠的態度就很讓人奇怪,他表現的很淡然,有的官員詢問他的意思,他的態度也不像以前那麼明確了,只是隨口說說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前程,搞的部分官員又狐疑起來,但後來想想太子是他的女婿,又釋懷了,還以為他在故弄玄虛,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四皇子府。密室裡,只有文真和諸葛雲在一起喝酒。   「四爺,今天皇上叫您去做什麼?」諸葛雲一臉嚴肅的問道。   文真思索剛才德武帝對他說的話,道:「父皇只是說讓我對國事多上點心,還要我多管管刑部的事情,至於兵部的事情,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過問一下。真不知道父皇的心裡在想什麼。」   諸葛雲喝著酒一臉深思,忽然一拍大退,猛然的站了起來,「不好了,皇上要有動作了,但具體是什麼呢……」臉色顯得很緊張,額頭都有汗水了。   文真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他還從來沒有這樣過,也緊張起來,「諸葛先生,您的意思是……」   諸葛雲坐下,神情又變了,笑道:「我現在想通了,為什麼冷無為生病會那麼奇怪,呂賢走的又是那麼的匆忙,原來皇上是在給太子機會,機會啊……」   文真給他搞糊塗了,道:「什麼機會,這和太子怎麼也聯繫上了。」   諸葛雲笑著紙著一盤菜,道:「四爺,這菜就好比是太子安插在京城防衛的軍隊裡面的人,這碟子就好比是呂賢。呂賢雖然挺太子,可畢竟他還是忠於皇上,有他在這些人不會有什麼動作,但他不在了,這些人就像這菜灑在桌子上一樣,什麼想法都有,什麼動作也都敢有。冷無為一回來就當了九門提督,他手上有軍隊,也有些軍功,所以他替了呂賢的職務就好比是換了一個碟子。現在皇上這碟子也給收起來了,這下太子的這些人可就誰也管不了了。這是皇上在給太子造反的機會啊,也是培養出來的機會。」   文真嚇了一跳,不解道:「這怎麼可能,父皇怎麼會這麼做?」   「哈哈,四爺您可就不瞭解咱們這位皇上,他的心可大著呢,眼裡也是絕對揉不進一粒沙子。否則李相一死,李妃也就跟著死。太子干的那些事情,皇上能不知道?當時不動是因為國庫空虛,政局還在晃動,可兩年下來,這一切都安穩了。而這兩年太子犯的錯誤還少嗎?不少,其中大部分都由林相給遮掩過去,可畢竟這朝廷不是林相的,他想遮也遮不住。皇上心大,大就大在他有開疆擴土之心,有一掃他國之意。但皇上的年紀畢竟大了,又有病,要完成這樣的霸業,在他有生之年是不成了,可靠現在的太子,能行嗎?」諸葛雲可以說把德武帝的心思給猜著了。冷無為從西北發來的那道密折像警鐘一樣在敲打他,讓他看到機遇,也看到將來也有這個能力,但現實是,誰來抓住這個機遇。這不得不讓他重新再審查這位太子。   諸葛雲接道:「既然太子無法完成他的心願,那太子也就沒有必要再坐這個位置上了。其實皇上的心也很矛盾,按說二爺的母親出身高貴,只是死的過早,讓他當將來的皇帝,在身份上是說的過去的,並且皇子未正式參政之前,皇上也是很器重二皇子的。但現在的二皇子與十幾年前的他判若兩人,指望他揚大漢國威,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皇上需要一個好名聲,他必須要有一個很合適的理由去廢掉太子,這次廢掉不比以前。以前,那是迫於壓力和形勢,而且內心也不準備立大爺為太子,因此廢太子,朝中幾乎沒有太大的勢力阻撓。可現在不一樣了,這太子黨的勢力,是我大漢第一黨,其勢力相當的大,沒有太大的罪名是輕易動不得的。」   文真若有所悟,細細回味,道:「也就是說,皇上是要逼太子造反?」   諸葛雲笑道:「這還看不出來嗎,讓您去管管刑部和過問兵部的事情,這就很能說明問題。刑部是太子管的,兵部是太子要爭的,皇上讓您插手這樣的事情那分明是在說名他不信任太子了。如果我料的不錯的話,不光是您被召見,相關的皇子也要被召見。」   話剛出口,突然闖進一個人來,大聲叫道:「四哥,你猜今天父皇對我說什麼了嗎?」說話的正是文祥。 第二百章 管他誰當皇帝     話說冷無為在府上養病足足有了一個多月,來拜訪的人倒是絡繹不絕。有些來的目的是想看看風聲,可如果冷無為能透出什麼來,他也就不叫冷無為了。這段時間,幾位皇子爭權奪利斗的相當厲害,八爺黨死死咬住太子黨,四皇子文真和文祥是兩邊都不靠,兩邊都不惱,可以朝務為名也逼的太子黨相當厲害。   整個朝廷亂成一鍋粥,隨著德武帝的默許,鬥爭也越來越明朗化。老帳新帳全都翻起來,太子黨的不少人都被參倒、扣押,形勢對太子越來越不利。這次更讓太子的人震撼的是權相林天遠因薦人不當、處事不周之罪,被撤去官職,回家養老。明眼人誰都看出來,太子的地位已經不保了。   皇宮。御書房。   「皇上,林相被罷官,肯定會引起太子的不安。如今太子的人在驍騎營有不少人,掌控著那裡的兵權,萬一太子真的逼急了,恐怕會有不測啊。」劉本滿面的憂慮,擔心道。驍騎營是新建的一個營,人數有五萬,大多數都是新兵,駐紮的地方離京城非常的近。   德武帝冷笑道:「如果他真的敢如此,那是他自絕於朕,也就怪不得朕了。」這一直以來,德武帝的內心相當矛盾,一邊是父子之情,一邊是鴻圖大業。為了成就千古一帝的美名,德武帝對此不得不下個決心,但這個決心他要文忍幫他下。   太子府。   「太子殿下,您該下決心了。這事情不能再拖了。如今八爺已經察覺出我們蓄養兵馬的事情,兵部尚書敖丙已經投靠了八爺,他手裡可有太子您親自寫的文書啊,他一拖再拖,就是不發給兵部,看樣子他是在等八爺的指示。」親信甲急道。   文忍喪魂落魄,不知道如何是好,道:「那你們說該怎麼辦?」   親信乙上前道:「太子,臣有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就看太子有沒有這個膽量了。」眼色露出狠毒之色。   文忍急道:「是什麼辦法?」   「逼宮!」   文忍一聽,嚇了一跳,拍桌子喝道:「大膽,你要本宮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來人啊!」   親信乙忙跪道:「太子,現在的局勢對您十分不利,如今八爺已經拿了您的把柄,私自蓄養軍隊那是謀逆、欺君大罪,只要把那文書交到皇上那裡,太子您可就廢定了。臣也是為太子您想啊。如果現在能放手一搏,多少還是有機會的。畢竟現在的京城外我們的兵馬離的最近,只要買通冷無為,大局就定了。」   文忍聽他所言,呆了好長一會兒,最後才道:「可冷無為能輕易就犯嗎,他現在可病了,不怎麼見人啊?」   親信乙笑著站了起來,道:「太子,咱們的人也在九門裡,只要到時候能把城門打開,這事情可就成了。至於冷無為,如果他同意,那自然最好,如果不同意,那也是無妨的。太子可先許下好處,等事成之後,封他個王做做,他一定會心動的。」   文忍仔細琢磨了好長一會兒,坐下才道:「這樣吧,我先去試探試探他,如果他有這個心自然是最好,如果他沒有這個心,等事成之後,本宮第一個就要滅了他。」   楊公府。臥房裡只有冷無為和楊雪兒兩個人。   冷無為看了看白雲飛和田大送來的情報,笑了笑道:「看樣子,現在各處都在逼太子,這太子的位置可真是不好坐啊。大皇子當初當了太子,可屁股還沒有捂熱就被廢了。這二皇子雖然已經坐了兩年多了,勢力也不小了,可他不懂什麼叫韜光養晦,什麼叫謙虛謹慎。依我看,這太子的寶座就是刀山就是火海,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楊雪兒笑道:「如果所有的皇子們的想法都能和你一樣,那也就不會爭的你死我活了。不過你這病要裝到什麼時候啊,你可躺了一個多月了。」   冷無為笑著把楊雪兒抱到懷裡,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我這病可是奉旨裝的,沒有皇上的旨意我敢好嗎?不過看現在的局勢,快到時候了。太子在外面養兵馬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上次敖丙跟我說過這事情,太子真要是被逼急了孤注一擲的可能性是有的。」   楊雪兒任由他摟著、抱著,擔心道:「那你就不擔心。現在離京城最近的兵馬可是太子的驍騎營。不到半天的路程就到京城了。皇上的虎威營和驃騎營起碼要兩天的工夫才的能趕到,你就不怕到時候,京城不保,你可是九門提督啊。」   冷無為一把將她拉到床上,大笑道:「你可別忘了我手下可是有一萬騎兵的,那都是以一擋十的兵馬。不過這幾天我得把他們調遠一些,看住那些兵馬。他想謀反,那也得看老子答應不答應,沒有我的允許,我連他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不過這還要看皇上的意思,為這事情,我得寫個密折給皇上,雖然我身為驃騎大將軍,有權隨意調動這一萬兵馬,但現在是敏感時刻,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啊。他奶奶的,我還真希望太子就反了,媽的,吞了我那麼多的東西,不抄他一回,我不甘心。」   此時此刻,楊雪兒不由的惦記起林韻詩來,愁道:「太子一旦真的造反起來,林妹妹可就慘了。如今林相也被罷了官職,這幾天聽人說沒有一個人去林相府上走動,這不由的讓我想起李相去世後的場景,現在李相的幾個兒子一個個都被貶了職位,連一般人家的公子都不如啊。太子造反,林相肯定會受到牽連,太子不會被賜死,但也會被關到宗人府裡,永世不得翻身啊。林妹妹該怎麼辦,她將來無依無靠的,該如何生活呀。」   她話這麼一提,正中了冷無為的下懷,也故作憂慮道:「是啊,太子被廢,太子的人那就是過街的老鼠。發配的發配,流放的流放。況且她還沒有太子的血脈,流放那是跑不了的。我看這樣吧,真要到那個時候,我去活動一下,宗人府現在由十三爺和四爺兼管著,他們會給我點面子,我讓他們把發配的地方改一下,發到雲州那裡去,只要到了雲州,她照樣是林大小姐,沒有人敢欺負她。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楊雪兒點點頭,她可不知道冷無為存的是什麼心思,要是知道她肯定會後悔說這話的。   「那你說太子被廢,將來的皇上會是誰?」   冷無為考慮都不考慮一下,笑道:「這要看皇上的了,如果他要想政局穩定,保留盛世之繁榮,那八爺是最好的人選,畢竟現在新政已經深入人心,八爺不會不懂這厲害,況且他要當皇帝,支持新政那是最好的名義。   其二,如果皇上想做一代名君,那將來整頓吏治,開疆擴土,那是四爺比較好。因為與他交好的是十三爺。十三爺喜歡帶兵,本事不錯,而且熱愛戰爭,他一定會慫恿四爺成為世宗皇帝那樣的人。而四爺城府頗深,也相當有遠見,但處事太過急功近利,心胸也狹隘了些,用他辦大事可,守業必然會帶來殺戮,他要是當皇帝,用兵是必然的,但有不少的官員要被殺掉,首當其衝的就是八爺和太子的人。   至於其他皇子不足一提,才華雖有,但辦事能力不行,而且也沒有鎮住人的名聲,他們要是當了皇帝,恐怕皇上也不放心。「   楊雪兒沒有想到冷無為把局勢看的那麼清楚,分析的那麼明朗,笑著試探道:「那你願意誰當皇帝啊?」   「我管他誰當皇帝,只要不是現在的太子,我的榮華富貴都少不了,再說我銀子也撈夠了,養活這一大家子八輩子都夠了。無論是四爺還是八爺,我都站的穩穩的,誰讓咱有這麼一點名氣呢。」冷無為臉上得意之色,表現無遺。   (註:有人說這寫的像《雍正王朝》,我不否認的確是借鑒了部分內容。但我要告訴大家,這根本就不是很重要,我想讓大家注意的是,主角冷無為在這場政治鬥爭中如何自處,因為這書是以他為中心而寫的。   本書的主要線索是冷無為即將和寧國大將楊純之間的戰爭為主,一切都是以此展開。至於誰當皇帝,這根本就不重要。不要太在意誰當皇帝,各個皇朝之見奪牒之爭大多數都差不多,拉幫結派的。只是有的人寫的很淺而已,我只是讓大家知道在風雲變幻之中,冷無為他哪一方都不靠,但哪一方他都站,都拉好關係,要站他就站自己這一方。這是他的處世之道。) 第二百零一章 逼宮(一)     這一天,憋在屋子裡好久的冷無為走出門,到院子裡舒展一下筋骨,可還沒有舒展好呢,太子文忍帶著御醫過來了,說是要關心關心他。冷無為心裡是有數的,那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有安好心,得,這回還真的裝病了,好在裝病的本事老了去了。   文忍一進府內,就看府上所有的人忙的跟什麼似的,有的甚至還在哭泣,心下不由的狐疑起來,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楊雪兒臉上還帶著淚痕,姍姍而來,聲音有些哽咽,道:「臣妾給太子請安了。」說著福了一福。   文忍看看周圍人的動靜,納悶道:「不知道貴府上出了什麼事情了,這麼興師動眾的。」   不提還好,一提楊雪兒就哭了起來,「妾身命苦啊,如今我的夫君身染重病,太醫們都瞧過了,可已經拖了一個多月還是不見好,妾身心裡苦悶,失態之責,請太子殿下寬恕。」   文忍聞言,眉頭不由的上揚,「冷無為病重了?不對啊,太醫們不是說只得了風寒嗎,現在有那麼嚴重嗎?走,帶我去看,正好我也把本宮府上最好的御醫請來,看有沒有辦法。」   病床上,冷無為簡直就像只剩下一口氣似的,臉色蠟黃蠟黃的,嘴唇也發白,幾個丫鬟跪在旁邊哭泣,整個場面就像是要隨時都有可能嚥氣一樣。   文忍看如此情形,微微的喘了一口氣,強壓住內心喜悅之色,上前苦著臉道:「冷大人,你怎麼病成這樣,怎麼會突然病的如此嚴重啊?」說著對旁邊的御醫使了個眼色,那御醫忙上前搭著冷無為的脈象,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的,好一會兒才收回手去。   楊雪兒心裡緊張之極,生怕那御醫看出個什麼來,見他診治完,連忙上前一臉的憂慮道:「大夫,我家相公怎麼了,還有的醫治嗎?」   御醫搖了搖頭,「我們出去說吧。」收拾完藥箱走到外面去。   外廳,文忍也急著問道:「冷大人的病情如何,你倒是說話啊!」那著急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如何關心冷無為的病情呢,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御醫歎口氣,道:「冷大人的脈象很奇特,實在臣從來就沒有遇到過的,一會兒滑細,一會兒似有似無的,很難捉摸。我看不如早些做好準備吧,我回去就開個藥方,或許能保住他的命也說不一定啊。」   楊雪兒聽了頓時痛哭起來,那樣子要多淒慘有多淒慘。文忍好言相勸了好一會兒,才告退。剛出府門外,便對那御醫問道:「冷無為真的沒有希望了?」   那御醫還在想著病情,回憶自己所看到的病例,琢磨道:「或許有一個方子能管用,醫書上有這個病例,回去我翻翻找找看。」   文忍冷笑一聲,「你還真當真了,隨便弄個方子送過去就行了,都要死的人,費那麼大的勁幹什麼。」說完大步走去。   那御醫在一旁點頭,忙跟了上去。   房裡,冷無為拿了個毛巾擦洗了臉,大笑著對旁邊的幾個丫鬟道:「剛才你們的表現不出,沒有出什麼婁子,我讓好好打賞你們,你們都出去吧。」   「是,老爺。」   幾個丫鬟一出去,楊雪兒就跟了進來,翻著白眼珠子,道:「你裝什麼不好,非要裝病,還讓在太子面前哭,我一輩子還沒有幹過這等出格的事情呢。」氣呼呼的坐在床沿上。   冷無為從懷裡掏出兩個土豆扔在一旁,臉上的蠟黃之色全是用西北帶回來的膏藥染上的,當時聽說這膏藥對腰子好,貼上去很有效,沒有想到今天卻弄到臉上去了。「夫人啊,你以為我願意啊,不死不活的,我裝著也吃勁。不過話也說回來,如果真不裝出這病來,太子能饒過我嗎,他非把我除了不可,現在是非常時期,咱們什麼都要忍著。你馬上下去傳話,今天這個事情不許任何人說出去,有誰的嘴不老實的,那他也就不需要這個嘴巴了。」   楊雪兒點點頭,忙讓人把楊公府的大管家凌麗找來,交代一下任務。   觀風雲際會,笑看人生百態。如果說誰現在最有閒心的,莫過於不在這場風暴中的文靜,這些日子一來,從各方面都來的消息,顯示著朝廷裡將要出一場大亂子,而這個大亂子將會決定誰有可能成為將來的皇帝。由於文靜現在已經不是公主了,她的公主身份已經讓她以前的一個侍女頂替嫁到南李去了,有家回不得,這是多麼的無奈,可現在的這種無奈卻讓她不用攪進著風暴裡去,還有閒心撫琴品茶,與好友聊些琴棋書畫。   正對閣樓的床外冥思的文靜,渾不知道樂靈進來。她見文靜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撲哧笑道:「公主,您在想什麼呢,是不是想姓冷的傢伙?」   文靜聽見聲音,才回過神來,含笑道:「想他做什麼,他現在整天的縮在府裡,變成一個縮頭烏龜的樣子,我以前認識那個笑看風雲變幻的冷無為,不知道哪裡去了,我真的是看錯了人了,一遇到大事他就只會躲,此時正是他應該做我大漢中流砥柱的時候,可卻……」說著歎了一口氣,顯然有些不齒。   樂靈將她拉著坐下,沏上茶,道:「我不同意你這樣說。」看文靜不解,便笑著解釋,「冷無為就是在瀟灑他也是一個臣子,皇上身邊的奴才。中流砥柱?只要皇上還在,他敢做中流砥柱嗎,前太子、李忠、現太子、林天遠,他們哪一個不想做中流砥柱,可哪一個真的能做中流砥柱?前太子被廢,李忠死後,他的後人有多淒涼,他的一幫子人有誰為他說話,去年皇上下旨將他連死後的封號都給免了,貶為庶民,還列了十大罪狀。林天遠現在被罷職回家,下場那是可以預料的,現太子現在上竄下跳的,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他的那點心思,都快成了甕中之鱉還要搏,不自量力。現在聰明的人,都知道韜光養晦,避其鋒芒,冷無為這樣做,方法雖然老了點,卻也是現在最好的辦法,官當到他這個程度,還真是當出了味道。不信你就看著吧,他現在還沒有出手,真要出手的話,他比誰都快都狠。否則,他也就不是冷無為了,你的父皇也就不會那麼重視他了。」   晚上,皇宮。   德武帝對外傳出的消息是病情又惡化了,可暗地裡卻隱晦著吩咐幾個皇子和重臣做好了準備。夜都這麼深了,德武帝看了看八皇子文思遞上來的文書,上面是太子文忍交給兵部尚書敖兵,讓他以兵部的名義蓋印的文書,上面寫的兵馬卻是他以北方軍團名義私下養的軍隊,這可是蓄意謀反的鐵證,要想證實這個並不難。文思在這事情上面可下了心思,對與這文書的評判一道折子都沒有寫,只是含糊的交代,這文書戶部之前沒有見過這些兵馬是從哪來的,因此不好撥款。   當時德武帝還感到奇怪,什麼時候文思這麼上心了,以前戶部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也沒有見過他親自出面查探,對這事情也就留了心,吩咐劉本親自調來北方軍團編製的檔案資料,居然沒有發現這兵馬的編制,而這文書畫押簽字的人居然是太子親自批的,立刻解答了德武帝心中的疑問,八皇子文思是把刀交給了自己的手上啊。   德武帝當場只說了四個字,「其心可誅」。   文思萬萬沒有料到,也不會去想到,德武帝重視自己的名聲比太子更為重要,他想成為一代名主,如果讓他主動去除太子,那根本就不可能,他不願背上殺子的罪名,此事視為謀反,祖宗家法有文規定,皇子謀反者,殺無赦,除非皇上破格賜恩。如果德武帝主動出擊廢掉太子,那也就談不上賜恩,也不好賜恩。像先皇孝文帝在世時,對太子造反就賜了恩,那是太子主動造反,為顯示其博大胸懷,在城破之時,賜了恩。可前太子卻自縊身亡。但孝文帝的舉動卻贏的上下的一片讚揚,而前太子則是千年的罵名。   「劉本,這事情你怎麼看?」   這是個敏感的時候,面對這個事情,劉本就是再忠心,也不可能說出自己心裡的話,「臣愚笨,請皇上乾綱獨斷,皇上聖明。」說完就跪了下來,準備接旨。   德武帝冷笑一聲,把那文書折疊起來,「朕生下此等逆子,還有什麼可說的。不上報,就用朝廷的名義私養軍隊,他不是為了謀反是為了什麼,此等野心,朕實在是不能饒過。你將這文書親自交給他,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朕妨礙了他了,是不是要殺了朕……」越說越氣,猛烈的咳嗽起來。   「皇上,請息怒啊,太醫……」劉本忙站了起來,要找太醫。   門外隨時召見的太醫們忙跑了進來,為德武帝診脈,開藥方,忙成一團。德武帝將文書交給劉本,灰色的臉頰,流著些虛汗,「就照朕的話,你去辦事吧,一個字也不許改,就找直了說。他要是有良心,自會主動請罪退位,沒有良心,那就當朕白養了他,白生了他這個……咳……」   劉本連連「遵旨」。   東宮太子府,這個與皇宮大院最近的府宅,而今天晚上卻決定著這府裡的主人是更進一步,還是搬這個府上。在這一個朝代,已經前後有兩位皇子曾入主這裡,可這個地方像是很邪氣的地方,每一個人都想住這裡,可一旦住進來,卻災禍連連,到底是因為這個地方出災禍,還是住進去的人惹出災禍,誰也說不準,但有一個很好笑的問題是,大漢皇朝自古帝王卻把這府宅看的很輕,任何人都可以住進來,任何人也會搬出去。可住進去的人和想進去的人卻把這看的很重、很重!   文忍跪在地上,聽完劉本傳達德武帝的口諭後,恍然失措,跪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就是那樣的發呆,那劉本的責罵之聲依然在耳邊迴響。   劉本皺著眉頭,看著以前風光無限的太子,搖了搖頭,什麼話也不說,連招呼也不打,就匆匆的離去了。他一走,內宅之內立刻竄出幾位文官武將們。   「太子,咱們反了吧!」   「太子,反了還有機會,不反可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太子,您快要決心吧,時不待我啊。」   文忍看著自己的心腹們,苦笑著站了起來,坐回位置上去,「反,我拿什麼反,我可什麼都沒有來得及準備啊,我養的那些兵馬雖然有近五萬,可戰鬥力卻……,唉!」   一武將上前道:「太子殿下,這五萬雖然戰鬥力並不怎麼樣,但至少可以穩住京城的局勢,宮裡面有近三分之一是咱們托呂賢安插的人,只要到時候打開宮門,事情可以就說定了。現在關鍵就是京城九門,這裡可有兩三萬的兵馬,如果到時候城門打不開,虎威營和驃騎營的人馬就趕了過來,那時候咱們處境才叫難呢。」   一文官笑道:「太子,好在現在冷無為已經病入膏肓,掌控不了局勢,九門裡面有不少是林相的人和我們的人,再者,驃騎營裡也有林相在前朝當兵部尚書時提拔的人,要想保證萬無一失,太子您必須要有林相的親筆文書,只要有了它,驃騎營就算趕來,也左右不了局勢。至於虎威營,他們要想到京城護駕,必須過平沙鎮,這裡有一座必經之橋,橫跨百於丈的平沙河。只要咱們連夜燒了那座橋,並拆掉,等虎威營趕到京城那也是十天後的事情了,到時候局勢可都定下了,皇上退位詔書一下,就沒有任何人敢動太子您了。」   文忍只感覺自己的心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了,跳的相當的厲害,彷彿要蹦出來一樣。另一文官見文忍心動年,忙火上加油道:「太子,只要計劃周詳,此事大有可為啊。」   文忍豁然從作為上站起來,冷笑道:「父皇,既然你這麼逼兒臣,兒臣也就無可奈何了。」立即吩咐那元武將招幾自己手裡的兵馬,然後又叫那先前的文官去聯繫私養的兵馬。然後他親自要去一趟林相府。 第二百零二章 逼宮(二)     「臣冷無為接旨!」   就在前腳劉本去太子府傳口諭後,後腳德武帝立即寫了一道密旨讓大內總管王英前來傳旨,行動很神秘,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穿的也是一件很普通的太監服。   冷無為從地上爬起,接旨前便支開了所有的人,「乾爹,皇上為什麼要讓太子把他的人都來到京城外邊,才動手呢。萬一有什麼不測後果可了不得啊。」   王英笑了笑,「你跟皇上這麼久遇到大事怎麼就糊塗了,皇上想做千古名君,因此這事情得擺到桌面子上來說。如果在太子還未動手之前就除掉,那皇上難免會背上一個殺子的罵名。如果太子帶兵馬圍住京城,皇上迫不得已才反擊,那這事情得另說了。你好好琢磨吧。」   冷無為是何等的聰明人,腦子一轉就想通了,笑道:「乾爹的意思是皇上想顯示自己委屈,贏得天下百姓的同情,那太子就會背上所有的罵名,而皇上會得到全天下百姓的愛戴和支持,皇上這一手既廢了太子也顯示了父愛和君王之道,讓天下人都知道就是準備再充分也推倒不了皇上,皇上是上天委任的,身負天命。這一舉三得,皇上可真高啊。」   王英笑道:「這我可什麼都沒有說,你小子也挺聰明的,一點就通。不過你知道就行了,可別說出去,否則你知道後果。」   冷無為笑道:「乾爹儘管放心,這點小心我還能沒有。」但又擔心道:「不過您得回去告訴皇上,如果太子的兵馬逼近京城,這難免會有一場殺戮,驃騎營有一半是林天遠的人,雖然換了統領但畢竟時間太短,撐不了場面,虎威營恐怕也指望不上,太子不會想不到平沙鎮的那座橋,要是拆了橋,燒了船,這虎威營可就過不來了,要來也是十天後的事。我手裡下九門雖有兩三萬的護軍,可只能守城不能出戰,畢竟有不少的人和太子有關,雖然我也看管起來不少,但怕也不能盡全意。督促守城尚可,要是出戰,恐怕會反水,到時候京城不保。」   王英聽他這麼一說,也擔心道:「那你覺的怎麼辦?」   冷無為瞇著眼睛道:「太子勢力太大,京城有一半的人是太子黨的人,宮廷禁軍也安插了不少,因此您回去讓皇上把人暗中換一換,只要宮裡沒事,太子就翻不起天來。我手上還有一萬從西北帶來的兵馬,清一色的騎兵,暗中駐紮在太子兵馬的附近,太子的人還一直蒙在鼓裡。到時候殺戮是免不了的,不過請皇上放心,臣保證萬無一失。」   王英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又把懸著的心放下來,笑道:「我來的時候,皇上已經把御林軍正統領宋成、副統領崔浩,禁軍統領肖明找去,想來也是換人的事情。宮裡問題應該不大,關鍵只要你確保這太子的人攻不進城就可以了。」   冷無為微笑道:「乾爹儘管回皇上,臣絕對不打無準備的仗,既然臣敢這樣說就敢擔保這事情沒有問題。我那一萬兵馬可是強兵強將,裝備也是最精良的,太子的那些步兵對他們來說就是靶子,絕對沒有任何意外。」   林相府。   「相爺,哦不對,現在您已經不是相爺了,這個事情你答應也的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你女兒的命可捏在我手裡,由不著你了。」文忍捧著茶杯,對剛才林天遠的勸告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反而現在口出威脅。   林天遠依然死不鬆口,岳真現在因為無計可施,文忍現在可沒有時間和他們磨蹭,站起來道:「林天遠,本宮讓你寫你就得寫,否則你知道後果,我現在殺你等於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我給你一柱香的時間。」林天遠還是沒有反應,文忍大概覺的自己的話說的太過了,便緩和一下語調,道:「這計劃我已經和你說了,此事大有可為啊。只要本宮成功,大漢第一宰相還是你林天遠的,畢竟你是本宮的岳丈嘛。」   林天遠像不認識文忍一樣,看著他,真有一種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之感,苦笑道:「也罷,我就寫這個信,不過他們到底遵從不遵從,我可就不敢保證了。太子,我的女兒林韻詩還好吧?」   文忍冷笑了笑,「別提你的女兒了,想想我就來氣,打從她進門第一天起就沒有見她笑過,本宮是什麼人,要什麼女人沒有啊,不會笑的女人我可沒有什麼興趣,更何況他她之前與冷無為去了南方,到底幹了什麼事情鬼才知道。一個不潔之人,心裡揣著別的男人的女人,本宮還真是沒有興趣娶她,況且她之前當相府千金的時候整天東闖西闖的,一點婦道人家的操守都沒有,老實和你說吧,她現在還是女兒之身。」   林天遠一聽,立刻傻了,握住筆的手洩了勁,筆掉在紙上,立刻將白紙染黑了。想想自己的女兒這幾年在太子府遭的罪,不由的心痛起來,林韻詩性格剛強,受不得半點委屈,而現在居然還沒有和太子同過房,那後面的日子受白眼肯定不會少,太子是個風流人,也是個眼睛揉不得一粒沙子的人,他不喜歡別人染指過的女人這不奇怪,奇怪的是自己的女兒居然和自己生分起來,沒有訴過一次苦,抱過一次怨,她那麼剛強的人這兩年可怎麼熬過來的,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造成的。為什麼直到一無所有,才發現權力、名望,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文忍看林天愣在那裡,便不斷的催促,並且親自研墨,直到林天遠把信函寫完。文忍得意的將信收回懷裡,匆匆的走了。   林天遠失了魂魄似的癱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岳真看事已如此,也唉聲歎氣的坐在一邊。   過了好久,林天遠忽然歎道:「太子必然會失敗,他忘了,他忘了冷無為以前就裝過病,太醫們都瞧不出來,這一次頂多是故計重施而已。冷無為手下有一萬騎兵,那可是殺手鑭啊,就算虎威營和驃騎營都來不了,那一萬騎兵照樣可以保衛京城,萬無一失。太子太小瞧冷無為這個人了,現在這個時候,誰忽視了他誰必然失敗。」   岳真苦笑道:「我也想到這個問題,皇上乃雄主,他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訓斥太子,又怎麼會沒有後手。當初呂賢因為捲入太子黨裡去,所以皇上不敢全心的相信他,因此在大限來臨之前,將心腹冷無為召回京城,並給了他一個要職,做了九門提督。現在正是用他的時候,我敢打賭,前腳讓劉本傳口諭,後腳就派人去冷無為那裡。相爺,這麼是逃不過去了,畢竟我們陷的太深。但大公子和二公子可不能再犧牲下去,您要決斷啊。」   林天遠咬著牙,眼神又露出昔日的狠色,道:「你以林豪和林飛的名義,立刻起草兩份奏折,就說我有意和太子圖謀造反,他們大義滅親。寫好後,我得去見一個人,自從我失勢後,誰也不敢接近我,他們現在的官職太小,還上不了折子,況且就算能上,也不一定就能保全。現在只有他上的折子才有說服力,皇上會考慮的。」   岳真知道林天遠說的那個人是誰,什麼話也沒有說,拿起筆就寫。寫完後交給林天遠過目,林天遠在後面又加了幾句,本來把從犯變成主犯,他明白要想真的保全自己的兒子們,也只有把自己的罪名寫的越大越好,才能體現他們大義滅親的決心。   楊公府。   正在和手下的人商議保衛京城的冷無為聽下人報,林天遠和他的門人岳真求見。冷無為不由驚訝,本想不見,但此時已經箭在弦上,就算見了也無妨,大不了軟禁起來就是,相信這個時候,太子什麼事情也都做了。   正廳上,冷無為穿著一身九門提督的官服大搖大擺的坐在首席上。林天遠和岳真進門,躬身道:「草民林天遠(岳真)見過提督大人。」   冷無為聽他們這麼稱呼,愣了一下,轉神回來時,將人全部支出去,笑著上前賜坐。   「本來是準備上茶的,但我想來您二位是無事不到我這裡來啊,不是到我這裡來喝茶的,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林相永遠是我心中的林相,不管任何時候,我冷無為能幫的照樣幫。」   林天遠微微歎一口氣,道:「想來冷大人已經知道太子即將謀反的事情,我已經陷的太深,已經拔不出來了。剛剛太子還讓我寫了聯絡信,這心別人看不出什麼來,但我的那些人都知道信裡的意思,我在上面用了暗記,當處在先皇遇到前太子謀反的時候,我用過。想不到現在又要用一次,太子成不了事,驃騎營的人是不會幫他的。這一點冷大人儘管放心,我林天遠就算是再糊塗也不至於做謀反之臣。」   冷無為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就釋然,林天遠是正途出身,曾經也是讀書人的領袖,如果不是新政的事情鬧的,他現在還是清流一派的領袖,也輪不上蕭貴中,雖然迫於形勢,但根子還是以忠孝禮義為重,如果皇上駕崩,篡改遺詔或許他會,但謀反卻是萬萬不肯。   「林相如此識大義,卑職欽佩。不過恕在下直言,就算如此,皇上也是不會饒過相爺的。皇上的心思我明白,他要留給後來的皇上是一個新的朝廷,所有的官員一大半都要是新的。林相您是兩朝的元老,皇上斷不會讓您成為三朝元老,把持朝政。蕭貴中的日子,也好不了多長時間,臣子權柄太重,名望太高,新皇登位做什麼都會投鼠忌器,忌諱重重,皇上是雄住,他太瞭解以前初登大位時,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花太多的精力去處理黨派的事情。因此,皇上為了讓新皇不至於像自己當初或現在的寧國新君,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掃清障礙的,哪怕就是個『莫許有』,他也能做的出來啊。」或許是因為感動,冷無為將自己的內心話說了出來。   岳真的眼睛亮了,他沒有想到一個受如此聖眷,可卻把局勢看的那麼透徹,這哪一個二十多歲人有的眼光,就是一個久經官場的人也不一定能看的出來,想的出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林天遠釋然了,他想不通的問題,在這一剎那之間明白了,原來並不是自己與太子攪的太深,皇上罷了他的職,原來根子上皇上是要除掉自己,是啊,當初皇上剛登大寶,自己不也是想除掉李忠,左右朝局,現在都明白了。他仔細看著冷無為,一個長的並不是很出眾的人,可眉目之見卻隱藏著深不見底的城府和智慧,說他狡詐那是謙虛,就算說他滿腹刀劍也並不為過。   「冷大人居然和老夫交心交肺,我也不瞞你了。皇上是有心除掉障礙,可冷大人的地位卻是皇上的一念之間。要知道冷大人您現在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爵位都到二等公,此次事一了,爵位就算封王也不為過。你是大漢的功臣,是皇上跟前的能臣,可是功臣、能臣不是自己說的算,而是皇上說的算。如果皇上不承認,功臣也有可能是罪臣,能臣也是庸臣,此事古來皆有之,並不為奇,正如你說的那樣,皇上會搞個『莫許有』什麼的。如果冷大人不留心的話,你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說實在的,老夫在朝為官這麼多年,論功勞,你冷大人可以排第一。出使西楚,你不辱使命;推行新政你辦的比誰都快,都好;處理大案,件件得意;抵抗洪災,你是功不可沒;平叛逆,打南李,定南方,敗寧國,你是居功之偉,無人可以出其右。這樣一連串顯赫的功績如果再加上一個護駕平叛之功,冷大人你就不覺的危險嗎?」   冷無為傻住了,他從來就沒有算過自己立的功勞,他不是一個喜歡看過去的人,他只喜歡看將來的事情,卻不知道,無數個將來都會有過去而產生。是啊,為臣者三大險境,功高震主者,主子無可封賞,只有賜死。臉色在一剎那間變的灰白無比,他瞭解皇上,真到了那個時候,皇上是做的出來的,一道遺詔便可索了自己的命,其理由大可以冠冕堂皇。 第二百零三 逼宮(三)     林天遠看冷無為的樣子,知道他也想的明白, 自己只要施恩於他,相信他一定會幫自己的。   冷無為是何等的任務,只要他想通的事情就一定會想辦法解決問題,言多必錯,當下笑了笑,道:「多謝相爺賜教,我自會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困境。不知道相爺這麼晚來找我,應該不只是賜教的事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我冷無為雖然騙過的人不少,但我可以保證現在對相爺說的話都是出自內心的,發自肺腑的。」   林天遠含笑點點頭,冷無為這樣說,他也就放心了,從懷裡掏出兩道奏折,遞給冷無為,道:「請冷大人幫老夫轉交這兩道奏折,希望冷大人能看在今夜相交的份上,給我林家留下根來。老夫在此謝過了。」   冷無為沒有接話,而是先看了看奏折,神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慢慢的合上奏本,思考了一會兒,才道:「這事情既然你交給我手上,我自會幫你。但以我的立場,幫你遞上奏折恐怕不大適合,畢竟你應該知道我有我的難處,皇上不大喜歡臣子之間互相所托、互相來往,尤其是重臣之間。這奏折我會交給十三爺,讓他轉交給皇上,他交比我合適,相爺你以為呢?」   林天遠感激的就要跪下,幸虧冷無為攔了下來。只聽他道:「有冷大人這話,老夫就是走,也放心了。多謝冷大人了。」   冷無為將他扶好後,搖頭歎道:「相爺,我冷無為不是讀書人,承蒙相爺看的起,以事相托,算是給了我的臉。不過,這兩道折子一旦遞上去,相爺,你可要有心裡準備啊。」言下之意,下場不容樂觀。   林天遠卻不以為然,轉而看著跟隨他多年的岳真,此人很有智慧,是個難得的人才,並且當初也是一身的浩然正氣,可是卻被自己污濁的官場給淹沒了,而現在跟前的冷無為,雖然出身不怎麼光彩,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談的上利國利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該放手了。   「冷大人,我還有一事相托。」手指著岳真道,「岳先生跟隨我多年,頗有才智,本是良玉,卻因我私心而使其走上官場骯髒之道。冷大人你手下文人武人都全,可缺出謀劃策之人,你雖有常人難比之智,怎乃處事難以周全。如果岳先生跟了你,無疑是如虎添翼,官場之上,你再無敵手,可以全力地完成自己的目標。」   岳真萬萬沒有想到林天遠會在這個時候將自己托付給別人,投入別人的麾下,忙跪下激動道:「相爺,我岳真自從跟了相爺您,就沒有想過自己,生是相爺的人,死是相爺的鬼。生生死死絕不離開相爺一步。」   林天遠卻不理他,只看著冷無為,希望他說話。冷無為早知道八爺黨裡有魏青書,太子黨裡有岳真,兩人智謀相差無幾,但魏青書暗習以陰謀為長,而岳真卻以周全、謹慎為長,關鍵時刻能一語驚人,冷無為本身不缺詭計、陰謀,但獨缺謹慎、縝密,如果能得到岳真之助,以後的路自然好走。然而要想真得此人,必須動其心。   當下忽然向林天遠跪下道:「我冷無為何德何能,竟然得相爺如此器重。我保證必以師生之禮待先生,只要我冷無為一口吃的,絕對餓不著岳先生,有福同享,有難一起溜。」   誰都以為最後肯定是有難同當,沒有想到卻是一起溜,林天遠和岳真都笑了。林天遠笑道:「怎麼,冷大人您的詞怎麼和別人不一樣啊。請起。」說著將岳真和冷無為扶起。   冷無為笑道:「我又不是白癡,災難來了自然溜,難不成還傻站著幹什麼。我又不要忠君衛義,我只關心我自己和跟自己的人,大家一塊享福,有什麼難事大家商議,實在是解決不了,咱們就走唄。我那個古師爺說的好,人生在世,方便之時謀國家,不便之時,謀自己。君子不站危牆之下,懂得保全自己之人,才能有命為天下做事。他的話很合我心思,我書讀的不多,什麼忠臣愛君之說對我來講跟個放屁一樣,我是哪地方有油水佔我站哪一方。我有三不做,一不做自己吃虧,別人受益之事;二不做陷自己於危難之事,就算報酬再大,也不做;三不做,讓百姓罵的事,留下千古罵名,連祖宗臉上都不光彩,子孫都不孝順。」說完還呵呵地得意笑了起來。   今天林天遠和岳真才看清冷無為的真面目,原來這個人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通通的扔在後面,可最後不做讓百姓罵的事情,卻深的岳真之心,一個人就是再怎麼壞,只要不危害百姓,他都很欣賞,尤其是聰明之能臣。   天不早了,林天遠臨走之時,突然將林韻詩還是女兒之身的事情說了一下,當時冷無為還愣住了,但直到林天遠走遠了,才醒悟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林天遠是個讀書人,女子的貞節牌坊比較看的重,在他有生之時,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的女兒再嫁他人,可身為父親,他有責任讓女兒過的幸福,正是因為這樣的矛盾,他才會說了這麼一句話,相信他也知道林韻詩與冷無為有些微妙之情。   岳真讓林天遠給留了下來,冷無為看著這個文士,清瘦的臉龐有些憔悴,卻透著煥然一新的精神,身體偏瘦,有一撮小鬍鬚,整潔的讀書人的衣服,比較素淨,但像是洗了很多回,穿了什麼很長,應該不是喜歡黃白之物的人,是個真雅士。   「岳先生,請跟我來。」   什麼客套話也不說,就發話過來。雖然不像別人那麼禮貌之至,但岳真卻很塌實,因為他真把自己當成自己人了。進如裡院,並無任何奴才守著,而裡面的燈光卻很亮,裡面有很多人說話。   冷無為將大家介紹給岳真後,笑道:「從今天起,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有什麼話也儘管說。田大,馬上把這兩道折子給十三爺,他知道會怎麼做。現在咱們商議商議,如何守衛京城。」   大家還沒有開口,岳真倒先開口說話了,「恕岳某無禮,在先論大事之時,冷大人應該先進宮一趟,因為此事事關皇上性命,就算皇上再這麼放心,可牽涉到性命攸關的事情,就沒有那麼輕鬆,皇上雖給密旨,可心裡卻並不塌實。」   冷無為聞言,冷靜地點點頭,深以為然,道:「好,我這就進宮一趟,把我的計劃說一下,這是我疏忽了。」說著就要站起來。   岳真看到冷無為言聽計從,便道:「大人,您還記著剛才相爺說的話嗎?」   冷無為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點點頭,「我明白了,看來我還要親自去一趟十三爺那裡。這事情也只要他有這個膽子幫我扛。」說完將那兩道折子拿了回來,並囑咐道:「岳先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們要尊重他,他可是我請來的先生,你們尊敬他要比尊敬我的老婆還要尊敬,誰要是無禮說錯什麼話,別怪老子不認帳。」說完就匆匆地走了。   岳真不大明白『不認帳』什麼意思,問了田大才知道,原來這帳是冷無為賭錢的時候欠了他們一屁股的債,跟了這樣的主子,對自己來說是不是一種挑戰呢。   十三爺府上。   文祥的府上是出了名的眼線多,八爺黨的、太子黨的都有,本來冷無為還真不想過來,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顧不得許多了,太子就算知道自己裝病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文祥沒有想到冷無為會在這個時候找自己,連忙從床上爬起來,連外套都不穿,他閉著眼睛都知道,冷無為是來幹什麼的。   冷無為一進門,就道:「十三爺,快把你的人看好,我來的事情暫時不能透露出去,至少今晚不能。」文祥知道厲害,忙讓管家把看到冷無為的人全部集中關起來,只說懷疑他們偷了東西。管家是跟了他多年,他本是宮裡的普通太監,因為從小就侍侯文祥,因此文祥長大,在外面開衙建府,也就把他要了過來。   「冷大人,這麼晚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冷無為望了望外面,小聲道:「太子要造反了。你看這是什麼?」說著把兩道奏折交給文祥。文忍造反,對外面還是個秘密。   文祥看完,內心非常激動,卻強壓下去,道:「不知道冷大人要我做什麼,這道折子我看要馬上交給父皇。」   冷無為點點頭,道:「待會兒,您馬上帶上折子去見皇上,我過半個時辰再去。說實在,這是皇家的事情,我不好參與。我一到場,皇上必然會把差事給我,這個時候您要把差事接下來,我會在旁邊為您說話,當個協助什麼的。您十三爺,跟我冷無為在西北打交道都兩年多了,還真沒有為您辦過什麼事情,就當這回我回報您了。」   文祥的思緒亂極了,心情也很激動,如果是文真一定會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可他是文祥,敢打敢拚的主。   「冷大人,就這麼辦,我這就進宮。」   果真如岳真所料,德武帝看冷無為親自來匯報計劃,歡喜的很,而文祥此刻表現的忠義也十分讓他欣慰,便准了他的請求,讓冷無為在旁協辦。   出了皇宮,文祥急著要去文真府上,冷無為忙拉住道:「十三爺,您這樣去四爺府上會招人話柄,現在是非常時刻要慎重。這事情到現在還是個秘密,您不如寫信告訴一聲,相信四爺,也不會見怪的。」   文祥點點頭,道:「那我現在該做什麼?」   冷無為笑道:「您現在回去睡覺就行了,我已經把事情安排妥當了,計劃剛才您也聽到了,明天您只要在朝堂上說一下,我在旁邊吆喝幾聲,這事情就算妥了。」   文祥一聽,想想也是,的確不需要自己做什麼,笑道:「好,我現在就去睡覺,等著明天的好戲。」   天一亮,百官上朝,本來皇上臥病已經快一個多月不上朝了,而這一次卻突然的被敲鼓上朝,這鼓叫「通天鼓」,據說敲起來,整個京城都能聽到。   大臣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皇上突然宣佈上朝,聰明的人隱隱嗅覺到不平靜的味道。   德武帝讓王英把兩道奏折念了一下,群臣頓時激奮,連太子黨的人也立刻反水,罵了起來,不過大家都是斯文人,罵人都不帶一個髒字。太子今天根本就沒有來上朝,他連夜逃出城去,他知道如果呆在京城裡,那死的是最快。   林豪、林飛昨晚突然知道他們的父親為了自己能逃過此劫,將罪名給擔了下來,內心震撼不已,哭的是死去活來。他們官職小,這次來還是皇上特別讓人傳旨來的。   德武帝將他二人叫了出來,微笑道:「爾等能在國家危難之時,而深明大義,著實可貴。正所謂忠孝不能兩全,你們選擇忠,朕甚欣慰。吏部加三級留用。」   林豪、林飛跪下哭道:「皇上,罪臣之子不敢領恩,臣等求皇上減輕臣的父親不臣之罪,皇上……」   德武帝歎道:「朕知道你們的孝心,但國法難容。按罪他本是凌遲處死,現在看在你們的面子上,就賜白綾一條,留個全屍吧。」   「皇上仁慈之心,天日可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齊聲呼道。   話一出口便是聖旨,林豪、林飛都知道他們官職太小,根本就不可能動搖皇上的決心,況且昨晚林天遠已經告訴他們,他必死無疑,不要為他求情,以免惹禍,他什麼都準備好了。   朝會上,文祥將平叛的作戰計劃敘說一番,冷無為在一旁不住的稱讚,果不其然,叫好聲是一片,緊接著就是對皇上的歌功頌德,那獻媚之詞不絕於耳。早得到消息的文真含笑看著,而文思像早就知道那樣,微笑不語。 第二百零四章 逼宮(四)     大約午時剛過,派出去的探子就趕回來報,離京城外只有十里的路程,大批軍隊突然開來,而走在最前列的赫然是太子文忍。這消息一傳到朝廷上,立刻又是掀起一層浪,而不到一柱香的時間,突然又得到平沙鎮橋被毀,船隻全被燒光的消息,這就表明了虎威營已經不可能及時趕來了,剛才還喧嘩的大臣突然閉上了嘴,靜觀局勢的變化。   不久,一侍衛上前來報,派去驃騎營的信使全部被叛軍所劫,整個京城到驃騎營駐紮的必經之路全部被叛軍堵住,消息傳達不出去。剛才還在罵罵咧咧的大臣,臉色突然變成灰土之色。   而反觀德武帝卻沒有異常之色,冷靜的俯視群臣,暗自搖頭:這就是朕的臣子,這就是他們的忠心,無事之時表忠心,有危之時各自保命,朝廷高官厚祿的養著他們,可他們卻一點都不能在朝廷危急之事,起到應有的作用,朕還要你們幹什麼。   「文祥,冷無為,你們去把事情處理一下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既然太子自絕於列祖列宗,那就由著他吧。必要之時,可以不必考慮他的安危。去吧。」   文祥和冷無為齊齊出列接旨。   剛過一個時辰,整個京城的幾道門全部緊閉。宮廷裡的禁軍和九門的護軍滿大街的巡邏,老百姓家家戶戶都關門上上鎖,本來很繁華的京城鬧市在這個時候,顯得荒涼和沉寂。急匆匆策馬飛奔的信使來往於各大街,穿梭於各個衙門之間。自從百官下朝後,不斷有官員被刑部的人和大理寺的人帶走,而每一個被帶走的人就意味著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此時,太子文忍所帶的軍隊已經兵臨城下,本以為城門會大開,卻發現城牆上,重兵把守,而那個聯繫之人的人頭卻掛在城牆頭上。本就因為驟然起兵的文忍而心神不寧,此刻看到此情形,便知已經失去先機。   文忍身旁一文官提醒道:「太子,您得重賞開門之人,許諾無論是誰只要開了城門,就可以封賞,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文忍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死馬當作活馬醫,大聲喊道:「城上的人聽著,本宮是太子,皇上身邊有不肖之臣,本宮是來清除小人的。誰要是開城門,便是本宮的功臣,一律加官晉爵……」   話說到一半,城牆上出現一個穿將軍服的人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正領平叛的文祥,只見他笑道:「喲,這不是太子爺嘛,你說要清除小人,請問朝廷誰是小人啊?以前我還不知道什麼叫賊喊捉賊,今天我可見識了。來人,給我放箭。」   話一落,弓箭手整齊的唰唰放煎,那箭雨飛速的射向城下之軍。好在文忍騎的是匹寶馬躲的比較快,可他身邊的那個文官卻沒有那麼幸運,當場變成刺蝟。軍隊連忙往後撤,留下不少的屍體。   文忍身邊一武將紅了眼,大聲道:「太子,現在只有硬攻城了這一法了。只要攻下城,一切都妥當了。」   文忍看著高高的城牆,上面又有重兵,能不能攻下來著實沒有把握,委實猶豫不決,躊躇道:「吳將軍,你有信心能攻下來嗎?」   吳達在一旁沉思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從場上看朝廷裡是早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之前並沒有準備打攻堅戰,手上攻城的工具又少,京城本來就是建築堅固重城,硬打傷亡肯定很大,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能打也要打,不能打也要打。太子,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朝廷援兵一到,那可真完了。」   文忍看著諸將士都看著他,一咬牙道:「攻,全部給我攻,第一個打進京城者,本宮封他為王。」   京城遠處有一片樹林,自從文忍的兵馬開到京城後,另一支神秘的兵馬尾隨而來,這批兵馬正是姚勝的騎兵。   「姚將軍,咱們打不大,只要一個衝刺,就可以將他們打敗。那些烏合之眾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別說是五萬,就是十萬也不是咱們的對手。」一參將得意請戰,道。   姚勝遠遠看著場上的局勢,冷冷笑了笑,「太子成不了事,不過現在還不是咱們出擊的時候,你看城牆上還沒有把信號旗給升起來,這說明京城還沒有到最危險的時候。再說現在太子的兵馬是困獸之鬥,此時出擊,為時過早。等他們筋疲力盡的時候就是我們顯身手的時候,大家放心好了,冷大將軍打過那麼大的仗,這點意思對他來說根本就不能算什麼。」   此時京城城外廝殺聲叫的是驚天動地,由於九門的護軍人數本來就比太子的人馬少,而且又分別佈置到各個城門,那太子身邊確實有不少能人,很懂作戰。他們將兵馬主次分成三份,分別紛擾幾個城門口以作佯攻,而主力則主攻一個城門口,並且攻防非常有序,對士兵此刻的戰鬥士氣把握的也非常好,那些攻城用的雲梯由於數目較少,都集中使用。南城門口頓時頻頻告急。   「冷大人,你快快想想辦法啊,這文忍不斷派兵騷擾各個城門,每道城門的士兵我都不敢撤,再這樣下去,我真擔心撐不住啊。」文祥急的團團轉,各道城門守將都在喊援兵,可京城就這麼一點兵馬,他到哪去找援兵。   冷無為捧著茶杯「嘖嘖」嘴,微笑道:「十三爺,您著什麼急啊,這事情我心裡有數。現在是叛軍士氣最旺的時候,和他們硬打肯定吃虧。咱們先抵過這段時間,以後他們連哭的機會都沒有?」   文祥看冷無為那麼胸有成竹的樣子,心放下少許,「你的那一萬騎兵什麼時候到,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十三爺放心好了,他們就在城外。只要我把這旗幟升起來,他們就會動手。咱們再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十三爺,您就把這旗幟升上去,那護駕的赫赫戰功可就是您的了。」冷無為將桌子上的信號旗幟交給文祥。   文祥不明白,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功勞自有你的一份,我會向皇上為你報功的。」   「千萬不可!」冷無為急道,接著換了一下口氣,道:「請功折子我已經為十三爺寫好了,你看可否滿意。這一道是十三爺,您參我的折子,只要您蓋上印就可。我打算一塊交上去。」從懷裡把兩道折子交給文祥。   文祥仔細翻看,臉色有些狐疑,第一道折子等於是將此次所有的功勞都記在自己的頭上,叛逆事件是自己發現的,作戰計劃是自己定的,作戰火候也是自己指揮的,這裡面根本就沒有冷無為什麼事;可另一道折子卻說冷無為作戰指揮不力,頻頻出錯,且膽小如鼠,見大軍前來,面如土色,毫無大將之風。這兩道折子真是有天淵之別。   「冷大人,您把文祥看成什麼人了,整個事件都是你發現的,作戰也是你早就部署好的,現在讓我來拿這個現成的功勞,我文祥不是這樣的人,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冷無為微微笑道:「十三爺,我知道您是心疼我,老實說如果是對陣外寇,我冷無為自然是有十成功,我不會說八分。可現在遇到的是內亂,而且是皇家的事情,如果我硬是承擔這份功勞,對我並沒有什麼好處。反之你十三爺領了這份功,不但體現您的忠孝,更顯示了您危急之時領軍作戰之能。再說十三爺您和下官是什麼關係,咱們一起從南方到西北,相處時間不段,比哪個皇子相處的時間都多,這功勞給你給我都有什麼區別,再說下官已經是二等公了,皇上已經沒有法子再賞我什麼了,世上功高震主者而遇橫禍者實在是屢見不鮮,我也是為自己考慮啊。」   文祥見冷無為言深意切,知道他心已決,內心頗有感觸,當下什麼話也沒有說,在第二道的折子上蓋上的印記。正是因為有這麼一出,今後冷無為在遇到最艱難的時候,文祥挺身而出幫了他一下,這自然是後話。   烽火連天蓋地,廝殺聲漸漸的不比開始的時候響亮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面鮮艷的旗幟從牆頭上快速升起。就當誰也沒有明白是怎麼會事的時候,突然聽到萬馬奔騰之聲,一大隊的騎兵殺到了。   這些騎兵根本就不問青紅皂白,見人就殺,刀過人頭就要落地,其速度之快,之猛,任是誰也沒有料到。飛奔在最前列的全是將軍,他們不殺士兵,只追著那些叛軍的將領殺。淒慘聲喊成一片。真有秋風掃落葉之感。   城牆頭上的守兵被這一切全都嚇住了,他們看到那些騎兵殺人簡直就跟切豆腐一樣,白光閃過,紅血便跟著噴濺,有的人連腦漿都出來了,而這些像是地獄來的人,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衝刺一次又一刺,簡直就是屠殺,那些開始還很猖狂的叛軍,在他們面前簡直就是個待殺的羊羔,沒有一丁點的反抗能力,有的只是各自保命的逃竄,但兩條腿又怎麼能跑的過四條腿呢。   文祥也驚呆了,雖然早知道西北軍能打,可卻從來就沒有見識過他們作戰時候的樣子,而現在看到了,直感覺渾身發冷,那些士兵他都認識,都見過,一路上來的。平時都是很普通的樣子,可現在卻像是要人命的魔鬼,猙獰無比。但他的內心卻激動了,因為這軍隊是大漢的軍隊,所展現的威風是大漢的威風。   整個戰鬥還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了,殺敵兩萬多人,俘虜一萬多人,傷敵七千餘人,其他的人全部逃竄,不知所蹤,那吳達便是其中之一。   文祥回到城下,特別設置的指揮衙門裡,居然看見冷無為還請著一個唱戲的在那裡聽戲喝茶,好像根本就不關心戰事,看他這麼悠閒的樣子,文祥真感覺比不上他,什麼叫大將之風,臨危不懼,這冷無為不就表現在這一點嗎?   他可不知道,如果真的有危險,有死無生的話,冷無為絕對是第一個帶頭跑的人,可今天這仗是穩操勝券的帳,殺人的場面他可沒有閒心去看,不如聽聽曲子喝喝茶來的快活。見文祥滿臉大汗的進來,就知道這仗打完了,讓唱戲的退下。   文祥接過茶猛喝了幾口,喘著氣道:「早知道你帶的軍隊能打,可沒有想到這麼能打,只用了半個時辰就解決戰鬥,我還真是佩服你了,你這軍隊是怎麼帶出來了。對了,你怎麼不出去看看?」   冷無為笑道:「看什麼?打寧國的時候早看膩了,那些軍隊還是等級的,那看的真是有意思,你一刀我一劍的,比看戲還精彩。今天是騎兵對步兵,而且還是訓練有素與寧國騎兵交戰過的軍隊,除了看他們屠殺還能看什麼,我可還想好好吃一頓御宴呢,別壞了胃口。哦,對了,太子抓住了嗎?」   文祥搖搖頭,坐下道:「我已經讓人去找了,只要找到我就進宮。到宮裡報捷的人我已經派出去了,相信這個時候,皇上已經知道了。」 第二百零五章 大亂之後(一)     自從京城平叛之後,凡在此事立功等人都一律嘉賞。文祥也因此由准郡王變為郡王,以少勝多之功使其風頭正盛旁人難出其右。而在這場戰爭功績顯著的姚勝也被封了爵位,成為一等子爵,其他人等也都有封賞,但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是,理應平叛的第二功臣冷無為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封賞,著實讓所有的人納悶。   緊接著便是三司會審,大批太子黨的人紛紛被捲入,鋃鐺入獄,抄家的抄家,滅族的滅族,死亡之氣籠罩著整個京城。三司是負責這個案子的最高衙門,人選都是由他們擬出的,幾乎每天就有幾百名的大小不一的官員被牽扯,有的甚至是布衣,但今天上的名單裡卻有一個重量級的人物,此人不是別人,卻是軍隊裡威望最高的,宮廷內侍衛大臣,呂賢。   朝廷上下都眼睜睜的看著局勢的發展,看皇上的意思。當上諭下達的時候,呂賢的名字赫然也在其中,這就等於告訴所有的人,皇上對太子黨的人絕對不姑息,無論是誰,官再大,名望再高也不能例外。   八爺黨的人現在左右整個局勢,呂賢將從西北被押回來,他的府宅也被侍衛包圍看守,他的兒子也被抓進大牢,牽連的人數之多,無法統計,不少和他一起流血犧牲的將軍們也被押進大牢。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大獄一興便無法暫停,此刻三法司把目標對上了上書房的兩位大臣,巴仁貴和鄧容,他們也要被傳到大理寺受審,不但是他們,另外一個人也上了黑名單。這個人選讓所有的人都很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便是冷無為,他是九門提督,又是大將軍,手上不但握有兵權還掌握著整個京畿的安危,權力之大,官位之重,任何人都難以比擬的,也是任何人都羨慕的。他的位置可比任何人的位置都香,搞垮了他,弄上自己人,那就等於把大漢三分之一的兵權握到手裡,而且整個京城防務也是他的,誰不眼饞,何況此次他又沒有得到封賞,這無疑就是皇上在給他們一個信號。   現在這個名冊正放到德武帝的桌案上,皇上不急可太監急啊。王英瞭解現在的局勢,這牽扯進去的人不死也要扒成皮,冷無為是他好不容易結識的大員,也是靠山,每年的孝敬比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他怎麼捨得讓他倒呢,更何況此人乖巧伶俐,其他人都不及,誰倒也不能他倒下啊。   「皇上,這冷大人一心一意為朝廷,為皇上盡忠,上次養心殿的事情,足以證明他和太子是兩條心。要說任何人與太子有私交,奴才倒可以信,惟獨他卻不可能。皇上……」王英看著德武帝的臉色有些不岳,便止住了話頭。   整個御書房裡,沉寂的很,在這一片安靜之中卻隱藏著一股殺氣,而這殺氣的由來卻是案桌上的奏本。德武帝半躺著龍榻上,微閉著雙眼,說道:「你說幾天前,我當著眾大臣的面,讓你宣讀文祥參冷無為的折子,冷無為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辯解,而且還乖乖的認罪,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如果他辯解了,這事情也就好辦了,畢竟這事情從前到後,來龍去脈,你也是知道的,文祥沒有那麼大的能耐,他也調不動那姚勝的兵馬。姚勝擔任的是軍職,聽的是軍令,文祥雖是平叛主將,可也調不動他,最多也只是調動京畿兩旁的兩個營。西北軍的兵馬除了大將軍有權調動,就是朕手上沒有帥印也是調不動的。」   王英一聽就明白了,原來皇上心裡比誰都清楚,比誰都明白,倒是現在他搞糊塗了,這麼大的功勞,冷無為不領卻認罪,這算哪門子的事情。「皇上,奴才也糊塗了,冷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難不成他心裡有什麼苦衷。」   德武帝坐了起來,微微笑道:「昨天朕讀了古往今來立大功者的歷史,尤其是長勝將軍白起勝的書。當初他赫赫戰功,無一次敗仗,可最後卻落得卸甲歸田的地步,不是當時的皇上不聖明,而是他太過厲害,聲望比當朝皇帝還高,普天之下可以不知道當今皇上是誰,卻不可以不知道當朝的戰神是誰。」   王英看著德武帝一副若有所悟之色,便不敢插話,靜靜的聽德武帝說話,明白現在他所說任何一個字都將與冷無為有關。   德武帝接道:「冷無為現在心裡想的,朕也明白。」說著居然笑了起來,「也真是難為他了,不但要為朕辦事,還要考慮朕的難處,朕有如此心腹之臣,也真是朕前世修來的。既然如此,朕也只好如他的願了。」說完,就在名冊的後面寫上批語:冷無為雖有過錯,但素有功績,且忠心愛主,甚得朕心,但其向來做事毫不律己,時而胡作非為,究其原因,實乃書讀太少之故,不懂禮化、不識官體,著其到翰林院學習,其爵位由二等忠賢公貶為一等忠賢侯,罰俸祿三年,命其往太子府抄家,並細審府內諸人,呂賢等軍中將領也一併由其審理,將功折罪,欽此。   王英在旁看了,直想偷笑,本準備花好大的口舌,沒有想到德武帝居然這麼容易如了他的願,讓他抄家,還沒有陪同大臣,這不等於就是讓他隨便拿了嗎。至於其他兩位上書房的大臣的命運他可沒有什麼閒心去管。   林相府。   本來早就賜自盡的林天遠今天才接到聖旨,看著桌案上的聖旨和盤子上放的白綾,不由悲從心來。林豪和林飛跪在一旁痛哭不已。   傳旨太監不耐煩道:「林天遠,奴才還要回去覆命,你還是趕緊上路吧。」他話還正說著岳真卻跑來了,一見面就跪下,不一會兒便是滿面的淚水,「相爺,岳真送您來了。」   林天遠此刻神色一片淡然,有些笑傲滄桑的味道,沒有想到算計了一輩子,到臨了卻得到的只是一尺白綾,多麼可悲又是那麼的可笑啊。他看了看岳真,微笑道:「冷無為他還好吧,聽說三法司的人參了他,皇上應該不會責罰他吧。」   岳真擦擦眼淚道:「冷大人被皇上降為一等候,讓他到翰林院去學習,看樣子是真要把他培養成一代重臣,」說著忽然笑了起來,「相爺,這道聖旨要是誰接了准偷笑,可他卻四處找關係,托情免了去翰林院學習,他說就是變成一等伯他也願意。」   那太監本來還想說什麼,可一聽談到冷無為,內宮總管都和他要好,也都收過他的好處,忙笑道:「原來這位先生是冷大人的人啊,瞧這鬧的,你們細細說,奴才到外面為那麼侯著,不讓人打擾,在冷大人的面前可為奴才多說幾句好話,奴才姓仇,敬事房的,就我一個這樣的姓。」說著嬉皮笑臉的退出去,和剛才那盛氣凌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林天遠看著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想到這冷無為到哪都有面子,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兒子,有些擔心,道:「林豪和林飛我就托給你了,冷無為是可造之材,將來肯定還要更風光,但此人也有缺點,你要好好幫他。他沒有太大權力慾望,也不怎麼喜歡支配人,這在官場是很危險的。還有他不怎麼喜歡搞門派之爭,如果將來的皇上是八爺,他不結黨就無法自保,一個手有重權之人,朝中沒有自己人可不成啊;如果將來的皇上是四爺,則不要太過招搖,要韜光養晦,四爺這人雖然用人不拘一格,像冷無為這樣出身的人他也會重用,但疑心太重,心胸也太狹隘,伺候這樣的主子不容易。以後怎麼使他造福於民可就看你的了。老夫這一輩子想的都是自己,算是白活了。」說著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遠處的兵馬來來往往之聲,不斷的傳進來,那淒厲叫喊的「冤枉」之音更是斷斷續續,但每個穿過的聲音,代表著不同的人。   林天遠站起來,拿著白綾就要到後堂去,在走之時,突然看著他的兩個兒子,歎道:「爾等資質雖然不錯,也有才華,但歷練太少,城府不深,官場之上恐難成器,不如多做學問,以留名萬世。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的妹妹,她的一生是我把她給毀了,我對不起她,真的對不起她啊……」說完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弱,直到聽見凳子翻倒的聲音……   「爹……」   「相爺……」   東宮太子府上。   抄家的侍衛將裡面翻的是亂七八糟,什麼東西都被翻了出來,那廢紙和衣服之類也被翻了出來,哭泣聲和喊叫聲聽的讓人毛骨悚然。   記帳的人將裡面的東西一一記錄,尤三甲在一旁盯著,見他將「東海龍珠一串」寫上去,馬上就罵道:「瞎了你娘的狗眼,你看到有東海龍珠嗎?明明就沒有嘛,沒有你胡亂寫什麼,你不要腦袋啦。」   記帳官員滿頭大汗,冊子上面不斷有寫上的又被劃掉的,而每寫一次都要看看旁邊這個既無官又無職的人的臉色,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不久,幾個兵將林韻詩強拉過來,喊道:「她手上有一血如意,可就是不給,大人您看怎麼辦,要不要給他幾棍子。」   「放你娘的屁,誰敢啊,誰說這血如意是太子府上的,這明明是我們冷大人送給林小姐的,你們都給我好生侍侯著,將她身邊的幾個丫鬟都還給她。」尤三甲大大咧咧的道,說完走到林韻詩的身前,微笑道:「林小姐,來的時候,冷大人都關照了,誰要敢碰你一下,那就是和他過不去,您先到後面休息一下。冷大人到劉大人那裡去辦點事,過一會兒就來……」   「紫色瑪瑙玉杯五對,鑲牙枕頭七隻……」報物官員正叫著,尤三甲忙跑到他身前,罵道:「你瞎了不成,這明明就一對,一隻嘛,算了,你別報了還是我來報吧。什麼眼神嘛?」說著便親自動手拿東西,可就是聽不到他叫物,那記帳的官員也不好說什麼,誰叫人家是九門提督大人派來的,那些不在冊的東西,白癡都知道肯定要進提督大人的府裡。   劉本府上。   劉本是清流之人敬重的人,也自有敬重的道理,整個府宅可不像冷無為的楊公府那樣,亭台樓榭的,總體看來清雅的很,肅靜的很。   「劉大人,我可是無事不到你這來啊。我知道你愛喝茶,愛品茶,我冷無為不是那講究的人,再好的茶喝出的味道也都一樣。這是從西北帶來的石亭豆綠,據說珍貴的很,我也不懂就給你帶過來了。」冷無為一說完就大口的喝起上來的茶來,他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劉本也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個冷無為了,在他面前根本就談不上論資論輩,當初在西楚的時候自己還在他手上當過差,和他將官體那是驢唇不對馬嘴,拿起茶葉聞了聞笑道:「冷大人,這茶是江南產的,運到西北自然價格不菲,京城都是有的賣的,西北那種嚴寒酷暑的地方產不了茶。」   冷無為聽著一愣,絲毫不介意,道:「他娘的,西北這幫人竟然糊弄我,還說是西北特產呢,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這幫兔崽子。劉大人,這多少也就是個意思,下次我直接讓到南方給你弄些新茶來。」坐下把杯子一放,接道:「說正事吧,皇上讓我去翰林院學習,那就是讓我去讀書啊,您也知道我這個最討厭的就是書,而且還不吉利,自從昨天接到聖旨後,我輸給那幫傢伙老多了銀子了,您是皇上跟前的重臣,您跟皇上說說能不能別讓我去翰林院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劉本一聽,哈哈大笑起來,笑道:「多少人做夢都想進翰林院,連頭都撞破了。可你冷大人卻一點都不稀罕,還把那裡當刀山火海,我真是服了你了。冷大人,你可知道以你現在的身份進翰林院,真要讀出個什麼來,將來可就是出閣入相了,皇上對你可是另眼相看啊,你卻身在福中不知福。」   冷無為急的站起來,哀求道:「劉大人,皇上的心意我也明白,可我冷無為不是這塊料啊,實話和您說吧,我寫的折子都是讓我先生先潤色,我再謄一遍的,字還沒有練好,我讀哪門子的書啊。要不這樣,您和皇上說說,侯爵我也不要了,只要不讀書讓我當個子爵,我都心甘情願。您又兼任掌院學士,您可不希望翰林院出我這樣的一個人吧,這多少給您臉上抹黑啊。」   劉本含笑搖頭,「這我可辦不到,不過既然我收了你的禮,我可以保證在日常學習上,給你一些自由,我能做的可只有這一些了,多了我可做不到了。」   冷無為看著這個油鹽不進的老傢伙,無可奈何,道:「那到時候您可要關照我一下,我知道翰林院定期會寫文章什麼的,那你得給我想想辦法,可別讓人笑話去。」說著笑嘻嘻起來,小聲道:「這好處自然不會少您的,槍手可要找個高明的,費用我出。我這就不打擾了,您也別送了。」說完一溜煙的走了。   他一走,劉本的夫人從後院出來,「老爺,您是從來不收禮的,今天怎麼破例了?這幾包茶葉府裡也不是沒有。」   劉本笑了笑道:「我收禮主要看的是人,像他這樣的人,收了也沒有關係。夫人你剛才在後面應該聽到我們說話了,你可不要小看這個粗俗的人,他是大漢的功臣,為朝廷立過多次汗馬功勞,就是我也不如他。並且他為人又沒有架子,談吐率直,值得一交啊。更何況,我和他的交情不在表面上,我相信如果我要有什麼事情,這冷大人肯定會為我出頭,為我說上一兩句話。他雖然圓滑,但還是有良心的。從過去到現在,雖然收了很多官員的孝敬,可卻沒有做過一件老百姓的事情,也沒有做過一件為虎作倀、官官相護的事情,大漢朝廷上像他這樣的人實在太少了。因此他的禮雖然廉價,可貴在知心啊,我怎能會不收。」   劉夫人不明白,她還是第一次聽自己的夫君這麼高的評價一個人,而這個人居然是那樣的人,真讓她給奇了怪了。 第二百零六章 大亂之後(二)     如今的四皇子文真府上是笑聲一片,文祥受皇帝器重,這無疑是一個好兆頭。   「四哥,八哥的人現在連冷無為都想搞進去,真是有些不自量力。冷無為是父皇倚重的武將,是父皇保駕的重臣,他要是給搞進大牢,父皇也睡不安穩哪。」文祥大喝了一口酒笑道。   文真沒有答話,諸葛雲卻道:「如今這個朝局是八爺的人左右著,在這個時候冷無為是不可能倒,皇上也不會讓他倒。皇上是絕對不願意看到八爺的人掌握整個朝廷,現在太子黨的人都抓了,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殺的殺流放的流放。聽說呂大將軍被押到刑部大牢,由三法司會審,有沒有這事?」   自從太子謀逆後,文真就接了刑部的差事,但卻沒有旨意讓他主審,因此也就不好插手,這件大案子實在是太渾,搞不好連自己都要載進去,須知他以前也是太子的人。他點頭歎道:「是啊,現在刑部、大理寺、督察院都在那裡審理,不少官員都被屈打成招,而父皇絲毫也沒有意思要放過他們,老八現在在那裡舞牙弄爪的,我就是有意為這些人說話也很不方便啊。至於呂賢等將領,皇上派了冷無為去審理,這幾天冷無為只顧著大把大把的抄太子府,還沒有來得及去審案子。」   諸葛雲笑了,搖搖頭,喝了口酒,道:「四爺,別的事情你可以放一放,但這事情您可要盯緊了。按我的猜想冷無為不是不想審,而是根本就不願意去審,呂大將軍府和楊公府向來關係密切,西北軍有不少將領都出自呂家軍,在公在私,冷無為也沒有辦法去審啊。這個時候四爺,您就要把這擔子挑起來。」   文真不明白看著諸葛雲,倒是文祥突然明白了,道:「哦,我明白了,父皇壓根就沒有意願去審呂賢等人。冷無為和呂大將軍是什麼關係,天下所有的人都明白,把案子交在他手上,鬼都知道冷無為必然不會搞嚴刑拷打這一套,也許將來也就是過過堂,敷衍了事罷了。」   文真也聽明白了,不過他明白的是另一層意思,諸葛雲暗下的意思是既然皇上沒有意願去審他們,辦他們,那自己就主動把這案子給接下,哪怕弄個監審也行,賣個人情給呂賢,以後自然用的著他。   楊公府。   自從冷無為將林韻詩接到府裡後,林韻詩舊吧門關的緊緊的,誰也不願意見,就是楊雪兒她也不願意見,口口聲聲稱自己是罪人,搞的楊雪兒心裡酸酸的,每頓飯也只吃了一小口,平常的話也不願意說。   冷無為不明白,林韻詩雖然有江湖兒女之脾性,但畢竟是書香門第出身,從小女子的三綱五常刻在心裡,她是太子正式納的太子妃,太子無論是生死,她都是太子的人,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就算她內心再怎麼喜歡冷無為,但深覺自己已經不配,因此見著就躲著他。   冷無為也為這事鬧的不愉快,不知道哪個多嘴的把他將林韻詩接到府裡的事情捅到皇上那裡去,德武帝狠狠的訓斥了他一蹲,從一等候降為三等候,並讓他盡快將人送到宗人府,去審查。但對冷無為上報的太子府的物品單卻沒有說一句話,看都沒有看,就放到一邊,接著就不冷不熱的說了「撈夠了,就踏踏實實的辦差,呂賢的案子盡快結了,四皇子文真作為你的監審官。」當時冷無為嚇了一大跳,敢情皇上什麼都知道啊。   林韻詩被送到宗人府時,冷無為沒有出來見她,倒不是絕情而是實在不忍心。她畢竟是太子妃,就算褪毛扒皮可骨子裡還是太子的人,是皇家的人。他沒有權力審皇家的人,只有宗人府有,想她這樣作為犯謀逆大罪的太子的人,其下場樂觀不了。冷無為能做的盡量保住她的性命,至於以後怎麼辦到時候再說。   刑部大牢,今天這個審判是個大案子,三法司只夠資格在一旁陪審。冷無為雖然也審過案子,可今天這個大案子可著實有些怯場。文真在一旁喝著茶,一言不發。   驚堂木一拍,冷無為大喊一聲,「帶人犯!」   不一會兒,就聽到手銬腳鐐拖沓的聲音,幾十名將領都被帶了上來。各個人的身上都穿著白色囚衣,那個「囚」字顯得特別的耀眼。每個人都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有的更是顯得委屈、冤枉,甚至是憤憤不平。呂賢便是其中之一。   人帶上來了,後面的案子冷無為卻不知道怎麼審下去了,看了看文真,小聲的湊過去道:「四爺,下面該怎麼審啊?」為了林韻詩,冷無為和文真做了個協議,案子明著由自己審,暗裡是文真說的算,這樣宗人府那邊自然會好辦,著情處理。   文真放下茶杯子,淡淡地道:「呂大將軍有功於朝廷,現在罪名未清,便還是無罪之人。看座吧。」   下面的人愣了一下,馬上搬張椅子過去。   冷無為索性靠著文真近點,「四爺,後面怎麼辦啊?」   文真笑了笑,「你是主審官,自然是你來審啊,不必事事問我。下面應該是讀案卷,問問他們認罪不認罪,如果他們不認罪,就用些刑罰,如此而已。」   有了章程就好辦事,冷無為讓大理寺卿謝再興讀案卷,聽著聽著內心就罵了起來,那裡面的罪全都是誣陷之罪,鬼都不相信,可這些人讀起來真是一點都不臉紅,而且是振振有辭,口鋒之利。他讀一句,這些人就喊冤枉。   讀完後,謝再興上前道:「冷大人,這些罪人不認罪,應該給他們些刑罰受受,否則他們是不會招的。」   冷無為接過案卷,手在發抖,看著文真,他什麼都沒有表示,自己也明白,這個場子還是要過的,可那簽他怎麼也扔不下去啊。   呂賢忽然站了起來,大聲喝道:「冷無為,老夫真是看錯你了,楊公怎麼會有你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孫女婿,不問是非就要動刑,虧老夫以前那麼器重你,我真是瞎了眼了。要打要殺你就放馬過來吧,我呂賢刀箭都受過,還怕你這些。」說完一扯衣服,露出半個身子出來,身上全是傷疤。   督察院左督御使湯廣和冷笑道:「呂賢,你還以為你是大將軍啊,你這是在恐嚇上憲,上憲不用刑那是他寬容,本官可不吃你這一套,來人啊,用刑。」   幾個衙役衝了上來,抓住呂賢就要往地上按。冷無為看著這個場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三法司在一旁聽審也有參審的權力,他們用刑自是有道理,他將目光看向文真。文真果然發話了,「幹什麼啊,誰是主審啊,主審官都沒有發話,你們著哪門子的急啊。全給我下去。」   幾個衙役連忙跑下去。湯廣和頗為尷尬,賠笑道:「四爺,如果不用些刑罰,他們是不會招的,皇上有聖旨要早些結案,下官也是為四爺您和冷大人好啊。」   文真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道:「什麼時候結案又不是你說的算,冷大人,我看今天就到這吧,本王有些累了,想必你也累了吧。」   冷無為忙道:「還是四爺您體貼下官,下官這幾天身子一直不怎麼舒服,想休息幾天。這案子就交給四爺您了。」   文真笑了笑,點點頭,「這有些不好吧,我看這樣吧,審出來的結果你再看一下,如果行就簽了字。既然我身為監審官自也有權力參與審案,三位大人你們以為呢。」最後一句話是對三法司官員說的。   新任刑部尚書劉升、大理寺卿謝再興、督察院湯廣和哪敢說什麼話,唯唯諾諾的。   晚上,楊公府又再一次發起了內戰。   「好你個冷無為,你忘了呂伯伯是怎麼對你的了,你不在京城的時候,朝中有多少人參你,呂伯伯都為你說話,現在他遭了難你卻不管,你這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人,看我不打死你。」楊雪兒拿著把劍東刺西刺,冷無為忙東躲西躲。   「夫人啊,您先息怒。這案子不歸我管啊,四爺說的算啊。」   「四爺,你只知道四爺,皇上讓你做主審官,不是四爺,你說呂伯伯無罪,誰敢說什麼呀,你明天就去審案子,要無罪的。」   冷無為忙跑出門外,苦喪著臉,道:「老婆,你聽我說好不好啊,大將軍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我保證。四爺會讓他無罪的……」   楊雪兒一聽,愣住了,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冷無為左右看看有沒有人,將楊雪兒拉進去,關上門,坐下喝口茶道:「這案子是四爺主動要審的,要是真想把呂大將軍怎麼著,也不用費那麼大的勁,今天的刑罰就上了。看樣子四爺是想賣個人情給他,以後等呂賢官復原職,四爺身邊可不就有那麼大的勢力了嗎?現在太子犯下重罪逃走,儲位再次空懸,皇上身子已經挨不到明年,現在誰當上太子誰就是將來的皇帝,四爺真的不想當皇帝嗎?」   楊雪兒若有所悟,笑著看著冷無為,「想不到你什麼都知道,那這些要不要告訴呂伯伯?」   冷無為搖搖頭,看楊雪兒有些擔心,拿出腰牌道:「你要是不放心的話,你就去看看他吧。今天他把我罵的不輕,你幫我解釋解釋,就說這案子明是我主審,其實我做不了主。你這樣一說,他自會明白。記住要告訴他,以後看到我,一定還要像今天這樣罵,別讓人看出什麼來,以免再出什麼事情。」   楊雪兒點點頭,「那我這就去準備準備。」   刑部大牢裡。   呂賢聽完楊雪兒的解釋後,半晌不語,很長時間才歎道:「雪兒,冷無為的意思我明白,其實今天我也不是真的要罵他,我是真的想讓他給我上點刑。你知道我是你爺爺一手帶出來的,咱們兩家什麼關係,誰都知道。你知道這案子還沒有審之前,裡面就已經議論,冷無為一定會偏私。我倒了沒有關係,可不能把你們給連累了,我是逼他動手,只要他動手,這謠言就不攻自破,別人也拿不到他的把柄。現在朝廷局勢晦暗不明,無論是誰走錯了一步,就是萬劫不復。冷無為是好樣的,他在西北帶的兵我看了,就是我也不得不服輸,他雖不是將才卻是個帥才,他不可能帶軍衝鋒陷陣可卻能指揮千軍萬馬,大漢像他這樣的人不多,皇上也和我討論過,將來誰可以擔當三軍統帥,我和皇上都看中他,因此冷無為絕對不能因為我的事情,而把自己給搭進去,這樣一來,我不但愧對楊公,也愧對朝廷和大漢的江山啊。」說著眼淚都流了出來。   楊雪兒沒有想到她的呂伯伯,到現在這樣的困境想的還是國家社稷,考慮的也是別人,這是怎樣的情操,她的內心極大的震撼了,而且也沒有想到冷無為在他的心裡居然比自己的安危還要重要。 第二百零七章 大亂之後(三)     從京城的太子之亂,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但每天都有官員被抓,無論是真的有罪的還是無辜的,一大批的人都被判了斬監後。有門路的人各個都在走關係,套交情,希望能逃過一劫;沒有關係的也四處奔走,拿銀子當敲門磚。   這場大獄來的比以前更為猛烈,畢竟當初的太子黨佔半壁江山,這一審查下去,案子牽連的從京城到地方,從王孫貴族到平民百姓,有的只是因為為太子寫了幅字,也被牽扯了進去,總而言之,無論誰身居要職,只要和太子黨有牽扯的,都一一抓去審問。   在整個京城之中,除了八爺黨的人不用受牽連外,也有兩位大員也是例外。他們被看作皇上的左膀右閉,是在皇上跟前說的上話的人,一時之間送禮上門的、喊冤告狀的多了去了。   楊公府跟前是人山人海,這裡其中有幾個很大的原因,其一,冷無為是對送來的銀子向來不拒,而劉本卻一個子不收,人家不收禮,這事情就沒有底;其二,呂賢等與太子黨關係密切的將領,一個個無罪釋放,還官復原職,知道的人都曉得是四爺從中斡旋,不知道的人都把冷無為當作青天。這樣兩個因素,人不多才怪。   而此刻的冷無為在幹什麼呢?他沒有去別的地方,倒是去了宗人府,今天是審理太子妃的案子,他怎能不去。   宗人府。   冷無為從來都沒有去過宗人府,他是一個外臣,這一般審理皇家的地方,也不是他來的。這次他可是領了四皇子文真的手諭過來旁觀的。   宗人府丞王宜驚堂木一拍,大叫一聲:「帶前太子妃。」   林韻詩如今的衣服也不是鳳冠霞披了,清裝素裹的,一副我見猶憐之樣,跪在下面,一句話也不說。   王宜大喝一聲,「前太子妃,太子謀反,你參與了多少,如實招來。」   林韻詩還是一句話也不說,神色憔悴的很,更是那種任人宰割之模樣。   王宜接連問了好幾個罪名,得來的都是無聲的抵抗,對著下面陪審的幾名官員道:「看樣子,不用點刑罰,她是不肯招了,你們以為如何?」   其中一名陪審官員道:「王大人處事公道,應該給她點顏色瞧瞧,否則她還以為自己是太子妃呢?」其他的人也唯唯諾諾。   王宜立刻顯出猙獰之色,抽出一支籤丟了下去,道:「上夾棍。」   幾名衙役,將林韻詩推倒在地,拿著棍子就要夾腿。此刻冷無為可不能當作模樣看見,忙喝道:「住手!」   王宜好像早就料到冷無為會阻止,揮揮手,那那些衙役退下,微笑道:「冷大人,您是四爺請來旁觀審訊的,應該不方便參與吧。」當處九皇子文堂為挑唆冷無為和文忍的關係,特地散佈的謠言,王宜早聽說過有這回事情,今天看來並不假。   冷無為頗為尷尬的笑了笑,轉頭看著林韻詩,見她正楚楚可憐的看著自己,不由痛從心中來,上前湊到王宜身前,笑道:「她只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參與的了呢,要是用刑之後,也審不出個所以然來,豈不是要屈打成招。我看還是慎重點用刑,最好是不用刑。」   如果依王宜的個性本是一口回絕,但考慮這冷無為是四爺派來的,自然特別有深意,況且他也是現在朝廷上數的著的人物,犯不著把他得罪,便微微一笑,道:「那冷大人的意思是……」   冷無為拿出一大疊銀票,偷偷的塞給王宜的袖子裡,笑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審不出個什麼來,不如就結案,多留點時間審其他人就是。四爺呢,也是這個意思,畢竟咱們沒有必要和一個女流之輩較勁,你以為呢?」   王宜捏了下銀票,感覺挺厚實的,應該數目不少,當下咳嗽一聲,整理一下袖子,嚴肅的臉色立刻變的和藹可親起來,笑道:「冷大人說的在理,我也覺的頗有道理。是太子的錯,怎麼也不能怪到太子妃的身上,一碼歸一碼嘛。各位大人,你們覺的是不是這個理啊?」   那些人之前都收過冷無為的好處,而且他們也不敢和頂頭上司頂撞,都笑笑道:「大人英明,說的在理,說的在理啊。」   看沒有任何人有異議,王宜驚堂木一拍:「鑒於前太子妃於太子一事並不知情,所謂不知者無罪。但究其是太子之正妃,難脫牽連之罪,因此不能脫流放之刑。本官宣佈,將其流放……」正準備說地點的時候,冷無為趕緊在他耳邊小聲道:「安西省雲州。」   「……安西省雲州。待本官上報朝廷,便立即執行。來人啊,將她帶下去吧。」   衙役拉走林韻詩後,王宜笑道:「冷大人,這回您可滿意了?」   冷無為笑笑,拱拱手道:「滿意,滿意,咱們是大家滿意啊,哈哈……」其他人也哄笑起來。   這就是官場,只要有權有勢有錢有人脈關係,就是天大的牽連,也淡然於無形,商人是無利不起早,而官員則是無利不做事啊。   辦完案子後,冷無為也毫無顧忌的直接去探監,看裡面亂七八糟,很髒之樣,立刻不悅,對那個老媽子牢頭,道:「這地方是人住的嗎,我可告訴你,一定給我收拾乾淨了,地要多少幾次,用水灑灑,而且這裡的氣味也不好聞,馬上買些檀香回來熏熏,要上好的那種。吃飯的菜單要如意樓的,這裡的光線也不足,多添加幾檯燈。還有,這帳子也要掛上,什麼蟲蟻什麼的,連個毛都不要看見。明白了沒有?」   那牢頭忙點頭 ,冷無為拿出幾張一千兩的銀票,「這些先拿著用,不夠的話再到我府上去拿。總而言之,林小姐就算關在這裡,你們也要把她當主子看,誰要是侍侯不周到的話,我捏死你們比捏死個螞蟻還要容易,聽明白了沒有。」   牢頭一接銀票,臉笑的跟花一樣,忙道:「小人一定找辦。」說著就前去領路。   冷無為站在牢外,看著一臉憂慮的林韻詩,真不知道說什麼話是好,歎了一口氣,讓人把牢門打開。   林韻詩看著冷無為,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泣。可當冷無為靠近她的時候,去情不自禁的抱著他的腰痛哭起來,彷彿要把這幾年的委屈全部發洩完。而冷無為站著那裡一動也不動,任由她發洩。   過了好久,林韻詩放開了手,用只有冷無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今天……謝謝你了。」冷無為撫摩著她的秀髮,不忍道:「暫時你先委屈一下,只要離開京城,誰也奈何不了你。只要我冷無為在,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林韻詩有些感動,她從來沒有想過冷無為會對自己花這麼大的心思,可今天實實在在的看到了,他對自己是有情的。兩人絮叨了好久,當談到林天遠的死之前說對不起她時,林韻詩傷心的跟個淚人似的,當談到她的兩個哥哥升了官,岳真現在是他的人後,她的神情也開朗一些。   楊公府。   「夫人,您不能接那些人的狀子啊!」   楊雪兒聽到外面不少人帶兒帶女的跑來喊冤,她的俠義精神再一次給觸動了,她實在是坐不下去了,霍然起身要去接那些狀紙,可岳真卻阻止她。   楊雪兒不悅,道:「岳先生,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這事情我絕對不能袖手旁觀。這事情我去到皇宮和皇上說,我替他們作主了。」說完就要走。   岳真再一次攔,道:「夫人,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也不忍看著不管。可這事情,你不能插手,因為你只要一接手這事情,你所代表的不是你自己的看法,而是大人的看法。你是將大人陷於危險之地啊。如今朝廷局勢晦暗不明,無論是誰只要走錯一步,就再也回不了頭,大人身上擔著的不只是一個楊公府,還有大漢的將來,因此在這當口,你為了你的小義,而失了大義啊。什麼事情也要等大人回來,好好商議,想出一個良策才是,請夫人三思。」   楊雪兒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無精打采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岳真還站著,便道:「岳先生請坐吧。你說的我也明白,呂伯伯也和我說過。可我楊家世代忠良,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在老百姓眼前也有很高的名聲。可到了我這一代,那麼多的冤屈我不幫著伸,有那麼多無辜的人我不去救,我實在是對不起我死去的爺爺、父親和我楊家世代的名聲啊。」說著眼淚都流下來了,她好悔,自己為什麼不是男兒之身。   岳真對她的心情是理解的,也知道以前這個楊大小姐是個俠女,眼睛裡揉不進一粒沙子,今天讓她事不關己,實在是有些難,「夫人,我也知道你心裡難受,可這事情向來就不是一兩件冤案這麼簡單。裡面有很深沉的原因,究其根底也都是政治。在官場不能不懂政治,也不能不知道,那是個雙面刃,可以砍傷別人同樣也可以砍傷自己。官員也是一樣,想當初他們也是興大獄的發起者,也整死過不少的人,他們現在面對的也是先前手下辦案時,那些犯官所面對的。而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是自保而已,很難說有一天咱們也會淪落到這一步啊。」   楊雪兒聽著,在那裡坐著發起呆來。   正說著,冷無為有些失落的回到府裡,正門他現在可都不敢走,進來的時候,走的是後門。一到大廳,就頹廢一樣坐倒在椅子上。   楊雪兒知道他今天是為林韻詩的事情,問道:「林妹妹,現在怎麼樣了,宗人府對她是怎麼審理的?」岳真也豎起耳朵聽,畢竟他還掛念著林天遠的恩情。   冷無為喝了口茶,道:「事情總算給辦了下來,按計劃裡一樣,流放西北。不過她現在的精神不怎麼好,這讓我很擔心啊。」說著的時候,又聽見外面的哭叫之聲,不耐煩道:「娘的,誰家死人了,跑到我府門前哭了,真他媽的晦氣。」   楊雪兒絮絮道來把事情的前因說了一下,「我覺的我們應該幫幫他們,他們很可憐的?」   冷無為無動於衷,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說道:「哎呀,今天真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休息。」說完就伸伸懶腰,回房裡睡覺去。   擺明了,他壓根就不想管這事情,也不願意去攪這趟混水。   皇宮裡。   德武帝的案桌上放著不少官員的求情折子,大到京城大員,小到地方縣令,伸冤的、求情的、擔保的,總之這類的文書應有盡有。而這一些,德武帝看都不願意看一下,只看了看後面的署名而已。   夜已經很深了,王英把燈調亮,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德武帝看了看他,皺眉頭道:「你這個奴才今天怎麼了?」   昨天晚上德武帝尿出了血,王英又看今天德武帝還在玩命的批閱奏折,哭道:「皇上,您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您要小心保重龍體啊。」   德武帝搖搖頭,「朕自己的病朕自己心裡清楚,朕的大限不遠了。朕要趁現在還能站起來的時候,多處理一下事情。朕要留給子孫的是一個盛世,是一個強盛的國家。」   王英抽噎不語。   德武帝忽然想到什麼,放下筆道:「聽說冷無為門前聚集了不少人,他有沒有上過什麼折子啊?」   王英想了想,道:「沒有,後天他就要上翰林院讀書了,這幾天在家裡肯定是溫習書卷,沒有上過什麼折子。皇上怎麼突然想起他來?」   德武帝笑笑道:「朕只是忽然想起他來,他不為別人做事倒是挺像他一貫的作風,他要是真為那些人說媒拉縴,也就不值得朕那麼器重他了。」接著臉色一正,接道:「你說眼下大獄搞的越來越大,你覺的朕做的對嗎?」   王英可不敢回這樣的話,低下身子道:「奴才糊塗,奴才不知道。」   德武帝也知道從他嘴裡說不出什麼來,要是真說出什麼,那這個人也就不能留了,微微一笑,道:「現在什麼火候朕心裡很清楚,再過一段時間就差不多了……」 第二百零八章 大亂之後(四)     眼下已過了立秋,可天氣絲毫沒有見涼的意思。接連幾場大雨都是旋下旋停。晴時,依舊焰騰騰一輪白日,曬得地皮起卷。雖說京城起了不少風雲,可在小老百姓的身上卻看不到風雲的影響,正所謂誰當皇帝,日子都一樣過。在這場風雲變化中,老百姓的生活還好了一些,當官的不少被抓被殺,雖有不少是無辜的,但也有很多本來就是欺壓百姓的官。在老百姓的心中,當官的死絕了才好呢,省得納稅納糧,服勞役之苦。   而今天的朝局顯得格外不一樣,因為大漢的皇帝德武帝要對這案子做結案成詞,許多人等待著這一刻,也巴望著這一刻。八爺黨的人對這些在押官員的空缺早已經虎視眈眈,視為囊中之物。   「諸位愛卿,想必你們每個人都為太子謀逆造反一事,寢食難安。雖然太子到現在還沒有抓住,案子卻在審理之中。朕也清楚,這三個月裡審了不少人,也殺了不少的人,但他們到底是真的有罪,還是冤枉的……」說到這,德武帝頓了一頓,咳嗽一聲,道:「朕自會去調查。現在百官是人心惶惶,於國於民也都不利,基於此,朕決定這案子就此打住,不再往下查,往下追究了。」   話音一落,眾官一起跪下,大呼:「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德武帝微微一笑,俯視群臣,繼續說道:「至於這牢中之人嘛,查還是要查的,審也是要審的。朕最近收到很多折子,上面都是告三法司的三位大人的,朕看了雖然不怎麼相信,但這事情既然已經有人說了出來,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啊,也許在個別案子上,三位大人用的手段過於激烈,才會使人誤會。現在朕任命四皇子文真、六皇子文良、八皇子文思一起會同主審此案子,一定要講求證據,不要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要冤枉一個好人。」   文真、文良、文思一起出列跪下:「兒臣謹遵皇上聖訓。」   德武帝點點頭,看似很安慰,見呂賢站在前面不說一句話,低著頭,微笑道:「呂愛卿,這次事情你也受牽連,受苦了。」   呂賢出列,有些哽咽,道:「臣……臣對皇上只有忠心,對大漢忠誠。臣能含冤待白,實乃皇上聖明之故。臣只有感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著跪下。   而德武帝的眼神卻看著站在呂賢身後的冷無為,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眼神忽悠不定,便知道這傢伙又在開小差了,便道:「呂大將軍請起。冷無為,你又在想什麼呢?」   冷無為被旁邊的李將軍碰了一下,才回過神,忙出列道:「皇上,臣在想虎威營的事情。」他想得哪是這個啊,昨天晚上偷偷地跑到西城區,去看蘇雨馨,她給冷無為繡了個錢袋,那樣式精美極了,搞得冷無為一摸錢袋就想美人,他的心能不飛嗎?   德武帝詫異了,笑道:「朕談大案的事情,你怎麼想到那裡去了?」說完臉色一正,故作不悅之色。   冷無為忙跪下,可惜跪得太急,官帽掉了下來,正要往頭上戴的時候,德武帝卻道:「如果你說的有理,這官帽再戴回去不遲。」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有些驚異,都全部盯著跪在地上的冷無為,德武帝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如果說不通,那冷無為的官可就被罷了。   「皇上,臣……臣在想……平沙鎮……虎威營,這個……」冷無為結巴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正準備苦著臉求皇上開恩的時候,十三皇子文祥卻出列道:「父皇,兒臣知道冷大人在擔心什麼,有些事情他不怎麼好說出口,就由兒臣來說吧。」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德武帝笑道:「你怎麼知道冷無為想說什麼,你說來看看。」   文祥掃視一下群臣,踱步走著道:「皇上,各位大臣,我們都知道平沙鎮乃是我大漢京畿的軍事重鎮。京畿最重要最精銳的虎威營駐紮在那裡,但從這次事情來看,虎威營在京城最危機的時候,真的能起關鍵作用嗎?如果冷大人此次回京沒有帶兵馬,京城會怎麼樣?如果太子準備充足,軍隊得到有力的訓練,京城咱們還能守住嗎?」說到這停了一下,見其他的大臣開始小聲的議論,而德武帝的臉色也露出深思之色。   文祥接著道:「虎威營駐紮的地方比驃騎營駐紮的地方離京城還要近,驃騎營到京城需要六個時辰,而虎威營只需要三個時辰。但這次仗打了多長時間?從兵圍京城,到戰爭結束用了近六個時辰。可兩營兵馬都沒有到,這是為什麼呢?驃騎營或許有趕不上,時間不夠為借口,加上政治因素,我們也沒有指望它能來。但虎威營有什麼借口,清一色是忠於皇上的軍隊,是父皇親自選的將軍統領,其中還有皇家的御林軍近八萬人,他們連一個來回的時間都有,可居然連個影子都看不見。原因是什麼?是橋和船被燒了,一把火給燒了,而這一把火卻可以把軍隊阻隔到十天以後才能到達京城,而這十天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這不值得大家三思嗎?」   一席話入情入理,所有的人都在思考著這個「如果」。整個朝廷上都靜悄悄的,迷漫著讓人壓抑緊張的氣氛。   過了好長一會兒,德武帝突然哈哈大笑,所有的大臣們、皇子們都嚇了一跳,只聽他道:「冷無為,你是這樣想的嗎?很好啊,在大亂平叛之後,你還能靜下心來思考京城防衛之利弊,這非常的難得,也正說明,朕讓你當這個統轄三十萬『天』字軍團的大將軍,沒有錯。這具體如何修改防務問題,就交給你了,你和文祥多多商議,盡量擬一個章程出來,盡快落實。」   冷無為哪知道自己隨便說了個理由,文祥卻能說出一大串冠冕堂皇而且道理十足的話來,自己是因禍得福,不但沒丟官還領了份差事,和文祥一起道:「臣謹遵聖諭。」   聖旨就是聖旨,一旦發出去立刻就引起了反應,但冷無為府上最大的反應就是「喊冤」的人少了,送禮的人也打發走了,他們這些人全部跑到辦差的幾位皇子府上。   九門提督這個差事向來就沒有多大的鳥事,平時就是有什麼屁大的事情就往下面推,京城雖然是天子腳下,可就是因為是天子腳下,很多的事情都是能辦而不能辦,可辦又不可辦。   古師爺每天就捧了一大堆的卷宗去找冷無為,冷無為根本就不理這個事情,轉手就交給他和岳真商議著辦,古師爺做事能幹,可惜對政治不太敏感,岳真則正好彌補這點缺陷,京城官場之事他是瞭如指掌,什麼事情能做,做了有好處的,他都有分寸,將差事丟給他們兩個,冷無為樂得輕鬆,倒是文祥每天都要跑來商議駐防軍隊的事情,每次來都是精神奕奕的,折子裡擬了好多條方案,對這差事熱情之高,實在是讓冷無為有些受不了,偏偏這事情還推不掉。   「冷大人,我覺得應該把驃騎營的部分將領和虎威營的將領換一換,當初審太子黨案子的時候,因為顧忌怕兵變,驃騎營的人就沒有動,現在看來這裡面是要清洗一下,就算不抓人,也得換換人才是。」文祥喝口茶,然後從身上掏出一封奏折,接道:「這是我給皇上的奏折,就等你簽字了。」將奏折往桌子上一放。   冷無為看著那道奏折,並沒有拿起來就看,而是笑了笑,道:「十三爺辦事都是為了朝廷為了皇上,有您的簽字,這道折子的份量就夠重了,我就不簽了吧。」把茶拿起佯裝喝了一口。   文祥笑了笑,站了起來,道:「冷大人,我覺得只有我的簽字於公於私都說不過去。在公,有人以為我想插人到驃騎營和虎威營裡去;於私,有的人會以為我打擊報復,假公濟私。因此我也很不方便啊,如果有了你冷大人的簽字,這就是另一方面的問題了。」   冷無為何嘗不知道這裡面的輕重,儲位空懸,皇子奪嫡的把戲又上演。前幾天四爺、六爺、八爺為了審案子的事情鬧的不可開交,四爺想放了一批人,六爺和八爺則要嚴查嚴審。據呂賢那裡透露,六爺和八爺保舉官員的名冊都已經到了軍機處,這些官員要占的位置正是這些在審的官員的位置,他們如何能輕易地放過。而四爺則是想買弄這個人情,不但贏得名聲,以後這些放出去的人就成了他的人,三方都在較勁,現在十三爺拿這個駐防問題大做文章,不但要換將軍統領,隨意陞遷,把駐防地點也要更換,現在手也要伸到驃騎營那裡去,白癡也知道他想弄兵權。更重要的是如果是他一個人簽的字,不管准與不准都是他十三爺的事情,但如果自己在上面簽字,那等於自己就和他是一派的了,眾大臣會怎麼想、皇子們會怎麼想、皇上又會怎麼想,這字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簽。   「十三爺,下官有一個更好的人選,他簽比下官簽來的更有效,而且更有份量。下官只是受命駐防的問題,軍隊人選不方便參與啊。」   文祥像早就料到冷無為會甩手,神情一點都不驚訝,只是把奏折收了起來,道:「既然冷大人不願意簽字,我也不強人所難。不過話也說回來,冷大人您這個位置好多人都惦記著呢,您以後做事最好小心一點。」語氣很明顯的透出不樂之色。   冷無為笑了笑,也站起來,道:「十三爺,您先聽聽我說的這個人選,您覺得如果呂大將軍在這上面簽字,是不是比我的份量還要足啊。他是軍機大臣,軍隊將領的升任調遷都是他分內的事情,他要是在上面簽字,百官也無話可說,您說呢?」   文祥仔細思考,一會兒笑了起來,「還是冷大人精明啊,不錯,他簽字的確來的名正言順,份量也重。好,我馬上就去找他。本王就先告辭了。」說完就大踏步的離去。   冷無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呼了一口氣,暗道:不能再在京城裡待了,否則以後像這樣的也能這樣的事情肯定少不了,今天雖然推出去,難保以後也能這樣推出去,將來到底誰會是皇上還難見分曉,我現在還不能下注。   話分兩頭,現在再說說冷無為另一個明媒正娶的老婆,紀飛靈。   自從德武五年的那場大水後,高留縣再一次遭了災,才買不久的那些店舖也都泡了水。冷家再一次逃災出來,好在冷無為給了他們不少的銀兩,這次逃災可比上次逃災來的輕鬆,也來的快活,光手下的僕人就有幾十個。冷子信將全家都遷到直豫省高陽縣,這地方離京城只有五百多里地,是在揚蘇省與直豫省交界的地方。本想去天龍城去找冷無為,可是據部分逃難的人說,天龍省也遭了災,天龍城更是朝夕不保,南下是不行了也只好北上。   全家在那裡買了塊房產,也做起了生意,這一來二去的,賠了不少,冷無為所給的銀兩也不多了,當大水退完後,冷子信想起了家鄉裡的產業,便托管家回去把產業變賣、變賣。可哪曾想,家裡的小別園、祖產以及十八家店舖都被人給霸佔了,新來的縣老太爺也換了,並且根本就不買冷子信的帳。這樣一來,以前高留縣第一大士紳冷子信現在也只有靠著高陽縣的簿產度日。   此後,冷子信越想越來氣,便托人到天龍城去尋找自己的兒子,讓他回來看看,可哪想天龍城裡開飯館的根本就沒有他兒子這個人,也說天龍城不比以往,也遭了大水,好多人都去逃難了,估計也去逃難了。過了半年多後,再讓人去尋找,依然都沒有消息,那時候冷無為已經去了西北帶兵打仗,怎麼可能還有消息。 第二百零九章 意外重逢     家到中落,冷子信是越想越氣,數次回鄉打官司,哪知道這新任的知縣由於是突然上任,到任的時候,前任縣令已經走了,對冷子信的背景也就自然不清楚。而霸佔冷家財產的是本地的有名的朱大豪紳,他的女婿可是新任揚城知府,這一來,這官司還怎麼打。告狀一告就告了幾年,板子挨的不少,可一文錢也沒有得到,反而還搭進去不少銀子,連高陽縣的幾塊地也賣了,本來冷無為留給他妹妹冷薔薇的嫁妝銀子現在也賠了進去,已經到了婚嫁年紀卻依然待字閨中。   一個家道中落之家,如果出現一個美女,那自然會引來不少禍端。好在紀飛靈在家道中落之後,刻意隱藏自己的美貌,整日裡素面樸裝的,就是幹活也和那些老婦在一起幫大戶人家洗衣服,賺些少許錢財過家度日。冷氏時常染了些病,平常就很困難的冷家,無疑又是雪上加霜。   冷薔薇和冷家的一個長工蒙生好上了,那小伙子冷子信也看的中意,不過在成親上面,冷子信卻道,家業重振之時便是他倆成親之時。可如何重振家業,冷子信想了好久也考慮了好久,既然縣衙門、知府衙門都指望不上,那巡撫衙門更是想都不要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聽說朝廷正在殺一批官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消息對他來說就像一根救命草一般,上京告御狀去,於是變賣了高陽所有的房產地契上京城去。   此時正是秋閒之時,到京城趕考的舉子們一個個的紅光滿面,渴望能一朝出人頭地,到京城寫文章投遞各個名流大夫和官員的府上,尤其是當朝一二品的官員都收到類似的文稿。當冷子信一家四口人到達京城的時候,被京城的繁華驚呆了,什麼都覺得生分、好奇。可自從住下客棧後,苦惱卻來了,京城物價太高,光他們身上的盤纏也不夠待幾日的,蒙生安頓好家後,便四處找活幹,以免坐吃山空,而紀飛靈和冷薔薇則一身男裝四處打聽告御狀的門路。   看著路邊人多似海的,冷薔薇到處瞧瞧,而紀飛靈跟在她後面是左躲右避,處處留心處處小心的,兩人在一家茶館裡坐下來休息。   「嫂子,我哥要是在的話,我們就吃不了這麼多的苦了。」冷薔薇一想到過去的好日子,聲音都有些沙啞了,「當初我哥娶你的時候,那多風光啊。連縣太爺都作陪,那些地主們和豪紳們的廚子都跑咱們家來幫廚,花的銀子多了去了。那時候在高留縣誰不知道咱們冷家啊。沒有想到一場大水全沒了,連我哥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紀飛靈喝了口水,輕輕地拍了拍冷薔薇的手,安慰道:「會回到過去的,只要咱們這場官司贏了,一切都會回來的。」可心裡很清楚的明白,這希望實在是很渺茫。   「聽說了沒有,皇后明天要去白馬寺上香,為皇上祈福啊。」不遠的桌子處,幾個人在那裡聊天,說著新鮮事。   紀飛靈一聽,立刻豎起耳朵,小心的聽著。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的老哥是九門提督府當差的,昨天晚上喝酒時他和我說的。明天那個場面肯定很大,連九門提督冷大人都要親自護送,聽說那殺人不眨眼的『天』字軍團一萬騎兵也要抽調一部分過來。這次祈福,可不一般哪。」   「是嗎?(聲音壓低)聽說皇上活不了多久了,所以皇后娘娘才會出來祈福?」   「噓,你不想活了,小心被哪個聽到了,把你抓到刑部大牢去,咱們還是喝茶吧。」   客棧。   冷子信睜大眼睛,嘴唇發抖,「什麼,你們準備明天去攔皇后娘娘的駕,你們不想活了?這萬萬使不得。」   冷氏也不同意。   別看紀飛靈表面柔弱,可內心卻很堅強,看著二老,安慰道:「爹,娘,你們放心,明天我和小妹去看看,不會輕舉妄動的。你們別擔心了。」   冷子信聽了心放鬆不少,看著自己這個兒媳婦,歎口氣搖了搖頭,道:「飛靈,你自從到我們冷家來,苦沒少吃,福卻沒有享多少。無為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都快過了七年了,他是真把我們家給忘了,我只當沒有他這個兒子,這麼長時間,連一封家書都沒有寫過,我們冷家對不住你啊。」   紀飛靈哭了,但硬是擠出笑容,「爹,您不要為我擔心了。雖然我和相公只相處一天,但我知道相公人還是很好的,他不會忘了我們一家的。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我相信有這麼一天。」   旭日東昇,當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為了能見皇后娘娘一面的小老百姓早把大街圍得水洩不通。九門的護衛軍早早地在街道上站著兩排,死死的攔住那些看熱鬧的老百姓們。   「嫂子,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啊,你說我們出去會不會有事啊?」冷薔薇看這陣勢有點害怕了。   紀飛靈心裡也發楚,但還是寬慰道:「沒事,咱們只是喊冤的,皇后娘娘不會怪罪我們的」   「快看,人來了。」旁邊眼睛亮的人,突然叫起來。   紀飛靈和冷薔薇連忙朝東看去。   果然,鑼鼓通天,長長的號聲盡顯皇家氣派。穿著金色鎧甲的禁軍在前面開道,儀仗隊靠著很氣派用黃色帆布裝飾的馬車,那些馬每個個頭都是一樣的,更難得的是清一色的白馬,而且還是四頭。馬車前面,有幾位陪同的官員,還有一些將軍。隊伍很長,看不到尾,太監、官女一大陣子。   「哇,這就是皇后娘娘出行啊,這麼大的架勢。」冷薔薇張大了嘴,只感覺兩條腿在發抖。   而紀飛靈那只拿著狀紙的手也握緊了,臉上也滲出汗來,時刻準備上前攔轎子喊冤。可當轎子近在咫尺的時候,準備走出去的腳突然的停住,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此刻隨行仗隊突然一位官員從後面騎著一匹馬趕來,臉上帶著笑容在朝皇后的轎子旁說些什麼,而旁邊的人幾乎根本就不介意這位官員的突然插入。這官員不是別人,正是此次皇后出行安全的負責人,九門提督,冷無為。   紀飛靈從來就沒有感覺自己的心這麼緊張過,但當冷無為陪著皇后的鑾儀走過時,她清楚地看清了冷無為的臉龐,那個人正是自己的夫君。她呆了,惶恐了,但更多的卻是驚訝和興奮。   冷薔薇沒有注意到,她只是關心紀飛靈的舉動,什麼時候出去喊冤,可遲遲不見她動手,那呆滯的眼神,誤以為她害怕了。   「嫂子,你怎麼了?」   在冷薔薇的猛烈晃動之下,紀飛靈清醒過來,不過她第一做的事情卻是抓住旁邊的路人,急切地問道:「大哥,剛才皇后的馬車旁,哪個官員是誰啊?」   那路人看看紀飛靈和冷薔薇,笑道:「你們一定是外地來的吧,連我們大漢朝最有名的大將軍都不認識,他可是我們大漢最年輕的大官,現在可是九門提督,皇上都賜了爵位了。」   紀飛靈嚇傻了,但還保留一絲清醒,「他是不是叫冷無為啊?」   那路人臉色一正,斥道:「冷大將軍的名諱也是你叫的,他可為我們大漢立了不少大功,連寧國那麼強的軍隊也敗給了他,你可不要隨意的叫他名諱。」   此時不但紀飛靈傻了,連冷薔薇跟著也傻了,她們簡直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一切。好一會兒,冷薔薇小心地問道:「那他的官有沒有縣令大啊?」   那路人好像聽到了很大笑話,笑的直不起腰來,「縣令算個屁啊,就是巡撫見了他,也只有點頭哈腰的份。他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皇上最相信的臣子。縣令什麼的,給他提鞋都不配,看到了沒有,他剛才和皇后娘娘說話的樣子,瞧那情勢,別的人誰敢啊?」   白馬寺。   在僻靜的廂房裡,冷無為安排好防衛後,特地跑來向皇后請安。皇后看了看冷無為,賜了座,問道:「靜兒,來了沒有?」   冷無為微笑道:「回皇后娘娘,她早到了。我這就去請她過來。」   皇后點點頭,手裡攥著佛珠,口裡唸唸有詞。不一會兒,冷無為把四下的人都叫了出去,文靜一看到皇后,就上前哭了起來,冷無為知趣的退了出去,把門關好。   皇后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喜從悲來,哭了好一會兒,才道:「女兒,這兩年,你去哪了,怎麼連一個信都不給哀家?」   文靜撒了一會兒嬌,才道:「女兒時刻都在想念父皇和母后。孩兒一直和冷無為待在西北那裡,在那裡我看到了好多以前看不到的新鮮事和風土人情,那裡和中原一點都不一樣,沒有廣闊的田畝,只有黃色的沙土和遼闊的草原,有荒涼之景也有寬闊之美。」   皇后看著自己的女兒,想起她再也不能恢復公主身份,歎了一口氣,「你這丫頭,你可知道你一走,你父皇發了多大的脾氣,現在你的公主身份沒有了,在這上我也不能說什麼,我真的為你擔心,也怪我太寵著你了,才讓你這麼任性。」   文靜卻毫不以此為意,坐在皇后的身邊,打量著整個禪房,微笑道:「母后也是懂佛之人,怎麼就落了俗了。功名利祿都是身外之物,就算我不再是公主的身份,可我還是母后的女兒啊,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母后您說是吧?」   皇后見她快樂,也跟著開朗起來,慈愛地微笑,「你呀,都這麼大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說到這打頓了一下,忽然皺起眉頭,道:「你是不是喜歡上冷無為了?」   文靜立刻一愣,尷尬地笑道:「母后怎麼會這麼問?」   皇后微微搖了搖頭,歎道:「你是哀家親生的,你想什麼,哀家會不知道。你從小就心高氣傲,也十分的懂事、聰明。這麼多年來,朝廷那麼多官員,你誰不認識?為什麼偏偏去投奔冷無為?在哀家的記憶裡,除了這一次,之前還有一次,你偷跑了去天龍省。如果只有一次,或許是湊巧,可是兩次,你還把哀家當傻瓜嗎?」   文靜不敢直視皇后的雙眼,側過身子,一句話也不說,等於是默認了。   皇后眉頭緊鎖,把文靜的身子扳正,道:「你要知道你雖然不是公主了,可你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冷無為已經是有妻室的人了,咱們皇家是絕不可能讓皇家的人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的,這關係著咱們皇家的臉面,摻不進一粒沙子。你好好想想吧,這事情不光是哀家不答應,你父皇也不會答應,就算將來你的哪位皇兄當了皇帝,這事情也是行不通的,也絕對是不可能的,除非會有那種特殊的情況。」   文靜一愣,忙問道:「母后,那是什麼特殊的情況?」   皇后看她執迷不悟,歎了口氣,接道:「除非冷無為有赫赫戰功,並且手上掌握天下兵權,封不能再封,賞不能再賞。皇帝為了收回兵權,可將公主下嫁給他,一旦成為附馬,他將不再掌握兵權,以後也不能再出去領軍打仗。」   文靜沉默不語,像是思考著什麼。   皇后放開她的手,繼續說道:「女兒,你確信冷無為能為了你放下天下的兵權嗎?一旦他放下了兵權,他的生命就不再會有保障,他對你的愛能有這麼深,哀家自然同意你嫁給他。可關鍵是,男人最大的奢求不是心愛的女人,而是無邊的權力,權力越大,貪心也就越大,你的二哥,不就是這樣嗎?如果到時候他能主動為了你而放棄兵權,那也就證明你所嫁非人,可自古良將大多數都是交出兵權而遭不測,我大漢朝也不會是一個例外,恐怕到時候也就由不得他了。」語氣沉重之極,彷彿她已經看到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文靜淒然一笑,「反正我現在已經不是公主的身份,百官也不再承認我是公主,只有冷無為他時刻的關心著我,在西北我得蔭於他的照顧。以後我就算嫁人,誰會要一個沒有公主身份的人?母后您說的對,許多人都只為著功名利祿看,為權力看,可在我看來,冷無為雖然稱不上是一個正人君子,但也絕不會貪圖權力。如果他真的貪圖權力,我大概算了一下,他能拉攏的關係網,不下於一個太子黨和八爺黨。但他沒有,他心裡只裝著他自己和家裡的事情,只要能自保,他什麼都無所謂,丟官棄爵,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當然,他也有缺點,他喜歡錢,為了弄銀子,他可以搞出很多花樣,但卻不在老百姓身上搾出一文錢來。從他的出身看,他當過乞丐,做過小廝,當過無賴、地痞,他是窮怕了,這我能理解,所以我不會嫌棄他,再說他的本質也不壞,為朝廷立過汗馬功勞,為父皇那是全心的效忠,他是知恩的,他知道他現在的一切都是父皇給的,所以他不結黨,不和皇兄們的關係靠的太近,這也正是父皇賞識他的原因。」   皇后對這一切也都知道,因此她對冷無為並不反感,如果冷無為沒有娶親,他肯定是最佳人選,對皇上忠心又能幹,處事精明又不拘小節,書讀的不多,可比誰都明白輕重厲害,見自己不能說動文靜,也就隨她去了。 第二百一十章 喜出望外     紀飛靈和冷薔薇回到客棧裡,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今天早上所看到的、所聽到的,但這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冷子信看著她們兩個怪怪的,便問道:「你們兩個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紀飛靈著著冷子信,猶猶豫豫地道:「爹,今天我和妹子好像看到相公了……」話一出口,正休息的冷母也突然從床上坐起。   「你說誰?是無為嗎?他在哪?」冷母四處尋找,可根本就沒有人。   冷子信驚訝道:「你不會看錯了人了吧,他怎麼可能到京城來?他現在在哪?」   紀飛靈沉默不語,到現在她還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自己的相公怎麼變成朝廷裡的達官顯貴,七年的時間裡連一封家書都沒有回,自己在他心裡到底有多重,他會不會在外面有了女人,忘了自己的存在。   冷薔薇是個直爽性子,很直接道:「爹,我雖然沒有看見我哥,可我聽京城裡的人說,現在的九門提督也叫冷無為,和我哥的名諱一模一樣。我猜那會不會是我哥啊?」   「胡說,怎麼可能?」冷子信是讀書之人又是經商的人,見識寬廣非她們所能及,九門提督是什麼樣的官,有多大多重,他比她們兩個清楚多了,「你們可知道這九門提督的官有多大,九門提督又叫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簡稱九門提督。是從一品的大官,掌握京畿防務,你哥是什麼東西,他能成為七品縣令我就已經燒香拜佛了。」   話說到這,送水的小二過來,將各壺盆的水打滿,幹完活就要走。紀飛靈卻把他叫住了。   「小二哥,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小二看著這位年輕俊俏的公子哥,很客氣道:「客官,您有什麼要吩咐的,儘管說。」   紀飛靈猶豫半天,請他坐下來,小心地問道:「我剛才在街上看到一個大官,聽路上的人說那人是九門提督,您能說說他是個什麼來歷嗎?」   小二還以為什麼事情呢,笑道:「客官,您要說別人我恐怕還不太清楚,可要說起這現在的九門提督,那是誰都知道。他是京城叫得響的官,看樣子你是來進京趕考的,不過我倒是勸你遞交自己的文稿的話,最好別投他的府上,投了也沒有用,那位大人書讀的不多,咬文嚼字的文章他看不懂啊。」   書讀的不多,這倒像自己的夫君,紀飛靈緊接著問道:「你能幫我說的再詳細一點嗎?他是怎麼當上大官的?」   小二如數家珍,娓娓道來:「他本是一縣縣令,可不久到甘州當了知府,沒有幾個月就為朝廷找到一批錢糧,立了大功,一下子被升到天龍省當巡撫,還娶了大將軍楊公的孫女兒做老婆,他……公子,你怎麼了?」   紀飛靈臉色煞白,咬緊雙唇,冷薔薇正要開口大罵,被紀飛靈制止,紀飛靈強笑道:「您接著說?」   那小二接道:「說來也邪門,這冷大人非常的厲害,到哪裡都能立大功,他當過巡撫,做過欽差,又帶兵打過仗,南掃南李,西抗寧國,解除我大漢之危。他現在是驃騎大將軍兼陝安總督和九門提督。他現在才二十多歲,以後難保不封個王什麼的。客官您先歇著,我還要伺候別的客人呢。」說完就離開了。   冷子信也狐疑起來,紀飛靈問的那麼詳細,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兒子,不放心道:「飛靈,你真見到無為了?」   紀飛靈點點頭,目光有些漂移,走到床邊坐下道:「爹,相公在外面真的有女人了,而且還是大將軍的孫女,我……我可怎麼辦啊?」說著眼淚不斷地湧了出來。   冷薔薇在一旁罵道:「怪不得我哥這麼長時間不回家,原來也是個喜新厭舊的人,見到面看我不收拾他。」   冷子信瞪了她一眼,對紀飛靈好言安慰道:「同名同姓的多了,或許是湊巧呢。丫頭,這驃騎大將軍是正二品,除了大將軍就數這個官大,那陝安總督也一品二品的大官,不是咱們這樣的人能攤上的。如果認錯了人,你不是白傷心了嗎?別哭,咱們這樣吧,今天晚上咱們就去那個九門提督的府上去打聽打聽,看是不是我的兒子。」   紀飛靈聽罷,點點頭。   夜晚,百家燈火亮起之時。冷家四口穿著整齊乾淨的衣服,紀飛靈和冷薔薇也恢復女兒之身,蒙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大舅子會是個大官。九門提督是誰?京城裡的人沒有不知道的,隨便打聽他住的地方,非常的容易。   四人來到楊公府前,看著巍峨的大門,看不見的圍牆,門前面臥著兩頭石獅子,頂頭上掛著一個牌匾,那牌匾用金漆寫的「楊公府」三個大字,小字上還有皇上的御筆所寫。整個府宅透著貴氣和威嚴。   冷子信等人還沒有靠近,腿就打抖,怎麼也邁不動。到是那守門的守衛看著他們過來,上前斥道:「什麼人?楊公府也是你們來闖的?快給我滾遠一點。」   冷子信走上前,賠笑道:「小哥,我是你家大人他爹,我想見我兒子。」雖說不能認定,可到這節骨眼上也就只好賭一把,要是能見個面,就算不是也能喊冤什麼的。   那守衛冷笑一聲,「你是我們家大人的爹?我還是你祖宗呢,快給我滾一邊去。」拿著棍子唬了唬。   冷子信還想說什麼,蒙生忙把他給拉回來,「老爺,咱們還是回去吧,這高牆大院的,不是咱們該來的,回去吧。」   「小哥,我想見見你們家大人。求您了。」紀飛靈拿出自己攢的幾個錢塞給那守衛。沒有想到那守衛推了回去,怒道:「你把我們楊公府當什麼了,是衙門嗎?收錢?告訴你們,夫人馬上就要回來了,如果你們還留在這裡,惹夫人生氣,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說完把錢丟在地上,推著紀飛靈離開。   紀飛靈踉蹌往後退,差點摔倒。冷薔薇氣得衝上前,「你這是幹什麼,你可知道她是誰?她是我哥的老婆,你們的主子。快讓我見我哥。」   那守衛生氣了,從來還沒有遇到這麼死皮賴臉的,喊幾個人過來,要趕他們走。蒙生看守衛推冷薔薇,粗性子上來,和他們揪打在一起。可守衛那是好幾個啊,立刻挨了不少拳腳,紀飛靈忙勸著,拉開他們,可她的力氣有多大,一摔就摔個臉朝天。   就在打的亂七八糟的時候,遠處有兩頂轎子走來,隨行的奴婢奴才們各個衣著鮮亮,趾高氣揚。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成何體統!」頭一頂轎子下來的是凌麗,看見府門前鬧成這樣,立刻指使人把他們拖到一邊。然後才走到那後面一頂精緻的轎子上。   「夫人,只是一些無賴之人,不如把轎子抬進去吧,省得污了您的雙眼。」凌麗在轎子外面說道。   「不必了。」楊雪兒從轎子裡出來,丫鬟們趕緊上來服侍,那高貴,那氣度正可用雍容華貴之詞形容。她走過冷子信一家時,側過頭看了他們一眼,對凌麗囑咐道:「別難為他們了,想來他們也過的不容易,給他們幾個錢,讓他們走人就是。」說完徑直的走進門內。   凌麗也是有身份之人,對隨行的一等丫鬟說道:「按夫人說的做。」也跟著進去。   紀飛靈看著楊雪兒的那一刻,不由自慚形穢,那高貴之影像釘子一樣刻在腦海裡面。瞧著自己狼狽模樣,與她相比真有天淵之別,低下頭去。   當一大幫子的人都走進去後,那丫鬟扔下幾塊碎銀子,輕蔑道:「這是夫人賞你們的,你們謝賞吧。」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大門轟然關上。   冷薔薇抓起銀子就要扔,卻被蒙生攔住,只聽他說道:「小姐,不要發脾氣了,這可是楊公府,朝廷裡的大官,咱們惹不起。好在剛才那位貴夫人發了話,不然咱們肯定進大牢。咱們還是回去吧。」   冷薔薇一跺腳,也無可奈何,誰叫人家牆高院深呢。   紀飛靈和冷子信夫婦互相攙扶著,準備離開。可無巧不巧,一輛貴氣的馬車跑了過來,在府門前停下,下來的人也是位貴婦,不過身後的奶媽懷中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幼童,她正是田大的老婆,柳下柔。   那幾個守衛一看柳小柔過來,領頭的忙上前賠笑,「田夫人,我們家夫人剛回來,您請進。」忙把門叫開。   正所謂「居移氣,養移體」,現在的柳小柔可不比當初那個民女了,和楊雪兒、聶小倩等大戶人家、官僚之女在一起久了,那舉手投足都顯著貴氣。柳小柔今天好像很不高興,對身後的人說了一聲,「賞他幾個子。」說完就進去。   侍從丟下幾個錢也跟了進去,馬車則讓人牽到側門。   當門剛關上,一人騎著一匹馬,狂奔過來,一到府門前,下了馬就問,「我夫人進去了沒有?」   守衛頭立馬上前賠笑,「田爺,您夫人剛進去。小的這就為你叫門。」說完就要敲門。   田大忙攔阻,咳嗽一聲,四處看了看,小聲地問道:「我夫人臉色是不是不好啊?」   守衛也知道自己的主子和這位田爺都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忙笑道:「田爺,您夫人是有些不太好,您們是不是吵架了。」   田大舉個馬鞭裝作要抽他,罵道:「要你多事,我家的事情你主子都管不到,要你管。對了,你主子去白馬寺要多長時間回來啊,昨天我忘了問了。」   守衛頭賠笑說道:「大人去白馬寺保護皇后娘娘,什麼時候回來不大好說,那得看皇后娘娘什麼時候回來。田爺,您有急事的話找岳先生和古師爺也成。」他哪知道田大是想讓冷無為回來幫他勸架,今天只不過陪尤三甲聽了會兒曲子,這老尤也真是,沒有什麼事情你買個戲班子回來看什麼,什麼也不懂,愣是說有趣,還搭著幾個粉頭在旁邊侍候,也不知道是誰的嘴欠把門的,一回去老婆就跟著自己吵,還要找楊雪兒評理,越鬧越大了。   遠處的紀飛靈和冷薔薇看著門前的那個說話的人,正是和冷無為一起到他們家去過的田大,見到他就好比見到救星一般,忙奔了過去。冷子信夫婦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早忘了這事。   「田兄,是你嗎?」紀飛靈跑到跟前,溫和的說道。   田大納悶,看著這個眼前的女子,感覺好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問道:「您是……」   冷薔薇急切道:「我哥是冷無為,你到過我們家的,你還記得嗎?高留縣啊。」   這一下,田大猛然的想起了,仔細看看,越發的確定,但門口人多口雜,便佯怒道:「誰認識你們,你們竟然敢到這裡來,看我不好好辦你們。你們跟我來吧。」說完就拉著他們走得遠遠的,遠處的冷子信他們以為遇到了惡霸,忙跟了過去。   「你們怎麼來了?」   這一聲,無疑確定田大認識他們,也確定這當今的九門提督正是自己的夫君,這是紀飛靈期望又不敢想的。   冷薔薇急著問道:「我哥呢?」   田大四處看看,此刻冷子信也走到跟前,忙行了個禮,道:「咱們在這裡講話不方便,到我家裡說話吧。」   田大的家標準的暴發戶型,什麼都講究貴,他老婆的酒莊飯店不但在天龍城、甘州,京城也開了好幾處,加上在尤三甲的生意裡參了股,冷無為也給了他不少,朱富貴每年上京都給些紅利,整個身家就達好幾百萬兩銀子,他還不敞開著花啊。   堂內的椅子桌子都是紅木的,那字畫什麼的,他雖然不懂,可卻買的都是名家,光府裡的僕人就達好幾百個,那府上的牌匾可是找著那些翰林大學士們寫的,誰讓他是冷無為身邊的人,要多面子有多面子。   「伯父,您們怎麼上京城來了?」田大讓人上好茶,把人支走後就問道。   冷子信歎了一口氣,將來龍去脈詳細地說了一遍,最後問道:「我兒子無為呢?他在哪?」   田大咳嗽一聲,道:「想必你們也該知道了,他現在是九門提督,朝廷裡的大員。更重要的是他……他已經有老婆了。」   「有老婆又怎麼樣,我嫂子可是和我哥明媒正娶的,高留縣的人誰不知道。有夫人又怎麼樣,我就不信了……」冷薔薇還要再說卻被興奮的冷子信給攔住了。   「田侄,那我們什麼時候能見見我兒?」   田大搖搖頭,道:「還不知道,他現在正陪皇后娘娘進香為皇上祈福去,短時間內是回不來的。在這一段時間裡你們就住我這裡,要什麼儘管說,當自家一樣。」話說到這裡田大停了一下,接著小聲道:「但我提醒伯父一句,千萬不要把您們和冷少的關係說出來。京城是是非之地,冷少能有今天的成就實在是得來不易,現在他的位置多少人瞪著雙眼想要得到,挑冷少身上的刺的人更不在少數。尤其是紀姑娘,你千萬不要把你和冷少的關係說破,因為冷少的婚事是皇上賜的,他是不能隨便娶親的,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冷少愛你,所以會不顧性命為你辦了場風光的嫁娶儀式,但千萬不能因為這而落人口實,一切等冷少回來再說,你明白嗎?」   紀飛靈腦袋發懵地點點頭,自己從一個明媒正娶的身份,一下子成了見不得人的身份,這有多麼的可笑,可悲。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對不起     還在白馬寺裡燒香拜佛的冷無為渾然不知道京城裡多了幾位重要的人,卻在寺廟裡抱怨連天的,原因無他,就是整天的吃素喝茶,肚子裡的油水都給刮乾淨了,他能不罵天罵地嗎?正渴望這倒霉的差事能早一天的結束。   皇后來此燒香可帶足了誠意,光法事就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每位僧人都賜了賞,連佛像都重塑了金身,就是廟宇也重新整修了一下。   老主持整天的忙裡忙外的,小心伺候著,並親自帶頭念佛經。白馬寺可是皇家的寺廟,雖然一般也對外開放,但有很多地方是不允許一般人進入的,尤其是後寺院的廂房,那是專門為皇室之人享用的,玷污不得。   今天是燒香的最後一天,冷無為神色憔悴了好多,那智海方丈見他在院子裡唉聲歎氣,含笑上前,「侯爺,什麼事情讓您這麼煩心啊?」   冷無為一看是智海方丈,苦著臉,道:「方丈啊方丈,你們寺裡做菜怎麼不多放點油啊,你看我都瘦了一圈,連個雞蛋都沒有,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過的。」說著手直拍著自己的肚皮。   智海方丈呵呵笑道:「侯爺想是吃不慣寺廟的食物,好在明天就可以回京了,到時候可就脫離苦海了。」   冷無為看著這個白鬍子的老僧,想起什麼來,好奇地問道:「大和尚,聽說你很會看相和算卦,不如你幫我算算吧,卦金什麼的照付。」說著就要掏銀票。   智海方丈忙攔道:「侯爺不必如此,既然侯爺看的起老衲,老衲自當從命就是,這污穢之物是萬萬施不得的,老衲這就為侯爺算一算。這邊請。」   方丈的禪房果然就是不一樣,只是案桌,睡榻,和供著小型佛像。佛案前放著蒲墊,大大的「禪」字貼在牆上,檀香之氣瀰漫在室中,透著雅,透著高人之氣。   冷無為可不賞識這一套,大咧咧的往榻上一坐,也不管茶几上的茶有多高貴,像喝白開水一般,咕嚕幾聲喝了個干。智海方丈看他那樣子直心疼,那茶可是上好的貢茶,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喝,水可是去年月圓時下雪的雪所化而成,所藏不多,那時機也很難得啊,卻被這俗人就這麼給糟蹋了。   「這茶真不怎麼樣,不解渴啊。老和尚,下次來我讓人給你帶幾新鮮的茶葉來,你的茶喝不出什麼滋味嘛。」   智海方丈真想吐血,這茶本來就是清雅之性,要的就是清風閑雅,味道自然淡,那些光有醉香的茶,雖然也是高雅之物,但和這離塵脫俗之物相比,差了一截啊。撇過這個話題,智海方丈含笑道:「侯爺,老衲這就幫您看相算卦。」從懷中掏出兩個月牙型的卦來,在茶几上拋了一下,一正一反,其臉色不由得沉重起來,然後仔細的看著冷無為的臉龐。   冷無為被他這麼一看,心裡直發毛,雖然他不怎麼信這個,可還是忌憚鬼神些,不由得發楚,忙問道:「大和尚,你看出什麼來了沒有啊? 」   智海方丈忽然微笑又忽然皺眉,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卦收起來,像是掉了胃口似的不說話,而是拿起茶來,吃了幾口。一旁的冷無為焦急的不斷催問。   「侯爺,恕老衲直言。您的相貌雖少時坎坷,但十八歲後便開始走大運,大富大貴起來。但從卦相上看,您今後的路不好走啊,您勢必要經歷三朝,他日必然封將入相,出入於廟堂之上,顯赫於朝廷之中,無一人可以有您的權勢大,但那一刻便是侯爺您最顛峰的時刻,也是您開始走下坡的時候……」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緊接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冷無為有些懵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那麼一天,當到現在的官他已經很知足了,可從那老和尚的語氣來看,自己最後要達到的地位不只有這些,臉上都出些汗來,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追問道:「老和尚,您接著說。」   智海方丈咳嗽一聲,接道:「如果侯爺到時候能一心為朝廷,便是我大漢之福;如果為私,風雲變色,天下不安那。侯爺,如果到時候您進退兩難之時,多想想黎民百姓。老衲賜您九個字『棄小我,完大義,留青史。』如果侯爺能做到這一步,富貴榮華畢其一生啊。」   冷無為若有所悟,也明白他的話,笑著撇開那個沉重的話題,或許將來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吧,「大和尚,您再看看我的姻緣如何,我會有幾個女人啊?有多少錢啊?」   智海哈哈笑起來,抖著鬍鬚,一副看笑話的樣子,「侯爺,您的一生將會有十個女人,十個子女,污穢之物不可限量。但您將來會為這些而苦惱,會後悔。今後自會有體會。哈哈……」   十個女人?冷無為心裡把自己接觸過的有可能的算了一算:楊雪兒,紀飛靈,凌麗,馬娉婷,林韻詩,樂靈,文靜,蘇雨馨,方楚楚,這才九個啊,哪來的十個呢,況且也不一定能搞的成啊,不過既然佛主都說了我有十個老婆,那肯定錯不了,天哪,十個老婆,會不會打起來呢,我不會那麼倒霉吧。   喧鬧之聲,再一次集中在京城的街道之上。皇后娘娘進香祈福氣已經完畢,大隊人馬行於街道之上。禮儀的號角再一次,宣叫於整個京城之中。皇宮的禁軍,九門的護衛軍,一隊開道,一隊維持京城街道兩旁百姓的秩序。   皇后的鑾駕緩緩而行,此次不比上次。上次是上寺廟進香,百姓不能跪,因為那時候皇后以香客之名出行,百姓只能跪佛主,但現在百姓必須要跪,因為此刻皇后的身份不是進香客,而是一國的國母,凡見到鑾駕的可都要跪,並且口呼:「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忙了這麼多天的冷無為一回到府裡,就先洗了個澡,讓廚房多做了些開胃大餐。   柳小柔這麼多天來,一直都呆在楊公府裡,怎麼也沒有想到田大會不來接她,連看望都只是在府裡隨便找個人問了一下,就找岳先生他們辦事去,見都不見。田大不見她,她自然不好主動回家,怕跌了面子,抱著兒子在那裡哭。   因此冷無為一回到家裡柳小柔就跑到他那裡告田大的刁狀,在楊雪兒一旁的督促之下,看著滿桌子的大餐,跺了跺腳,讓人備轎親自去看抓田大回來。   還沒有進田大的府裡,轎子一停,田大一臉的凝重迎了過來。冷無為不知道什麼事情,劈頭蓋臉地就說道:「我說老大,你平常不是挺機靈的嗎?怎麼,你老婆跑到我府上你就撒手不管了,她一個人抱著孩子在那哭,我看著都心疼。」看了看陪同的幾個楊雪兒身邊的侍女,湊到田大跟前小聲道:「你就是要風流嗎,也別讓人看見啊。跟我說說,是那家的粉頭,長的怎麼樣,聽說是老尤幫你搞的,這小子,他娘的,不知道有沒有幫我搞一個,那偷吃的滋味怎麼樣,肯定很好是不是。」   田大急得說不出話來,手捏著冷無為的耳朵嘀咕了幾句,然後才大聲道:「冷少,我可都是為了你啊,要是不方便,我早就去接我老婆了,冷床誰願意睡啊。」   冷無為的臉色煞白,連忙咳嗽了幾聲,轉過臉對那些一等丫鬟,道:「你們先回去吧,告訴夫人,就說老田他不承認自己錯,要回來就讓他老婆自己回來。我現在還在勸著他,你們就這樣回吧。」   「是。」幾個丫鬟跟著幾個奴才走了。   田大急得不行,「冷少,你怎麼能這樣,你還讓我背黑鍋。我可申明,一天黑鍋是一萬兩,現在是五十天了,一共是五十萬兩,這你可得給啊。」說完就往裡面去。   冷無為急忙跟上,嘻皮笑臉道:「十萬兩,我最近油水可不多啊。」   「四十萬兩。」   「二十萬兩。」   「三十萬兩。」   「二十五萬兩。」   「成交。」   冷無為呀呀的心疼啊,二十五萬兩,這得刮多少官員的油水啊,沒有想到這小子一張口就得了去了。   堂內,冷子信一家子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請了出來。   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麒麟服的人闖了進來,一見面什麼話也沒有說,就在冷子信的夫婦面前,跪下。   「爹,娘,不孝兒向您二老請安了。」   冷子信雖然已經確定自己的兒子當了大官,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也跟著跪下,「草民冷子信,見過大人。」冷氏也跟著跪下,然後一大家子也都跪下。   冷無為以為自己的父母是在挖苦他,他哪知道冷子信是讀書之人,對禮儀甚為看重,他一生雖然連個秀才都沒有中,但是知道對一個朝廷官員下跪那是必然的禮節,就算他是自己的兒子,那也不能例外。   冷無為哭起來,「爹,您是怎麼了,您是怪孩兒嗎?您快起來啊,你們都給我起來啊。」   冷子信不為所動,低著頭,道:「大人跪著,草民焉能站著,況且您還是朝廷封的侯爺,就連座位,在您面前也沒有草民的座啊,雖然咱們是父子,但朝廷的禮儀不能廢,也不能省,還是大人先起來,然後草民才能起來。」   無論冷無為怎麼哀求,冷子信就是不起來,說還要行禮,冷無為好說歹說,才攙扶著他一塊起來,大家也好跟著起來。不過誰坐上位,又要爭起來,不得已,冷無為經不住冷子信的嘮叨的教誨,也就坐了下來,冷子信夫婦在下面側身而坐,不敢坐全,其他人也是這樣,看樣子他們是早就經過冷子信囑咐過的。   冷無為第一次產生不想當官的想法,以前在家裡還可以跟父母撒嬌,耍性子,可現在父母連正眼都不敢看著自己,惟恐失了禮儀,都領首等待著回話。冷無為納悶極了,自己當官,為什麼連父母都像變了一樣,以前那個嚴父慈母都不知道哪去了,現在看到的,說句不好聽的,和家裡那些奴才們都差不多。   「爹,娘,你們別這樣,好嗎?如果你們再這樣,我明天就辭官棄爵。咱們是一家人,我是你們的兒子啊。」冷無為眼睛再一次濕潤了。   冷子信抬頭看著冷無為,想想多年的悲苦,而眼見自己的兒子有如此的出息,彷彿那過去的委屈都不算什麼了。正要說話的時候,冷薔薇卻插個橫槓,站起來,指著冷無為的鼻子道:「哥,你喜新厭舊,嫌貧愛富,我沒有你這樣的哥。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你怎麼這麼對待我嫂子,你不是人。」   「住口!你怎麼能這樣對你哥說話,你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冷子信斷然地喝道。冷氏也趕緊把冷薔薇拉到一邊。   冷無為看著紀飛靈楚楚可憐的樣子,走上前,拉著她的手,道:「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實情。其實我在和你成親之前,就已經受到皇上的賜婚,和楊大將軍的孫女成親。當時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沒有告訴你,還把你娶回來,是我的自私,是我對不住你。我向你道歉。」說著就在她的跟前,跪下。   紀飛靈如何敢受他跪,自己什麼都不是啊,忙跪下哭道:「你這是幹什麼,你現在能承認我是你的妻子,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婚是皇上賜的,如果你在外面成親,被外人知道是要殺頭的,你不說你的身份而和我成親,我真的很感激你對我的恩情和照顧,嫁給你我絕對不後悔,哪怕我永遠都沒有名分,我也心甘情願。」   冷無為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寬和的安慰道:「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我現在什麼都不能給你,對你的身份也不能公開。但我保證,以後我一定會讓你名正言順,我對此發誓,哪怕我因此丟了官罷了爵,我也一定做到,如我冷無為負你,天打雷霹,不得……」   「不,你不要發誓,你不要為我發誓,我知道的。」紀飛靈按住冷無為的口,破涕為笑,「只要你心裡有我,什麼都行。」   冷子信看一家子團圓,心裡高興啊,更高興的是自己的兒子是朝廷大員,皇上跟前的重臣。這一切就像做夢一樣,可是看見自己兒子身上穿的只有侯爺的身份才能穿的麒麟服,這一切都是真的。   一家子寒暄好長時間,冷薔薇嘴快,把這麼多年受到的委屈說了出來,最後道:「哥,你一定要幫我們全家報仇啊,爹為了討回家產可挨了不少板子,每次回來都打的血肉模糊的……」   冷無為沒等他說完,就火了,罵道:「娘的,反了他了,敢打我爹。我非把他凌遲不可。」冷子信怪冷薔薇多嘴,忙勸道:「兒子啊,別為這事情動氣,只要討回家產就行了,不過那幾個狗官也得整整,老百姓都被他們害苦了。」   冷無為捧著茶杯,拿起又放下了,「殺雞焉用牛刀?我馬上寫封信給揚蘇省巡撫,他是我的門生。要不是現在朝廷局勢動亂,我早就把他們關到刑部大牢去了。不過,爹你放心,你挨了多少的板子,我讓他們十倍償還,我還要抄了他們的家,霸佔老子的財產這麼久。該付點利息錢了。」   冷子信一家樂翻了,追問著冷無為的經歷。可正說話的會兒,守在前院子的田大跑了過來,「冷少,你老婆派人來了,說皇上要召你入宮,聽說北邊又鬧騰起來了。」   冷無為眉頭一皺,站起來,對冷子信夫婦道:「爹,娘,皇上叫我進宮,我去去就回來。你們先待在這裡哪也別去,等我回來。」說完就走了。   田大卻把門關起來,坐下對冷子信道:「伯父,剛才冷少有些話不好多說。今天這個事情,您最好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要說出去。現在對付冷少的人實在太多了,誰都知道他是個孤兒,沒有父母。萬一要是洩露他有父母,還有妹妹,老婆的話,那便是欺君大罪,是要殺頭的,光不孝的罪名,就能讓冷少失去所有的一切,您也是讀過書的,知道我大漢是以仁孝治天下,朝遷還每年都要舉孝廉,因此今天的事情……」   話說到這份上,誰都明白。冷子信很乾脆道:「田侄,我兒子有你這樣的兄弟,實在是他的福氣。你放心好了,我盡快帶著全家離開京城,不給我兒子添麻煩。他現在廟堂之上的高官,就算他不認我們,我們都高興,更何況他還很孝順。」   田大眼睛有些淚花了,一個父親可以為兒子拋棄一切,這偉大的情操多麼讓人感動,此刻不由得他想起自己的父親…… 第二百一十二章 北方變故     京郊,白馬寺。   高順奉皇后之命多停留在這裡,在方丈的禪房裡品著香茗,和智海方丈細談。   「回公公的話,皇后的話我都已經告訴冷侯爺。侯爺還真以為老衲說的是真的,真以為將來他福澤無邊。不過公公皇后娘娘為什麼會這麼交代,老衲有些糊塗了。」   高順呵呵笑道:「皇后娘娘自然有深意,這次布的局,他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來吧。不過想想也是,聽了那麼好的話,誰也不會往別的地方想。人啊,都是這樣。」   智海方丈笑呵呵道:「昨天冷侯爺一聽自己會有十個女人,可把他高興壞了。本來老衲還準備說十八個的,十八在佛家來說可是吉祥數。但想想娶親娶不了那麼多,因此也就打了折扣,去掉尾數,本以為他會不相信,他還真信。出家人不打誑語,不過為了皇后娘娘,這戒守不守已經不重要了,哈哈……」   兩人在禪房裡呵呵笑起來,笑聲有一種算計人的味道。   冷無為不知道,那方丈所說的一切都是皇后安排的,先在下面宣傳方丈會看相、算卦,自然後面會傳到冷無為的耳邊,他自然會去找方丈。之所以會交代那樣的話,其中有很大的深意。古來都說命由天定,知道今後的命運,人就會把命運押到虛無的天意上,可到頭來就是一場空。皇后讓方丈煞有介事的交代那麼一段話,一來是為將來的事情提前警告,讓他以百姓的福祉為重;二來也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期望他真能為自己的女兒放棄一切,提前說明這本來就是天意;其三,防止冷無為誤入歧途,減少他對權力的渴望與追求,既然天意已定,自然不會強求,再去耍心機也是無用,況且冷無為本身就沒有多強的權力慾望,這樣一來,以後他更會收斂自己。   作為一代合格的國母,不但只為皇宮後院想,更重要的是在潛移默化中,將對朝廷的威脅降到最低,這才是高明、睿智的皇后。   皇宮。   匆匆走進御書房的冷無為,一抬頭就看到各位軍機大臣都到了。經過這次風波後,呂賢明顯的有些蒼老,灰白的頭髮已經白了一半。自從林天遠自縊後,在德武帝的有意壓制下,劉本地位、聲望顯著提高,與蕭貴中那是並駕齊驅。   「臣冷無為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進門,冷無為趕忙叩頭問安。   「平身吧。劉本,你將北方的事情和冷無為說一下。」德武帝道。   劉本走到冷無為的身邊,道:「冷大人,你陪同皇后娘娘上寺廟進香不久,北方就傳來急報。太子很有可能逃往北魏,而北魏對此事也不曾否認。近來,前大夏疆域,已經建立與寧國想抗衡的朝廷,楊純為丞相,皇帝是寧國皇帝的弟弟,唐王。他們所建朝廷也是打著寧國的旗號,並且佔領的疆域比現在寧國皇帝實際掌握的要大的多,軍隊也很多,看樣子他們是早有準備,並且大軍直壓北魏。很顯然,楊純為轉移百姓的注意力,在近期內可能要進行一場戰爭。由於此事牽涉到我們大漢的北方門戶,唇亡齒寒,因此我們不得不為此做好準備。」   原來是這麼回事,楊純會另立新君一事到在冷無為的意料之中,可沒有想到會在朝廷外另立一個朝廷,而且還是當今皇帝的弟弟,也算的上是名正言順,只要宣傳得當,也可以弄的混淆視聽,正的可以說成反的,反也可以說成正的,再說楊純在寧國威望那麼高,是寧國的戰神,老百姓對此也會狐疑,甚至會盲目的跟從,寧國向來崇拜英雄,如果楊純真滅了北魂,那威望更濃,正統的朝廷就會岌岌可危,而對此這寧國的新君還不能名正言順的開戰,寧國最厭惡的是同室操戈,誰先動手誰就失去民心,楊純這一手棋是看好了才下,果然是楊純的作風,自己真把他給小看了。   「那寧國那邊有什麼動作?」冷無為問道。   劉本歎道:「這也是我們眾臣所納悶的地方,寧國對這個新朝廷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點都沒有任何反常的現象出現,實在是太讓人納悶了。按理,出現叛逆之臣應該討逆才是,可卻一點動作也沒有,也沒有看到他們召集人馬、根草,鼓動百姓什麼的,著實奇怪。」   德武帝看了冷無為,道:「你在西北最久,你是怎麼想的,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其他大臣也看著冷無為,冷無為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看樣子,寧國並不是不動,而是不敢動,畢竟他們還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寧國有三分之二的將領是楊純的人,有不少還是他國敗軍之將,他們不可能甘心為寧國皇室效命,而是為楊純個人魅力而效忠,這樣的人很多,因此在我看來,楊純會委以重任的多半是這樣的人。寧國皇帝現在的做法是最好的做法,在實力比不上叛臣之時,最好的方法就是積聚實力,等待時機。而楊純則會乘機南下,只要滅了北魏,他便可以西擋寧國、南伐我大漢,並且可以增加己方的實力,不但在戰略上可以縱深防禦而且進攻方便。而且只要北魏一滅,楊純就可以避過我大漢東西兩端的關隘,北方草原將是他們寧國軍隊馳騁的沙場,我大漢無險可守,只有硬拚。前景不太樂觀啊。」   所有的人都想過這些,可每當一想到這就嚇的一身冷汗,因為在草原上和寧國戰神及寧國騎兵對抗,那無疑是在自殺,這仗不打是輸,打輸的更快。   德武帝和各位大臣都沉寂下來,氣氛相當的凝重,呂賢忽然上前道:「皇上,此戰看來是避無可避,臣建議不如與北魏連手,共抗楊純,或許能抵抗的住。」   德武帝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北魏反覆無常,剛和親才幾年,就又和我們大漢作對,收容逆子,實在不可與之謀事。再說,朕還擔心到時候會反咬我們大漢一口,此計實不可行。」   呂賢想想也是。蕭貴中上前,道:「皇上,不如咱們在北方修建長城,只要在北方修成強有力的關隘,他們也不能怎麼樣。而且我大漢先前的各位先皇也修建了長城,雖說現在破壞了不少,而且路程也短,但只要發動百姓加緊修建,或許能在寧國進攻之前,就已經修建好也說不定啊。」   「不可!」劉本斷然否定,「皇上,我大漢先前各位先皇修建長城,那是因為國家無強悍之軍,希望能靠長城抵抗一時。但其結果,那長城根本就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因此長城修的是斷斷續續,到了先皇孝文帝即位時,徹底把工程停了下來,先皇曾說,『修建長城除了勞民傷財,只能抗一時之敵外,無任何重大作用。長城是要建,但不是用磚塊。守國之道在修德安民。民心悅則邦本得,而邊境自固,所謂眾志成城這是也。如古北、喜峰口一帶,朕皆巡閱,概多損壞,今欲修之,興工勞役,豈能無害百姓?且北方草原長達數千里,若建長城也需數千里,養兵幾何方能分守?』故長城修建一事,就不再列入議案之中,蕭相,先皇說這話時,您當時是管理文案的,不可能不知道吧?」   蕭貴中臉色一紅,咳嗽一聲,「劉大人,現在是此一時彼一時。先皇那時,戰爭遙遠,北方平靜,故不用修建,但此時北方戰亂那是迫在眉睫,修總比不修好吧。」   陳嘉成上前道:「臣以為不能修,朝廷國庫存銀雖然已經得到改善,打幾場戰爭也沒有多大的問題,但一旦修建長城,臣擔心的是,到時候寧國還沒有打來,而我們大漢自己卻亂了起來。古來因為長城修建造反者並不少見。況且自先皇起就不再修建長城,如現在突然修建長城,那置皇上於何地,現在是比以前到退了還是進步了,是強盛了還是變弱了?此事一旦發展下去,新政也會被人懷疑,以後執行也將被置疑,皇上的功業將功虧一簣。請皇上三思。」   他這一席話正說到德武帝的心坎上,德武帝自視比先皇的功業要高,成就也高,怎麼能反不如之,此萬難接受,並且自己壽命將盡,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青史之上必留輝煌一筆,修長城一事在自己這一代斷不可行。   「冷無為,你是怎麼想的,說來聽聽。」德武帝將目光朝向退在一邊的冷無為。   冷無為出列,此事在西北就已經想過,但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難以啟齒,其他大臣還沒有見過冷無為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來他心中早就有打算。   德武帝也看出來了,便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無論說什麼,朕都不怪罪於你。」   有了這個保證,冷無為喘了一口氣,道:「皇上,臣的看法是……」所有的人都睜大了雙眼,豎起了耳朵。「臣的看法是,為何只允許北魏反覆無常,為什麼咱們就不能出爾反爾一次。」話說到這裡立即打住了。大漢的朝廷向來重視名聲,重視禮儀,這話有悖於大漢的君子禮儀。   蕭貴中首先出來,道:「冷大人,咱們大漢是禮儀之邦,教化之國,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你的想法豈不是陷皇上於不義嗎?你的想法很危險啊。」   劉本也搖了搖頭,陳嘉成也垂眉不予理睬。只有呂賢卻若有所悟,很欣賞的看著冷無為。   德武帝皺了皺眉頭,他在生氣,氣的不是冷無為說的這番話,而是這些大臣的表現,一談到有悖於禮教,馬上就變成敵視態度,實在是迂腐。便說道:「冷無為,你儘管把你的想法說出來,看有沒有到底,至於其他大臣的看法,不必理會。」   「臣遵旨。」冷無為呼了一口氣,繼續道:「皇上,寧國重兵壓到北方,一旦出現戰爭,北魂必然調兵北上,南方自然空虛,如果在那個時候,我們突然出兵北魏,相信要不了多久,北魏自峽谷關一帶,均落入我大漢之手。峽谷關是四大名關之一,從北方來打非常的困難,但從南邊往北邊打,就輕而易舉。只要動作夠快,使北魏還沒有來得及準備,一舉拿下,這樣一來,派重兵防守,到時候前可攻退可守的戰略局勢就到我們手上。就是楊純帶百萬大軍而來,也拿我們沒有辦法,到那時候,他想入我大漢之境,必從東邊和西北入。東邊我大漢關隘重重,易守難攻,只需十萬大軍,便可萬無一失。西北,楊純必須要進入寧國之境,可謂是領軍遠征,供給隨時有可能被寧國切斷,此乃兵家大忌。到那個時候,楊純首先要做的就是平了寧國,然後能南征。戰與不戰可全在咱們大漢這邊。」   (峽谷關,是北魏為抵擋北方鮮卑族時,修建的關口。到了神宗那一代,以懷柔和拉一方打一方之高明策略,成功的兼併了鮮卑族的地盤,因此峽谷關也就不再起以前的作用,到了仁宗的時候,為了爭取更大的疆域,國都遷到峽谷關以北,並且依托牛山、馬山繼續修了比峽谷關更宏偉的關隘,衛靈關。因此四大名關北魏就佔了兩個。這就是為什麼寧國不會攻打北魏的原因,北魏有太好的縱深防禦進攻的地勢。)   德武帝聽此言,眉頭聳動,這的確是解決目前局勢的最好策略,也是完美的策略,看樣子這個冷無為真的是花心思了,看來朕派他去西北真的是沒有錯。   但表面上德武帝卻不置可否,而是淡淡地道:「朕今天有些乏了,你們跪安吧。呂賢留下。」   「臣等告退。」   當御書房裡,只有德武帝和呂賢兩人。德武帝將北方地圖展開,微笑著問道:「冷無為說的,你覺的怎麼樣?」   呂賢心悅誠服地道:「臣非常贊同。臣與各位大臣所想的都是把禦敵立於國之內,而冷大人卻把目光看到了他國,實在比臣等高明的多,很有遠見。的確,在北方無雄偉大山作為依托,的確非常不利於我們。但北魏卻不同了,他們的地勢非常奇怪也很獨特,時有遼闊之草原也有雄偉壯觀的山脈,將他們的地方作為我們禦敵之地,相當的合適。只不過,一旦開戰,動作要快,要猛,最好是孤軍深入,一舉攻關。」   德武帝捋著鬍鬚,笑了笑,道:「不錯,這的確要快。但在此前必須還要和北魏修好才是,使他們減少對我們大漢的戒備。北魏不會想到,朕會給他來這一手,不錯,朕的大漢是禮儀之鄭,教化之國,但只要妨礙朕的江山,朝廷安危,一切都要丟開。呂賢,你以為我軍該如何進攻,哪支軍隊能成功奪下此關?」   呂賢手指著西北榆林關,從西往東劃了一條線,道:「皇上,用西北的軍隊是最好的選擇。臣以前跟隨楊公在那裡帶過兵,知道榆林關前那裡有一條小道直插北魏腹內,由於那條道路很險,所以北魏在那條路上不派軍隊駐紮,而北方則有北魏軍隊看守,從北方出兵,容易走漏消息。況且,『天』字軍團裡能征善戰的將領很多,劍南關也長途奔襲所致,因此派他們出征是最好的選擇。」   德武帝呵呵笑了起來,神情大悅,「看樣子天意在朕這一方,好,朕就給冷無為一道密旨,讓他去西北做好準備,朕給他便宜行事的權力,無論國內局勢如何,只要戰機有利,便可放手一搏。什麼背信棄義,出爾反爾,朕就擔上了。呂賢,九門提督的位置還是給你吧。本打算讓冷無為為朕的後事做好保障,可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他了,你就擔待吧。」   呂賢非常吃驚,然而更多的是感激,皇上這麼一說,那就是把後事托付給自己,將來自己就是擁立新君的功臣,想不到皇上還這麼信任自己,實在是出乎意料,激動的熱淚盈眶,跪下說道:「皇上,您千萬別說這樣的話,皇上是萬壽無疆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苦惱的家事     出了皇宮,冷無為剛準備上轎,一騎突然奔馳而來,定目仔細一見,原來是出外多日尋訪親人的馬娉婷,騎在馬上颯爽英姿,不過她還是戴著斗笠,遮住自己的容貌,冷冷地道:「大人,該回府了,夫人在府上候著呢。」   本打算直接回田大的府上,但現在看來也只好隨她而去。這個馬娉婷,實在是不好對付,時冷時熱,摸不清火候,也正是因為如此,冷無為對待她是近也不是,遠也不是,說話分寸,言行有禮儀。   回到楊公府裡,偌大的府,今天卻顯得特別的熱鬧,而這個熱鬧彷彿隱藏著殺氣,而這殺氣很顯然是這府裡的女主人發出來的。內堂之上,幾個郎中站在那裡戰戰兢兢,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慘然之色,廳上的地面摔的都是瓷器碎片。   楊雪兒通紅著眼睛,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旁邊的柳小柔和凌麗在一旁勸著。冷無為有點摸不著頭腦,難不成田大洩密了?不對,就是洩密,那些郎中是來幹什麼的。   年長的穿著一身灰色衣衫的郎中鼓起了好大的勇氣,走上前小心地道:「夫人,女人生育之事,不只是和夫人有關,跟侯爺也有莫大的關係。草民想是不是為侯爺診脈試試,或許可以找到病根。」   一聽這郎中說話,冷無為總算是明白了。說的也是,自己與楊雪兒成親這麼多年,田大的孩子都三歲了,老白的老婆也快生了,她肚子裡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自己也算的上埋頭苦幹,在能相處的日子裡,盡量做丈夫的責任,可什麼動靜都沒有。本來還沒有怎麼注意,現在想想,真有點不是個滋味。便上前對那幾個郎中罵道:「你們醫術不行就是不行,怎麼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把老子惹急了,我把你們一個個的充軍去。」   那幾個郎中嚇得趕緊跪下,討饒的,喊冤的,不服的,什麼都來了。楊雪兒喝道:「行了,誰要你們充軍了,你們好好診脈看看。相公,你坐下來讓他們看看,是不是你真的有什麼問題?」   冷無為有些哭笑不得,在這麼多女人的跟前說這事情,要是傳到外面,自己還怎麼見人啊,想推辭可想想楊雪兒也挺難的,和他一樣年紀成親的,都成為母親了,而她卻……,因此也就不好說什麼,隨便讓那些郎中診脈。   大約一盞茶之後,那些郎中各個都愁眉苦臉,看樣子又診不出個所以然出來,旁邊的凌麗說道:「夫人,想來這些郎中的醫術並不怎麼的高明,不如讓侯爺到皇宮找些御醫來診治診治,或許能知道其中原由,也說不定啊。」   此刻怕楊雪兒也沒有了主意,想想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便對冷無為下了死命令,晚上之前一定要把皇宮裡最好的太醫找來。   做男人苦,做個聽話的男人更苦。對現在的楊雪兒冷無為是一點法子都沒有,請個太醫並不難,以自己的面子還是能請的動的,關鍵是萬一診出個什麼來,問題在自己身上那還好說,不在自己身上,那楊雪兒又不知道會怎麼樣?   找了個請太醫的理由,冷無為獨自坐著轎子出來,不過不是去王太醫的府上,而是跑去田大的府上。   問候過爹娘後,他一個人在紀飛靈那裡悶悶的喝酒。紀飛靈感覺有些不對勁,便走上前問道:「相公,您是怎麼了,有哪裡煩心的事情?」   冷無為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愁眉苦臉,當看向紀飛靈時,又變的神情大悅,「放心好了,沒有什麼事情能難的到你相公,家裡的事情我已經寫信過去了。用不了多久,家裡的事情就可以擺平了……」話說到這裡,卻微微一歎。   聽了田大的話之後,紀飛靈知道冷無為擔心的是什麼,便擠出些笑容,道:「相公不必憂心,我已經和爹娘商量好了,過幾日咱們就回家鄉去。您在外面可要保重身體啊。」話出口,心卻覺得酸溜溜的。   有如此賢妻,冷無為還能說什麼呢,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那是由京城最好的玉器雕琢坊定做的,用的是西北特產最好的玉石,本來打算送給蘇雨馨的,現在正好可以給她,那是非常精美的一套首飾,從玉簪到手鐲,邊緣都是用金絲線鑲製而成。   「你拿好,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你的,這些東西雖然算不了什麼,但這是我給你的諾言,我一定會回去的。」   說完兩唇緊緊地貼在一起,漸漸地身子也倒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房外響起激烈的敲打聲,只聽田大在那裡喊:「冷少,快起來,你家的母老虎現在四處找你,說你請太醫請了這麼長時間,她正在發脾氣呢。太醫我已經派人幫你請了,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一聽這話,冷無為飛快地穿好衣服,在睡著的紀飛靈臉上親了一口,忙往外跑。   「死老田,你怎麼現在才把我叫起來。哎喲,我的媽呀,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看樣子以後偷吃得找個更好的理由,爭取時間長點。」   田大跟在後面,苦笑著搖了搖頭,弟兄幾個只要是成親的,沒有一個不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的,有沙場上如何英雄的老白,自從他老婆懷了孩子後,跟個孫子一樣,什麼事情都包圓了,現在連見他個面都很不容易。自己吧,老婆跑了後,幹什麼事情都像缺了根主心骨似的,渾身沒勁。   「冷少,我跟你商量個事情。」   冷無為剛準備上轎,用眼睛仔細看著田大,知道他想什麼,肯定是想老婆了,笑罵道:「你就這點出息,要換成是我,我巴不得天天像你這樣。好了,你也跟著我來吧。娘的,這會你的搓衣板是跪定了,就不知道你老婆準備什麼樣的款式。」   田大這個不要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道:「打是疼罵是愛,不打不罵不恩愛。別說是搓衣板了,就是讓我跪刀山,游火海,那也是一種幸福,你說不是?」   你真他媽的夠英雄,冷無為內心嘀咕道。   楊公府裡。   宮裡最好的太醫王太醫已經為楊雪兒診上脈了,只見他眉頭緊皺,十分為難。冷無為看見知道他肯定查出什麼來,將四下的下人全部打發出去,留下的都是親近之人。   柳小柔一見田大,故意不作理睬。可憐的田大,什麼準備都做好了,就是沒有做說話的準備,湊到她跟前,笑嘻嘻的,就是什麼話也不說。   「王太醫,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能挺住。」楊雪兒焦急道。   王太醫收拾好藥箱後,搖了搖頭,歎道:「夫人,下官想問您一個問題,可望夫人能如實回答。」   楊雪兒點點頭。   「夫人,可曾習過武?」   「從小就學,直到成親後就沒有再練過。」(冷無為搖頭,鬼話,全拿我當靶子了,稍有不從就是點穴,一站就是兩個時辰。)   「那就難怪了。夫人的脈象是陰脈過虛,而陽脈過甚,正所謂陰陽不合。陰陽不合則體內不暢,女子陰柔之氣難以灌輸全身。夫人,想必您來紅的次數也很不規範吧。」   楊雪兒大驚,有好幾次以為是自己懷孕了,所以來紅就遲了些,沒有想到是這個緣故,不解道:「太醫,練武的女子又不是只有我一個,為什麼她們能生育,而我卻不行呢?」   王太醫道:「因為夫人的體質有隱患,本官行醫多年,後官之中也有類似於夫人的體質。我再問一個問題,夫人,您幼時是否身子虛弱,正因為如此才習武的?」   楊雪兒點點頭,「不錯,聽爺爺說,是這個原因。」   王太醫接著道:「看來夫人是個早產兒,不滿月而生出。因此夫人的體質與常人相比有不少的隱患,也是因為如此夫人小時候會身體虛弱,陰陽不調。如果在那個時候好好調理一番,也就不會有今日之事。夫人不但沒有調理身體,反而習武,若功夫下的淺些也好,可從脈象來看,夫人的武藝應該達到一定的火候,必然是練武相當的用功,陽氣反超出陰氣,這自然也就不會像其他女子般,順暢的生育,就算懷孕那也不會順利產出,很有可能胎死腹中,大小都不保。慶幸夫人還未懷孕,如果現在仔細地調養,應該還能來的及,不過必須有一個條件必須遵守。」說著眼晴卻看向冷無為。   楊雪兒一聽,還有懷孕的希望,急著問道:「太醫,您說,您快說什麼條件?」   王太醫歎一口氣,道:「那就是以後最好不要再有房事,須知一旦懷孕,凶險萬分。而且夫人本身陽氣過甚,再行房事,恐怕更難生育。」   話說得如此直接,冷無為與楊雪兒的臉立刻變紅,楊雪兒更是羞的低下頭去。   送走王太醫後,楊雪兒拿著長長的藥方交給凌麗,「看有沒有我們府裡沒有的,快去讓人去採買。別怕花銀子,只要有,儘管買來。」   「知道了,夫人。我這就去辦。」   凌麗走後,田大也跟著他老婆出去說什麼悄悄的話,看田大那副熊樣就知道是賠禮去了。   楊雪兒以抱歉難過的眼神看著冷無為,想說什麼而又不敢說什麼。她哪裡知道冷無為對生孩子的事情根本就不在意,不過看著楊雪兒抱歉的眼神,就安慰她道:「太醫不是說了嗎?好好調養還是能生出孩子的,況且我們都還年輕,以後再努力一些就是。」   楊雪兒搖搖頭,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咱們以後不能睡在一起,你那個怎麼解決?」   剛喝一口水的冷無為嗆的直咳嗽,他沒有想到楊雪兒會想這個問題,看她那一股柔情蜜意的眼神,就知道「家規」不可能破,出外找食是想也別想,忙笑道:「夫人哪,你別為這擔心。我……我自有解決的方法,大不了不想那事情。」   楊雪兒冷冷地道:「總而言之,你不可出軌。我給你定的規矩如果你敢犯,你就等著不吃不喝站一天吧。我再問你,你怎麼解決那個問題,在官場上不想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冷無為真想大哭一場,「大不了,我左手換右手,這總成了吧。」天哪,我一個堂堂的驃騎將軍、陝安總督、九門提督、三等忠賢侯,最好混的跟光棍一樣,沒天理啊!   楊雪兒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微笑著回房去。   不久,凌麗跑來,說奉夫人的命令,從今天起冷無為就睡到書房裡,那裡的房間已經收拾好,和臥室差不多,不但如此從今天起冷無為的身邊要多兩個小廝,從早到晚跟著,一步都不許離開。   冷無為知道楊雪兒不放心他,派人把自己給監視起來,討了這麼一個老婆,真倒了八輩子的霉。那老和尚還說自己有十個老婆,能再娶一個回來,不發生什麼狀況,自己就謝天謝地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一)     今天是冷無為再一次痛苦的日子,德武帝讓人傳旨,從今天開始九門提督的差事由呂賢接任,而他則到翰林參政學士院去學習。這回可不是讓他有時間推辭的,直接讓人給押到那裡去。   由於在名義上他是來學習的,因此穿的便是普通書生的服飾,而這服飾他是怎麼都感覺自己根本就不像是讀書人。皇官之內他比誰都熟悉。光奉旨參觀就好幾回,大太監總管王英除了後宮之外也是讓他想去哪裡都成,別人什麼話也不敢亂說。不過這個翰林參政學士院還真沒有去過,再說這些參政學士也只是謄寫文書,擬個手諭什麼的,除了四個大學士外,其他的官員也就是個幾品的小官,和冷無為這樣的封疆大吏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這個翰林參政學士院,雖然是皇帝親自設置,但本身就沒有什麼歷史過去,也就顯得無足輕重,都知道是皇上的小幕後,但隨著軍機處的設定,這個幕後也就不再起多大的作用,朝廷官員也都不怎麼重視這裡的官員,不過卻重視從裡面進去或出來的大官。因為這些人很有可能被委以重任。但直接從裡面升出來的官員,根本就不可能有,裡面的人都是苦讀書之人,沒有業績,也好的官聲名望,就是外放那也是七品的小官,沒有人會在他們身上花心思,到是這些人想外放到處跑關係。   一進入翰林參政學士院,冷無為就看見那些人都在那裡謄寫什麼東西,四處都是書,每個人的桌子上擺放著的都是文書之類的東西,有的是發往各地的文書,而這些人官職卻有四品這麼高,能混成這樣的,在這裡很少,顯然是這裡的頭目。   冷無為瞧見一個空位,就大大咧咧地往那裡一坐,帶的包裹裡裝著些來學習的書本,可這些書本卻是四書五經,是讀書的人都讀過的書本。到這裡來讀書的人,哪一個不看什麼獨版和絕版的真本啊。   靠冷無為左手坐著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文弱書生,叫吳先。面皮較白,官職六品,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他看著冷無為兩腿翹在桌子上,手上捧著一本書,裡面卻是武俠故事畫書,氣不打一處來。拿著個煙袋,走到冷無為的桌子旁,用煙袋敲了敲桌子,喝道:「你這人是怎麼回事?這種神聖的地方,你卻如此模樣,這不是在褻瀆這裡嗎?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到這裡來的。」   他這一開口,立刻引來了周圍的人過來,一個個像是看熱鬧的。冷無為拿開畫書,瞅了瞅說話的傢伙,不耐煩道:「你們寫你們的東西。老子看老子的,關你們什麼事,都去忙吧。」說完繼續看他的小畫書去。到這裡來已經夠委屈了,看要搭理這幫窮書生,真是沒勁透了。   吳先在這裡已經四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樣說話,就是上憲對他說話那也很客氣的,感覺自己受到侮辱,一把奪過冷無為手裡的書,並且撕了起來。「我讓你狂,我讓你狂……,你他媽的是個什麼東西!」不但撕書,還把冷無為帶的書扔在地上踩了幾下。   冷無為睜大眼睛看著他,從來還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叫什麼名字?你居然敢撕我的書。」   那吳先今天是氣糊塗了,但還是不改他的本色,朗聲說道:「本人姓吳名先,字子山。是這裡的六品主事,你一個無品的書生,想來是舉孝廉而來。今年的秋闈還有十天的時間,你肯定不是中舉得來的,我說的對不對?」   冷無為暗自好笑,但表面上卻假裝很單純的樣子,一拍腦袋,顯得有些恍然失措,「喲,您就是這裡的主事啊,小的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得罪了您咧。您可不要見怪啊。」   吳先見冷無為嘴軟了下來,本心裡在怕這傢伙能到這裡來是不是有什麼後台,不過現在看來這傢伙還真是舉孝廉而破格選上來的。這裡每年都有好幾個,不過在此之前都會大概的選拔一下。要麼是字寫的漂亮,要麼就是文采好,眼前這傢伙不像是文才好的,應該字寫的不錯吧。便想了個主意,從自己的位置上拿些文書過來,道:「你把這些文書都抄一下,這可都是要進入存檔庫的。待會我來看看。」說完離開回自己的位置上,對這樣的角色,他連問名字的興趣都沒有。   其他人也散開了。   冷無為得意地對吳先道:「你還真是找對了人了,我可是大漢第一書法家啊,我寫的字連皇上也覺的好看,這個稱號還是皇上給起的呢。」說完就開始研磨,寫起字來。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過來,吳先也走過來,都想看看這「大漢第一書法家」的字到底是什麼樣子。   可還沒有看冷無為怎麼寫,就看到他拿筆的樣子,各個都笑起來,而且笑聲越來越大。好不容易才寫了幾個字,整個房裡的笑聲都鬧起來,各個都指著冷無為,有的人甚至都摀住肚子,不住地叫「娘」。   冷無為看著自己的作品,雖然粗的粗細的細,而且有的字像鬼畫符,但總體看來還是能認出來的。這麼多年什麼都在長,可就是書法不見的長,老是那個樣子,正規的文書都是讓人寫,重大的文書也是別人寫好,自己艱難地謄寫一遍,誰讓皇上認準了他的字,還笑稱「大漢第一書法家」。   吳先就納了悶,這朝廷怎麼找了這麼一個傢伙來,不但沒有文采,字也寫得奇醜,對這樣的人連說話都覺得費勁,不過正好也趁機會懲治他一下,等他寫好文書到大學士那裡告他一狀,看他怎麼辦。   可憐的冷無為,這手上的筆有千鈞重,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字,直叫累。好在那吳先只給他一封文書讓他抄,其餘的都拿了回去。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冷無為總算是抄好了,把寫好的東西丟在吳先的桌案上,可把他給累壞了。   「你聽說了嗎,今天晚上琴仙子要獻藝,聽說還要請人一起上去品茶呢?」   「真有這回事嗎?」   「當然,現在整個京城沒有誰不知道的?」   「不會吧,那真得瞧瞧去。」   幾個翰林在那聊天,那聲音直傳入冷無為的耳朵裡,撓的他全身難受,忙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喂,今天晚上什麼時候,在哪?」   那些人瞥了冷無為一眼,然後各自散開,都不想理他。他們哪裡知道冷無為對這事情可執著了,跟在他們後面追問,一個傢伙給他搞的不耐煩,把時間地點說了一下。當冷無為回到自己的桌位上,發現吳先跑到哪裡去了。   大學士辦事的地方和翰林參政學士的地方相隔不遠,離軍機處也很近,劉本和陳嘉成一般都在這裡辦差。其餘的兩位大學士是上書房的大臣,因為牽涉到太子一案,正在審理當中,他們分別是巴仁貴和鄧容。   「中堂大人,下官有一樣東西,讓大人瞧瞧。」吳先拿出冷無為寫的文稿交給劉本。劉本接過,一看上面的字就知道這是誰寫的,不解地問道:「你拿這是什麼意思啊?」   「回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白。翰林參政學士院是皇上齊集天下英才的地方,來這裡都是中第之人或者是舉孝廉有才學之人,而此人要文采沒有文采,要字體沒字體,可以說是庸才一個。下官不明白,怎麼會讓他到這裡來,實在有讓人費解之處,此中必有貓膩。」吳先正氣凜然道。   劉本和陳嘉成對視了一下,陳嘉成笑道:「那吳大人,你怎麼看呢,這事情你會怎麼處理?」   吳先慷慨道:「應該細查此事,此人一定要嚴查,追究到底。如是不法之人,執行廷杖,略施懲戒,逐出京城,永不敘用。」   劉本和陳嘉成都笑了起來,劉本笑道:「吳大人,本官真的很欣賞你,不過這事情我和陳大人是辦不了的,你不如去找皇上,讓皇上去辦他。效果一定更好。」   吳先沒有聽出劉本說的是反話,還以為真是誇獎他呢,激動道:「兩位中堂大人,那卑職這就去找皇上。」說完就要離開。   「回來。」劉本突然喝道。   吳先看劉本,不明所以。   劉本沉著臉,道:「你還真跨鼻子上臉啊,這事情是你管的嗎?翰林參政學士院來什麼樣的人,我和陳大人會不知道嗎?他是皇上下旨派人押到這裡來學習的,寫文書這些差事根本和他無關,你居然讓堂堂的三等忠賢侯,驃騎大將軍,陝安總督,為你抄文書,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吳先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中堂大人,您……您是說,他是……是冷侯爺?」   陳嘉成在一旁笑道:「除了他誰還能寫出這樣的字來,還有誰有他的面子大,需要皇上下旨派人把他押到這裡來讀書的?你呀,在這裡這麼久,怎麼連這點看人的眼神的沒有。」說著搖了搖頭。   吳先有點暈了,想想自己撕了他的書,又摔了他的東西,這……這可如何是好,忙跪下道:「兩位中堂大人,你們可要救救下官,我可什麼都不啊。」說完連連磕頭。   劉本忽然想起這吳先的文才不錯,寫個文章那是四平八穩,頗有些才氣,冷無為曾交代要找個槍手防止皇上突然檢查,這傢伙到也能派上些用場,便道:「你先起來吧,冷侯爺那裡我自然會幫你說情。不過你得幫他辦些事情……」便將做槍手的事情說了一下。   吳先還以為什麼事情呢,笑不攏嘴道:「屬下明白,屬下一定配合好。」說完拿著文稿走了。   陳嘉成在一旁笑道:「這冷侯爺還真是有面子,誰都知道你劉大人從不詢私,想不到今天會為冷無為這傢伙找槍手,真不簡單啊。」   劉本笑道:「如果是別人自然是不可以的,但冷無為他本身就是高官,皇上跟前的重臣,皇上賜了他翰林出身,這書讀不讀,文章寫的好不好,對皇上還是朝廷壓根就沒有關係,況且皇上的用意也只是為他裝飾一下門面而已,以後重用到朝廷裡為官也能說的過去。我為什麼不順水推舟,幹嗎較起真來呢,你說呢?」   陳嘉成笑笑,「這個冷無為將來真用到朝廷裡,還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真有些期待啊。」   話說吳先一回到翰林參政學士院,只見那位冷侯爺被一群人圍在那裡。   「什麼?琴仙子請你喝過茶,真的假的?」   「就憑你?」   「喂,雖然說謊不用納稅,你也沒有必要照死的吹啊?」   「琴仙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你?」   一群人唧唧喳喳地說的個不停,到了最後,冷無為哈哈大笑起來,感覺和這幫人相處,還真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酸氣十足,卻成天想著會有人賞識他們,坐井觀天。   「好了,你們要是不信的話,我今天就陪你們一起去,我打包票,我連招呼都不用打就直接上去喝茶,你們信不信。不信咱們打賭,一賠十如何啊?」冷無為把桌子上的書本全部推到地上,只留了兩本,一本表示押贏,一本表示押輸。   這些翰林學士彼此看了看,各個往死裡押輸。吳先既然知道這位祖宗是冷侯爺,以他的身份不可能說假話,擠上前,掏出全部的家產押上贏。   這一下冷無為倒是奇怪了,「吳大人,你就這麼信的過我,下了這麼大的注?」   吳先笑了笑,「要賭就要賭的個痛快,圖的就是個刺激。」他身邊的人紛紛勸他,可他就是不聽。   冷無為數好一下銀子,那些人加起來不過就是一兩千兩,而吳先全押上那是二百兩,一賠十,娘的,自己還要搭本進去,做這個莊家還真是虧本。   晚上,燭光亮起,還沒有到風滿樓,就看到好多自詡為風流雅士之人,在那裡流連忘返,樂不回家。這風滿樓不比煙花之地,在這裡招待客人的是茶,而非酒水。招待客人雖然各個貌美如花,可一個個的氣質卻是讓人不可隨意親近。   冷無為領著這些同僚,剛到門口,就被守在外面的小廝給攔了下來。   「對不起各位,人已經滿了,你們請回吧。」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冷無為,臉上都掛著笑容,冷無為不知道,到這裡來可都是要幾天前預約的,不是想來就來,也正是因為規矩多,客人不但不少,反而多了起來。   冷無為歪著腦袋瞅了瞅那小廝,「你新來的吧,居然攔我的路?」   小廝不冷不熱地道:「對不起,我也是按規矩辦,有所不周的還望見諒。」從口氣看來此人還讀過書。   冷無為可不管這一套,見裡面一紅衣女子正端茶,喊道:「小雲,是我。」邊叫邊打手勢。   小雲曾經和冷無為有數面之緣,說的話也不是很多,但知道此人與她們的主子相熟,關係不一般,笑吟吟地走過來,「喲,這不是冷大人嗎?怎麼這麼長時間沒有來了,是不是您老婆又不讓啊?」   冷無為拉著她的手,噓了一下,四處看了看,道:「別那麼大聲,我可是偷跑出來的。你們小姐呢,這麼多天沒有看她,我可帶了件稀罕物給她?」   小雲假裝不理睬,「冷大人,那有沒有我的呢?」   冷無為敲了敲她的臉頰,「調皮,哪回來,能少了你們的。」說著拿出一大疊銀票給她。   身後的那些官員都傻了,看樣子這傢伙與這地方的確很熟,而且銀子賊多,暗自納悶,這人到底是什麼人?這些人當中,只有吳先知道他的身份,卻故意不說出來,想趁著沒有身份界限多親近親近。   小雲毫不客氣的收下,「冷大人,那我這就去回小姐,幫你們加幾個位置。」說著數了數人,一共十個人。   冷無為毫不客氣,像在自己家一樣跟了進去,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們先在這裡等著,待會兒,讓我可愛的小雲帶你們進來。」說完一抹屁股走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天涯何處無芳草(二)     今天進「風滿樓」的賓客還真是多,由於十天後就是舉子們秋闈的日子,各地來的舉子都已經聚集得差不多了,而且這些人都自視有幾分才氣,都想到這裡來表現一下自己,人多也就不足為奇。穿過大堂,繞到後院,此時還沒有輪到樂靈上場表演的時候,此刻表演的是其他出色女子跳舞唱曲。   人未到,那屋子裡面的芳香就已經撲鼻而來。冷無為正想推門而入,樂靈的奶媽卻笑著從裡面出來。「喲,冷大人,今天怎麼這麼得閒來這裡啊?」   冷無為伸長脖子瞧著裡面,隨口答著奶媽問的話。可奶媽卻隨手將門關上,笑吟吟地站在一旁。   「冷大人,我這就為你設一處雅座,你到前面去看吧。」說話溫聲溫氣,給人一種親和之感。   冷無為見看不到人,也就沒有了興趣,懶洋洋地在院子中間的石凳子上坐下,翹著二郎腿,道:「今天在翰林院的時候,聽他們談起樂姑娘今天晚上演奏,所以就來瞧瞧。這麼長時間沒有去看樂姑娘,心裡還真是怪想念的。」   奶媽笑著看了看冷無為,這幾日從各方面打探到的消息,楊純把持的偽寧國即將要對北魏動武,而北魏的執政者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居然不積極準備迎戰,反而還收留了大漢的前太子,使得與大漢的關係從之前的緩和,變得緊張起來。大漢皇帝與周邊國家的皇帝相比,其膽略和雄心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他如何看不出唇亡齒寒的道理,但由於兩國之間敏感的矛盾太多,不可能直接出兵幫助北魏,因此肯定會商議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從打探到的消息,自從皇上得到北方消息後,接連召集軍機大臣多次商討,可在最後一次的商討後,這個話題就被放下了。很顯然這個大漢皇帝已經有了對策,而無巧不巧的最後一次商討中,這個冷無為也在其中,從原因上分析也能說的過去,他是西北三十多萬精銳騎兵的統帥,他不可能不知情。   於是,奶媽讓人奉上茶後,裝作像是隨口問話一般,道:「冷大人,聽說楊純要對北魏動武,這是不是真的?」   冷無為頗有些驚異,這問題不應該是她這樣的問的,但想想也就明白了,她們不是一般的人,自然也就不能以常理推之,但真話又如何能從他的嘴裡說出,笑道:「這個問題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出什麼事情自有朝廷的大臣擔待,我現在只是一個外臣,不好多說什麼啊,還有,我要提醒你們,像這樣的問題以後最好別亂問,搞不好別人會把你們當成偽寧國的奸細也說不准啊。我對你們知道的比較多,自然不會往這邊想,別人可就說不一定了。」   奶媽看著冷無為,知道看似他在說笑,其實是在警告自己,手不要伸的太長了,連忙轉移話題,道:「冷大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西北去啊,九門提督這個職務被免了,在京城恐怕也就待不長了,到時候我們姑娘恐怕也要隨大人去西北啊。」   冷無為皺了一下眉頭,從這奶媽問的兩個問題就大概的清楚這半老徐娘不是等閒人物,不方便和她多說,「對了,我還帶了幾個朋友過來,我去看看他們,你忙吧。」說完一抬屁股走了。   奶媽冷哼一聲,回過身向屋內走去。   「奶媽,看來你沒有問出什麼吧?」正在上妝的樂靈,微微笑道。   奶媽有些生氣,坐在一旁,「這個冷無為是死活都不洩露一點消息,如果沒有大漢何時出兵的消息,我們那邊的人就沒有辦法準備,到時候想幫他一把都不行,這傢伙我真想當場就和他說清楚。」   樂靈微微一笑,「知道不知道消息,這並不重要。在打寧國之時,我們並沒有幫他,他照樣打得出色。現在看他還有閒情逸致到我這裡來,看來心中是有譜了,不必為他擔心。而且什麼時候出兵,我心裡也有些底,來年開春,楊純恐怕就要動兵,只要他一動,大漢也要跟著動,至於如何動,那才是我們要知道的關鍵。如果是一味的防守,大漢北方無險可守,大軍南下直搗黃龍。如果要是進攻,從什麼地方進攻,後續給養怎麼辦,這些都要考慮到。冷無為雖不善於衝鋒陷陣、鼓舞士氣,可卻是個知兵之人,他不會不知道大漢北方的情況,防禦是絕對不行,那下面只有一種可能。現在冷無為被除去九門提督的職務,他在京城太子大亂之中雖被罰,可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實際的功臣,而且更是他的心腹大臣,皇上不久於人世,身邊需要一個體己的大臣,呂賢雖然是忠臣,但並不親近,況且之前又牽涉到太子黨裡,無論什麼理由,這個九門提督的重要位置冷無為擔當是最合適的,可就在這個時候,冷無為卻被卸了職務,從什麼地方出兵,用哪地方的軍隊一眼就可以看出。」   奶媽恍然大悟,「小姐真是聰慧,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不過這個冷無為的嘴還真是嚴,什麼風也不透露,大漢有他這樣的臣子還真是個異數。」   樂靈有些感慨,惆悵道:「是啊,他這樣的一個不學有術之人卻能撐起大漢的安危禍福,實在是大漢的氣數啊。如果我後唐就算有他這樣的人,也絕對不會有當今大漢皇帝不拘一格用人的氣度,這就是差距啊。」   大廳裡,歌舞飛揚,那些歌女如仙女一般,綽約的舞姿,那長袖舞看得人是眼花繚亂。那些翰林院的酸人各個看的是目瞪口呆,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舞蹈,有的甚至是留下了口水。   風滿樓,地方如其名,客人大部分坐在樓上,一下部分坐下相距較遠的樓下,整個位置一共只能容納一百來人。一樓的大廳中間有個水池,那水呈現碧綠色,上面還用不知道什麼材料做成的荷花、荷葉。巧奪天工的水底構造使得那水生動活潑,不時還從裡面噴出些氣體出來。而整個舞台卻大得出奇,後面由屏風擋住,那被各種顏色籠罩的燭光,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但這燭光並非是固定,而是擺在各種各樣的轉輪之上,那轉輪是連動的,搖桿卻在屏風後面,專門有人負責在合適的時候搖轉,因此整個場景顯得五顏六色,美不勝收。一般的地方誰會花這麼大的代價去構造舞台呢。   澄妝影於歌扇,散衣香於舞風,拭珠瀝於羅袂,傳金翠杯於素手,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   一曲歌完,舞蹈撤下後,此刻正是戲肉到來。   冷無為找到了那群酸人,那些人各個屏住呼吸,睜大了雙眼,看著一婀娜女子戴上面紗而來。琴聲還未響起,卻彷彿把所有人的精神意識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剛才還在叫好的喧嘩聲,此刻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場面靜極了。   「錚」的一聲,琴弦開始響起,開始很慢,可漸漸的變得瞬息萬變,非常的流暢,那每個音符像跳出來一般,清脆悅耳,動聽。整個曲風雖顯得歡暢,可時而沉穩、壓抑,在壓抑之中流露盎然之色,一靜一動,一快一慢,相得益彰。   眾人聽的是如醉如癡,就是不懂音樂之人,也不由被這首曲子給吸引住了,彷彿沉醉在夢裡一般。無人知道樂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等眾人清醒過來時,芳影已經無處可尋。   「好美啊,我從來就沒有聽到如此美妙動聽之音。此乃如天賴之音,難怪孔老夫子曾說過,餘音繞樑,三日而不絕,此刻於我看來,何止是三日乎!」一酸人突發感慨。   「成兄,真是好見地,如果日日聽得此音,我甘願從此不再食葷酒,做個仙人也無妨啊。」另一酸人歎道。   跟著其他人也都讚美起來,這讚美之聲不斷擴大,阿諛奉承之人更是拿起看家的本事,大呼之美。剛才還是很靜的場面,現在突然變的非常地熱鬧起來,說什麼的都有,大抵都是些掉書袋的酸人墨客老而乏味的讚美。   「真他娘的美啊!」   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發了出來,在這場面發出這樣的聲音會有如何下場。那眾人的眼光像刀劍一般射向那發出聲音的座位席上。   同冷無為坐在一起的那些酸人,各個爭先恐後的把頭看向發出聲音的這個人,表示那人是說話的人,有的人甚至向外面搖手,表示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冷無為不明所以的看著那些鄙夷的目光,傻笑著。平靜是暫時的,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朝著冷無為那方向冷嘲熱諷起來,大有眾口鑠金之利。同和冷無為一席的,雖然知道這些人不是說自己,可還是把頭低得很低,生怕別人恥笑他們。   鑼鼓聲突然地響起,知情的人都知道,今天琴仙子要選人一同品茶了。不過今天選人,不比以前,以前是出對聯或者是吟詩唱詞,但今天卻是抽籤而定,這把本來覺得自己沒有多少希望的人立刻從心裡多出幾分盼望。   一舞女上台,笑不露齒,聲音清亮,道:「各位雅士,今天咱們小姐有些累了,也就不出什麼難題,也不出各式的花樣,你們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個號碼牌。上面都寫著號碼,我們小姐會說出一個號碼,如果誰的號碼相符,那今天他就是與小姐一同品味人生之人。下面咱們就開始吧。」   緊張的時刻到了,所有的人一齊將目光集中到台上那位。大約一盞茶過後,一白衣女子上前,對那舞女小聲的說了一聲,然後站在一側。那舞女笑吟吟的大聲道:「幸運之人已經產生,下面請二十五號的雅士出來。」   所有的人趕忙對照自己的號碼,結果都是無聲的歎息。翰林院的那幫子的人各個嗟歎不已,今天這麼難得的機會自己卻沒有這個福分。冷無為看了看自己的牌號,「二十五」。雖然早知道會有這個結果,但心裡還是很高興,屁顛屁顛地跑上台去。   所有的人都驚訝地看著跑到台上的人,此人正是剛才那被批之人,真羨慕他的運氣。不平的人更是明目張膽的嘲諷。但嘲諷歸嘲諷,人已經離開,去後院了。   翰林學士們各個搖頭,不但輸了銀子,連機會也都輸了,反倒是吳先笑吟吟的喝茶,剛才嘲諷之人惟獨就沒有他。一翰林好奇地問道:「吳大人,你怎麼知道他肯定能見到琴仙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情啊?」   其他人也一起哄起來,可吳先那是死活都不開口,只說自己運氣好而已。   後院。樂靈閨房。   每次和樂靈在一起,冷無為就感覺有一些不太自然。總感覺樂靈笑起來都是別有深意,而且常人也很難發現,她雖然是女流之輩,可城府卻是很深,不容小瞧。每說一句話都要琢磨一下,和她交談真的很累,別人當作是幸事,可對他來說卻是個苦差事。   「冷大人,今天可真是稀客啊,這麼長時間也不到我這裡來坐坐。」   冷無為看著眼前的美人,真有一親芳澤的衝動,可知道她其實是個帶刺的玫瑰,看似亮麗非常,可搞不好還沒有碰到就紮了手,當下笑道:「我最近被皇上罰去讀書,沒有時間啊。本來我也想多看望看望你,可抽不出身來啊。公主還好嗎?」   樂靈明顯的有些不快,「你心裡只惦記著你的公主,我告訴你她很好,每天在我的翠閒居那裡賞花賞鳥,皇后也時常派人送東西過去,她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冷大人,剛才奶媽問你的話,你可以不答,但我問你,你可不可以直言相告,你是不是過一段時間就要回西北,做戰前的準備啊?」   話問的很直接也很明瞭,冷無為暗暗地吃了一驚,臉上卻不露聲色,含笑道:「是不是真的去打仗,我還真不太清楚,總而言之我還沒有接到聖旨,不方便下定論。我也想問問仙子,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事情,可否直言相告?」   樂靈微微一笑,眼看旁邊,只是說道:「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總而言之,你的命運和我的命運糾纏在一起,所以關心你也就等於關心我自己,我這樣說你可明白?」   冷無為瞇著眼睛,不再說話,而是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京城西城。   蘇雨馨正準備將息的時候,突然聽到冷無為來了,急忙穿好衣服,前去迎接,可人已經到了她的閨房外面。   「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我想你啊?」   「胡說,吃過了沒有?」   「還沒有。」   蘇雨馨不再說話,讓廚房的人做些飯菜送了過來。   飯菜上齊,一壺水酒。冷無為喝了幾口酒。看著在燭光照射下,那動人心魄的美貌面孔,立刻讓他心猿意馬起來。正所謂,酒壯慫人膽,漸漸的動作也就不規矩起來。   反常的是蘇雨馨不但沒有拒絕,而是像妻子一樣,為他斟酒說話聊天。   「你能不能永遠別離開我……」冷無為突然說道。   蘇雨馨吃了一驚,轉而臉色微微一紅,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回道:「現在都這樣了,我還能去哪?」   冷無為聽見了,他笑了,笑得很歡暢,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放肆地大笑道:「你放心好了,你跟著我,絕對不會受窮,受苦。我冷無為雖然不是個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但還算有點份量,我一輩子會對你好的。」   大約過了好些時候,蘇雨馨在冷無為的懷裡睡著了。冷無為看著睡著的蘇雨馨,立刻發出沉重的呼吸聲,顫抖的雙手想解開她的衣服,可就在那一剎那之間,「辟啪」一聲,冷無為的臉上出現一個五指印,自己打了自己的一巴掌。心道:「娘的,我冷無為雖然不是什麼君子豪傑,但也不能趁人之危,她不愛我,我絕對不能碰她,我不能毀了她。」正想放手時,內心另一個聲音道:「還想什麼呢,只要生米做成熟飯,她就是你的了,你不早就有這個心思了嗎?上呀。」   內心的交戰,冷無為不知所措,但內心善良的一面到底是佔了上風,抱起蘇雨馨放到床上,蓋好被了,吹滅蠟燭,關上門退了出來。看著皎潔的月光,冷無為再一次給了自己一巴掌,罵自己沒用。 第二百一十六章 秋闈(一)     秋闈,是每三年大漢皇帝選拔人才的大典,也是國家選拔官員的橋樑。中第者,日後可飛黃騰達,落第者則無人記起。因為這事關國家和個人命運的大典,朝廷向來非常地重視,考試自然也非常地嚴格。   通常在考試前,皇帝必須確定三位主副考官,每位考官各自拿一道題目進行封印,考試之時才能拿出。秋闈分為三天,考生們在貢院這個全國舉子統一考試的地方,吃在這裡,喝在這裡,每個人都有一間隔開的小房子。在考試沒有結束前,不許交頭接耳,不許作弊,不許隨便走動,就是小解和大解也要在裡面的馬桶裡。   自從皇子參政以後,始冷無為擔當主考官起,就由皇子們來擔當主考官,想削減朋黨之勢力,然而卻助長了皇子們的個人勢力,誰擔當主考官便是眾皇子角逐勢力的關鍵。而這一次秋闈主考官將是個熱門的人物,因為它將要透露出誰有可能擔當將來的皇帝。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朝廷眾位大臣小心謹慎,生怕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每天就是多磕頭少說話,儲位再次空懸,有人提議再立儲,可被德武帝給發配充軍。此屆是德武帝有生這一年來,最後的一屆,也是關鍵的一屆,究竟哪位皇子會是這一次的主考官呢?眾說紛紜。   御書房內,各位軍機大臣都集中在這裡。   德武帝的身子已經明顯的不如以前,衰老了很多,而且時而咳嗽,並且痰中還帶血。「各位大臣,你們說誰最合適擔當主考官啊?」   沒有一個人接茬,現在誰都知道無論說誰都不合適。蕭貴中有十個心希望是八皇子,可在這個時候卻不能提八皇子,他用眼色提醒陳嘉成,讓他出面說話。陳嘉成又不是傻瓜,再說他和八皇子的關係又不是那麼的鐵,當時之所以會選八皇子,那是因為八皇子也是反對新政這一派,但近兩年八皇子為了爭寵,態度不斷地改變,甚至是接納新政,對新政的官員也收納不少,雖然態度不是很明確,可陳嘉成心裡是清楚的。既然支持的理由沒有了,那也就用不著再那麼死頂下去。   蕭貴中看著陳嘉成故意不懂他的意思,不由得著急,可問題自己還不能開口,他的女兒現在是八皇子的側妃,兩人什麼關係誰都知道,因此這個口不能讓自己說。他把目光看向旁出,當初的五位軍機大臣,現在只有四位,林天遠已死,剩下的劉本,此人態度非常曖昧,他哪個都不靠,在清流之中名望甚高,足與自己相抗衡,並且非常得皇上的器重,可以說他的態度表明了皇上的態度;呂賢,自從經過牢獄之災後,處事更加地小心謹慎,對各位皇子的態度莫衷一是,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自然不會去選哪位皇子了。   德武帝咳嗽一下,看各位大臣都不說話,便點名問道:「劉本,你以為誰比較合適啊?」   劉本不慌不忙,上前回道:「皇上,臣與各位皇子相交並不是很深,因此選哪位皇子,臣不敢亂言,且朝廷選拔人才乃國之重事,請皇上乾綱獨斷為上。」   陳嘉成跟上道:「請皇上乾綱獨斷。」   呂賢也上前道:「請皇上乾綱獨斷。」   這個時候,蕭貴中也只好附和。   哪知道德武帝搖了搖手,卻道:「朕想過了,主考官的位置不派皇子,從大臣中間選。至於副主考官,就由四皇子和八皇子擔任,題目也由他們各出一道。你們有什麼意見?」   「臣等並無意見。」四人齊聲道。   德武帝有些乏了,喝了口參茶,道:「那就選選誰吧?」   四人都沒有立即說話,呂賢看了看,尋思:這個人選無疑要有些份量,劉本是最合適的,但他在清流一派名望過高,很容易引起朋黨之爭,況且上一屆他擔當的是副主考,這一次不會再輪到他;陳嘉成態度晦暗不明,且人緣不是很好,份量也有些不足;蕭貴中勢力太大,況且已經有八皇子擔當副主考,他也不合適。禮部尚書和侍郎都是蕭派的人,皇上不會考慮,其餘的各司官員份量都不足,有的是新任命的,都不合適,皇上到底屬意誰呢?   四位軍機大臣彼此互相瞧瞧,都搖了搖頭。   蕭貴中眼睛一眨,冷笑一聲,走出來,道:「皇上,臣以為劉大人無論名望還是才學,都無疑是最好的人選,臣以為這個主考官應該是劉大人才對。」   劉本忙推卸,道:「論名望我不如蕭相,論才華出眾,朝廷裡勝過我的人多了。因此這個主考官還是應當由別人來擔當。」   他一說,陳嘉成也說話了,「要說選拔主考官,從禮部選那是最好的。童微身為禮部尚書,他比較合適。」   其他人各說各的,德武帝看著搖了搖頭,歎道:「既然你們都選不出來,朕就幫你們選一位。」   話一落,下面都安靜。   「冷無為如何啊?」   話一落地,四人都驚呆了……   楊公府裡和過去不一樣了,讓人感覺殺氣重重。冷無為又是一宿沒有回府,這幾天他老子鬧著要回老家,成天的出了翰林院就去陪了。昨天晚上在紀飛靈身上花了大精力,一早就沒有爬起來。至於田大,跑到楊公府裡和他老婆住一起,柳小柔總感覺在家悶,於是就在那裡長住下來。   「喔……」   一聲公雞叫,小寇子探出頭來,緊張道:「主子,你總算回來了,夫人正在發脾氣呢!」   自從用了那王太醫的藥後,這楊雪兒的脾氣越來越大,人也多疑起來,不過攤上冷無為這個丈夫,也真是夠她受的,兩人無論是品位、文化修養還是舉止禮儀都相差得太多,平時說話也都是話不投機,共同愛好等於零。   「喂,那我先在外面避避,等她什麼時候氣消了,我再回來。」一說完冷無為忙一溜煙地跑了。   小寇子急得直想大叫。   內堂裡。凌麗正勸慰氣頭上的楊雪兒,笑道:「夫人,請消消氣。我說句不好聽的,其實侯爺也算是位好夫君了。雖然他是入贅進門,可無論是功績還是名望可都不是靠咱們楊府祖先萌蔭而來。按說楊府公爵之位,只要遞交文書請求繼承,他早已經就是一等公爺了,可咱們大人身上的爵位,那都是靠功勞換來的,沒有得楊府一點萌蔭。雖是入贅,卻是有名而無實。旁人入贅那是為了得到好處,可咱們大人入贅除了掛個名字,其他都是他自己打下來的。換句話說就算他脫離楊府,他一點損失也沒有,相反還不用承擔楊家世代忠良聲譽的壓力。而夫人的秦國夫人這個官銜,還不是靠大人而受萌蔭的嗎?」   楊雪兒生氣的臉龐突然變了,由氣而變成深思。   凌麗看出自己的話有效了,便繼續道:「夫人,大人好歹也是封疆大吏,皇上跟前的重臣,在我們大漢有不小的份量,可因為他怕老婆而被他人恥笑。現在大人或許還能因為愛夫人而承受,萬一等到幾年以後,大人三十多歲,聲望日隆,門生故吏多起來,難保他不會為自己的名聲考慮,忍受不了了,休妻之事他雖做不出來,卻大可以在外面養小的。夫人貴為秦國夫人,不可能像村婦一樣去跑上門去喊叫,這事情您做不出來,到時候這『楊公府』可真就成了楊家的,而外面大人也能名正言順的建他的『忠賢侯府』養小的,這不違背朝廷的禮法,他有這個權利。」   楊雪兒不敢往下想,猶豫半天,驚慌道:「你說他真的會休了我嗎?」   凌麗想了一會兒,有些難以啟齒道:「夫人,雖然這婚姻是皇上賜的,但只要夫人違反女子『七出』,大人是可以休的,『無後』便是最好的借口,我們大漢是以仁孝治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夫人您要好好想想啊。」(註:在離婚問題上,丈夫可以借七種理由休棄妻子,是為「七出」。《儀禮。喪服》 說:「七出者,無子,一也;淫,二也;不事姑舅,三也;口舌,四也;盜竊,五也;妒忌,六也;惡疾,七也。」亦作「七去」。《 大戴禮記。本命》 說:「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要惡疾去,多言去,竊盜去。」丈夫可以用其中任何一條為借口,解除婚姻關係。反之,妻子則毫無離婚的自由與權利,只能從一而終。)   楊雪兒腦子有些亂了,本來趾高氣揚,想教訓冷無為的衝動勁,可在這一些話中,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一點理由去教訓他,甚至連資格都沒有,感覺自己教訓他的資格卻是建立在他對自己的愛上,這公平嗎?   「報……,夫人,皇上派人來傳旨了。」   楊雪兒一楞,那奴才話剛落,只見一太監帶著幾名侍衛過來。   「冷大人可在府上?」那太監赫然是吳公公,看樣子為了傳這趟旨,花了不少的力氣。   楊雪兒忙起身道:「無為還沒有回來,我接旨可以嗎?」   吳公公搖了搖頭,道:「那咱家還是先等一等吧。」說完在凌麗的招待下,一旁坐下。他好不容易搶到的傳旨這個差事,要是楊雪兒不機靈,那不是白費那勁了。   楊雪兒忙叫下面的人四處去找,小寇子飛似的跑出去,他知道冷無為就在附近的茶館裡聽書呢。   果然沒有過多久,冷無為匆忙趕來,一見是老熟人,拱手道:「喲,吳公公,怎麼勞您的駕?」說完遞個眼神,小寇子自然明白,拿出一疊銀票出來交給冷無為。   冷無為拿著銀票,看吳公公樂得跟什麼似的,笑道:「吳公公,這銀子可不是白給的,要是這旨意傳的像上次那樣又削爵位,我可一文錢都不送啊。」   吳公公有些恍然,難怪上次傳手諭的傢伙回來後垂頭喪氣的,原來是這個理啊,笑道:「這絕對是個好事,皇上讓您擔當這次秋闈的主考官了,這可是多少人做夢都想不到的,皇上還說這次題目由您來擬,無論什麼題目皇上一概都准。」   一席話,驚呆了在場的所有的人,這事情誰都想不到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秋闈(二)     御書房內,接到聖旨的四皇子和八皇子一起來向德武帝請安問候,順便詢問秋闈考試之事,二人均對任命冷無為為主考官一事感到不解。   「父皇,兒臣不明白,國家選舉人才的大典何等神聖重要,父皇怎麼讓冷無為擔當這個重任,而且還讓他出題?冷無為書讀的不多,他能出什麼題目,兒臣甚為擔心,萬一出的題目有失荒唐,朝廷的臉面可都讓他給丟盡了。」八皇子文思說道。   文真也接道:「父皇,德武三年雖然冷無為擔當的也是主考官,可畢竟是以父皇的名義,而且就是那一次也出過考題洩露案,萬一這一次也像上一次那樣,不知如何是好啊?」   德武帝批閱奏折,頭都不抬一下,只說道:「冷無為擔當主考官,朕和軍機大臣都商議過了,他們也都同意。朕知道你們想選一個名望高,有才學之人來擔當這個職位,可朕告訴你們,這一次選拔人才看重的不是學識有多高,過去選才大多數只懂四書五經,死讀書不開竅,關鍵時候只知道磕頭,毫無見識,這次選拔不比以往,朕不但看他們的才華,更看中他們的應變能力,處事是否鎮靜。在這方面冷無為是最突出的,也是最有資格的。此次讓他出題,朕可以和你們打個賭,不到考試那一天,他一道題都出不了,但真到最後一天,他肯定會給一個非常漂亮的題目,這就是他的應變能力。因此,此次秋闈是否洩露題目,關鍵在你們身上,為了防止題目讓別人知道,朕就讓你們去擬題,如果外面洩露你們當中一個題目的話,朕就治你們的罪,同樣也就失去將來做皇帝的資格,這一次朕可是認真的。」   文真和文思驚呆了,一席話無疑是在告訴他們,將來皇帝人選是他們之間的一位。當下一起回道:「兒臣明白,兒臣告退。」   就在他們踏出門檻的時候,德武帝忽然道:「考場之上,冷無為是主官,你們要聽他的。沒有他的允許,你們什麼也不能做,還有考試完畢以後他還要擔當閱卷大臣,負責選拔三甲。明白嗎?」   「兒臣明白。」   二人走後,德武帝呼了一口氣,忽然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冷無為啊,朕可把大漢的未來都交到你的手裡,希望這次選拔的人才中能成為留名青史的千古良臣。」   楊公府裡。   冷無為像傻子一般呆呆地坐在那裡,自從接了聖旨以後,他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皇上讓自己擬題目,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真要命啊。   他一個人在裡面發呆,可楊公府裡的人卻高興壞了,關係全國舉子的秋闈大選,誰擔當主考官那便與上千名的舉子形成師生關係,名利雙收啊,那可是求都求不來的。接了聖旨後,楊雪兒就帶著一等奴婢們去法華寺燒香還願去。   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沒有過多久,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四皇子和八皇子的門檻太高,那些舉子不好套關係,這楊公府就不一樣了,還沒有怎麼的呢,整個府外就有不少人在窺視,有的人甚至直接把自己的大作花銀子托人轉送過去,一時之間,楊公府成為天下舉子們最關注的地方。   冷子信一聽自己的兒子當了主考官,馬上樂得跟什麼似的。他是讀書人知道這個主考官對那些讀書人意味著什麼,現在就讓自己死了也都可以瞑目了。而其他人雖不知道冷子信高興的理由,但也知道兒子肯定又被封官了,一家子喜氣洋洋的。   正在後院好不容易定下心來刺繡的冷薔薇,看見蒙生過來,想說而又不說。「你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話要說嗎?」   蒙生吞吞吐吐,面有難色,道:「薔薇……,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你……你能不能和你哥說說,讓我也當個官,你也知道作為他的妹婿,如果是白丁的話,在面子上也說不過去啊。你就說說吧。」   冷薔薇眉頭皺了起來,冷冷地道:「我告訴你,你最好把這心思收起來。現在我們家的身份還不能公開,我如果幫你這樣和我哥說,那不是給他添亂嗎?而且你還能當什麼官,書讀的又不多,就是當官肯定也是個昏官,我可不想讓我們冷家好不容易修來的名聲被你毀了,你趁早歇歇吧。」一說完,就站了起來要走。   蒙生不死心,跟上前道:「我要的也不是大官,就是芝麻小官我也願意,怎麼也得衣錦回鄉啊,為我祖上爭點榮譽。」   冷薔薇正要回斥,不想冷子信過來,冷冷地道:「怎麼?你這樣的人也想當官,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給我回家好好地看守咱們的幾畝地。就你這樣呆頭呆腦的,還沒有怎麼樣呢就被人給害了,官場可不是那麼容易混的。前陣子京城大亂,林天遠那麼了不起的人,還不是被賜死,雖然無為能罩著你,為你承擔一些,但這樣不是給他增加麻煩嗎?這心思你趁早給我滅了,回家安安份份的。」說完冷著臉就走了。   蒙生看老爺子都不同意,那就更別想了。自從知道自己的舅老爺是個當朝的大官後,心裡跟貓抓的一樣,看到京城裡走來走去穿著官服的人,就十分的羨慕,也真想過過官癮。可老爺子都不支持自己,那也就更別說了。   就在他正垂頭喪氣的時候,一僕人過來說道:「各位老爺、小姐,冷大人來了,請各位到前廳用茶。」   「到底出什麼題目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冷無為。本想找人商議,又怕別人偷聽了去,真是煩死他了。去找岳先生,可岳先生去找朋友,短時間不會回來;尤三甲和古師爺,都是不曾中舉,讓他們想辦法肯定損招特多,搞不好把四書五經上註釋的小字拿來當題目也說不定啊。百無聊賴就跑到這裡聽一聽老子的想法。   冷子信可是連個秀才都沒有中過,好不容易花了銀子捐了個監生,弄個員外當當,他能出什麼題目,因此愁眉不展道:「或許皇上的心意不是讓你從書本裡找題目,無為,皇上對你那是知根知底,要不他怎麼會把你叫到翰林院去讀書,你肚子裡裝些什麼,皇上也清楚。要你出題目,應該不會是掉書袋,你再好好想想,皇上到底是什麼心思。」   冷無為頓時一愣,對啊,自己到糊塗了,皇上不會平白無故的讓自己出題啊,裡面一定有文章。自己什麼最擅長呢,賭錢?逛窯子?拍馬屁?還是撈銀子?這些上不了檯面啊。到底是什麼呢?說打仗,自己還沒有學全呢,況且打仗是武人的事情,這些舉子可都是文人,指望不上啊。   腦袋都大了,冷無為還是不知道該出哪些題目為好,但思路倒是有了,那肯定是自己擅長,而別人沒有的部分,題目就應該從這裡出。   「爹,我明白了,回去我再想想。不知道您二老在這裡休息的可還習慣?」   冷氏接道:「好兒子,我們住的都很習慣的,不過到底不比家鄉熟悉。我和你爹都打算過幾天回家鄉去,你一個人在京城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冷無為清楚,爹和娘都不想連累自己。看了看紀飛靈,看出她的眼色之中有些不捨,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自己這麼無奈呢。他走上前握住紀飛靈的手,道:「過不了多久,只要我的事情辦成了,我就會去找你。」   紀飛靈無聲地點點頭。   悅來客棧裡,一身青衫,年約三十多歲,獨自一個人在那裡喝著悶酒。尤三甲碰巧和一生意人在那人的旁邊談生意,看樣子又是一場大買賣。   「完了,大漢要完了!」淒厲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驚動了在場的眾人。   一白鬍子的老漢走上前去,看樣子是個久考不中的可憐人,「喂,孟糾你又喝醉了,說什麼瘋話呢,這可是要殺頭的。」   幾個像是孟糾的同窗,也走過來勸解,可那孟糾卻還在喊道:「居然讓一個沒有讀過幾天書的無賴,當我們的主考官,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朝廷的法度何在?讀書人的臉面何在?這場科考不考也罷。」他這麼一開口,其他人也都沉默了,看樣子有這想法的不是孟糾一人。   「混蛋,哪個王八蛋敢這樣說我家大人!」尤三甲拍案而起,凶神惡煞地走過去,一拳頭砸在那孟糾的桌子上。   那孟糾以蔑視的眼光看著尤三甲,冷冷地道:「原來是無賴的爪牙,看樣子今天我還真不走運。」   受人吹捧慣的尤三甲還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這次他卻不生氣了,突然大笑起來,一副豪爽的樣子,笑道:「好久沒有人和我這麼說話,真是痛快。我也不需要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不過看你這樣子不像是有才華之人,這自然可以故放豪詞,吸引別人眼球,無能之人罷了。」說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你憑什麼說我無能?」孟糾站了起來。   尤三甲看了看在場的舉子,笑了笑,對那孟糾道:「看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和我說話的人,我可以透露一下,這次科考最後一道題目的重點。」話一落,所有的人都呆了,誰能猜到今天能碰上這麼幸運的事情。   就是孟糾也感覺自己的口乾了,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   尤三甲喝了口水,道:「這次科舉考試,將是你們以往考試當中最難也同樣有可能是最容易的一次。最後一題考的不是你們對書本的知識,而是考你們……」   所有人屏住呼吸,仔細凝聽關鍵的時刻。   「而是考你們的能力,這能力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他也難。國家三年大選,選的是人才,而不是書獃子,用的人自然非同一般。前兩場考試那是看你們讀的四書五經,這一關你們都很容易會過,因為這一次的要求,取決於最後一道題目,這是皇上說的。也就是說你們過不了最後一道題目的關,你們的答卷也不會有人看。而且更重要的是,此次考試在中第名單上,將不作限制,有可能所有的人都有機會參與皇上的篩選,也有可能一個都沒有。所以,你們將我們家大人比作無賴什麼的,那你們最好一輩子別來考試,就是考了那也是不能之輩。況且我們家大人,為大漢立過大功,天下百姓也都讚頌,偏偏就是你們這些怕考試不中之人來詆毀,真是無聊之極。如果不想考的,那就趕快回去吧,再等三年,或許下次就不是我們大人監考了。」尤三甲丟下喝茶的錢,整理一下衣服,陪同那位商人出去。   本希望能探聽出門路的舉子們,現在聽完,卻不明所以,再過三天就要考試了,可最後一道題目是什麼題目,把思緒都攪渾了。   「哇,不愧是冷大人,果然厲害。看樣子,這一次的考試真的不一般。」一舉子說道。   「那是當然,按說那可是我的恩師啊,我是天龍人氏,德武四年的鄉試,冷大人親自主持的。恩師雖然喜歡銀子,可就是不搜刮百姓的錢財,也不收那些考生的紅包。德武三年的那場秋闈是恩師主持的,親自選拔的狀元和一甲第四名,現在都當了巡撫,而且官箴很好。要是咱們當中也有人被他選中,將來飛黃騰達的日子也不遠了。」穿灰衣的舉子一臉幻想的說道。   這話說的每個人的心都動了起來,各個忙回去看書,準備應對科考。   孟糾心裡悶悶的,大叫:「小二,再上壺酒!」   哪知道叫了半天,小二才懶洋洋地過來,「客官,對不起,沒有酒了。」   孟糾卻看見旁的桌子上放著酒壺,氣得抓起小二的衣領道:「你怕大爺沒有銀子付帳嗎?」   那小二使勁掙扎一下,脫開身子道:「對不起,我們這裡不歡迎詆毀侯爺的人。侯爺,我們客棧的人雖然沒有見過,可百姓都知道他是一個好官,他帶領西北的軍隊為大漢出生入死過,而且他還是楊公的孫女婿,你詆毀他那就是詆毀西北軍,詆毀楊公府,詆毀我們大漢皇上的賢明。我雖然是個小角色,但也知道當今皇上乃是數得著的明君,殺的都是貪官污吏,也只有皇上的英明,才有冷侯爺這樣的人物。所以我們掌櫃的說了,請你今天就搬出去,我們不歡迎你。」說完趾高氣揚地走了,然後熱情地招呼其他的客人。   孟糾坐在那裡呆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第三道題     每三年一次國家選才大典,今日便正式舉行。貢院還未開門之時,門外已經聚集了眾多舉子,期盼著大門開啟之時。除了舉子們在此考試外,不少小販也跑到這裡招攬生意,做的是那些考生們家人的生意。門外熱鬧無比。   禮部的各級官員都已經到齊了,考試也是像以往一樣,官員先謄寫好題目後,再一一發往各位考生進行考試。而考試之前,主考官都要按規矩訓一次話,然後才能開始。   這一次可真是名副其實的主考官,冷無為看了看眾官員,清了一下嗓子,道:「這一次,本官擔當主考官,雖說奉了皇上的旨意,但本官無論才學和名望都不應該擔當這個官職,不過既然本官接了聖旨,那也只好硬著頭皮上。」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了看四皇子和八皇子都沒有什麼反應,接著說道:「這些考生對國家朝廷來說是人才,但對本官來說他們是即將坐三天牢房的自由囚犯,什麼都要嚴格看守,不准任何人在我的眼皮底下作弊,所以這一次我把軍隊都調來,姚將軍,你說說你的任務吧。」   一旁的姚勝站出來道:「奉主考官的命令,在各個考生的房間外駐守二名侍衛進行人身保護,各級官員也必須由侍衛跟從,並且分為兩班,每隔一個時辰換一次班,每班看守人員互相對調,無一次相同,晚上由其他白天休息好的侍衛隊進行換班,直到結束。如若一考生作弊或考官行為不當而事後發現的話,侍衛一律處死。但在事發之時,被侍衛們發現並舉報,考官立即罷官並立即交由刑部嚴審,考生將終身不再有考試資格,且撤消以前所有的功名,變為草民。考生必須在侍衛的看守下進行答題。完畢。」   話一落,下面的官員立即小聲的喧嘩起來。文真和文思都皺了皺眉頭,按姚勝所說的,不但考生被當作囚犯來對待,就來考官也一樣對待。而且還有巡邏隊,這貢院簡直成了刑部大牢了。但德武帝有過口諭,這一次考試全部交給他來辦,其他人不得干預。   「大家也聽到了,也該明白了。本官生怕再像上次一樣發生同樣的情況,你們可以說本官不信任你們,不尊重你們讀書之人,事後你們都有權力參本,但現在必須按我說的做,每個人都給我安分一點,收紅包的,有交代的,托關係的,在權衡的時候,最好把你們全家的利益想清楚再做。好了,現在開門吧。」   炮聲一響,考生期待已久的大門突然地開啟。正準備進去的時候,突然發現本來有官員在一旁造冊登記的人全部變成武將,搜身的衙役全變成穿鎧甲的武士,每個人都帶著大刀,殺氣騰騰的樣子,人還沒有走近,就感到一股寒冷之氣。   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這一次的考試還真的是不一樣。   「媽的,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搞這些東西,給我拉下去打。」一士兵搜出一人在衣服裡夾帶,惡狠狠地將那人甩到一邊,旁邊的侍衛二話不說,拿起板子就打,大約打了二十下之後,另一文官記錄他的名字,並對那人道:「你永遠失去考試資格,且剝奪一切的功名,回家去吧。」   「不要啊!」那考生爬在地上苦苦哀求,可還沒有說幾句,就被一名侍衛踹倒樓梯之下。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得有些不忍。一文弱書生站出來擋在那考生前面,大聲道:「你不能這樣對待我們讀書人,不能侮辱我們讀書人。」   本以為有人會附和,哪知道換來的是一個個冷漠的目光。一武將過來,冷冷地笑了笑,道:「他有膽子作弊,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能做這樣的事情,也就不再是讀書人了,如果你認為他的行為是讀書人應該有的話,那把你的名字報一下,取消你考試的永久資格,做一輩子的草民。回答我,報上你的名字。」   文弱書生冷汗直下,手足無措,一咬牙,回到自己的隊伍當中去。   「大人,考生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侍衛們也各就各位了,是不是現在就開始了。」姚勝跑上來回道。   冷無為看看時辰,道:「欽天監的人說午時才是吉時,現在離午時還有一刻,再等一等吧。」   姚勝領命退下。   整個大殿裡,文真沉著面孔一聲不吭,而文思則饒有興趣的看著手裡的書,對身外的事物都沒有興趣似的,各自懷著鬼胎。   「冷大人,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你這樣做恐怕會影響到考生的情緒,影響他們發揮。」憋了好久的文真,忍不住的問道。   冷無為笑了笑道:「四爺,我這樣做是有道理的,國家大選,選的是人才,而不是只有才氣而一無是處之人。如果連這點精神壓力都受不了的話,將來遇到棘手的事情,他們又如何的去承擔呢,而且考驗他們的還在後面。今年也算他們倒霉,碰上了我,不好好的玩他們一把,還真是對不起他們啊。」   文真皺眉頭還想再說什麼,文思卻接道:「四哥,既然冷大人這麼有決心,自然也有把握,不必擔心。不過我在想,如果這一次所有的人都扛不住壓力的話,題答的不理想,冷大人不知道如何處理?」   「很簡單,一個都不要,既然是選才,自然要的是人才,如果沒有一個人合格的話,相信皇上的想法也是寧缺毋濫。畢竟一旦當官,承擔的不但是朝廷的重任,還有百姓的安危禍福,不可輕率地處置。」   這話文真聽了點點頭。對此他是深有感觸,吏治為何那麼艱難,無非就是官官相護,一七品小官居然和巡撫勾搭在一起,共同搜刮民脂民膏,百姓那是怨聲載道,卻無法上告。雖然冷無為做得有些過,但歸根結底也是為了大漢基業,手段再過只要出發點是好的,那就無所謂了。   這些考生當中有不少都是經歷過幾度春秋的人物,按說已經習慣了考場的氛圍,可今天考試沒有多久,不少人都受不了,不時的倒下。試想一人在答題之時,面前站著一個猙獰的大漢拿著把刀,動也不動的雙眼盯著自己,這份壓力哪個會好受。   「將軍,已經倒下五十個,還有六七個有些神經錯亂。要不要報告大人,讓他把人撤了。」一考官擔心道。   姚勝掃視一下各個房間,笑了笑,道:「不用了,大人交代了,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部署不變。哪怕所有的人都倒下,也都不撤。大不了這些人再等下一次吧,好在他們不少人還很年輕。」說完大笑起來,以前看那些讀書人怎麼都感覺彆扭,都有上去打幾拳的衝動,現在讓自己當了監考巡視官員,還不把這些整趴下。   時光飛逝,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兩天。   「收捲了……」   傳令士兵號角一吹,各個考官連忙跑到各個考生那裡把試卷收好。   大殿內,冷無為抹去睡覺時流的口水,伸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道:「想不到當個主考官都這麼累。」   文真也略休息過,道:「冷火人,前兩次的考卷都已經收上來了,第三道題目是不是該發下了。」   文思也很好奇,究竟眼前沒有讀過幾本書的傢伙,會出什麼樣的題目。   冷無為擦了一把臉,然後才道:「現在還有多少考生?」   一文官道:「還有七百五十二個。」   冷無為「哦」了一聲,一千一十三個考生,現在還有七百多個,減少了快三分之一,便道:「你們下去傳令,在沒有考第三道題目前,先過三道關。凡能過三關者,中第的概率為二分之一,讓那些傢伙提提精神。」   「三道關?」在場的人都顯得十分驚訝。   「對,三道關。第一道關,凡想繼續考下去者,除非能考中,否則一律取消考試資格,剝奪所有的功名,終身不得再入仕途。不敢繼續的,就再等三年下一次機會吧。」冷無為彷彿很輕鬆的道。   本來很驚訝的在場之人,現在更顯得驚訝萬分,文真立即阻攔道:「冷大人,我以為這樣做非常的不妥。中第之人的希望本來就很小,現在有七百多人,朝廷按規定人數也只能選一百五十人,這有大部分人是不可能被取上的,你這不是胡來嗎?」   冷無為卻沒有答話,而是對那些考官道:「你們都下去傳我的命令吧,讓那些考生自己決定,其他的什麼都不要說。考慮時間為一炷香。」   「是,大人。」   當多餘的人走完之後,冷無為才站起來,笑道:「四爺,八爺,我這樣做是為了測試一下那些考生究竟是否合格作為一名官員。現在他們要做的是將自己的前程賭上,如果一個考生太注意自己的前程,那將來也只不過是聽從上面的應聲蟲而已,放棄的考生把希望寄托在虛幻不可知的將來上,像這樣的人不要也罷。能過這一關的人,一般都是對自己有信心有決心的人,而且像這樣的人肯定是即有才氣也有魄力,不信的話,四爺,八爺,你們將來就會知道了。」   原來是如此的用意,文真和文思互相點點頭,看不出來這冷無為居然有這樣的想法,招雖然損了點,卻很直接也很有效果。   沒有過多久,一文官跑來,回道:「四爺,八爺,大人,現在考生只有一百五十名,其他的人都放棄了。」   冷無為淡淡地道:「把剩下的一百五十名的考卷留下,其餘的考卷都拋棄。把所有的考生都給我叫到這裡來,進行第二關的考試。」   大殿之內,所有的考生都集中起來,茫然不知所措,有的人甚至非常的緊張,而有的卻很坦然。   冷無為看這些人,笑了笑,道:「你們這麼多人能過第一關,我很高興。其實那第一關只是測試你們的膽略而已,是騙人的。就算你們後面幾關都過不去,你們的考卷也一樣會得到批改,真有文采的還是有機會考中,但不會在前二甲當中。所以後面的兩關,你們要輕鬆對待,發揮你們的能力。」   剛才還很緊張的考生,突然聽到這麼好的消息,立即興奮起來,畢竟現在所剩下的人己經不多了。   姚勝出列手拿文書宣道:「下面是第二關,由於人數比較多,我們會安排十五個房間,每個房間十個人。在此之前,你們手上會各自拿一本書,有的書裡面有一片金葉子,只有拿書的人和發書的人知道,其餘的九個人要找出誰的書裡有金葉子,然後用筆寫下,把找出的理由說明一番,凡是通過的人便進入第三關。而持有金葉書的人,有五個人發覺是你的話,便被刷下。我再提醒各位,雖然你們考卷會有人批改,但這次選材的人數只有五十人,因此不要把太大的希望放在前兩個答題上,如果過三關的人超過五十個人,其他人一樣淘汰出局。觀察時間一炷香,答題時間一炷香。下面開始。」   考生還沒有來的及反應的時候,就被一群侍衛帶下去,到各個的房間裡去。   「冷大人,你這又是搞得什麼名堂啊,這一關有什麼講究啊?」文真現在是見怪不怪了,品著茶微微笑道。   文思忽然接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一次你要考驗的是那些考生的應變能力。在十人當中有一人拿著藏有金葉的書,其他人必須要細心地觀察,有此書者肯定會有緊張的情緒,行為不比往常自然,而其他人有的肯定是疑神疑鬼,這樣一來不留心的人會處處覺得可疑,而有這書的考生必須學會鎮定,這關卡不但考驗一個人的洞察能力和分析能力,還要考一個人的鎮定能力,是個好題啊。」   冷無為佩服的點點頭,「不愧是八爺,說的很透徹。不過還有一點,那就是考驗他們的精神承受能力,遇大事者必先學會鎮定不留破綻,而且還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這樣才有可能出奇制勝。」   兩炷香過後,各份答卷都送來,不過這一次考官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全部送到冷無為跟前。把有金葉書本人的卷子上打了個標記。文真和文思也一同過來,看冷無為怎麼辦。哪知道他看也不看,只把有標記的名單而多五個人發現的卷子給剔除,然後才道:「各位考官,你們把這些答卷再看一看,如果誰寫的有道理,分析在理的話就留下,其餘的剔除。這次考驗的要求是他們不必寫出正確答案,要的是能說出為什麼選擇的道理。開始吧。」   眾官莫名其妙,但很快就選出了一部分,人數為七十三人。   姚勝道:「大人,是不是開始第三關了?那可是我的強項啊。」   冷無為笑了笑,「那就開始吧。」   其餘人走後,冷無為再把剔除人的答卷再看一看,的確有的人寫得實在太過荒唐,文真道:「第三關過後,人可就不多了?你的第三道題究竟是什麼?」   冷無為哈哈大笑起來,笑道:「根本就沒有第三道題。如果說有第三道題,這三關就是我為他們設置的題目。說難也的確很難,可說容易也很容易。四爺,八爺,您二位出的題,已經很到位了,再出類似的題目也沒有多大的意思,再說我也出不出來啊。既然是選才,這次考試的重點就在於選才。」   「那下一關是什麼?」文思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是跑步,看誰能忍耐到最後,這是用來選一甲前三名的,既然他們能挨過前兩關,那就證明他們不但有真材實學,而且很有自信。但是作為一個朝廷官員,必須有好的體質和過人的精力,要文武雙全。跑步鍛煉的不但是體力更重要的是忍耐力。這次跑步不講究速度卻講究時間,這一跑可就是一個時辰啊,夠他們受的。」冷無為說到這裡,得意的笑了起來。   如此考試,千古未見,也只有遇到了這個皇帝和這樣的主考官,才能出現這樣的怪事。無疑,相信這過三關考試,必然留於大漢史冊,作為一時之笑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密詔     秋闈結束後,剩下的便是閱卷大臣批閱卷子的,好在所剩下的人已經不多,兩天以後便發了榜。在這一甲之中的名單次序都沒有太多地變化,德武帝也很輕鬆地挑選了三甲。不過參冷無為的折子如雪花一般地飛來,禮部各大臣都紛紛上折子,說冷無為把國家大選當成兒戲,很難說服天下的讀書之人。   但是本以為四皇子和八皇子會出來替讀書人說話,哪知道他們兩人均表示心悅誠服,對德武帝的歌頌那簡直就是滔滔不絕。「聖明」、「萬歲」之聲不絕於耳,這多少讓在場的大臣有所詫異,此事也就壓了下來。   自從放了榜之後,那些在第一關就放棄的舉子懊惱不已,腸子都悔青了,但更惱的人還有過了兩關在第三關上跑不動的舉子,本應該是一甲的,卻變成二甲,名次落下一大截下來,但大多數考生對此卻沒有任何怨言,畢竟路是他們自己選的。此次被選中之人,大多數都是各地非常自負有才學之人,有的甚至非常地有名,他們理所當然的選中,遮住了天下人的口。   一酒肆裡,孟糾正和幾位同窗喝酒,神色相當地得意,他名列三甲第三名,這個名次比他料想的高了不少,當然得意。而那幾個同窗則不幸落榜。   「孟糾,你還真是厲害,說了主考官那麼多的壞話,卻還能被取中,真有你的。」一年紀稍長的讀書人說道。   面朝南,個子較矮,卻歎道:「要是我們當初能堅持下來,我或許也能中第。老孟,你也是運氣好啊,偏偏就讓你走運了。」   深知其中之苦的孟糾道:「你們以為真的那麼容易啊,還是那天的先生說的好,此次考試說難不難說易不易。當時過關的時候,你根本就不知道下面會有什麼題目在等著你,尤其是第一關,那可是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都說恩師好賭,還真不是吹的。過第二關的時候,我們被關在一個屋子裡,每個人緊緊的抱著書,互相就這麼看著,要不是我看見那個人抱書的手在發抖,或許也就過不了。到了第三關,那位姚將軍帶著我們這些人圍著整個貢院裡面跑了一個時辰,中途不許休息,誰休息就被拉走,我前面的那位老人好不容易才過了兩關,就最後那麼一下,突然暈倒在地,原來他本身的心臟就有問題,此次榜上就沒有他,真的好懸啊。」   另一桌子穿紅衣服的,看神情也是中榜之人,聽見談話聲就走了過來,笑著對孟糾道:「這位兄台還在討論秋闈之事吧。這次考試我從來沒有感覺過這麼爽,你們知道不知道,找槍手的人在第一關的時候就跑了,誰敢拿別人的前程做賭注啊。咱們的恩師還真是絕了,兄台何時去拜訪恩師啊?」   孟糾看了看那個人,知道他也中了榜,起身道:「在下孟糾,三甲第三名。不知道兄台是……」   那人笑了笑道:「在下蔡起雲,二甲十三名。記得最後的時候,你老兄可跑在我前面啊。」   「哦,原來是你啊。坐下說。」孟糾哈哈大笑起來。   蔡起雲也不客氣,招呼小二再上一壺酒,坐下為各人倒了一杯,笑道:「孟兄,你可知道今年的三甲是誰?」   孟糾立即報了出來:「狀元慕容秋賢,榜眼單子賢,探花孔亮。京城裡現在誰不知道他們三個?」   蔡起雲喝了一口酒,笑道:「那你知道他們多少?」   孟糾搖了搖頭,「對他們還真不太清楚。」   蔡起雲道:「江南二賢,中原一亮。這個名號你們沒有聽說過嗎?這說的就是他們三人,無論是琴棋書畫、天文地理還是治國安邦之道,他們都相當厲害。據說他們在這些方面從來沒有敗過一人,這次中榜真可以說是實至名歸啊。據說他們之前也都考過科舉,可每一次都榜上無名,這一次要不是恩師主考,也不見得他們有這麼好的福氣。現在他們三個整天的去『楊公府』請教恩師行軍打仗之策,讓人看著都眼紅啊。不少的同年也都去過了,孟兄去了沒有啊?」   孟糾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明天就去。蔡兄可曾去過?」   蔡起雲搖搖頭,道:「不曾。我因為不知道買什麼禮物去好,因此遲遲不好去,雖說恩師喜歡銀子,但畢竟不能直來直去。我打算買一幅上好的字畫送過去,可一時沒有看見好的,真急死人了,後天就是皇上會見中榜進士的日子,真有些急啊。宮中的禮儀我還不懂,萬一壞了規矩,可影響前程呢。」   孟糾聽他這麼一說,也緊張起來,道:「可惜我身上帶的銀子不多,無法買合適的禮物啊。」他正琢磨著,忽然跳了起來。   原來尤三甲和古師爺跑出來喝酒,在府裡總覺得喝的不怎麼痛快,因此隔幾天就出來轉轉,喝喝小酒,談些風花雪月。   「這位先生,在下特向您來賠罪了。」   說著正高興的尤三甲突然看到一個男子在向自己行拜禮,感覺面孔比較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你是……」   孟糾急忙道:「在下以前在悅來客棧和先生有過一面之緣。當時無禮冒犯,請原諒則個。」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罵我們家大人是無賴的那個。」尤三甲呵呵笑了起來,接著道:「這次有沒有考中啊,多少名啊?」   「在下孟糾,是三甲第三名。」孟糾很恭敬地道。旁邊的蔡起雲則一頭霧水,聽旁邊的人說那是恩師的屬下,也立即恭敬起來,並報了自己的姓名和此次的名次。   古師爺笑了笑,道:「呵呵,原來都是國家棟樑啊。這次你們能中第,說明你們還是有些學問的。不過,我在府上沒有見過你們,後天就是皇上召見中榜之人,大人應該交代你們該做什麼準備了吧。」   孟糾急道:「我和蔡兄,因不知道如何買禮物送與恩師,因此還不曾去拜訪恩師。二位先生能否提示學生?」   尤三甲和古師爺一起笑了起來,笑得孟蔡二人不知所謂。尤三甲笑道:「你們不用買什麼東西,再說你們窮書生能送什麼禮物啊。如果真要送的話,等將來你們當了官,受百姓愛戴,不辱沒大人與你們師生一場的名譽,那就是最好的禮物。記住,將來你們要當了貪官的話,千萬別提大人的名諱就托福了。」   孟糾和蔡起雲跪下,齊聲道:「謹遵先生教誨。」   自從秋闈結束後,冷無為不知不覺的也忙起來,不過忙的不是什麼正事,而是接見每個來拜訪他的中第舉子們。和他們這些酸人在一起,甭提多費勁,說什麼話都是引經據典的,弄幾下便是詩詞歌賦,難受之極,因此見面客套鼓勵幾下就讓楊雪兒去招待他們,什麼宮中禮儀也統統地讓她負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楊雪兒盡展溫柔的一面,平時的跋扈也不怎麼見到了,究竟是什麼原因搞得冷無為也糊塗了。每天晚上回來晚了她也不說什麼,而且很客氣,也不問是為什麼,真是搞不懂。對冷無為來說,那可都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今天冷子信等人就要回老家了,冷無為這個做兒子的當然要送一送,並派了十幾名武功高強的親兵護送。京城郊外,紀飛靈戀戀不捨地看著已經變成白影的冷無為,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這一別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冷少,現在該回去了,不捨也要捨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田大在一旁安慰道。   冷無為淡淡地一笑,看著人來人往各自營生,不禁心有感觸,茫然地道:「老大,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不用攪進官場整天的勾心鬥角,搞那一套是是非非。有時候我覺得以前我們要飯的時候是最美好的時候,雖然整天地挨打受餓,可我們自己卻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用為將來的事情而擔心。但現在……」微微歎息。   田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冷少,其實我也感覺累了,我們每天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每天都提防著別人,你爬得越高,摔的越重。李忠和林天遠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前他們可都是舉足輕重的權相,可那又怎麼樣呢?冷少,我想過了,等把白姑姑的事情辦完以後,我就和我的老婆孩子走的遠遠地,離開這個京城,過干淡的日子。冷少,你有什麼打算?」   冷無為苦笑了笑,但眼神中又充滿嚮往之情,笑道:「我也是這麼想,到時候我準備辭官。我能當官當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個異數。是皇上不得已而用我的。將來的皇上肯定重視那幫正途出身之人,我這樣的人就成了一個礙眼的人,不如趁早辭官回到老家做些生意。你也沒有地方去,不如也和我一塊走吧。」   田大笑著搖搖頭,道:你不比我,你在京城有家有業,就算你願意走,那楊雪兒可願意?她可是一直在京城住慣的,再說你身邊哪一個女子甘受寂莫,過平常的生活。你要走,很難啊!「   忽然一陣秋風吹來,隱隱約約地感受到刺骨的涼意,深秋之時來這麼一陣風有些不太尋常,飛起的楓葉伴著沙土流連於不再屬於它的世界,直等到雨水而來,慢慢腐爛,直到消亡。   「回去吧,以後的事情以後說。最近京城接到北方的邸報,北魏已經派使臣而來,聽說前太子已經投奔楊純偽寧國了,從情形來看,北魏接納前太子是出於楊純的脅迫,楊純早就把目標對準大漢了,北魏只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形勢嚴峻啊。」冷無為雙眉緊鎖,苦苦地思考,一旁的田大也皺眉不語。   皇宮。御書房中。整個房裡只有德武帝和劉本兩人。   德武帝勉強支撐起身子,倚在靠墊上,臉色蠟黃,嘴唇發白,手不住地顫抖,喘著氣道:「劉本,桌子上朕已經擬好了兩道密詔,你馬上去冷無為那裡宣讀旨意,右邊一道你要收好,如果冷無為將來為患之時便可用它,這或許是朕最後一次大手筆了。」   「皇上!」劉本跪下,淚水不住地湧出,顫巍巍地拿起密詔,打開看了一下,臉色突然地驚慌之後,卻顯得十分的欽佩。   德武帝做了個讓劉本平身的手勢,道:「冷無為雖然有才能,但有時過於謹慎,而且他太重視自己身家性命,平時就喜歡明哲保身,闖勁不夠,讓他有什麼破釜沉舟之壯舉,實不能指望,但關鍵的時候他到是能挺身而出,起關鍵的作用。但未來的皇帝很難發現他的好處,也許這次即將發生的事件之後,有可能會殺了他。對將來朕已經無可奈何,如果真到那個時候,劉本你必須保住他的一條性命,以全朕與他君臣一場。咳……」   「皇上,冷大人要知道您這麼用心良苦,就算死他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劉本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哪知道德武帝卻苦笑了笑,「你不懂朕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他?如果沒有他當初不顧個人安危為朕獻策,朕不可能脫離李忠和林天遠的束縛;沒有他對新政的大力支持和卓有成效的實行,朕很可能碌碌無為;沒有他帶領地方官員,抵抗洪災,江南肯定不保,到處都是難民,不會有今天的富足,其他也不多說了。與其說朕創造了他,反過來也可以說是他拯救了朕。因此朕對他的感情很複雜,既想重用他,又怕他學識不足,誤了國家。劉本,你說朕是不是很矛盾啊?」   劉本不說話了,人說時世造英雄,但也必須有識英雄的人啊。「皇上,臣擔心將來臣很有可能……救不了冷大人。如果將來的皇上真有心處死他的話,誰也救不了。皇上可否留個詔書什麼的,臣也好辦事。」   德武帝搖了搖頭,眼睛彷彿看到了將來,「朕從即位起就受先皇制約,凡朕想做之事,臣子都以先皇之言為借口進行勸阻。朕不想朕的兒子將來想做什麼事情時,別人用朕的言行為借口阻攔,因此朕不打算留遺詔,要留也只留你手上的兩道和傳位詔書。朕不想讓將來的皇帝重蹈朕的覆轍,在這事情上花更多的精力,朕已經受夠了,絕不能留到下一代。今天就說到這,下去吧,好好辦差。」   「臣遵旨。」劉本擦乾眼淚,站了起來,慢慢地退了出去。   楊公府,冷無為的書房裡,只有冷無為和劉本兩人。   「……北方偽寧之國,欲圖大漢久矣,今朕思量多日,對冷愛卿昔日之言非常贊同,著冷無為為一品大將軍,統轄北方軍隊,無論何時只要有利於大漢江山時機時,可無須回稟朝廷可擅自調兵出征,期望愛卿攻必克,戰必果。不負朕之所望。欽此。」   「臣,冷無為接旨。」   說完冷無為正準備起身,劉本攔阻道:「冷大人,還有一道聖旨。」冷無為立刻愣了一下,趕緊跪好。   「察冷無為為官不久,便四處搾取財物,其貪污銀兩之多,實在是另人發指。且四處結黨營私,欺壓百姓,官員參奏之本多如大山,根據大漢律條,斬立絕。欽此。」   冷無為傻住了,怎麼一會兒大將軍,一會兒又成了死囚了,立即咆哮道:「皇上,臣冤枉啊,臣冤枉啊……」   「冷大人,你不必擔心。皇上交代了,如果他日在你心中不再為民、為朝廷之時,這道密詔便起作用之時。如果你沒有大罪,擾亂朝政的話,這道密詔就當沒有。這密詔放在我的手裡,要是他日你如李忠、林天遠那樣,左右朝政,置百姓和國家利益於不顧,我可以隨時要你的命,你要記住。」   「臣記住了。」冷無為嚇得腿直髮軟,還是劉本將他攙扶起來。   「皇上交代了,你接到旨意後,便準備出發。現在北方越來越不安定,皇上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我擔心楊純肯定會在皇上萬一的時候,突然起兵。這樣一來,新君在短時期內無法穩定朝政,而以楊純的精明,用不了多久就直撲南下。大將軍,你無論怎麼樣,也要把北邊給我守好,這可是關係到大漢江山是否穩固的大問題。皇上如此信任你,將這麼大的擔子交給你,你可一定要給挑起來,不要辜負皇上對你的信任。」劉本神情凝重,再三的囑咐道。   冷無為收起密詔,呼了一口氣,道:「請劉大人轉告皇上,臣一定不辜負他對臣的期望。三天後,我就回西北,作戰爭準備,一舉拿下峽谷關。」   劉本欣慰地點點頭,用手拍了拍冷無為的肩膀。其實後面還有好多話要說,就是不知道要如何說起,歎一口氣,打開門走了出去,身影漸漸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二百二十章 返回西北     在劉本離開後不久,冷無為就將岳真、田大、白雲飛、古師爺、尤三甲等人召集在一起,把剛才大致的情形說明了一下。過了良久,最先發難的卻是田大,手狠狠地拍在茶几上,怒道:「冷少,那道密詔絕對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裡,那道詔書等於是捏著你的脈門,萬一以後被誰得到了,咱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我把它給偷出來毀掉。」   冷無為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情,他看著岳真,希望他能說點什麼。岳真喝一口茶,微微閉著雙眼,道:「咱們必須要動手,劉本並不是個非常可靠之人,萬一他投靠哪位皇子,而把侯爺給賣了,到時候主動權就不在我們手上。這道詔書必須給拿回來,但要選好時機。依我看,咱們分為兩步走,第一步,侯爺照樣去西北,準備戰事;第二步,田大安排好人手,等待機會動手,不能讓別人瞧見,而且還要把劉府摸個清楚,必須一擊就中;第三步,由我草擬一個假的詔書,將它換掉,皇上的字體我非常熟悉,弄假也很簡單,劉本總不至於每天都要鑒別吧,在短時期內不會讓他懷疑,希望能撐過皇上駕崩的那一天。」   其他人聽了均同意地點點頭,田大微睜著雙眼,道:「那什麼時候開始動手?」   岳真放下杯子,冷冷地道:「三天後動手,時問拖得越長對我們就越不利,消息走漏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三天後正好是侯爺走之後的日子,劉本就算懷疑也找不到直接的證據出來,更何況他還不一定知道詔書已經被換了的事情。」   事關大家的禍福,田大當即起身道:「我這就去準備。」說完就離開了。   冷無為呵呵笑了起來,眾人都有些詫異,都看著他,只聽他說道:「人說自古帝王都薄情,想不到皇上就連快仙遊的時候還要擺我一道,真是讓人做夢都想不到啊。在這以前我還一直把自己當成忠君愛國之臣,現在想來也真是很可笑的。怪不得忠臣不容易當,不是不想當,而是皇上願不願意你當。」聽似笑談,卻充滿無比的悲涼。   三日後,此次回西北,除了帶來的一萬騎兵以外,沒有一位大臣相送,連去皇宮向皇上問安都沒有。荒涼的沙道上,孤單的行走著這麼一隊人馬,看似出征之相,更多地像是吃了敗仗的軍隊,急忙逃離這個危險之地。   當天的夜裡。劉府前一處角落裡,田大縮在那裡,和他一起的還有幾個人,看樣子是打探消息之人。   「回田爺,我們都已經打探到了,劉府的後院有一處宅子,宅子裡面有一間密室。平常的人都不許靠近那裡,要不是我的一個同伴從後牆上翻過去想摸點東西,碰巧看見劉大人開啟密室也不會發現。」一嘍囉長得鼠眉鼠眼地道。   田大張開地圖,好在以前也隨進過劉府,次數雖然只有一次。那時候是劉本過六十大壽的時候送禮過來的,雖然劉本沒有收下,到也討了杯酒吃。只見地圖上,標誌著各個院落的地點,最後把後院那到宅子給圈了起來。   「那裡的守衛怎麼樣?」   「人不多,劉府不比蕭相府,正而八經的守衛沒有幾個,只有十幾個家丁。奴才有五十個,奴碑只有三十個,整體看起來不大像是一品大員住的地方。吃穿什麼的也很節儉。」   田大收起圖紙,微微笑了笑,道:「我要你們辦一件事情,你們馬上溜進去偷些東西,把動靜搞大一點,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反正只是偷盜,就算上了刑部也派不上什麼罪名,到時候我派人用銀子把你們贖出來就沒事了。事後,每個人一千兩白銀,但條件是你們必須離開京城。」   「行,田爺。我們都聽你的。」   「好,現在就開始吧。」   一聲令下,幾個嘍囉像鬼影一樣溜走不見。但沒有過多長時間,只聽劉府喧嘩起來,鑼鼓聲敲打起來,大喊道「有賊啊,來人啊,抓賊啊……」叫喊之聲那是此起彼伏,火把把整個院子照得通亮。   田大一個魚躍翻進了後院,外面鬧騰騰的,可這裡卻很靜。正當田大要進入那間孤零零的書房時,突然間聽到有人過來的腳步聲,連忙躲了起來。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劉本。他的腳步沉穩而匆忙,當他提著燈籠站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然後才小心地進去,把門關起來。   田大戳破窗紙,透著小孔小心地瞧著劉本的舉動。劉本點上燈,將燈籠吹滅,也沒有看到他動什麼東西,那書架突然的打開,當他進去的時候又關上。田大冷笑一聲,蒙上面,推門而入。不過奇怪的是,在他身上又很不適宜地佩帶上一塊玉珮。   從剛才的情況看,劉本並沒有動其他的地方,只是在桌子上動了什麼東西。田大細心地瞧了瞧,突然冷笑起來,原來那乾涸的硯台突然多了一個拇指印,印記非常的清晰。正想摸那硯台的時候,書架突然打開,田大忙隱身避過。劉本好像很塌實一樣,熄掉燈,也不見他再點燈籠,掩著月色而去。   靜悄悄的夜晚,透著詭秘。田大再次走到桌子前,長期練武,眼睛練得就是在夜裡也看的很清楚,他按照那個指紋也按了下去,突然那硯台往下凹,一陣震動,那書架如原先那樣打開。   密室裡,並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可以說就是空蕩蕩的,裡面有一個箱子。田大掀起瞧了瞧,只不過是皇上賞賜的東西而已,找了一下也沒有找到所謂的密詔。就在田大有些失望的時候,突然發現牆上居然掛著一幅畫,而那畫很明顯是價值不菲,裱畫的東西頗有些價值,這樣的畫居然沒有被放進箱子裡,這顯然有些蹊蹺。田大拿起那幅畫翻看了看,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於是手一送,那畫軸撞擊了牆,發出清脆的響聲,這牆是空心的。   田大敲了敲別處的牆、敲敲旁邊的牆,卻是悶悶的聲音,是實心牆。他將手仔細的撫摸著畫遮擋的地方,沒有多次時間,摸索到一塊凹下去的地方,一使勁居然是個抽屜,裡面赫然是用黃絲綢包裹的折子。   田大匆忙翻看一下,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果然就是冷無為口中的那道密詔,得來全不廢工夫。   楊公府。   岳真對著燭光仔細檢查那道詔書,欣慰地點點頭,笑了起來,「不錯,的確是皇上的筆跡,上面還蓋著玉璽。那贗品替換了沒有?」   田大喝口水,笑道:「我辦事你放心,按原樣給他包好,那塊玉珮我也假裝不留意掉在地上。如果不發現詔書有問題的話,沒有人會想起尋找線索,那玉珮也就不會被發現,岳先生那玉珮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岳真笑了笑,道:「以前皇上曾經賜一對玉珮給前太子和八爺,之後因為我幫了前太子一點小忙,他就把這玉送給了我。這玉除了太子有,那……」   「我明白了,岳先生您是想嫁禍給八爺。前太子已經不知所蹤,再說他就是拿了這道詔書也沒有什麼用處,現在看來只有八爺最有可能脅持冷少,搶奪兵權。是不是這個理?」田大頗有自信道。   岳真笑著點點頭,「不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一旦牽扯到皇子身上,就是皇上也不得不考慮再三,諱忌莫深啊。」手捏著那詔書迎著蠟燭,沒有過多久,便燒成了灰燼。   田大整理一下衣服,起身道:「還有些善後的事情要做,我就不打擾先生了。不知道先生什麼時候去西北啊?」   「明天我就走。這一戰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我必須得趕去。如果成功了,侯爺有可能逢凶化吉,最起碼還能保住性命。但如果失敗了,搞不好第一個被殺頭。皇上交代下來的事情還真是一個棘手的事情,不能不三思而後行啊。」岳真眉頭緊緊的鎖起來,以前遇到什麼事情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過,就是陪伴林天遠到最後一刻,知道大難來時,他也沒有像這樣愁過,相反卻是很坦然。   德武十三年一月,此時正是初春,莊稼正在播種的時候。而沉寂一個冬天的大漢京城,卻依然看不到春天的跡象。百官依然是那麼愁眉苦臉,精神不振的樣子。   德武帝已經久病不起。平時批閱奏折也是口說,別人記載。身子越發的虛弱,彷彿突然就會隨時離世而去。   眾皇子現在是每天都輪班侍候在德武帝的身邊,但彼此都知道,新君登位之日已經不遠了。   四皇子文真的府上。   「四爺,現在必須趕快部署。依我之見,急忙把宮中的禁軍全部換掉,安插上我們的人。好在現在十三爺已經兼管了兵部,提拔自己的人並不難,而且虎威營和驃騎營有一半也換上了咱們的人。現在趁八爺他們還沒有察覺到四爺您的力量的時候,趕快佈置。遲了,傳位詔書一下,那就什麼都晚了。」諸葛雲急切地道。多年小心翼翼的籌劃,眼看成功在望,怎能不心急。   之前文祥與呂賢聯名上折子,關於虎威營調防的問題,德武帝表示同意,並且讓他們兩個負責整體的部署。結果文樣把自己的人全部安排到最重要的位置上,其他的人要麼官職提高了,但權力被削弱了;要麼駐防的地點變遠了。可以說京城四周駐防都已讓文祥的人給把持住。相反,八皇子文思卻竭盡全力籠絡朝廷和地方的官員,使其在朝中威望無人能及。可以說如果讓群臣推舉誰為將來的皇帝的話,文思絕對有十成的把握。   也正是因為這樣,諸葛雲將目標死盯在京畿的駐防上,而淡漠官員的交際籠絡之上,這無疑是一種高明的手腕。   文樣搓著手,道:「換防問題並不是很難,只要呂賢肯配合,用不了幾天就可以把人全部換完。關鍵是就算我們能換防,萬一父皇傳位給八哥,他是新君有權力調集兵馬,虎威營和驃騎營雖然有一半的人跟著我們,可這些人大多數也都是在觀望,真正能出力的並不多。到時候只要八哥以皇上的名義封賞他們,難保他們不反水。還有我聽到一個消息,說皇上曾經下一道密詔給劉本。聽說那道密詔是針對冷無為的,以老十的神通不會不知道這個消息,很有可能已經開始動手了。冷無為手上的兵馬是我們大漢最精銳的兵馬,他要是跟了八爺,來個回京救援的話,我們根本就擋不住。再說,要是真的讓他被八哥脅迫,就算父皇傳位給四哥,就咱們手上的兵馬也擋不了『天』字軍團那三十幾萬的大軍啊。他們的戰鬥力,光看姚勝那一萬騎兵就可以估摸出來,我實在是有些擔心。」   文真也陷入了沉思。的確,到時候只要文思離開京城,冷無為的兵馬作為外援,由於全是清一色的騎兵,馬不停蹄三天之內就可以趕到京城,那是誰也擋不住啊。   諸葛雲看著他們的樣子,微微笑了起來,道:「四爺可不必擔心。詔書只有劉本知道,也只有劉本才能承認的確有詔書。八爺就算拿出詔書,只要劉本不承認,那這詔書就等於是廢紙。況且要偷出詔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劉本這人心比較細,他要藏這要緊的東西一定很保險,沒有那麼容易被偷走。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未雨綢繆,依我看來皇上傳位給四爺的機率有五成,現在咱們研究一下,整個部署行動。」   文祥點點頭,先把懷疑和猶豫丟到一邊,仔細思考整個部署行動。   八皇子府上。   「八哥,我已經打探到了,父皇的確有道密詔給劉本,這消息還是大內的王總管透露的,絕對不會錯。那時候是秋闈結束不久,父皇單獨召見劉本,在劉本離開時,王英親眼看到他很小心地把兩道折子給藏起來,生怕給別人看見,想必那就是密詔。」文諤激動地道。   整個屋子彷彿靜了下來,文思端著杯子在沉思,像是琢磨什麼事情,道:「前幾天,北魏的使者被父皇不軟不硬的趕走,我就感覺有些蹊蹺。而西北那邊也傳來消息,冷無為在那裡徵集糧草,看樣子有大動作,軍隊調動也開始頻繁起來。按說雖然他是驃騎大將軍,可是調防問題也要上折子回稟,擅自調動軍隊那可是死罪。冷無為不是不懂這個道理,看樣子傳言不虛,冷無為得到父皇的授權讓他便宜行事。也就是說,劉本手上握著的那道密詔必定和傳言那樣是針對冷無為的,這事情得好好想想。」   文堂不耐煩道:「八哥,你這還有什麼好想的,只要拿到了那道詔書,父皇一駕崩就算傳位給四哥,我們照樣可以脅迫冷無為回京『勤王』,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就讓老十去幹吧。」   文思把目光看向魏青書,魏青書笑了笑,道:「干總比什麼都不幹的好,多一個把柄,咱們就多一分勝算,這筆買賣能做。」   文思點點頭,「老十,你就去辦吧。」   文諤巴不得有這句話,立刻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德武駕崩     德武十三年一月二十三日,大漢在位近十三年的德武帝於凌晨撒手人寰,其一生為大漢江山的鞏固、邊防安定以及留與後代的功業,讓萬人所景仰。他這一生,沒有在自己的身上花過太多的人力物力,有生之年也沒有為自己建造一處宮殿。在孝文帝逝世後留與他的國庫,存銀只有兩千萬兩和一大批追不回來的國庫欠款、動亂不斷的邊防、險惡的周邊關係。但德武去世後,留與後代的,卻是國庫存銀近一億三千萬兩,百姓徭役減少一大半,地方留糧不斷增多,疆域擴大了不少,這不能不說他的確是一代偉大的君主,也是唯一一個不曾吃過外敵屈辱的大漢君主,享年六十七歲。   太和殿內。   領侍衛內大臣和顧命大臣劉本站在眾臣與眾皇子跟前,劉本掃視一下眾人,打開手上的聖旨,大聲道:「大行皇帝遺詔,眾皇子、王公大臣跪聽!」   呼啦一聲,眾臣與眾皇子全部跪下,低著頭,仔細聆聽這關鍵的一刻……   時光回到一天前……   「劉大人,皇上到底怎麼樣了?」   呂賢跟著劉本急匆匆地來到養心殿,一路之上,劉本沒有說一句話。整個養心殿裡看守非常地嚴密。   呂賢走進皇上的休息室裡,發現德武帝躺在那裡,嘴就那麼張著,靠嘴在呼吸空氣。   「皇上,您怎麼了?」呂賢看見德武帝的樣子,撲通跪下,哭泣道。早在十天前,德武帝就因病不再上朝,也不見任何大臣和皇子,所召見的臣子只有劉本一人。   「呂……呂大將軍,你……您來了。」德武帝上氣不接下氣,聲音也異常地微弱。   呂賢急忙爬前幾步,跪在床前,哭道:「皇上,臣在。」   德武帝雙目已經睜不開了,呼著氣道:「呂…呂賢,朕的時間不多了,朕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托付給你,朕……死後,朕的兒子們……必定會擾亂朝政……阻礙新君即位,朕給你們選了一個很合適現在時機的皇帝……但朕擔心他即位不會順利,因此……朕要你……竭盡你所有的力量幫助他登位,你要學學冷無為……在關鍵的時候,幫朕一把……咳……」猛烈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話聲。   呂賢哭著磕頭道:「皇上,您放心吧,臣一定不負皇上厚望,就算拼上臣的性命也要保護新主順利登基,皇上……」   出了養心殿後,劉本擦乾眼淚,道:「太醫說皇上恐怕過不了明天早上,明天一早便是決定大事的事情。呂將軍,咱們還是商量商量怎麼保證新主登基吧。」   呂賢擦乾淚水,道:「皇上讓我學習冷無為,我決定按他的做法做。將京城戒嚴,然後率領護衛軍包圍整個皇宮,並且將各位皇子和眾大臣用士兵們親自看押到宮裡來,這樣才能萬無一失,斷去和外界的聯絡,不至於出什麼亂子。」   劉本沉思一會兒,道:「好像整個皇宮裡的禁軍有不少是八爺和十三爺的人,這方面你要動一動,其餘的就按你說的辦。皇上大限的日子,只有你我知道,太醫們已經讓我看起來,全部集中在這個養心殿裡,出不了什麼事情。現在可都看你的了。」   呂賢沉默不語,過了盞茶時間,道:「劉大人,我聽到消息,你手上有一道密詔。十爺的人不斷在找那道密詔。你派人押來的幾次罪犯我都讓他們招了,是十爺的門人派的。我雖然不明白那道密詔有什麼用,看樣子關係不小啊。」   劉本稍微一愣,道:「想不到你也知道這個事情了。的確皇上是給我一道密詔,那是針對冷無為的。可惜的是,那道詔書早已經被人偷去換掉。開始我以為是八爺的人幹的,可後來我覺得不像是八爺。按說如果真地是八爺的人偷走了,十爺不會幾次再派人來,應該是有人想嫁禍給八爺。但從我找到的玉珮來看,應該是前太子的,那樣的玉珮只有前太子和八爺有。既然不是八爺,前太子要了那東西也沒有用,那只有可能是和前太子有關的人幹的。」   呂賢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道:「當時查抄太子府上的官員是冷無為,會不會是冷無為干的?」   起佩一玉在的為樣,無這冷有的劉本搖搖頭,道:「這我也想過,於是我找了當時和冷無為在一起查抄太子府的官員。雖然冷無為拿了不少東西,但惟獨沒有這樣的玉珮。那官員也沒有見過,於是我想到一個人,也許是他們幹的。」   呂賢一下子就驚住了,「你是說四爺?」   劉本點點頭,道:「沒錯,是四爺。以前四爺和十三爺他們都是太子的人,太子將這樣的玉珮給他們一點都不奇怪,而且現在唯一能有資格成為將來皇上的只有四爺和八爺。說實在我真的有些擔心,如果這位置是四爺的,那自然是最好,萬一是八爺,恐怕天下就要大亂了。」   呂賢的身子有些顫抖,舌頭都有點打結,道:「那現在怎麼辦?」   劉本道:「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到時候什麼事情也不要發生,皇上為了大漢,可不容易啊……」   畫面回過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四子文真,人品貴重,深效朕躬,必能克成大統,朕即傳位於四皇子文真。欽此」   文真跪著哭道:「父皇,您將如此重擔交給我,兒臣如何能擔當啊!」   然而當劉本宣讀完遺詔,除了十三皇子文祥磕頭口呼萬歲外,其餘的大臣並沒有立即磕頭跪拜新君。突然間,只聽文諤叫囂道:「遺詔?父皇什麼時候留下了遺詔。劉本、呂賢你們竟然敢私造偽詔,難道不怕殺頭嗎?快點承認,我們赦你們無罪,是不是有人指示你們這麼做的!」   九皇子文堂也叫道:「父皇生前就沒有立太子,何來有遺詔之說。這份詔書我們不承認!」他這一帶頭,下面的眾臣也紛紛喧擾了起來。   蕭貴中突然站了起來,冷冷對著劉本和呂賢道:「劉大人,呂大人,同身為軍機大臣,為何你二人知道有詔書,而我和陳大人卻不知道有詔書。是不是你們脅迫皇上立下的詔書還是你們自己私造的?素聞劉大人一手的好丹青,且非常熟悉皇上的筆跡,冒充對劉大人來說並不是很難,而且我還有一個證人可以證明這份詔書是偽造的!」   所有的人都是一驚,有的甚至是戰戰兢兢,冷汗直流。劉本全身都流著冷汗,而呂賢的嘴唇卻在發抖,當前的形勢逼得處在浪尖上的他們喘不過氣來。   文真的目光射出一道陰狠之色,而文祥卻被怒火充斥得滿臉通紅。   劉本按捺住內心的激動,道:「蕭相,不知道你的證人是誰?」   蕭貴中冷笑一聲,大聲道:「王總管,你來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王英從一處陰暗的角落裡緩緩行來,細著嗓子,道:「各位皇子,各位王公大臣們,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不應該由咱家一奴才出來摻和。但事關大漢江山,咱家也顧不得許多了,壞了規矩,咱家死也甘願了。」說著用衣袖擦了擦眼中的淚水。   誰也沒有想到蕭貴中口中裡的證人居然會是大內總管王英,他是德武帝身邊的近侍,說的話自然有人相信。   蕭貴中掃視一下群臣和各位皇子,冷笑一聲,對王英道:「王總管,你可將你看到的事情說一遍?」   王英低著頭,略微回憶一下,道:「那天就發生在昨天早上,皇上不住地咳嗽,說心裡難受,咱家便急忙前去請太醫。可剛走沒有多久,咱家就看到劉大人和呂大人一起進了養心殿。咱家生怕他們驚動了皇上,就跟去瞧了瞧。讓咱家奇怪的是,劉大人把看守養心殿的守衛遣走,大殿內只有他們二人,咱家就感覺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劉大人從懷裡掏出一道像詔書一樣的東西,呂大人則把皇上枕頭底下放著的玉璽拿出來,然後交給劉大人蓋上。可憐地皇上,竟然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這樣做卻無力反抗。咱家跟隨皇上那麼多年,最明白皇上心思,皇上雖然有意從四爺和八爺當中挑選一個當未來的主子,可一直就在猶豫,沒有下定決心,加上皇上一病不起,這未來皇上人選肯定要推給眾王公大臣們選舉,因此根本就沒有遺詔之說,咱家不知道劉大人手中的詔書,是不是那個詔書。」   「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這詔書就是假的!」文諤站起來,對著滿朝的文武大臣有恃無恐地叫道。   文堂也接道:「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指使的,好在王總管深明大義,揭穿這大陰謀……」   這個時候,劉本突然對王英喝道:「王總管,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說的話,可以殺一百次頭,皇上這麼器重你,對你一直非常地信任,為什麼你會背叛皇上,為什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王英會突然在這麼個時候反水,無疑現在真的也變成假的,假的也變成真的,有口也難辯啊。   王英卻道:「劉大人,咱家一直很敬重你,知道你是我們大漢的良臣,可咱家怎麼也沒有想到您和呂大人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出來。呂大人一心想保四爺登位,是因為之前受了四爺的恩惠,免去牢獄之災,咱家能理解,可劉大人您為何也會這樣做?」說完拿出手絹擦了擦眼淚,顯出寒心之色。   蕭貴中看了王英這麼出色的表演,暗道:這一百萬兩銀子花的值啊,他這麼一說把呂賢和四爺綁得結結實實,就算劉本沒有幫四爺的理由,那也不重要了。   當王英說完後,群臣也激動起來,童維叫道:「劉大人、呂大人,你們居然敢犯如此之『謀逆』大罪,欺君罔上,不可寬赦,凡有良知之人都與爾等誓死周旋。」   其他大臣也一同攻擊劉本和呂賢,那討罵之聲不絕於耳。   文真緊緊的握住拳頭,有一股將眾大臣全部殺死的衝動,最可恨的就是那王英,但現在他也只有忍著。   劉本和呂賢彼此全身都顫抖,他們都清楚,自己在這一刻恐怕就要成為歷史的罪人,無論是流傳於史冊還是民間,這都說不清楚了。呂賢看了看劉本,面對現在這有口難辯的場景,雖然之前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可沒有想到處境會這麼艱難,他們二人現在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相信。   劉本歎了口氣,點點頭,默許了呂賢將要執行的行動。   「來人啊!」   呂賢突然大喝一聲,一隊禁軍衝了進來,將眾大臣全部包圍起來。   文諤看到突然出現這麼多兵馬,當場咆哮道:「怎麼了,誰敢啊!這是什麼地方?呂賢難不成你敢血染太和殿嘛!」   剛才還在喧嘩的王公大臣立刻禁聲。   呂賢上前走一步道:「臣是皇上選的顧命大臣,皇上交代臣,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也要保新主登基,哪怕就是死也要力保。今天無論是誰再敢出言不遜者,殺無赦!」說完拿出一把匕首,插進自己的胸膛,血立刻噴湧了出來。   場面一下子把所有的人都給震住了,劉本也萬萬沒有想到呂賢會這麼做。   緊跟著呂賢把匕首從身上抽了出來,任血直流,雙目瞪著眾臣,大喝一聲,道:「朝拜新君!」   目光所到之處,眾臣都低下頭下來,而站著的文諤和文堂,也不得不跪下來,原因是離身邊近的幾名侍衛已經做出拔刀的樣子。王英面如土色,也跪下來,手足發顫。   劉本將文真扶上龍椅,之後在下面跪下,口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眾大臣也跟著呼道。   跪著低下頭的蕭貴中臉上並沒有失落之色,反而冷笑起來。   在場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呂賢雖然以自己流血的代價,震住群臣,強扶文真登位,但這皇位並不牢靠,各位大臣對先皇遺詔的懷疑不但沒有減少,相反卻增加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兵西北     大漢皇帝德武帝駕崩消息傳到西北,三軍將士無一不痛苦、悲傷。大漢國瘍之期,全國人心不穩,再加上對新君即位有不同的謠言產生,使其西北軍中,不斷地傳出回京勤王的消息,地方官員不斷地觀望,然而在這種敏感的事情,偽寧國的楊純突然起兵了。   大將軍行轅。   早已經厲兵秣馬的「天」字軍團的各級將領聚集在這裡,就兩省的三品以上的官員也跑了過來,其中有不少是八爺黨的人。   關在書房裡的冷無為及其岳真、尤三甲、田大、白去飛、古師爺等人聚在一起,商議著目前撲朔迷離的朝廷局勢。   「侯爺,如今的朝廷局勢實在是太複雜了,現在對新君的傳言越來越多,假詔之說頗為斟酌。呂賢冒天下之大不韙,居然派兵圍困太和殿,以血逼眾臣承認新君,這實在是……」岳真歎一口氣,頗為無奈道。其實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呂樂無奈之極也不會出如此下策。   尤三甲接道:「現在北方軍團皇甫遠和郭奇這兩位東西二路將軍統帥近三十五萬大軍蠢蠢欲動,有南下勤王的意思。東方軍團統帥趙奕統帥十五萬兵馬也有西進勤王的意思。南方軍團地處較遠且兵馬不多,因此不會有太大的動向。現在京城裡的防務可以說是十分地緊張,虎威營和驃騎營總共二十萬,雖然十三爺已經有一部分換上自己人,但兵部尚書以及戶部都在刁難,換上的人也大部分與皇甫軍、郭家軍、趙家軍有關係,真的打起來,根本就不能指望,我擔心很有可能我們要趟上這混水。畢竟只要咱們西北往京城一駐紮,誰也不敢動。」   古師爺接道:「最近總督府不斷有官員轉交八爺和九爺的信。大抵是叫我們觀望,不讓我們趕這趟混水。瞎子都知道,西北軍的戰鬥力連寧國也要退讓三分,我們要是打進去,恐怕不好收場啊。」   說到這裡,冷無為笑了起來,道:「皇上老爺子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一嚥氣,家裡就打起來了。京城危機,百官對新君不信任,地方上的官員都在觀望,劉本和呂賢恐怕現在是焦頭爛額了。皇上雖然有十三爺在保駕護航,可惜的是十三爺歷練時間太短,軍中也沒有多大的威望,兩營不會這麼聽話,京城加起來的守衛雖然增加,但大抵不過四五萬而已,不少還是從別的軍隊調來的,那些駐兵什麼時候反水很難說啊。」   田大是個喜歡熱鬧的人,笑道:「冷少,要不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其他人跟著笑了起來,白雲飛笑道:「齊、常、廖、樊、姚五位將軍這幾天老鬧著要到京城去看看,齊海說了,以咱們的實力只要出兵二十五萬就可以穩住局勢,到時候侯爺無論站哪一邊恐怕都能封王。」   冷無為卻搖了搖頭,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先皇對我還算不錯,他的遺詔我還是要遵守的,最近楊純那裡鬧的厲害,衛靈關已經是兵多如山,北魏南邊的軍隊也大多數調了上去。在他們看來,大漢朝局不穩,有可能內亂,不大可能攻打他們,但他們錯了,他忘了我們,我決定即日出兵西北,奪取峽谷關,完成先皇的遺願。」   話一出,五人都驚住了。好一會兒,岳真突然笑了起來。的確,如果現在的冷無為是林天遠的話,他絕對不可能錯過保駕的機會,以後肯定是封王拜相。但現在卻是冷無為,一個與林天遠有極大差別想法的人,或許他算不得一個扶國家於危難的重臣,但卻是一個可以信任的臣子,這或許就是江湖所說的義氣,只要憑良心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而且主意不會改變。當下也沒有勸,便道:「那咱們商量一下,如何出兵,用多少兵馬,執行這道命令必須是值得信任之人。」   這五人都是以冷無為馬首是瞻,只要冷無為出個主意,他們要做的就是完善的實施,白雲飛道:「我看常武將軍為中鋒,我和姚勝將軍為先鋒,我只要用兵一萬就可以攻下來。峽谷關雖然很險,但駐兵不多,只要夠快,打下不難。而且我們已經收買了當中的一個官員,峽谷關可以說是咱們手裡的肉,跑不掉。」   田大接道:「一萬雖然可以稱為出奇,但萬一北魏出兵過來,一萬人好像太少了些。畢竟怎麼是深入敵後,不比與寧國交戰,有後方做支援。中鋒與先鋒萬一脫節,後果那就不堪設想。按我的意思,不如兵分兩路,一路攻打關口,一路橫掃後方。」   「不行,如果兵分兩路,消息肯定會洩露,那出奇就變成挨打。」白雲飛斷然拒絕道。   此時岳真搖著扇子,道:「在本來計劃裡,應該是三路大軍出動。正向白雲飛所說的,先鋒一路,中鋒作為支援一路,北方軍團作為清理門戶,從南而上。皇上的整個藍圖非常的完美,三路大軍互相聯繫,北魏就算能攻其一路,也很難集合那麼多的軍隊,就算硬打也能打下來。這也是為什麼讓侯爺擔當大將軍的原因,可現在看來,重要的棋子北方軍團是靠不住了,就算我們用大將軍的密詔來命令他們,也很難保他們能從命。正所謂,將在外君命不受,況且還沒有得到公認的大將軍侯爺您呢。」   古師爺歎了一口氣,道:「後備糧草都已經準備好了,可惜的是那條路不方便運輸,從路形上看,從這裡到那裡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還不能保證不出事。」   冷無為站起來,看著北魏的地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看來只有這樣干了,三軍全動,只留一萬兵馬駐守狼牙關上。不過我必須派一人去寧國那裡,聽說張銳也來到巴東了,說是巡視,其實是在看動向,能不能分一杯羹,好提高自己的名望。真他娘的有些鬱悶。」   岳真忽然站起來,道:「看樣子我們必須給他點好處,否則很難說服他不南下。要想把整個峽谷關以南的地方全部拿下來,不動用三十多萬的兵馬是不可能的。我建議把巴東的東線一帶全部讓給寧國,雖然說只要打下峽谷關,那麼大的地方等於是咱們的口中肉,但也只能捨棄。」   冷無為一拳砸在桌子上,罵道:「奶奶的,我們辛苦與北魏重兵交戰,沒有想到卻為人家做嫁衣,老子從來沒有做過這麼賠本的買賣。算了,岳先生你就這樣說吧,至於怎麼寫文書,你看著辦好了。」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   新皇登位以後,改年號為永元,史稱明宗皇帝。(後稱文真即為明宗。)   永元一年三月。   大漢從來沒有遇到的危機在此刻卻爆發了,北方軍團東西二路將軍,口稱要祭奠先皇,率領大軍突然南下,直逼京城;東方軍團也以同樣的借口西逼京城。   在內外交困當中,明宗皇帝雖然身處帝位,卻越發的力不從心。面對咄咄逼人的八爺黨,他無可奈何,一人都殺不得,整個京城就像一個炸藥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那該死的王英依然當他的大總管,雖然不再服侍皇帝,可依然在宮裡權力更大,以前還在意皇上的舉動,現在就是明宗皇帝也奈他不何。   雖然有忠心的劉本、呂賢苦撐著局面,文祥也積極部署,但能調動和指揮的權力實在是太小,整個朝政都由八爺黨把持住,皇帝那是要兵沒有兵,要錢沒有錢。就連本來搖擺的陳嘉成也迫於形勢回家養病,不理朝政。   有個把忠心朝廷的官員也紛紛回家討清靜,大漢有皇帝等於沒有皇帝,再一次出現德武帝初登大寶的局面,而且威脅更甚,這是德武帝怎麼也想不到的。   「劉大人,你以為朕該如何處理現在的局面?朕雖有雄心,可無奈今日之局啊。」明宗皇帝嘴唇顫抖,無力地說道。   劉本剛要說話,外面傳道:「皇上,義親王和呂大人請求面聖!」   明宗皇帝急道:「快宣。」   文祥與呂賢眉頭緊鎖,進來一句話不說,只是歎氣。   明宗皇帝急著問道:「各路大軍有什麼動靜,是不是還在進一步逼進京城?」   呂賢點點頭,道:「回皇上,北方軍團已經通令三軍,前來京城奔國喪,看樣子是阻止不了了,東方軍團現在態度曖昧,雖要祭奠先皇,但軍隊分為三路向京城靠近,但行軍速度並不快,有的時候一天才走十里路,看樣子還在觀望朝中局勢。現在最麻煩的是……」   文祥也皺起眉頭。   明宗皇帝立即就知道他們要說的是什麼,惶然失措道:「你要說的是西北軍吧。」   劉本當場一愣。   文祥歎道:「從國喪消息和皇上登基大寶消息傳出去後,從路程上和時間上講,西北方面早就知道了,要是來書函也早發來了,可現在卻遲遲沒有動靜。如果西北軍能站在朝廷這裡,其他兩路軍隊根本就不在二話,他們動都不敢動。我和呂大人討論過,東方軍團所觀望的應該是西北軍的動向,如果西北那邊站在老八那裡,趙將軍會第一個逼到京城,因為他們離京城最近。」   明宗皇帝皺起眉頭,對劉本問道:「聽說父皇有道密詔是針對冷無為的,劉大人可否現在拿出來逼冷無為率軍而來。」   此言一出,劉本驚呆了,尋思:密詔不是皇上拿去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隱藏的必要,難道真的是八爺拿去了?立即跪下,道:「皇上,臣有罪,那道密詔被賊人偷去了,臣該死!」   「什麼?被偷了?」明宗皇帝叫起來。   文祥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忙問道:「劉大人你以為誰有可能偷走密詔?」   劉本道:「臣以前懷疑過八爺,但詔書丟了之後,十爺派人偷詔書的事情還在發生,於是臣就斷定那詔書應該不是八爺拿去了,臣想前太子曾與皇上交好,會不會是皇上拿去,現在看來應該還有第三人偷去了詔書。」   明宗皇帝和文祥不明白,愣了一下,呂賢便把玉珮的事情說明了一下,四人沉寂在沉思當中。   「看樣子的確是有第三人動手,會是誰呢?」文祥托著下巴琢磨道。   明宗皇帝站了起來,道:「這是個不安定的因素,咱們手上能動用的兵馬不多,雖然虎威營和驃騎營以及驍騎營加起來才二十五萬人,能真正賣命和控制的軍隊也只有一半,加上京城裡的五萬,總共也只有不到十八萬的兵馬,而且戰鬥力也參差不齊。既要面對東路軍又要對付北路軍,雙拳難敵四手啊,何況還有冷無為這個不安定的因素,咱們沒有勝算。」   文祥和呂賢也悲觀了起來,雖然呂賢不怎麼相信冷無為會進攻京城,但觀望態勢是免不了的。現在謠言四起,誰也不知道真假,而且冷無為是個圓滑之人,當面一套背後也許又是一套,他說的話不能全信,也就說不能指望他帶兵救援。   「皇上,大可不必擔心冷無為那邊。」劉本突然說道。   明宗皇帝急問道:「怎麼講?」   劉本依然跪在地上,看著明宗皇帝的手勢,才起身,說道:「先皇有過遺詔,讓他為大將軍,統領大漢兵馬,包括北方軍團和東方軍團。其目的是攻取北魏的峽谷關。這事情只有先皇、臣還有冷無為知道。之前相信,先皇與呂將軍討論過吧。」   呂賢點頭承認道:「不錯,先皇曾經是和臣討論,還說要給冷無為一道密旨,但具體是怎麼實施的,臣就不太清楚了。照先皇的藍圖,是讓冷無為率領西北軍的一支突襲峽谷關,再指揮北方軍團進行北上,剷除北魏峽谷關以南的殘餘兵馬,形成南北夾攻之勢,從而保障在偽寧侵犯我大漢之時,有道堅實的防禦地帶,將御守國門之戰放到他國之上。   「什麼,父皇將大將軍之職給了冷無為?」文祥有點不可思議道。   劉本接道:「不錯,這道密詔是臣去宣的。先皇對冷無為相當的信任,而且非常的器重,但為防萬一,給了那道詔書之後又寫了一道詔書就是為了防止冷無為變心。可氣的是現在那道詔書不見了,不能挾持冷無為,否則今日的局面恐怕也不會這樣。但臣相信,冷無為肯定完成先皇之前定的藍圖。雖然說不上什麼原因,但就是有這樣的感覺,這好像就是君臣之間的信任,冷無為不但不會派兵逼向京城,反而很有可能在現在這樣的情況出兵北魏。」   「這怎麼可能?」文祥不敢相信。   呂賢接道:「不,劉大人說的很有可能,冷無為用兵不按常理,而且也不顧信義,只要達到目的,任何情況都有可能出兵。在敵人方面越是認為大漢不會出兵,他就越可能出兵,在他身上沒有戰爭原則,只有勝利要求,所以很難說……」   「報……」   正當他們討論冷無為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急報。   明宗皇帝立即接過太監手上的急報,拿起看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茫然道:「冷無為把峽谷關打下來了……」   在場的人都十分的吃驚,一臉的不可思議…… 第二百二十三章 做買賣     北魏的峽谷關上。   此關建在無名山上,橫跨近百餘丈。無名山之所以叫無名山,不是因為沒有名字,而是當初北魏的軍隊與鮮卑族在這裡展開過大戰,死傷不計其數,其皇帝因此將這山改為無名山,以此祭奠那些埋骨荒山地將士們。   這一場戰爭比想像的還要容易,大概是因為楊純威名太甚,北魏的將士從內心就忌憚這場沒有把握的仗,加上北魏官員的貪污、腐敗相當嚴重,當將軍的只知道剋扣軍餉,軍隊的戰鬥力大不如前,抵抗一個楊純就已經非常的吃力,現在突然大漢軍隊殺了出來,自然連抵抗都不抵抗,紛紛逃走,只留一道空關丟在那裡,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冷少,你看這關口多雄偉啊,想不到咱們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了下來,跟做夢一樣。」田大著著雄關周圍的景色,無限感慨道。   關上現在駐紮的都是大漢的兵馬,物資正不斷地運輸到這裡,其中還有不少的百姓,其景到也顯得非常地熱鬧。   冷無為一手摸著下巴,一手摸著塌實的關牆,笑道:「想不到咱們還托了楊純的福,北魏將精兵強將全部都派到北方的衛靈關去,其他的地方守兵沒有一點戰鬥意志,你說如果以後咱們遇到的都是像這樣的情況,那要多好啊。」   田大呵呵笑了起來。   「報……」一士兵跑過來。   「什麼事情?」   「回大將軍,姚將軍在前方發現數千兵馬,看樣子是逃走的守兵,他問問大將軍,需要不需要追趕?」   「不必了,既然不屬於咱們防衛的範圍,就不要再費力氣了。命他馬上回來,先把南邊一帶清剿、清剿,別讓敵人趁我們不留意地時候再摸進來。」   「是。」   等那士兵走後,田大思考一個問題道:「冷少,你說咱們這麼快就拿下了峽谷關,寧國張銳那裡恐怕要有行動了吧?」   冷無為笑了笑,道:「那是當然。想來岳先生這幾天就要回來了,巴東那塊地方可真是好地方,水草豐富,而且當地的守兵不多,等於是嘴上的一塊肉,就等著人去吃呢。」   田大同意的點頭,「冷少,我們和張銳這麼做,就等於狠狠地捅了北魏一刀,不但切斷了他們的給養,還佔了他們經濟命脈,南北聯繫被割斷,你說它還有決心再和楊純打下去嗎?」   「所以,下面咱們要做的就是……打寧國。」冷無為冷笑著說出這麼一句話,把田大弄傻了。   三天後,除了負責清剿南方北魏殘餘軍隊的齊海和廖迂兩位將軍統率的十萬軍隊出征未回,其他的各級將領都到齊了,岳真也從寧國那裡趕回。   「將士們,現在情況有變,咱們要再幹一場買賣。不知道各位想不想再撈他媽的一筆?」冷無為站著看著坐著的各級將領,笑著說道。   各級將領都知道他們這位統帥的脾性,沒有便宜占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常武站起來笑道:「大將軍,你有什麼話就吩咐吧,兄弟們賣命去辦就是。」其他的將領連聲附和。   冷無為看了看岳真,然後坐了下來。岳真笑著站起來道:「各位將軍,這次我奉大將軍的將令去和寧國的丞相談筆買賣。按將軍的話說,雖然這買賣談成了,可咱們卻是虧大了,放著好地方咱們不能奪,本來是以為峽谷關難奪,恐怕需要一些時日在運輸給養方面,哪裡知道咱們就這麼容易拿下了這道名關。因此我們的大將軍是越想越不舒服,感覺這買賣賠了。現在咱們西北守關的有五萬,一萬是騎兵,四萬是步兵,守關是足足有餘了,因此咱們不必擔心寧國會在背後捅刀子。咱們的『天』字兵團現在拉出去都比寧國的兵馬要強三分,咱們沒有理由再怕他們,因此大將軍的意思是這巴東地區,咱們也摻合一下。」說著手指著峽谷關的北邊標明巴東的地方從南往北劃了一塊地方。   岳真接道:「這些地方是由五道城池所組成,彼此之間的距離都一樣,這些城池本來是北魏官員征銀納糧的地方,歷來防守很嚴實。可自從北魏與偽寧國開戰以來,這些地方就變得非常混亂,不時的還會發生百姓暴動的事情。但北魏並不是對此漠視,他們中間還有不少的良臣猛將,據探子來報,北魏已經放棄了和我們爭關之戰,而把剩下的力氣放到了寧國的開戰上,因此寧國不會打得那麼容易,雖然最後的勝利肯定屬於寧國,但他還是要花很大的力氣。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北魏還沒有派使臣與我大漢求和的時候,就把這五道城池拿下來。如果城池是易守難攻,咱們就算了,要是容易打下來,就做這筆買賣。大家還有什麼疑問?」   他話剛說完,下面的將領議論起來,最後常武總結大家的意見,起身道:「大將軍,咱們拿下了這五道城池到底有什麼用啊,守不能守的,等於是個累贅,偽寧國一旦打來,靠那些地方防守,那根本就是羊入虎口,一點用處都沒有。況且徵稅納糧我們地方不熟悉找不到人,北魏的百姓有一半是遊牧而生,做生意買賣的都集中在東邊,不在西邊。我們就算拿下了那五道城池,也撈不到好處,而且還要冒著和寧國翻臉的危險,這筆買賣划不來。」   冷無為忽然笑了起來,走到常武的身邊,拍了拍他肩膀道:「說你傻你就傻,那五道城池是什麼?是貨物。那裡的水草豐盛,遊牧的老百姓都集中在那裡,無論是北魏和寧國都不會放棄那裡,畢竟在北魏,遊牧才是他們的立國之本。因此我們拿下了這塊地方,就等於拿下了北魏的後勤給養之地,我們把它們賣給寧國,就等於給了他們一個補充給養之地,寧國所站領土雖大,但水草茂盛的並不多,況且發生戰亂的地方,草地開始沙化,牧民開始東遷。作為一國之相,張銳不會不未雨綢繆,拿下巴東全境,成為寧國的後方。而北魏也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乾等著寧國大軍插入它的腹內。現在對他們最有威脅的不是我們大漢,而是寧國。因為知道我們大漢對這些地方壓根就沒有多大的興趣,肯定不會放太多精力,我們是吃稻米的不是吃羊肉的。但寧國不同,他們和北魏的百姓一樣,有相同的營生之道。而我們就把這些地方賣給他們,撈點軍餉,誰的價錢高就給誰,當然還要看情況。」   他這麼一說,下面的人都明白了,寧國想不戰只要花錢就能得到那些地方;而北魏想守住疆土,也就必須花錢買下,與大漢軍隊打仗,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奢侈。   打仗是為了更多地撈銀子,恐怕這是誰也想不到的。   草原之上,已經搜索近半個月的齊海所率領的軍隊,行軍的速度比想像的還要快。峽谷關以南,建造的城池比較多,但也比較集中,這大概是因為這裡曾經是北魏的政治中心所在。故都遼城,此城是與大漢的往來貿易的中心,也是北魏三分之一財政收入的來源,如果不是因為偽寧國楊純率軍來犯,威脅國都,北魏是不可能將這裡近二十萬大軍調一半過去,為抵擋楊純的兵馬,北魏可以說把家底都豁出去了。   「將軍,前面就是遼城了,咱們打不打?」程參將望著已經進入視線的雄偉城池,頗為激動道。手下的士兵也各個歡呼雀躍,這段時間遇到的儘是不到數萬的逃兵,還沒有怎麼沖幾下,都打跑了,全軍上下都憋著一股勁。   廖迂策馬上前,微笑著對齊海道:「齊將軍,敵人現在到了我們的視線範圍了,可從整個城池建造來看,強攻可不是咱們的強項。咱們都是清一色的騎兵,攻城工具又不足,打起來很吃虧,不能硬來啊。」   齊海微微地點點頭,「廖將軍,咱們和大將軍是兵分兩路,他們拿下了峽谷關,想來常武那幫人恐怕現在耀武揚威呢,咱們光領著十萬大軍,可上規模的仗沒打幾次,現在只有把這遼城拿下,才能在那幫人面前站起來。我決定先把整個城池的四個門派兵圍住三個,然後分一部分人專門清掃城池附近的援兵。從整個戰局來看,峽谷關一占,北方的援兵就過不來,再說現在的北魏也沒有多少兵馬可派,在楊純大軍還未攻到衛靈關時,北魏就損失了二十萬的精兵。寧國張銳要是趁火打劫,北魏肯定要分兵阻截,還怎麼派兵過來。而且大將軍他們又不是吃素的,精的很,峽谷關就好比是一塊鮮美的肉,既然吃到嘴裡,哪還有吐出來的道理。」   廖迂笑了笑,道:「不錯,所以這場仗咱們是攻心為上,盡可能的以最小的損失佔領遼城。我這就去下令。」說完策馬向中軍傳令。   遼城。鎮南王府內。   此鎮南王是北魏皇上的第三個兒子,也是三年前北魏與大漢和親的駙馬,站在他身邊的正是當初前往大漢出使和親的柯必漢,此人素有謀略,是鎮南王的心腹之人。當初與大漢和親便是出自他的謀略,其用意為兩個方面,一是與大漢講和,互不開戰:二是鎮南王娶了大漢的公主,可以依靠大漢的力量繼承皇位。但他沒有料到,還沒有幾年,大漢突然起兵,事先連一點兆頭都沒有。   「柯必漢,你倒是說話啊,如今大漢的兵馬圍住了整個城的三道門口,援兵又到不了,看樣子峽谷關恐怕也丟了。當時我就建議父皇怎麼也要在那裡駐紮五萬兵馬,守住關口,可父皇就是不聽。一個衛靈關前,居然調集我們全國五十萬大軍放到那裡,衛靈關建造那麼堅固,守關物資又那麼充足,只要派兵十萬就可以抵抗百萬之眾。何來需要五十萬,那可是咱們的全部家當啊。」鎮南王拓拔餘氣急道。   柯必漢也眉頭緊鎖,在屋內踱步,「王爺,峽谷關肯定是丟了,而且咱們派出去探消息的人也一去不回。大漢居然採取如此大的軍事行動,看樣子那是有備而來。漢朝的將軍圍而不攻,看來他是有恃無恐,知道咱們援兵過不來,單單的圍住三道城門,卻放其一門,那是要和我們在草原上決戰。漢朝的騎兵我們也接觸過,並不是很強。那個漢朝非常有名的將軍皇甫遠,他率領的騎兵和咱們相差無幾。況且我們城中還有兵馬十萬,其他各地也駐守的兵馬加起來也有七八萬,從漢朝圍城的兵馬來看不到十萬,這場仗咱們不一定會輸。」   他這麼一說,本來焦急的鎮南王突然安定了下來,道:「你是說讓安、平、定、幽、營五州的守軍全部過來。可這樣一來,那五州就全空了,萬一大漢的北方軍團突然北上,那如何是好?」   柯必漢笑了笑,道:「王爺您有所不知道,據我們派在大漢的奸細來報,現在的大漢已經是危機重重,新君登位,百官根本就不信任,認為是有人造偽詔,所以政令不暢,更糟糕的是他們的北方軍團和東方軍團正在向大漢京城方向逼近,現在和咱們打仗的雖然不知道是哪方面的軍隊,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也沒有太多的援兵,因此只要這場戰鬥是咱們勝了,或許可以打回峽谷關也說不定啊。」   鎮南王聽了,不住的點頭,深以為然,笑道:「好,我這就下令。爭取一戰定輸贏。」   城外,大漢駐紮的將軍行轅。   「報……」   一小校尉氣喘吁吁的道:「回將軍,據前營探子來報,東邊發現大隊北魏的軍隊,好像有十萬之多,孔將軍問,前鋒營是不是打過去。」   正在地圖上商量對策的齊海和廖迂聽了頓時一愣,廖迂看著齊海,不太明白道:「老齊,你說北魏怎麼突然就冒出來這麼多的軍隊,是不是大將軍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北魏的援兵趕來了?」   齊海看著掛著的北魏地圖,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就算大將軍那裡出了什麼問題,從峽谷關到遼城起碼要五天的時間,這五天裡大將軍那邊不可能一點消息也傳不過來。而且出現的地方也不對,怎麼可能在東邊出現。東邊是安州、平州……」突然齊海一拳砸在地圖上,大笑起來,「好小子,原來是把東邊的五州守兵全部調過來了,看樣子是想和我們決戰。媽的,沒有什麼比這更爽的了。」對校尉道:「你立刻傳令孔將軍,命他速速帶兵回營。」   「是!」校尉得令而去。   廖迂也明白了,「那我這就把圍堵三道城門的軍隊拉回來。媽的,這個什麼鎮南王是不是吃錯藥了,就憑他手上加起來還不足二十萬的兵馬和咱們這十萬用銀子打造起來的大漢第一精銳決戰,這下子可真要過癮了。」說完大步笑著出去。   齊海眼中笑意甚濃,喃喃地道:「好啊,後面就不用再花精力一個個去打了,一下子全到齊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戰     大草原上,兩軍對壘,馬蹄不斷地踏土,捲起飛舞的塵土。鮮艷的軍旗飄揚於上空,戰鼓之聲震響於整個草原之上。   兩軍加起來達到近三十萬之多,此戰頗具規模,也是決定大漢能否佔領北魏三分之一疆土和北魏能否扭轉乾坤的大戰。北魏一方可以說是傾巢而出,主將鎮南王騎著高頭大馬,位於全軍中間,戰鼓轟鳴,將士吶喊之聲驚天動地。   而另一方以齊海和廖迂為中心的大漢兵馬卻發奇的安靜,也不見的他們擂鼓助威什麼的,只是每位將士都冷冷地看著前方百丈遠的北魏軍隊,手裡握住的兵器相當的緊,他們在等待,等出戰的軍令。   「將士們!咱們的機會來了,前面就是敵人,只要打敗了他們,我們就可以進城了,就可以在其他的『天』字軍團的將士跟前站直了身子,對他們說,我們也不慫!」齊海大喝道。   「我軍威武!」眾將士異口同聲地爆發出一片吶喊之聲。   「將士們,告訴我,你們是誰?」   「大漢『天』字軍團,大漢第一精銳。」話一出口,每個將士眼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把他們身體裡的血給沸騰了。   齊海看好時機,揮動旗幟,「出擊!」當下率先衝出。   一聲令下,萬馬奔騰,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將士們身上的鎧甲發出燦爛的光輝,吶喊之聲此起彼伏。   北魏軍一方,鎮南王拔出寶劍,大喊一聲:「給我上!」眾將士也隨之湧上。   不一會兒,兩軍開始交織在一起,打得是難分難解。大漢軍分為先鋒和中軍,齊海率領的是先鋒部隊,以氣勢壓制住敵軍,而廖迂率領的中軍部分開始擺陣,處在戰場上的他最容易感到殺喊聲中血的沸騰。   「將士們,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   「左右兩翼展開,前軍突進!」   傳令官揮舞著戰旗,右軍和左軍開始張開,像魚網一樣慢慢的逼進戰場;而前軍約五千之眾,如一把尖刀一般突然插進交戰中的敵人,但他們只是殺外圈之敵,不衝進裡面中去。   鎮南王和北魏的將領雖然與大漢交戰不是一次兩次,可從來沒有看到今天如此慘烈之戰局。那些穿白色鎧甲的大漢騎兵,刀法乾淨利落,而且所騎之馬也彷彿很通人性,不時的踢打對敵之馬,而且這些馬的衝刺速度相當的快,一看就知道是良駒,如果是一匹兩匹或許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基本上都是。   而且可怕的還在後面,那些交戰中的士兵,彷彿都不畏死,左手還在用刀砍敵,右手卻還把敵人之槍拔了過來,殺起人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當中的一員猛將,更是勇猛無比,他神情鎮定自若,一邊大喊著指揮隊伍,另一邊不斷的衝殺。   「王爺!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你看我們那些士兵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這些士兵手上的刀劍都是好鐵所鑄而成,我們的刀被他們砍斷了不少。以末將看咱們先撤吧,避其鋒芒再說。」一參將看著局勢愁道。   「不行,絕對不能撤!」柯必漢斷然拒絕,然而他剛說完,那大漢的張開魚網般的騎兵突然抽出弓箭向他們射來。   「快保護王爺。」柯必漢萬萬沒有料到大漢的弓箭會如此強勁,「弓箭手,快射!」弓箭手也象徵性的回射了幾箭。   鎮南王右臂中了一箭,鮮血直流,他張口掙扎著道:「快撤兵。」   傳令官立即下令:「撤兵!」北魂的中軍立刻向東遼城方向奔去。   「王爺,不可!」柯必漢微弱的勸諫聲被淹沒於喊叫聲當中。   騎兵交戰,最怕的就是中途撤兵,更可怕的是敵軍騎兵的速度比自己還要快。早已經張網以待的廖迂彷彿早就預見這一刻,立即下令:「隨我追!」一馬當先向逃兵的方向追去。跟隨的中軍隊伍也隨之而去。   主將一撤,交戰的將士也無心戀戰,與齊海糾纏的軍隊立即四處逃竄。然而殺喊聲並沒有因此而滅,反而變得越來越大,最後變為大漢將士發出的一種聲音。   這場騎兵大戰從早晨一直打到夕陽落下,戰場上戰火燒的是一塊快的,地上躺著無數的死屍體和傷兵。   大漢軍營再一次駐紮在遼城之下,但這一次大漢軍隊沒有再次圍城,而只是駐紮在一道城門之下。   將軍大營裡。   「……敵軍傷亡三萬,俘虜八萬,收繳戰馬約十萬多匹。此戰中,我軍傷八千多人,戰死者近一千人,可以說是我軍自建立起來,傷亡最嚴重的一次。雖說,我軍在裝備上有著沒有一支軍隊可以相比的優勢,但或許是這樣的優勢才使我們付出這樣的代價。按我的計劃裡,今日之戰的損失應該是現在的一半。雖說咱們以少勝多,打贏了這場仗,但在我看來,咱們敗了,敗給的不是北魏,而是我軍這個封號上。『天』字軍團,大漢第一精銳,面對現在北魏的殘餘軍隊,會付出如此代價,各位將軍不值得三思嗎?」齊海沉著臉,對著在座的各級將領冷冷地說道。   廖迂也歎道:「雖然這場仗總體來說,在我們的計劃之內,但有不少的變故。我不知道是不是咱們最近太容易取勝了,各位就驕傲了,打起仗來像玩似的,不少士兵就因為大意而丟了性命。我希望各位回去好好整頓自己的部下,清楚的告訴他們,現在不是在西北與自己的軍隊演習,這是打仗,是要死人的。你們要知道一個士兵身上的裝備價值百餘兩銀子之多,我們整個『天』字軍團就像一個行走的銀山,每死一人,對我們都是損失。各位以前也是帶過兵,有不少人是我和齊將軍挑選出來的,而加入這個軍隊來的,甚至有的人是我們挖過來的,我們現在的軍隊不是大漢任何一支軍隊可以能相比的。   就拿我們現在的軍餉來說,一個四品將領的俸祿比得上一品官的收入,而且年底都有過年的獎賞,可以說我們西北三十幾萬軍隊一年的軍餉不下於一千萬兩。咱們國庫一年收入是多少,才剛好一億兩紋銀。以前仗打不好,我們可以說軍餉不夠,士氣不足,但現在這個理由根本就不存在,各位都知道我們大將軍為了培養咱們這支軍隊,花了多大的心思,就連你們後事他都考慮到了,但要的不是慘重代價的勝利,希望各位將軍好好回去琢磨琢磨。「   齊海一拍桌子道:「好了,今天這個會就開到這裡,你們現在都回自己的軍營裡去,把到現在還將打仗當遊戲的人好好清醒、清醒。爭取下次大戰的時候,再減少一些損失。下去吧。」   「是,將軍。」   各級將領撤下後,廖迂皺著眉頭,對齊海道:「下面咱們該怎麼辦,北魏的兵馬撤到遼城那裡去,看樣子一時半會不會出來開戰,而且今天他們也見到了我們的實力,野外之戰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可能取勝。這事情咱們是不是告訴大將軍一聲,讓他想個主意。強攻城池的話,損失太大了。」   齊海同意地點點頭,道:「你說得不錯,的確要和大將軍通通氣,我擬了份戰報,你看一下,行的話就送出去。咱們這位大將軍,專看買賣賠不賠,這一次除了抓那麼多的俘虜外,一點勝利果實都沒有,搞不好肯定又要挨訓了。一想起那個常武、姚勝、樊之龍那幾人的嘴臉,我就打心底來氣。」說著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震的茶杯中的水四處飛濺。   廖迂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道:「想想也真是,他們怎麼這麼好的命,白撿了一道名關。而我們還要在這裡和這幫殘兵糾纏,要是三日之內連奪六城,那可是多麼大的功勞啊……」說是這樣說,可理智卻讓他清楚地知道,絕對不能這樣做。   峽谷關。   傳信兵將遼城的戰報急速的交在冷無為的手上,冷無為看了一眼,便立即召開軍事會議。   大將軍行轅裡,各將領一聽說遼城方向打了一場幾十萬騎兵對戰的情況,立刻喧嘩起來,紛紛請戰。眾將軍的熱情立即把冷無為也搞得熱血沸騰,正準備下令要將前去攻打五鎮的兵馬調回來時,岳真卻站起來攔阻道:「各位將軍,我知道你們現在是求戰心切,看到齊海將軍他們打了一場硬仗,就希望自己也能衝殺一場。但剩下的仗已經沒有多大的意思,相信如果真的想打下來,齊海將軍他們也一定能拿下來,但他們現在卻休整,那說明這一仗我們硬打的話,將損失很嚴重。所以我建議應該派使臣去勸降他們,正所謂兩軍交戰攻心為上,能通過談判不打仗而取得勝利,才是最大的勝利。」   各將軍正想反駁,可卻找不到托詞。常武、姚勝、樊之龍、龐大海、元豹等將軍分兵五路共十五萬兵馬,前去攻打五鎮,這些都是現在開會將領的頭,沒有他們領頭,這些將軍倒也很安分。   冷無為的心思倒和岳真想得一樣,能不花錢就能得到的東西,那自然最好。便問岳真道:「你看這趟出使,誰去合適?」   岳真思考了一會兒,道:「軍中到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不如我去試試,大概有七成的把握。」   冷無為看著岳真,本想拒絕,現在身邊少不了這位謀士,但此刻也只有他最合適,況且在軍中沒有一點戰功,那些將軍不一定能瞧的上你,為岳真好,這任務也只能交給他,便不再勸,直接道:「你需要什麼儘管說,大將軍印我交給你,寫什麼文書,答應什麼都由你做主,你答應的條件就是我答應的條件。你放手去做吧。」   岳真說不出話來,眼睛有點濕潤。自己雖然與這位大將軍相交時間並不長,但知道他一旦信任你,連身家性命都會交給你。那大將軍印是一個身為大將軍最看重的物件,有了它可以調動三軍,現在居然交在自己的手上,這是多麼大的信任,就是以前跟隨林天遠所取得的信任也不過如此。   「大將軍,您放心好了,屬下一定不辱使命。大將軍印我用不著,令旗倒是要用到,這場談判還需要齊將軍他們配合一下。」   遼城。   「來人,救命啊!」   「鎮南王!」   由於箭傷,昏迷不醒的鎮南王拓拔余被惡夢驚醒,臉上全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床邊站著部分將領和文官,小心地侍候在一旁。   拓拔余看了看柯必漢,問道:「軍隊傷亡怎麼樣,大漢的兵馬有沒有攻城?」   柯必漢看著拓拔余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寒心,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回道:「王爺,此戰傷亡帶被俘虜的有十一萬之多,現在咱們手頭上還有不足七萬兵馬,有部分士兵身上還有傷,士氣非常地低落。大漢的兵馬並沒有立即攻城,看樣子是不想有太大的損失,正在休整。」   「咳、咳……」   「王爺!」   拓拔余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看著一屋子的將領和官員,扶著椅子坐下,喘著氣道:「大漢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軍隊,在我的印象裡,不可能有啊。」   一武將上前道:「王爺,您忘了大漢還有一支兵馬,他們可是打敗過寧國二十萬騎兵的軍隊,號稱大漢第一精銳『天』字軍團。這次咱們遇到的就是這支軍隊,統帥名叫冷無為,手下有五員虎將,分別為齊、常、廖、姚、樊,這五人各有各的特點,但都非常的能征善戰。我們現在遇到的便是齊、廖二虎,果然是名不虛傳,指揮調度、單兵作戰都無懈可擊,尤其是在衝刺把握的火候上,足可以與楊純手下的『四條龍』相提並論。」   「原來是他們?」柯必漢恍然大悟,道:「這冷無為我倒是見過,三年前,大漢打敗寧國後,我奉皇上的旨意前去與大漢談和親之事,在一次朝會上見過那個冷無為,年紀二十幾歲,官卻不小,也打過幾次漂亮仗。南李的門戶劍南關就是他拿下的。此人與大漢其他將領不同,不看重信義,而且作戰手法也很不同,寧國的二十萬精兵是怎麼敗在他手上的,到現在也沒有人弄明白。」   拓拔余突然將桌子上的杯子摔在地上,氣道:「難不成咱們就這樣束手待斃嗎,朝廷什麼時候派援兵來,有沒有消息?」   柯必漢歎口氣道:「王爺,你已經昏迷了五天了,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是敵軍放他們回來的。現在峽谷關失守,大漢的兵馬準備拿下伯梅爾湖以西一帶的五鎮,同時寧國丞相張銳所率兵馬二十萬也向伯梅爾湖靠近,行軍速度相當的快。咱們北魏現在是腹背受敵,北邊有偽寧之楊純所率百萬大軍,西部受到寧國張銳進攻,南部有大漢冷無為進攻,前景不容樂觀啊!」   一席話使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透著悲觀絕望之色。拓拔余也從來沒有想到昔日數百年作為強國的北魏,卻變成弱肉強食的地步,這有多麼可笑和可悲啊。   「王爺,咱們該怎麼辦啊?朝廷現在是自顧不暇,我們現在只能是等死,只要城池一破,我們一個也活不成啊。連逃的地方也沒有,西邊、南邊、北邊都是大漢的兵馬,往東北方向翻越克阿姆山,那是進入偽寧國地段,等待我們的也是死。」一年約五十多歲的文官哭喪著臉道。   拓拔余看著眾臣的臉色,也看出他們的意思來了,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也只有投降大漢這一條路,但身為皇子卻投降敵國,這如何也讓他接受不了,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再想一想。」   武將和文官們都看向柯必漢,柯必漢搖了搖頭,表示現在說「投降」還不合適,帶著他們一同退下。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想不到的反應     奉命出使談判的岳真對絕望的北魏遼城的殘餘軍隊和官員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像一根救命草一般。岳真剛進城就引起城內所有人的關注。   來到鎮南王府,鎮南王拓拔余帶領文臣武將以高規格親自前來迎接,對此岳真只是微微的含笑。   客廳之上,雙方彼此寒暄幾句,便進入正題。前幾日,拓拔余在眾臣和親隨的遊說下,不得不放棄可憐的一點自尊,同意降漢。   拓拔余只留下柯必漢,其餘的人都遣了出去。這個柯必漢岳真在林相府時到也見過,笑道:「原來柯大人是王爺的人啊,難怪為和親的事情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孝和公主還好嗎?記得當初和親的時候,柯大人你可說好讓孝和公主當太子妃的,沒有想到一嫁過去就換人了,雖然你們北魏對大漢出爾反爾的事情經常有,但也太頻繁了吧。先皇對此事可是耿耿於懷,此次出兵之策便是先皇定下的,在遺詔中封我們大人為大將軍,此事只有知情人知道,其他人還不怎麼清楚。」   柯必漢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本來皇上是有意讓貴國的孝和公主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哪知道寧國也派來使者說要和親,因此皇上迫不得已才讓孝和公主嫁給我們王爺。再說我們王爺無論是人品還是文才,都比太子強過好幾倍。孝和公主跟了我們王爺也沒有委屈她,岳大人您說是吧?」   拓拔余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手抓得褲子折了好幾道。   岳真捧著茶。哈哈笑了起來,「皇家的事情咱們就不說了,先皇已經駕崩,作戰藍圖我們大將軍已經執行完畢,不日就可以拿下五鎮。王爺和柯大人大概已經清楚地知道,我軍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這裡的遼城。我來的時候,大將軍手下的眾將紛紛請戰,大將軍不希望再打下去,耗費人力和物力,因此派我來向王爺傳達大將軍的意思,你們要怎樣才肯投降,放棄無謂的掙扎。」   話說得如此直接,拓拔余臉色氣的通紅,柯必漢眼睛也瞪了起來,但還是用強大的意志克制住,他冷冷的看著岳真道:「岳大人,雖然我軍敗於貴軍之下,但現在我們還有一戰的實力。城中百姓和士兵加起來有幾十萬人,如果真打起來,恐怕貴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岳真笑著看了看他們,突然道:「王爺想不想當北魏的皇帝?」   猛然地這句話把拓拔余和柯必漢驚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柯必漢睜大眼睛,問道:「岳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岳真搖著扇子,頗有仙風道骨之樣,笑著站起來,道:「當前北魏形勢可以說是窮途末路,危機四伏,而且分別與寧國、偽寧國和我們大漢三國相開戰。面對敵人的兵力一共是一百五十萬大軍,而貴國能派遣徵用的兵馬最多只有一百萬。開戰初始,與楊純這位名將開戰,就折損了二十萬兵馬;而我大漢自從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峽谷關後,北魏南邊也只有集中在遼城一帶不足二十萬的守兵,現在也只剩下不到七萬。現在寧國張銳不斷東進,到現在還沒有打過一場硬仗,我猜用不了多久,貴國皇帝肯定會從衛靈關那裡的五十萬軍隊抽調二十萬過去應敵,至於我們大漢,看樣子是要求和。但如果現在我大漢和寧國突然停戰,借口貴國太子不賢,要求王爺當太子,王爺你說你的父皇會同意嗎?」   拓拔余的心立即砰砰地跳起來,結結巴巴地道:「這怎麼可能,打仗又不是兒戲,說停就能停。」   岳真知道他已經動心了,笑道:「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大漢出兵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再打下去也沒有意思。到不如支持一個臣服我大漢的北魏,何樂面不為?再說只要我們大漢主動停戰,擔當協調寧國與北魏關係之人,這停戰也不難。到時候貴國花點銀子,割些土地也就是了,最起碼亡不了國。王爺,您說是吧?」   拓拔余看了看柯必漢,柯必漢冷靜地看著岳真,說道:「貴國不會白給我們這麼一個便宜吧?」   「就是這麼便宜,我們只要你們肯照我們的意思去做,全力抵抗偽寧國。柯大人,你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現在的北魏很有可能就投降偽寧國。一旦到那個時候,我大漢肯定免不了與偽寧國交戰,這對還沒有進行戰爭準備的大漢來說很不利。所以我們大漢會全力支持你們,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會出兵支援你們。但前提是,必須是值得我們大漢信任的北魏。先皇曾經提議出兵支援貴國,但由於貴國反覆無常,使我大漢不得不考慮自身安全後,決定佔領貴國的峽谷關這道名關來據敵,這也是無奈之舉,迫不得已。因此對我大漢來說,威脅最大的敵人不是北魏,而是偽寧國。現在你們該相信我大漢的誠意了吧。」岳真仔細打量著他們,把事情的真相毫無隱瞞地告訴他們,現在這些內幕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柯必漢看著拓拔余,微笑著點點頭。拓拔余豁然起身,道:「好,我以天神發誓,我若為將來北魏皇帝,必與偽寧國誓死周旋,決不背叛盟友。如違此誓言,我不再是天神的子民,死不得有安葬之地。」   岳真含笑,拿出一道文書,交給拓拔余,裡面寫著如何送他們回朝廷,如何在什麼適當的時機提出建議,大漢做什麼樣的配合等等,無不詳盡。岳真在一旁解說這個計劃的詳盡過程,和一些聯繫消息等細節問題。   拓拔余和柯必漢看著這麼詳盡的計劃,本來只有五成信任現在又多了兩成,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丟一座被困之遼城卻換來將來的帝王之位,真是因禍得福,世事難料啊。   在短短的不到兩個月之內,號稱「大漢第一精銳」出兵北魏所取得的一連串耀眼、輝煌的勝利後,這些激動人心的消息傳到大漢京城,所產生的一系列的反應是冷無為這些身處前線的人怎麼也想不到的。   離京城不到百里,駐紮近三十萬大軍的北方軍團,自從得知西北軍出伐北魏並取得峽谷關後,突然將急進的行軍速度停了下來。皇甫遠、郭奇兩位統帥,他們在觀望,觀望「天」字軍團下一步的動靜,把只要兩日到達的路程,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報……」   大將軍帳營裡,一位校尉大口喘著氣,「回將軍,前線方向來報,『天』字軍團已經成功拿下遼城和安、平、定、幽、營五州。峽谷關以南的北魏所有地方都被『天』字軍團所佔領。離我們最近的是齊海、廖迂所部,共有十萬兵馬,現在正往我軍防線靠攏。」   「什麼!」皇甫遠吃驚道,他看了看郭奇,郭奇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喃喃地道:「這個冷無為是不是瘋了,他到底想幹什麼,難不成想造反嗎?把軍隊壓到我們防線上來。」   皇甫遠皺著眉頭問那校尉道:「他們要趕到這裡,大約需要多少天?」   「七天。而且還把衝破我軍防線與守軍五萬開戰的日子算在內。」校尉回道。   皇甫遠擺擺手,讓他下去後,對郭奇道:「這冷無為以前我和他交過手,不是省材的料。七天就可以趕到這裡,第八天就可以趕到京城。他們不比我們,只有十萬騎兵,他們可都是清一色的重騎兵,衝刺起來相當地厲害。根據戰報,齊海等只用十萬騎兵就與北魏的近二十萬大軍相抗,折損才一千多人,其他的八千多人也只是傷亡而已。如果冷無為要是領軍救駕,八天之內先頭部隊就可以趕到京城,京城附近虎威營後驃騎營、驍騎營,皇上能掌握其一半的兵馬。如果守城也能撐的上幾個月,硬打我們沒有勝算。到時候冷無為領三十萬大軍而來,我們敗定了。」   郭奇點點頭,道:「北魏軍隊的戰鬥力,咱們是最清楚,我們和他們相比還差一些。『天』字軍團號稱『大漢第一精銳』,果然是名不虛傳。我看咱們現在這樣,先觀望觀望,一邊看朝廷的動靜,一邊看冷無為那邊的動靜。如果冷無為鐵了心的要救駕,那咱們第一個救駕。如果他和我們一樣只是觀望或者是任其發展,那咱們也就沒有必要考慮他了。」   皇甫遠深以為然,道:「好,咱們就這樣辦。」   與此同時,東路軍也在離京城二百里的方向駐紮下來。   將軍帥營裡。   「將軍,北路軍隊駐紮在離京城一百里的地方,看樣子是在觀望局勢的發展。那咱們……」副將彭石道。   趙奕看著地圖,拿著筆在北路軍駐紮的地方畫了個圈,『天』字軍團所在的地方也畫了個圈,笑道:「咱們的兵馬和北路軍相比,在相同人數下誰強些?」   彭石猶豫一下,憑著良心,道:「北路軍強,他們有十萬騎兵,而且都是以前北方軍團的老底子,又經過戰爭的磨練。而我軍長年駐紮的地方沒有發生過一次戰役,戰鬥力和北路軍相比太弱。」   趙奕笑了笑,道:「不錯。我軍比不上他們,我再問你北路軍和『天』字軍團相比誰強些?」   這下彭石連猶豫都不猶豫,很乾脆道:「當然是『天』字軍團,它號稱是我『大漢第一精銳』,且從上次與北魏那場仗看來,所言不虛。從將軍到士兵都透著殺氣,而且聽說他們的大將軍冷無為是很會撈銀子的主,只花兩年的時間就把三十萬大軍的裝備換為一新,連軍餉也跟著漲,戰鬥力能狂到什麼程度,可想而知。再說現在他們夾勝之勢,士氣旺盛,北路軍和他們直接對抗,恐怕不容樂觀,而且北路軍能抵抗的也只有十萬騎兵,那二十萬步兵對『天』字軍團來說,那就是靶子。」   趙奕哈哈一笑,道:「所以現在他們在觀望,觀望冷無為他們的具體動向,如果冷無為是來保駕的,皇甫遠他們估計第一個去京城護駕,八爺什麼的也顧不上了,如果冷無為他們我行我素,根本不把當今皇上放在眼裡,那皇甫遠他們是第一個逼向京城。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和皇甫遠、郭奇他們一樣,先觀望觀望再說。」   彭石伸出拇指,諂媚地笑道:「將軍高明啊!」   京城,皇宮。   在御書房內,自從戰報傳來後,裡面四人也不知道是感覺到喜呢,還是悲呢。   「真想不到冷無為動手這麼快,而且這麼快就完成了先皇的宏偉藍圖,選他當大將軍還真是沒有選錯人啊。」呂賢由衷的讚揚道。   劉本也微笑道:「是啊,我大漢的疆域又擴大了不少,這開疆擴土之功,皇上可足於留名青史。臣為皇上高興啊。」   然而明宗皇帝依然沒有高興之色,卻冷冷地道:「皇甫遠他們有什麼行動沒有?」   文祥道:「皇上,皇甫遠、郭奇率領的北路軍駐紮在離京城一百里之處,而趙奕率領的東路軍駐紮在離京城二百里之多。看樣子他們都是在觀望局勢的發展,冷無為在北方的一系列輝煌的勝利,讓他們不得不重視『天』字軍團的動向。現在臣擔心的就是冷無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劉本看了看呂賢,問道:「呂將軍,你與楊公府關係最為密切,可以不可以讓他夫人寫封信,讓他帶兵趕回京城護駕。只要冷無為能有心思救駕,二路軍隊就不敢再動。」   哪知道呂賢卻搖了搖頭,道:「這事情我早就去找過楊雪兒,但她說這是朝政之事,雖然她是冷無為的夫人,但也不好參與,否則壞了朝廷的禮法,還說這麼重大的事情,相信冷無為有自己的想法。」   文祥忽然道:「不如我們把他一家老小全部扣押起來,逼他回京城護駕。」   「不可,絕對不可。」劉本急忙反對,道:「十三爺,我雖然與冷無為共事時間不長,但我太瞭解他的性子,這傢伙屬狐狸。非常狡猾。如果將他一家子扣起來,只要他放出風聲去,回京不是真心救駕,再和八爺他們通一下氣,那兩路軍隊馬上就會攻打京城。而冷無為則可以將行軍速度放慢,就算到了京城也不會真心賣命。城池一破,八爺他們作為內應,皇上可就危險了。」   明宗皇帝忽然冷笑起來,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父皇葬禮之事被老八他們一拖再拖,說要等各路將軍回來奔喪,才能行大葬之禮。他安的什麼心,朕如何不知,可氣的是那幫官員還死命的附和,彷彿他才是真的皇上。」拳頭狠狠地砸在桌案之上。   八皇子府。   「八哥,咱們是不是給冷無為那裡通通信,讓他表明一下態度。聽說他把軍隊壓到皇甫遠他們的防線上,這分明是在給皇甫遠他們施加壓力。但現在他的態度很曖昧,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不是喜歡銀子嗎,多給他些好處,並答應事成以後封他個王什麼的。先讓他把兵給撤了,只要一撤兵,皇甫遠他們什麼都明白了。」文堂道。   在文思府上,還有一大幫子的官員,每個人既是激動又是愁,本來有十成把握的事情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不安定的因素,讓這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文思看了看魏青書,問道:「魏先生,你怎麼看?」   魏青書皺著眉頭,手拿著扇子,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冷無為這人我一直在琢磨他,這傢伙是事不驚人死不休的那種,他總弄搞出一些事情吸引大家的注意,這次也不例外,我想就是冷無為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把軍隊壓到北邊防線那裡,按我的想法他是在告訴我們,別把他給忘了,換句話說這傢伙又在敲竹槓,想撈銀子。這是他的本性,但是給了銀子就不等於他能安分下來,大家別忘了他可是出了名的『楞要錢』。光拿銀子不辦事,可現在這當口,咱們不能不給他錢,他是在威脅我們,不給他錢他就帶兵南下,這中間壓根就沒有忠君什麼的,他就好比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商人。」   這些話所有的人都贊同,文諤大咧咧地道:「他要想子咱們給,只要他安份的在西北呆著就成,別壞我們的事。我們也不指望他能為咱們幹什麼,只要八哥當上了皇帝,還怕收拾不了這個傢伙。」   其他的大臣紛紛點頭,立刻又笑了起來。   文思拍案道:「那好吧,咱們派個人給他送銀子去,不過咱們送銀子要有名堂。他不是打了勝仗嗎?就從國庫拿銀子犒軍就是。他也知道皇上現在一點權力都沒有,銀子是誰出的,自然心裡有數。」   「王爺英明。」   眾官員把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了下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抉擇(一)     話說冷無為這裡,自從順利收復遼城和五州以後,緊接著又拿下五鎮,正可以說是好運連連。但從實際收入來看,這麼多城池庫銀加起來才不到二百萬兩銀子,連出兵的費用都不夠,而北魏那邊依然沒有派使談和,這不得不讓他將目光朝向朝廷那裡看。既然打了勝仗,自然要犒勞軍隊嘛,否則說不過去啊,因此便下令讓齊海部壓到北方防線。這一招還是岳真出的。   遼城。   冷無為率領眾將到也很客氣地會見鎮南王拓拔余,重申岳真答應的要求,表示一定全力支持,而所要求的則是盡量幫助他所派官員在這裡如何行政。對此,拓拔余倒也沒有什麼意見,立刻將原職位的官員一一派出去,交代行政之事。   冷無為是只動口不動手的,命令一下去,就沒有他什麼事情了。每天都關在專門騰出來的一座府裡。在書房裡,他是絞盡腦汁琢磨如何奪取最大的油水。   「將軍,朝廷派官員來搞勞軍隊了,領頭的是戶部尚書嚴詢。岳先生已經去會見他了。」門外的士兵報道。   冷無為立刻推門而出,一拍大腿,大笑道:「娘的,總算來了。快,我這就過去。」   客廳上,正在與岳真寒暄的嚴詢看到冷無為興沖沖地而來,笑著站起來,道:「冷大將軍,恭喜你啊。打了這麼大的勝仗,從我大漢開朝以來,還很少有如此大的勝利啊。」   冷無為跟上去,笑道:「哎喲,嚴大人,你說的是哪裡話,我這也是奉先皇的旨意一心辦差來啊。」   寒暄一陣後,彼此坐下,奉上茶,將無關之人遣出去後,嚴詢直奔主題,道:「冷大將軍,你可是領軍在外,不知道朝廷裡的形勢啊。雖然皇上已經登基,做臣子的不能說什麼閒話,可要是這皇位上的人不是先皇的意思,那就要另說了。這不,國喪大典還在拖著。」   「哦。」冷無為捧著茶,皺起了眉頭。德武帝待他不薄,之所以自己能有今天,全靠了他的栽培。現在看著這位雄主死還不能安葬,多少有些不忍。   岳真對冷無為的心思比較瞭解,擔心他忍不住,便插話道:「先皇的靈柩擺了多少天了,眼看可夏天就要到了。我想能不能先讓先皇安葬再說。」   嚴詢卻搖了搖頭,道:「皇位不正,就算先皇入土,也不得安寧。冷大將軍想必也應該清楚,當今皇上的皇位是怎麼來的,那可是要挾眾臣而來的。傳偽詔在先,呂賢伺機領兵包圍太和殿在後,眾位王公大臣迫不得已才承認當今的皇上。」   他一說完,冷無為就接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說,選四皇子當皇帝壓根就不是先皇的意思,你這樣說可有什麼憑證?」   「這樣的事情有什麼憑證可說?」嚴詢笑了笑,道:「連現在的皇上,我當過兩朝的戶部尚書,皇家的一點事,怎麼也琢磨個七八分,皇上家的事情那永遠是一個說不清楚的事情。先皇並沒有召見各位大臣,說有傳位詔書。既然沒有宣佈,那自然突然出現的詔書就應該是假的,但這樣的事情也是有例外的,除非選中的皇子是個很有聲望的皇子,眾望所歸的皇子。冷大將軍你說是嗎?」   「或許吧。其實選哪位當皇帝,咱們做臣子只要盡自己的本份就是了。嚴尚書你一路過來,想必也辛苦了,早點休息為好。有些事情,我還要再琢磨琢磨。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還希望尚書大人能賜教一二。」冷無為站起來,笑道。   嚴詢也跟著起身,上前笑道:「冷大將軍前途無量,要是能把這事情想明白了,日後封王可是指日可待啊。我先告退了。」說完就下去了。   望著嚴詢離去的背影,冷無為冷冷一笑,上前把門關上,坐回首座上,歎了一口氣,道:「看樣子,這事情不能再拖了。」   岳真知道冷無為說的是什麼事情,自從新皇登基,身為大將軍,到現在還沒有寫「請安」折。一般來說,一位新皇帝登基後,各地方三品以上都要遞上「請安」折子,承認新君的統治地位,這是一種不是規矩的規矩。如果各地方的督撫不遞上像這樣的「效忠」折子,那在位的皇帝可就危險了,不但政令行不通,連皇位也得不到天下人的承認,對這樣的情況,皇帝要麼是起兵討伐,要麼就是退位。   「侯爺,你是不是想回京救駕啊?」說著坐回次座上,端起茶杯喝起來,嘴角露出笑意。   冷無為略為驚訝地看了岳真一眼,但很快把目光轉移到別處,搖了搖頭,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好,這事情還要斟酌一下,畢竟與天下官員為敵,可不是鬧著玩的。」說完站起來,走向後堂那裡去。   岳真放下杯子,笑了笑,喃喃地道:「你會去救駕的,因為大漢只有你這麼一個冷無為,也只有你做那些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何況先皇待你如此厚重,你怎麼會忍心看著先皇的屍首慢慢腐爛。」   「到底該怎麼辦呢?」躺在睡椅子上的冷無為,閉著眼睛細細地琢磨、比較,權衡利弊。   「咚、咚。」門聲響起。   「進來吧。」   田大一進門,看著冷無為這樣,知道他又在琢磨事情,便道:「峽谷關那邊來報,北魏已經派遣使者來了,冷少,你猜他們派的是誰?」   「哦?是誰?」   「是一位公主,白雲飛說好像北魏有第一美人之稱的柔雲公主,老白可把那公主誇得跟天仙似的。他問你,是不是讓她到遼城來商談。」   「公主?北魏第一美人?」冷無為忽然爬了起來,這到引起了他的興趣。在屋子裡走了幾圈後,忽然笑了起來,道:「你傳令下去,這公主就不必到這裡來了,讓她直接去京城找皇上談。你就說大將軍只管打仗,其他的什麼都不管。」   田大略為驚訝,這不像是他的作風,以前要是聽到哪位美人的話,怎麼也要去見見,雖然有些奇怪,還是出去傳達命令。   冷無為獨自在書房裡,嘿嘿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先扔塊石頭看看情況再說,這公主來的可真是時候。」   五月十七日,素有北魏第一美人之稱的柔雲公主,踏上了大漢京城的土地。她的到來,引起了各方的關注,畢竟她的出使,是國與國之間的交流,同時在朝廷與她交流當中,冷無為的影子卻在其內。   明宗皇帝以很高的規格接待了這位公主,雖然已經四十多歲,對女人的追求慾望已經被權力的慾望所取代,但初看到這位公主,依然有眼睛一亮之感。   朝會上,眾大臣濟濟一堂,不過他們更多的興趣是看看那位傳說中的美人。   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柔雲公主亭亭玉立站立在朝堂的正中央,微微的彎了一下腰,行了個禮,其身如嬌鶯初咐(聲),微風振簫(音),還未開口,卻讓人感覺如百靈鳥在鳴,雀鶯在歌唱,當聲音發出之時,那一切的猜想和感覺都變真的。兩頰笑渦霞光蕩漾,——肌妙膚,弱骨纖形。   「臣代表我皇陛下特來與大漢明宗皇帝請求停戰一事。希望大漢明宗皇帝能看在過去我國與大漢素來交好的份上,能夠退兵,我皇陛下將感激不盡。」   明宗皇帝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掃視著一下群臣,發現眾大臣居然直著眼睛看著這位公主,咳嗽一聲,道:「眾位大臣可有什麼意見要回?」   那些大臣如夢初醒,但一個個都不說話,側著眼光看著文思,希望他能出來說話,蕭貴中也是如此。   文思明白官員的心思,站了出來,對著柔雲公主,道:「公主殿下,我看你恐怕是找錯人了。與貴國開戰,本不是我們的意思,而是冷將軍自己的意思,他什麼時候動兵和什麼時候與貴國開戰,我等並不知曉。」   柔雲公主轉過身子,看了看早有耳聞的大漢的八王,微微一笑,道:「怎麼,將軍用兵打仗,朝廷並不知道?難道大漢沒有皇帝嗎?在我國,派兵出征那可是皇帝下的旨意,將軍是沒有權力的,看樣子你們大漢的將軍,權力還真是大啊。」   話裡帶的挑唆味道,傻子都能聽得出來。明宗皇帝皺了皺眉頭,但並沒有插話,他在看著文思怎麼回答。   文思笑了笑,道:「公主說得不錯,這事情本來我們也應該知道,但可惜的是,我們大漢現在還沒有皇上,所以不知道就很自然的了。」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雖然眾位大臣不承認現在的皇帝,那基本上表現形式是陽奉陰違,名義上承認暗下不承認,可從來就沒有當著明宗皇帝的面前,說一句放肆之話。   只有蕭貴中明白文思突然反常的含義,文思很清楚地知道,在與外國交涉當中,用的是明宗皇帝的名號,那他代表的就是大漢,不是皇帝也是皇帝了,那也等於朝廷承認這位皇帝。以後要想反對,那便是謀逆、造反,天下所不容。不像現在把話說前頭,眾大臣諒解,即使說話太過,所產生的影響也微不足道。   明宗皇帝牙齒咬得緊緊的,手抓的龍袍都皺了起來,文祥眼裡冒火,而呂賢和劉本整個人的心都懸起來了。   「哦?你們大漢沒有皇帝,那坐在上面的是誰呢?」柔雲公主直視著文思。在來此之前,她早就打好了算盤,來這裡主要目的,其一,看清大漢朝廷是否真的有內亂發生,朝局動向如何;其二,如果真有,便燒上一把火,把這個炸藥桶給點著。一但大漢起了內亂,大漢自然對北魏就會停戰,等到他們元氣大傷之時,想再攻打北魏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今日之情形,與一路想好的算盤上,正好對上。   文思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如何不知道她的用意,但他的心裡卻有另外一個想法。從明宗皇帝即位到現在都快幾個月了,許多大臣開始在動搖,有一部分在開始觀望,城外兩路大軍停止不前。如果時間再這麼拖下去,那明宗皇帝也就真的成為明宗皇帝,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他必須要在這個時候與明宗皇帝和各位大臣攤牌,將支持自己的眾位大臣逼到絕路之上,只能站在自己的一邊。   「公主所說正是我想說的,坐在上面的是一個自己封自己的皇帝,就算他下了什麼聖旨,我們也不會服從的。諸位大臣,你們說是不是?」   「啊!」眾大臣嚇了一跳,他們看著文思看著他們的目光,心裡直發抖。   「王爺說的真是臣所想的。」蕭貴中在這個時候突然地說話了,他也對眾臣道:「各位大人,你們說是不是啊?」   他也在眾大臣身上施加壓力,正有部分官員受不了壓力,準備說話的時候,劉本突然出列道:「蕭相,這是你該說的話嗎?皇上是先皇遺詔上明文寫的,誰也改變不了。皇上乃真命天子,就算有幾個宵小之徒,也只會徒勞無功,白費心思。」   「你罵誰呢?誰是宵小之徒。」文諤突然出列對劉本吼道。   「好了!」明宗皇帝突然大喝一聲,「今天的朝會就到這裡,散朝!」說完自己最先走了出去。   他一走,劉本和呂賢也跟了出去。文祥瞪了文思一眼,也跟了出去。   隨後,文思冷笑一聲,忽然道:「各位大臣,你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所以什麼也最好別想,也不應該去想。」說完就大步走出門。   各位大臣渾身一驚,彼此看了看,不少人臉色發白,也跟著出去。   太常寺卿負責招待外國使臣,則將柔雲公主招待外使館去,不一細提。   到是在朝堂之上氣急的明宗皇帝,一回到御書房裡,就開始發脾氣。聽著腳步聲,也知道文祥等過來了。   文祥氣道:「皇上,您下旨吧,我這就把老八他們一夥全部抓起來。」   「皇上萬萬不可啊。」劉本忙勸道:「現在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要是把八王他們抓起來,那便是人人自危,什麼情況都會發生。更可怕的是北路軍和東路軍駐紮的地方離京城太近,幾日就可以打到京城,臣以為要從長計議。」   「劉大人說的極是。臣也以為這事情還要再看看。畢竟那些大臣並沒有表態,事情還是有轉機的。」呂賢也跟著勸到。   明宗皇帝背對著他們,一言不發,過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歎口氣。   「皇上。」一太醫忽然跑了過來。   文祥一看原來是宮裡最好的太醫,王太醫。他知道自從諸葛雲犯病後,這王太醫就一直專門負責諸葛雲,現在看他臉色喜悅,定是諸葛先生病情好轉,忙問道:「王太醫,諸葛先生的病情如何?」   王太醫擦了汗,高興道:「臣正是來啟稟皇上的,諸葛先生病情大有好轉,他想見見皇上。」   「哦,快走。」明宗皇帝當先走了出去。其他人沒有聖旨不敢跟去。   太醫院。   諸葛雲曾在孝文皇帝時期任過戶部主事。因戶部一案,被牽連,曾在刑部大牢關了好幾年,雖然後來無罪釋放,但也被貶為庶民,終身不得再踏入仕途。他也就在那個時候落下了病根,不時會犯病,加上人已老邁,平日又耗損精力和心力,病情也就變得越嚴重,當明宗皇帝登基的消息傳來後,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次日病情就復發,昏迷不醒。為了方便他的治療,明宗皇帝特讓太醫院裡騰出一間房,專門讓他治病、養病。   「皇上,今日朝廷上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這事情,您可千萬不能急啊。」諸葛雲歎了一口氣,道:「八爺是在逼皇上您向他動手,只要動手,他的計劃便成功了。今天好在有劉大人出面制止了大臣們表態,現在時局還並不太糟。」   明宗皇帝坐在他的床邊,將他扶起,道:「諸葛先生,現在的情況朕該如何去辦,現在每過一刻,朕就像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這滋味……」   屋子裡只有諸葛雲和明宗皇帝。他微微笑了起來,道:「皇上,現在能幫皇上的只有一個人,除了他之外,誰也幫不了皇上。」   明宗皇帝知道他說的是誰,「你說道是冷無為?」   諸葛雲點點頭,「沒錯,就是他。現在百官看的、兩路軍隊觀望的都是他,只要他能站出來支持皇上,那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明宗皇帝無奈地笑了起來,「朕也想過,但那個人是不見好處不撒鷹的人,朕手上一無錢,二無權,憑什麼拉攏他,他又憑什麼為朕效忠,去得罪那一大幫子的人。搞不好還要背上罵名。」   諸葛雲哈哈大笑起來,由於笑聲太猛,咳嗽起來,大口喘幾下氣,才平復下來,道:「皇上,如果您這樣想那就看錯了他。冷無為貪利雖不假,可此人卻有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則,皇上可以利用這個原則。」   「什麼原則?」明宗皇帝急問道。   諸葛雲冷冷地道:「江湖義氣。」 第二百二十七章 抉擇(二)     「江湖義氣?」明宗皇帝蒙了。   諸葛雲笑著解釋道:「此人當官之前就一直在江湖上打滾,所見所聞都是江湖人的作風。而且經過我對他細心地研究,江湖人的俠義精神對他影響特別大。因此他從來就沒有搾取過老百姓,也從來不做忘恩負義之事,從另外一點上說此人寧可得罪一幫子官員,卻不願百姓面前留下罵名。從他帶兵來看,他沒有剋扣過士兵軍餉,也不曾在地方上攤過什麼稅收,一個喜歡銀子的人能做成這樣,不感覺奇怪嗎,這就是他的弱點,也正是他的原則所在。所以在官員之中,那些特別講信義的武將自然也就會死命地跟隨他,也喜歡跟著他,在朝中沒有一個人能達到這樣的程度。他把那些將軍當兄弟對待,這些都是江湖上的作風。」   明宗皇帝似懂非懂。   諸葛雲接著道:「而且先皇對冷無為如此厚重,可以說在眾官員中無人能及。如今先皇過逝,至今還沒有安葬,像他這樣講義氣說恩情的人,雖然由於久在官場歷練,表面上能克制住,可心裡卻不一定能克制住。」   「哦,朕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朕利用他對先皇的感情。」明宗皇帝恍然大悟。   諸葛雲笑了笑,道:「皇上聖明。草民聽說這次出使大漢的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柔雲公主?」   明宗皇帝笑著點點頭,「怎麼先生也想去見見她?」   諸葛雲搖了搖頭,突然道:「我是在奇怪,放著這麼一個美人,冷無為怎麼會這麼快讓她到京城裡來,以皇上現在的處境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呀?」   明宗皇帝這時也突然感覺到有些不解。   過了好一會兒,諸葛雲忽然笑了起來,「我明白了,他原來是在『投石問路』,還真有他的,不愧是先皇用出來的能臣,很高明的一招啊。」   明宗皇帝看著諸葛雲,細細的琢磨,忽然眼睛一亮,暗道:原來如此,他是想看看朝廷裡的局勢發展,說石子沒有比外國使臣更好作為探路的石子,他能這麼快的想到,還真有他的。   「先生,那有什麼辦法去讓冷無為幫朕?這個原則怎麼用?」   諸葛雲瞇著眼睛,冷冷地道:「不是有兩路大軍來祭奠先皇嗎?皇上可下旨,明文傳詔給他,讓他回京祭奠先皇。北方已經無戰事,他沒有理由拒絕,也不可能拒絕。」   明宗皇帝明白了,笑著點點頭。   遼城。   自從送走嚴詢後,冷無為的心中隱隱地感覺到有些不安,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連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北魏派遣使者後,冷無為便命令前方部隊不再出兵,只是偵察敵情,防止被偷襲一事。如今的北魏正派兵防守西線一帶,那裡基本上無險可守,看樣子要和寧國的張銳打一場硬仗。   「報……」   正在休憩的冷無為被大聲的傳報聲驚醒,忙跑了出去。   「大將軍,朝廷派欽差來傳旨,正在前廳等候。」一校尉道。   冷無為略吃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便道:「我更一下衣服,馬上就過去。」   「遵令。」   校尉退下後,冷無為皺起了眉頭,尋思:他奶奶的,該不會皇上也來逼我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在潛邸起素聞冷大將軍賢達,先皇肱骨之臣。前日作戰,所創之功業,朝中無一人能及,朕心甚慰。然朝中有少許宵小之徒,使先皇至今無法入土為安,朕心甚苦,卻無他法。大將軍乃先皇之重臣,定不會坐視不理,朕望卿家速回京城,祭奠先皇靈位,主持安葬大禮。朕盼卿家,甚切。」   傳旨的人冷無為也怎麼都想不到,居然是小順子。他道:「大將軍,您接旨吧。」   冷無為的雙手顫抖,知道這一接旨就等於走上不歸之路,事情被逼到這一步,他也沒有轍了,大聲道:「臣冷無為接旨。」   晚上,冷無為獨自宴請小順子,席上只有他們兩個人,房門緊閉。小順子將這幾個月的朝廷局勢一一說給冷無為聽,最後道:「大將軍,現在擺在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就是回京護駕,但這樣一來朝廷免不了要殺掉一批人,首當其衝的便是八王他們;第二,便是回京默許八王他們的行動,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改朝換代,八王登基。大將軍選擇哪一條路,都關係著大漢江山的穩固啊。」   冷無為喝著酒,彷彿無動於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罵道:「他娘的,老子就是怕攪進去,才帶兵出來打仗。真他娘的沒有想到,到最後還是要牽扯進去,唉……」   小順子左右看看有沒有人,小聲道:「大將軍,王總管現在是鐵了心跟隨八王他們,他現在已經和皇上鬧翻了。皇上為了顧及八王做出劇烈地反應,對王總管是一忍再忍。現在王總管在宮裡就是皇太后也拿他沒轍,不時從宮裡拿東西出去。大將軍要是有心護駕,必須小心他啊。」   「這個閹人,只是貪財。雖然有些心機,但並不為患。小順子,你是我的人,我要你說真心話,你認為我應該幫誰比較好,比較符合民意。」冷無為眼光盯著小順子的眼睛,認真地道。   小順子看著冷無為,考慮好久,道:「支持八王,朝廷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動,但對大將軍來說卻不能算好事,八王身邊有太多的人在幫他,大將軍要是幫他哪,也只能是錦上添花而已,搞不好最後被他人所取代。如果支持皇上的話,那就是雪中送炭,前途無量啊。」   冷無為看著小順子,聽完後,微微笑了笑,心裡已經很清楚地知道,這小順子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人,而是皇上的人。其實也該想到了,能讓他出來傳這麼重要的聖旨,怎麼也應該是皇上身邊的人才是。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小順子的肩膀,道:「這事情我還要再想一想,畢竟現在到處都是對皇上不利的謠言,軍中的將領們也都人心不安。我得想辦法安撫他們一下,你休息幾天再走吧。」說完關上門走了。   在那一剎那間,小順子眉頭皺了起來,牙齒咬得緊緊的。   書房中,冷無為身邊只有田大和岳真兩個人,關上門好好研究一下如何處理現在這種局面。   岳真搖著扇子,道:「從目前看來,將軍不能不坐視不管了。天下人都知道先皇對將軍恩重如山,如果先皇的祭奠你都不去的話,天下人會怎麼看將軍。但真的要回去,到底幫誰,咱們要斟酌一下。」   田大是直腸子,大聲道:「我看就是現在的皇上好,劉本為人正直而且呂大將軍是忠誠之人,斷不可能捏造假詔。況且就算擬出來,他也沒有那個膽子私拿玉璽啊。倒是那個王總管,那人非常的貪婪,黑了咱們多少銀子,再說一個太監參政,與禮法也不合。我看就是現在的皇帝好。」   冷無為點點頭,他看著岳真,岳真知道自己的意見對冷無為有多大的影響,考慮好一會兒,才道:「看樣子咱們也只能支持新皇帝,因為能支持今後北方戰略的也只有新皇帝,並且在短期之內,皇上還必須依靠將軍,將軍說的話才有份量,北方扶持北魏聯合寧國對付楊純的計劃才能行得通。於國於民,也只能選擇當今的皇上。但有一點,將軍必須要注意。」   冷無為略思考一下,道:「你說的是帝王心機。」   岳真點點頭,道:「當今的皇上心胸並不寬廣,甚至有些苛刻。日後萬一遭了他的忌諱,將軍恐怕性命難保。而且這位皇上也最喜歡記仇,是有仇必報之人,我們一旦決心支持他,日後恐怕要殺不少人。但不可否認,這位皇帝也將會是有一番作為的皇帝,從他為先皇辦差來看,有魄力也有敢當,對疆土的慾望並不十分的強烈,但對大漢的威望卻很重視,對腐敗官員可以說是深惡痛絕,動手絲毫不會手軟。在老百姓的心裡,算得上是位好皇帝。」   冷無為明白他的意思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我再想想吧。」   深夜裡,冷無為獨自看著窗外,飲著酒,喃喃地道:「皇上可真是抓住了我的脈門,拿先皇說事我不能不理啊。這一手,真出乎我的意料,看樣子,皇上身邊還真有不少的能人。」   三天以後。   小順子在客房裡那真是坐立不安,他這次的使命就想得到冷無為準確的態度,可自從來的那日起冷無為接待他後,到現在是一次面也沒有見,遊說之事恐怕很難完成。   「公公,大將軍書房有請。」一奴才跑來傳道。   小順子一聽,立刻打開門,匆忙地整理一下衣服,道:「好,咱家這就去。」   書房裡,小順子看著冷無為神色凝重的拿著一道奏折,屋內也沒有其他的人。那奴才反手把門帶上,只剩他們兩個在裡面。   「小順子,這幾天我仔細想了想,我的決定已經下了,就在這折子裡面。你收好,回京親手交給皇上,千萬不要讓別人看見,換句話說,就是你死了,也不能讓折子落到第二個人手上。」冷無為鄭重交代道。   小順子欣喜若狂接過奏折,激動得不知道怎麼辦是好,結巴道:「大……將軍,您……您是選擇了皇上?」   冷無為忽然笑了起來,拍了拍他肩膀,道:「這個答案想必皇上早就知道了,你回去轉告皇上,我選擇他是因為他是皇上,現在在位的皇上,我只是個臣子,只遵照聖旨行事。其他的,我一概也不管,皇上就是皇上,至於什麼謠言不謠言的,對我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你要提醒皇上,在我沒有率領大軍趕赴京城前,千萬要把京城守好,萬一城破,那我就是趕去了,也沒有辦法了。怎麼也要把皇位給保住,只要保住皇位,那皇上就是真命天子,我冷無為會捨棄一切保他。明白了沒有?」   小順子激動的不知道怎麼是好,爽快地道:「大將軍,奴才記住了,奴才今天就走。」   冷無為點點頭,吩咐道:「這折子裡,寫的是我出兵時間和作戰具體方案,一定要讓十三爺和呂大將軍親自領軍配合,至於怎麼做,他們知道。你趕快走吧,不過在走之前,你要吃點苦。」   小順子明白了冷無為的意思,收好折子,點點頭。   只見冷無為桌子一拍,大喝一聲,道:「來人,將此人趕出去,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國家大事也輪不到你來說話。」   突然衝出幾位將士,像虎狼一樣把小順子往外拖,小順子口裡大喊:「冷無為,你吃朝廷俸祿,卻不為朝廷出力,你算什麼東西。皇上,奴才幫不了你了,皇上……」聲音漸漸變弱。   沒有過多久,田大跑來,道:「送齊海將軍的信使已經出發了,用不了一天的功夫就到。授命大將軍的密詔事情,過不了幾天,全天下都知道了。」   冷無為點點頭,背過身子,歎口氣道:「如果有選擇的話,這場功勞我寧可不要。」   數日後。   北路軍營。   「什麼,冷無為被封為大將軍,是先皇的意思?」皇甫遠大驚失色。   從北方防線駐紮的校尉道:「沒錯,而且密詔上有先皇的御筆,還有玉璽蓋的大印和統領三軍的大將軍印,先皇的確是任命他為大將軍。胡將軍見了大將軍印,沒有辦法只好聽從。現在『天』字軍團已經接管了北方防線,還命令將軍們就地駐紮,在大將軍未到之前誰也不許動,否則……視為謀反,天下人共誅之。」   皇甫遠昏了,郭奇也暈了。要說詔書可能有假,但大將軍印是造不出來的。旁邊的參將道:「將軍,八王他們來信,讓咱們盡快動身,使者還在呢。」   皇甫遠和郭奇彼此看了看,都明白了。對校尉道:「從現在起,你哪也別去,這消息千萬不要洩露,對任何人也不要說,明白了嗎?」   校尉道:「遵令。」說完退下。   郭奇皺了皺眉頭,「看樣子,冷無為是決心幫現在的皇上了,八王那裡咱們該怎麼對付?」   皇甫遠捋著鬍鬚,苦笑了笑,道:「又是這個冷無為,他就像是我的剋星一樣,老跟我作對。現在咱們還能怎麼辦,只能聽令,真的打起來的話,咱們可不是對手。八王那個使者還沒有走吧?」   郭奇眼神露出狠色,道:「我這就讓人把他看押起來,將來好把所有的罪名推到八王的身上。」   東路軍。   孔芝傳完大將軍令後,手捧大將軍寫的文書,大聲道:「趙將軍,你們可聽明白了?」   趙奕接過軍令文書,辨別一下,果真是大將軍印而且還有詔書為憑,歎口氣,道:「末將遵大將軍令,沒有大將軍之令,末將絕不動一兵一卒。」   孔芝笑著點點頭,正要離去,趙奕忙問道:「孔將軍請留步,不知道皇甫將軍他們可曾接到命令?」   孔芝笑著回道:「他們是第一個被下命令的,他們的防線已經被我們接管了。三日後,大將軍將率領十萬兵馬作為先鋒,趕到他們那裡,再過三天,另外十萬大軍也會趕到那裡。動用這麼多的兵馬,如果不打一仗的話,真有些可惜了。」說完昂首走了出去。   京城。皇宮。   明宗皇帝一天幾次詢問小順子是否回來,正準備找人再問的時候,小順子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忙跪道:「奴才讓主子擔心了。」   明宗皇帝忙扶起他,然後關上門,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小順子笑道:「奴才恭喜皇上,冷大將軍表示死命效忠皇上,這是他給皇上的奏折。」說著把那道奏折拿了出來。   明宗皇帝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突然大笑起來,「想不到這個冷無為還真是一位帥才,他派軍分兩撥趕來,先穩住局勢,然後再到京城,時間和戰略方案都很不錯。小順子,他還說了什麼沒有?」   小順子想了想道:「冷大將軍交代,在他沒有帶兵趕到京城之前,皇上一定要保住皇位,保住京城。」   明宗皇帝點點頭,「你立即去請劉本、呂賢和義親王過來議事。」   「奴才遵旨意。」小順子飛快地跑了出去。   明宗皇帝看著手上的奏折,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好你個冷無為,總算肯幫朕了,原來你也有弱點啊。哈哈……」情不自禁的大笑起來。   下一章:進京護駕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進京護駕     大漢京城、楊公府裡。   自從新皇上登基起,楊公府裡就有不少的人前來探望,希望能摸索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出來。自從八王和明宗皇帝互相爭位起,形勢漸漸地就變成了僵局。皇上掌握京城和皇宮和城外三營一半的兵權,但八王黨們卻掌握著朝廷的大多數的官員和地方上的行政,在權力方面他們是最大的,因此各有各的優勢也各有各的弱勢,但自從北路軍和東路軍漸漸向京城逼近時,整個局勢開始朝八王那邊倒,明宗皇帝之位變得岌岌可危。   然而就在這個萬分緊要的關頭上,以冷無為為首的有「大漢第一精銳」之稱的「天」字軍團,突然出兵北魏,拿下著名的關口,峽谷關。引起了朝廷和大漢天下所有官員的關注,本來力挺八王的,開始變行觀望起來,而兩路大軍也突然停止不前。選誰為最後的帝王,交給了帶兵在千里之外的冷無為手上。   而楊公府這個地方立刻變成香餑餑,是個當官的沒有不去那裡的,彷彿那裡就是個大賭場,看著情形下注。   「凌麗,你說侯爺他們正在幹什麼呢?」最近正在學刺繡的楊雪兒知道自己陰陽不合無法生育後,她便放棄了練武,每天開始學習刺繡作畫什麼的。   凌麗看著賬本,笑道:「侯爺一定在考慮選誰當皇帝呢,現在整個京城和朝廷都在議論這個話題,夫人,您說誰有可能當皇帝啊?」   楊雪兒看著自己繡的鳥,笑道:「誰當皇上?現在不是有皇上嗎,你還問。依我看,侯爺他十有八九是承認這個皇帝的,畢竟是先皇立的。」   凌麗起身,倒了杯茶,「夫人你怎麼知道這個皇上是先皇立的呢?」   「這還用問,呂伯伯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他打小就跟著爺爺身旁,一直對大漢是忠心耿耿,他會擬造假詔,這根本不可能。如果說別人我還信,如果是他的話,我說什麼也不會相信。侯爺是個明白人,他什麼心裡都有數,而且他也瞭解先皇的心思。出於感恩,他也會選擇現在的皇帝。至於八王他們,從前就沒有什麼太大的交往,而且裡面有不少人對侯爺十分的嫉妒,尤其是蕭貴中,先皇在推行新政的時候,侯爺可把他得罪很了。如果選擇八王他們,今後的日子恐怕就很難過了。」楊雪兒對整個朝廷局勢都瞭如指掌,甚至在權衡利弊中也很有見地。   凌麗恍然大悟,笑道:「想不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文章。」   楊雪兒放下手中線,道:「這裡面的事情很複雜,今後你見誰都要留個心眼,不要什麼話都往外說。明白了嗎?」   凌麗鄭重地道:「夫人放心,這裡面的利害我知道。」   八王府。   自從派遣使者出去後便杳無音訊,這不得不讓人有些擔心起來。   「八哥,不好了……」文諤跌跌撞撞地跑進來,神情十分的慌張。   文思見了眉頭微微一皺,「老十,出了什麼事了?」   文諤喘著大口大口的氣,道:「八哥,老四、老十三們開始動手了。京城從現在起開始戒嚴,京畿駐防的三營也彼此監視起來,皇宮裡的守衛也增加了,京城九門護軍也來往頻繁,並且在我來的路上,有一大批的人在盯著這裡。」   「這怎麼可能?」一向鎮靜的文思,突然有些慌了。自從與明宗皇帝正式攤牌後,內心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正說著的時候,文堂也跑來了,神情特別地焦急,「八哥,大事不好了……」踏進屋子後,連氣也顧不得喘,急道:「我在北路軍安插的人傳信說,皇甫遠他們不會過來了,冷無為在父皇還沒有駕崩的時候,就被冊封為大將軍,統領三軍。他已經明文下令,讓皇甫遠他們不許動一兵一卒,否則按謀反罪討伐。東路軍看樣子也不會過來了。」   文思蒙了,恍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過了好半天,才道:「那也就是說,冷無為準備回京護駕了。我千算萬算,最終卻算錯了冷無為,哈哈……」神情頗為淒涼,大笑而去。   文堂、文諤慌忙地追去……   北路軍將軍行轅。   「報……,回將軍前方發現大批騎兵軍隊。」探察兵報道。   軍帳之中,皇甫遠正在和郭奇下棋,正下得難分難解,皇甫遠已不比當年,現在也五六十了,「想不到他們來的這麼快?」   郭齊讓人撤下棋盤,口中喃喃地道:「說是三天的時間,卻花了兩天半的時間就趕到這裡,這『大漢第一精銳』的名號,還真不是吹出來的。」   盞茶的功夫,大軍已經到了。在軍帳外,皇甫遠和郭奇親自去迎接,只見這騎兵大軍各個殺氣騰騰,見到他們也不見的他們下馬,依然騎在馬上,每個人身上穿著統一的白色鎧甲,顯得威風凜凜。   「皇甫將軍,好久不見啊?」冷無為被眾位將軍簇擁著跨著馬而來。   皇甫遠笑呵呵地道:「當初一別,冷大將軍真是讓老夫刮目相看啊,軍中請!」   冷無為揮著馬鞭,搖搖手,道:「不必了,你和郭奇將軍也騎上馬跟我走吧,咱們直接到京城,覲見皇上。」   皇甫遠和郭奇彼此愣了愣,好一會兒,皇甫遠才道:「大將軍,我們走了,那駐紮的軍隊怎麼辦?」   冷無為笑道:「這很好辦啊。齊將軍,從現在起由你接管北路軍,在皇甫將軍和郭將軍回來之前,這裡的一切都由你統轄,我留給你五萬軍隊,任由你指揮。」   齊海下馬,道:「末將遵令。」   這一來,等於接管了皇甫遠和郭奇的兵權。   郭奇立即就急了,「大將軍,我等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派人接管我們的兵權,請大將軍好好說清楚。」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上冒著一股殺氣。   冷無為哈哈大笑,「郭將軍,我什麼時候說你們有罪了,只不過既然你們都是一同祭奠先皇,那就一道走吧。齊海將軍帶兵有方,戰功赫赫,奪北魏城池及疆土,恐怕你們軍中也無人能及吧。讓他先代替你們的位置,好像也並不辱沒你們吧。你們行還是不行,給個准話吧。」本來笑著說的,可到後來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話音一落,「噌」的一聲,十萬騎兵全部拔出了刀,馬踢踏著塵土,顯得要馬上衝鋒的意思。   這陣勢誰都看了出來,只要皇甫遠和郭奇說一個「不」字,十萬大軍就有可能殺進去,這根本就是沒有懸念的戰爭,而首當其衝的便是他們兩個。皇甫遠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冷無為說翻臉就翻臉,一點預兆都沒有。   「哈哈……,大將軍言重了,既然是大將軍的將領,我等焉敢不從,我們這就把將軍大印交給齊將軍,然後立即隨大將軍進京。」皇甫遠不得不低頭,形勢比人強啊。   冷無為給齊海一個眼神,齊海明白,大聲對部下道:「張將軍你率領一萬軍隊駐紮東邊,王將軍你帶你的人馬駐紮在軍營的後面,李將軍你帶你的部下駐紮在軍需糧草那裡,周將軍你帶你的部下駐紮在前面,剩下了人全部給我集中在將軍營外。沒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自己的軍帳之外。違令者,斬!」   「遵將軍令。」五萬大軍一同喊道,其聲勢如宏。   皇甫遠和郭奇被這強烈的氣勢嚇了一跳,這麼高昂的士氣還真沒有怎麼見過。自己帶兵自己知道,吶喊之聲只是從嘴裡發出,而這吶喊之聲卻是從每個人的心裡發出,就算聲音響度一樣,但那磨練出來的殺氣不一樣。   往京城的途中,冷無為不時的和皇甫遠、郭奇說著話,他二人也只是隨口應道。其身後是一大批的騎兵,那些將領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著他們。   「大將軍,趙將軍那邊有什麼安排沒有?」郭奇試探道。   冷無為很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他啊,我只是讓人帶個口信給他,讓他自己去京城,並且讓他把軍隊帶回去好好守關。如果東邊出什麼戰亂的話,我恐怕就不會那麼容易地放過他。趙將軍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怎麼做。」   皇甫遠看著這個身邊的人,總覺得怪怪的,「大將軍將二十萬大軍帶回京城,峽谷關的守衛恐怕就很薄弱了吧。」   此時廖迂接道:「將軍放心,大將軍已經令原先駐紮北方防線的五萬軍隊調往峽谷關,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冷無為笑著道:「皇甫將軍、郭將軍,真是不好意思,沒有通知你們就把你們的軍隊給調走了,回到京城一定請你們好好喝一杯,作為賠罪。」   「大將軍說笑了,峽谷關攻下後,北方原先駐紮的守軍已經沒有必要再呆在那裡了,把他們調往峽谷關去守關自然是再好不過,還是大將軍心細啊。」事到如今,皇甫遠也只好順著話說。   京城,皇宮。   「什麼,八王瘋了?」明宗皇帝驚訝之極,已不能用語言所形容。   文祥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道:皇上,這事情到是真的,我還親自去見他,他真的瘋了。自從聽說冷無為率軍進京,控制兩路大軍的消息以後,他就瘋了。還一口稱自己為皇上,而且還每天都尿床,太醫們去瞧過了,是真瘋了,說是刺激過大,導致神經錯亂,瘋了。「   明宗皇帝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地步,本來想狠狠嚴懲他的,可現在卻不忍心下手,畢竟兄弟一場,一個父親生的,當下擺擺手道:「算了,你去替朕好好看看他,讓他好好養病。還有老九、老十他們,只要他們從現在安分一點,過去的事情就不再追究了,至於其他大臣們,也是這個意思。」   文祥頗有些意外,但還是沒有說什麼,退了出去。   明宗皇帝冷冷地笑了起來,「老八真有你的,居然裝瘋,不過你承認失敗就好,朕不會難為你的,你畢竟是朕的兄弟,朕還不想落一個殺兄弟的罵名,但是如果哪一天你還要再折騰的話,也就怪不得朕不顧手足之情了,老九、老十也是一樣。至於朝中各大臣,朕現在還不能拿你們怎麼樣,畢竟朕才剛登基,還需要你們這些人,但是遲早有一天……」   數日之後,冷無為率領大軍趕到京城,並將軍隊駐紮在城外。其帶著皇甫遠、郭奇和眾將軍等人走進京城的城門。   皇宮外,明宗皇帝帶領眾大臣集合在玄武門外,等待冷無為他們的到來。果然沒有過多久,一隊人馬趕到。明宗皇帝率各位大臣迎接上去。   冷無為等人忙下馬跪迎。冷無為突然哭道:「皇上,臣來遲了,害皇上擔心了。先皇的靈柩還好嗎?」   明宗皇帝此時也動情了,擦著眼淚,道:「大將軍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先皇等著你呢?」說著就要扶冷無為起來。   可冷無為沒有起身,依然跪著道:「皇上,您登基大典臣沒有趕來,臣有罪。臣還沒有向皇上行大禮呢。」說完站起來,然後又跪下叩三個響頭,如此三次。此乃三跪九叩頭大禮。他這麼一做,身後的人也跟著行禮。   冷無為大聲道:「我等將領拜見我大漢明宗皇帝,誓死效忠,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將領也跟著跪下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朝廷官員也跪下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親王貴族們也跪下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這一刻,明宗皇帝總算感覺到自己真的是皇帝。那些之前囂張跋扈、陽奉陰違的官員們現在在自己的腳前戰戰兢兢,誠惶誠恐,而這一切居然是拜這腳前跪著的人所賜。也體會到了父皇為什麼會那麼喜歡用他,他太會體察聖意,總是在最適當的時候,讓皇帝體現出皇者之威嚴。   「各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眾人才一一起來。   明宗皇帝笑著拉著冷無為的手,一起大步向宮內走去。   議政殿上。   明宗皇帝坐著龍椅子上,看著一個個低眉順眼的眾臣,心氣十足,呵呵笑道:「好啊,朕的大將軍一回來,整個皇宮都變了樣啊。朕心甚慰,朕心甚安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臣們再一次行禮,再一次起身。   明宗皇帝看著冷無為身後的眾位將軍,他們一身的鎧甲,此時已經到六月,天氣炎熱,笑道:「將軍們,天氣這麼熱,你們還穿著這麼厚重的鎧甲,豈不悶熱、先解甲吧。」   話音落後,不見任何人有動靜。   呂賢眉頭皺了起來,出列道:「各位將軍,皇上都說話了,你們先解衣吧。」   也沒有任何動靜。   此時明宗皇帝臉色雖然還帶笑容,卻隱約地有些勉強。   冷無為看著這情形,不得不出列,察言觀色那是他的強項。只見他從懷中將大將軍印拿了出來,雙手捧過頭,跪下道:「皇上您拿著這個大印,他們自然就會聽話了。『天』字軍團的軍規很嚴,他們只聽從將令,只要穿著戰甲他們也只聽將軍的命令。」   當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但沒有一個感覺憤怒之色,因為冷無為居然把大將軍印交出來,那就是主動交出兵權。可是一旦交出兵權,那他就什麼都不是。   明宗皇帝也意外了,他使了個眼色給文祥。文祥意會,接過冷無為手上的大將軍印,轉交給他。   明宗皇帝拿著大印,突然道:「眾將聽令!」   沒有一個人遲疑,全部出列,拱手施禮,異口同聲道:「末將在!」   「朕命你們解甲!」   「遵令!」   各位將軍很快就把身上的鎧甲脫了,等候下面的命令。   明宗皇帝看著手上的大將軍印,笑了笑,放到一邊,並沒有交還給冷無為,他笑道:「冷侯爺戰功赫赫,朝廷必有賞賜。朕冊封你為一等忠賢公,領親王俸祿。其他將軍各有封賞。」   「臣謝主隆恩。」   明宗皇帝笑著,左手不住地撫摸著大將軍印,「各位愛卿,可有本奏來?」   「皇上,臣有本要奏。」冷無為突然起身道。   各位大臣都感到詫異,從剛才到現在,冷無為的神色都沒有變過,彷彿那個大將軍印對他根本就沒有太大的關係一樣。   明宗皇帝也奇怪這一點,「你說吧?」   冷無為看了看旁邊,道:「皇上,臣要奏的是秘本。請皇上能移駕,此事關係重大。」   「哦,」明宗皇帝看了看眾位大臣,道:「義親王、呂賢、劉本,爾等擺駕御書房。各位大臣們今天就到這,晚上皇宮賜宴,為前方將士們接風洗塵。」   「臣等遵旨。」   御書房內。   冷無為將扶持一個親漢的北魏計劃一一道來,然後拿著一道秘本,說道:「皇上,這是北魏鎮南王拓拔余與臣簽訂的協議奏本。由於事情重大,所知道的人並不多,請皇上定奪。」   明宗皇帝拿著奏本,看了看,不住地點頭,忽然笑了起來,道:「冷大人,如果朕罷了你的大將軍之職,讓義親王代替你,你會怎麼辦?」   冷無為卻笑了起來,跪下道:「臣本來就不是當大將軍的料,義親王文武雙全,且又在西北呆過兩年,對『天』字軍的事情也都清楚,皇上任命義親王為大將軍,臣舉雙手贊成。皇上能知人善用,實在我大漢之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宗皇帝奇了怪了,為什麼所有的邏輯到了冷無為這裡都行不通,笑道:「大將軍,你這麼老遠來京護駕,就沒有想圖點什麼嗎?」話問得相當直接。   冷無為抬起頭來,笑了笑道:「皇上,臣本來就不應該當官,臣不是正途出身,對那些聖人之言壓根也不懂,也不期望能留名青史。要不是先皇的器重、抬舉,臣或許現在還在靜安城當我的小縣令。臣現在有的都是先皇賜的,皇上要收回,臣也只當是聖眷,哪怕臣就是沒有任何官銜和爵位,臣這輩子也沒有遺憾了,畢竟臣在先皇的時候,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該報答先皇的也都報答了。臣沒有遺憾了。」說完再一次叩頭,將大將軍的官帽擺在地上,並且從懷裡拿出一道奏折,上面赫然歪歪扭扭地寫著:辭官。   這一舉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的人,明宗皇帝萬萬沒有料到,冷無為身上居然會留有「辭官」折子,按常理一個希望立有保駕大功的人,其所期望的無非就是陞官加爵,可冷無為卻把辭官折子帶在身上,看樣子他壓根就沒有奢望能升什麼官,加什麼爵位。   冷無為笑著站了起來,將辭官折子放到書案上,道:「願吾皇能大展宏圖之志,一展胸中抱負,不負先皇重托。臣告退。」說完就要退下出去。   「站住!」明宗皇帝恍然從驚訝中驚醒,「你當真辭官?」   冷無為回道:「臣並無才能,且朝中勝臣之人實在大多。如果要說臣和他們比有什麼強的地方,那就是臣的忠心。臣只知道臣的眼裡只有皇上,皇上交代的事情,臣會不擇手段地去完成,為主分憂。無論是先皇還是皇上,臣都是一樣的,哪怕將來就是留下罵名,只要對得起良心和百姓禍福,臣也無怨。」說完走了出去,將門帶上。   呂賢急忙出列道:「皇上,不能讓冷無為辭官啊,他有功於社稷,有功於我大漢啊!」   文祥也急道:「皇上,冷無為雖然不是正途出身,可畢竟是先皇所托之重臣啊。為了完成先皇遺命,他率軍攻打北魏,攻取城池之多,朝中無人能及。有如此大功之人,放其離去,會寒了將士們的心啊。」   劉本也急忙道:「皇上,如果冷無為心中不是效忠朝廷,只顧自己的名聲或者是權利,他大可以在北方逍遙自在地當他的大將軍,也不會回到京城來,為皇上穩定局面。他是有功之人啊,皇上明見。」   明宗皇帝看著三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們都起來吧,冷無為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們還清楚。在他心裡,要效忠的不是朕,而是先皇。感激的也不是朕,還是先皇。這次如果不是朕用先皇的名義,他也不會來幫朕。朕心裡非常的清楚。」   文祥吶吶地道:「難道就讓他這麼走了嗎?北方的形勢和將來的作戰計劃,都是他擬定的,如果他不當這大將軍,三軍無法聯動。而且就算我去當這個大將軍,也不見得可以指揮的動那些人馬。更重要的是,『天』字軍團能有現在的規模和戰鬥力,主要原因是冷無為能弄到大批軍餉去供給他們,如果我去當大將軍,沒有充足的軍餉慰勞三軍,軍心必然渙散,戰鬥力也會大幅度下降,將領之間必然會有怨言。臣弟怕有負皇上重托啊。」   明宗皇帝微微笑了笑,「你還不明白朕的意思,三軍統帥除了冷無為,誰也擔當不上。況且現在的局面,朕也離不開你。冷無為這個人,先皇早已經暗示,可以重用。他沒有太多權力慾望,懂得進退,辦差能力很合聖意。將兵權交給他,朕與先皇一樣,很放心。不過,在此之前,朕必須要讓他明白一件事情,朕是朕,先皇是先皇,他現在要全力效忠的是朕,不是先皇。所以,他的辭官折子,朕接納了。」   文祥、呂賢、劉本雖然不明白明宗皇帝的意思,但也清楚地知道,皇上沒有放棄冷無為,而且還要將重任交給他,如此他們也心安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情難兩全     話說冷無為辭官後,一回到府上,全家之人歡樂無窮,但並不知曉冷無為辭了官。當冷無為輕描淡寫地說辭了官,眾人皆驚。   其中反應最強烈的便是勞苦功高的白雲飛,他氣得眼睛發紅,「冷少,我真的不明白你,咱們兄弟和那些一幫子跟著咱們的將軍們,殺敵衝鋒,無所畏懼,搶佔城池那是一馬當先,可以說兄弟們這麼拚命不是為了什麼皇恩浩蕩和大漢江山社稷,全是衝著你對待大傢伙的恩情上,你的大將軍是兄弟們拿命換來的,你怎麼能說辭就辭呢?」   一場全家宴,頓時冷了下來。   冷無為也放下筷子,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們以為我願意啊,今天朝堂上,早上和那些將軍們說話的口氣,我要是不趕快辭了這個大將軍,過不了多久,媽的,我也要玩完。老子為大漢江山立的功勞不少,我可不願意死得那麼窩囊。」   話語一說,其他人都奇怪起來,唯有岳真含笑不語。田大皺起眉頭,道:「那你也不用把陝安總督這個位置也辭掉啊,那可是關聯軍餉的要缺啊。一旦你辭了那個位置,『天』字軍團的額外軍餉還怎麼來。有道是人走茶涼,你不在那個位置,那兩省的官員們還怎麼去供給大軍的額外軍餉啊。」   冷無為含笑不語。   岳真也是意味深長地笑笑。   其他人看著他們兩個,都摸不出所以然來。尤三甲腦子快,轉一圈也笑了起來,「爺,你可真是高啊。如果您還在那個位置上,您還要去供給軍餉,否則那些跟我們的將軍們就會有意見。而那個時候,大將軍位置卻是別人在坐,那些士兵不知道內情,還以為是大將軍的功勞。可現在看來,軍餉咱們不用再去供給,如果當大將軍的不能按以前的軍餉供給,到時候軍心不穩,帥令不從,鬧起嘩變來,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皇上的臉面也掛不住。到時候,那個大將軍的位置還是爺的。」   聽他這麼一解釋,其他人也明白了,都笑了起來。   冷無為翹著二郎腿,笑道:「我告訴你們,皇上想讓我辭官,我就辭官。但是他要知道送佛容易,再請佛可就難了。北方局勢那麼複雜,離京城一百多里地,結集幾十萬的大軍。臨走的時候我曾交代過齊海,沒有大將軍的帥令,不許他將北方軍隊的軍權交回去。到時候就算皇甫遠和郭奇回去,也調不動一兵一卒。等他們聯名上奏的時候,皇上就不得不任命大將軍的人選。咱們是按月發軍餉,現在離發軍餉的日子不遠,那個時候誰當大將軍都是一個倒霉蛋。」說著大笑起來。   楊雪兒笑著,故做生氣道:「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想當官呢,害得我還為你著急。原來你也捨不得權力啊?」   冷無為看著她,不知道是怎麼了,有些失望。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她居然並不怎麼瞭解自己。說心裡話,官當到現在,可以說貴極人臣,外姓人能當一等公的,朝廷上還沒有幾個。大將軍,三軍統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己也當了。但是如果能有一個選擇的話,自己真的不想再當官了,不再去理會那些骯髒的東西。每個親善的面孔下,都是一把刀,當你有權勢時,這把刀你可以拿在手上,捅別人,可一旦失利,那些刀卻主動射向你,防不勝防。這些自己都感到累了,甚至有些厭惡了。   「雪兒,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決心不當官了,你會不會怨我?」   楊雪兒笑著以為冷無為隨便問,但正準備回答的時候卻看到他期盼的目光,便猶豫了一下,道:「如果真有一天你覺得累了,不願意當官了,我也不會逼你。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一切都聽你的。」說完羞得低下頭。   此時感慨最深的要數岳真。他尋思著,如果現在坐著的是林相,他會怎麼做,恐怕肯定是咄咄逼人,左右朝政了,大軍在外,皇上也不得不聽從他的話,任由他把持朝政,絕對不會像冷無為一樣,主動放棄權力,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這真不知道是老天給大漢開的玩笑,想得到的窮其一生也不可得,不想得到的偏偏就給了他,真是人生一大笑話啊。   次日,明宗皇帝發表祭文,正式給德武帝發喪。全國沉於巨火的悲痛之中。滿朝文武、王公大臣都一一列席,,發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向皇陵走去,其禮儀之繁瑣、耗費之大,則不一一列舉。   整個喪事辦了七天就結束了,因為在前幾個月,守靈、祭奠什麼的都已經一一辦過。十天後,朝廷正式以明宗皇帝為首,成立了新的名副其實的朝廷。   無官一身輕的冷無為,整天的呆在府裡,哪也不去,什麼人也不見,彷彿過著桃源生活一般的日子。   然而他不找麻煩,可麻煩卻偏偏要找上他。   議政殿上,明宗皇帝剛議完國事,正準備下朝的時候,蕭貴中突然出列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明宗皇帝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臣想問皇上,如果一個大臣因貪美色私藏罪臣之女於私宅,不知道皇上應判他何罪名?」蕭貴中彎著身子,眼光瞄著明宗皇帝,嘴角露著笑容。   明宗皇帝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蕭貴中有何指,道:「應交刑部或者大理寺嚴審,如果真有此事,便視為藐視國法,輕者罷其位,重者充軍、發配。你說的那個人是何人?」   蕭貴中挺直了腰,道:「臣所參之人便是當朝一等忠賢公,冷無為。他在數年前,便一直私藏罪臣蘇安之女於私宅之中,不但如此還為其改了籍,由罪民變為平民,如此視國法為無物之臣,不知道皇上如何處置呢?」   話說完,群臣立刻議論起來。   劉本出列問道:「蕭大人,你所奏之事可當真?」   「我有證人,而且那女子現在住的地方我也知道。」蕭貴中眼光看的卻是明宗皇帝。   一陣議論之後,明宗皇帝微微笑了笑,道:「原來你說的是他啊,冷無為前幾天就向朕回稟過,承認自己所犯之罪,引咎辭官了。這是他的辭官折子,蕭大人你可要看?」說著拿出冷無為寫的辭官折子。   蕭貴中一愣,不明白怎麼回事。   其他大臣也感到意外。   明宗皇帝擺了擺手,道:「今天之事就議到這裡,散朝吧。」說完離開了朝堂之上。   御書房裡。   明宗皇帝冷著臉一言不發,文祥站在一邊,說道:「這個冷無為到也真是大膽,不過那位蘇安當時可是宰在他的手上,現在居然包起了人家的女兒,就不怕他女兒報仇,到也真是膽大。」   明宗皇帝冷笑了笑,道:「幸虧冷無為辭官了,朕才能應付過去。朕現在氣的不是冷無為,而是那個蕭貴中,他現在巴不得朕和冷無為鬧翻,或者是嚴懲冷無為,使得寒了天下人的心,然後再說朕是飛鳥盡,良弓藏、卸磨殺驢,好深的心機啊。」眼色之中透著殺氣。   文祥看著他的樣子,有點擔心,道:「皇上,朝局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現在還不能動蕭貴中,畢竟那些大臣都是以他為首,到時候什麼狀況都有可能發生。還望皇上三思。」   明宗皇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朕不會動他,也不會殺他,朕還要賞他。他現在不是二等公嗎,你傳旨下去,封他為一等公,賞黃金千兩。朕要讓天下人看看,朕是怎麼對他的。」   文祥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臣弟遵旨。」   楊公府上。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也不知道是哪個嘴上欠把門的,朝廷上發生的事情傳到了楊雪兒的耳朵裡。   「夫人啊,我只是同情她,所以才救了她,其餘的我什麼都沒干啊,你可要相信我啊!」冷無為焦急道。自從楊雪兒聽到消息後,便一直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夫人啊,你到是說句話啊!」   楊雪兒看了看他,眼中漸漸的湧出淚水來,柔聲問道:「你愛她嗎?」   冷無為一愣,噎一下唾沫,道:「我只愛你一個,怎麼可能還愛其他人呢?」說著眼光卻看向別的方向。老實說冷無為說謊無數,可對楊雪兒說謊卻並不多,每次說謊的時候,眼睛情不自禁的就看別的方向。   楊雪兒明白了,苦笑了笑,「那你把地娶回來吧,我沒有意見。」   「這怎麼能行呢,雪兒,我對你可是真心的……」冷無為還要表忠心的時候,楊雪兒打斷了他的話,道:「你別騙我了,你有幾件新衣服,是她繡的吧。我看得出來,蘇姐姐的針繡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我也見過。我已經派人去請她來了,人家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好歹也要給人家名分不是?你不需要考慮我的感受,我又不能為你生孩子。」   冷無為急的直轉,看著楊雪兒的樣子,不知道說了什麼是好。正當他想轍的時候,馬娉婷過來說道:「夫人,蘇姑娘已經到了,在前廳等候。」她看了看冷無為,眼神露出厭惡之色。   「走吧,咱們到前廳去看看。」楊雪兒又不再理會冷無為,逕直的去了。   前廳上。惶恐不安的蘇雨馨看到楊雪兒來了,忙站了起來,道了個萬福。本來想說什麼的楊雪兒,看著蘇雨馨偏瘦、憔悴的樣子,便有些開不了口,上前攙扶著她,道:「蘇姐姐,咱們有好些年沒有見了吧?」   蘇雨馨點點頭,低著頭道:「是啊,自從昔日荷花池一別,就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同在京城,卻相隔萬里。」說著眼睛都紅了。   楊雪兒不勝唏噓,和她擁抱在一起,一會兒兩人都哭了起來。當初在京城的時候,她與林韻詩、蘇雨馨一向交好,後來由於蘇雨馨快要嫁人了,往來的次數就減少了。   晚上,全家擺宴,大抵說的都是些離別後惋惜追憶之詞,不勝煩瑣。哭一會兒,笑一會兒的。到是冷無為,被冷落到一邊,一個人捧著酒壺走向後花園裡,舉樽對月,不覺有些淒涼。   「冷大人,你好情致啊?」馬娉婷像鬼魅一樣出現。   冷無為一看是她,不覺得笑了笑,道:「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和她們喝一杯?」   馬娉婷在冷無為身邊的石凳子上坐下,道:「我也是覺得悶了些,你現在可好,佳人又添了一個,恐怕你今後的日子活得很精彩吧。」   冷無為看著她,笑道:「你吃醋了?」   馬娉婷扭過臉,道:「誰吃醋了,你不要搞錯了,我只是、只是……」說著臉都紅了。   冷無為看著她,月光照射下的絕美之姿,不由怦然心動,「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馬娉婷看著他,疑惑道:「當然記得,你怎麼問起這來?」   冷無為笑道:「當時我差點被你殺了,可現在你卻坐在我的身邊,彷彿這一切都是夢一樣。」說著說著笑容浙漸地變成酸酸的味道。   「你心裡是不是很苦,你愛一個人又怕對不起別的人,總感覺有些虧欠她們的,是不是?『馬娉婷雙目盯著他道。   冷無為點點頭,「咱們再喝一杯吧。」 第二百三十章 城門官     永元一年七月,明宗皇帝下旨將關在刑部大牢的原上書房大臣巴仁貴和鄧容官復原職,理由是證據不足,無法判斷他們是否與舊太子造反一事有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明宗皇帝將他二人起用,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勢力,好牽制八王黨的那夥人。巴、鄧二人之所以會遭罪,都是八王黨迫害所致。   此舉宛如在平靜的湖面上扔了一塊石頭,立即捲起層層的波浪。八王黨的那些官員們現在是人人自危,生怕有一天明宗皇帝會對付他們,因此有的倒戈相對,有的乾脆辭官歸隱,但八王的總體勢力上並沒有削弱多少,因為八王的主要勢力在於地方上,而地方上明宗皇帝還一時管不到那裡。   離京畿一百多里路,駐紮著幾近四十五萬大軍,是京城守衛軍隊的兩倍。雖然朝廷一再下旨讓他們返回駐防,可統帥三軍的臨時大將齊海卻說無大將軍之命,無法領命,請朝廷選派大將軍。自從冷無為辭去大將軍和陝安總督以後,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以後他們的日子不會再像以前過的那麼舒坦,軍餉也只和以前在南方領軍一樣多,這不但讓他們寒心,更擔心的會讓將士們寒心。   選誰為大將軍一事,便成為朝廷中的中心話題。   「各位大臣,你們認為誰可以擔當大將軍啊?」明宗皇帝俯視眾臣說道。   下面的大臣們依然一聲不吭,皇甫遠對郭奇使了個眼神,郭奇卻當作沒有看見,他很明白皇甫遠是想讓自己推舉他當大將軍,現在能資格坐那個位置的只要自己和他,自己又不是白癡,幹嘛把這個位置拱手讓人。   明宗皇帝再一次詢問,依然沒有人回答。過了好一會兒,鄧容出列,奏道:「啟稟皇上,臣以為能擔當大將軍人選的必須要具備三個條件。第一,要有勇有謀,能夠統轄三軍,,有果敢和當機立斷之能;第二,在軍中有相當的威望,要有功績,有戰功才能服眾;第三,能深受將士們的愛戴,沒有剋扣軍餉之劣跡。能滿足三個條件的人,臣以為可以擔當這個職位。」   明宗皇帝聽完點點頭,道:「不錯,你說的很對,那你心中可已有適當的人選?」   鄧容道:「臣以為呂賢呂中堂可以擔當,不過呂中堂身居要職,位列軍機,不大能放的開。剩下的便是皇甫將軍和郭奇將軍,他二人在軍中素有威望,且有統軍才能和過往的功績,他們也可以擔當。」   話一說出口,下面的眾臣就開始議論起來。有的說皇甫遠好,有的說郭奇好,但明宗皇帝的臉色卻漸漸的冷了下來,咳嗽一聲,朝廷上才安靜下來。   明宗皇帝對劉本道:「劉本,你以為鄧中堂說的可有道理?」   劉本出列道:「皇上,臣以為鄧大人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不過臣想問一問,論軍功,我大漢誰居功最偉,奪取敵國城池最多?」   鄧容望著明宗皇帝,明宗皇帝笑道:「鄧大人你就說說吧?」   「這個……,如果論戰績和軍功上說,應該是一等忠賢公冷無為居功最偉,我朝之中無人可及。並且他是先皇所選的大將軍人選,按說他若未辭官,這大將軍的位置由他坐也是最合適的。但是他自願辭官贖罪,那就不能再將他作為選拔的人選。」鄧容吸了一口氣,接著道:「並且臣也以為冷無為並非正途出身,隨便用用也可,但不可以委以重任,其眼中毫無朝廷禮法可言,先皇在世時,雖用其人,但所給他的懲戒並不少,足以看出先皇用他也是很擔心的。」   「哈哈……」明宗皇帝突然笑了起來,「什麼,冷無為不可以委以重任,真是笑話。他幹的哪一件事情,不是先皇給他的重任,他哪一件事情以是干砸的。他不是正途出身,可做出來的政績哪一個又能比得上。朕之所以接受他的辭官折子,只是想告誡他不可再胡作非為,並不是不再用他了。況且北方局勢又是那麼複雜,前線說打仗就打仗。皇甫遠和郭奇雖然也是個合適的人選,但畢竟對北方的局勢並不是太瞭解,而且又缺乏對『天』字軍隊的瞭解,朕現在是用急不用全,朕打算還讓冷無為坐這個位置,不過在給他詔命之前,朕還想給他懲戒一下,不然又不知道惹出什麼事情出來。」   「皇上聖明!」劉本等人跪下呼道。   其他大臣也跟著附和,本來雄心勃勃的皇甫遠和郭奇也不得不磕頭,但兩人彼此看著的眼神再也沒有以前那樣親密無間,彷彿多了一層隔閡。   楊公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等忠賢公目無禮法,且為人素來貪婪,其身不正。惟恐下次再犯惡跡,朕為保護朝廷人才想,特罰其守京城東大門,以贖己過。朕再觀其行,派以他任,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冷無為收好聖旨後,苦著臉對小順子,道:「順總管,皇上給我下的是哪一步棋,我怎麼看不懂啊?」   小順子笑了笑,道:「公爺,今天朝廷上要選誰為大將軍,臣子們的意思是讓皇甫遠和郭奇之中的一個來擔當,可皇上的意思是讓你擔當。不過你之前犯了一些錯誤,如果不給你一些懲戒,皇上對臣子們也沒法交代。所以啊,就委屈委屈你,當幾天的城門官,雖然跌份但也只能如此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冷無為笑了,「不就是當城門官,雖然是個九品官,但好歹也是個官啊。整天在家歇著也累了。哦,對了,忘了問你一件事了,王總管現在怎麼樣了?」   小順子一聽他提王英,鼻子一哼,冷笑道:「他能怎麼樣,他觸犯龍顏又私自干政,皇上雖然不好殺他,就把他趕出了皇宮。他的家也被皇上給抄了,真沒有想到他貪了那麼多的錢財,不過因為是後宮之事,皇上只讓大家看看他私藏的財物,以儆傚尤,別的也沒有什麼。」   「哦,我早該想到了。」冷無為總算解開了心中的石頭,把他趕出皇宮就好,千萬不要扯出什麼東西出來。   小順子看看左右沒有人,小聲道:「他離宮之前還說要找你,說公爺是他的……,奴才怕他的言語對公爺不利,就命人把他的舌頭給割了,公爺儘管放心便是。」   冷無為呼了一口氣,從懷裡捏出一些銀票,道:「這你先拿去,我還是有點擔心,口不說話,但手還是可以寫的。而且知道這事情的人也不少啊。」   「公爺放心便是,誰要敢說一句對公爺不利的話,奴才就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奴才是公爺您一手栽培的,冒犯公爺一次就是冒犯奴才的十次,奴才一定會把事情做的漂亮的。」小順子含笑收下銀票,走了。   「什麼,皇上要叫你去當城門官?」楊雪兒一臉的不可思議,這幾天她一直和蘇雨馨去上寺廟拜佛請願,到現在才回來。   蘇雨馨現在住在紫竹雲閣裡,是後府的一所別院,裡面所派遣的用人都是以前服侍蘇雨馨的人,吃穿用度都和楊雪兒一般,宛如楊公府的第二夫人。   冷無為看著蘇雨馨自從解開心結後,容光煥發,一展青春亮麗之姿,連身體也調養的很好,心也安了,笑道:「不就是去當城門官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堂堂的大漢一等忠賢公去守城門怎麼說也是一景啊,也為那些城門官長長臉面不是。」說的話有點自嘲的味道。   蘇雨馨端一杯茶過來,有些擔心道:「現在天氣這麼熱,你一個人曬著太陽去守城門,那得多苦啊。我為你做的那件真絲衣衫你穿上,免得中暑。」   冷無為雖然看著蘇雨馨,可眼神卻看著楊雪兒,而楊雪兒一點神色也沒有變,只在旁邊笑,真把冷無為搞蒙了。   京城東大門。   從昨天就聽說,堂堂的一等公要來守城門,可把那些守城門的衙役們給高興壞了,很多人都抱著美好的希望和想法,早早的就等候在那裡。   「小三子,你怎麼這麼遲啊,不知道今天可是大日子嗎?」身子站得筆直的年紀大的人說道,他叫老毛,是這裡的巡檢,從九品,也就是查查過路稅的一個芝麻小官。   城門官,是個九品小官,負責徵稅和記載可疑人物的小官,官不大可接觸的人多啊。冷無為穿了一身九品官服,本想坐轎子去,可想想一個九品小官,一年的俸祿也就幾十兩,坐轎子去也不合適啊,於是帶著小寇子大搖大擺地去了城門口,正好看到老毛在叫一個啃著大餅的夥計。   小三子好不容易噎下口中的食物,就懶洋洋的道:「老毛,現在離開城門還有一刻的時間,公爺不可能來得那麼早吧。再說堂堂的一個公爵去守城門,你以為他會來嗎?現在當官的對面子比誰都要看重,守城門也只是個過場而已,派個人來看著也就是了,你又何必當真呢?」   老毛揪著小三子的耳朵,喝道:「你娘的放什麼臭屁,那位忠賢公可是奉聖旨來守城門的,那是鐵板釘釘,肯定來的。你給我站好,兄弟們能不能發財可就看今天的造化了。」   小三子沒轍,只好站在一旁。   冷無為笑著走了過去,大聲喊道:「你們這裡誰是頭啊?」   老毛看了冷無為半天,從身形看,有股子官味,立即就想到有可能就是那說的公爺,便哈腰笑著問道:「爺可是一等忠賢公冷大人?」   冷無為笑了笑,點點頭,「看不出你還真夠機靈的,人到齊了嗎?」   眾人一聽來的真是公爺,馬上站的筆挺,老毛更是有點受寵若驚,「公爺,您先坐著歇著,人也都到齊了。」說著就把冷無為往旁邊的座位上引。   冷無為看看那專門記載文書的桌子上,整齊的擺放著煙袋和茶,欣賞地拍了拍老毛的背,往那裡一坐,老毛經他這麼一拍身子都軟了。   快日上三竿的時候,城門口就擠滿了過往的行人,開始變得熱鬧起來。本來還在打盹的冷無為也被吵醒,生氣道:「吵什麼呢?」   那些守衛一看長官發火了,利馬讓那些行人閉嘴。老毛上前笑道:「爺,該開城門了,時辰已經過了?」   「哦,過了?你怎麼不叫醒我。」說完也不再理他,扯著嗓子叫起來,「開城門嘍……」   威嚴的城門轟然打開,來往的行人開始川流不息。來來往往,不時地還有些人騎馬而來。   開了城門後,好久沒有起這麼早過的冷無為又睡著了,朦朧間聽到吵鬧的聲音,睜開眼睛,只見老毛和小三子被人打了一個耳光,正在給那位當官的賠禮道歉。   「你他媽的瞎了,連我們吉雲省巡撫大人的馬車都敢攔,找死啊!」一個家丁瞪目,抓著馬鞭相當跋扈地說道。   老毛不住的哈腰,賠笑道:「實在對不起,我們一時走了眼,你們先請吧。」說完就對小三子一頓臭罵,看樣子車馬是小三子攔的。   小三子捂著臉,不說話,眼睛開始發紅,他年紀頂多也就二十來歲,面嫩受不了委屈。   那家丁趕馬正要走的時候,冷無為一腳把桌子給踢翻,站起來,朝那走去,冷冷地看了那家丁一眼,上去就給他一個嘴巴子,罵道:「你他娘的沒事給老子找事是不是,老子我第一天上任,你就給我顏色瞧,你他娘的什麼東西,滾一邊去。」   那家丁正想怎麼樣,車中人忽然說道:「什麼人啊,敢擋我的路?」   家丁一聽老爺發話了,便神氣十足地道:「你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城門官,你可知道車中坐的是誰嗎,你居然敢打我,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冷無為理都不想理他,轉過身子,道:「老毛,給我仔細搜查這輛馬車,看有沒有違禁物品。還有,該交多少稅就交多少稅,另外再讓他們交納一百兩醫藥費。」說完就要離開。   「放肆!」車中人打開車上門簾,走下來,從官服上看是個二品大官,身形微胖,大約五十來歲,有鬍鬚,官氣十足。   「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城門官,就如此大膽,你把你上司叫來,我要見見他。」   冷無為轉過身來,本來跑這裡守城門,氣就不順,還碰到這麼一個東西,走上前,道:「老子的上司你還真不是想見就能見著的。你是不是那個吉雲省的巡撫馬文忠啊,以前我還聽說這個馬文忠是個乖巧之人,沒有想到居然是這個樣子,看樣子你這個官也當不了多長時間了。」   馬文忠聽那冷無為的口氣,不像是個守城門該有的口氣,便小心地問道:「不知道這位爺怎麼稱呼?」   冷無為笑笑不說話,那老毛可就得意起來,道:「馬大人,我們的大人可是當今一等忠賢公,冷大人。您沒有見過嗎?」   馬文忠頓時一愣,驚詫莫名,搞不清楚狀況,剛才的氣勢洶洶的樣子立刻消夫,轉而變成諂媚之色,「喲,原來是公爺您啊,小臣真是瞎了狗眼了,居然沖犯了大人您,小臣真的是罪該萬死啊。不過,公爺您怎麼跑這來了?不是聽說您在前方打仗嗎?」   冷無為拿著煙袋敲了敲他的腦袋,坐回椅子上,道:「虧你還是個當官的,消息不靈通會死人的。今天我就放過你了,想來你也是來京城走動走動的,你巡撫幹了這麼多年,快要退了下來了吧,還想接著干。」   按大漢規定,如果一個三品以上的官員當滿五年官後,就會適當地調換一下,基本上是省和省之間調任,但只要在京城裡有關係,規定也就不成規定,正所謂朝中有人好當官,就是這個道理。   馬文忠已經干了十年的巡撫,今年快要到期了,所以備了份厚禮到京城走動,一來是奉旨回京述職,二來看有沒有肥缺的地方。也正是他倒霉,才到京城就撞到了冷無為手裡。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會見柔雲公主     京城東城門口,附近的一所茶館裡。   馬文忠將此前來意說明了一下,並遞上孝敬的銀兩,冷無為自然是毫不客氣地收下,語氣自然也變得親善起來,笑道:「你呀,就是太老實了,現在一大幫的官員都在等你的位置,有的人都說要把你陞官到京城來,當哪一個部的什麼侍郎,我看呀,當個巡撫的油水可比什麼侍郎的還要大。京城裡一大幫子的官員都希望外放,所以啊你這次來可真是趕巧了,要不要我指點你一下啊?」   馬文忠忙坐近一點,急切道:「還望公爺指教一二?」   「現在朝廷上真正能說的上話的當數十三爺、呂中堂和劉中堂,如果你能得到他們其中之一的保舉,你的事情就算是成了。」   馬文忠想了想,然後說道:「蕭相那裡我是不是也要去一下,畢竟他現在可是當朝的首輔啊。」   冷無為看著他,不說話,只喝茶。馬文忠連忙掏出銀票,塞給冷無為。冷無為收下,笑道:「看你,客氣了不是。蕭貴中那裡,你最好去都不要去,京城裡的事情太複雜,有些內情我也不方便告訴你。不過我可以給你提個醒,如果那三人的路走不通,還有三個人你可以去試試。大學士陳嘉成、上書房的巴仁貴和鄧容,他們也能說的上話。王爺們之中,六王爺比較親和,和皇上關係也算不錯,其他王爺也基本不管事,找他們也沒有用。明白了沒有?」   馬文忠總算有些名目了,高興笑道:「多虧公爺提醒,下官如果能如願以償,必然厚謝公爺。」   外使館裡。   親眼目睹大漢京城政局起伏的柔雲公主,現在她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大漢將派何人出任大將軍一職。她知道誰當大將軍,必然對北魏今後的局勢有相當大的影響。   「公主,庫巴回來了。」副使簡古說道。   正在作畫的柔雲公主,停下筆,淡淡地說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庫巴進來,跪下道:「回公主殿下,奴才見到鎮南王,他讓奴才帶封信給公主,說公主看了自然會明白。」說完交上信函。   柔雲公主拆開信,仔細看了起來,讀完後眉頭深鎖,突然起身道:「簡古,大漢的皇帝準備派誰為大將軍?」   簡古想了想道:「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從消息來看,大漢的皇帝有意前任大將軍冷無為。不過詔書還沒有下。」   柔雲公主在房內走了幾步,才道:「看樣子,我有必要去見見此人。如果真的和鎮南王說的那樣,我北魏不大可能會亡國,而且還會得到大漢和寧國的支援,我北魏也不可能兩邊樹敵,雖然大哥的太子之位不保,但總比亡國要強。簡古,你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見見他。」   「臣這就去辦。」   傍晚時候,冷無為在外面吹了一整天,有些疲憊的正準備回去。突然來了一輛馬車,擋住了他的去路。   「冷公爺,我們公主想見你一面,不知道冷公爺可否賞這個面子。」簡古從車上下來,笑著說道。   冷無為望了小寇子一眼,道:「你回去和夫人說一聲,我晚點回去。柔雲公主的面子,我不能不給啊。」說著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早聽說那個柔雲公主貌美如花,號稱北魏第一美人,以前不瞧那是沒有機會,可現在機會來了,又怎能不去呢。   小寇子自然明白冷無為的眼神,便道:「那主子回去的時候要不要坐轎子,我讓腳夫們在館外等候。」   「免了。」冷無為說完就踏上了馬車。   走進外使館裡,北魏的人出來迎接,那氣氛到也熱烈。冷無為隨著簡古走進客廳,傳聞已久的柔雲公主早已經在那裡等待很久了。冷無為乍看柔雲公主,立時驚為天人,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遣退左右,只留簡古一人作陪,柔雲公主坐陪在冷無為的右方,微笑道:「冷大將軍的威名,小女子早已經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本以為是個威風凜凜的武夫,想不到卻是如此年輕而又文雅之人,小女子失禮了。」   冷無為有點想笑,從來還沒有誰說過自己是是文雅之人,拱手施禮道:「公主客氣了,不知道公主叫我來所為何事?」   柔雲公主斟了一杯茶,遞給冷無為,然後才道:「我剛收到我王兄鎮南王的信函,大人和王兄所商議之事,不知道你們皇上可否知情?」   「當然知道,我一回到京城就向皇上稟報,皇上很同意我的做法,但派誰執行這計劃的人選還在斟酌之中,公主請放心便是。」   「是嗎?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為誰是大將軍誰就執行這計劃?」   「可以這樣說吧,畢竟大將軍之職事關重大,不但統帥三軍還要掌控北方的局勢動態,以及當機立斷等等,並且也只有這個大將軍所答應的事情才能定下來。想必公主也是明白的。」   「那你們大漢將會派誰為大將軍?」   「這我說不好,你也知道我已經被貶為城門官了,朝廷裡的大事我也不摻合了,所以公主應該問其他人才是。」   今天的冷無為還真夠老實,問他什麼就答什麼,這還從來沒有見過,要不是這個柔雲公主的姿色是他所見女人中最漂亮的一個,他也不可能這麼老實。   柔雲公主笑了笑,眼色中透著狡猾之色,喝口茶,說道:「難不成冷大人還在瞞我,現在誰都知道皇上的心中人選還是你,也只有你才能勝任,北方的局勢是你定的,大局也是你掌控的,計劃是你擬出來的,無論選誰自然也沒有你合適。」   冷無為是何等聰明之人,知道她反覆的詢問,只是要自己一句肯定的話。便含笑道:「公主放心便是,如果我為大將軍,必然履行我對鎮南王的諾言,不但如此我還要阻止寧國繼續侵犯北魏,一同抵抗最有威脅的偽寧之國。公主和我心裡也都清楚,如果北魏被滅,下一個要麼就是寧國要麼就是我們大漢,我無論怎麼樣也不可能把戰火燒到自己家的院子裡來。我們都是聰明人,公主覺得我說的對嗎?」   柔雲公主眼中的寒光緊緊地盯在冷無為的臉上,希望看見一絲的破綻,可惜的是冷無為一臉的平靜。   「既然這樣,那就希望冷大人能如願以償,得到大將軍的位置,這樣咱們彼此也省些麻煩。我可以代表我父皇許諾,如果大將軍能夠遵守諾言的話,太子可以是鎮南王。」   冷無為起身,拱拱手,告退出去。   「公主,這人說話可信嗎?」簡古在一旁問道。   柔雲公主看著門外,悠悠地道:「應該可信,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是唇亡齒寒,他比大漢所有的官員都要清醒。如果是一般的官員大多數也只是坐山觀虎鬥,搞不好還要趁火打劫一番。而他卻相反,不但不會坐視不管,相反還要拉攏寧國一同抵抗,這不但符合咱們的利益,也符後大漢和寧國的利益。我們是敗軍之人,同盟一事,說不出口,也說不動寧國,但如果大漢能開這個口,寧國自然會同意,畢竟與偽寧國最大的矛盾是正統的寧國,多兩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這個冷大將軍很有遠見,不是一般大漢臣子所能相比,如果他當大將軍,咱們不得不防啊。」   簡古有些糊塗了,琢磨了好一會兒,才醒悟過來,喃喃地道:「正所謂共患難容易,同富貴難。心腹之患一除,弱肉強食之勢又起,公主想的真遠啊。」   皇宮。   「皇上,據臣所得到的消息,昨日傍晚時候,冷無為私下與北魏使臣柔雲公主見面,兩人相談了很久,臣請皇上示下。」許茂,字比也,曾在御林軍裡當個副參將,後被文祥所賞識,提拔到皇宮當禁軍參將。由於當時朝廷局面複雜,文祥和呂賢特地抽撥一批人馬組成了黃衣衛隊,潛伏在京城各個角落裡打探消息以及監視官員的動向。當事情平定以後,本來功成身退的黃衣衛隊,卻依然給保留了下來,而且規模也變大,許茂被提拔為這衛隊的統領,總共人數近千人。   明宗皇帝放下手中的硃筆,抬頭道:「冷無為的事情你就別管了。他是個聰明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拿捏的很有分寸。再說他也沒有什麼消息可以透露給誰,蕭貴中這幾天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啊?」   「回皇上,蕭相爺這些日子不怎麼見人,偶爾也是到八王的府上去看看病情,也不見的他有和誰來往。」   「好了,你繼續監視,一有什麼動靜,直接來稟報。」   「臣遵旨。」   當許茂離開後,明宗皇帝在房內瞑思踱步,思考著有什麼沒有想到的地方,自言自語道:「難道他們真的就甘心了?這不像是老八的風格啊,這裡面肯定有文章。」忽然又笑了起來,「或許是朕想的太多了吧,老八既然裝瘋了,那些大臣們也就不可能再聽他的話,他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楊公府書房裡。   田大一臉的沉重走了進來,看大家都在便把房門關上,小聲的道:「冷少,這幾天我在街上溜躂,總感覺有些涼意,好像有人在盯著我似的,可我一時還找不到人。」   聽他一說,尤三甲也接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按說咱們一不是當官的,二又不是和八王他們有什麼關係,照理不應該有人注意咱們啊。昨天我去拿一批貨出去,我的夥計就告訴我從我一路來就有人在跟著我,開始我還以為那些人只是順路,現在想想不簡單啊。」   冷無為看著他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古師爺接道:「大概和事情有關吧,齊海將軍托人傳書信給我,說要軍餉的事情,朝廷雖然按規矩撥放軍餉可那是按一般來撥放,離咱們訂的規矩遠遠不夠,是不是皇上要知道咱們的軍餉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以好日後取代公爺的位置。」   眾人一聽,很贊同地點點頭。   岳真搖著扇子,道:「看樣子皇上想抓住三軍糧餉的供應,畢竟他將要給公爺的是幾十萬大軍,給誰都要防一些。如果皇上知道咱們的軍餉出處,這幾十萬大軍就等於讓皇上捏在手裡,公爺就想有什麼舉動也不可為也。」   看著大家那麼擔心的樣子,冷無為站了起來,笑道:「現在有什麼好擔心的,軍餉的出處我不是早就給皇上了嗎?他就是翻到我的家裡也查不到什麼,大家還是休息吧。既然他們願意就讓他們跟好了,反正也跟不出什麼名堂出來。」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明天還要繼續當他的城門官。 第二百三十二章 軍機大臣     「開城門嘍……」   冷無為當這個城門官都快一個月了,朝廷好像快忘掉這麼一個人,也不見有人來看望他,安慰他一下。每天就和這幫守城門的官兵吹牛、賭錢,輸光了的士兵可以找他借,他也不指望有人來還,那些看門的還不賭瘋了。   漸漸地城牆上的小兵們也攏了過來,還有幾個校尉也過來,就連城門官的上直屬上司城門史也過來,紛紛下注,一時之間東大門就成了光天化日之下的賭場,把整個城門都給堵了,小老百姓們有時候也來湊熱鬧。   「下注了,下注……,我開了,四五六大,莊家賠。」冷無為扯著嗓子在那裡叫喚,天氣那麼熱,他把官服都給脫了,擼了半截袖子,手上拿著盅,搖著骰子。   全身心都關注賭局的他,哪裡知道,堂堂的義親王文祥坐著轎子過來了。   「爺,這冷公爺還真是有趣,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城門口擺起了賭場來,要是皇上知道,恐怕他又要多當幾天的城門官了。」親隨甲笑道。   文祥掀開轎簾,笑道:「官當到他這份上,也算是有滋有味了。」說完下了轎子,走上前去。   正下注的人一看走來一個穿八龍金爪袍服的人,忙嚇得跪滿了一地。正大叫著「下注意」的冷無為一看面前突然沒有了人,覺得奇怪,轉頭一看,露出白色的牙齒笑道:「喲,十三爺您怎麼來了?」   文祥看著他,微笑道:「我能不來嗎?有人擺賭場居然擺到了城門口上,今天贏多少了?」   冷無為看到文祥來,心裡就有數了,看來自己當城門官的苦日子快要到頭了,忙請他坐下,遣散一干人等,笑道:「十三爺,我這不也是閒的慌嗎?您這次來,可不是光為我擺賭場吧,是不是皇上有旨意了?」   文祥笑了笑,從袖子裡拿出一道聖旨來,交給冷無為,「你自己看吧。」   冷無為接過,打開看了起來,立刻嘴張的大大的,「什麼,皇上……讓我當軍機……大臣,這……」嚇的跪了下來,忙道:「十三爺,您得為我說說話呀,這軍機大臣我是說什麼也幹不來啊,臣讀的書又不多,政務上的事情又不是太懂,皇上封我為軍機大臣,那不是趕鴨子上架嗎,我擔不起來啊。」   文祥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笑道:「這世上還有你冷無為擔不起來的事情?你連總督、大將軍都幹過,一個軍機大臣你就幹不起來了。你小子少給我裝蒜,明天給我到軍機處報到。還有,我提醒你一句,你可千萬別把賭場擺到軍機處去,要是皇上下注那可賠死你。」說完喝了一口茶,皺了眉頭,「這什麼茶,這麼苦,想不到沒有多長時間,你小子的品位低了這麼多,還抽起早煙來了。」   冷無為忙扶著文祥,笑道:「這都是下面的兄弟孝敬的,十三爺請走好。」一直送到轎子跟前,望著他走了,才長長的呼一口氣。   那些士兵衙役們一見冷無為當了軍機大臣,連忙道賀。冷無為雖然是有苦說不出,但還是發些銀票,當作賞錢。別人陞官,那高興的不知道成什麼樣子,可他陞官卻是愁眉苦臉。   自從德武帝建立軍機處起,軍機處的地位便超過了上書房的位置,漸漸轉變成以皇帝為首的內閣,整體處理朝廷大事。軍機大臣的權力相當的大,他有優先看奏本的權力,有參事參人勸諫和任命人事的權力。軍機處是輔佐皇帝的政務機構,是整個朝廷權力的中心。任職者無定員,一般由親王、大學士、尚書、侍郎或京堂兼任,稱職軍機大臣,少則三、四人,多則六、七人,被稱為「樞臣」。   冷無為這個二流子,居然也當上了軍機大臣,真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回到府上,冷無為將事情這麼一說,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楊雪兒盯了冷無為半天,才突然道:「你是不是病了,還是中暑了?」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搖頭道:「不燙啊?」   冷無為看著一大家子的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拿出聖旨放到桌子上,「你們看吧。」   皇宮裡御花園裡。   明宗皇帝頗有閒情逸致逗鳥,此時文祥走了過來。   「聖旨給了他了嗎?他什麼表情?」   「回皇上,冷無為看樣子並不想當這個軍機大臣,當他看到聖旨後就想推辭。」   明宗皇帝突然笑了起來,「是嗎,這到也像他,十三弟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讓他當這個軍機大臣?」   文祥道:「是不是為三軍軍餉的事情?」   明宗皇帝點點頭,道:「你和朕都知道,冷無為弄來的軍餉大多數都不乾淨。先皇的時候,國庫裡沒有錢,所以先皇就讓冷無為自己弄銀子自己去整頓裝備,因此才有了西北的興旺,不過這裡面有多少貓膩。西北的官員貪了多少錢,軍餉又是從哪裡來的。咱們都不知道,但可以看出來的是,如果沒有西北的供給,冷無為弄不出那麼多的軍餉。先皇為了讓那些軍餉合法性以及讓冷無為行事更加方便,便新加了一個官陝安兩省總督給了他。現在冷無為不當大將軍又不當陝安總督,『天』字軍團就等於和西北撇清了關係,西北的官員也就不再供給軍餉,而這軍餉朕還不能明著去要,這意思你懂吧。」   文祥點點頭,道:「我也在西北呆過,老實說冷無為是怎麼搞出那麼多錢來的,到現在我還不太清楚,總而言之在西北你可以隨處都看到銀子在流動,可就是抓不著這些銀子。朝廷要西北納稅,他們很老實的給,基本上可以與江南這些富饒的地方相比,朝廷沒有理由再讓他們出軍餉,所以這銀子也就無從可要,沒有理由再去要。」   明宗皇帝在走廊的台階上坐下,「不錯,那幫子官員派任何人去要銀子,都要不出一個子來,也只有冷無為去要,才能要的來。所以朕讓他當軍機大臣,就是讓他負責軍餉這一塊。既然那些錢見不了光,朕就讓它見光。」   文祥佩服之極,發自內心道:「皇上聖明,如此一來,就算冷無為當不了大將軍,他也要想辦法把軍餉給湊齊。」   「不,大將軍還是要給他的,現在朝廷上朕能用的人不多,不管怎麼說冷無為也是先皇留給朕的有用之人,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朕還要再看看他,看看他對朕是不是夠忠心。」明宗皇帝意味深長地道。   次日一早,冷無為身穿一品官服,早早地來到軍機處報到。本以為來早了,誰想各位軍機大臣都已經到了。文祥和呂賢在討論著京畿駐防更換將領的問題,陳嘉成和劉本正商討著內政之事,蕭貴中一個人遠遠的坐著,閉目養神。   「王爺和各位大人們好啊!」冷無為一進門就打招呼。   劉本看到冷無為,顯得很高興,開玩笑道:「喲,這不是咱們大漢第一城門官嗎?怎麼也到這裡來守門了?」   陳嘉成接道:「冷大人,聽說你在城門口大擺賭場,是不是也到這裡來擺一場,今天我可是帶足了銀票嘍。」   冷無為走到他們跟前,笑道:「哎喲,我的兩位大人唉,你們可別再拿我開涮了。不到下面走一遭,還真不知道下面的苦啊,我這才知道皇上為什麼讓我下去當城門官了,原來是體察民情去了,皇上真是聖明啊,知道接觸百姓最多的官就是城門官,一天來往數萬人啊,嘖嘖……」   劉本看他居然反過來誇自己,不覺的有些好笑,便接著促狹道:「那不知道冷大人體察到什麼民情啊?」   「哦……,也沒有什麼了,好像南邊出了旱災,西邊又鬧水什麼的,那些老百姓說的挺熱鬧的,還有中部地區有鬧匪寇的,總之什麼都有啊,都是些道聽途說,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冷無為在劉本身邊坐下。   劉本和陳嘉成一愣,原來剛才他們才接到上報,說的就是這些事情,想不到他居然都知道,不由得刮目相看,笑道:「不知道冷大人對中部鬧匪寇之事是主張安撫還是清剿啊?」其他人也都在看著冷無為,本來閉目養神的蕭貴中也睜開了雙眼。   冷無為放下官帽,抓了抓頭,道:「依我看哪,地方鬧匪,必然是地方官員之失,無論是冤枉還是不冤枉都難逃罪責,理應罷黜;既然鬧匪徒,如不清剿與法不容,而且更會顯得朝廷無能,也理當清剿,但不可枉殺,畢竟那些都是老百姓組成受他人蠱惑而已,抓住他們讓他們做幾年的勞役也就算了,但頑抗者殺無赦。不給點血的教訓,不足以示警。」   劉本聽完,點點頭,道:「不錯,想不到冷大人會有如此見地,我算是受教了。」   其他人看冷無為的眼光也有點不一樣,冷無為看他們笑道:「呵呵,我也只是說著玩的,你們可別當真哦。」   正說話之間,聽太監宣道:「上朝……」   議政殿上。明宗皇帝看著眾臣,道:「今天朕有一件事情要宣佈,想必各位已經知道,朕任命冷無為為軍機大臣,雖然沒有徵得各位的贊同,但朕以為大可不必。冷無為出任大將軍之時,帶兵有方,朕讓他當軍機大臣主要負責軍隊後勤給養,在這方面沒有人比他做的更好,諸位大臣有何意見?」   「臣等贊同,皇上聖明……」   冷無為感覺有點暈了,雖然早感覺這軍機大臣當的有些貓膩,可沒有想到皇上會派他這個差使,果然是皇帝啊,深謀遠慮,什麼都算計好了,自己就是不上鉤也要上鉤。   「臣冷無為必定竭盡全力,不負皇恩。」他現在就是有苦也說不出。後面各位官員談論什麼政務,他也聽不進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散朝。   剛出前門不久,就有太監跑來,道:「太后娘娘有請。」   也不知道是怎麼來到「慈寧宮」的,冷無為行完臣子之禮站在一旁。   太后摒退左右,問道:「文靜現在怎麼樣了?」眼神頗為關切。   冷無為當場一愣,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去看望她了,嘴上卻道:「公主一切安好,臣一定會保護好公主,絕對不會讓公主受一點委屈。」   太后看著冷無為,過了好一會兒,長長歎道:「哀家聽說你把大將軍和陝安總督的官給辭了,哀家想聽聽你是怎麼想的?」   「太后娘娘,臣自知自己能力不足,因此才辭去官職,只為朝廷著想,其他的就沒有什麼了。」   「你在說謊,你是不是怕皇上啊?」   冷無為彷彿感覺口焦舌干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呆在那裡一句話也不答。   太后看他的樣子,自然明白,道:「冷無為,你是先皇用出來的,可以說在能力和智慧上面,朝中無人能及。可惜的是你有些弱點不能克服,謹慎小心雖好,但太過謹慎也不好,在大漢朝裡現在能當上大將軍的人也只有你。按說哀家不應該干政,但有些話不說,哀家便不吐不快。你效忠先皇近十年,所立功勞多不可數,而且每一件都是大功。你年輕做事幹練,更難得的是你一片赤膽忠心,雖有些許毛病,但並無大礙。能使哀家信任的,除了劉本之外也只有你,能保大漢江山的也只有你。如今北方局勢複雜,朝中雖然看似平靜,但誰都知道隨時都有可能引起軒然大波。如果在這個時候你只知道後退,而不願挑起重擔來,那你就太讓哀家失望了。」   冷無為激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忙跪下,道:「太后娘娘,小臣該死。臣向太后娘娘保證,臣一定為朝廷盡心盡力,誓死為皇上效犬馬之力。」說著都流出眼淚下來。   太后將他扶起,道:「你知道就好,不要太擔心自己的安危。只要哀家在,沒有人敢動你一毫髮,你就放開手腳去做吧,為朝廷多做點貢獻。」   「臣謹遵太后意旨。」   「哀家還有些東西讓你轉交給文靜,這些東西都是她從小用慣的,你拿給她吧。」太后讓侍女們將東西全部拿出來,交給冷無為的手裡。 第二百三十三章 平南將軍     「喲,這不是冷大人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文靜不冷不熱地說道。   冷無為讓人放下東西退出去後,笑道:「公主,這是太后娘娘吩咐小臣將這些東西帶給公主,不知道公主住這裡可習慣。」望望周圍的環境,顯得很雅致,到底是樂靈所住的別院,清雅的很。   文靜請冷無為坐下,泡了一壺茶,就近坐下,道:「也無所謂好不好,這裡清淨得很,平常也沒有多少人來,冷大人咱們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面了?」   冷無為傻傻地笑了笑,「大概快有一年了吧,具體日子我也不太記得。」   「是十個月零五天,我可都記著呢。要不是母后讓你來送東西,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來見我啊。」文靜說話的語氣像受氣的小媳婦一樣。   冷無為看著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平時的靈牙利齒到這個時候一點作用都不起了。   文靜也看著他不再說話,靜靜地坐著。   然而屋外的一雙眼睛卻注視著這裡的一切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離去。   「奶娘,打聽出來什麼沒有?」不遠的房間裡,樂靈撥弄著琴弦,試譜新曲子。   奶娘搖了搖頭,道:「他們二人說的大抵都是些兒女情長的話,也沒有什麼聽頭。現在冷無為當了軍機大臣,其對偽寧國所圖謀的正是我們所期望的那樣,看樣子他遲早是要走到我們預料的那一步。我真為當初我們決定下注在他身上而感到欣慰。」就著樂靈的左首下盤腿坐下。   樂靈突然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琴,沏了杯茶,悠悠地道:「你看出來沒有,這冷無為為對付楊純,可比咱們還要上心,可以說一切的計劃都是對付楊純的。寧國的探子來報,一年多以前,冷無為曾私自去過寧國,而那個時候正是楊純逃離寧國都城的時候,碰巧的是不久寧國的張銳就發現了,起因卻是有人給他通報消息。如今看來,十有八九和冷無為有關。奶娘你想想看,如果冷無為站在大漢的立場上,他大可以坐視不管,任由他們內訌,畢竟楊純要穩固統治地位還要很長時間,可他卻沒有那麼做,使寧國早做了準備。這就迫使楊純不得不南下伐魏,他若成功便罷,若失敗了,後果不堪設想。現在他又準備扶持北魏,目的也是為了對付楊純。你說他花那麼多心思對付楊純,到底是為了什麼?」   奶娘也猶豫了,「小姐,你說他這是為什麼,是不是為小姐您啊?」   樂靈搖搖頭,「不,我還沒有對他說我的意圖,所以他不大可能知道我的目的。奶娘,你給我好好查查他,把他所有的來歷,出生的地方都給我查一遍。我要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會不會另有隱情。」   「好的,我這就吩咐下去,讓各個分舵都查一下。」奶娘接著道:「我們以前也查過他,好像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過我會盡力的。」   轉眼間,又是數天過去。自從冷無為當了軍機大臣以後,在朝中的份量越來越重,親王們以及王公大臣也都對他退讓三分。   這不,當今皇上的六弟,誠親王文良過四十五歲的生日,在府上擺開了宴席,邀請各位大臣們、親王們參加,冷無為自然也不例外。   傍晚時分,穿戴整齊,坐著轎子直接向誠王府那裡走去。一到誠親王府門口,只見大門外站立著兩排侍衛,都是一身鮮明錦衣,腰佩刀劍,氣概軒昂。冷無為剛下轎,誠親王就親自跑了出來,大笑道:「冷公爺能來我府上,我可真是蓬蓽生輝啊,請……」   冷無為笑道:「王爺還好嗎?」   「好什麼啊,你也不到我這裡多坐坐。」當下誠親王攜了冷無為的手,並肩走進。眾侍衛一齊躬身行禮。   到了大院,發現裡面其實來了好多人,光酒席就擺了好幾十桌。而廳裡的雅座只有一三席,一邊是親王們和王公大臣所坐的首席,一邊是自己家人所做的席位,還有一邊則是按品級所安排的席位。   冷無為身為軍機大臣又是一等公,則坐在誠親王所做的酒席裡,令冷無為覺得奇怪的是,蕭貴中居然也在其中。   劉本和陳嘉成見冷無為過來,都頷首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呂賢則熱情地將冷無為請到自己的身邊位置上。   「喲,各位大人們可都在哪,到的還真齊啊,看樣子誠親王今天可要破費了。」冷無為開玩笑道。   文良笑著大聲道:「本王雖不怎麼寬裕,但請各位喝幾杯酒的錢還是有的。今日我把各位請來,各位能來可真是給本王面子,本王實在是感謝啊。」   「哪裡哪裡……」眾臣客氣地回到。   此時,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各個都已經列席,互相之間打著招呼,說著客套話。   誠親王站起身來,舉杯道:「各位大臣,兄弟叔伯們,本王今天十分的高興。也是各位給面子,我什麼也不說了,先乾為敬。」當下一飲而盡。僕人再為他續上酒水。   其他各王公大臣們也陪飲一杯。   文良看了看眾人,長長呼了一口氣,道:「各位想必也都知道,我不怎麼幹預朝政,所以朝政上的事情我也不方便說。今天請各位來的用意,有三個方面。其一,大家聚一聚,話話家常,以前有什麼過節的,就在這裡結束;其二,有許多大臣們對之前冒犯皇上的,也不要再去擔心有什麼不測。這次請客也是皇上的意思,有些話皇上不好說,今天就由本王出面來說,所以今後各位大臣只要安心國事,不再去想入非非,本王可以保證各位的平安;其三,那就是本王自己的私事,有一些大臣本王還不怎麼認識,說交情也談不上,今天借這個機會想和大家好好敘敘。好了,今天大傢伙盡情地喝。」說完舉杯對著大家。   眾人也起身相迎,一同敬酒,顯然聽過這番話後,眾人的神色顯得輕鬆了不少。   不一會兒,戲子們還是唱起戲來,雜耍也表演起來,場面一下子熱鬧起來,眾大臣那是觥籌交錯,應接不暇。   看著眾人那麼高興,冷無為總覺得好像有誰沒有來,仔細想想原來是義親王沒有來,便小聲地問呂賢道:「中堂,義親王怎麼沒有來啊?」   呂賢看看左右,小聲道:「好像南邊出了什麼事情,他來不了,正和皇上議事呢。不過劉本和陳嘉成都在這,想必也沒有多大的事情。軍餉的事情你處理得怎麼樣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冷無為笑了笑,道:「軍餉的事情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幾十萬軍隊全部壓在京畿這裡,那麼長時間也不是個事啊,北方峽谷關那裡我只留了五萬人,駐防五鎮的兵馬也只有十萬。萬一有個什麼差錯的話,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呂賢點點頭,道:「這事情我和皇上提過,皇上的意思是先選出大將軍,然後再統一調動軍隊。義親王的看法和皇上一樣,總覺的給部分將領指揮權有些不妥當,畢竟現在朝廷好不容易才安寧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們兩人正在聊著的時候,誠親王舉杯相邀,笑道:「兩位中堂大人,喝酒還商議國事哪。本王敬你們一杯。」   「喲,我哪受的起啊。」冷無為笑著飲上一杯,呂賢也是一飲而盡,大叫道:「好酒,好酒……」   皇宮,御書房裡。   「老十三,這事情你怎麼看?」明宗皇帝看著南方奏報,眉頭深鎖。   文祥也皺著眉頭,道:「南李突然增加徵稅額,有違當初咱們定的規矩。這才幾年啊,他們就按捺不住了。皇上,要不要派兵警告他們一下,讓他們安分安分。」   明宗皇帝歎了一口氣,搖頭,道:「朕也想過,可現在咱們在南方的軍隊並不多,戰鬥力也差,更難的是誰為統帥。畢竟這次只是示威,並不是真的去打掉他們。北方的局勢迫切要安定下來,正所謂一個拳頭只能打一個人,不能兩邊都打啊,此乃兵家大忌。」   文祥橫坐明宗皇帝右首,尋思如何解決之道,過了良久,道:「看樣子,只有用冷無為去解決這個事情。南李之人最怕的就是冷無為,如果皇上能任命他為平南大將軍,想必南李肯定會遣使來談和。」   明宗皇帝也同意道:「朕也想到過他,現在大漢軍威最甚的除了他沒有別人,並且任用他也可表明大漢的決心。其實朕本來還想冷他一陣子,讓他受點氣,可現在看來是到了非用他的時候了。也罷,去完南李後,順理成章的升他當大將軍。你現在就擬旨吧。」   「皇上聖明,臣弟遵旨。」   翌日,楊公府來了朝廷的欽差,傳了任命冷無為為平南大將軍的聖旨,並且吩咐即日起程。   還有些醉意的冷無為接了聖旨,送走欽差後,懊惱道:「娘的,我才過幾天好日子,怎麼又把我給掛念上了,過去先皇是,現在又是皇上。可憐我這個軍機大臣還沒有過幾天好日子,又被拉出去了。」   一旁的岳真呵呵笑道:「公爺,其實這一次出去只當是遊玩罷了。南李現在所用兵馬加起來也不過十幾萬,我大漢南方軍隊雖然戰鬥力弱,但好歹還有十幾萬,南李還不敢造次。這次他們之所以加稅,好像是南李的皇室蓋了所別宮,聽說裡面相當的豪華。我估計他們是錢不夠用了,迫不得已才去徵稅。公爺到那裡以後,讓他們寫份保證書,讓他們把宮殿蓋完後,恢復原稅率也就是了。」   「呵,原來就這麼個破差事,皇上派其他人去不就成了,幹嗎非讓我去。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冷無為有些不願意了。   岳真哈哈笑了起來,看樣子冷無為還不清楚自己在大漢朝廷的份量。現在的他就好比支撐著大漢朝廷的柱石,相當於過去寧國的楊純,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搶奪城池、佔領他國疆域足讓人畏懼。用他去辦這個差,顯得大漢朝廷對這事情相當地重視,讓南李清楚私自徵收差額稅率的後果有多嚴重。   「這事嘛,皇上自有分寸,你去了只當是遊玩罷了,反正現在朝廷也沒有什麼棘手的事情,就算是有,公爺你也不一定願意去管啊。」   冷無為沒有辦法,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了什麼,呵呵地笑了起來,心道:這一次想不發財都難,怎麼的也要賺一些辛苦費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出行南李(一)     出了京城,便直往南方而去。此次冷無為所帶隨行人員分別有田大、岳真、馬娉婷、小寇子四人,白雲飛由於女兒剛出世不久,無法離開;尤三甲最近剛接到一筆買賣,也就做他自己的生意;古師爺要打理冷無為在朝中的一些瑣碎事情以及糧餉供給這些麻煩事。   眼下已經是八月份,天氣還依然沒有轉涼的意思。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在前面走著,大約有四、五十人之眾,馬車上還放了許多的麻袋,看樣子是像做生意跑南北的。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很焦躁,皮膚也黑的很。為首的是一個老漢,長得很結實,穿著短褂露著強壯的肌肉。他的身邊跟著幾個也是穿白褂的小伙子,扛著把大刀,一路吆喝著。   由於車裡嫌悶熱,冷無為也騎著馬在外跑著,整個官道上只有他們這兩批人,由於無聊,冷無為沒話找話,問馬娉婷道:「馬姑娘,這批人是幹什麼的,看他們的樣子還挺怪的。」   馬娉婷依然戴著面紗,身著白色真絲衫,她道:「看樣子像是做買賣的,不過看他們的行為應該是個練家子,步伐穩健得很,應該是幫派中人。」   「幫派中人?」田大皺起了眉頭,口中喃喃地道:「難不成是鹽幫的人,不對啊,從麻袋上看不應該是他們,再說鹽只有賣到北方或西邊才有賺頭,現在往南那給誰啊?」   這次出外遠行顯得活潑的便是小寇子,他抽一鞭子馬,往前竄了幾步,道:「哪有這麼費神的,我上前問問不就是了。」說著一馬當先,奔了過去。   當小寇子趕到前面那隊伍的時候,那些人頗為敏感地拔出了刀,正要有舉動時,被那老漢給攔住,抱拳說道:「這位小哥,不知道有何見教?」   小寇子騎在馬上,道:「我們爺想問一問,你們是哪個幫派的,這馬車上裝的什麼東西?」   有幾個年輕漢子向前衝出去,怎奈被老漢死死地拉住,老漢笑道:「原來是這樣,我們是龍威鏢局的,護送一些東西,至於什麼東西,我們不方便透露。小哥,可否讓路。」   小寇子抱拳笑道:「對不住了,我這就走。」話一說完,就策馬往回奔。   冷無為他們在後面都已經聽到了,田大看了冷無為,碰巧冷無為也看著他,兩人彼此心照不宣地點點頭,都看出來有些蹊蹺。   隨著那些人,進入一座小縣城。此時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候,無巧不巧的是,冷無為他們所住宿的地方,正好也是那幫人所住的地方。   那客棧地方也大,大堂上擺了數十張桌子。老漢那夥人佔了有十桌,不過上的菜餚則不敢恭維,一條魚和幾樣素菜,看樣子他們不像是富裕之人。而冷無為這一邊,雖然只有五個人,可上了滿滿的一桌子菜。   正當冷無為他們吃飯的時候,一個年輕彪悍的漢子,拿著把刀衝了過來,怒喝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一路跟著我們?」   田大眼睛盯著他,露出一股殺氣,他最討厭別人在他吃飯的時候找茬。而馬娉婷由於面紗遮住了臉,看不出她的神情,但她還不放下筷子就有不好的預感。   本來就感覺有些悶的冷無為,看有人主動找茬,正中下懷,笑道:「這路又不是你家開的,客棧也不是你們包下的,憑什麼我們不能走不能住啊,你小子也太多事了吧。」   「噌」的一聲,那漢子拔出刀來。   「小路子,你幹什麼,給我把刀收起來,回來!」老漢急忙跑來,把那小路子往身後一扯,抱拳道:「各位實在是對不住了,這孩子有點鹵莽,請各位看我的面子上,請多多包涵。」   冷無為笑了笑,「我說老漢,你可要好好管好你的手下,別放出來亂咬,像瘋狗一樣。好在大爺我心情好,氣量大,不和他一般見識。但我可不想再有下回。」說著對那小路子道:「小子,跑江湖不像你這樣跑的,別以為手裡有個寶,就怕沒有人來搶一樣,做什麼事情要悠著點,要懂得深藏不露,你學著點吧。」   小路子一聽,當場就火了,大聲道:「兄弟們抄傢伙!」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拔出了刀。   冷無為這才看出來,這小路子像是領頭的,而這老漢頂多也就是二把手。   「少爺,別衝動啊,他們不是來搶咱們東西的。」老漢急道。   「什麼不是?」小路子吼道:「如果不是,他們幹嘛跟咱們一路,還知道咱們身上有寶。師傅,不劈了他們,這一路咱們就不得安寧。」說完就要下令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也不見得田大是怎麼出手的,一掌把那小路子給打飛了出去,然後又慢慢地走了回來,繼續吃飯,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掌櫃的,給我準備一間上房,還有洗澡水,多加點花瓣。」馬娉婷懶懶地道,接著她看了看那些人,埋怨道:「好好一頓飯,硬是讓你們給攪了。」說完就跟著小二上樓去了。   老漢看出來這幫人不是一般的人,尤其是那個穿青衫的漢子,功夫可不一般。手下的兄弟各個準備要上前,卻被他攔了下來。   「這位爺,不知道怎麼稱呼?」他看得出來,這夥人裡這個有點圓滑的人是個頭。   冷無為笑了笑,道:「我姓冷,我們只是過路的,出於對你們的好奇就多關心了一下,沒有想到卻讓你們這麼誤會。既然已經誤會了,那索性就誤會到底吧,是什麼寶物不防給我瞧瞧,或許爺我高興就買下了。」   老漢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隱約要動手的樣子。   「冷少,這麼多人,我可打不過。你別沒事找事了,明天可還要趕路呢。」田大突然說道,要他擺平這些人並不算個麻煩事,可現在冷無為、小寇子、岳真都不會武功,打起來免不了顧此失彼,生出什麼意外出來,如果白雲飛在這,那就沒有問題了。   岳真這個時候卻站了起來,用手絹抹了一下嘴,喝口茶算是清了下嗓子,「爺,我先上樓了,這裡太吵。小寇子,你去到廚房那裡叫他們燒一桶水來,不洗一下,還真沒有辦法去睡。」   「好的,岳先生,我這就去吩咐他們。」小寇子扶著岳真上樓了。奇怪的是那夥人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被田大打得差點昏死過去的小路子,在手下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曹師傅,你怎麼還不動手,他可是要搶咱們的寶物。」   曹老漢無奈地擺開了架勢,道:「曹某請閣下賜教。」   冷無為有模有樣的站了出來,大手一揮,氣勢十足,大喊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先上樓休息了。」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那夥人被突來的變故給愣住了,都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田大懶洋洋地站起來,睬也不睬他們,就走了過去。   「站住,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打還是不打?」曹老漢急道。   田大裝傻似的看了看他們,「打什麼?為什麼要打?」跟著也上樓去了。   那夥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全部望著曹老漢。過了好久,曹老漢才吶吶地說道:「看樣子他們不像是為了那件東西來的,也許真的是個過路的。」   晚上,睡不著的冷無為將田大、小寇子叫來,笑道:「剛才我問過那個小二,據他說今晚會有焰火比賽,不如咱們去瞧瞧吧。」   小寇子笑嘻嘻道:「那好,要不要把岳先生叫來?」   「我看不用了,岳先生早就睡下了。那馬姑娘要不要叫?」田大說道。   冷無為想了想,正準備說話,不想馬娉婷居然自己跑來了,「這麼好玩的事情怎麼能少得了我呢?」   「好吧,那咱們現在就走。」   這個縣城的名字非常好聽,叫蝶舞縣,因這裡的焰火最為出名的叫做蝶舞飛天。在這裡光製作焰火的就有幾十家,買賣焰火成為整個縣稅收的主要來源。每個月其中的一天,都會舉行一場焰火比賽,比賽贏得的冠軍,將會得到一大批的定單。還有的甚至是以焰火招親,誰能製作出最漂亮、吉祥的焰火,誰就有可能被哪個焰火商給看上,招為乘龍快婿。   焰火比賽,不但看重的焰火放射出來的樣子,還要講綵頭。如果你的焰火放出來很漂亮,可名字卻很俗,照樣得不了冠軍,頂多被哪個焰火商看上,招去當個大師傅什麼的。如果名字重複的,有可能都不會讓你去比賽。在舉行焰火比賽的時候,全城的人都不得允許放焰火,如果違背了這個規矩,就要被逐出縣城,後果很嚴重。   冷無為來到舉行焰火比賽的地方,現在是正在報名的時候。周圍的觀眾將這裡圍得是密不透風,幾個地痞流氓拿幾個椅子往那裡一跺,強佔最好的位置,然後拿出來去賣,一個座位五兩銀子。   一般人家哪捨得花那麼多的銀子去買個看頭,再說焰火放在天上,在哪看不一樣啊。只有那些地主老財們才會花那些銀子,出點風頭。   「田大,你說這些傢伙怎麼這麼會做生意啊,想當初咱們也搞這一套,也不必偷蒙拐騙了。」冷無為感慨萬千,後悔當初實在是太傻了。   田大卻道:「就是我們能想出來,也弄幾把椅子,無幫無派的,弄到銀子也是孝敬別人的。」   小寇子跑來,座位問題已經打點好了,靠縣令下首坐。   「各位百姓們、各位士紳們,一月一度的焰火比賽現在開始。首先比賽的是,東家李子作坊的『花神』,點火。」胖胖的縣令拿著名單笑呵呵的報幕道。   「砰」的一聲,焰火在中央竄起,升到空中,立刻響起好幾個炮來,灑落滿空,朵朵都是花,全部圍著中間的一朵花,然後慢慢地消失。   「哇,真漂亮啊。」馬娉婷看得眼睛都捨不得眨了,喃喃地道:「花神?沒錯,只有眾花相襯才能體現花神之美,這名字起的貼切。」   「小姐,快看哪,真漂亮。」不遠的地方一個丫鬟蹦蹦跳跳地對著身著綵衣的女子說道。   冷無為聽到女子的笑聲,眼睛就不由得往那邊瞄,一看之下,眼睛睜得大大的,好清純的姑娘啊,大大的眼睛,細細的柳眉,滑嫩的皮膚,尤其是那笑容真讓人給愛死了。看的他不由得嚥了下口水,看大家都在看焰火,悄悄地走了過去。   「小姐,看焰火吶,你看這焰火多漂亮啊,簡直跟你人一樣。」冷無為挨著那小姐笑著說道。   那位綵衣小姐看了看冷無為,腳步往旁邊挪,不理會他。到是旁邊的丫鬟插進冷無為和那小姐之間,大聲道:「你是幹什麼的,居然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你不要命啦!」   乘著人多擁擠,冷無為笑嘻嘻的硬是往那小姐身上去擠,笑道:「在下冷無為,見小姐如此美貌,實在是心動不已。想和小姐交個朋友,不知道小姐可否願意?」   那位小姐依然不開口,只是著著天上的煙火。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無賴,我家小姐都不想理你,你還在糾纏。你給我走開。」說著那丫鬟就推冷無為。   冷無為還是樂此不疲的往那小姐身上蹭,正得意的時候,冷不防一個拳頭砸了過來。   「哪來的流氓,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看我不打死你。」一個壯漢掄起拳頭就往冷無為身上招呼。   挨打在地上的冷無為,這時看清打自己的人居然就是白天那個小路子,剛想叫「救命」臉上就挨了一拳,話說到半截就打住了。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朦朧之間,看著那小姐略為羞澀的在感謝那個小路子,而那個小路子很明顯在充什麼英雄。冷無為心裡苦啊:娘的,今天老子怎麼扮演這個角色。   當焰火熄滅的時候,小寇子這才發現冷無為不見了,仔細尋找之下,驚人的發現,自己的主子居然躺在地上,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不仔細瞧還真認不出,「媽呀,我的主子,你這是怎麼了。」小寇子哭天喊地的跑了過去,一把撲在冷無為的身上,剛艱難起身的冷無為冷不防的被小寇子一撲,頭撞到地上,立刻昏死過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行南李(二)     客棧裡。   「我說你輕點不行啊,疼死我了。」   小寇子拿著藥,才擦一會兒,冷無為就叫的死去活來,不知道如何是好,馬娉婷沒好氣地接過,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手上的勁道比小寇子用得還大,一臉的笑容。「看你還敢不敢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搭話。那傢伙怎麼沒打死你啊。」   冷無為疼得的是齜牙咧嘴,都快流淚了,待馬娉婷擦完藥,騰地爬了起來,罵道:「娘的,這小子出手那麼黑,我跟他沒完。」   田大在一旁裝作沒有聽見,很專注地品著茶。而小寇子則裝模作樣地忙東忙西。   冷無為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對田大道:「老大,你可要幫我出口氣,這拳頭我可不能白挨啊。」   田大站起來,走了出去,空氣中飄來他的聲音,「兄弟,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要是你老婆知道我是為你爭風吃醋和別人打架,我回去也不好交代,對不住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馬娉婷很溫柔道:「你這地方還沒有擦藥呢,我幫你擦。」動作溫柔之極。   冷無為正準備迎來那「幸福」的時刻……   「啊……」   淒厲的叫聲突然地爆發了出來。   冷無為屬於那種不能吃虧的人,夜裡,他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一骨碌地爬起來。小寇子正在對面的床上休息,一聽到有動靜馬上爬了起來。   「主子,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冷無為穿上衣服,站起來小聲道:「小寇子,這虧我不能白吃,怎麼的也要給那傢伙顏色瞧瞧。白天你看見他們把那些麻袋放到什麼地方沒有?」   小寇子眼珠一轉,笑道:「爺,你是說要我把東西偷出來,這可是我的老本行。別看我要飯的,偷東西那可是我的本行。想當初我在南席城也是個角啊。」   冷無為看著他自信的樣子,好笑道:「我說小寇子你別吹了好不好,對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納悶,當初你飯都要不著,為什麼撿了我的錢袋還要還給我。」   小寇子一臉的得意,說道:「主子,我做賊有做賊的原則,白天我是乞丐,晚上我就是賊。我做賊可是有三不拿,一不拿老弱婦孺的生命錢;二不拿官家之錢;三不拿不勞而獲之錢。您的錢袋是丟的,我拿了那也只能算是撿的,顯不出咱的本事,而且白天我是乞丐,要的是人家心甘情願的給的錢,撿到的錢我可不願意要。」   冷無為不敢相信地嘖嘖嘴,罵道:「娘的,做賊做到你這份上,也真做出高尚出來了,他媽的,怎麼沒餓死你啊。好了,廢話少說,咱們現在就幹活,你拿東西我來接應。」   小寇子笑嘻嘻道:「主子,你就瞧好了。」   夜很深,很深……   夜晚的時光最容易消失,當天開始亮起的時候,客棧突然不平靜起來……   「什麼,東西不見了,你們是怎麼守的?」   「發什麼呆啊,快給我找。」   「把客棧的每間房都給我搜一遍。」   很快,這場風波席捲到上房裡來。   忙了一晚上的冷無為和小寇子呼呼大睡,「匡啷」一聲,房內闖進幾個彪形大漢來,將沉睡著的兩個人給驚醒了。   「喂,你們有沒有拿我們的東西。」一大漢吼道。   冷無為正準備答話的時候,突然聽見幾聲慘叫,和有人被摔下樓的聲音。只聽一女子聲音冷冷地道「你們這幫傢伙居然敢冒犯到姑奶奶的頭上,不知死活的東西。」說完「匡啷」一聲,門給關上。   冷無為是聽出來了,那是馬娉婷在發飆,她發飆的樣子冷無為是見識過的,殺人眼睛眨都不眨,今天只是摔幾個人下去,算是很仁慈的了。   「喂,你們到底拿不拿啊。」那大漢繼續問道,神情頗為焦急。   冷無為笑著看他們,道:「你他媽的沒有長眼睛啊,屋子就這麼大,你們看不見有沒有啊。快給我滾出去,別打擾老子睡覺。」   話剛說完,又聽見幾聲慘叫,有人在叫喊著自己的胳膊,看樣子胳膊給斷了。遠遠聽到田大的聲音在咆哮:「媽的,老子好不容易才睡個安穩覺,就被你們幾個給吵了。要不是大爺我心情還算不錯,我宰了你們。給我滾。」   房外鬧成那樣,搜查冷無為房子的兩個大漢忙跑了出去。   小寇子趕緊關上門,笑道:「看樣子,田爺要發火了,恐怕又要折騰一番。」冷無為洗了把臉,笑道:「這就怪他了,昨天我讓他幫忙他不幫,今天咱們也別去理他。走,咱們出去走走,不知道昨天那個小姐是哪家的。」說著笑著走了出去。   小寇子也笑嘻嘻的跟著。剛出門,就看到外面打成了一片,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可憐的掌櫃躲在櫃檯下面不敢出來。不過令冷無為奇怪的是,岳真居然會武功,而且還不俗。從架勢上看,很像林韻詩以前所施展的武功,這下就解釋了為什麼一個書香門第的女子會武功了,敢情岳真是她的師父。也怪不得,當初冷無為交代田大好好保護岳真時,他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出了客棧,大街上的走著熙熙攘攘的小老百姓,房屋建築也很普通。冷無為帶著小寇子來到昨天晚上放焰火的地方,希望還能看到那姑娘的芳蹤,但是又哪裡能尋得到呢。冷無為詢問了幾家店主,都不曾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有的店主甚至都不願意去搭理他。   「主子,現在咱們該怎麼辦,是不是還要繼續找下去。」   「那是當然,不一親芳澤,我拳頭豈不是白挨了。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主子,說句心裡話,昨天晚上那麼黑,人又那麼多,看走了眼也很正常,這麼一個小的縣城,哪會出現什麼美女啊。馬姑娘那麼大美人,你在她身上多下點功夫不就是了。」   「呸,你懂什麼,馬姑娘是我想碰就能碰的?你沒有看她發飆的樣子,我有幾條命啊,再說以後機會還是有的……」   正說話間,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冷無為的眼前,那人正是那小姐身邊的丫鬟。冷無為一揮扇子,笑嘻嘻地走上前去,攔住她道:「姑娘,忙什麼呢,有什麼需要在下幫忙的?」   丫鬟看了看眼前之人,仔細分辨之下,才認出是昨晚那個登徒浪子。「怎麼,你還沒有死啊?」   冷無為呵呵笑道:「就那小子還要不了我的小命,不知道貴府的小姐是哪家的,我也好專門去拜訪啊?」   丫鬟冷笑一聲,「拜訪?就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東邊最大的岳府就是我們小姐的府上,要拜訪你到那裡去吧。」說完就頭一擺,走了。   這下冷無為沒有攔她,呵呵的壞笑幾聲,看著那丫鬟的背影,對小寇子道:「你去挑幾樣寶貝,待會兒咱們去岳府走一趟。」   小寇子有些為難道:「主子,您這次可是奉旨南下,如果在這裡耽擱了,好像不太好吧。萬一皇上怪罪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冷無為笑了笑,「大不了再去守城門唄,你快去吧。」小寇子沒有辦法只好跑東跑西,買些能上眼的東西。   而冷無為看看時候也差不多了,客棧要打也打完了,悠閒自得地走回客棧。一進客棧,就看見大堂上傷員滿地,那曹師傅也按著胳膊,上面纏著繃帶。小路子卻沒有見到。   到了上房,岳真、田大、馬娉婷一臉的嚴肅,像是專門在等他回來。   「喲,各位這是怎麼了,都擠在一塊了?」冷無為笑嘻嘻的說道。   田大氣極道:「冷少,他們的東西是不是你拿的?」   「怎麼可能,我哪有這本事,再說我現在也是個當官的,也要講究官體不是?」冷無為表現一臉的無辜。   「官體?我的娘呀,如果我要相信你有官體,我就不是跟你多年的兄弟。」田大喝了大碗茶,接著道:「你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那小路子動了你,你肯定是想盡辦法也要賺回來,小寇子人呢?」   冷無為笑嘻嘻道:「知我者田大也,我先急急他們,等臨走的時候再還給他們。你們先坐著,過會我還要去個地方,今天咱們就不走了。」   馬娉婷嗤之一笑,「你八成又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想賴著不走。不過也好,我順便也買幾支焰火,昨天看了還真有些心動。」   岳真道:「不走就不走了吧,正好我也有個同宗在那裡,雖然他曾當過一任的道台,如今也為民了,但也還是要去看看。」   田大看各人都有打算了,索性道:「算了,我正好去聽戲,好久沒有聽戲了。」當下各人也都散了。   冷無為換上一身錦衣綢緞,腰上掛著玉珮,頭上插著金簪子,手搖折扇,一副王孫公子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碰見小二正在打掃,隨手丟了一塊銀子過去,樂的小二跟什麼似的,一口一聲「大爺」叫著。那掌櫃本來苦著的臉,也擠出笑容熱情地招待。   「掌櫃的,給本公子備台轎子去,要最大最好的那種。」隨手便是十兩銀子,比實際需要的多一倍還不止。   掌櫃的忙笑著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一盞茶的功夫,人和轎子都來了。小寇子也備好了禮物跟來,道:「主子,這地方壓根就沒有什麼好貨,我走了半天才搞了這點東西,一千兩銀子都沒有花完,這地方真是不怎麼樣?」   「一千兩!」掌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二更是說不出話來。   冷無為皺了皺眉頭,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坐上轎子,道:「去岳府。」   「起轎,去岳府。」小寇子扯著嗓子喊道。   當人影走遠的時候,小二看掌櫃的臉色煞白,擔心的問道:「掌櫃的,掌櫃的,你是怎麼了?」   掌櫃的愣了會兒,才道:「那人不簡單,他肯定是個當官的,從身上衣著可以看出來,這人官還不小。」   小二不明白,愣了會兒,道:「掌櫃的,你不會是走了眼了吧。」   掌櫃的解釋道:「剛才那小哥扯嗓子大喊轎子要去的地方,這一般都是當官的隨從才能有資格去喊的。那小哥看來是喊慣了,而且神情飛揚,正所謂宰相門人七品官,那小哥那麼得意,頗有眼中無人的味道,這坐轎子的人官肯定不低。他到底是什麼官呢……」   岳府在縣城的東街,可以說是整個縣城裡府宅最大的,家底也挺厚實,有好幾處莊園,據說是岳明歸在丟了官後,經商所賺到的。   冷無為和小寇子到了岳府,看這朱門大院的,不禁有些啞然。「主子,想不到這岳府居然會這麼大,這家老爺可真是厲害啊,我打聽過,這岳明歸是辭官後經商才暴富的,據說人還不錯,逢災鬧旱的都會開倉放糧,在縣城的威望非常的高。」   「囉嗦什麼呀,快去敲門。」心癢難撓的冷無為眼看佳人在裡面,哪有閒情去管那些。   小寇子敲了會兒門,一門子才探出頭來,「你找誰啊?」   小寇子道:「我家主人要見一見你們家老爺,不知道方便與否?」   門子不耐煩道:「你家主子是誰啊?」   冷無為上前道:「準確的說我是來見你們家小姐的,昨天無意冒犯了你家小姐,因此今天特備了些禮物前來賠罪。在下姓冷,名無為。麻煩小哥通報一聲。」   門子道:「你們先在這等著,我這就去通報。」說完又把門關上。   小寇子嘿嘿直笑,「主子,您剛才說話可真讓人彆扭。別人聽了還以為是哪位讀書之人呢?」   冷無為不以為意,搖著扇子,晃著腦袋道:「你可別忘了,我也是翰林出身,也在翰林院呆過,一般的讀書人哪有我這體面。」   小寇子笑的不行,他知道這位主子整天的在翰林院和那幫人談哪家酒好喝,哪家院子的姑娘夠水靈,哪家的飯局最好吃,哪個賭場最火,總而言之什麼都談到,就是不談學問,有時候還在翰林院裡面賭上幾局,要不是後來因為事情有變去了西北,還不知道鬧成什麼樣呢。   說話間,門打開了,那門子很客氣道:「我家老爺有請各位。」   岳明歸想來是個很講究的人,不比一般的暴發戶。整座宅院弄的非常的雅致,透著一股書香之氣,雖然無論在規模、擺設還是裝修上都比不上楊公府,但卻有另外一種味道。   到了大廳上,一個老先生在看書,六十多歲,一副高人名士之樣,神情閑雅的很。他見冷無為到來,便笑了笑,請他坐了下首,道:「聽門子說,冷公子是來賠罪的?」   冷無為正要答話,卻發現在茶几上多了一個杯子,想來剛接見過什麼人,笑了笑道:「昨天晚上在看煙火的時候,在下不小心有些冒犯了貴府小姐,今天來是特來賠罪的。這點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岳老爺能夠笑納。」   岳明歸呵呵笑了笑,「哦,有這回事,我到沒有聽說過,看來冷公子多心了。這禮物你還是帶回去吧。」   既然來了,不見到那姑娘冷無為說什麼也不甘心,呵呵笑了笑,道:「不知道小姐在何處,雖然她不曾提起,我是要當面賠罪才能心安。希望老爺能成全。」   岳明歸臉色一冷,道:「冷公子,你唐突要見我小女是不是有點失禮啊。我敬你是客才好言之,如果你有什麼企圖的話,大門就在外面,你請吧。」當下下了逐客令。   冷無為是個不達目的不甘心的人,他反而喝起茶來,看著廳裡掛著些書畫,都是名家之作,笑道:「原來岳老爺也是愛字畫之人,這些可都是名家的手筆啊。」   一談字畫,岳明歸到顯出了興趣,「怎麼,冷公子也懂字畫?」   字畫,他懂個屁,草書認不了幾個字,什麼狂草、小草的,冷無為只當是畫,但由於多收了那些當官的禮,而那些當官的怕送銀子有些失禮,送了不少字畫,還一一解釋是哪家的,好在什麼地方,見的多了,冷無為倒也能說出一二來。   「哦,也談不上什麼懂不懂,只不過家裡多了些這樣的東西,沒事的時候就多瞧了瞧,多少也曉得一二。」   小寇子只想笑,冷無為有功夫的時候那是玩骰子,或者是聽書唱戲,玩玩小鳥什麼的,從來就沒有看到過他認真去賞畫,夫人讓他去讀書,他把書當枕頭,甚至無聊時把書撕了疊紙玩,現在聽他說的,簡直有點發暈。   「哦,那我想請教一下,這畫是真跡的還是偽造的?」岳明歸捋著鬍鬚微笑著指著中間掛著的那幅字畫。   冷無為站起來,走過去瞧了瞧,還好那字不是草書,還認得,上寫「江山秋水圖」,是梅竹子畫的,當下笑了笑,道:「這是假的,並非真跡。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哈哈……,冷公子果然好眼力,老夫曾問過很多人,從來就沒有看到像公子說的乾脆。不錯,這的確不是真跡,本來是不想拿出來獻醜,可我看這作偽之人也實在是高明的很,在作假當中也應該數第一流的。公子請坐,我去安排一下飯菜,馬上回來。」說完就走下去。   小寇子有些發蒙了,湊上前道:「主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冷無為笑著道:「你忘了,我府上不是也掛了一幅『江山秋水圖』嗎?現在都記不得是誰送的,但想來也不敢有人拿假畫蒙我,除非他不想當官了。」小寇子立刻釋然,笑道:「主子,您真是高啊,這也行。」   大約一炷香的時候,岳明歸才走了過來,道:「本想叫小女來見見公子,哪曾想她和她娘到寺廟去還願了,要三天後才能回來,真是不巧的很。我已經讓人備好了酒菜,一盡地主之宜。」   冷無為一聽人不在,立刻就沒有了精神,當下站起來,笑道:「呵呵,這就不必麻煩了。我也該回去了,否則我的一些兄弟也要擔心了。就不打擾了。」說著使了個眼色,小寇子放下禮物,飛快的退了出去。   冷無為也急忙的退了出去,根本就不給岳明歸說話挽留的機會。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從內堂走出一個人來。岳明歸對那人很客氣,笑道:「要不是岳兄你來,我還真不敢確認他就是我大漢朝威名最甚的冷公爺。」   「哈哈,他就是那樣的人,岳兄不要太介意。冷公爺雖然有些無賴之色,但也算得上朝廷的能將幹吏。此次出行,他可是身負重任啊。」那說話的人赫然就是岳真。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出行南李(三)     「打聽出來了沒有,她們在哪家寺廟?」一出了岳府,冷無為就迫不及待的追查那岳家小姐的去處。   小寇子氣喘吁吁地跑來道:「主子,打聽出來了,好像是在郊區的雲安寺裡,那裡的香火最甚、環境也最為優美,想來她們肯定去那了。」   「雲安寺?好,咱們就去雲安寺,娘的,老子不見見那小妞,我走也不甘心。」冷無為說著就上了轎子。   雲安寺至今也有五百年的歷史,早年大漢還沒有創立的時候,由前朝大魏國所建立。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說大魏的歷史。大魏從創立到正式滅亡總共有三百年的歷史,歷朝歷代都非常重視佛教文化,在全國各地都建有寺廟,可以說只要有城池的地方就有寺廟。   後來由於後期吏治腐敗,大漢突然崛起,寧國南下,西楚東進,在內憂外患中滅亡。後裔中的一支在北方建立新朝,因此稱為北魏。其他地方都由寧國、大漢、西楚瓜分。但到了大漢世宗皇帝的時候,大漢的疆域大大的擴大,將西楚所取之地和寧國所佔的部分土地全部奪了回來(寧國的土地是大漢趁其鬧災,花銀子買回來的領土),在當時出現了一位名將。關世傑是大漢世宗皇帝手下得力大將,十六歲從軍,二十三歲時就被封為大將軍(一品),在開疆擴土上至今無人能夠與之相媲美。可惜就在與寧國開戰時,染瘧疾不治身亡,年僅二十六歲,死後封定國公。   這雲安寺所建造的地方,可以說是在本城之中風水最好的地方,而且據說這求籤和解籤的人都特別的靈驗,因此這裡往來很多信男信女們。加上這裡的風景獨特,山腰上還有荷花池和溫泉走廊,彷彿人間仙境一般,因此不但吸引這裡的縣城的人還有其他附近的百姓也紛紛來這裡燒香拜佛。   到了雲安山下,那峻峭的山峰,往來的人群,不時還有鳴鐘的聲音。冷無為下了轎,讓小寇子買了些香燭,上山進香。   「主子,這裡的環境還真是好,白雲悠悠,翠鳥鳴林,真有一番仙家道骨的意思。」   冷無為看著小寇子,好笑道:「你什麼時候也成讀書人了,還一套一套的,跟誰學的?」   小寇子不好意思道:「是聽岳先生讀書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兩句,滿有意境的。岳先生還教我很多呢,他說我跟主子不能不讀書,會被別人恥笑的。」   冷無為笑了笑,搖了搖扇子,一副公子哥的樣子,大搖大擺的上山走去。別人看景,他卻看人家大姑娘,沒有學問還裝出一副學問高深的樣子。不過憑著一身服飾,到也吸引不少女子的目光,不過大多數都是庸脂俗粉罷了。   到了雲安寺,這裡的人更多,不時還可以聽到和尚們在唸經的聲音。穿紅戴綠的處處都是,看來雲安寺的盛名還真不是吹出來的。名山古剎,是人都喜歡往這裡跑。   迎客僧看冷無為穿的這麼體面,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的公子哥,主動上前套近乎,「阿彌陀佛,施主是進香的嗎?」   冷無為的心可不在這裡,左右四處尋找芳蹤,隨口答道:「是啊,不知道你這裡有什麼講究沒有?」   迎客僧很客氣地說道:「我們這裡和其他的寺廟有些不同,我們這裡不但有長生塔還有姻緣閣,求子堂。凡是到我們這裡來的,沒有一個不靈驗的。誰給的誠意越多,誰就最先得到佛祖的庇護。」說著就解釋長生塔、姻緣閣和求子堂。   長生塔,顧名思義就是放長生位的,有錢人家會在這裡買一個長明燈,添些香油錢,一年四季就這麼亮著,燈分很多種,有大的,也有小的,總而言之誰給的錢多,誰就最亮,最大。   姻緣閣是專門為那些求姻緣或成親的新婚燕耳準備的,許願靈驗後,他們便會回到這裡住上一陣子,算是還願。那裡安排很多雅致的房間,不過這個閣樓是建在寺院外面,以免怕一對新人忍不住,做出有辱佛體的事情出來,冒犯了神靈。建在外面,不但收費高些,那些香客也自由些,更重要的是不會招來什麼閒言閒語。   求子堂呢,那就是專門設置金童玉女的佛堂,供香客請願,這裡供的不是什麼佛祖之類的,而是金童玉女和觀音菩薩。據說前去燒香的人特別多,很是靈驗。   可惜那迎客僧說了那麼多,沒有一個地方是冷無為感興趣的,他四處張望希望能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出來。   「喂,和尚,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長的有這麼高,身材大約是這個樣子……」冷無為比劃一下那小妞的樣子。   迎客僧見是不是來拜佛的,態度便冷了下來,轉身就要走,可剛動身的時候,卻猛然的停住,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公子,您是說的岳家小姐吧,他可是我們全城最美的姑娘,她現在恐怕在東邊小湖的走廊上,那裡的風景很好,每次岳小姐來都喜歡在那停留。」笑著把銀票給收了起來。   冷無為搖搖扇子,朝那和尚說的地方走去,暗惱:早知道有錢能打發,就不必陪他瞎扯了。   迎客僧看他們走去,忙把銀票拿出來,仔細看看上面的數目,眼睛立刻睜得大大的,喃喃地道:「我的如來佛祖,這傢伙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還真闊氣。」   小湖走廊位於雲安寺的東邊,那裡風景迷人,很適合遊客們賞景歇息。冷無為睜大眼睛仔細尋找那令人掛念的芳蹤,顧不上去看那小橋流水,樓塔亭閣。找了好長一會兒,除了人還是人,就是看不到那小姐的身影。   「小寇子,你說那小妞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害老子這麼好找。」一路找來,腿也乏了,就在走廊沿上坐下。   小寇子沒有見過那女子,就樂的輕鬆,拿著扇子一邊為冷無為扇風,一邊說道:「主子,咱們還是別找了,這寺廟這麼大,人又那麼多,就咱們兩個找到什麼時候……」   「對啊,咱們幹嗎要親自找,讓這裡的縣令把衙役全部找來,肯定能找出來。小寇子你拿我的大印,到縣衙去走一趟。」冷無為突然想了這個主意。   小寇子真想暈倒,「主子,這怎麼行呢,您把衙役們找來說是找一個姑娘,萬一要是傳出去的話,對主子您可不利啊,再說馬姑娘那裡你可怎麼應付,她可是夫人派到你身邊專門看住你的。要去你去吧,我可不敢去。」   聽他這麼一說,冷無為到是冷靜下來,自己是奉旨到南方,要是讓上面知道自己為了一個女人在這裡停留,搞不好就不是守城門那麼簡單了,歎了一口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我該怎麼辦,難道非要讓我……」正懊惱的時候,突然眼睛一亮,發現亭子裡正坐著幾個人在那裡談笑風生,那笑的最文雅的不是那小妞是誰。   「美人。」冷無為飛快地起身朝目標方向奔去。   當快到亭子的時候,又連忙剎住了腳步,裝模作樣的「文雅」地走進去。等看清楚裡面的人時,那興奮的心立刻涼了半截。原來那個小路子居然也在這裡,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呵呵,原來你也在啊,真是好閒情啊。」他也不管別人同意不同意就朝那坐了下來。   岳小姐看著原來是昨晚那個人,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她身邊坐的是她的母親,不明白的看著冷無為,身後是那丫鬟正橫眉冷目的瞪著他。   「這位公子,不知道你來幹什麼?」小路子冷冷的說道。   冷無為摸著臉上還沒有好的傷口,氣不打一處來,看樣子這小路子還沒有回過客棧,笑道:「哦,原來是你啊,你怎麼還有閒情雅致的在這裡陪小姐喝茶賞景啊,我打從客棧來,聽說你們運的一批貨給丟了,不知道你曉得不曉得。」   聽到此話,小路子利馬站了起來,大喝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為什麼要騙你?」冷無為嘴上說著話可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那姑娘。   小路子準備起身要走的時候,突然看了看岳姑娘,又坐了下來,淡然的道:「丟了就丟了吧,要回來的遲早也是要回來,不知道這位爺,你怎麼跑這裡?」   冷無為不睬他,只對著那姑娘道:「岳小姐,我可是剛從你府上過來,是你爹告訴我你在寺廟的。這位是伯母吧,在下這廂有禮了。」說著行了個書生之禮。   岳母看冷無為這麼文質彬彬,頗為欣賞,笑道:「請坐吧,這位公子不知道您貴姓,祖上是做什麼的?」   冷無為眼光瞄著岳小姐,只覺的她生氣的樣子都是那麼迷人,回道:「我姓冷,祖上……祖上做生意的。」暗道:祖上怎麼說也只是個小有資產的地主,還被大水給沖了,不過現在老爺子也算是做生意的。   岳母問道:「不知道從事那方面的生意,你身上可有功名?」   冷無為愣了一下,道:「這個嘛……我家在一個縣城裡……有十八家店舖,做什麼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至於功名嘛……」「我家主子可是翰林出身。」小寇子冷不防來了一句。   「哦。」岳母眼神露出喜悅之色,「原來你還是個官啊?」   冷無為真想罵小寇子多什麼嘴啊,萬一來個詩文對話什麼的,他可罩不住啊,現在也只好硬撐,道:「是,大小也是個七品小官,不過已經辭了。準備回家打理一下生意。」   岳母瞭然的點點頭,道:「是啊,官不是那麼好當的,還不如守幾畝薄田娶妻生子。」岳小姐看母親如此之樣,便急道:「娘,他不是個好人,昨天晚上還想輕薄於我,不要理他。」   冷無為忙解釋道:「小姐誤會了,昨天由於酒後失態得罪了小姐,今早備禮準備到府上賠罪,哪知道小姐和夫人都上山了,因此特來請罪。」   「哦,原來是誤會啊。不知道冷公子家還有什麼人沒有?家在何處?」岳母顯然很中意冷無為。   冷無為回道:「雙親還在,下有一個小妹。其餘的也就沒什麼人了。家在揚城的高留縣。」   「哦,原來是在高留縣啊,離我們這裡並不遠,半天的功夫就可以趕到,都是屬於揚城範圍嘛。高留縣的冷家,不遠又合適。」瞧岳母的樣子看來對冷無為有點意思。   岳小姐看小路子的臉色發白,對他使了使眼色,對冷無為笑道:「既然冷公子是翰林出身,想必有些才情。小女子有副對聯,冷公子能否賜教。」   「對聯?」冷無為腦門上露出許多汗出來,結巴道:「小姐……請說。」   岳小姐微微一笑,「我也不難為你,既然你家是做生意的,那我就做生意的對聯吧。貨架上下朵朵紅梅爭艷。公子請對。」   岳母一聽這對聯非常簡單也很好對,暗想冷無為一定可以對的出,滿懷欣喜的看著冷無為。她哪知道冷無為是個草包啊。   「這個嘛,這個嘛,簡單……簡單……肯定能對的出來。」冷無為將目光瞄向小寇子。小寇子哪會啊,忙把臉朝別的方向。被逼的走投無路,尋思:對聯不就是上對下,黑對白嘛,很容易嘛。咳嗽一聲,笑道:「我對……店舖大小人人……笑東罵西。見笑了。」暗暗捏了一把汗。   岳母愣了愣,問道:「不知道這對何解啊?」   冷無為「胸有成竹」的解釋道:「夫人你想啊,這店舖嘛肯定是有大的也有小的,大家買東西也肯定要走幾家比較比較,笑東邊的便宜罵西邊的貴。」   「哦,原來是這樣啊,倒也很有道理。很貼近平常生活,只不過用詞要文雅一些就好了。」岳母笑道。   「夫人,我也有對,我對『櫃檯內外張張笑臉迎春』。」小路子突然插話道。   只見岳小姐滿臉的仰慕,岳母也顯得很是欣賞,道:「這個對子比較好,夠吉利。我也出個對聯,你們兩個來對一對。」說出對聯道:「麗日懸天臘盡春回華廈美。」   小路子看著冷無為,滿臉的得意,看樣子是胸有成竹了,而岳小姐也是滿目的欣賞看著他。可憐的冷無為,急的跟猴子一樣,壓根就憋不出來。   「夫人,我先對了。神州翹首山呼水喚遊子歸。」小路子說完,笑著看著冷無為。   岳母口中喃喃的念著小路子的對聯,不住的點頭。   「這個嘛,簡單……簡單……」冷無為急的身上都出了汗,暗罵道:娘的,搞什麼不行,非要搞這玩意,能當飯吃啊,這個小寇子說什麼我是翰林出身,我這翰林是怎麼來的,誰都知道。罵歸罵,眼前這個難題還是要解決的,嚥了下吐沫,道:「我的對子是……大軍攻城萬馬奔騰國威揚。」說出這對子,長長呼了一口氣,剛才那一會兒突然想起前方打仗的事情,靈機一動之下,說了出來。   其他三人愣了一下,小路子好笑道:「冷公子咱們在寫風景,可不是剎風景。現在是和平時代,哪有什麼萬馬奔騰的景象。」   岳小姐也笑了起來,臉上露出輕視之樣。而岳母也搖了搖頭。   不知道怎麼了,冷無為看他們的樣子,心有點涼了,對女子的追求心也下降了不少,興趣也大打折扣,站起身來,「各位,我想提醒你們一下,現在的和平不意味著前方就是和平,我大漢還在戰火的邊緣上,隨時都有可能與他國開戰。打仗可不是對對子能對上就可以打贏的,那是要流血和犧牲的。我說這些你們或許不明白,也不需要你們明白。」   他看了看岳小姐和岳母,吸口氣說道:「岳夫人、岳小姐,沒錯,我是個草包,不會對對子,也不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但我從來就不會因為這而看低自己。我冷無為雖然沒有才華,也沒有值得驕傲的地方,對小姐你也的確非常愛慕,但從來就沒有佔有的心思。小寇子,咱們走吧。」袖子一甩,走出亭子去。   小路子看了看岳夫人和小姐,都有莫名其妙的表情。   走了老遠,冷無為意興懶散的坐在樹林下的一個石凳子上,小寇子抱了一個西瓜,劈成幾塊,笑道:「主子,別為那些小民生氣,他們誰啊,無知的草民,你和他們生氣不值得。我覺的您那個對子對的太好了,咱們在西北、北方和敵國打仗,哪天不流血。攻城那個氣勢多厲害。主子您先吃塊西瓜。」   冷無為接過大咬了一口,罵道:「那個什麼小路子,我非整死他不可,什麼東西。我好歹也是個軍機大臣,又是一等公,我怎麼就被他壓下去。」   小寇子也不服氣道:「沒錯,就是,主子隨便找個理由給他一跟頭,保證讓他『脫胎換骨』。」   冷無為說歸說,罵歸罵,但還沒有心思去以權壓人,「娘的,只要他別犯在我手裡,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來,我也不買他的帳。走,咱們回客棧去,準備明天起程。要不是這揚蘇省是東方白的地盤,刮不到什麼油水,我非在這多留幾天不可。」一扔西瓜皮,拿著把扇子走了。   就在冷無為下山沒有多久,小路子也下了山去客棧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哪曾想客棧裡的同夥全部被官兵抓去了,抓他們的人是梁國侯派來的,正關在縣大牢裡呢。   小路子聽聞這消息立刻癱了,但忽然想起岳小姐說過他爹曾當過一省道台,或許有些辦法,忙往山上跑。岳夫人不願下山,只讓他和岳小姐一起回府。   岳府裡,岳明歸詢問事情的原由。這小路子原名叫路伯成,蘇城人氏,家裡頗為富裕,在家鄉很有名望。但最讓羨慕的是他祖上曾留有六件寶物,後被當地的官員所搜刮而去。幾經波折,輾轉才打聽到東西被梁國侯拿去。路家花了大價錢,買動梁府裡的人將東西給偷了出來,然後又假冒龍威鏢局的人,好矇混過關。怎料,梁國侯雖然不知道是誰拿去了府上的東西,卻派人四處追捕,不想找出了他們的行跡。   「岳老爺,求求你,幫幫我,萬一這事情要是讓梁國侯查出來是我們路家干的,我們路家可就全完了。」路伯成苦苦哀求道。   岳小姐也勸她爹道:「爹你就幫幫他吧,這可是關係到好多條人命啊。」說著跪了下來。   岳明歸讓他們起來,愁眉不展,道:「不是我不幫忙,而是我根本就幫不上忙。梁國侯的勢力有多大你們不是不知道,整個揚蘇省的一半,都在他的勢力範圍。況且我和本省的巡撫又不熟悉,過去的同僚也不怎麼交往,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爹,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難道這梁國侯就沒有人治的了他嗎?」岳小姐急著問道。   路伯成一臉期盼,看著他。   「辦法嗎?」岳明歸抬起頭來,笑著看著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是你們運氣好還是福氣好,現在我們縣城來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可不買梁國侯的帳。除了當今皇上、王爺們,就他的份量在朝中算是最重。」   「此人是誰?,岳小姐問道。   岳明歸笑道:「還能是誰,就是咱們大漢的一等忠賢公,冷大將軍唄。也只有他,可以讓梁國侯說不出什麼來,這揚蘇省的巡撫可是他的門生啊,就連總督聽說關係也和他很要好,再說他本身就是軍機大臣,當朝一品。路公子你可以去求求他。」   路伯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敢問這冷大人住在何處?」   岳明歸笑道:「說來也巧,和你住在一家客棧裡,他的年紀和你差不多,二十多歲,身邊有幾個隨從,其中還有一個女的和一個老先生還有……」   「怎麼……怎麼是他啊!」路伯成驚訝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行南李(四)     「怎麼,你認識?」岳小姐奇怪的問道。   路伯成有點慌亂,跌跌撞撞地找了把椅子把身體扶住,木然地道:「不光我見過,你也見過。剛才他還和我們在一起……」   岳小姐回想剛才,突然眼睛睜得大大的,道:「難道是他……,不會吧,他可是個草包啊。哦,對了,我好像聽說過,這冷大人是無賴出身……怎麼就遇到他了呢?」   客棧裡。   「啪」的一聲,冷無為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罵道:「他媽的,敢抓我的人。這個梁國侯是什麼東西,還反了他了。」   原來抓的不光是路伯成的一夥人,就連客棧住的其他的人也被抓了進去。碰巧的是住客棧的只有他們這兩撥人。   掌櫃的為難道:「公子,這梁國侯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他可是世襲的爵位。現在的梁國侯的父親在孝文帝的時候可立過大功,還賜了金牌。這樣的人不好惹啊。」   「什麼?金牌,免死金牌嗎?」小寇子問道。   掌櫃的點點頭,道:「聽說可以免死一次,就因為有了這塊金牌,沒有人敢惹啊。再說他和地方官員互相勾結,就是本省的巡撫也要讓三分啊。」   冷無為聽了滿不在乎,一個區區的侯爺他還不放在眼裡,京城那麼多的王公大臣誰不給他面子,誰不叫他公爺、大人。「去,備轎子,我要去縣衙走一趟。這個什麼梁國侯的。」   掌櫃的擔心有人,四處看了看,小心地道:「公子不可亂說,讓別人知道了,小的命可不保啊。」   冷無為不再理他,讓轎夫們朝衙門口走去。   蝶舞縣衙位於整個縣城的最中間。衙門看樣子才修建不久的樣子,搞得滿闊氣的,就連鼓也是新的。   到了縣衙門口,冷無為下了轎子,走上前去。立時被幾個衙役給攔住。   「幹什麼的,這可是縣衙,告狀的要敲鼓,喊冤的先備案。這可都是規矩。」衙役甲道。   冷無為知道這是衙門口的慣例,沒有銀子孝敬,休想能順利地喊冤告狀。「辟啪」兩聲,小寇子給了那衙役幾個嘴巴子,罵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當朝一等忠賢公到這裡來,也要孝敬你們嗎?看樣子你們這個縣太爺的官嫌當膩了是不是?」   幾個衙役一聽小寇子叫出了官號,利馬跪下磕頭:「小的該死,小的眼睛被狗吃了,還望公爺饒命啊……」   不一會兒,衙門口立刻圍起了人群,小老百姓有滋有味的看著大戲。   沒多久,接到通報的縣太爺跌跌撞撞的跑來,忙磕頭問安:「卑職蝶舞縣令鄒廉,見過冷大人。」   冷無為理了下袖子,冷笑道:「不錯嘛,啊,我奉旨去辦差,你卻把我的隨從給抓了,你長了幾個膽啊。好,抓的好,馬上我就上折子,我就跟皇上說,我一個軍機大臣兼平南將軍,連自己的隨從我都保不了,這官我還當個什麼勁啊。還別說我還有個公爵在身上。」   「大人息怒啊,大人息怒啊。卑職實在是不知道啊。卑職有罪啊,卑職這就去查。」鄒廉忙對手下使眼色。幾個主簿和師爺忙下去查。   冷無為蹲下來,笑著看著跪著的鄒廉,冷笑道:「聽說這裡有個什麼梁國侯的,那是個什麼東西啊,是皇親還是國戚啊,在京城我可沒有聽哪位王爺說起過啊,怎麼,面子比我還大,叫你抓誰你就抓誰?」   鄒廉苦著臉道:「大人,能否讓卑職進去向您回話,這……」他看著那麼多百姓望著他,有點尷尬。   冷無為看看也是,有些事情還不能做的太過,當先走了進去。鄒廉忙起身引路。衙役們這才把大門給關上。圍觀的百姓們這才散了。   來到大廳,鄒廉才回道:「大人,這人可不是我抓的,是梁國侯派人來抓的,而且我也不知道這客棧裡有您的人。再說,這個梁國侯可是有免死金牌的,我得罪不起啊。」   「還真有免死金牌?聽說是孝文帝那時候的,隔了幾朝了,怎麼沒有使完啊?」冷無為捧著茶杯,納悶道。   鄒廉道:「雖說那金牌只能用一次,但那可是免死金牌,一出手那就是代表皇上,誰敢不給他面子啊。像上次那強搶百姓的土地,我們這些當官的,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啊。」   「不就是個金牌嗎?你這就找人把那個什麼梁國侯找來,讓他把金牌帶著。我看他有沒有膽子在我面前亮金牌。別說他只是孝文帝那時候的一次免死金牌,在我府上先皇那『先斬後奏』的金牌我還留著呢。看誰比誰狠,你這就去。」   「是是是……」鄒廉嚇得忙傳下令去。   大約一炷香的時候,被逮的客棧的所有的人全部帶到大堂上,外帶梁國候派的幾個官兵。   田大沒好氣走到冷無為身邊,道:「冷少,我可是第一次坐牢啊,這氣你得讓我出出,這牢我不能白坐。」說著眼神朝向那幾個官兵。   其實那官兵並不在朝廷編制之內,他們只是梁國侯府上的護衛。為首的護衛,看出是他們的頭,上前擺出氣勢,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和梁國侯作對。」   曹老漢那幫人心驚膽戰的看著情勢的發展,摸不清坐著的人是什麼人。   小寇子服侍岳真和馬娉婷坐下休息後,走到那護衛跟前,冷冷地道:「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我家主子乃當朝軍機大臣,一等忠賢公,外加平南將軍。在京城裡,連親王、郡王都要讓我主子幾分,你他媽的什麼東西!」   曹老漢大驚,指著冷無為,道:「您就是一等忠賢公,冷大將軍!」   冷無為笑道:「我現在不是大將軍了,只是個平南將軍。好在皇上器重咱,給了個軍機大臣讓我當當。老小子,你知道我?」   曹老漢忙拉著自己的人一起磕頭,磕過頭後,才道:「堂堂的大將軍,大漢朝誰不認識。平南李、伐寧國、征北魏,攻城掠地,展我大漢國威,大將軍乃我大漢之柱石啊。百姓們都非常仰慕您,小老兒有幸能見大將軍一面,小老兒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眾人一聽坐在上面的是赫赫大名、舉國仰慕的大將軍,立刻歡躍雀舞,彷彿都忘記了他們現在是階下之囚。   那幾個護衛利馬愣住了,冷大將軍的盛名他們早就聽說過,知道那是個了不得人物,就連自家主子也不敢得罪,忙跪下道:「小的們鹵莽,請大將軍原諒。」說完便磕頭。   剛想動手教訓那些人的田大,看他們現在想磕頭蟲一樣,利馬就沒了興趣,怏怏地坐在一旁。   冷無為本想教訓他們一頓,不過看他們這樣子,再教訓他們也沒有多少意思,再說如果那曹老漢要是知道是自己把他們的東西給偷了,還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好了,好了,都給我起來吧。」   一群人全部站了起來。   冷無為又問那些護衛道:「他們犯了什麼法,要把他們抓起來?」   護衛頭拱手,道:「回大人,這些人偷我們侯爺府的東西,我們是奉命把他們帶回去。」   「胡說,那些東西都是我們少爺家的,是當官的搜刮去交給梁國侯的,我們取回來有什麼錯。」曹老漢氣道。   緊接著便是雙方對戰,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理。吵了半天,冷無為總算明白了裡面的緣故,一咳嗽,下面都安靜了下來。只見他懶懶地道:「曹老漢,既然你們的東西已經出手,應該在當時就應該喊冤告狀,可是事情過了那麼長時間,你們才想主意從侯爺府裡拿出來,這好像是你們不對。因為無論怎麼說,不管這東西的來歷如何,既然它被轉交到作為第三方的梁國侯的府上,那它就不再屬於你們。你們就是告狀也只能告拿你們東西的官員,最後也只能同那官員手上取回東西。你們這麼做,那就是偷,犯國法,你們知道不知道?」   曹老漢道:「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所謂民不告官,我們這些百姓就是有冤也無處訴啊,迫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曹爺,和他廢什麼話,以前我還以為冷大將軍是多麼了不起的英雄,沒有想到也是一個官官相衛的昏官,咱們大漢朝可算是沒有了為民做主的青天了。」曹老漢身邊的一個壯丁怒目而視。   冷無為也懶得去理他,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道:「我念你們也是情非得以,都是為了祖宗,也算是盡孝。想來梁國侯對你們也會饒過你們這一次,都回去吧,別再找事了,這就散了吧。」說完站起來就要離開。   曹老漢那夥人頗有些喜出望外,本以為這次死定了,哪想會怎麼輕易就能被放出去,各個都笑傻了。   梁國侯的護衛不依了,那領頭的上前阻攔道:「這些人不能放,他們私自偷我們侯爺府的東西,不能就這樣讓他們一走了之了。就算您是軍機大臣也沒有這個權力。」   冷無為這行人愣住了,他也沒有想到還真有人敢和他叫陣,冷無為好笑的看了看田大,道:「我當官當了這麼多年,巡撫、總督、將軍、欽差,我可都當了個遍,還從來沒有遇到一個人敢這麼駁我的面子,今天我算是見識了。」對著那護衛道:「好,我現在就坐在這裡等那個什麼梁國侯,娘的,今天奇了怪了,我一個軍機大臣卻被一個護衛給攔住,天大的事情要等著我去處理,偏偏讓我管這閒事,這個梁國侯的面子可真是大啊。」   那護衛站在那裡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這越讓冷無為感到火大,對岳真道:「阻擋欽差辦事,這什麼罪名啊?」   岳真笑道:「那要看事情的緩急,輕的有輕罰,重有重的罰。最重的是抄家滅族,那視為欺君大罪。梁國侯敢阻擋公爺前往南李,此事乃十萬火急,照理應該判重罪。」言語之間有幸災樂禍之意。   冷無為坐了回去,「岳先生立刻給本官起草奏折,參梁國侯目無君上,目無朝廷法紀。濫用孝文宗皇帝御賜之金牌,阻撓本官南下辦差。後面怎麼寫你就看著辦吧。」   岳真笑道:「公爺盡請放心便是,隨便弄幾條大的罪名,並不是難事。不知道這折子交給誰手上為好?」   冷無為想了想,道:「交給十三爺手上吧,上次說要請我去喝酒,結果自己先醉了,我還沒喝好。這次就讓他看著辦吧。」說著把平南大將軍印交給岳真。   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一道奏折就起草好了,吩咐衙役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義親王府。這些行動都在眾人眼皮底下瞧的真真的。   那護衛利馬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哪知道這眼前的官老爺說起草折子就起草折子,參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護衛頭剛想說什麼話的時候,冷無為也不再睬他,對縣令道:「你給我準備一間客房,看樣子今天我是回不去了。這些人你也先押到牢房裡吧,看看這梁國侯什麼時候來。」說完一擺袍子就走了。   田大笑著走到那護衛跟前,道:「那折子一天半的時間就可以到皇上手裡,真不知道你家梁國侯會怎麼處置,我還忘了告訴你,我們家大人所參的人還沒有一個敢保的,不信走著瞧。」說完笑呵呵的離開。   護衛頭對著手下看,「我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一護衛道:「我們還是先通知侯爺吧,讓他想想辦法。」   衙門外,路伯成花了些銀子,從裡面打聽出消息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笑著對岳小姐道:「想不到那個冷大將軍還真是厲害,一點都不買梁國侯的帳,這下我的人算是有救了。」   岳小姐也為他高興,「路公子,真的是恭喜你了。那梁國侯也算是倒霉,居然惹上那個色狼。那色狼無賴的功夫我們算是領教過,想來便宜不了他。我們還是回家去等消息吧。」   路伯成同意地點了點頭。   這冷無為來到揚蘇省的消息,不僅驚動了地方上的知府,連總督、巡撫和臬台衙門也驚動了。一天不到的時間,周圍五品以上的官都到齊了。   天揚兩省總督彭純武看到冷無為,高興的將他抱起來,大笑道:「呵呵,兄弟,咱們有好些年沒有見了,真怪想念的。」   巡撫東方白抖著鬍鬚,微微笑道:「早聽說朝廷派了平南將軍去處理南方的事情,沒有想到原來是恩師啊。恩師來我我管任之地,怎麼也不給個消息啊,是不是學生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您啊?」   冷無為哈哈大笑,「這次奉旨意下南方本是急事,不方便打擾各位。哪知道才到了這裡,就碰上了梁國侯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的人給抓了起來,迫不得已只好現身了。哪想擺明了身份,那丫丫的說什麼也不讓我走,這不昨天才讓人把折子送到朝廷上去,請旨解圍。」對彭純武道:「那丫丫的到底是什麼玩意,膽這麼大?」   其他人聽了都憤憤不平,都說梁國侯可氣。東方白更是列數其罪狀。   彭純武冷笑道:「這個梁國侯也就是個過氣的侯爺,到他那裡已經是第二代了。因為他老子曾在孝文帝的時候,在平亂太子的事情上,有過通風報信的功勞,深得孝文帝的器重,就賞了個侯爵,另加一塊免死金牌。等他家老爺子死後,就搬回原籍來了,置了好些產地,與地方的官員也交好。咱們這些地方官員,因為礙著他手上的那塊免死金牌,怕自討沒趣,也就多讓了他。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欺負到兄弟您頭上,看哥哥怎麼給你出氣。」   冷無為攔道:「這倒不用,等他亮出金牌,我們還要向他下跪,這多沒趣。丟了我的面子事小,把各位的面子也搭了進去,各位還怎麼在地方上當官啊。這事情我好就忍一忍吧。」   徐臬台氣道:「大人,他不過只是一個世襲的侯爺,憑什麼讓公爺您委屈。無論是功績、名望、官職,公爺都強他幾千倍。如果堂堂的朝廷軍機大臣要看只知道依靠祖宗福蔭的人的臉色,咱們這些朝廷官員的臉面還要不要,我提議咱們這就上折子,事關朝廷官體,不能輕視。撫台大人您以為如何?」   如今的東方白已經年過四十,做官也圓滑許多,知道進退,他笑道:「恩師的事情便是學生的事情。不過這事情咱們要換個方法,我們多擬一些梁國侯的罪狀,然後每個人交上自己的折子,這樣淹也把他淹死。」   彭純武拍案笑道:「好,就這麼辦。」   京城,皇宮。   明宗皇帝拿著幾封奏折,面前又堆著那麼多的奏折,長歎一聲,「這冷無為到底想幹什麼,朕讓他去處理南李的事情,他到有心思去跟那個什麼梁國侯糾纏起來,這不是把朕的話當兒戲嗎?」   一旁的文祥微笑道:「皇上,您是有所不知,這冷無為最好面子,看樣子那個梁國侯肯定得罪他很了,因此才參他起來。那揚蘇省的官員都和他有舊,就連巡撫也是他的門生,梁國侯和冷無為開戰,他們能不助戰嗎。不過看他們寫的折子,倒像那麼一回事,拿著金牌到處招搖,搾取民脂民膏,無論冷無為的初衷是如何,這個人還是要治的。」   明宗皇帝站起來,笑道:「這事情朕也是知道的,你看如何處置他呀?」   文祥笑道:「皇上畢竟以後還是要重用冷無為的,不妨就給他這個面子,讓他全權處理這事情。明旨讓他收回金牌,想來冷無為必然十分的感激,肯定對皇上更加忠心。」   明宗皇帝呵呵笑了起來,「看樣子你早就算計好了,行,朕就給他這個面子,讓他在一天之內速速處理好這事情,結果如何朕一概不管,他必須一個月之內處理好南李的事情。否則,朕要讓別人來處理他,讓他盡心點。」可以說這是恩威並重一舉。   文祥回道:「臣弟這就讓人去傳旨。」   數日之後,欽差來到了蝶舞縣,交代了旨意。   眾官員笑著看著冷無為,東方白羨慕道:「恩師得皇上如此器重,可喜可賀啊。就不知道恩師怎麼去處置他,皇上可說了,什麼結果他都不管,就算殺了他也沒有話說。」   他一開口,下面喊殺聲叫成了一片。   冷無為笑著擺了擺手,道:「殺了他有什麼意思,諸位既然來了,也都不能空手而回啊。聽說這梁國侯挺有些資產的,這個嘛……」說著把聖旨交給了彭純武。   彭純武利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兄弟,哥哥這就招齊兵馬抄了他的家,那傢伙可是個肥肉啊。」   冷無為笑道:「在座的人人有份,這可都是不義之財,就算咱們瓜分了,那老百姓也拍手稱快,對的起咱們的良心,還能賺個名聲,這買賣不錯啊。東方大人,您說呢,您可不要拒絕哦。」   東方白笑道:「這麼好的事情,我哪有拒絕的道理,這案子恩師就交給我吧。學生半天之內就讓其定案。」笑容變的特別的陰森。   可憐的梁國侯只因為管教手下不嚴,便惹來了天大的禍,巡撫審案,總督抄家,他也真夠衰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出行南李(五)     「冷無為到底在哪,他憑什麼把我扣在這裡不見我,我犯了什麼法了?」梁國侯對著門口的守衛咆哮道。   自從他來到縣衙以後,除了名義上「保護」他外,就沒有人來見過他。問誰誰都張張嘴,什麼都一問三不知。今天可都是第七天了。   他哪裡知道他的那些手下,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遇到誰都以為會給他們一些面子,靠著過去的那些記憶,自以為自家的主子有多麼的了不起,可偏偏他們就遇到了更「自以為是」之人,這個跟頭栽下去可再也不可能翻身。   如果梁國侯瞭解這樣的情況,或許也就明白了什麼。官場,他懂,他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要怪也只能怪他平日不收斂,更糟的是誰讓他的家產那麼讓人「惦記」呢。   過了許久,天揚總督彭純武咧著嘴笑著走了進來。那梁國侯就好像看到救星一般,忙衝了上去,卻被彭純武身邊的侍衛給擋了下來。   「總督大人,您可要救救我啊,這冷大人憑什麼要抓我啊,雖然他是軍機大臣,可也要給個理由啊,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向他謝罪還不成嗎?」梁國侯可憐巴巴地說道。   彭純武笑了笑,朝椅子上一坐,道:「晚了,皇上批的折子已經下來了,要怪也只能怪你平時太放縱自己的手下,居然連朝廷的重臣、先皇的親信也不放在眼裡,還公開頂撞。這禍是他們惹的,也只好讓你來承擔了。」   梁國侯蒙了,忙道:「總督大人,平日裡你我交往不錯,還望總督大人能夠在冷大人面前美言幾句,本侯自有重謝。」   彭純武拿起手下遞過來的水煙袋,咕嚕的抽了起來,過完煙癮才道:「我都說了已經晚了。本督奉中堂冷大人之命,特來清查不法之人梁國侯的家產一事。所得之物均歸國庫。看在你過去與我不錯的交情上,我先來和你打聲招呼,過會兒,巡撫東方白會親自派人押你過堂,你做好準備吧。」說完站起了身子,就要往外走去。   「誰敢!」梁國侯聽完此話,呆愣半會兒,牙齒緊咬,突然喝道,「我有免死金牌,誰敢動我!」   一件金色的牌子突然亮了出來,上面赫然有「免死」二字。   彭純武冷笑了一下,轉過身子,看著梁國侯,緩緩的吐出話來,「來人啊,將犯人手中之物給我拿下。奉皇上旨意,收回梁國侯手中金牌。」   「是!」   幾個侍衛如狼似虎的抓牢了梁國侯的身子,一把將他手中的金牌奪了下來。   「好你個彭純武,居然敢收回我的『免死』金牌,你眼中可有孝文宗皇帝,你還是大漢朝廷的官員嗎!你眼裡還有王法嘛,我要上京城參你!」梁國侯被那幾個侍衛壓在地上,嚎道。   一點都不當回事的彭純武接過侍衛手上的牌子,恭敬的收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遠遠地聽他說道:「梁國侯,官場就是這麼會事,有名無權,遲早要命,您的家產本督代表朝廷,謝了!」   梁國侯絕望地眼神看著門外,手緊緊抓著地上的石板,身子還在苦苦地掙扎……   衙門裡面,東方白將審理好的卷宗拿給冷無為過目,一天之內他便將案子審好。其實這有什麼可審的,所謂樹倒猢猻散,那些以前看梁國侯臉色的人,現在一股腦地立刻成了他的死對頭,惟恐判的罪不夠重,有的甚至備足了禮物前來縣衙,想找冷無為的門路。   「恩師,這案子是不是就這麼結了?」東方白一本正經地拿著案卷道。   冷無為躺在睡榻上,看著昔日曾結交的兄弟,現在越來越有一省之撫的樣子,笑道:「結了就結了吧,他的家人不要太難為了。女眷我看就發配到遼城那裡,那地方剛打下來,需要些女人到那裡給戰士們換換精神。至於男人嘛,隨便處理吧。」   東方白記下後,有些同情的道:「恩師,那些女人有不少是被梁國侯給搶來的,我看是不是就放她們回去啊,畢竟有些女子還是有家室的,如果把她們充做軍妓,是不是有些……」   「好了,好了,就隨便你吧。」冷無為笑著喝了口茶,「你現在這官當的還不錯吧,聽軍機處的人說你們揚蘇省這幾年挺不錯的,有盛世之相啊。」   東方白呵呵笑了笑,道:「還不是皇上聖明之故。」當下將這幾年所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太陽落下山後,東方白才告別,回自己的府街去。   沒多久,彭純武派人送來一疊銀票和田契、房契,據他派來的人稱,裡面的物件絕大部分還留放在那裡,手下的官員也只是分了些銀子。冷無為數了一下,足有五十多萬兩。看樣子,這梁國侯還真的會撈銀子。   當晚,得知梁國侯垮台的消息後,路伯成急忙來到縣衙,要見冷無為。但現在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冷無為他們沒有亮出身份,自然是可以想見就能見到,可現在是冷無為是朝廷大員,光衙門的護衛就比平日裡的縣衙嚴實了多少倍,想到裡面見冷無為,光盤查就要過好幾個關。   好不容易找買通一個衙役去到裡面通報,可過了不久,那衙役走了出來,搖搖頭道:「路公子,實在是對不住了,冷大人現在正在用飯,而且不見任何人。你就回吧。」其實他連面都沒有見,只是聽了縣令的交代才出來,那縣令生怕有哪個草民到這裡來告狀,影響他的官聲,阻礙他的仕途。   「小哥,我求求你,能不能讓我見見冷大人啊,我實在是有急事找大人。求您了。」路伯成又遞上銀子。   可那衙役這回堅決不收,為難道:「公子,銀子雖然是個好東西,但它也有不起作用的時候啊。這回我可真幫不了你什麼忙了,你這就回吧。」   路伯成不死心地繼續想求見,可依然是那樣的答案。不得以只好再一次回到岳府。   岳小姐見他回來,以為他見到了冷無為,便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你的人放出來了沒有?」   路伯成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衙門守的很嚴,我並沒有見到他。看樣子,這冷大人還在記我的仇,不想見我。我這該怎麼辦呢?」雙手抓頭,一籌莫展地坐在椅子上,神情焦慮。   岳小姐尋思了一會兒,道:「我先找找我爹,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再不成我自己去找他,我想他應該會見我的。」語氣堅決,眼睛望著遠方。   書房裡,岳明歸正安心地讀書,見女兒端茶過來,便知道她肯定有事情,書連放都不放,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求我啊?」   岳小姐偎依著他的身旁,撒嬌道:「爹,路公子是因為我才得罪了那個什麼冷大人,現在他的人都關在牢裡,那冷大人他也見不著。爹,您有什麼辦法能幫幫他啊?」   岳明歸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搖了搖頭,忽然道:「女兒,你是不是看上了這位路公子了?」   岳小姐先是一愣,轉而便害起羞來,「爹,您想哪了,我只不過是想還他一個人情。您到底有沒有什麼主意啊?」   岳明歸放下書,捧起茶喝了幾口,才道:「我希望你不是為了喜歡他這麼做的,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所以你的婚事不能隨便。路公子雖然人還不錯,但性子太燥,缺乏城府,不懂得韜光養晦,很容易得罪人。如果你要是跟著他的話,那就期望他不要去當官,安分地守好自家的產業,好好的過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爹,您到底有沒有什麼辦法啊?」岳小姐急道,生怕他父親再說出個什麼來。   岳明歸太瞭解自己的女兒,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話也打動不了她,長歎一聲,站了起來,「好吧,我這就賣賣我的老臉,去見見那個冷大人。希望他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放過他們一次。不過,我再提醒你一次,你讓那路公子好好地在府裡呆著,千萬不要出去再捅什麼婁子。我聽你母親說了,他好像打了冷大人。以下犯上不大不小也是個罪名,可重也可輕啊。」   「女兒知道了,女兒一定會把他看好的。」知道她爹肯同意幫忙,岳小姐滿嘴的答應。   縣衙門口,縣令得知縣裡第一大士紳來見他,忙親自出來迎接。畢竟這岳明歸以前多少也當過道台,認識的同僚也有幾個,得罪他可不行,忙將他請到自己的住處,問道:「岳老爺,您怎麼有空到本官這裡來啊?」   岳明歸笑笑道:「還不是因為有件小事想請縣大老爺幫個忙,就不知道縣大老爺能不能行個方便了?」   鄒淵左右看看,沒有別人,問道:「到底是什麼事啊?」   岳明歸輕描淡寫道:「也沒有什麼事,我也是受人之托。看縣大老爺是否能看我的面子上,將客棧那夥人都放了,畢竟他們也沒有犯多大的事情,而且梁國侯也被收押了,就算他們以前偷過東西,可沒有了苦主也成不了案,定不了罪啊。」   鄒淵這才明白原來他是為了這事,頗有些為難道:「岳老爺,按道理本官是可以行個方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本官能處理的了,這事情已經交在中堂大人的手上,梁國侯的案子與客棧那些人脫不了干係,撫台大人已經介入此事,不把事情弄個清楚誰也交不了差。除非,中堂大人能放下話來,否則誰也不敢草草了事。這個忙我可幫不了你了。」   岳明歸早預料會有這事情,便轉個彎道:「那是否可以讓我見見中堂大人身邊的岳先生,他和我是同宗,我想這事情可以拜託他。」   「哦,原來岳老爺您居然和那岳先生有舊,這怎麼不早說呢,我這就親自去請他過來。您在這稍坐片刻。」鄒淵忙跑了出去,尋思著怎麼樣才能和冷無為拉上關係,既然這岳明歸和中堂大人身邊的親信有舊,自己正好可以搭這條線,日後陞官發財還不是手到擒來,越想越得意,這腳步也就越快。   次日,晨。從昨晚辦事才回到府上的岳明歸,發現廳裡的人誰也沒有睡。自己的女兒趴在桌案上睡的很香。   路伯成感覺有人過來,警覺地醒了過來。   「岳伯父,我……我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結果啊?」   岳明歸一張嘴就是酒氣,臉上還有些醉意。緩緩摸著椅子的扶手,坐了下來,道:「事情都已經談好,人中午就放出來。昨晚,這酒喝的還真是痛快,想不到岳兄這酒力不輸當年啊。」原來,在昨晚,他把事情剛提起來,岳真便一口應下,之後兩人便把酒言歡,談過去說經歷,酒喝的大醉,兩人倒在那裡睡著了。   岳小姐聽見聲音,也醒了過來,聽見父親把事情辦好,高興不已,忙服侍他回屋休息。   話說另一頭,自從接到聖旨後,冷無為便著手準備動身了,為了梁國候的事情,耽誤了不少的日子。從事發到審案就耽誤了七天的時間,好在遵照聖旨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把案子給結了,也不算是有違聖旨。   今天一早,便讓衙役們將馬車和馬匹準備好,準備這就起身。至於在客棧偷的那批東西,已經讓小寇子帶人起了出來,押到馬車上,正考慮是不是要將這些東西歸還。至於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冷無為看了一下,卻是幾尊佛像和幾宗畫卷,還有一些玉器之類以及幾袋子的書本,都挺老的。他對這些東西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看著那些玩意,也估摸不出多少錢來,帶著也嫌礙事。   如果岳真要看到這些東西,准給愣住。那些佛像是一千多年前,從佛教聖地那裡傳來了,當時一共有三百六十尊,可後來經過頻繁的戰亂,所剩的也就是幾十尊了,其中一大部分供在皇家的寺廟裡,能流落出來的幾乎很少。而畫卷正是當初高僧們所繪畫的佛像,上面還有揭語,內涵高深。那書卷有一半都是佛家的珍本,其他的也是好不容易流傳下來的珍本,珍貴無比。   但一個眼裡只知道金銀珠寶的又怎麼會懂得其中的價值呢。   正拿這些東西犯愁的冷無為,聽小寇子老報,說岳真正在找他,讓他過去。到了大廳,那縣令鄒淵也在一旁。   「公爺,客棧的人是不是可以放了,他們也沒有犯多大的事情。」岳真坐在那裡喝著茶,說道。   冷無為還以為什麼事情呢,靠著岳真的上首,坐下道:「放就放了吧,岳先生,待會兒我們就要上路了,你準備好了沒有?」   岳真笑了笑,道:「我有什麼好準備的,隨時都可以走。這聖旨一來,看樣子,咱們的腳步要快一點了。否則皇上再下一道聖旨,那可就真麻煩了。」說完擺擺手,讓那縣令去辦差去。   正說著,睡眼朦朧的馬娉婷走了進來,埋怨道:「你們起來怎麼也不叫我,是不是今天就得走啊?」   冷無為看著睡美人的樣子,越看越流口水,忙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到一邊來,那手傳到身體裡的感覺,真是讓人心動不已啊,討好道:「東西都備齊了嗎,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再準備的?」   馬娉婷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撅起可愛的小嘴,道:「有什麼可準備的,這裡除了煙花好看外,也沒有什麼別的。這幾天我讓這裡的丫鬟陪我上街,倒買了不少。等什麼時候回京城,讓夫人們瞧瞧,長長眼。」想到會讓府裡的人吃驚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當日上三竿的時候,縣衙門外,車馬都已經備齊了,所有的人都各就各位。馬鞭子一響,車馬開始往南方而去。   縣令帶著眾衙役一路護送到城外,這才離去。   離開縣城後,大約有一兩里的路程,在一片竹林裡,曹老漢帶著那些人跪在路中間,像在專門等待他們過來一樣。   冷無為將馬車停下,讓小寇子過去問問是怎麼回事,原來他們這些人是希望冷無為能幫他們將失去的東西找回來。本打算將東西還給他們的,可冷無為瞧他們的架勢,那些東西或許真值幾個錢,忙從車裡拉出幾本書卷來,交給岳真看個仔細。   岳真乃博學之人,他如何不認識這些書本,一看之下,立刻是張嘴騁目,呆了半晌,激動道:「公爺,這書是怎麼來的?」   冷無為撥開車簾,看著曹老漢那夥人,笑道:「都是外面的那些人的,審案的時候查抄出來的。」他可不說這些東西是自己和小寇子給偷出來的。   岳真的手在顫抖,眼睛緊盯著上面的文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到底值錢不值錢啊?」冷無為急著問道。   岳真合上書,眼睛睜得大大的,「這些可都是珍貴的文物古籍,不是用價錢能衡量的。公爺,你打算怎麼處置這些東西?」   冷無為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走下馬車,看著那些人,道:「本官奉旨南下,事情相當緊急,所以不能幫你們。爾等可以自行尋找失物,如果找到的話,你們就自己拿回去吧。如果有人向你們問罪的話,你們可以再找本官。好了,就這樣了,本官還要趕路。各位請起吧。」說完就要上車。   而在同一時候,岳府。   岳小姐依依不捨在大門外,看著路伯成。路伯成背著行囊,頗為眷戀,「岳小姐,待我回去向雙親稟報咱們的事情,就讓人到府上下聘禮。你一定要等我。」   岳小姐含著淚花,「路郎,我一定等你,你一定要快回來啊……」   搖手相別,情意綿綿。真不知道冷無為要是看到這樣的情況,會不會氣瘋了,當初的放浪,卻成全了一對小情人,不知道是不是一大諷刺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行南李(六)     時隔多日,冷無為等一行人來到了永江省錦陽府。那些東西,到底東西還是沒有歸還給曹老漢那幫人,不過這一次冷無為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看岳真那麼喜歡,也就順水人情將那些東西留了下來,再說那小路子將自己打得那麼慘,拿他點東西,也不算為過吧。   從天龍省的水道直入永江,不到十日的工夫就到了這錦陽城。作為一省之府,地方官員集中在一起,難免不停留一段時日。這裡的景色迷人,有水有山的,讓人見人都不想離開,難怪有人說這江南真的是個好地方。   這永江省是江南四省中最西邊的一個省,可歷來都是出糧食的地方。那裡的雨水多,土地肥沃,而且溝渠也暢通的很,一年可以打三次的糧食。水果也很豐富,其中水產的魚甭說有多鮮味了。   這錦陽城最豪華的酒樓便是瓊香樓,北靠龍江,西接往來的商販都會在這裡一嘗人間美味。可自打冷無為等人來到這個城後,這瓊香樓便被官府們給包了下來,那是夜夜笙歌,百官同席,歌舞昇平。早把皇上交代的差事拋到了腦後,他也不想想,走了快一個月,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這個一口中堂大人,那個一口將軍,馬屁拍的轟天響,阿諛逢迎之詞那是不絕於耳啊。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憋足了勁希望冷無為能多看他們一眼,至於下面的官員,都掏出紅包托人轉交。   接連幾日後,玩夠了,鬧夠了,這才告別那些官員,這回可以說是滿載而歸,什麼希奇的玩意都有。錦陽到丹玉省最快的方式是走水路,地方官員為了巴結這位中堂大人,特備了最大最寬敞的船,誰想剛出城就遇到熟人,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熟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冷無為看著眼前出現的一個女子,驚訝得露出興奮的笑容。   一女子乘輕舟站於江面自上,手提玉笛子,俏生生的看著冷無為。這不是別人,正是漕幫幫主,方楚楚。   上了大船上,冷無為這才清楚的發現方楚楚經過這麼多年的變化。那昔日小女人的樣子,徹底的變了,變成成熟女人的韻味,那優美凹凸的曲線,讓人絕對是想入非非。   整個大船的船艙一共分為三層,最上面的一層是作為賞景之用,吃酒賞景,看江中之月,多有一番滋味。中間的一層是招待客人所用,那裡面多是些歌舞唱詞之所。最下面的便是休息的地方,裡面設有寬敞的房間。   馬娉婷因為暈船,早早的休息。岳真則沉迷於那些孤本書籍,為此而樂此不疲。田大則和小寇子在船後面釣魚,偌大的船上除了水手,竟沒有幾個人。   兩人上了第三層的樓閣上,四目相對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彼此都在沉默。   「你還過的好嗎?」低著頭羞澀的方楚楚先開了口。   冷無為握著她的手,輕輕的搖了搖。「沒有你的日子,我又怎麼可能好呢?」   方楚楚臉更紅了,轉過身去,看著傍晚的湖水,悠悠蕩蕩。層層的波浪,捲著跳躍的魚兒,喃喃地道:「你真的……會想我嗎?你身邊又有那麼多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想我呢?」   冷無為從背後將她緊緊地抱住,身子緊貼她的身子,「即使我擁有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但你只有一個。」   風吹浪打,帶不走絲絲的情意……   但是冷無為的愛到底有幾分真呢,恐怕他也不知道。   船頭釣魚回來的田大和小寇子看著上面的情景,都發呆了。   「小寇子,你看到了什麼沒有?」   「田爺,我什麼也沒有看到,好像我在做夢,我得回去睡覺去了……」   「我也沒有看見,這肯定是幻覺。」   兩人放下手上的東西,一句話也不說的,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以免事多。   月下小酌,人生幾何。在茫茫不見邊際的月明湖上,絲絲秋風,帶著薄弱的涼意而來。一壺酒,幾碟風味佳餚,勾畫出詩畫一般的味道。   「楚楚,幫裡的事情還順利嗎?」   「還好,兄弟們都很賣力,而且……官府都知道……我們漕幫和你的關係,所以也不怎麼刁難我們,日子過的很舒服。這……多虧了你。」話說到最後,越來越弱。   冷無為抓著她的手,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而她也雙目對著他,眼前這個讓她又感恩又魂牽夢縈的人。   當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時,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彼此相擁,互相感受對方的體溫,任月明湖上的風蕩過一切,也趕不走兩顆心的炙熱。   次日,早晨,當冷無為從夢中醒來之時,倩影不再。床上還留著那女子身上的香味和遺留在床毯上的處紅,這一切才證實,昨天的溫柔與瘋狂不是夢。   彷彿在夢中的冷無為,心裡明白方楚楚為什麼突然地來,又突然地走。對她的感情,他還摸不準,不清楚自己是真的愛她還是只是喜歡她,但身體的感覺卻是真實的,方楚楚已經成為他人生的一部分,抹不去了。   「她是來報恩的嗎?」冷無為走出船艙,看著翠綠色的湖面,喃喃地說道。   幾日後,船已經進入丹玉省的境內,會見過迎接的眾官員後,才談起了正事。大概瞭解南李方面的動靜後,便擬了道奏折,讓人送上京城,訴說自己的行程。第二天,便往南席城方向行去,南方軍隊大部分集中在那裡,守將名叫左嶺,官職三品。   攻佔南李疆土後,大漢將其分為兩省。一省叫做東南省,一省叫做中南省。而南席則是中南省的首府。   當冷無為這幾人剛到南席城下,守軍將領已及地方上的巡撫、臬台、學台、道台等等一批官員前呼後擁的在城下等候。老百姓們站成兩列,在那裡吶喊歡迎。氣氛搞的相當熱烈。   巡撫唐茂熱情的上前,攙扶著冷無為下了馬車,然後一一介紹屬下官員。做完了這些複雜的禮節,這才進城。如今的南席城已經今非昔比,不再作為守城之用而是作為整個中南省的經濟中心。往來貿易非常的頻繁,大多都是南李和大漢的商販們往來貿易。路邊的店舖數不勝數。   到了巡撫衙門,唐茂頗為一本正經的訴說自己的功績,以及民風等等。把自己吹的跟花一樣,其他的官員也都是互相追捧。   早看膩了這些做作的冷無為,裝個樣子,這個說幾句獎勵之語,那個講一些慰勉的話,把堂內的官員們搞的各個是感激涕零。   後面的節目自然是豐富多彩,大擺酒席,看戲賞舞,精彩獨到之處就不細說了。   南李自從歸順大漢以後,本來貪圖享樂的皇室更加變本加厲的用著民脂民膏肆意揮霍,亭台樓榭、開湖造山,動用百姓數十萬,才幾年的時間,國庫就給掏空了。不得以,只好徵收稅收,破壞了與大漢之間的協定。   李家王朝從建立到如今的衰弱,已經經歷四百多年的時間,起初只是大魏的幾個城池,後來由於大魏日漸衰弱,李家王朝的先祖便率軍攻打南方的蠻夷之族,取得了大片疆土,然後建關設卡,穩定了江山。歷來統治者對北方大漢的疆土非常奢望,很希望能建造一個中土大國,而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障礙便是大漢。因此,歷來各位皇帝對大漢的政策都是主張討伐,這些政策也成為日後的國策,從而導致他們只因寧國一使臣之言,而興兵討伐,以至於落到今天的地步。   當朝的南李王(由於條約規定,南李只稱王,不稱皇),登位近三十多年,人已經老邁,身體也多病。自從與大漢簽訂協議以來,所有的大權都由二王子所把持,大王子為人忠厚,一心迷於佛事,整天的和和尚、法師們攪在一起。   二王子之所以能如此掌握南李的大權,更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乃大漢德昭公主和親的對象,如果他不掌權,其他臣子都擔心大漢皇室恐怕會插手南李的國事,便默認了二王子為未來大王繼承人的事實。   南李的京城。定王府裡,二王子李賢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工部送上來的宮殿模型,不想被幾位匆匆而來的大臣給打攪,心下立時不快。   「到底出什麼事了,這麼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李賢蹺著腿,捧著茶,慢慢的品嚐。   一大臣頗為為難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道:「王爺,現在事情不好了。我們私徵稅收的事情,已經讓大漢的皇帝知道了,他派一名欽差下來,專門處理這個事情,我們該如何處理啊?」此人乃戶部尚書,叫公羊木,私徵稅收便是他出的主意。   另一大臣乃武將,名叫尉遲雲德,他道:「王爺,如果大漢軍隊打來我們打還是不打,如果打的話,咱們手裡的兵馬總共加起來還不到二十萬,真正有作戰能力也只有十萬軍隊。一旦開戰,大漢可以調集幾十萬訓練有素的軍隊,從劍南關出發,不到三天就可以打到京城。王爺,您可要三思啊。」   李賢手開始顫抖,臉色發白,忙道:「不能打,誰說要打的。大漢派的是哪個欽差?」   公羊木道:「此人便是大漢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冷無為。他現在是大漢的軍機大臣,官居一品,封為一等忠賢公。此次南下,大漢的明宗皇帝又封他為平南將軍,看樣子大漢這一次是動真格的了。」   「未必。」一五十左右的大臣站了出來,他正是當初前往大漢簽訂協議以及和親的禮部尚書,霍淵。   「怎麼講?」李賢急忙追問道。   霍淵緊皺著眉頭,思考道:「按道理大漢如果真的想對我們動兵,光靠南方守關以及駐紮在南席城的兵馬,是打不下咱們的。起碼還要十萬的軍隊,這次冷無為過來,只是拿著一個名號,卻沒有帶一兵一卒,這就說明大漢的皇帝還沒有心思和我們動兵,或許只是想拿冷無為來壓我們一下,以示警告。如今的大漢,存在邊疆危機。北方隨時都有可能捲入戰爭,而新皇又初登大位,他忙穩都忙不過來,怎麼可能會挑這個時候來打咱們。所以在這事情上,咱們不可亂了方寸。」   公羊木和尉遲雲德深以為然,齊看著李賢指望他能說句話。李賢坐在那裡顯得有些焦慮不安,手還在顫抖,身子也顯露著怯意,「三位大人,這事情要小心琢磨琢磨,大漢如今派的是冷無為,他可是赫赫有名的常勝將軍。如果只是為了警告咱們,也用不著讓他出面,隨便派個使臣訓誡一下便可。況且,這冷無為我以前也打過交道,上次與他談和後,沒有幾天他就反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南席成,奪了劍南關。我怕,這次是不是也是故技重施呢。」   就在他們商議對策的時候,冷無為等人已經到達了劍南關,並發道文函派人送往南李的都城,一時之間,大漢要對南李動兵的傳聞,立刻在南李的都城,散播開來。   「冷少,你估計這一次會談要多長時間,咱們從出京到現在都快三個多月了,京城裡會不會傳出對你不好的消息,咱們還是盡快吧。」田大擔心道。   正在書房裡的睡榻上養精神休息的冷無為,懶洋洋的把枕頭的書本拿開,坐起身子,笑道:「管他怎麼鬧,我既然來了,不宰一宰南李這幫人,我太對不起自己了。驛站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田大道:「我已經派人去驛站那裡看看是否有公報和官文,看有沒有什麼新的消息。」   「希望別出什麼大事情。」冷無為伸著懶腰,走下床來。   「報……」一士兵拿著官報跑來。   田大接下,讓他退下,打開看了不久,面色凝重,道:「京城裡出了些變化,皇上把守衛京畿的二十萬調往北方峽谷關,反而把前北方軍的三十萬大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讓郭奇領十萬兵馬去守安西省的狼牙關,皇甫遠被任命為一品建威將軍,率十萬兵馬駐紮在前驃騎營的防地,郭圖任振威將軍(一品),率十萬兵馬接替虎威營的防地。而趙弈任武功將軍(二品),領十萬兵馬防守東邊關卡。具體佈防是由兵部和十三爺部署的。」   冷無為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不敢相信,「皇上難道瘋了不成,把守衛京畿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皇甫遠和郭圖他們,這搞什麼鬼啊。把自己好不容易才掌握的二十萬大軍調往前線,這到底是幹什麼,皇上到底在想什麼?」   田大也覺得不可思議,「看樣子,京城裡肯定出了些咱們不知道的事情,那皇甫遠和郭圖想必已經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否則不可能這麼容易得到這樣的位置。」   冷無為感覺頭有點發蒙,躺在椅子上,道:「看樣子,皇上並不是全部信任皇甫遠他們,而是想對他們的軍隊進行大的換血。將軍隊不安定的因素全部給消掉,不過皇上想的太簡單了,呂中堂怎麼沒有出來反對?」   田大面有難色,道:「前幾天的官報上說,呂中堂已經病倒了,想想也是,他都六十歲的人了,經歷那麼些驚心動魄的事情,是人也承受不住,現在才倒下也真是難為他了。」   冷無為感覺頭更疼了,一拳砸在桌子上,氣道:「想不到唯一會帶兵的人居然病倒了。皇上和十三爺只知道把軍隊的上層將領給換掉,他們哪裡知道真正掌握兵權、取得士兵信任的往往都是那些四品以下帶兵的將領。只要皇甫遠他們緊緊地抓住那些人,軍權就永遠也不會丟。十三爺雖然懂兵,可畢竟他沒有帶過兵,他不知道那些士兵只服從管轄他們的人,而不聽從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這遲早是要出大事的。」   田大也急躁起來,「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冷無為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知道怎麼了,我心裡有不好的感覺,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到底是什麼呢?」   三天以後,南李的朝廷正式派遣使臣傳來由南李大王簽署的公文,有請大漢朝廷欽差平南將軍進都城相談,南李之行的事情,正朝著漢、李兩朝所期望的方向發展,取消敵對之態,而是採用坐下來相談。並且從各方面的現象來看,南李並沒有進行特別的調兵防務,而是準備一個盛大的迎接典禮,看樣子是沒有其他什麼預謀。   然而就在冷無為與南李準備談判的時候,京城裡卻出了大事,繼楊陵之後,又一大漢柱石,呂賢突然病故。京城立刻再一次捲入悲痛之中。而裝瘋賣傻八王和久在家中的九王、十王突然出現在呂賢的喪禮上,朝廷新的權力角逐再一次拉開了序幕…… 第二百四十章 呂賢病逝     大漢明宗皇帝永安一年十月,繼楊陵之後又一大漢柱石,軍機大臣兼領侍衛內大臣、九門提督濾賢於三日晚,突然病逝。其情況發生之突然,舉國震驚。為表其畢生之功績,明宗皇帝特謚號其為,寧國公。   呂賢自幼便從軍,立功無數,戰績輝煌。其創建的呂家軍在當時堪稱「大漢第一精銳」,後在德武宗皇帝時,改革軍隊,支持軍隊無私,不為一人效力,主動解散「呂家軍」,使其真正成為朝廷軍隊的一部分,為大漢江山的穩固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對外討伐已經對外政策,其作為一個沙場老將為朝廷獻謀獻策,為人恭謹、穩重,深得幾任皇帝的信任。為保新主登基,更是立下汗馬功勞。終年六十一歲。   當朝廷、軍隊的柱石,呂賢去世後,朝廷的局面開始向新的方向變化。當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八王他們甘心失敗時,他們卻在呂賢的靈堂上突然出現,並且上書朝廷,願為新朝廷效力。朝廷的各位大臣都紛紛上言,稱其賢良,且又是骨肉兄弟,理應重用。並提議,讓其接任呂賢之職務。   京城風雲再起……   皇宮,御書房。   地上杯子的碎塊被砸的到處都是,太監和宮女都戰戰兢兢的守在一旁,連呼吸都小心的控制,生怕發出一點響聲出來。   明宗皇帝沉著臉,看著桌子上的奏折,提議八王爺為軍機大臣的不但由朝廷裡一半的官員,地方上的督撫也佔了一半。這其中的份量無論如何也不能輕視。   義親王文祥正好過來,將那些太監和宮女遣出去後,上前請安道:「皇上,那……事情怎麼樣了?」   明宗皇帝看著文祥,才區區一年還不到,文祥不但瘦了,連臉色也變的很黃,知道他這一年不好受,不但要處理朝廷外面的事情,連其他的政務也要處理,呂賢一死,那剩下來的重擔到落在他身上,想想也為他擔心,可現在不是擔心的時候,長歎一口氣,道:「朕本來打算就這麼放過老八,只要他安守本分,朕可以不計前嫌。沒有想到,他到底還是跳出來了,現在上了一個效忠折子,擺明了是來要權的。這一點,朕並不驚奇,可氣的是那幫大臣也跟著湊熱鬧,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文祥靜靜地站在一邊,直到明宗皇帝說完後,接道:「回皇上,其實這班大臣也是出於無奈。如今的他們不像以前那樣死心的效忠八哥他們。現在他們這樣做更多的是為了自保,如果皇上重用八哥他們,這些官員才願意相信皇上肯不計前嫌,他們才放心的為朝廷效力,為皇上忠心。所以,皇上這事情也要小心處理。」   明宗皇帝點點頭,「這朕也想過,所以朕還是要用老八他們的。當前朝廷面臨的危險不是來自國外,而是朝廷之內。也罷,不過你以為讓老八當什麼官為好?」   文祥低著頭,道:「皇上自有定奪。」   明宗皇帝笑了笑,看著桌子上的折子,道:「他不是要當軍機大臣們,朕就讓他當軍機大臣。不過九門提督和領侍衛內大臣,這朕不能給他,老十三,這兩樣你都兼著吧。你管著兵部,又統領京畿守衛兩營,現在再加上京城內守衛,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至於老八嘛,他之前是管著吏部的,現在就讓他管戶部吧。他盯這個位置已經很久了。」   「臣叩謝皇上。」文祥跪下謝恩。   明宗皇帝站起來,擺了個讓他平身的姿勢,「京畿守衛的兩營安排好了沒有,具體章程擬出來了嗎?」   「皇上,郭圖和皇甫遠挺合作的,臣弟已經從宮裡挑些人進去,取代一些將領的官職。而那些人臣弟把他們弄到宮裡來,好看住他們。再過些日子,整個部署算是完成了。」   「驃騎營和虎威營現在到哪了?還有其他有什麼變化沒有?」   「應該到峽谷關了吧。那裡的駐防軍隊才不過五萬,真有什麼動靜還不能指望那些人。遼城的北魏鎮南王上書皇上,詢問什麼時候讓他回國。柔雲公主也跑來臣的府上打聽,大漢對北魏的國策有沒有變,還有最後大將軍的人選會是誰?齊海那邊,自朝廷將北方軍隊分為三部分調動之後,現在那裡聚集著近二十萬精銳騎兵,他們詢問什麼時候回前線,還有大將軍會是何人,並且明言,非冷無為不可。」   明宗皇帝聽完奏報,笑了笑,「看樣子,所有的人都盯著這大將軍的位置。冷無為現在到那裡了?」   文祥道:「地方上官員奏報,冷無為已經到達南李,並開始與南李方面對話。皇上有什麼指示?」   明宗皇帝搖了搖頭,「南李之行,只不過是威懾而已,朕並不想搞太大的動作。冷無為深知其中利害,頂多也就是走走過場而已。對南李皇室,朕並不擔心,真正擔心的是南李有一些硬骨頭,恐怕會從中作梗,不服大漢管轄,這些人不得不除。你馬上擬道旨意,用八百里加急送過去,讓冷無為對那些人,殺無赦。」   「臣遵旨。」   劍南關前。受南李使臣迎接,冷無為一行人帶著近千民士兵踏往南李都城之途。路途上,本以為南李之民會瞠目為對,哪曾想老百姓們對此並無其他看法。一路之上,稻穀燦爛金黃,一片豐收之像。梧桐葉子落在路上,小鳥在空中嬉戲,河水與山之見演奏著歡快的樂章。一片太平之景。   「岳先生,從出關到現在,你怎麼臉色那麼難看?」冷無為坐在寬敞的馬車裡,看著岳真滿臉的不安之色。   岳真看著車外,擔心道:「昨天我卜了一個卦,是個否極泰來的卦,看樣子這途中肯定要出什麼事情。而且我也打聽過,最近南李並不太平,老百姓經常鬧暴動,我真擔心如果對南李有野心之人,恐怕會對咱們下手。這不能不防啊。」   冷無為對這些傳聞也聽過,想了一會兒,道:「不管怎麼樣,咱們還是盡快把差事給了了,省的夜長夢多。這一路醒來我也感覺心驚肉跳的,總覺的要發生什麼事情出來。」   正商談著,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整個隊伍也停了下來。   「出什麼事了?」岳真打開車簾問道。   外面的護軍參將道:「回大人,前面發現幾具屍體,卑職已經派人前去查探。」   正說著,一小兵跑來,奏道:「回將軍,前方發現幾具屍體,其中有一女子還尚有呼吸,看樣子是餓暈過去了,不知道如何處理,請將軍明示。」   那參將的目光朝馬車裡面看去,冷無為想起以前自己也餓暈過的經歷,不由的產生同情之心,道:「你讓人去把她抬到馬車裡來,我這裡有一些糕點。」   「是,遵命。」參將立即下令,清除道路,並讓人把那女子抬過來,繼續前進。   岳真懂些醫術,搭著那女子的脈象,好一會兒,才道:「問題不大,只是餓暈了而已。調養一段時日就好。」   馬娉婷由於到了南方水土不服,一直留在南席城休息調養。如果她在的話便可以照顧那女子,現在看來只好冷無為自己來了。用毛巾將那沾滿灰塵的臉龐仔細了擦了擦,頓時露出姣好的面容。柳葉眉,瓜子臉,眉宇之間透著青純之色,一看便是個美人啊。   「嘖……」冷無為咋起了舌頭,笑著道:「想不到這麼美的女人居然會餓暈到路上,這南李還真是有點奇怪。」   岳真意味深長的看了冷無為,而冷無為也笑了笑,彼此心照不宣。   三日後,當一行人到達南李都城大門外使,南李的百官和王室中的王公貴族們,一起出來迎接。為首的便是當今南李大王的二王子,李賢。只見他面帶微笑,上前走到馬車附近,朗聲道:「有請大漢欽差大人。」   冷無為微笑著從馬車裡鑽出來,搭著李賢的手,下了馬車,笑道:「二王爺,別來無恙,咱們這回可是第二次見面了。」   李賢笑道:「冷大將軍的威名,在下可不是第二次聽見了,請進城吧。」說著大手一揮。群臣前呼後湧的向冷無為問安,說些體面上的話。   冷無為大笑著一一見過,對李賢更是客氣有嘉。   南李的都城與大漢京城相比,實在是小了一些,但其最讓人覺的以外的是,宮廷樓閣特別的多,有很多地方都是新的,還有一些越制的地方給拆了不少。走到城內的路上,路邊兩旁,商業貿易頗為盎然,一副欣欣向榮之色。但也不時的發現很多乞丐在圍著飯店酒館裡打轉。   招待冷無為的地方設在李賢的府上,裡面極盡鋪張浪費之能事,處處掛紅張綠。舞女和歌姬擠滿一堂。酒席之數,起碼有上百之多。不過最讓人驚訝的是,那府邸修建是如此的奢華,從外觀上看那都是新建不久,有些還沒有完工。其中還設有朝堂,應該是李賢與各位大臣商量政事之所在,宛如南李的一個小朝廷。   「二王爺,您可真會享受啊。」冷無為看著這一切,不禁歎道。   李賢頗有些自得,笑道:「我這府宅還在修建之中,父王病重不能理事,大哥又一心向佛。迫不得已,本王只好將重擔給擔了起來。過一會兒,咱們就舉行宴會,到時候大人可要多喝幾杯啊。」   冷無為笑著點了點頭,暗道:一國有如此奢靡之君,怎能不亡。   李賢帶冷無為賞其府中之景,有十來個太監,喘吁吁跑來拍手兒。這些太監都會意,知道是誰來了,各按方向站立。一對對龍旌鳳旗,雉羽宮扇,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後一把曲柄七鳳黃傘過來,其陣勢宛如皇帝出行。   府宅之後,便是一處園子,之間園中香煙繚繞,花影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太平景象,富貴風流。   偌大的園子中央,開鑿了一片人工之湖。岸邊有幾艘龍舟,其外觀雕刻仔細,影射富貴堂皇。太監請二人乘舟,冷無為下輿登舟,只見清流一帶,勢若游龍,兩邊石欄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光雪浪,上面柳杏諸樹,雖已是秋季,並無花葉,卻用各色綢綾紙絹及通草為花,粘於枝上,每一株懸燈萬盞;更兼池中荷荇鳧鷺之屬,也是用螺蚌羽毛做就的,諸燈上下爭輝,真是玻璃世界,珠寶乾坤。船上又有各種盆景燈,珠簾繡幕,桂楫蘭橈,自不必說。   「真是好景色啊,想不到在這裡居然會有如此之景,就是本官在京城裡的皇宮也不多見啊。」冷無為由心讚道。   此時燈火通明,太監跑來奏道,宴席已經備齊,隨時準備開席。李賢笑道:「百官們都在等著我們了,咱們這就回去吧。」   當他們來到設宴之處,百官各個紅光滿面,兩人一席,列與舞池兩邊。當絲竹銅鼓奏起之時,數十名舞妓上前獻舞,盤轉游龍,其絲帶舞蹈之姿,恍如仙女一般,讓人賞心悅目。舞完已必,把盞言歡,歌頌輕唱之詞,飛如空中,不知是夢還是真。   當接近子時,宴席才完。不少的臣子都已經醉的不省人世,口沫、酒水留於面上,其污濁之態,讓人側目。   冷無為被幾名侍女扶到內堂宮殿休息,自然醉的也是不醒。恍惚之間,只覺有幾名女子,上了自己的床上,光滑的皮膚緊緊的靠在自己的身上,感覺舒服之極。   「王爺,那個冷大人看起來,不像是來找碴用兵的,崔大人此前之言十分正確。這冷大人也就是來走走過場而已。咱們派往大漢京城的奸細來報,大漢的一位重臣剛剛去世,朝廷裡又要展開一番權力鬥爭,這冷大人咱們把他服侍好了,給他點好處,也就把問題解決了。」戶部尚書公羊木笑道。   李賢喝了盞茶,醒了醒酒,笑道:「說的也是,他們自己都顧不來,還顧咱們。聽大漢京城的消息,這冷大人很有可能會被封為大將軍,將來是要掌握兵權的。咱們只要和他處好了關係,今後南李自然便是無恙。今後等待時機,再圖發展。」   「王爺聖明。」公羊木讚道。   正說著的時候,兵部尚書尉遲雲德慌忙的跑來,惶恐道:「王爺不好了,南邊出大事了!」跌跌撞撞的進來,顧不上坐下,急忙把南方幾州節度使的折子遞了上去。   由於南李最南方,是南蠻民族集聚的地方,因此特將那裡劃分為三州,每州設一節度使,由他們領兵防守,無論是政權還是兵權都由他們掌握,朝廷不負責他們軍餉,宛如三個小朝廷一般,他們只對大王負責,不受朝廷節制。因此大漢所限制的兵馬,並不包括他們。   李賢打開奏報,翻閱起來,不一會兒,滿面的怒容,斥道:「好你個滕不安,居然敢造反。尉遲將軍,你有什麼章程?」   尉遲雲德道:「敵軍現在有三萬多人,基本上在交州一帶,看樣子是想與南蠻拉上關係。臣現在最怕的就是交州節度使會倒向叛軍方向。應該讓及州和澤州兩位節度使對此加緊監視,如果交州那邊有什麼動向,趕快出兵平叛,不能讓他們集中到一起。而朝廷也派出大軍前往壓制,達到各個擊破。」   公羊木接道:「南蠻於我南李結怨太深,他們不大可能信任過滕不安,所以南蠻會動兵是不大可能的。現在就看交州那邊會不會反叛,畢竟那裡有五萬軍隊,不可小瞧。」   李賢揮揮手,道:「你們這就去辦,該怎麼辦怎麼辦。一定將那些叛軍給我滅掉。」   出了大殿,尉遲雲德面帶難色,看著公羊木,道:「唉,真沒有想到滕大人居然會走上這一步。想想過去,他也是位好臣子啊。」   公羊木長歎一聲,「想當初他是最支持與大漢作戰的官員,自從我南李投降大漢後,他便辭了官,並私下組織了一個幫派,專門是用來對付大漢的。前幾次劍南關失火,便是他們所為。可惜實力太過懸殊。如今現在糾集軍隊,謀求發展,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到現在還不太清楚。」   尉遲雲德臉色一正,道:「管他呢,雖然以前他當過丞相,也提拔過不少的有用之人。但現在他是亂臣賊子,無論怎麼樣也要把他給滅了。」說完興沖沖的往外走去。   正在溫柔鄉里的冷無為,渾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而與此同時,田大和岳真正商議著以後的章程。   南李幫他們安排在驛館裡,周圍的防衛相當嚴密,看樣子南李方面對大漢官員的安危也費了心思。   「田大,這次行程咱們要趕快結束,這裡不太平啊。」   田大怒目一睜,道:「沒錯,就說今天咱們救的這個女子,我就感覺有些問題。路上行人那麼多,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去救她,偏偏等咱們來。肯定是有陰謀的,但具體是什麼,我還不太清楚。」   岳真皺著眉頭,「我擔心的還不是這些,我剛收到朝廷給公爺的八百里加急,皇上要公爺將不服大漢統轄的南李叛亂之人全部處死,這必然會把這裡的問題複雜化。更重要的是……呂大將軍已經病故了……」   「什麼!」田大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眼睛瞪的大大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南李之亂     當冷無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吃驚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窩裡居然多了四名約二八年華的年輕貌美女子,身上是一絲不掛,睡的正酣。   見此情況,冷無為頭有點蒙了,搞不清楚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昨天喝醉了酒,稀里糊塗地就來到這裡,這幾個女子想來是那二王爺的一片心意吧。   穿戴整齊後,那些守在門外的太監宮女推門進來,服侍他洗臉用餐。心裡有事的冷無為也顧不上用膳,就出了殿門。一太監引領他去見二王爺。   打昨晚聽到不好消息後,李賢就一直沒有安心休息,他雖然喜歡享樂,可對國事還是適當的關心。見冷無為過來,強笑著陪同坐下。   「冷大人,昨天晚上休息還好嗎?」   「多謝二王爺的美意,昨天實在是太棒了,到現在我的頭還有點暈,簡直就想是做夢一般。」   兩人彼此客氣的寒暄起來。   漸漸地說到了正題上,冷無為喝口茶道:「想來二王爺也應該知道,我大漢明宗皇帝為什麼派我來這裡,在這事情上,我希望能得到二王爺的解釋。」   李賢揮揮手,讓那些奴才和奴婢退下後,才展出笑容,道:「冷大人說的,本王也十分明白。不過事已經至此,希望大人您能在皇帝陛下面前美言幾句,盡量開脫。一面造成兩國之間不必要的麻煩。」說著從櫃子的抽屜裡面拿出一件盒子,送到冷無為的手裡。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王爺客氣了,這事情好辦,好辦……」說著打開盒子,發現裡面有兩顆夜明珠,外加上一疊銀票。   李賢端起茶杯,敬了冷無為一杯,然後道:「不知道冷大人如何解決這道糾紛啊?」   冷無為笑道:「只要王爺寫到保證書,讓臣交給皇上,這差事就算是完了。至於今後嘛,本官也管不上了,您說呢?」   李賢哈哈大笑,「冷大人果然是聰明人,不過本王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冷大人能給予方便。」   「有事請說。」   「最近我南李有些不太平,南方有亂民作亂。如果單靠我朝兵馬實在是有些拘謹。我想貴國能不能給予幫助。」   冷無為沉思了一會兒,尋思:南李投降大漢,便是我大漢的附屬之國,有保護其安危的義務。但有亂民作亂,此乃他們的內政,不好插手,再說還要動用兵馬,調防、派遣、出征都有問題,這事情不好辦啊。   「王爺,不是本官不給您面子。由於當初你我兩朝雙方都有明文規定,我大漢不干涉南李內政,如今貴國有內亂,此乃貴國內政,如果我方派軍鎮壓,恐怕不但毀了當初的協定,還會引起民變,這事情咱們還要考慮考慮。」   李賢擺擺手,道:「我並不是讓你們直接出兵,而由我國向貴國借兵,以我南李王室的名義向貴國借兵,打的也我我南李的旗幟,這並不違反當初的協定。冷大人,您看……」   冷無為聽完後,不由的猶豫起來,在室內走了幾步,道:「這事情我得想一想,出兵打仗的事情我還要向皇上說一下,我個人還無權這麼做。請王爺見諒。」   「那本王就恭聽大人的好消息了。」李賢顯得是志在必得。   出了二王府,冷無為乘著轎子向驛館方向走去。隨行的護衛只有四個王府中人,氣勢十足地開道引路。   熱鬧的街面上彷彿已經習慣了那些狐假虎威之人,見著的都退避三舍,像是看到虎一樣。冷無為心裡掛著事情,不斷的催促讓腳夫走快點,可就在中路上,一輛燒著的馬車突然向轎子方向衝了過來。   這毫無徵兆突然發生的變故,幾乎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抬轎子的轎夫慌忙扔下轎子,急忙躲避。饒是冷無為反應快,匆忙的從轎子上滾了下來。轉眼間,整個轎子被大火燃燒了起來。   街道上的人群利馬就驚慌失措,橫衝直撞。有不少人是踩著別人的身體過路,沒有一會會兒,淒厲的喊叫聲、哭聲,以及咒罵的聲音充斥於整個空間。   冷無為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幾到閃亮的光芒射向眼睛,仔細看後,原來是太陽照射刀身反射出來的光芒,而那光離他的距離是越來越近。   「我的媽呀!」嚇壞了的冷無為忙起身,慌不擇路,見空就跑。幾個穿著百姓的衣服的人急忙在後面追著。   就當冷無為跑到巷口的時候,冷不防又竄出一夥人來,這幾個人也拿著大刀向其追殺。   「快,把那個漢賊給我殺了。」   「快追。」   「人在那裡……」   聲音是越來越多,顯得殺手也很多。冷無為顧不上衣冠,只想往人多的地方去跑。   與此同時,城裡的動亂很快傳到驛館裡來,小寇子得到消息,急忙闖進田大的臥室,「田爺,不好了,主子有危險了……」   還在酣睡的田大霍然驚醒,急忙詢問怎麼回事,當他剛聽一半的時候,就急著找了一匹快馬,前去追去。   「我的娘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冷無為躍進不知道是哪家的屋子,緊緊地貼著牆,直到外面追趕的腳步聲消失,才長長喘了一口氣。   現在他才仔細觀察所處的地方,只是一家小院子,多遠就可以聞到裡面的飯菜香,想來有廚房在內。冷無為尋著香味往裡面走,不一會兒,就看見幾名大嬸在水池邊洗衣服,奇怪的是那些衣服都是紅紅綠綠的,而晾著的被單上都有污穢的痕跡。   「真想不到我居然跑到妓院裡來的,娘的,真邪門了。」冷無為喃喃地道。   「喂,飯菜準備好了沒有,姑娘們還等著用呢。」一老鴇卡著腰,在那廚房外面吆喊著。   一大嬸笑吟吟的跑了出來,手抹了抹繫帶著的圍裙,「桂姨媽,飯菜剛準備好,是不是現在就上啊。」   桂姨媽不耐煩道:「還要我教你啊,趕緊的吧。」說完屁股一擺一擺地往樓裡面走去。   冷無為看著這一切,尋思脫身之策,外面慌亂的腳步聲,和那追捕的叫罵聲,越來越近,想來那些人已經開始懷疑這個地方。   「媽的,拼了。」冷無為突然從牆角下鑽了出來,大搖大擺道:「這裡誰是老鴇啊?」   桂姨媽正要進去,突然看見有人叫喚,忙轉過身來,仔細打量著冷無為,見他披頭散髮的,撇著嘴道:「你誰啊,怎麼跑到這裡來,還不給我出去。」   冷無為擺足了架勢,眼高於頂,從懷裡抽出一張銀票,道:「老媽子,這都不認識了嗎?」   桂姨媽一見銀票,立刻笑逐言開,舞著扇子上前小批跑而來,「喲,這是怎麼說的,我還能不認識,那是我親媽呀。這位爺,您怎麼稱呼啊。」收下銀票,一看居然是一百兩的數目,那表情更是熱情。   冷無為笑了笑,「還不帶我進去,找幾個姑娘服侍大爺我啊。」   「喲,您這邊請。」桂姨媽又是帶路又是讓廚房那裡準備些好東西招待。   就在冷無為剛進樓裡面,後院的門被人踢開,幾位大漢如狼似虎地衝了進來。為首的一人喝問道:「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人進來?」   被突然變故嚇傻的幾個老婆子呆在那裡,像魂丟了一樣。   由於時間緊迫,這些殺手也顧不上審問,急忙帶著人往樓裡面衝了進去。   而大街上,剛才的動亂立刻引來官兵的追捕。帶兵的統領得知那些殺手的目標是大漢朝廷的欽差,差點嚇傻了,急忙一邊派人通知二王爺府上,另一邊多派人去尋找並且追捕那些殺手。   田大騎著馬,四處問了人,都不知道冷無為的下落。不過好在知道他沒有出什麼事情,總算心裡安定了下來。   「他會去哪呢?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一家客棧裡,一白羊鬍子的老者聽一青衣之人回報,突然拍案,「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居然連一個人都殺不了,以後咱們還怎麼辦大事。你立刻傳令下去,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一定給我將那人殺人,不留活口。」   「屬下遵命。」青衣人急忙出去。   白胡人看著窗外紛亂的人群,口中喃喃地道:「南李的百姓們,今天只是小鬧,真正的大戲還在後面呢……」右手一掀袖子,外衣之內赫然露著「滕」字。   妓院內,那些追殺之人找了好幾個房間,要麼就是女的在洗澡,要麼就是女的在睡覺,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查完後又聚集到大廳內,對那為首之人搖搖頭。   「三當家的,看樣子那傢伙不在這裡。我們現在是不是就回二當家的話。」一嘍囉道。   三當家的,便是那為首之人,身材比較魁梧,從剛才的行動上來看,身手也比較矯健,年約四十多歲,只見他急道:「娘的,這漢賊到底跑哪去了,怎麼連個鬼影子都不見?」   正說著,負責在外面警戒的嘍囉慌忙跑了進來,「三當家的,外面來了很多官兵,正在一家一家的搜查,咱們還是快撤吧。」   三當家的咬著牙齒,一跺腳,喊道:「撤。」說完當先又從後院開始撤。   當他們走完不久,老鴇神秘西西的走進一姑娘的房裡,小聲道:「公子,人已經走遠了,您可以出來了。」   只見一女子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衣服,當她用毛巾擦了一把臉,讓人十分驚訝的是,她居然會是冷無為。   「媽的,真是晦氣,想不到老子居然要扮婊子。」把衣服收拾乾淨後,抽出幾張銀票出來,笑道:「老媽子,你幹的不錯,沒有出賣我,這些銀子你都拿去吧,算爺賞你的。」   老鴇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忙接下銀票,仔細一數,有兩千兩,那笑容更加的歡快。   冷無為走到妓院的門口,正想出去的時候,突然聽見馬叫聲和一個人在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那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不是田大會是誰呢?他將門一推開,鮮明的出現在街道上,大聲叫道:「田大,我在這裡……」   話音剛落,突然幾支亮點從冷無為的背後射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田大一甩鞭子,將冷無為整個身體給拔了起來,扔到馬後,策馬而去,整個動作那是乾淨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當人影消失後,那些亮點赫然是沾了毒的飛標。   驛館裡。   驚魂未定的冷無為被被子裹著,心腹之人都在一見屋子裡坐著,皺緊了眉頭。二王爺李賢知道冷無為沒有出什麼事後,總算歇了一口氣,親自過來賠罪,並派守衛將這裡給圍了個嚴實,確保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   「岳先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冷少才剛到這裡就遇刺?」田大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岳真深鎖眉頭,仔細琢磨後,道:「剛才從二王爺的口風上來看,這次行刺之人應該是南邊叛亂之人。照我猜想,他們希望刺殺公爺,好嫁禍給南李。這樣一來,大漢對南李用兵,南李王室就不能對他們怎麼樣。到時候,就算南李的王室被大漢滅了,他們照樣能舉旗幟來謀事,並且可以發動那些百姓,到那個時候,大漢的軍隊將會陷入十分危險之地,他們將要面對的是整個南李的百姓。而只要謀劃得當,勝利最終會是他們。這一步棋不可謂不毒啊。」   冷無為喝了杯參茶,仔細琢磨後,贊同點點的頭,道:「看樣子,的確是這個道理。媽的,我惹誰了我,居然把目標盯在我的身上,真他娘的……」越想越氣。   「大人,小的是王府裡來的,奉王爺的命令,特將昨日伺候大人的幾名奴婢帶來,請大人笑納。」門外在這個時候傳來聲音。   冷無為對小寇子使了個眼色,小寇子會意,走出去將門帶上,對那太監道:「我家大人要小的來謝謝王爺抬愛。不過今天這個事情,我家大人希望王爺能盡快給個交代,如果今後再發生同樣的事情,我家大人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別的事情來。」   那老太監笑著臉,客氣地道:「咱家這就回去傳話,請小哥在冷大人面前多多寬解。王爺說了,今後類似之事,絕對不會再發生。等人犯抓到以後,他將親自來想大人請罪。」   小寇子點點頭,吩咐下人將他送走。   冷無為從床上下來,氣還是不順,忽然想起前幾天在路上救的那名女子,便問了起來。田大道:「她還在恢復之中,大夫我已經請過了,說只要休息幾天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冷無為看了看岳真,岳真搖著扇子,道:「到現在來看,這女子還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為了防止萬一,我已經派人仔細的監視她。」   冷無為忽然搖搖手,道:「不,不要派人專門監視她。如果這女子真的是什麼厲害角色,派再多的人也沒有用。倒不如什麼也不派,就看看她到底能幹什麼,我自然也會想辦法試探她。想在我眼皮底下玩貓膩,那真是不自量力。」 第二百四十二章 妓院陰謀     月色撩人,就當驛館所有的人都進入安寧和諧的夢想時,一個黑影突然閃過,沒有任何的徵兆,匆匆而過,又匆匆而沒。   這黑影來到驛館的後院,對著牆外吹起了口哨聲,咋聽之下,像是鳥兒在叫一般。但沒有過多久,牆外就立刻有了回應的聲音,那是青蛙的叫聲。一道人影迅速的翻牆而入,此人卻是個士卒的裝扮。   "你怎麼這身打扮?"令人特別驚奇的是,那埋怨的聲音居然是從一女子發出。那士卒小聲地歎道:"師妹,現在京城內外查的很緊,尤其是這驛館周圍,那更是佈滿了重兵防守。看樣子,這李賢對這大漢官員看得挺重的。"黑影女子道:"裡面也是一樣,本來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動手,可那狗官手下有一個人,身手十分的厲害。而且自從今天出了事後,那人就連睡覺也和那狗官在一個房間裡,找不到機會啊。"士卒沉默了片刻,道:"那這樣吧,那狗官什麼時候出來,你就放個消息。既然裡面殺不了他,只好在外面做掉他。二當家的說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把那狗官的命留下,你要小心行事。""你叫二當家的放心便是,我自會小心處理。"黑影女子說完後,那士卒一躍,翻過牆去,漸漸地跑遠了。而那女子也趁著夜幕悄悄的再次潛入館內。   次日清晨,一早醒來的冷無為,在院子中央舒展筋骨,突然想起,到現在還沒有親自去看望那個姑娘,於是招呼田大,一同去看望那女子。   那女子所臥寢的地方是在館站後院的二樓上,有的是情景和雅致。當他們二人來到門外時,那女子居然已經醒了,且將門打開,好像專門等候他們兩人來似的。   "哦,想不到小姐這麼早就醒了,真的是讓人吃驚啊。"冷無為笑道。   那女子頷首,眼眉垂下,柔聲道:"小女子得恩公搭救,感激之情無語復加,願做牛做馬以報恩公。""呵呵,不要那樣說嘛,啊。咱們進去說話吧。"走入室內,那女子沏了兩杯茶,遞上去。然後在一旁站著,顯得很是拘束。   冷無為和田大坐著,喝了一口茶水,彼此看了看,微微點了下頭。   冷無為做了個讓她請坐的手勢,微笑道:"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啊?""小女子姓李,名思容,無字。先女子冒昧,不知道大人怎麼稱呼?""我叫冷無為,也沒有什麼字。你身體感覺如何,好些了沒有?"李思容顯得很驚訝,但很快就一斂自己的神色,道:"煩勞大人關心,小女子身體已經好些了。不過……""不過什麼?""小女子在這裡沒有任何親人,一家人在路中都已經失散了,小女子無處可去。如果大人不嫌棄的話,小女子願意一輩子服侍大人,伺候大人。"冷無為的眼睛從一開始就沒有在她的臉上移動過,"這事情以後再說吧,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帶著田大一同出去。   李思容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兩眼之中透著仇恨之色。   出了閣樓,冷無為從下面看著樓上,望了一眼,道:"這是個禍患,不能不除掉。"田大也點點頭,不過有些猶豫,道:"那該如何做呢?"冷無為冷笑一聲,並不再說。   數日後,南李二王府上。   "報,王爺,經過調查,可以證實此次刺殺冷無為的人應該是南邊叛亂之部屬。可惜還沒有抓到一個活口,這事情是不是要和冷無為他們商量一下,讓他們小心一點。"負責此事的尉遲雲德擔心道。   李賢在大廳內走來走去,實在是猶豫不絕,思考了一會兒,道:"這事情要好好想一想,本王有些擔心,如果咱們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們,你想大漢朝廷會不會以這個理由出兵南下。其理由大可以幫助平叛,到時候大軍開到國內,請神容易送神難啊。不比借兵,主動權、調遣權在咱們手上。這事情再看看。"正說著霍淵闖了進來,緊張道:"王爺,現在城裡流言四起,說王爺將與大漢官員勾結,為了當皇帝,甘願將每年的貢品增加一倍,朝廷又要加稅。現在城裡的百姓都議論這個事情,王爺,您得想個主意啊。""有這等事?"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賢對現在的局勢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報……,回王爺,大漢欽差冷大人派人送來一封信。"門衛拿著信函奏道。   李賢頗有些好奇,接下信,揮手讓門衛退下後,仔細看了起來。過了很長的時間,他才將信放下,擺在桌子上。   "王爺,他信上說些什麼?"霍淵道。   李賢將信交給他,搖了搖頭,道:"真搞不清,這冷無為到底在想什麼。"尉遲雲德湊到霍淵的身邊,看看信上的內容,沒過一會兒,就叫起來,"什麼,他請王爺明天去逛妓院!"驛館裡。   "人手都已經安排好了嗎?""冷少,你放心好了,我們的兩千兵馬已經分成幾批將那所妓院圍了好幾層。""我們明天去的事情你有沒有找人透露給那李思容?""現在她也應該知道了,小寇子回來確定交代任務的時候,李思容就在附近。"冷無為躺在搖椅上,晃晃悠悠,好不自在,笑道:"一下子放了這麼多的誘餌,你說那些人會不上鉤嗎?"田大有些擔心道:"我現在唯一擔憂的就是,咱們在妓院裡佈置的人手不多啊。而那些人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也肯定是在院內。那種情況是防不甚防啊。""馬姑娘什麼時候能到啊?""從五天前發信過去,快馬加鞭,三天就可以到南席城,按路程來算,只要不耽擱,明天傍晚之前,她一定能到,而且我在信上把計劃已經寫的很清楚。"冷無為不再說話了。   當天的晚上,館內後牆上再次出現,黑影女子和一個士卒的身影。   "消息可不可靠?""絕對可靠,我是從那傢伙身邊的一個隨從無意中聽到的。   那士卒看著黑影女子,擔憂道:"思容,現在你無論如何也要忍住,明天就是報仇的日子了,你放心好了,師兄一定幫你報了這個仇。"李思容咬牙切齒,面色猙獰,"不親手殺了他,我死也不甘心。想我爹就是因為他才在西楚那裡被人千刀萬剮,以至於皇上怪罪,把我一家全部給抄了,還被貶為罪民,永不翻身。這個仇,無論如何我也要報。"原來這李思容居然是當初冷無為出使西楚時,以借刀殺人之計,幹掉的那李大人之後。   士卒也不高再說什麼,長歎一口氣,"我這就去回去稟報二當家的,讓他早做準備。你也要小心一點。"說完一溜煙的翻牆而出。   次日,清晨。客棧裡。   "妓院的周圍都調查過了嗎,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事情?"一白鬍子的人道,他便是南方作亂滕不安的兄弟,名叫滕子由,在叛軍中地位近次於滕不安,是第二當家的。   一威武五十左右的老漢,粗著嗓子道:"二當家的,都已經查好了,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不過城裡的佈防的護衛軍看樣子要抽調一部分去守那裡,到了晚上一定是守衛深嚴。二王府上官員出入比較頻繁,看樣子李賢要陪那冷無為去妓院的消息是真的。"如果要是冷無為在這的話,他一定會驚訝的認出這人便是帶領一群殺手追殺他的頭領。   滕子由沉默片刻,道:"那好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幹掉他們二人,大事離成功也就不遠了。""那我這就去安排。"說完激動的跑了出去。   滕子由那死魚眼裡,露著興奮之色,喃喃地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當夜幕降臨之時,在南李都城一所並不如何有名的妓院裡,今天卻迎來了很不平凡的人物,一個是大漢的欽差,一個是南李的王爺,而且還有百官陪同,好大的陣勢。光在外面的守衛就把整個妓院包的是嚴嚴實實,可以說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   "喲,王爺,您可真給面子啊。來,請坐。"此次做東的冷無為看到李賢過來,忙笑臉相迎,把他請到尊席上,其他的官員則按品級入座。   "冷大人,今天可有什麼節目啊?"李賢笑著問道。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王爺,今天這個節目就叫有驚無險,到時候王爺一定會有很大的收穫,這麼先喝酒。"說完先敬了一杯。   李賢也陪喝了一杯。   當人都坐定,酒菜什麼的都上齊後,歌舞什麼的都來了。   這家妓院正是當初冷無為避難的時候,所躲的一家妓院。這裡並不是有什麼特別美的姑娘還是有什麼驚奇的娛樂。而是這裡要想偷偷的溜進並不什麼難事。外圍牆很低,只有一個半人的高度,只要一躍就可以登牆入室,更重要的是附近都是民宅,彼此相連,士兵守衛和抓捕也相當的困難。   這一切都是為了方便那些殺手們而準備的,冷無為惟恐他們不來,特地為他們準備了最有利的環境。   酒過三巡後,場面上的氣氛變的越來越濃烈。喝的正酣的冷無為正抓著一名大官叫板,而那些妓女們則各個落入那些官員的懷抱裡。   "三當家的,現在是時候了?"一士卒對另一士卒小聲地道,此人正是昨晚潛入驛館的人。   而那令一個士卒卻是當初追殺冷無為的首領,其身後有十幾個士兵,原來他們都是化裝成士兵而進。   "奇怪了,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啊。"首領皺起眉頭道。   那師兄盯著裡面的人,牙齒咬的緊緊的,道:"三當家的,快下決心吧。"身後的一群人也紛紛吆喝著。   "媽的,拼了!兄弟們給我上!"隨著首領的一聲命令,那些人都一湧而上,飛快的闖進廳內,立刻是刀光劍影。   而此時場內的那些醉生夢死的官員們,被眼前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本能的反應就是躲那些刀劍,一下子全亂了起來,哭著、叫著、喊著……   本來是一女子獨舞的節目也被打亂了,李賢驚懼的看著眼前這一切,手足無措。   "王爺,請隨我來。"聽見聲音的李賢,尋聲找去,說話的居然是冷無為,從他臉上看不到驚訝和害怕之色,仔細看去原來他身邊有一男子,將那些匪徒對他的攻擊一一擋去。   "冷大人,這是怎麼會事?"顧不上解釋的冷無為忙將他拉進後房裡,那地方比較偏,這房裡面早早的放置了一個木箱子,很大的一個。   "王爺,您先躲在裡面。我出去看看。""冷大人,你可要小心啊。"李賢慌亂的趕緊躲進箱子裡面。   冷無為朝門外左右看看,見沒有什麼人,但剛走出去,突聽一女子尖聲叫道:"狗官,拿命來!"驚恐的眼神從冷無為的眼睛裡散發出,如何也沒有想到,在這麼亂的時候,李思容會出現在這裡,而那把劍已經刺進自己的體內,然後又拔了出來,血一下子噴射而出。   身子越來越軟,冷無為倒在了地上。   李思容正待要補第二劍的時候,一支飛鏢突然射了過來。李思容本能的躲過,可緊接著就是一把鋒利的劍向她刺來,來的是那樣的快,角度又是那樣的刁鑽。   好在她反應快,急忙往後退了幾步,才看清向自己攻擊的人,居然也是個女子,而且其容貌猶在自己之上。   "你到底是什麼人,居然甘願為這狗官賣命。"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冷無為的讓人急招而來的馬娉婷,她手指如風在冷無為身上點了幾處大穴,止住了血往外流,看他並無大礙,只是暈了過去也就放下心來。   李思容看馬娉婷點穴的手勢,便知道眼前這女子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而且她來的時候自己居然沒有發現,看樣子無論是輕功還是其他方面,都不如她,逃是逃不掉,打又打不過,一時害怕倒僵在那裡了。   馬娉婷一抖劍身,輕叱一聲,"本想一劍將你殺了,但本姑娘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殺過人了,所以今天也不想破了戒。十招之內,如果解決不了你,你請方便。出招吧。"李思容的手緊緊握著那把劍,心下抱著幾分僥倖,準備上前。可面前那女子身上透露出來的強大的壓迫感,讓她真想棄劍投降,可生存的意識讓她不能這樣做,一場廝殺開始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趕盡殺絕     妓院大廳上,眾人被突來的變故,搞的措手不及,當場就亂成一鍋粥。妓女們東跑西跑的,大臣們被那些人嚇的是東躲西藏。酒桌被推翻在地,地上是一片狼藉,酒水撒的到處都是。   好在這些刺客目標比較明確,見不是他們要找的目標,倒也沒有怎麼下狠辣的殺手。身處堂內的田大,邊打邊撤,嘴角邊露著別人喊難察覺的笑容。   屋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外面的守軍,眨眼的功夫,大隊的人馬就衝了進來。刺客首領見狀不妙,立刻下令道:"全部給我往後院的方向撤,快!"這夥人訓練的相當有素,齊齊的往後院的方向跑去。衝進來的士兵見那麼多大官狼狽的躲在一邊,不得不放慢腳步,先救護他們再說。尉遲雲德也被突然的變故嚇傻了,看士兵們衝了進來,心才總算安定下來,往首席上望去,嚇的嘴都合不起來。   "你們他媽的還不去保護王爺,傻愣著幹什麼,快去啊!"他急的直踹面前的幾個士兵。   刺客首領帶著他的人邊打邊撤,喊著互相聯絡的密語。這些人很快就撤到後院,那裡駐兵很少,只有那些櫥娘和洗衣婦在那裡忙。然而今天這些人卻都不見了。   首領怒目掃視周圍的環境,總感覺到有一些不安,可腳下卻絲毫沒有減慢速度。正當他們來到院子中間,靠近廚房的時候,一陣飛箭撲面而來。   "大家小心,有埋伏!"刺客首領大聲提醒,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群人,站在周圍的院子牆上,搭弓射箭,有些箭還是從民房裡射出。   "三當家的,咱們中計了。"一人驚恐地對那刺客首領喊道。   "大家別慌,隨我撤!"三當家的一邊拿劍擋掉射來的箭,一邊招呼手下的人往院子門口那裡撤。   然而他手下的人運氣未必有他那麼好,不少人都中箭,倒在地上。   就在他們快要接近門口的時候,門突然被踢開,數百名的官兵突然出現,拿著刀槍,見人就砍,完全不在乎是否會留下活口。   不遠的屋頂上,田大冷笑著看著裡面的一切,知道那些人一個都跑不出去。一參將跑來,道:"大人,那些人都已經是甕中之鱉,翻不起什麼浪了。南李的官員和官兵都被我們隔開,消息也讓我們封鎖住了。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裡面發生什麼事情。""好,你辦的好。你馬上派人打掃戰場,這裡面的妓女和老鴇們要好好的警告她們,今天晚上的事情誰也不許洩露出去。""是,屬下這就去辦。"參將迅速從頂上飛落而下。   當更夫快要打三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恢復到平靜了……   "你不是我的對手,幹嗎還要拚命。"馬娉婷擦拭好自己的劍,滿不在乎地說道。   李思容左臂膀和右腿都已經有幾道劍痕,但並不嚴重,血流了一會兒就止住了。"你為什麼不殺我?""殺你?我看沒有必要。"正說著,小寇子帶著一幫官兵到了,見如此情形,手一招,那些官兵如狼似虎的將已經沒有反抗之力的李思容捆了個結實,帶下去。   小寇子見冷無為躺在地上,身上還流了血,嚇的不知道怎麼辦是好,忙找那些兵卒去請大夫。   馬娉婷笑了笑,道:"你這麼緊張幹什麼,他只不過是被刺中了肩膀,流了些血而已。沒有什麼大礙的。休息幾日,就可以恢復了。"小寇子長吁一口氣,忙小心的服侍。   當他們這些人都走完之後,誰也不知道李賢會躲到屋子裡面的一個箱子裡面。李賢悄悄地打開箱子,看外面沒有什麼喊打喊殺的聲音,小心走出箱子,來到門口處,聽見眾多官員叫喚自己,心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這才大搖大擺的出來,見到那些官員,免不了自我吹捧一下。   驛館裡。   經過眾位大夫診斷、用藥,冷無為這才悠悠地醒了過來,誰知道他張口第一句話卻是問馬娉婷可在,在旁的馬娉婷心裡不由的一熱。   "冷少,那些人都被我們的官兵抓起來了,不知道如何處置?"田大問道。   冷無為想著自己肩膀的疼痛,不覺對那些人恨的牙癢癢的,握緊了拳頭道:"審犯人還需要我交代嗎?娘的,敢在老子身上動刀子,真是找死。你立即去把幕後的人找出來,我一定要把他們趕盡殺絕,用無後患。否則我在南李呆一天,生命就危險一天。快去。"田大面色凝重的走了出去。   一直在研究古文珍本的岳真此時也守在一側,他輕搖羽扇,道:"剛才二王爺派人來問候你,他對你的救命之恩很是感激。這有一封書信,他說等你醒來就打開看看。""寫的是什麼?""我看了一下,還是借兵的事情,說南方的滕不安最近正在招兵買馬,其他節度使對此沒有任何表態,好像也有反意了。所以他希望將軍能想皇上進言,借兵二十萬。""什麼,二十萬!"冷無為嚇了一跳,"咱們大漢才總共有多少兵馬,一開口就是二十萬,他當咱們是冤大頭啊。北方局勢隨時都有可能變,皇上對南方的國策那就是威懾求穩,別說是二十萬兵馬,恐怕就是兩萬兵馬,皇上也不一定會同意77.中文首發,這事情我不能答應。"岳真點點頭,道:"這一點我和你想法是一樣的,兵是無論如何不能借的。可現在公爺您到這裡辦差是皇上給你第一份正式的差事,說什麼不能辦砸。如果咱們就這麼交差,南李一旦大亂,朝廷上肯定會怪罪公爺的。亂,而不能援助,大漢的國威就會蕩然無存,以後就是招撫,也無人肯信。咱們可是兩難啊。""哎喲。"冷無為想爬起來餓時候,扯到了傷口,疼的叫出聲來,"娘的,沒有想到這裡的局勢這麼複雜。本來以為可以好好玩一陣,卻碰到這麻煩。待我好好想一想,這事情要慎重。"二王爺府上。   "冷無為他醒了?""王爺,他醒了。看樣子傷的並不重。""不重就好,不重就好。哼,這滕不安還真幫了本王一個大忙,本來我還一直在考慮怎麼找個借口想大漢借兵,可現在看來似乎已經不需要借口了。冷無為對咱們借兵的事情有沒有什麼回話啊?""好像還沒有,應該是在考慮吧。這事情急不得。"李賢顯得心情很舒暢,還在書案上作起畫來。在南李的王室中,李賢無論是才情還是智慧都是上上之選,是被看好的未來大王。   霍淵心裡有個結不吐不快,小心地問道:"王爺,您可察覺,刺客這事情上有些蹊蹺?"李賢頭不抬一下,只顧自己的筆,說道:"本王早就察覺,這冷無為我是很瞭解的。他是個不能吃虧的人,在街上被人行刺,還讓人追殺,他怎麼也不會嚥下這口氣。於是就安排這次宴會,拿本王和他自己作誘餌,將那些人引來。結果也正如他所願。"霍淵覺的有些不可思議,"原來王爺早就察覺到了,臣是心悅誠服。王爺睿智啊。"李賢抬起頭,將筆放好,在畫捲上蓋上印記,長呼一口氣,笑道:"這有什麼好難猜的,那妓院裡面連一個能看上眼的姑娘都沒有,而且那刺客這麼容易就能溜進來,那肯定是事先得到消息的。只要這麼一聯繫,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來。那些刺客搞不好現在落到冷無為的手裡。"霍淵疑惑地問道:"王爺,那您就不打算問問,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李賢走到太師椅子處,坐下,品了口茶,道:"我幹嗎要去趟這混水,再說目標是對著他的,讓他去處理就是。審出什麼結果咱們就接下什麼結果,在這事情上咱們一句話也不要多說。冷無為審這案子,結果如何他遲早是給個交代,而且他代表的是大漢朝廷,他審這案子就說明大漢朝廷是容不得那些人的,最後真鬧起糾紛來,我們借兵也就不難了。如果咱們插手,就算審出什麼來,效果上也不如他們。"霍淵佩服地是五體投地,笑道:"王爺聖明啊。"驛館裡。   田大將一些人的供詞交給冷無為手裡,心有不忍,道:"那些人也都是好漢,對他們用如此嚴酷之刑,實在是心有不忍。"同時審案子的還有一名參將,他冷笑道:"公爺,田大人未免是婦人之仁。他們是刺客,就是殺了他們也不為過。況且皇上也有旨意,只要對大漢心有怨恨的,殺無赦。這樣的人沒有必要同情。"他是一味著討好冷無為,指望能到地方上干一任總兵什麼的,因此在這審案子過程中,可賣足了力氣。   冷無為看看供詞,冷笑一聲,"想不到裡面還有一個大頭,三當家的。這傢伙的骨頭,可真是硬的。幕後指示策劃的人有沒有找到?"田大道:"我們一得到供詞就派人去抓二當家的,可客棧掌櫃的說人已經走了,看來已經知道他們事情敗露的消息。我已經派下面的人四處去尋找,可一沒有那二當家的畫像,二沒有什麼特別的記號,抓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哦,是這樣啊。這一次咱們連那女刺客總共抓了二十個。既然牢裡面有這麼重要的人犯,你說他們能甘心嗎?這些人遲早是要劫獄的,你去找人將這些犯人的腿給我打斷,看他們還怎麼逃。"冷無為拽緊了供詞,冷冷地道。   "冷少,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吧。他們可都是人啊。"田大突然咆哮道。   那參將沒有多話,抱拳道:"卑職這就去辦。"說完就走下執行命令。   冷無為捧著茶杯,眼光看都不看田大一眼,淡淡地道:"田大,你別忘了咱們是怎麼混出來的。對敵人的同情只會害了咱們,這一點你要想清楚。還有,以後我要辦什麼事情,你只需要執行就是了,其他不要多說,你出去吧。"田大有點不敢相信冷無為會這麼說話,忍住氣,掉頭往外走。剛出了門,恰好碰到岳真在園子裡讀書,口裡唸唸有詞,感覺有些新鮮,笑著上前,"岳先生,您好自在啊。"岳真捧著茶壺,抬頭看看來人,見是田大,眉宇之見有些怒色,便笑了笑道:"怎麼,和公爺吵架了?"田大長歎口氣,在對面的石凳子上坐下,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道:"既然把人抓了,一刀殺了就了事,為什麼還要折磨他們。他們也是人啊,現在還要打斷他們的雙腿,這……,唉!"岳真似乎見怪不怪,笑道:"原來田爺是為這事和公爺鬧氣啊,依我看啊,用不著。那些人遲早也是死路一條,為他們與公爺鬥氣,你犯的上嗎。再說公爺也有公爺的難處如果他一味的仁慈,那不足於震懾南李的王爺、大臣們。你以為公爺打斷他們的腿只是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嗎,那是為了震懾南李上下,是提醒他們他是隨時都有可能發怒的老虎,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你是公爺的好兄弟,你得多多體諒他才是。今天這個事情就到這。"田大聽完岳真餓解釋,有些恍惚,感覺自己與冷無為的距離是越來越遠,苦笑道:"原來這裡面還有這個緣故。冷少啊冷少,你現在是越來越想個當官的,什麼都隱藏的很深啊。"岳真看著田大落寞的樣子,知道他心裡在感慨些什麼,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不必傷心。你們兩個雖然形影不離,可你們畢竟是兩個不同位置上的人。你走錯一步還可以退,他要是錯一步,恐怕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他身上的壓力和重擔,你是看不見的。當官,沒有那麼輕鬆,尤其是皇帝身邊的重臣,那是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的。有一句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啊。"夜晚,參將回報已經將人犯處置過後,冷無為這才過去瞧瞧。驛館裡是沒有牢房的,現在這牢房是打通幾間馬房,隨便建起的幾個屋子,不時可以聞到馬糞的味道,裡面擺放著匆忙做出來的刑具。   "大人,人犯就在裡面。"參將在一旁引路。   冷無為穿著錦袍,一身華貴,手拿著手絹摀住鼻子,往裡面走去。部分犯人被綁在十字架子上,身上被鞭子抽的是血肉模糊,還有的被上了老虎凳,腿斷了。牢裡面的一些犯人,下肢全沒了,傷口處被煙灰蓋住,想是止血用的。   這些犯人看冷無為進來,立時破口大罵,其罵聲之難聽,難以描述。   冷無為看著那些斷腿,皺著眉頭,道:"和將軍,我只是讓你將他們把腿給打斷,可並沒有將你把他們腿給砍了?"和將軍面色不改,正色道:"大人,想讓犯人不跑的最好方法就是把他們腿給砍了。沒有了腿他們也就不會跑了。如果只是打斷,也有接骨的一天,還會出亂子。"冷無為點點頭,不忍看著那些犯人的樣子,繼續往前走,不久就看到一個單獨的牢房裡面關著李思容,她的腿並沒有被砍,驚懼地縮在牆角里。   "哦,怎麼她的腿沒有砍啊?"和參將笑道:"卑職聽田爺說起,這姑娘是刺殺大人的兇手,不是一般的刺客。卑職拿捏不準,怕有失分寸,就沒有敢動刑。大人,如果您要卑職去砍,卑職這就找人辦理。"說著一個眼神,幾名士卒打開門,拿起鐵鏈就往李思容的頭上套。   親眼目睹自己的同伴被人砍斷雙腳的李思容,嚇的立刻大哭大叫起來,掙扎地十分激烈。好不容易,兩個士卒把她雙腿銬牢,另幾名士卒把她身體按住,執行士卒舉起帶血的大刀,走進牢裡。   "算了,我還沒有用過晚飯,不想倒了胃口。先放了她吧。"冷無為到底心腸還是硬不下來,搖頭走了出去。   和參將好像早知道會如此,手一揮,那些士卒解開李思容的繩索,冷笑道:"李姑娘,別以為大人放過你,你就沒事了。你膽敢刺殺大人,那是無論如何都是要死的罪名。不過死法有很多,就看大人的意思了。"說完,大笑著出去。   早已經被血腥的場面嚇傻了的李思容,蜷縮著身子在牆角下,不停的發抖,眼色露出麻木之色,她瘋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當冷無為從牢房裡回到館內後,心中不由有些落寞,看到剛才那些人的慘樣,真不敢相信,他們只是因為自己的一個命令。   "怎麼?心軟了。"岳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兩隻酒杯和一罈子酒,笑吟吟地在冷無為的對面坐下。   "岳先生,平時這個時候你都已經睡了,今天可怎麼有這麼好的雅興,喝上酒了。""公爺說的極是,平時老朽的確也是要休息的。可今天不同啊,公爺,剛才看了那些人,心裡是不是有些感觸啊?"冷無為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所指,笑道:"岳先生此話何意?"岳真自己倒上一杯,喝了起來,"大丈夫身處高危之地,當斷則斷,當狠則狠。大人如果有閒心為別人同情的話,不如為自己同情。現在是他們落到咱們的手上,如果將雙方位置調換,大人的處境會不會有人同情呢。"冷無為看著他,知道他的意思,便不再去想剛才看到的情形,也倒上一杯,"岳先生說道的極是。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不管他們到底是不是無辜還是情有可願,我斷沒有可能放過他們。""屬下,敬大人一杯。"次日,一早。二王爺府上。   "王爺,不好了。冷大人派人將刺客全部押到了刑部,看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霍淵匆忙稟報。   李賢皺了下眉頭,搞不清楚此舉何意,問道:"那些犯人怎麼樣了?"霍淵有些不忍,道:"那些刺客的雙腿都被砍斷了,血肉模糊的。想不到這冷大人手段那麼毒辣,我們以前低估他了。"李賢揮揮手,"咱們不談這個,他到底審不什麼來了沒有?"霍淵搖搖頭,"沒看出來什麼結果,他讓人送到刑部一句話也沒有交代。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這很明擺著的嘛,他是想告訴我,我們的事情只能由我們自己解決,他不想摻合。換而言之,先前我們提出的借兵一事,他是不可能答應的。"李賢氣憤難平,恨恨地說道。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也只好如此了,你馬上讓那些人招出誰是幕後,並發往全國,歷數叛軍的罪名。我這就去那位冷無為,探探口風。""王爺說的極是。"城裡的一家小販攤子上,滕子由戴著斗笠遮住臉,喝著豆花,冷眼看著跑來跑去的官兵。   "你聽說了沒有,那些刺殺大漢欽差和二王爺的刺客都已經被抓到了。""是嗎?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啊?""聽說是南方的亂軍派來的,為首的還是三當家的,裡面還有一個女的呢。""那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據說,一大半的男的都被砍斷了雙腳,其他的人腿也被打斷了。那個女的,瘋了。"滕子由很突然地站起來,幾步就走到說話的那一桌子上,大聲地喝道:"你們這些是從哪聽來的?"那說話的看著眼前的怪人,被他猙獰的樣子嚇住了,結結巴巴地道:"我的一個朋友是刑部看牢房的,我是聽他說的。"滕子由氣急,拔出刀來,一刀將那幾人圍著的桌子劈成兩半,然後急匆匆的跑了。   就在他走後還不到一會兒,一隊官兵過來,為首的小隊長拿著一張畫,打開對那些人道:"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啊?"滕子由是滕不安的弟弟,當初滕不安當宰相的時候,門庭若市,很多官員去拜訪過,因此在朝中幾乎都認識這個滕子由。   那些人對畫像看了看,從特徵上很快就發現是剛才那人,忙指著滕不安離去的方向。官兵立即向那方向追去。   迎賓驛館裡。此次李賢名義上是來看望冷無為的傷勢和感謝他的搭救之情。雙方說話都挺客氣的,扯著相互無關緊要的話題。   "冷大人,在這裡還算習慣吧,要不要為你換個地方啊?"李賢道。   冷無為笑道:"勞二王爺掛心,還算習慣。王爺請用茶。"下人們將茶端上,李賢喝了幾口,然後咳嗽一聲,道:"冷大人,此次咱們遇刺,肯定與南方叛逆有關。如今刑部那裡已經審出了結果,證實是南方叛逆所為。不知道冷大人有什麼見教?""我哪有什麼見教,只求平安無事就成,好好的把皇上交給我的差事辦好了,安安穩穩的回京,我也就謝天謝地了。""難道冷大人您就能咽的下這口氣不成?""咽的下,咽的下。再說南方叛逆乃歸屬貴國內政,我一個外臣是不好摻合的,否則皇上怪罪下來我可吃不住啊。這事情既然交給貴國,本官相信二王爺一定會不負本官厚望,一定能將叛逆捉拿歸案。"李賢看冷無為死不鬆口,說的話那叫滴水不露,知道他是鐵了心,當下作勢哈哈的笑了笑,隨便扯了些話題說說,緊接著找個公務繁忙的理由,回去了。   "冷少,這二王爺是擺明了要向朝廷借兵,咱們該怎麼做?"在一邊看的很清楚的田大說道。   冷無為笑了笑,"兵是他想借就能借到的嗎?不過一旦南李真打上了,以前和我大漢所定的協議也就作廢了,這事情不能不慎重啊。"岳真道:"公爺說的極是,咱們難就難在上面。一來要南李保證不破壞當初的協議,而另一邊,南李要用兵就不得不破壞協議。朝廷又明文規定是不許南李破壞協議,這些麻煩事全部攪和到一起來,還真不好辦。"冷無為暗暗盤算日子,道:"咱們出京到現在都快幾個月了吧,這日子不能再拖了。得想個辦法,盡快瞭解此事。"岳真說著走到窗邊,向窗外望去,只見天色沉沉地,似要下雨,"天要下雨了,咱們也該回去了。"冷無為點頭道:"我也想回去啊,不過不把這裡的事情處理掉,回去又怎麼能交差。岳先生你可有什麼主意?"岳真沉思道:"皇上不是交給你一道聖旨嗎?咱們可以在這上面做些文章……""你是說我要書屋……""皇上不是讓你將反對大漢統治的南李之人剷除嗎?那滕不安就是最為反對大漢之人。公爺大可以將事情的棘手推到他身上,然後許諾南李可以徵收稅收,以平亂為由,另開一條稅款。將與朝廷協定的稅款分開了,這樣一來,他們徵稅是得到朝廷認可的,也就沒有違背協議之說。朝廷的臉面也就保住了。再著,以南李的朝廷去對抗叛逆,削弱的也只是南李的力量,而且據我觀察,皇上不一定認為讓南李作為大漢國中之國是個最終的歸宿,將來的某一天,保不齊,朝廷會對南李動兵,這條件皇上肯定會答應的。"冷無為沉思片刻,贊同道:"你說的極是,自古帝王對開疆擴土都十分的熱衷,就算現在的皇上不會,可將來的皇帝就未必不會。不過另外徵稅咱們可以能同意,但一旦開戰,免不了要徵兵。這也是協議裡規定好的呀。""這也好辦。既然明文不准徵兵,但可以雇兵啊。只要在名義上換作說法,也就是了。再說,既然用的是雇兵的名義,到時候平叛過後,還是要解散的。如果他們不肯,這也正好給朝廷起兵的一個口舌。怎麼說都是咱們有利。"岳真捋著鬍子,陰深深地笑道。   冷無為想想也是,對小寇子道:"筆墨伺候……"二王爺府上。   就在李賢剛躺下還沒有多久,就有人來報,冷無為派人送信來了。心下疑惑的李賢將信打開,看著看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對下人下令道:"快,快去將霍淵、尉遲雲德兩位大人請來,說本王有要事相商。""奴才這就去。"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霍淵和尉遲雲德等人匆忙冒著雨趕到李賢的書房裡。李賢將信遞給他們,"這冷無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還寫了這封信給我。你們看這信上的條件,怎麼樣?"尉遲雲德露出笑容,道:"王爺,這是好事啊。本來借兵之事那也無奈之舉。現在肯同意咱們招兵買馬,自己鞏固實力,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霍淵卻皺起了眉頭,道:"我看不盡然,這冷無為通過遇刺的事情已經看出,南方叛亂肯定會引起大的風波,而我王朝對其用兵也是勢在必行,徵兵之事那是迫在眉睫。現在他想用雇兵和以另外的名義徵兵,無非就是打著我們這些行動是在大漢朝廷同意的情況下實行的。雇兵是為了對付叛亂,可一旦鎮壓了叛亂,這些軍隊最後還是要解散的,到最後鞏固實力之說也變的渺然。因此,這信上的條件看似對我們有利,其實一切都是在大漢掌控之下執行。"李賢也贊同地點點頭,"你說的極是,本王也看出冷無為的意圖。但現在咱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大漢是怎麼也不可能借兵給咱們,他們北方局勢微妙,自顧不暇。現在也只能靠咱們來應付當前的局面。而且這條件咱們還必須得答應,否則,另起爐灶,公開打破與大漢的協議,不說別的,就連近在咫尺的南席城的十幾萬大軍,就讓咱們頭疼,副鋒芒在背。一旦和南方叛逆打起來,大軍南下,咱們的都城也就空了。如果在那個時候,大漢舉兵出征,到時候後果可不是咱們能想像的。""看來,王爺您是下定決心了。"尉遲雲德道。   李賢點點頭,對霍淵道:"你讓禮部官員正式擬份協議,咱們盡快將這事情定下來。早日把新軍訓練出來,這日子不能再拖了。尉遲將軍,你也開始著手徵集新兵,這事情一定要加快。""臣遵命。"大漢永元一年十一月五日,大漢明宗皇帝所派遣的欽差,軍機大臣兼平南將軍,一等忠賢公與南李王朝的二王子就南方叛亂之事,達成了若干的協議。並具體歸納為三點;其一,南李徵收平叛稅收,只限於在剿滅叛軍時可以徵收其稅,叛亂平息後,則按過去協議執行,不得再加徵稅;其二77.中文首發,南李動用錢糧徵集新軍,名為"雇軍",其軍存在只限於在平亂之時,一旦叛亂平息,其軍隊必須解散;其三,在南李平息叛亂時,如遇到必要的危險以及危及南李王朝統治時,大漢有義務出兵襄助,而所需則有南李承擔。   "呵呵,冷大人如此為我王朝著想,本王代表我朝官員和百姓謝過冷大人了。"在簽定協議的宮殿上,李賢拿著兩杯酒,對冷無為說道。   冷無為笑著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希望二王爺能夠早平叛亂,本官代我朝皇帝陛下,恭候佳音了。"李賢也喝乾酒,將杯子放到一旁,身後面的一官員遞過來一個盒子,"冷大人,這是本王的一點心意,希望冷大人能夠在貴國皇帝陛下,能為我南李官員和百姓分擔一二。""這怎麼可以呢。"冷無為嘴上說著,可手上卻接過那盒子,掂了一下,瞧份量還不輕,"那就有勞二王爺費心了,本官一定為王爺向皇上多多美言。看是否能免去今年的納貢。"李賢有些喜出望外,"那本王就先謝過冷大人。不知道冷大人何時返回大漢啊?""就這一兩天吧,離京那麼長時間了,也想念家人了。我現在可真是歸心似箭啊。"冷無為笑著說道。   永元一年十二月六日,那這封冷無為與南李私自簽定的協議,想不到傳到京城,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朝廷上下對此那是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畢竟皇帝換了,這規矩也就變了。如果是德武帝在世的時候,這些大臣對冷無為私自簽下協定的事情,反應不會太過強烈,但現在不同了,現在坐在龍椅子上的是明宗皇帝而非德武帝。   自從八王爺重新進入朝廷以後,過去的權力再一次回到他的手裡,不過已經沒有往日的鋒芒,辦什麼事情都先稟報給明宗皇帝,本來對他一直存有戒心的明宗皇帝多少也卸下了戒心。   在冷無為與南李的協議上,八王爺反應最為強烈,說什麼有違先皇約定,有辱國威,將眾多罪名扣在了冷無為的頭上。百官也力諫明宗皇帝對此事要嚴查,事關國體不能忽視,並請求,當冷無為到達大漢境內時就立即鎖拿。   就在朝廷上下一致反對冷無為私自簽定協議的事情上,軍機處卻顯得很冷靜。蕭貴中對這事情表現的很漠視,什麼話也不說。劉本和陳嘉成對這事情上也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中肯的話,並表示等冷無為回來,再仔細糾察。而義親王文祥則對冷無為上表的奏章十分的贊同,認為冷無為簽的協議所列要求十分的明智,但責其沒有事先通報朝廷,有做事不周之罪,小懲一下便可。   但明宗皇帝對這事情上沒有明確的表態,將眾大臣參奏冷無為的折子給擱了起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面對朝廷內外眾說紛紜,明宗皇帝對此卻深敢苦惱。誠然冷無為所奏報的協議要求,十分符合大漢朝的利益,在那麼複雜的情況下,簽定這份協議,可以說是難能可貴,但如此重要之事,卻沒有通報朝廷,而是先斬後奏,這無疑有蔑視朝廷之意,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在朝中主張懲戒的卻佔多數。   "皇上,誠親王求見?"小順子小心地奏道。   "什麼?他來幹什麼,難不成也是為了這事?"明宗皇帝皺了皺眉頭,"你讓他進來吧。"誠親王文良,自從第一任太子被廢後,自知不可能取的帝位,便與文士們相伴,探討古今史書,活的逍遙自在,一般他不參與國事的,今天他突然到訪,不由讓明宗皇帝狐疑起來。   "臣參見皇上。""平身吧。六弟,你此次找朕所為何事啊?"文良比以前胖了不少,或許這就叫心寬體胖吧,只見他走上前笑道:"臣弟是想問問今年中第的進士們,有沒有放缺。臣弟聽聞江南一帶出了好幾任缺,因此臣弟想舉薦幾個人,皇上……""好了。"明宗皇帝本來就心煩,還要聽這事,甩手道:"你好好的修你的書就是了,朝廷的事情你就別管了。至於放缺的事情,自有吏部考查。你將名單交到吏部那裡去便是。如果真的有真才實學,朕自會重用。"文良道:"臣弟謝過皇上,臣弟告退。"他本是受人所托,故此而來,既然皇上讓他交給吏部,吏部的官員自然會給他面子,為什麼要驚動皇上,那是事先通知為好,如果將來有什麼事情,也事先說過。   "慢著。"明宗皇帝從座位上走下來,"你今天只為這事?""臣弟是受了朋友之托,他們一直抱怨沒有為國效力的機會,因此讓臣弟引見一二。皇上,除了這事,難道您認為臣還有什麼事嗎?"文良反過來問道。   明宗皇帝對著門外,小順子機警把那些宮女太監放了出去,自己也到門外伺候。   "這幾天朝廷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冷無為雖然自作主張,但畢竟還是為了大漢的利益。現在百官彈劾他,如果你是朕,你會怎麼辦。""皇上,臣弟不敢。"文良嚇的跪在地上,"臣弟對皇上忠心耿耿,從無二心。""朕說的是假如。""皇上,這假如臣弟可擔當不起,請皇上慎言。"明宗皇帝笑笑,"那你就談談你的想法吧?你起來回話吧。"文良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觀察明宗皇帝的臉色、情緒,小心地道:"皇上,臣不知道如果先皇在世的時候會怎麼做,而且冷無為自作主張的事情在先皇時,並不少見。當時先皇也沒有說什麼。"明宗皇帝一愣,"你的意思是說不懲罰他?"文良低著頭,哈著腰,恭敬道:"皇上,臣雖然與冷無為並無多大的交往,可臣弟知道,此人對皇上以及大漢是相當忠心的,並且也忠於王事,辦事幹練。往往在緊要的時候,處事果斷,考慮周全。如果什麼事情都要請旨,那皇上又何必派他前往南李。冷無為先斬後奏或者做了壓根就不上報的事情,在先朝都有先例。如果認真追究起來,十個冷無為也不夠殺的。但大漢也只有這麼一個冷無為,請皇上三思。"明宗皇帝認真看著文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走回座位上,"你說的不錯,這冷無為的確是喜歡自作主張,就好比北魏鎮南王的事情,他就事先一點都沒有透過風,先皇也沒有怎麼怪罪於他。但先皇畢竟是先皇,如果百官拿這事情喧嘩起來,以冷無為為榜樣,效仿於他,事先不請奏,事後不匯報,那朕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文良小心地道:"皇上是想懲戒於他?"明宗皇帝笑笑沒有說話,"你跪安吧。""臣弟告退。"文良看著明宗皇帝的臉色慢慢的退下。   次日,早朝,明宗皇帝頒布了對冷無為關於此事的裁決。小順子當眾宣讀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察軍機大臣兼欽差平南將軍冷無為,處事不周,藐視國法,有違禮制,罪無可赦。但其素有功績、且此次所定協定甚合朕意。念其身處複雜之地,事難周全,朕懷寬恕之心,決定略施懲戒,以儆傚尤。著削其一年俸祿,爵位降連降三等,撤其欽差大臣及平南將軍等職務,官級也降三等,仍在御前行走。欽此。"明宗皇帝面色凝重的看著眾大臣,道:"你們對此還有意見嗎?""皇上聖明,臣等並無他意。"眾臣跪下站起,呼道。   明宗皇帝冷眼看著眾位大臣,道:"或許你們當中有的人認為朕對冷無為處罰太輕了。但朕可以告訴你們,冷無為所奏之事,於國於民,對我大漢都是有利的。且他在信中說到,他在南李被人行刺,南李南方不久就要叛亂,那裡依然有不少人對大漢頗有仇意,朕也下過聖旨讓他將一干人等處決,現在他怎麼說也是按朕的旨意行事。如果你們是他,也能不能隨機應變、果斷下決心,為國事盡心盡力?但即使如此,朕還是要懲罰他,為的不是因為他藐視國法,有違理制。而是告訴諸位,無論是什麼理由,只要是藐視皇權,沒有朕的許可,做什麼先斬後奏之事,哪怕他做的事情再怎麼正確,一樣有罪。諸位可明白嗎?""臣等明白。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道聖旨很快就傳到冷無為的手裡,傳旨太監本以為冷無為會發火或者面色不悅,卻沒有想到,冷無為只是聽完接了聖旨,壓根就沒有當回事,所給的賞銀也挺豐厚的。   當冷無為接聖旨時,人已經到了浙東省。此次回京,沒有走水陸直接回京,而是兜了個圈子,跑到浙東省境內。傳旨的人也是接到通報才趕到那裡的。   當初離開南李的時候,李賢送冷無為的排場真可謂不小,給足了面子。至於那些刺客,也真像岳真說的那樣,既然抓了那麼多的刺客,能搭救的援兵必然不多,再著刺客一事,那是豁出命去的,怎麼可能還集齊人馬再去營救的道理,正是這樣的原因,冷無為也就必要再留那些人,直接送到刑部去。當他們離開南李邊界後,那些刺客無一倖免,全部被腰斬。而那瘋了的李思容則被判了環首之刑,吊死在獄中。而那二當家的,到底還是沒有抓到,看樣子應該逃往南方老巢。   浙東省是江南富庶之地,那裡氣候適宜,景色宜人。多少達官貴人都喜歡在那裡定居。尤其是在沿海這一帶。浙東省最美麗的地方,那就數臨安。那裡有一處湖,名叫東湖,四處都有園林和佛塔,往來的遊人都喜歡在那裡停步。而浙動省的首府也設在那裡。   冷無為這幾個人,像是在踏景一般,來到了臨安。此時已經是處冬。花草樹木都已經凋零待蔽,就是東湖也透著寒意。當冷風吹過湖面時,那寒冷的滋味像冰結在自己的身上似的。   要說來這,那可真不是冷無為的意思。馬娉婷早聽說東湖是怎麼怎麼美,心想出來一次也很不容易,就央求著冷無為帶她去那裡。冷無為本就在這事情上沒有多大的主見,也就依著她。   可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鬼冷的天,這婆娘居然要乘舟去游東湖。岳真借口自己身體虛弱,經受不住寒風托詞留在了客棧裡。田大則是說要買幾樣土特產帶回京,拉著小寇子一同去了街面上。只有冷無為這個可憐鬼,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乖乖的跟著她上了舟。   當一葉小舟划到湖中央的時候,一陣風打來,小船立即搖了個不停,嚇的不會水的冷無為緊緊地抱住船艙裡的船板。   "馬姑娘,咱們回去吧,,這天這麼冷,你一個人呆在外面小心著涼。"誰想馬娉婷好像沒有聽見似的,站在船頭上,觀看湖上的景色,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她看的什麼景。"船家,在往前走走,我還要再看一看那邊的景色。"這船家是多年在這裡划舟的老船夫,專門接待來湖看景色的遊客,他在船尾划船,笑道:"姑娘,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現在這個時候,很難有漂亮的景色。如果你們要是在春末夏初來的時候,那可就不一樣了,這裡就好比仙境一般。多少文人墨客,都會在湖上亭子裡面留下墨寶。""是嗎?"馬娉婷看著碧綠色的湖水,雖然透著活氣,可更多的卻是一種蒼涼。也許是被冬天的傷感所感染到的吧。周圍都是滿目凋敝,沒有一處能感覺到美的存在。   "船家,我聽說這裡好像有一種叫做胭脂花的,有沒有這樣的花啊?"船夫笑道:"姑娘,這東西有啊。不過只有到夏天的時候才能見到,而且還要看緣分。有人說這胭脂花會動,常常和情花在一起,形影不離。許多遊客來這裡有一半都想見見這樣的花,可惜見到的人很少,採到的根本就沒有。據傳說這兩樣話是仙女們不小心從天上落下的,很有靈性啊。"馬娉婷若有所悟,"聽說,只要兩人是真心相愛,那花才會出現。想不到還要看季節。既然這樣我們就回去吧。"說著看了在船裡發抖的冷無為,尋思道:也不知道他對我是不是真心的。   船夫笑笑,開始掉轉方向,"姑娘啊,來這裡的人啊一大半都是為了那不存在的傳說,老朽撐了那麼多年的船,什麼沒有見過啊。依我看啊,與其去追逐那不莫須有的傳說,不如去做自己心裡所願意的事情,不要增加懷疑負擔,只要心誠,老天會保佑你的。"他們說什麼話,冷無為已經聽不見了,他開始暈船,不斷的嘔吐,真是苦了他了……   當地巡撫得知軍機大臣冷無為到了他的管轄屬地後,由於事先沒有得到一點通知,嚇的忙亂起來,紛紛找人去尋找軍機大臣的所在。雖然冷無為被傳旨懲戒,可誰都知道,皇上還是很器重他的,如果不器重他大可以找這個理由以及符合百官的意見,罷了他所有的官,可現在只是微不足道的懲戒而已。那些罷掉的官職,都是虛職,南李方面事情都辦過了,這些職務也就沒有用了。   至於降爵位和降官級,那更算不了什麼了。冷無為還那麼年輕,以後再賞爵的機會也是有的,御前行走無論官級多少,那可是在皇上身邊的近臣,不是一品也要向一品那樣對待,更何況像冷無為這樣有資歷、有官聲、有威望、有政績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放出京去,重新當他的總督和大將軍去,這誰也說不好啊。   浙東省的巡撫湯化立即召集下屬官員研究如何對待這位大77.中文首發員。軍機大臣來到臨安的消息,一下子從衙門裡傳播到外面的小民百姓家去。一場久告不明的冤案,再一次告了出來,而此次所向告狀的官員,不是別人,正是被百姓看中的、讚揚的,朝廷大員冷無為。   這個案子到底牽扯到什麼,會審到什麼地步,現在還在船上暈船嘔吐的冷無為是怎麼也想不到的,而這個案子的背後指使人又是誰,目標直指京城…… 第二百四十六章 平冤案(一)     "聽說了沒有,咱們這裡來了朝廷大臣,聽說還是軍機大臣呢。""是嗎?那軍機大臣是幾品官啊?""這好像不太清楚,不過好像是位侯爺。我是聽知府衙門裡的人說的。""那你說,這位大人是來幹什麼的呢?""不知道啊。"街頭巷議,紛紛都在討論朝中來人的消息。有的人說的那是眉飛色舞,好像是真的看到過似的。   一茶館裡,一老先生摸著鬍鬚對同桌的幾位,故作神秘,道:"聽說了嗎,朝廷裡來人了?""來就來了唄,有什麼可希奇的?"另一老者不以為意道。   "你恐怕不知道,在這當口,朝廷怎麼派人到我們這裡來,這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想看。前些日子,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朝廷能不注意到嗎?一下子死了三百多人,喊冤、告狀的那麼多,知府衙門、臬台衙門都不敢受理,這背後有多大的內幕,你們就不想知道嗎?"老者一副高深莫測之狀。   另一老者沉思片刻點點頭,"看樣子是這麼回事,那阿慶嫂告狀喊冤叫了那麼多年,看來這次有機會了。""是啊,她家本住在山頭上可卻被縣官府全部佔去了,男人也被抓去了,沒過多久就死了。可憐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喊冤告狀。告了三年了,沒有任何人受理。現在山塌崩,一下子死了三百多個,看樣子准與阿慶嫂告的事情有關啊。"知府衙門口,只見一四十多歲的女子,跪在大門口,雙手高舉狀紙。而那狀紙上赫然是用鮮血寫成。   門口處的衙役好已經習慣了那婦人跪在那裡,眼睛一眨也眨,看不到絲毫的憐憫之心。路過的人也對此側目。天氣冷的厲害,卻沒有這世道人情冰冷。   也不知道那婦人跪了多長的時間,當一陣風吹來,猛然地倒了下去。對面的酒家裡,有些好心的客人趕來,將她抬了過去,倒了杯熱茶,讓她暖暖身子。   "阿慶嫂,你這又是何必呢,你的男人都死了三年了,還告個什麼勁啊。"這家小酒家的女掌櫃可憐她道。   阿慶嫂眼睛紅腫,看著周圍的人,"我就不信,這世界就沒有天理了,就沒有人為百姓做主了。我不信,我不信這世道就這麼暗下去……"旁邊的一個客人歎了口氣,"這世道誰能怎麼說呢,前幾天一下子死了三百多人,可縣官、知府照樣當官,誰又能說的了什麼呢?"女掌櫃忽然想到了什麼,對阿慶嫂道:"我聽說最近我們這裡來了個朝廷大官,聽說官挺大的,是皇帝身邊的人。阿慶嫂,你不如去找他看看,或許有點希望也說不定啊。"阿慶嫂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眼睛裡都放出光來,忙追問道:"掌櫃的,您可知道這位大人現在在何處啊?"掌櫃的搖了搖頭,"不清楚,現在好多官員都在找他們,我的消息也是從衙門裡頭傳出來的。"知府衙門裡。   "你們這些廢物,讓你們找個把人都找不到,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老子白養你們了。"臨安知府鐵全砸了杯子罵道,如今巡撫、按察使、學台都追著他問軍機大臣的下落,可一連找了幾天,連個鬼影都找不到,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捕頭單膝跪地,為難道:"大人,這臨安城這麼大,找個人實在太難了。再說他們也都是微服出行,客棧驛站我都找了個遍,一點消息都找不到。大人,這位大人到底是誰啊,連名字都沒有,就是出現在咱們面前,我們也不知道啊?"鐵全在大廳上走來走去,急噪道:"看樣子也不能再瞞下去了,這位大人乃當今的一等忠賢侯(冷無為的爵位被降了三等),朝廷裡的軍機大臣。是皇上身邊的重臣,想來你們也聽說過,他便是曾經的大將軍,冷無為。你們去客棧查查,只要和冷字挨上邊的,都給我嚴密的看起來,快去。""小的,這就去。"捕頭立即帶領手下再一次出去查訪。   鐵全搓著手,乾著急,喃喃地道:"千萬別出什麼事啊,否則天都要塌下來了……"話說冷無為在東湖時,又是暈船又是嘔吐的,一回到客棧裡就病倒了發起高燒來。住店的時候用的是假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這一病,連行程也不得不改了,馬娉婷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著,端盆遞水的。小寇子反而沒了什麼事。   岳真則拿著那些孤本書籍有滋有味的研究,讀到高興之處,還寫上隨感一兩篇,到也逍遙自在。田大則有事沒事的喝上幾杯,醉了就倒在床上睡覺,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   "小寇子,藥抓來了沒有。"當小寇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的時候,就立即被馬娉婷所察覺。   小寇子道:"我已經讓小二拿去煮了,主子,現在的身體還燙嗎?"馬娉婷看他臉色有些不正常,估計小寇子有什麼心事,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剛出去一下,就不太對勁。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小寇子坐下,道:"馬姑娘,如今那些當官的知道主子在這城裡,現在四處都在找主子,都快把整個臨安城翻過來了。我剛回到客棧的時候,就看到幾個捕快詢問掌櫃的,問有沒有姓冷的客官住進來。"馬娉婷略一沉思,"看樣子這官府已經知道爺到這裡來,不過他們為什麼那麼緊張呢,你在外面有沒有聽到什麼?"小寇子道:"剛才我在藥房抓藥的時候,聽說這臨安城的近郊處有一山,名叫紫雨山。前些日子塌崩,死了三百多人。馬姑娘你看著事情是不是有些……""看樣子,應該是有些關聯。既然是近郊外,怎麼可能一下子聚那麼多人,而且還碰巧在那裡倒下了山崩給壓死了,這事情你趕快去查一下,看看到底有什麼貓膩。"馬娉婷從小寇子的話裡感覺到一些可疑。   小寇子點點頭,"我這就去查查看。"說完立即就走了。   馬娉婷看著床上躺著的病得昏昏沉沉地冷無為,心下不由地為他擔心起來……   知道有朝廷大官在臨安城的消息後,阿慶嫂就四處到客棧酒家裡尋找朝廷大官人的影子,可她也不想一想,就連那些當官的和衙役們都找不到的人,她又如何能找到呢,一個人像無頭蒼蠅一樣,東撞西撞的,走了太陽快落山了,也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也不找到是不是天意,當她累了、乏了,往地上一坐,靠牆上歇息的時候,恰好落腳在冷無為他們住的那家客棧,疲乏地睡著了。   晚上,找不到一點線索的小寇子往客棧裡跑的時候,突然一個趔趄,差點被人絆倒,仔細往去,只見是一個婦人躺在那裡睡著了。   "大娘,醒一醒,大娘,你醒一醒啊……"叫了三遍,阿慶嫂依然還是不省人事。小寇子看看著天也太晚了,如果把人丟在這,肯定會被凍死,便進客棧找了一個夥計,將她抬進去。開始,掌櫃的很不樂意,但在銀子的魅力下,也只好允許,並讓人送上一份姜茶,讓她回回氣。   一碗薑湯喝過後,阿慶嫂總算是醒了過來,張眼看看周圍,只見自己是在一間房子裡,有一個小伙子正關切地瞧著自己。   "大娘,你醒啦。你別怕,這是在客棧裡,你怎麼會一個人睡在大街上呢?"小寇子溫和的問道。   阿慶嫂聽他問話,想想自己的遭遇,不由悲從中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述說自己的冤情,最後道:"我是聽說這城裡來了位朝廷大官,我想向他告狀,向他鳴冤哪……"說完又哭了起來。   小寇子聽完,情緒激動,好在他還知道規矩,不往外攔事,因此安慰了阿慶嫂幾句,就往外走去,臨走時說道:"你放心在這住一晚吧,錢我已經幫你付。你安心休息吧。"說完就走了。   "難得的好人啊……"阿慶嫂含著淚光歎道。   小寇子回到冷無為的房間,見馬娉婷正在那裡打盹,便叫醒她道:"馬姑娘,你先回房休息吧,這裡有我伺候就行了。主子的燒可退了沒有?"馬娉婷用手摸了摸冷無為的額頭,然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總算是退下了,大概明天就可以好了。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小寇子搖了搖頭,道:"街上的人對這事情並不清楚。據他們說,官府把人派到那裡後,在五里地外,派官兵駐防,閒雜人等一律不准靠近。而那三百多人,都是從他鄉逃到這裡的難民和乞丐,因此這事情也就沒有人去追究。""這倒是奇了,不讓人接近那裡,莫非那裡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算了,既然沒有人出來攪事,咱們也不要為爺增加煩惱了。等爺身體好後,咱們就趕快上路。"馬娉婷想想道。   小寇子想起阿慶嫂的事情,便把事情告訴給馬娉婷,指望她能拿個主意。馬娉婷皺緊了眉頭,問道:"你有沒有告訴他,爺的身份。""沒有,沒爺的同意,小的哪敢啊。不過那婦人挺可憐的,告狀沒人理,家又回不了,又死了丈夫。別人還把她當成瘋子,為了告狀她可沒少挨了板子。唉,真挺可憐的。"小寇子同情道。   "這事,還是等爺醒來,看看他怎麼說。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這裡你就照看著吧,大夫說爺的病情恐怕有些反覆,你要小心一點。""你放心就是。我一定小心的伺候著的。"馬娉婷看他這麼說也就放心了,回自己的房去。   次日,一早,冷無為的燒全退了,也能進食了,只是身子還挺虛的,面色也蒼白。他一醒來,小寇子高興地把岳真、田大和馬娉婷等人叫來。他們見他好轉,也十分地高興。   馬娉婷想到昨天阿慶嫂和官兵查訪的事情,便扼要的說了一下。當說到一下子死了三百多人,官員衙門對此毫不理會的時候,冷無為和岳真的臉色凝重了起來。   "爺,你到底理不理啊。"自從東湖一行之後,馬娉婷突然轉變了對冷無為的稱呼,這樣一聽,關係顯然親切了很多。   冷無為站起來,坐到桌子旁邊,倒了杯茶,細細地品著,他把目光看向岳真,岳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說道:"這事情看來不簡單,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巡撫、臬台、學政司和江南東南道御史開衙建宅的地方,這地方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能不派人查嗎?但可疑的是卻沒有一個人來問此事,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事情的背後藏著一個很大的內幕。如果只是捅到巡撫這邊,那還算是小的,最擔心的是東南道御史也對此默然一是,這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這個洞有多深,有多大啊。"其他人也沉思了。   冷無為眼光犀利,他看到的和他們看到的不一樣,他忽然道:"娉婷,你剛才說的那個阿慶嫂本是住在那山上的,後來被官府強佔了。或許她能知道點什麼,你把她叫過來讓我問一問,是什麼事情會讓整個省的官員諱莫如深。""好,我這就去叫她。"馬娉婷說完就出去,但不到一會兒就回來了,面色憂慮道:"她人已經不在了,不過她走的時候太匆忙了狀紙落在床上。你看一看。"冷無為接過,匆匆看了一眼,上面只模糊的寫著自己的冤情,其他的什麼也沒有透露,"看樣子,這阿慶要麼是個聰明人要麼就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一座山居然能讓百官如此費盡心思,花那麼大的心力。這不由不讓我想到咱們在西北幹的事情……""侯爺,你的意思是這山有問題?"岳真敏銳道。   冷無為笑了笑道:"不錯,眼下只有這種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這事情我就不能不管,田大,你馬上去查一下那座山,搞清楚那裡的東西,然後再查探一下,要是真的是金山或者銀山,打聽一下這些金銀到底運往什麼方向。朝廷每年都會派不同的欽差下來巡視,一個省的巡撫、道御史是無法將三年的事情絲毫不洩露的隱瞞下去,這京城裡肯定有勾結之人。小寇子你去把那個阿慶嫂找來,突破口搞不好就在她的身上。我要麼不查,要查就要查個究竟。"內心卻笑道:看樣子我又要發財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平冤案(二)     "你是怎麼搞的,讓你找個人都找不到,簡直一個飯桶。"巡撫湯化對知府鐵全辦事十分的不滿。   臬台孟長廣出來勸道:"撫台大人,現在還不是生氣的時候,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趕快找到冷無為,他是個火藥筒子,做事從來不按章法,偏偏又得皇上器重。雖然他現在降職為三品,可畢竟他的老底子還在,怎麼說也是皇上身邊的近臣,見個皇上比親王們還輕鬆,更重要的是他和義親王、劉大學士、內閣陳中堂都有不錯的交情。萬一這事情讓他捅了出去,這後果恐怕……"湯化皺起眉頭,一抬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強自鎮靜的坐回去,捧著茶杯,思忖著對策,過了一會兒,道:"孟大人你寫封書信讓人趕快送到京城裡去,好早做不測之準備。至於冷無為那方面,也要派人趕快查清楚,盯緊了。無論如何不能在咱們這裡出紕漏。"孟長廣躬身道:"卑職這就去辦。"鐵全也接道:"卑職也盡快查請冷大人的下落。"湯化不耐煩的揮揮手,讓他們去了。   客棧裡,小寇子在一茶館外找到了餓暈過去的阿慶嫂,忙找人抬到客棧裡來,此時才悠悠地醒了過來。她不認識在座的任何人,只認識小寇子,看到他知道又是他救了自己,激動地朝他跟前跪了下來。   "恩公,請受草民一拜,感謝您的救命大德。"小寇子趕緊把她扶起來,"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別拜,別拜,我會折福的。"說著對著冷無為道:"阿慶嫂,我家主子想問你一件事情,你要是知道還請能告知。"此時阿慶嫂才注意到坐在中間的一個年輕人,端著茶杯在笑著看著自己,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公子有什麼想問的,只要草民知道,就一定老實相告。"冷無為點點頭,道:"我想問一問,你家房屋田地被佔是不是與山裡的東西有關?"阿慶嫂聽此言,大驚失色,張大了嘴巴。冷無為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知道裡面的箇中原因。   "公子為何這麼說,草民不明白公子話裡的意思。"冷無為笑著看著她,從她的話裡就知道這個阿慶嫂是個聰明的人,或許是多年的告狀莫明,處處碰壁,得來的經驗教訓。   "阿慶嫂,如果你現在不說的話,以後可就沒有機會說了。你要知道過了這家村可就沒這家店了。"阿慶嫂聽出話裡的味道,懷疑的看看周圍的人,一個是正在看書的五十歲左右的書生,另一個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從他們身上看就知道這眼前的公子不是一般的人,她把目光看向小寇子。   小寇子得到冷無為的點頭同意後,笑道:"阿慶嫂,這位便是你苦苦尋找的軍機大臣冷大人,你有什麼冤你就說吧。我們家大人一定為你做主。"阿慶嫂聽此言,便如晴空霹靂,撲通地跪下,"大人,草民冤哪……"這事情發生在三年前,在一場暴雨之中,紫雨山突然遇到塌崩,壓倒了不少民宅,不少人都逃到城裡去了,有的人則被山石給壓死了。沒過幾天,阿慶嫂的丈夫突然神秘西西的回來,從身上拿出用衣服撕開的布,裡面裝著赫然是金沙,據他說是在那倒下來的山石上發現的。他們悄悄的把這些金沙給融化,做成了幾塊幾兩重的金塊。   當阿慶拿著金子出去買東西後,悲哀的事情就發生了。那些店舖的掌櫃看見阿慶居然拿金子出來買東西,生怕他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就把他告到知府衙門去。知府鐵全也十分的懷疑,看那金子像是剛人工熔化的,便追問這些金子的來處。   開始阿慶是死活也不說,後來被動了大刑,就招了。鐵全立即將這消息告知巡撫湯化,然後湯化又把事情告訴了臬台孟長廣,之後由臬台帶人將那山封鎖了。撫台、臬台、知府帶著官兵押著阿慶找到了金山,為了嚴守秘密,便將其滅口。對外只說他失足落山而死。   阿慶嫂當知道官兵封山後,就知道秘密已經洩露出去。為了自保,她便讓人寫狀紙喊冤告狀,讓臨安城的人都認識了她。如此一來,知府鐵全假惺惺的接了她的狀紙,意在試探她到底知道什麼,阿慶嫂不比她丈夫,為人練達圓滑的多,她只是說她丈夫死有蹊蹺,請大人明查,至於什麼事情她一概不知。   幾經試探下,鐵全看她的確是真的不知道什麼,就把她轟了出去。可憐的阿慶嫂到處喊冤,聽到欽差來就想去見欽差,可欽差哪是那麼容易見到的,巡撫衙門、臬台有司衙門、知府衙門都是穿一條褲子,可她還是繼續叫冤,不為別的,只為讓臨安城的老少都知道,也希望她告狀的事情能被路過的某位大人知道,這是何等的毅力。   聽完她的敘說,冷無為心裡有個底了,問道:"那前幾日,死了三百多人也是與這事情有關?"阿慶嫂點點頭,道:"自從他們知道山裡面有金礦後,在不到一個月之內就找來這麼多外地人來此開礦。據我相公說,那金礦並不多,如果連續開採的話,不用幾年就可以開採完。因此草民在想,雨水導致山石塌濱,而導致三百多人全部遇難,居然沒有一個人逃出來,這事情是不是太蹊蹺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被滅口了。"冷無為驚道。   阿慶嫂不說話了,冷無為越想越對,要找三百多人進山躲過別人的眼睛很不容易,不過大可以說是找他們有煤礦或者是伐林,這些問題只要換幾個公文就可以了,用不著上報朝廷。但如果是金山,那就嚴重的多了,凡是發現金山銀礦的話,必須先報由戶部,再由戶部稟報皇上,再由皇上下書戶部,戶部才能派專人負責。地方官員是不能插手的,否則那就是死刑。   岳真聽了這駭人聽聞的消息,也放下書,面色凝重地看著冷無為。   "阿慶嫂你先回房休息吧,這事情本官一定幫你做主。不為別的,就為這三百多條屈死的亡魂,我也要把這事情查清楚。"冷無為斬釘截鐵道。   阿慶嫂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再一次跪下道:"草民能遇到青天大老爺,草民死也心甘了……"小寇子將她帶下去後,冷無為陷入沉思之中。馬娉婷知道他在考慮很嚴重的事情,守在一旁,乖巧的不出聲。   岳真忽然說道:"侯爺,您看是不是讓白雲飛帶五百近衛軍過來?"冷無為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現在身邊沒有一點的實力,就算找到證據也有可能被人下毒手,"不錯,我這就寫信,讓小寇子連夜送去。不過,我的近衛軍只屬於私府家丁,名不正言不順。我還要寫封信交給十三爺,躺讓他出兵部官文,有了它,辦事才方便。"岳真同意,"那我這就起草。從這裡到京城,快馬加鞭,連夜趕路需要四天,一來一回,順利的話要十天,在這十天內我們要不被人發現,可要想個對策。"冷無為點點頭,"對策我已經想好了,東湖那邊有幾家寺廟,咱們去那裡避避。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像我這樣的人會跑寺廟裡吃齋去。""那阿慶嫂怎麼辦?"馬娉婷問道。   "很簡單,讓她繼續裝作找侯爺,官兵們看到她也就放心。"岳真說道。   冷無為笑道:"是個好辦法,咱們就瞞天過海,就在他們眼皮底下。要端的話就把他們一鍋端。"如果說冷無為先前只是為了那些抄家好處的話,現在卻不是了,當他知道三百多人被官府滅口時,心下的良知,就不能不理會這事情,畢竟他並不想當一個讓人罵的官。但他不知道,這案子的後面牽連卻是那麼地大……   數日後,小寇子一路上累死了好幾匹馬,送算趕到了京城。當他到了府上時,把信交給白雲飛,便昏死過去。這一路上,他沒有休息片刻,就連吃乾糧也是在馬背上吃。   白雲飛看過冷無為給他的信後,立即招集駐守府上的五百近衛軍,這些人都是馬娉婷以前帶的響馬。之後,他就趕到義親王府文祥那裡。將兩封信函一同交給文祥。   文祥是出了名的急脾氣,當知道江南有此等事情後,就要急著進宮面聖。不過在白雲飛的勸解下,才取消了這個念頭。二話不說,開了兵部調防文書,將那些近衛軍編為京城護衛軍的一支,以消滅盜賊為借口,南下浙東省,並明文將此調動大權由冷無為接管。並給了白雲飛自己的親王玉珮一塊和一紙手書,上言如巡撫人等敢私自調集兵馬,冷無為便有權調動閔浙兩省之兵,一切後果由他承擔。   文祥是軍機大臣、九門提督兼領侍衛內大臣又管著兵部,是有權調動地方軍隊的,不過這樣的權力是非到萬不得以是不能調動的,否則被視為欺君。他只憑冷無為的兩紙書信就敢下如此決心,這不但是因為他信任冷無為,更是因為他的俠義之心。三百多條人命,他怎麼可能坐視不管。而且在信函上的字裡行間中,牽扯到一大批的官員,在新皇登基之初,如不殺一批人為新皇帝立威,皇權又豈能穩固。正是在這複雜的出發點上,他將生殺大權交給了冷無為,他相信如果真的有必要殺人,冷無為是絕對不會手軟,當初十三皇爺是怎麼死的,他就在當地,那是再清楚不過。要說狠,朝中大臣未必有人就能狠的過他。   接到文書玉珮後,白雲飛立即帶人上路,按小寇子臨暈前說的地址一路奔去。   臨安城東湖邊上,有一處僻靜的小寺廟。冷無為坐在那裡沒事在佛像跟前的盤腿打坐,別說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算算日子,白雲飛他們應該到了。"一旁讀佛經的岳真突然說道。   冷無為閉著雙眼,嘴上唸唸有詞,"田大已經去接他了。岳先生,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這案子咱們是做大了好,還是做小的好?"岳真笑了笑,"侯爺,你不是早就心裡有數了嗎?如果你想大事化小,還用得找讓小寇子上京城嗎?"冷無為呵呵地笑了起來,"不錯,這事情只能往大的方向去做。如今新皇登基還不到一年,所遇政事還沒有一件能有震懾力的。皇帝無威嚴,皇權則不穩,國家也就不會安定。與公與私,只有皇上集大權於手上,我這個做軍機大臣的才有份量,以後行軍打仗也有堅實的依仗。所以,這些人不能不殺!"岳真微笑不說話,自從跟了冷無為以來,他知道這個主子是個十分有主見而且很聰明有心機的人,他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什麼時候該狠什麼時候仁慈,一旦他把大方向確定了,自己需要做的只是擬定實現這個大方向的步驟而已。   臨安北城郊外,遠遠的突然出現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奔來,其勢如萬軍萬馬。就在他們快抵達城池時,被一路邊的青衣之人攔住。大隊人馬整齊的停了下來。   "老田,你怎麼會在這?"馬上一穿白色貂皮的青年吃驚地說著,跟著就下馬,一路風塵僕僕的樣子。   田大看到怎麼多日子沒見的白雲飛,免不了說了些客套話,然後轉入正題道:"冷少讓你將帶的人分開了找幾家客棧住進去,一定不要讓人有所察覺,尤其是官府之人。現在還不是亮明身份的時候。"白運飛沉思片刻,道:"事情是不是很棘手啊?"田大沉著臉道:"相當的棘手,到現在我們還沒有搞清楚這些人的後台都有哪些人?是親王還是皇親國戚。對了,義親王的手諭你拿到了沒有?"白雲飛從懷裡拿出文書還有玉珮,道:"看樣子義親王是要動真格的了。"田大沒有接,讓他再塞回去,"咱們還是先見見冷少,看他怎麼說。"說著白雲飛將這些人的幾個頭目叫來,囑咐了幾句,然後隨著田大策馬而去。   整個五百人的馬隊分開十幾小隊,按不同的時候,從東西南北四個門而進,以暗號標記聯絡。還有一部分人則駐紮在郊外,這些響馬出身的太知道怎麼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不讓人懷疑。 第二百四十八章 平冤案(三)     如今擺在冷無為面前的只有一種選擇,那就是把事情查的更清楚,把案子搞的再大些,殺的人也要更多一些。本來還心裡還存有顧慮的他,當收到義親王的信函後,這顧慮就打消了,文祥和他的想法是一樣。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呢。先皇德武帝時,為了集中手上的權力,接連掀起了幾次大獄,將那些不服從他的、或者結黨太深的人,一一處死、流放,其手段之狠,讓人是心驚膽戰。這也為他日後震服人心、集中手上的軍政大權,做好了準備。   冷無為相當瞭解目前的形勢,當今皇上明宗即位,從即位開始到現在,偽詔之說依然蜚語流長,朝中大臣表面上服從皇上的旨意,可背後不知道打了多少的折扣。新皇虧就虧在他沒有自己的底子,手上能用的人實在是太少。即使有自己和劉本襄助,也見效甚微。   這主要是由幾個方面決定的,其一,劉本自入閣為軍機大臣以來,先後由林天遠、蕭貴中壓制,所有的權力只是為皇帝擬旨和討論皇帝施政之要,其門生故歷以及和他志同道合之人,包括陳嘉成,都是清流之輩,大部分都是在翰林院、太學、以及個別在督察院供職的人,所能起到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小。陳嘉成又是一個明哲保身之人,雖然支持劉本,可不見得會與其他官員正面相觸。這也正是立新君他為什麼會托病在家休養的原因。   其二,大將軍呂賢雖然全力支持新君,名望也很高,但他畢竟是個武將。朝廷朝制向來都是以文制武的規定,因此他可以在軍隊裡擁有擁護聲最高,可在朝廷、地方官員中,就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當他一死,就連軍隊裡面先前擁護的將領也開始左右搖擺,軍心開始變的渙散,加上之前德武皇帝改革軍制,所留下的各種隱患,使將不知兵,兵不識將,還有一大部分將領都是庸碌無能之輩,其中有部分將領尋找靠山,這當中以駐紮京畿的虎威營和驃騎營表現的最突出,這也是明宗皇帝為什麼將這兩支軍隊撥往前線的原因。他們知道呂賢在的時候,或許能鎮的住這兩營的兵馬,但呂賢一死,這長期呆在京畿附近的兩營,難保長期以來,不被人收買的道理,還不如重新以效忠皇帝的名義培養一支忠君的軍隊。文祥本來提議的是「天」字軍團,可這些兵馬是大漢的最有力的寶劍,怎麼可能長期放在鞘裡,不得以只好把皇甫遠的地方兵馬抽調過來,因為他那裡的兵馬成分十分的複雜,就是皇甫遠也不一定就能令行禁止,是最適合換將代統的,這也是無奈之舉。冷無為雖然也知道,但他是反對這樣做的,因為重新培養一支軍隊,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在君位不穩的如今,突然調這樣的不是一心的軍隊駐防京畿,有失妥當。   其三,那就是冷無為自己的原因。冷無為雖然是大將軍,多年的征戰,到也有些軍望。但他和呂賢不同。呂賢是先武而後文,無論怎麼樣都有武這印象,如果擅自議論朝政就讓人有越俎代庖之感。而冷無為則不一樣,他當過縣令、知府、巡撫、欽差使臣、主考官等等,在文官中、地方督撫官員中都有不小的影響力,他是先文而後武,從總體上符合朝廷的朝制,以文制武。而且他曾兩次擔任主考官,其下門生已經多如千人,地方上的封疆大吏都有他的門生,再加上德武帝賜他翰林出身,又讓他到翰林院學習,從當時上講或許是皇恩浩蕩,可拿現在來說,這效果就很不一樣,或許這也是德武帝的高明之處。無論是軍政還是朝政,冷無為都是有權力有資格參政的。但之所以對新君集權收效甚微,其原因是,冷無為本身就不貪戀權位,而且本性和陳嘉成一樣,喜歡明哲保身。他不知道,他雖然讓出了大將軍的職位,在權力上他做了很大的讓步,從個人上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做到仁至義盡。可在皇上那,他的作為就有點偏頗了,誰都知道他是新君能順利理朝的功臣,進京護駕的良將,可就是這樣的功臣,不到兩天就被去了大將軍的職位,這能讓百官和地方上的官員心安嗎,能讓前方將領心安嗎。有的人甚至在猜測皇上會不會卸磨殺驢,鳥盡弓藏。八爺黨的人為了自保,不得不再一次抱緊一團,同進同退,表面上看這些人與八王爺沒有什麼關係了,可底子下卻抱的更緊,這就是為什麼八王一上台,朝廷的局勢立刻變了,附和之人甚多。   其四,文祥雖然貴為親王,又是軍機大臣,如今的朝廷首輔,可這些並不是因為他的功績所致,而是皇上的恩寵,這在人心上就有先天的弊端。他即使在今後發揮出自己的才智和非凡的見解,可從根子上大臣們只把他當作皇帝的代言人,很難與八王文思想比。如果兩位王爺在意見上相左的時候,大臣們可以毫不猶豫的支持八王。如此,皇帝還有何臉面,皇權又如何能集中,威嚴由如何宣揚。   下面的官員要看督撫的臉色,督撫要看朝廷官員們的臉色,而朝廷官員們與皇帝的心又不一樣,這皇帝還怎麼能順利的按自己的心意施政,換一句話說,上午皇上才說的話,下午就立刻走了樣,到了第二天又是一個樣,聖旨雖下,能從者甚少。如今之計,從迅速的矯枉過正的只有效仿先帝,興大獄,立君威;殺百官,集皇權。   文祥和冷無為都看到了這一點,因此兩人在做法上是一樣的,不過在冷無為從自己的良心上來看,只抓有罪之人,不涉及無辜,可在文祥的打算上,這圈子劃的越大越好,最好能劃到京城裡去。他給冷無為調集地方上軍隊的權力就是很好的證明。   「冷少,下面咱們該怎麼辦?」田大在佛堂前焦急地說道。   冷無為依然閉著雙眼,在佛前打坐,這本不是他的本性,可他知道只要出了這家佛堂,手上又要沾血了,這也算是流血前的懺悔吧。   「白雲飛去哪了?」   「岳先生派他和馬姑娘去保護那個阿慶嫂了,防止讓人滅口,他說這道牆的敲門磚就是阿慶嫂身上。」   冷無為總算是站了起來,丟下佛珠,再也不看後面佛像一眼,朝門口走去,走的那麼義無返顧,那麼的毫無眷戀。按普通人來說,剛才的行為應該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吧。」   按計劃,冷無為要去拜訪當地的撫台大人。冬天雖然很冷,可冷無為的心卻熱的,當他和田大突然出現在巡撫衙門口時,守衛衙門口的衙役利馬嚇呆了,忙掄起兩條腿向衙門裡跑去。   不一會兒,衙門的大門打開,巡撫大員湯化帶著衙門裡的官員躬身相迎,並急忙派人通知下面的官員,如臬台衙門、學政衙門、東南道御史衙門,以及地方上的道台、知府等五品以上的官員。   大堂之上,冷無為坐了尊席,巡撫湯化則在一旁相陪,臉色頗為尷尬,笑容也很僵硬。下人上了茶後,他捧著杯子,笑問道:「冷大人突然到此,著實讓下官有些驚訝啊,怠慢之罪,大人可要恕罪啊。」   如果只是一般的京城三品官,他這地方上的從二品或許說話也就沒有那麼低聲下氣,但眼前的畢竟是皇帝身邊的重臣,先皇的寵臣,也當過巡撫、總督甚至是大將軍加上他還是封了一等候爵位,在他面前可擺不上平日裡的威風。   冷無為喝口茶,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笑道:「湯大人說哪裡的話,前些日子,我剛到這的時候,聽說東湖的景色相當漂亮,於是就去看了一下。哪知道,自己身子又不濟受了涼,還要冒充文人學士划船去遊湖,一下子就發起燒來,在附近的寺廟休養了一段日子,你看到現在還沒有好塌實呢。」   本來有些緊張的湯化聽冷無為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派那麼多人找不到,原來在寺廟裡,再仔細瞧瞧冷無為的樣子,確有大病初癒之相,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笑道:「大人,我府上有一棵千年人參,養身體用它最合適不過。大人病情剛好,用他補補身子,也算是下臣的一點心意。」   冷無為不好意思地笑道:「這怎麼合適,不過既然是湯大人的心意,我就卻之不恭了。」   「哈哈,大人說哪裡的話。」見冷無為肯收下,湯化的心放的更開了,看來傳聞還真是不虛,是個能用銀子打發的官,只要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這事就算不上是個什麼事。   沒過多久,除了離臨安城較遠的地方官員沒到之外,臨安城的五品以上官員都到全了,彼此互相寒暄一番,就開始訴說自己的政績。巡撫湯化也不攔著他們,一邊喝茶,一邊觀察冷無為的臉色。只見冷無為壓根對他們的事情不感興趣,身子有些懶洋洋的,不時捂著嘴打哈乞,庸懶之樣表露無遺,這樣的人就更好打發了。   「各位大人,我看今天說政事就到這裡吧。冷大人好不容易到咱們這地方上來,如果一味的聽你們說這些枯燥的事情,倒顯得咱們的官員不會做人,沒人情味似的。咱們臨安雖然比不上其他某些地方上的富裕,但一些有特色的土特產還是有的。」湯化笑著對冷無為道:「冷大人如果不嫌棄的話,眾官員想和大人能喝上一杯。」   冷無為裝作頗為為難的樣子,皺眉頭道:「我一來你們就請我喝酒,這好像不大合適吧,而且我這病剛好,這實在是……」   湯化站起來,笑道:「大人,這有何妨,頂多少喝幾杯就是。如果他們要勸酒,下官一人應了就是。再說了人都是要吃飯的,有什麼合不合適的?」其他的官員也笑著開口附和,慫恿著冷無為。   冷無為推辭不過,只好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被他們擁著朝一家酒樓走去。   被邀請的那家酒樓名為「五味」樓,在本地上是相當的有名。一般是不招待平民百姓,是官員們相聚的必然所在,裡面一般酒樓有的,它有;沒有的它這裡也有。   樓裡的迎賓客的姑娘招待各位官員朝後樓而去,看樣子是經常來這裡的湯化則到一邊,把掌櫃的叫來,悄悄的囑咐著什麼。那掌櫃的是個半老徐娘,頗有些姿色,為人八面玲瓏,是個不多的妙人。   「大人,還是按以前的規矩辦?」   「這是自然,這次來的可是朝廷裡的大官,你要讓你手下的人好好的招待。」   「又是朝廷的官員,這次又是什麼大官啊,上次招待的不過只是一個區區五品的欽差,就讓你把他巴結成那個樣子,這次是個什麼角啊。」   「這次可不同,他可是軍機大臣,朝廷裡面能有幾個軍機大臣。別看他現在被降職是個三品,他可是從一品上掉下來的,也不知道哪一天他就上去了,大權在握啊。」   「哦,難道您說的是前大將軍冷無為?」   「噓,那麼驚訝幹什麼,除了他,誰還會那麼年輕不是皇室中人就當了軍機大臣的,所以今天你要你的人卯足了勁,好好伺候他,如果伺候的好的話,今年的稅我就給你免了,聽見了沒有。」   那掌櫃的一聽要免稅,立時嬌聲笑了起來,「大人放心好了,我一定讓『女兒』們好好的伺候這位大人。不知道,大人是不是現在就上『肉席』,還是先喝點酒呢?」   湯化色迷迷地笑了起來,「你說呢?沒有『肉席』,誰還有心思喝酒啊。」   兩人彼此看著,怪笑聲連連。   所謂的「肉席」,就是讓女子穿一層紗,若隱若現的展示自己動人的身體。此席有大席,也有獨席和特色席。所謂的大席,就是廚師們做好了菜,放到一裸體女子身上,而那女子則躺在大桌子上,一同被搬上酒席。客人們圍著桌子上的女子,一邊吃菜喝酒,一邊玩弄女子的身體,這就叫「大席」,也叫「眾席」。   獨席,顧名思義那就是指專門為一個客人所準備的,不過這席上不設有筷子,酒杯,每吃一口菜喝一口酒水都由女子的口中而送,或者以胸部對擠,作為「酒杯」,供客人而食。   特色席,指的是地方不在桌子上、酒席上,而是床上。可以說客人想怎麼弄就怎麼弄,這一道就叫特色席。   總而言之,這三道席各有各的特色,歷來都是官員們之間招待的最愛,價格也就自然不菲了。   那些官員熟門熟路的跟那迎賓客來到後樓之上的一層樓下,只見裡面空間甚大,周圍是密不透風。裡面放了很多的爐子,剛踏進去就像從冬天一下子來到夏天一般,炎熱無比。這後樓,佔地甚廣,且房與房之間相通,但也都有門相隔。廚房就在大廳的隔壁,好方便搬運酒席。一來,用不著到門外搬運,以免讓席上的點心著涼,另一方面出場的時候,效果更好。   冷無為走進那大廳裡,只覺熱的厲害,沒一會兒功夫,身上就冒出大汗來。臬台孟長廣請冷無為坐上坐後,在下首處坐下,笑著說道:「看樣子,湯撫台點的是全席了?」   冷無為從來就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只見這酒樓裡和他所見過的有很大的不同,按一般來說應該是眾位官員圍著一張桌子吃飯,可這裡擺設的卻是一個個的分開,旁邊還留有一個人可臥長度的茶几,而且也不像是茶几,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張木板小床。   「孟大人,酒席不就是酒席嗎,什麼叫全席啊?」   孟長廣可是此中老手,笑笑道:「待會兒,大人您可就知道了,現在說了就沒有意思了。」說完頗為期待的看著門口送菜之處。   冷無為和眾官員吃飯,田大並沒有跟來。而是去通知岳真他們,做好後面的部署。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平冤案(四)     都說朱門酒肉臭,這句話說的非常的準確,尤其是應在現在這些當官的人身上,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那是什麼事情都能幹的出來。   就在冷無為乾坐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湯化滿臉的笑容走了過來,在冷無為的右手席上坐下,「冷大人,待會兒可有精彩的節目,也許您還沒有見過呢?」   「哦,」冷無為聽了不以為然,「還有什麼我沒見過的?」   湯化含笑不語。冷無為觀下面的各個官員也都是同樣的表情,這多少勾起了好奇心。   就在此時,門突然地關上,有窗戶的地方也都被簾布給掛上。人還未現,就聽到絲竹樂器奏鳴起來。緊接著,一群穿綵衣薄紗女子,長衣袖舞,粉墨登場。這些舞女舞姿優美,一進一退之間,很鮮明的看出是訓練有素的,尤其是她們勾魂攝魄的笑容,讓人如癡如醉。   「大人,這些女子如何啊?」湯化笑著對冷無為說道。   冷無為眼睛只顧著看場中的女子,看她們跳舞自己的心也跟著節奏越跳越快,「真乃池中尤物啊。」   湯化呵呵笑了笑,接道:「大人,那就選一個吧?」   冷無為聽了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頗為驚訝,「怎麼,這些女子可以選嗎?她們也是做皮肉生意的?」   湯化笑道:「她們其實就是這裡的一道菜,大人儘管享用便是。我覺的這中間跳舞的女子,頗有姿色,大人不如選她吧。」他手指一女子道。   冷無為順著他的手指,看到舞女中的確有一女子,貌美如花,尤其是那小蠻腰,充滿著誘惑,「湯大人,這好像不太好吧,你我畢竟是朝廷命官,如此作為實在是……,不知道那女子可願意否?」   下面的官員一直都在注視著上面,當聽到冷無為有意有推辭,還拿出官體時,心立刻提了起來,要知道這要是奏報到朝廷裡頭,有辱官體的罪命輕則罷官,重則恐怕要由刑部議罪。但聽到冷無為最後一句話時,各人都放心的笑了起來。   湯化哈哈大笑,「冷大人,她們就是吃這碗飯的,有什麼不願意的。」說著向那女子招手,那女子俏步笑著走來,在他們二人跟前,福了福身子,笑道:「小女子見過兩位大人。」   湯化對她介紹身邊的冷無為,「這可是京城裡來的大官,你可要小心的伺候。伺候好了,本官少不了你的好處。」說著又向冷無為道:「這是『五味樓』裡的名角,名叫小鳳仙,那床上的功夫可了不得啊,有幾次我的老命差點就栽到她手裡。」色迷迷的笑出聲來。   那小鳳仙將身子靠在冷無為的身上,撒嬌道:「冷大人,您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吧,感覺怎麼樣啊?」   冷無為一聽這女子竟然和湯化這老東西睡過,滿心的不舒服而且還產生厭惡之情,冷冷地不看二人,道:「想不到湯大人還真會懂的禮數啊,這酒席我就不吃了。湯大人的恩情,本官銘記於心,本官有些乏了,想要休憩,就先告辭了。」說完就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   這舉動把本來高興玩樂的官員都驚呆了,搞不清狀況,呆呆的看著冷無為消失。湯化也感覺很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樣,而且一點面子也不留給他,瞪大了雙眼,看著門外。   「撫台大人,你剛才說什麼了?」孟長廣擔心的過來問道。   湯化莫名,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邊,道:「我只是誇小鳳仙的功夫好,其他也沒有說什麼啊?」   「哎喲,我的撫台大人,你怎麼這麼糊塗啊。」孟長廣跺腳道,「大人,冷無為是何人,他是當朝的軍機大臣,論身份、背景、權力、名望,他都在大人您之上啊。可現在你讓他玩您玩過的玩物,那不是在侮辱他嗎,讓他吃您吃過的剩菜。要知道,男人除了爭權就是爭女人,這下子可把他給得罪了。」   「不會吧,以前的各位欽差也是小鳳仙伺候的,我也說過這話。他們也沒有怎麼樣啊?」   「我的大人啊,那些欽差只是偶爾一次得了差事到我們這裡來,論品級、官職,大人都高過他們很多,你讓小鳳仙去伺候他們,他們只會看做你是看得起他們,他們會以為是份榮耀,可這冷無為不是那些四五品的京官,他是皇上跟前的重臣,在朝野上下都吃的開的人,且又是前老將軍楊陵的孫女婿,為大漢攻取大片疆土的功臣。從底子上來說,大人您在他面前可低了好幾級啊,你讓他吃你剩下的,他會怎麼想,會認為你不尊重他,瞧不上他,隨便拿一個女人來糊弄他。要是他存心找茬的話,回到京城隨便擬一個罪名,我們可都吃不消啊。」   湯化一拍腦袋,懊惱道:「我怎麼這麼糊塗,快,你趕快去請冷大人回來,我這就再去安排。千萬要好言相勸。」   「大人,您可要選個處女給他,要有姿色的,功夫好不好那不重要。我這就去追。」孟長廣忙跑了出去。   小鳳仙委屈的拉著湯化的袖子搖了搖,道:「大人,這大人也真是,不知情趣,處女有什麼好的,哪會有我的功夫好,懂的疼人呢。」   「行了。」湯化一甩手把她丟在一邊,臉色焦急道:「你快去把邱掌櫃的找來。」   小鳳仙得了無趣,自行去了。不到一會兒,邱掌櫃的聽到消息,忙慌張的跑來,「撫台大人,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我這些『女兒』們服侍各位不好?」   湯化皺起眉頭,「我限你一盞茶的時間內,找一個沒有梳弄過女子過來,要有姿色。如果你辦不到的話,你這家酒樓我看也就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語氣相當的嚴峻。   邱掌櫃的嚇了一跳,「大人,您這是怎麼說的,好,我立即我就為您去找,可這麼短的時間裡,我上哪給您弄一個會伺候人的姑娘來。」   湯化沉聲道:「不需要什麼拿手的絕活,只要是沒有梳弄過的,有姿色的便行。如果要是發現那是二手貨的話,你瞧著辦吧……」   「是……」邱掌櫃忙應聲去找。   再說冷無為吧,當他氣沖沖的走出來後,並沒有馬上走出樓去,而是放慢了腳步,裝作看風景的樣子,瀏覽這「五味樓」的景觀。他知道,那麼多官員裡肯定會有一個明白人。   這「五味樓」不但名字起的很有意思,就連樓宇閣台建造的也很有特色。「五味樓」其實就是包含「色、酒、食、財、氣」五味,「色」是當中的主角,其次才是尋常的酒食之類,為什麼最後是一個「氣」呢,那「氣」代表的是自由和任意妄為,只要客人覺的舒坦,做什麼都小允許的,但自然也有一定的限制,總不能搞死人吧。   這樓建造的很貴氣,不像是一般尋常人家有的氣度,其後樓的後面是姑娘們學習的所在,是處園子,裡面的景色很好,有假山怪石,池塘走廊,八角亭等等,但在門外也只能看到這些,因為這園子和後樓之間被圍牆所攔住,並且還裝上門上了鎖。   冷無為隔著牆看了看裡面的景色,不覺有些乏味。但忽然之間聽到從園子裡面撥弄的琴聲,悠揚但充滿抑鬱,內心像有沉重積壓的情感無法宣洩出來,沉悶之極。一牆之隔,二人都不認識,可這琴聲卻把他們拉近了。   聽琴而猜其意,冷無為並不擅長,可在琴仙子那出神入化的琴技熏陶下,多少也能聽出一二來,雖然現在奏琴之人,技藝上比不過樂靈,手法上也略顯稚嫩,可總體的情感上卻是錯不了的。   孟長廣沒有找到冷無為,這邱掌櫃的卻找到了冷無為,只見她舉止誇張,嬌聲笑道:「喲,冷大人,您聽什麼呢,這麼入神?」   冷無為眼光看著裡面,問道:「彈琴的是誰?」   邱掌櫃一臉的壞笑,以為冷無為看中那女子,笑道:「她啊,叫沈子芸,曾經是一個官宦家的子女,只因她爹牽扯到太子造反案中,被抄了家,她爹被押到菜市口給斬了,家裡的上上下下,男的被發配,女的則被出賣為奴。」說著微微歎了口氣。   因太子一案,被牽連的事情,冷無為十分的清楚,當初連呂賢這個大功臣,大漢朝的支柱也被押到刑部受審,林天遠被賜死,其他的官吏就更不用說了。當年這個案子牽連之廣,被禍及的官員之多,實在是無法想像。   冷無為沉吟片刻,道:「原來是太子一案的犧牲者,這我倒要見見。咦,對了,官宦家的子女被賣,按朝廷規矩,平民百姓是沒有資格競買的。一般都是有功名的人或者是員外士紳,你是怎麼把她買來的?還有她的家人呢?」   邱掌櫃輕聲笑道:「現在這個世道,只要有銀子就沒有什麼辦不成的時間。這買賣也是一樣,我讓個秀才報個名,花點銀子將她買下。然後再讓他轉給我。轉了第二道手續,那女子就不再是直接從朝廷手上買來的,所以也就沒有壞規矩。大人對此女子可有興趣,她啊,還沒有接過客呢?」   「哦,真的嗎?」冷無為立刻來了興趣,笑問道:「你這來往這麼多達官顯貴,怎麼不讓她接客呢?」   邱掌櫃笑道:「大人,這您就有所不知。凡是咱們做這樣的生意的,必須有一個叫的響的紅牌,這樣才能招攬生意。要不是大人您是稀客,小人還捨不得把她給您呢。」說著掏出鑰匙,打開園子的門,引著冷無為進來。   這園子只有走進去才能看的真切,花草樹木擺放的是錯落有致,冬天的臘梅花香,隨風迎面撲來,那醉人的芳香,讓人感覺非常的舒坦。花圃和池塘之間,是一到以黑磚鋪成的小路,由於兩邊樹木的遮擋,顯得潮濕濕的,有的上面還長了苔蘚。   穿過池塘,繞過走廊和八角亭,便真切的看到一排樓閣。遠遠地聽去,這不但有悠揚的琴聲,還有幾個女子在練嗓子的聲音,時低時高。這樓閣共有三幢,都是兩層的。一樓的每個房間的門口處,都放了一個木牌子,上面寫的是住在裡面女子的名字。   這三幢樓閣相比,在裝飾上和地理建造上有很大的區別。有兩幢是在內院子的外面,另一幢則是建造在內院子的最裡面,那裡的環境幽雅,琴聲正是從那裡傳來的。從邱掌櫃的口中得知,這外院子的兩幢樓閣是讓一般女子所住,而有些名氣和才氣、姿色的女子,則是住在裡面的閣樓上。   在邱掌櫃的帶領下,冷無為爬上裡面閣樓的二樓,別看是樓,但建造的很寬敞,樓梯口處,便是一個大廳,將二樓分為東西兩邊。這廳上擺放的是書畫、茶盅之類。   尋著琴聲,冷無為總算是找到了聲源所在。邱掌櫃的想喊裡面的人,被冷無為攔了下來,揮揮手讓她下去。邱掌櫃笑了一下,遵照著做了,走下樓去。   人還未進去,竟聞到松香的燃燒的味道,從氣味上看,不是什麼上等的貨色,卻也是一般富貴人家用的。冷無為走了進去,只見這間房子被分為兩間,一間是會客廳,招攬客人和繪畫表演的地方,裡面的那一間應該是她的閨房。   「什麼人?」   感覺到動靜的女子,突然發出聲音喝問道。   由於裡面的房間的門口被珠簾擋住,冷無為看不清裡面的人,也不敢冒昧的進去。「姑娘,在下是聽到琴聲,有些感慨,便尋聲過來,有冒昧姑娘的地方,還希望姑娘見諒。」   裡面突然沒有聲音了。   冷無為琢磨著怎麼說話,想了想道:「姑娘的琴聲有些特別,不知道彈的是哪一首曲子啊。在下曾聽過很多曲子,惟獨姑娘的曲子在下從來就沒有聽過,感覺有些新鮮。」   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那女子絲毫不回冷無為的話,自顧自的彈琴,獨自宣洩著自己的情緒。   「姑娘,既然你不願意和我說話,那我就告退了。不過希望姑娘不要後悔,告辭了。」冷無為不高興了,他肯這麼低三下四的和一個不認識、沒見過面的,又是妓女方面的女子這樣說話,實屬難得了,在他看來,妓女就是我給錢,你給我快樂的那種,不需要付出感情,只需要今朝一樂的那種,但有一人除外,那就是樂靈,雖然她走的也是這條路,會過很多客人,卻贏的很多人的愛慕與尊重,再說她也只是賣她的琴藝而已。   「你是到這裡來玩的客人吧?不知道你當的什麼官或者是哪家的達官顯貴?」那女子總算是說話,可話聲卻有些咄咄逼人。   「你怎麼知道我是來玩的客人?又怎麼知道我是當官的?」   「這還有猜嗎?一年四季,沒有邱媽的允許,整個園子都是關著門的,你能堂堂正正的進來,還能到我這裡,這就說明你是客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客人。這裡接待多數是達官顯貴和官府中人,你不是當官的自然是官宦和皇親貴胄之類的。」   冷無為笑著點點頭,依然沒有進門,在珠簾外道:「你說的很對,我是個官,這次來也只是看看新鮮。忍不住被你的琴聲所吸引。聽掌櫃的說,你還是個官宦家的女兒,名字叫沈子芸,父親因為太子造反一案,受到株連,你娘也自盡了。經歷還滿坎坷的。」   「哦,原來大人知道小女子的事情,看來是邱媽告訴你的,她這麼說我的事目的就是要讓我來伺候您了?既然這樣你就進來吧。」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彷彿剛才說的好像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冷無為聽從她的話,撥開珠簾,走了進去。只見一身穿白色錦緞服,面若芙蓉的女子,坐在琴案旁,細心地調試著琴弦。屋子裡面放了一個很大的暖爐,使屋子裡的人穿單件衣服也不覺的寒冷。   此女子約有十八歲上下,瓜子臉,大大的眼睛,堅挺的鼻樑,適中的紅唇,充滿著誘惑。臉上無一缺陷,連個疤點也沒有,略施了些粉,使臉部顯得很嫩。細白的皮膚可以從修長的手指上看出。如果以詩形容女子美貌和氣質的話,可以這麼說,「美人才調信縱橫,非將此骨媚公卿」。   「大人請隨便坐吧,小女子的陋室也沒有什麼能招待大人的,只有一杯茶可以讓大人品嚐。」沈子芸手拿茶壺,倒了一小杯茶,勻了勻,讓給冷無為。   冷無為接過,搬了一張凳子,在她附近坐下,一時找不到話說,只是細細的品茶。   沈子芸轉過頭來,看著冷無為,道:「大人還想聽曲子嗎?」   冷無為放下杯子,搖了搖頭,「儘是哀怨之曲,不聽也罷。強顏歡笑而味的曲子,那更是無味。其實滿腹心思的人,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從中彈出歡樂呢。」說到曲子,他不由的想起了樂靈,從以前到現在,他既喜歡和樂靈待在一起聽曲,但又怕和她在一起,這種感覺相當的複雜。   「大人好像有心事?」沈子芸又沏上一杯茶。   冷無為卻笑笑,而不語。如果剛才和那些大官看女子跳舞時,有慾望的衝動,那麼到這裡來卻一點衝動和那方面的想法也沒有。   「算不上什麼心思,只是大有些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之感。你是否知道,如果當初我不在京城,或許你就不會在這裡,你爹甚至是因此而陞官。我們這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在命運上卻有著聯繫,你說奇怪不奇怪?」   「你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沈子芸一聽這話,情緒立刻激動起來。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冷無為這個名字嗎?」冷無為淡淡地說道,眼睛卻看著周圍牆上的字畫,這些都是贗品之作,有的則是沈子芸自己畫的。   「你是冷無為?大將軍冷無為?」沈子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聽說過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不但在大漢朝無人不知,就是連周邊國家也沒有不知道的。   冷無為點點頭,「想不到我這麼有名啊?」   沈子芸微笑道:「你是個好官又是個貪官,天下人都知道的。你想不想聽聽老百姓怎麼說你?」   「怎麼說我?」   「說你是死要銀子不辦事的人,當官的見到你就頭疼,不給錢,你會給他們穿小鞋,給了錢吧,轉過頭來就忘了是誰的錢。不過,你對老百姓倒很不錯,從來不向他們錢,也不為當官的護短。」   冷無為哈哈大笑,「說的到是實在,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沈子芸臉色一暗,道:「其實我我爹告訴我的,當年我爹被捲入太子一案的時候,我娘和我都曾找過你,而且還跪在您的府門前,但您沒有見我們。最後我爹被處死,我娘自盡,只剩下我一個人。當日,我爹曾說,能救他的只有你,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救任何人。」   冷無為聽了,愣住了,在太子一案的風波上,的確有不少受牽連的官員家屬來自己府上門口求見叫冤,想不到其中也有她,不過就算是在會議,結果也不會改變。   「那你恨我袖手旁觀,對你一家沒有施於援手嗎?」   沈子芸搖了搖頭,「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恨過你,可倒後來仔細想了想,因為別人不幫自己,自己就恨上他,這也太沒有道理了,人家幫你是出於心意,不幫你那是人家的自由,為這而恨,犯不上啊。要說真的恨的話,應該恨那些不問青紅皂白的官員,不辯是非的王爺們,要恨就恨著世道……」越說越激動,彷彿看見昔日情形的再現。 第二百五十章 平冤案(五)     「人追到了沒有?」湯化見孟長廣一個人走進來,焦急地問道。孟長廣笑著走進來,「撫台大人,你就一百二十個心吧。剛才邱掌櫃告訴我,冷大人到了後園子裡,她專門讓未來的紅牌服侍他,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湯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總算把吊著的心放到肚子裡去,苦笑道:「這上面來的人哪,就是麻煩。哦,對了,你去查一查,這冷無為為什麼會到咱們的地界來,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孟長廣不以為然,笑道:「大人,這冷無為是剛才南李那邊回來,去的一路上,皇上的聖旨不斷催他,估計在路上沒有撈到什麼油水,這次回京,怎麼也要打打秋風。出不了什麼事情,再說這人貪銀子是出了名的,就算有什麼事情,弄點銀子打發打發就是。」   湯化想想也是,眉頭展開來,「對,能用銀子解決那就好辦。咱們繼續玩……」說著一摟小鳳仙的小蠻腰,討著要酒喝。   下面的官員見巡撫和臬台都放下心玩樂,估計出不了事情,也放下心來,選場中的女子,盡情的玩樂。   可那邊的冷無為卻不像他們那樣輕鬆,很規矩的坐在沈子芸的身邊,聊聊天,說說話,倒也顯得輕鬆和浪漫。當他吹噓自己如何帶領大軍攻破南李、寧國、北魏軍隊駐守的城池時,沈子芸眼中露出崇拜的目光,這感覺讓冷無為很舒服,是一種心靈上的舒服。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由於沒有那種慾望,冷無為提出了告辭,起身就要走。沈子芸臉上掛著不捨,能這麼近距離聊天的,冷無為對她而言,還是第一個,更何況她已經將他看作是英雄,卻哪裡知道,這個英雄一不上戰場,二不近前線,三不衝鋒陷陣,只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大人,您能不能再坐一會兒……」沈子芸有些艱難的說道。   冷無為笑了笑,道:「不了,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不能在這裡太過耽擱。」   「那大人,您活該會再來嗎?」   這很明顯有眷戀的意思,但冷無為卻不想再來這裡,他已經不是當初對什麼都充滿好奇的冷無為,多年的官場世故,明爭暗鬥,已經缺乏以往的激情,做事只求穩妥,小心無大錯,連平常都喜歡去的賭場也不怎麼去了,在那麼多滿朝文武官員的熏陶下,就連說話也變了個樣子,越來越向那些文官靠近,畢竟他過了年可就是二十九歲了,但心的年齡,卻是實際年齡的一倍還要多,在某些時候,他真的覺的累了。   「有機會自然會相見,再見了。」說完頭也不會地走了,也許再也不會到這裡來,沈子芸的人生經歷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插曲,但這樣的插曲以後還會出現,雖然這插曲是他無意中造成的,但今後他或許會故意去造成這樣的插曲。   出了樓,來到園子裡,冷無為看著池塘,只見是一汪的死水,就算是涼風吹過,也不見的會出現什麼波紋。冬天,連水都開始休息了。冷無為從剛才的樓上下來,不知不覺的在這池塘邊停下腳步,雖然上好的白雪熊皮穿在身上,就連圍脖也是雪貂皮製成,卻趕不走心中的一絲涼意。   他知道悲劇肯定會發生,如果說以前的大獄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話,那接下來的大獄,恐怕就由自己造成,吾雖不願,又能奈何,在這潮冷的空氣中,他彷彿已經看見,一大家子的人,被官兵抓捕,男的殺頭充軍,女的要麼賣身為奴,要麼充斥別人的家奴,最後會有多少人的命運由自己改寫呢,他不知道,他茫然了,心軟了。   但是如果以仁慈之心、不忍之情去做事的話,他也就不是冷無為了……   出了院子,走到後樓附近,遠遠地就聽見裡面那些官員嬉笑玩樂之色,冷無為心頭發出冷笑,「笑吧,玩吧,快到你們哭的時候了,當別人玩弄你們的妻女時,真不知道你們會有什麼樣的表情,我還真想看看……」臉色一沉向門外走去……   邱掌櫃的正忙著準備「肉席」,匆忙之間,看見冷無為離去,皺起眉頭,暗覺不妙。但又怕惹禍上身,那些封疆大吏們會怪罪下來,自己可承擔不起,故此裝做沒有看見,繼續忙她的去。   巡撫衙門口。   守門的衙役,看著剛才被巡撫客氣巴結的大官,居然會一個人回來,驚訝的跟什麼似的,嘴張的大大。右邊的那個衙役,挺機靈的,忙上前小心地問道:「大人,您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小的給您開門。」說著忙敲巡撫衙門的大門,裡面的人聽見急促的敲門聲響,急忙將門打開。   「大人,我冤啊……」   就在冷無為快要踏進巡撫衙門的時候,突然聽到喊冤之聲,回頭看來,正是當初安排好的阿慶嫂,只見她舉著狀紙,大喊「冤枉」。而這狀紙並非是之前的狀紙,乃是出自岳真的手筆,字字句句的戳到其中的要害。   周圍的衙役神情緊張,一衙役上前拿棍子要趕阿慶嫂走,大聲喝道:「你這個瘋婆子,怎麼還敢來,小心把你抓進牢去……」其他的衙役也反應過來,搶著上前要把人給架走。   「慢著。」冷無為喝住了他們,走上前去。   那機靈的衙役生怕出什麼婁子,怕巡撫大人回來,交代不了,擋到冷無為的前面,賠笑道:「大人,聽一個瘋婆子嘮叨什麼,您還是進去歇……」   「啪」的一聲,冷無為甩手就給那衙役一個嘴巴子,喝道:「昏了你的頭,什麼東西,居然敢擋在我的面前,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蛋啦,我就是進皇宮大殿也不敢有人攔我,一個小小的衙役,居然如此放肆,這湯化是怎麼當官的?」誰也不曾想,這面子上看去很和氣的大人,說翻臉就翻臉。   那衙役嚇的忙跪了下來,「大人息怒,小的不敢,小的再也不敢了。」   冷無為蹲下身子,冷冷笑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啊,是不是這臨安城裡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哪……哪有,大人……誤會了……」這衙役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冷無為笑笑,走到阿慶嫂跟前,接起狀紙,「你這狀紙本官接了,當官的不為民伸冤,哪還叫官。你給個地址,等本官看後,自會讓人傳你。你先回去吧。」待阿慶嫂說了住址後,冷無為才不慌不忙的走進衙門裡去。   門口的那些衙役神情緊張,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個反應比較快的,忙去尋找巡撫、臬台等官員,好在他們去的地方都很固定,找起來並不是很難。   「什麼,有人喊冤!」正在「五味樓」裡尋歡作樂的湯化被突然傳來的消息給驚呆了。孟長廣也丟了婚,揮手讓那些女子們都退下,然後詢問那衙役道:「你真的看清楚是軍機大臣冷大人嗎?」   衙役十分肯定道:「沒錯,小的們見過他,不會認錯。他接了狀紙,看樣子是要審案了。」   湯化和孟長廣以及一班子的官員們都皺起眉頭,神情相當的嚴肅。如果只是一般京城官員或許還沒有權力插手地方事務,可關鍵是來的人是軍機大臣,朝廷內閣重臣,不但有權力插手地方事務,還有專奏的權力。一般官員上奏,如果議的是官員中的事情,這折子是要通過督察院,再由督察院的有司衙門經過審核,再交給軍機處,然後由軍機有關大臣在折子上寫要約,再交給皇上。這一系列的程序,可以買通的關節很多。專奏就不一樣,那是一道折子就可以通天的,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直接交給皇帝御覽。   鐵全忙把邱掌櫃的找來,問道:「冷大人可還在園子裡面?」   在門外的邱掌櫃已經聽到裡面說的話,賠笑道:「小的忙著招呼各位大人,對冷大人的事情並不清楚,我再去看看……」嘴一撇,把責任賴在他們的身上。   「你退下吧。」湯化突然說道。邱掌櫃趕忙跑了下去。孟長廣「騰」地一聲,坐回位置上,悵然若失道:「該來的總歸是來了……」   巡撫衙門裡,剛才沒有仔細觀察裡面的景致,現在倒真有時間去觀察了,可以看的出來,這湯化所住的地方不在衙門裡,應該有別的處所,這周圍的裝飾擺置簡單,一副清水衙門的樣子。就是那書房辦公的地方,也是簡單的很,除了牆上掛著的幾副不知道從哪買來的便宜畫外,要數能看的上眼的也就是書架子上的書記,和桌案子上的一方硯台。   桌案上還擺放著沒有處理的公文,硯台裡的墨汁是乾的,用過的筆也沒有來的及洗刷。大大暖爐,或許是整個室裡最貴氣的東西,周圍十米之內,感覺不到一絲涼意。   冷無為大咧咧地坐在辦公的椅子上,隨便翻看桌子上的公文,有的是臬台奏報上來的案情,有的是地方事宜,都很尋常。但就在他繼續往下翻的時候,突然看到在咱們多公文底下,壓著一封書信,那上面署名居然是端王爺。   端親王元及是當今皇上的堂叔,今年約有六十三歲,平時不大喜歡參議朝政,倒喜歡弓馬寶劍,為人比較粗魯。曾在孝文宗皇帝時,立過功績,被封為親王。在這麼多皇室宗親裡,以冷無為的印象,就數他最乾淨,不交朋結黨,大概是性子使然,在皇室宗親裡,是個不大討人喜歡的角色。冷無為第一次見他,還是在德武帝生病時,自己奉命保衛皇宮時,和他頂過嘴,也算是不愉快的第一次見面。   冷無為有點納悶,這端親王這麼和浙東省的官員絞在了一起。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緣故不成。既然後台已經知道,不過這端親王是真的後台還是假的後台,在這封信函上可以知道,他與這事情絕對是脫不了干係。   正當冷無為沉思琢磨的時候,外面的衙役跑了過來,稟報道:「大人,撫台大人和各級官員都回來了,等待大人您呢。」   冷無為把信函悄悄地收到衣服袖子裡,微微笑道:「你去告訴他們一聲,我馬上過去。」   「是,大人。」   湯化等人急匆匆的跑了回來,剛才的消遣、快樂,一下子全部拋到腦後。正當他們焦急不安之時,冷無為從後衙走來,往尊席上一坐,將狀紙放到茶几上。   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幾乎把目光都聚焦在那狀紙上。湯化的眼睛對著那狀紙,簡直就定格了。   冷無為端起茶杯,悠閒自得的品嚐著,不軟不硬的問道:「湯大人,這狀紙上寫的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這事可不小啊。」   湯化強笑道:「那瘋婆子的狀紙有什麼好看的,她都來過好幾次了,本撫也曾經審過,可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煩,以後本撫也就懶的去理會她了。她說的事,大人可不能當真啊。」說著接過狀紙看起來,笑容頓時僵住了,臉上陡然的冒出許多汗來。   冷無為裝作沒有看見,對著下面坐著都流汗的官員,冷冷地道:「本官不官這瘋婆子說的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總而言之,既然本官接了她的狀紙,自然是要審個清楚。再說,私開國家錢礦,這罪名一旦屬實,爾等就很難逃干係。所以事關各位大人的前程和身家性命,本官也絕無袖手旁觀之理。各位大人,這上面的事情,不是真的吧?」   各位官員只顧低著頭,眼睛看著自己的腳上,好像鞋子上面有什麼東西一樣,那麼的「關注」。   「呵呵,大人您說笑了。」孟長廣生怕冷無為起疑,出面打破僵局,笑道:「這村婦之言,何足為信。況且我等都熟知大漢律條,豈能幹這糊塗事情。這都是謠言,實不足信。」湯化也趕緊接道:「是啊,冷大人,這簡直就是污蔑,此女子應該立即正法,以正朝廷律法。」   領頭的一狡辯,下面的官員也跟著附和起來,連連說沒有此等之事,更咒罵告狀之人居心叵測。冷無為看著這些官員「慷慨激昂」的行為,打心裡發出冷笑。當他們告一段落,目光看想自己時,才道:「此事事關重大,既不能聽你們一面之言,也不能聽她一紙之言。我看還是審審吧。不過,這狀紙要告的也沒有指具體人的名字,只說丈夫不見了,是被官府抓走的,這就難辦了。不寫被告名諱,光有個原告,這審起來還真是麻煩。我想問問,當初抓她夫君的是哪個衙門?」   下面突然沒有了聲音,湯化和孟長廣的臉色相當難看,冷無為壓根就不給他們面子,還是堅持要審。   「回大人,是卑職派的人。」鐵全起身回道。   他這一站不要緊,湯化和孟長廣簡直要氣瘋了。一般看來,狀紙上沒有被告的名字,這案子就不能成立,如果鐵全不露面,這案子就成立不了,那還怎麼審。現在這鐵全居然主動出面,承擔責任,就等於將自己位於被告的地位上,那不是把頭伸到別人的刀下嗎?而這鐵全在整個事件上,知道的最多,也最詳細,地方是他發現的,那些外地百姓是他抓來的,就是封山也是他提議的。那麼聰明的人,怎麼今天就糊塗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其實,就算鐵全不出面,冷無為也會強把這事情推到他身上,因為事情出在臨安城郊的紫雨山上,屬於臨安知府的管轄範圍內,如果真有官兵來抓人的話,這當地知府不會不知道,更何況是他派出的兵,隨便一個理由就可以把事情嫁到他身上。   不過,既然他主動出面承擔,倒省了不少的麻煩。   冷無為那標誌性的笑容,再一次在臉上浮現,這遊戲越來越好玩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平冤案(六)     夜晚,孟長廣一人單獨到湯化的私人別院,相討主意。湯化一知是他來,便讓人請他到書房來,接著遣走下人,在昏暗的燭光下,沉思對策。   「撫台大人,這冷無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硬是要審這個案子。咱們可不能讓他胡來,要是真的給問出什麼來,那我們可句大禍臨頭了。」   湯化臉色發白,眼色發青,雖坐的端直,可兩手捧杯之狀,卻顫抖不已。「你的意思是說……」   孟長廣陰沉道:「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將那女的……」說著走到書桌前,做了一個殺人的動作。   「不妥,不妥……」   湯化立即站起來,連聲反對,「現在這樣做,那豈不是正好告訴冷無為,這事情卻有其是嗎?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孟長廣焦急道:「大人,咱們必須得這樣做。沒有了原告,這案子就變成死案,就算冷無為他就是明知道裡面有問題想查,也查不出什麼來。到時候咱們送點銀子孝敬他也就是了。」   「可……」湯化還是覺的不妥,卻又一時想不到別的辦法,考慮到這冷無為的確是可以用銀子收買,吊起來的心便放下一二分,沉思片刻,道:「你說的也對,的確只要把這案子做死了,便回不了了之,沒有了什麼證據,也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這事情你就去辦吧,不過一定要乾淨利落,不要出什麼紕漏。」   孟長廣面色猙獰,冷笑道:「大人,你就放心好了。我這就去安排人手。」說完,走出門去,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孤獨的燭光把書房照的昏暗,還呆坐著的湯化依然沒有解開心中的繩索,手端著茶杯,卻落寞出神。   當子時的更聲敲響過後,街道上悄無一人。突然,四五條黑影突然沿著牆角邊上竄了出來,一身夜行打扮,還蒙上了面,為首的身材魁梧,手上拿著寬大的大刀。   「頭,下午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那婆娘住在後院的普通房子裡,只要翻過後面的牆,咱們可就能進去。」一偏矮的黑衣人靠上前說道。   那大漢頭一擺,率先往後院的圍牆小跑而去,身後的人緊跟著。到了牆角邊上,那大漢對身邊一人,道:「你站在這裡為我們放哨,遇到什麼情況就打暗號。其他的人隨我進去。」說完,一個躍身,手扒上的牆頭,一骨碌的翻了進去。其他人也都很麻利的翻進去。   「頭,就是左邊的那個房間。」矮子手指著方向道。這客棧的後院本來是雅間房,提供那些一大家子住的人,那左邊的小房間是為那些僕人設置的,好隨叫隨到。一般人就算是要住這裡中的一間正房,也要付全部的房錢。   大漢隱在牆跟前,小聲道:「其他兩個房間有什麼人住?」   矮子道:「也沒有什麼人,正房住的好像是一個老先生,帶著一個戴面紗的女人,看樣子是父女兩個。旁邊的房間住的兩個跟班的大漢和隨從。」   大漢皺起眉頭,尋思道:「這後院是一個套房,不可能單獨把一個房間讓別人住。這一家子怎麼會讓那女人住進這裡,莫非有什麼關係?」   矮子道:「頭,你過慮了。我聽掌貴的說,這女人是因為睡在路邊快要凍死了,是那家人好心把她救活過來,以前連一次面也沒有見過,所以不會有什麼聯繫。咱們現在就動手吧。」   大漢沉吟片刻,手握刀的力度又緊了緊,「好,咱們上。不過動作要麻利點,千萬不要驚動那旁邊屋子裡的人。知道沒有。」   「知道了。」   大漢手一揮,其他人跟著他輕步跑了過去。到達那門前,一人用刀撬開了鎖,其他人一下子就衝了進去。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清,這些人在床上亂砍一番,才住了手,感覺到不對頭。   「頭,這沒人。」矮子翻開被褥,只見上面只有被刀砍爛的被褥,其他的什麼也沒有,更別說是什麼人了。大漢眉頭緊皺,「其他地方給我仔細搜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必了……」一陰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只見田大拿著燈籠,悄然的站在門口,手上提著本應該在牆外放哨的人,此刻已經昏迷不信。   大漢和他的人被突然的狀況給驚呆了,但很快就把刀提了提,欲欲上前。「小子,你是什麼人,居然敢破壞爺的好事?」   田大丟下昏迷的人,走進門去,將門關上,冷冷地道:「我還不想驚動其他的人,想必你們也不想。不知道,你們是哪個衙門派來的?」   黑衣人們聽聲,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大漢心驚膽戰地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田大提著燈籠,想照找清楚裡面共有幾個人,「這還不明白,不是朝廷的人,又怎麼會知道你們今天晚上有行動。如果你們知趣的話,馬上就束手就擒,否則的話……」後面自然是不用多說。   大漢白刀一閃,二話不說帶頭就劈了下去……   旭日東昇,天色漸漸明亮。客棧裡上下又變成繁忙的景象,彷彿昨天壓根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為怕受人監視,冷無為並不住在客棧裡,而是大大方方地在巡撫衙門裡過了一晚。聽到小寇子來報,田大已經將人給抓了,立時便放下心來,讓他囑咐田大盡快讓他們招供,以此為把柄,就可以向這些官員動手了。   然而另一方,孟長廣他們卻坐臥不安,折騰了一宿,也不見有人向他回報。孟長廣心知不妙,此前派出的人是他衙門裡的捕頭,平日看他有些身手,辦事麻利,因此便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   一早,他再一次登門到巡撫湯化別院,豈知湯化早已經派人在門口等候他的消息。湯化也是在書房裡坐了一宿,連眼睛都熬紅了。   「什麼,事情砸了!」湯化「騰」地站了起來,看著孟長廣,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孟長廣心急如焚,情急道:「我派的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看樣子八成是回不來了,這是個陰謀,絕對是一個陰謀,他們早就設好了套,等著怎麼去鑽。以我看,這幕後的黑手,必是冷無為,怎麼就這麼巧,他剛到就來了狀紙喊冤,而他也不顧咱們那麼多的官員的面子,硬是要審案子。還有,我們的人去殺一個什麼都沒有依靠的婆娘,居然幾個大漢都回不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局啊。」   湯化木然的坐了下去,嘴唇微微顫抖,眼神也發起愣來。   「大人,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啊?」孟長廣催問道。湯化彷彿下定決心,道:「看樣子,不能再顧臉面了。你快去,召集差兵將那家客棧給我包圍起來,說什麼也要把那些人在招供之前給弄回來,你快去!」   「是,我這就去。」孟長廣急忙跑出門外去。待他走後,湯化叫來一隨從,拿出昨夜寫好的信函,道:「你立即將這封信函親手交到八爺的手裡,明白了沒有?」   「小的,明白。」隨從接過信函急忙上路。   湯化安排好事情後,倚在椅子上,長長地歎了口氣,「擔願能躲過這一劫……」   「快,快,你們給我快一點……」一千戶喲喝著手下,催促著他們奔跑。大街上,快速跑動的百餘名官兵飛步向那客棧跑去。路邊的老百姓們都被這陣勢弄呆了,都相互小聲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說了沒有,朝廷的大官要審阿慶嫂的案子了,這些當官的現在都怕了,這不連臬台衙門的人都派了出來。」   「是嗎。那你說這案子能有希望嗎?有道著過江龍不如當地的蛇啊,這大人就算再這麼三頭六臂也只是一個人,別忘了這整個省的官員們可都是穿一條褲子的。」   「是啊,誰說不是呢,我看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   周圍圍觀的百姓們對此事是議論紛紛,其實早在昨天,他們一聽說阿慶嫂的狀紙讓新來的朝廷大臣給接了,便開始議論起來,抱樂觀態度的很少很少。   客棧前,百餘名的衙役將整個客棧圍的是水洩不通。掌櫃的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小跑著從客棧裡出來,賠笑著對一千總問道:「總爺,這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小老兒這裡一沒有窩藏罪犯,二沒有逃稅漏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千總把掌櫃的往後一扯,喝道:「這沒你什麼事,本總是奉大人的命令來追查犯人來的。誰敢在這裡滋事鬧事,全都給我抓起來。」說完,對手下的人開始下令。官兵差役立刻發了瘋似的往客棧裡面衝。   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客人的驚叫,和鍋碗瓢盆被砸的聲音,有的酒罈子一被砸了。這個客棧裡面頓時是一片狼藉。掌櫃的心疼的臉色都發了白,不住的哀求身邊這位千總,可這千總又哪裡肯聽他的話。   不久,這些官兵們就來到了後院裡,剛準備往裡面衝的時候,正門突然打開。一眼就瞧見,五名黑衣人被綁在一起,丟在堂中央。在他們身邊坐在一老先生和一遮面紗的女子。那老者正是品茶看出書,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而那女子則拿著針線在補件衣服。   「好了,先生。這袖口我給您補好了。」馬娉婷咬斷針線,收拾衣服,將它放到一邊。岳真笑笑,感謝道:「辛苦你了,不過我還是你一次看你動針線,倒有那麼回事。」   裡面二人絲毫不把外面的官兵放在眼裡。瞧這陣勢,一副尉跑起稟報上司,得到消息的那名千總急忙跑來。只見他上前走了幾步,大聲道:「本總奉臬台大人的指示,特來抓這些罪犯回衙門,得罪之處,還望包含。」說著一揮手,指示手下進去搶人,   但官兵還不曾靠近門口事,冷不防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青衣男子擋在前面,只見他氣度不凡,虎目怒瞪,威風凜凜。   「怎麼回事啊,這誰是頭啊?」   千總暗吸一口氣,提步上千,大聲道:「我是這裡的頭,本總……」不待他說完話,田大就發話了,「給我滾回去。」絲毫不留情面。   千總瞪著雙眼,道:「我是奉命抓賊,不抓到賊,本總叫不了差。閣下還是把人交出來吧,省的自找麻煩,有官府作對可不是好玩的。」說著就要下令,他來之前被孟長廣千叮嚀萬囑咐,無論如何是要把人給帶回來的。   田大冷冷一笑,「好大膽子啊,連十三爺的面子都不給了,我到是在這裡看了眼了,也不知道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大喝一聲,將欲上前的官兵給嚇了回去。那千總一聽田大提十三爺的名字,嚇了一跳,十三爺是什麼個角色他是知道,憑他這六品小官,如何敢作對。正猶豫到底是不是真的時候,外面突然有人來報,突然出現近五百多人的人馬反將他們給圍了起來。   此時白雲飛也走了進來,身後帶著近十人,當他大步走到這位千總的跟前時,藐視地冷笑道:「喲,這是誰啊,膽子倒真不小,連十三爺要抓的人都敢搶,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人活膩了。」   「誰證明你們是十三爺的人,你們……或許是冒充的呢。」不敢就辱的千總扯著嗓子說道。只見白雲飛拿出玉珮,在那千總的眼前晃來晃去,「看清楚了沒有,這可是皇家專用餓玉珮,上面還書有十三爺的名諱。你總不會再說這玉珮是我不知道從哪弄出來的吧。」   這千總雖然是六品小官,可到也有幾分眼力勁,這玉質好壞倒也能分的清,這玉珮上嵌上珍珠一顆,就價值上來看也是不菲的,應該是宮廷之物,絕對錯不了。認識到這一層,那千總像變了人一樣,態度利馬軟了下來,打著自己的耳光,賠笑道:「瞧我這不長眼的東西,居然連幾位尊神都辨不出來,真是該死,該死。」此時也顧不得自己在手下跟前的面子。   田大上前,冷笑道:「該不該死不是由你說的算,我們弄死你比跟捏死個螞蟻一樣,別說你這個六品小官,就是二品的巡撫,我們哥倆也不看在眼裡。給我滾!」   「是……,小人這就滾,這就滾……」那千總立刻指示手下,趕快把人撤了。「慢著。」白雲飛突然把他叫住,「這客棧裡那麼多的東西損失,你總不會讓我們替你賠吧。」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那把總立刻從身上拿出銀兩,也不數一數就塞給掌櫃的,然後像逃命似的跑去。那麼大的陣仗而來,卻灰溜溜的跑了,倒是來的威風去的狼狽啊。   掌櫃的讓小二們遣散周圍圍觀的人群,又命人把東西收拾收拾,然後讓人準備一桌酒席端上來。「小老二,有眼不識貴人,有怠慢的地方,還望各位大人恕罪。」   田大笑笑,表示不介意,讓他下去忙自己的,並囑咐不要有人過來打擾。那掌櫃的忙點頭答應。   剛才那麼熱鬧,卻絲毫沒有驚動睡覺的小寇子,等什麼事情也沒有了,他才伸著懶腰走了出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平冤案(七)     就在那些官兵衙役從客棧撤走不久,消息就傳到孟長廣那裡了。由於巡撫衙門現在由冷無為給佔著,好多事情不方便到那裡商談,便把地方轉換到臬台府衙,召集了一大幫與事件有牽連的官員,研究此事。   還沒有怎麼說話,整個屋子大廳上就愁雲慘淡,一個個像死了爹娘一樣,哭喪著臉。   「怎麼了,怎麼一個個的都不說話了,你們倒是想個辦法啊。」湯化重重的放下杯子,發出響亮的聲音,「平日裡,用不著你們的時候,一個個人五人六的,真到用你們的時候,怎麼了,都蔫了不成。」   孟長廣在一旁搭腔道:「我說各位,有什麼主意,你們就說吧,真到了要命的時候,別說我們不管你們了,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應該是同舟共濟,想個對策才行。鐵全,你說說你的想法。」   鐵全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賠笑著看看看各位官員,才道:「以下官認為,要審就讓他審便是,只要咱們把證據給消失了,也就沒什麼關係了,沒有證據這冷大人就是親王也無法定罪啊……」說著在此打住。   孟長廣和湯化想想頗覺的有些道理,孟長廣鼓勵凹:「你繼續說下去。」   「其實消滅證據並不難,如今真的能證明咱們死挖金礦的除了在坐的各位也沒有其他的人。唯一能間接證明的,便是那死去的三百多人的屍體,只有這些屍體才能證明,他們不是死與自然災害而是被人謀殺的。所以只要咱們一把火將那些屍體給燒了,便什麼事情也都沒有了。」   他一說完,所有的官員都恍然大悟,甚覺有理,都含笑點點頭,表示贊同。   「報……」一衙役上前來報,不過是直接走進來,在孟長廣的耳邊說了些什麼,驚訝的孟長廣杵在了那裡。   「孟大人,出了什麼事了?」湯化問道。   孟長廣在數次提醒中才醒悟過來,將湯化請到後堂。   「大人,不好了,那些人沒有被帶回來,回報的人說十三爺派的人就住在那裡,看樣子是他們設的局把人給抓了,這下子怎麼辦。事情變的越來越詭異了。」   湯化臉色越發的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和十三爺扯在一起了?不是只和冷無為有關嗎?」   孟長廣也糊塗了,琢磨了片刻,想了想道:「看樣子現在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冷無為只是出面的來執行查我們的事情,幕後的指使者是十三爺。如今人家連兵馬都調來了,傳話的人說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像是當兵的軍人。如果那些人真的是當兵的,那就錯不了了。」   湯化也甚覺有理,唉聲歎氣道:「這帳是越來越算不清了,一個冷無為就讓我們頭疼,現在又冒出了十三爺。把柄又落在十三爺派來的人手裡,只要開堂審案,我們是肯定要被捲進去的。為今之計,那就是合法穩住冷無為,和再派人將客棧裡的那些人殺了滅口。只有供詞,沒有人證也扳不到我們。朝廷就是怪罪咱們下來,也有八爺和端王也可以為咱們擔待一二。」   孟長廣點點頭,「好,我這就安排人手,下毒毒死他們。」   「豆腐,新鮮的豆腐……」小販們扯著破鑼嗓子在吆喝著買賣。大街上人來人往,到底是臨安城,一省首府就是不一樣,連寒冬臘月也有這麼熱鬧的街市。   冷無為穿著便衣,獨自來到客棧裡,進去之前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麼可疑之處,才放心的進門。   「快,快去稟報撫台大人,就說冷無為進了客棧。」一個便裝的官差對一齊來的另一個人命令道,那人聽到,急忙飛步跑回去。   客棧裡面,冷無為大大方方的朝堂上一坐,輕鬆著飲了些茶,吃點果品。旁邊的馬娉婷將烘手的暖爐遞上,「你也真是的,這麼冷的天不在衙門裡呆著,跑這裡來受什麼罪。對了,那些官員的後台你查到了什麼沒有?」   冷無為沒有接過暖爐,反而捉住她的小手,一邊撫摩一邊揉擦著,「雖然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但感覺有點奇怪。」說著將信函拿出來交給坐在旁邊的岳真。岳真翻看了一下,面色嚴峻,沉首不語。田大接過信,看了一會也覺不可思議,他道:「端王爺向來不大理會朝政,如果說對駿馬有所偏愛的話,那我還是信的,可要說他為了銀子與地方官府勾結,肆意傷害人命,我覺的這也好像不大對啊。」   岳真也同意道:「咱們不能只憑這信上的晦暗不明的用語就斷定,他們的後台是端王爺,以我看來,或許送銀子做孝敬給端王的可能性比較大。這信裡的內容只是說上次孝敬的銀子有沒有收到,和問候語罷了。咱們不能武斷啊。」   冷無為低頭喝水,「在我看來,管他是不是真的後台,對我們來說只要有後台就行。皇上要搞大獄立威,針對的不是個別的人,而是全天下的人。十三爺的舉止就已經充分的說明,無論這浙東省有沒有問題,一定要讓我在這裡搞出動靜出來,那麼大的權力授予,可不是讓我們投鼠忌器的。好了,我打算,明天就開堂受理案子。既然咱們以十三爺的名義造勢,就不能污了他的名頭。老白你快去到紫雨山那裡,帶人把那些遇害的屍首給我挖出來,到底是被謀害的還是怎麼著的,都要弄清楚。田大,你要小心這裡的飯菜,既然這裡已經暴露,他們是遲早要在這裡下手的,那些刺客雖然已經招供,但人命還是要保護好的,別出婁子。」說完起身,就要走。   田大和白雲飛彼此去辦自己事去。   堂上只剩下岳真和馬娉婷在內,岳真低頭不語,臉上有不忍之情。馬娉婷不太明白冷無為剛才說的話,詢問道:「先生,爺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聽這話裡好像有話啊?」   岳真歎道:「侯爺是要殺人了,刀雖然不是握在自己的手上,可那刀卻是他拿出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會因此而喪命,也不知道多少無辜的人會捲入這道風波裡……」眼睛彷彿看見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下午,太陽以最強的日光照射著大地,卻趕不走任何寒冷的味道。巡撫湯化和冷無為閒聊著,心思卻不知道跑哪去了,自從上午證實了冷無為與那些人有聯繫後,肝膽就彷彿裂開一樣,一陣風吹草動都好像有什麼警示一般。   「湯大人,這案子我看就明天審好了,本官也不方便在這裡多呆。朝廷裡還有一大幫子的事情需要我協調。前線的兵馬糧草以及軍餉辦理,想想那些,我頭都疼了。」   湯化露出尷尬勉強的笑容,「冷大人是朝廷重臣,皇上都離不開你。今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冷無為端著茶,笑笑道:「我現在都已經是軍機大臣了,在權力上也算是頂峰了,以後再怎麼爬也只是品級上的問題。在爵位上,一等公我當過;官位上,總督、巡撫、大將軍我也都當過。人家都說好男兒一生要出閣入相,這些我都經歷過了,以後我還真想不到有什麼能指望的。現在只要安分的過日子,不要為了那狗屁的情分把自己給毀了,我就燒高香了,湯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湯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尷尬的點點頭,他聽出這話裡有話,目標是對著自己的,「冷大人如此年輕卻有這番作為,在我大漢史上可以漂亮的留下一筆。」   冷無為聽他拍馬屁,聽半天也沒有聽出個彩來,便不想再理他。湯化端茶品嚐,掩飾自己的內心的尷尬,過了一會兒,起身靠近冷無為,從袖子底下拿出一疊銀票來,笑道:「大人,這是地方官員的一點心意,還望大人笑納。」說完放在桌子上。   冷無為捧茶,笑了笑,從厚度上以及面額上來看,的確是大手筆,「哎呀,湯大人你這是怎麼說的,這……,哎呀,實在是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有事說,有事就說啊。」說著拿起銀票塞回袖子裡,一點都不客氣。   湯化見他肯把銀子收下,暗道傳言果然不虛,這冷大人的確是喜歡銀子,心情也輕鬆了下來,笑道:「冷大人,我哪有什麼事情啊,只是大人難得來一次,我們這些地方官員也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只有這些心意而已。不過要硬說有什麼事嗎,希望大人能在明天審案餓時候,多少要顧全那些官員們的臉面,呵呵……」   冷無為既然收了人家的銀票,這臉色立刻雨過天晴,笑道:「湯大人就是不說本官也是明白的,不過你也知道本官在老百姓當中也是有點名堂的,如果那狀紙上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能全部都不管,多少還是要個把替罪羊出面頂罪的,否則我對上面……」假裝說漏了嘴,喝茶作為掩飾。   湯化像如獲至寶一般,看樣子這案子審到什麼程度,到有了一些底,鍥而不捨的試探問道:「大人說的上面,是否就是十三爺?」   冷無為絲毫沒有露出怪異之色,笑道:「敢情今天早上盯我的那兩個人是你派去的了。既然打開窗戶說亮話了,看在銀子的份上我就不隱瞞你了,你說的很對,我上頭正是十三爺。十三爺想弄個大案子為皇上立立威,本打算派別的欽差,但怕又鎮不住你們,所以就把我從半路上截了下來,派到這裡來了,前些日子我病了是不假,但實際上卻是在等十三爺的人馬過來。我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們的心意是不是薄了點?」眼睛假裝看著其他的方向。   這話對湯化來說,就好比人間仙露一般,渾身上下清爽無比,就連骨頭都鬆了,「大人,心意一定會讓大人滿意的。那不知道大人將怎麼辦這個差呢?」   冷無為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呀,就是心太急了。這案子嘛,得慢慢審,這樣你們才能表達心意嘛,只要是心意到了,案子的事情我自然可以通融。官場上的事情嘛,咱們彼此心裡有數,大的化小,小的化了,如果上頭催的極了,頂多拿個把死人出去頂罪也就是了,至於怎麼辦,到時候我再教你。不過你們要小心的是十三爺派的人那邊,雖然他們屬於我管轄,可在個人行動上我卻管不到,今天去看了他們,好像抓了幾個刺客,希望不要與你們有關才好,否則這可就不是個把官員殺了就了事的,搞不好連臬台都要搬出來。至於你嘛,我可以幫你抹過去,在十三爺那邊,我可以為你擔待。不過你要記住,如果那刺客真的是臬台衙門派出來的,這以後你要躲的遠遠的,到時候如果事情變的太棘手,我頂不住的話,你便將罪名全都推到他身上去,把自己給撇乾淨,明白了沒有?」   湯化臉上出滿了汗,早知道這冷無為這麼通情達理,幹嘛還派刺客,早送銀子過去不就行了嗎,現在事情鬧到這一步,看來最壞的後果也只能棄車保帥了。「大人的話,下官緊記在心。」   待湯化心亂如麻的走了之後,冷無為才冷冷的笑了起來,這汪水現在是越攪越渾了,那些當官的,他才瞭解不過,平日裡笑談風聲,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開口閉口都是國家社稷,百姓福址,鞠躬盡瘁的口號喊的比誰都響,可真正到了緊要關頭,連他媽都可以出賣,這就是官,上下兩個口,怎麼說怎麼有理。   在如今這幫子官員因為禍福都綁在一起,如果硬要撕開這道口的話,搞不好這些人會做出驚人之舉,那東南提督那邊很難預測是不是和他們有聯繫,真要到了雨死網破的地步,他們動用地方兵馬,死的就是冷無為自己,至於名義大可以是死在匪徒手裡。因此現在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自己內亂,到時候一網打盡,那可就容易的多了。   當天晚上。湯化和眾位官員又聚臬台衙門裡,將冷無為的話說了一下,不過最後那段有關自己性命的話卻沒有說,那幫子官員的心無疑輕鬆了許多。孟長廣狐疑地問道:「大人,你準備誰當這個替死鬼呢?」   湯化冷笑了笑,「你看今天誰沒來啊?」   孟長廣明白了,這答案便是臨安知府,鐵全。 第二百五十三章 平冤案(八)     冷無為查案子和別的人查案子是很不一樣的,他總是喜歡把水攪渾了,才去查案。查案,意味著要真憑實據,要證人證言、物證以及犯人供詞等等,但這些常規在他身上就完全不合,沒有證據他可以製造證據,沒有證人他可以找「證人」,只要能符合政治和本身利益的需要,他才不管你冤還是不冤。   巡撫衙門的大堂。冷無為開堂問案,架勢十足,本省的巡撫和臬台,倒成了配角,在一旁聽審,至於其他的官員們連聽審的資格都沒有。   「威武……」   兩班衙役呼聲結束,外面百姓聽審的喧嘩聲也安靜了下來。   「來人啊,帶原告。」冷無為捧著茶,漫不經心的說道。   衙役下去不久,便把阿慶嫂帶了上來。   「你有何冤情啊,本官為你做主,你盡說無妨。」   「青天大老爺,民女有冤啊……」   阿慶嫂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把冤情說了一邊,矛頭直對著臨安知府鐵全,說人是他抓的,可到頭來丈夫卻死的不明不白,更把有金礦之事給陡了出來。   冷無為「勃然大怒」,喝道:「這還了得,殺人在前,私開金礦在後。這鐵全有幾個腦袋啊,來人啊,帶臨安知府鐵全。」   「帶鐵全……」   早在外面侯著的鐵全一路小跑跑了上去,剛才阿慶嫂的話他在外面聽的是清清白白,一上來就喝問道:「賤婦,你可知道民告官可是有罪的。」   阿慶嫂絲毫不畏懼,挺直了腰道:「既然我敢到這裡來喊冤告狀,我也就沒有打算活著出這個門。」話說的那叫乾淨利落,引起外面一陣叫好聲。   臬台孟長廣對衙役喝道:「來人啊,先將她打二十板子,然後再審案。」按大漢律,犯民告官者,未審先打二十板子。   衙役剛上前,就沒冷無為喝住,「慢著,孟大人,今天是你審案還是我審案。雖然你是按察使,管理一省刑獄,但起碼你還要給本官點面子吧。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說到最後,絲毫不給孟長廣一點臉面。   孟長廣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看著湯化,而湯化卻看別處。   冷無為看著阿慶嫂道:「朝廷的律法自然不能破壞,你這頓打是免不了的。不過打二十下,恐怕會出人命,那就十下好了。不過上天有好生自德,地有撫育之恩,皇上有聖明之賢,那就天饒一,地饒一,皇上饒一,就打七下吧。衙役們,動手的時候可要小心一點,別把人給打壞了,審不了案子,否則你們都給我到西北服勞役去,聽明白了沒有。」   行刑的衙役上前道:「遵命。」便將阿慶嫂按在地上,這些人都聽出來了,這上面的大人壓根就想饒了這頓打,只是苦於律法所制,因此在用刑上特別的謹慎,不疼不癢的打了幾下,真是高高的舉起,輕輕地放下。   行刑完畢,所有的人都看出來,這大人是擺明了護著阿慶嫂,外面聽審的百姓喝彩叫好不止,都大叫冷無為為「青天大老爺」。   冷無為喝了口水,問鐵全道:「剛才相必你也聽見了,你有什麼可以說的?」   鐵全那是大喊冤枉,道:「這刁婦完全是在污蔑本官,卑職是抓他丈夫不假,可因為見他一個普通窮漢家居然會有金子,此前本城鬧幾起竊盜案,卑職懷疑他和那竊盜案有關,於是就把他抓起來。可關到牢裡後不久,他便病死了。事情就這麼簡單。」   「你胡說,我丈夫明明被你們抓去查探金礦所在,你們知道後怕風聲洩露出去馬廄把他殺了滅口。不但如此,前些日子那三百多人枉死也是你幹的,你這個殺人兇手……」阿慶嫂死死的咬著金礦,這正是冷無為交代的,這案子不怕不明,就怕太小,所以要緊咬著金礦不放,抓人屈死並不是多大的罪名,一個瀆職罪就可以應付,頂多也就是去掉官職,只有這私開金礦,殺人滅口,那才是重頭戲。   外面的百姓聽到金礦兩個字,立刻議論起來。   「哦,原來還有這麼回事?鐵大人你可有什麼解釋的?」冷無為沉聲問道。   鐵全不愧是縱橫官場多年,見慣了大風大浪,只聽他朗聲道:「大人可不要被這刁婦騙了,她這是被逼極了,血口噴人啊。」   「是嗎?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待會兒自然就明白了。本官已經派人去尋找屍體,如果確定那些人不是被人殺的,而真是死於山崩,那就證明此民婦說的是假的,如果證實了她說的是真的,你可就不能像現在一樣站著說話了,你可明白?」冷無為笑著說道。   鐵全只覺的後背都開始流冷汗,擔心手下有沒有把事情辦利落了。就在他憂慮的時候,清晰的聽見門外傳來的聲音。   只見田大和白雲飛帶著一大幫人抬著幾具屍體而來,另外還押著一隊衙役,都低著頭。鐵全見此情形,心都涼了。   「大人,屬下們所抓的這些衙役都是在紫雨山現場抓到的,據他們交代,他們是奉了鐵知府的命令前去毀滅證據的。由於屍體太多,屬下帶了五具屍體可供大人檢驗。」田大清晰的說道。   話剛落,只聽「啪」的一聲,鐵全昏倒在地上。   此刻巡撫和臬台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過湯化的心多少也有點準備,而且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還有一個人可以擋著,這人就是坐在對面的孟長廣。   而孟長廣則心裡發楚,畢竟這命令是自己下達出去的,萬一這鐵全說出什麼來,那可就了不得了。   冷無為像看大戲一樣,觀察他們的表情,過了一會兒道:「來人啊,傳忤作。」   一個早在那裡侯命的忤作,跑上前,翻開遮擋屍體的白布,仔細檢查,然後上前稟報道:「回大人,這些人並非死於山崩。如果是山崩那應該有砸痕或者是窒息而死。可這五具屍體是由利器穿胸而死,且是死了之後才被掩埋的。」   「哦,原來還真是這樣。你退下吧。」   忤作退下。   冷無為臉色嚴肅的對孟長廣道:「孟大人,依據我大漢律法,這鐵全犯如此大罪,該如何處置啊?」   孟長廣手足顫抖,起身出列道:「大人,按我大漢律條,鐵全應叛斬立絕,抄沒家產,抓捕九族,男子終身為奴,女子世代為娼。」   「嘖嘖……,聽說鐵全最近剛添了個女兒,想不到一出身就要成為娼妓,真是可惜了。來人啊,剝去鐵全官府,押往大牢。待刑部批文立斬。其家產一律抄沒,至於家眷也關起來再說。」   田大和白雲飛出列,道:「屬下遵命。」說完就帶著一大幫的人走了。   「好了,退堂吧。」冷無為甩手就要離開。   這一舉動倒令孟長廣驚奇,按道理只要往下審鐵全,這後面就像撈大魚一樣,能撈一網,可卻在此刻打住,這多少讓人有些納悶。他待冷無為走如後堂,閒人都散去後,湊到湯化身邊詢問道:「湯大人,你說這冷大人,為什麼就不審下去呢?」說完也跟著進入後堂。   誰料湯化冷冷地道:「怎麼,你希望他審下去。哼!」一拂袖子走了。孟長廣突然笑笑,搖要頭,喃喃道:「看來事情也只到這裡了……」   後衙堂上,他二人坐在那裡,喝著香茗,遲遲沒有說話。冷無為端著杯子,問對面的湯化,「你知道今天為什麼只審了一半就不審了呢?」   湯化道:「卑職不知,望大人明示。」   冷無為笑了笑,說道:「你呀,也不動動腦子,今天如果要審鐵全,第一個被扯出來的是誰?是孟大人,他就在場,萬一把他逼急了,會把湯大人您給咬了出來,所以只能審到這。這下你明白了吧。」   湯化忙起身,作揖道:「哎呀,多謝大人關愛,下官不知道如何報答大人是好,這點心意還望大人笑納。」說著又拿出一疊銀票。不過這一回,冷無為卻把它放到一邊,沒有立即收到袖子裡去,頗為為難道:「這事情現在越來越棘手了,你這事情本官有些難辦啊?」   湯化忙問道:「不知道大人如何為難,如果下官能為大人做的,一定盡全力做。」   冷無為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地說道:「你也知道現在最麻煩的事情就是十三爺手下的那幾名刺客,要知道他們已經供出了孟大人,如果我對這不管不問的話,十三爺那邊我也過不去啊,到時候連我都保不了你啊。不信你看著,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過來問我,那些刺客處理的事情,口供現在在他們手上,案子已經做實,我可真是難辦啊,你還記得昨天我和你說的事情嗎,你考慮好了沒有,這可是為今能救你的唯一的法子。」   湯化滿頭大汗,眼睛瞇了瞇,斬釘截鐵道:「大人,孟長廣是咎由自取,理應得到懲罰。不過,如果要是公堂審訊他的話,難免他不會反咬一口,所以大人,您看……」   冷無為笑了笑,站起來,拍拍他的背道:「這案子我不插手,由你來主審。至於怎麼審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只要最後他能把刺客的事情交代清楚也就行了,該怎麼做,你知道吧……」說著喝起茶來。   湯化會意,露出笑容……   晚上,田大正大光明的來到巡撫衙門,會見冷無為,他二人在書房裡說話。據田大所說,關押鐵全的牢房裡已經換了自己的人,就是連飲食上也由自己人來負責,打鐵全從昏迷中醒來發現已經定案後,立刻大喊冤枉,要見冷無為。   冷無為吃著點心,玩著色子,一拋一丟,覺的滿有意思的,笑道:「現在還不是見他的時候,剛才我寫了一道折子,你馬上派人送到京城十三爺府上去。不過這一回我要的是皇上親批的奏折,明白了嗎?」說著從袖子裡頭拿出奏折來。   田大接過也不看,就塞進懷裡,道:「放心好了,一回去我就讓人送出去。」   京城,八王爺府上。   此前湯化寫的書信已經到了文思的手上,他看信後就立即把魏青書找來,詢問對策。   「八爺,這事情我看是來不及了,從臨安到京城最快也要七八年天的時間,一來一回可就是半個月。到時候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以冷無為的精明他不可能在這半個月裡什麼都查不出來,只要逮到一名官員,那就能扯出一大串來。而且那湯化和孟長廣,別看他們是一省巡撫、臬台,可二人智謀不足,是那種中看不中用的人,到了關鍵的時候可指望他們不上啊。」魏青書侃侃而談。   文思做在臥榻上,喝了口參茶,這幾天感覺身體虛弱,特別請太醫過來調養調養,他長長歎了口氣道:「浙東省是一個富庶之省,真要拋棄他們還真是不忍心。這事情你就過去擔待吧,我乏了……」說完閉上了眼睛。   魏青書從房間裡出來,冷冷一笑,他知道剛才文思的意思是要把這事情由他全部做主,那也就意味著如果能拋棄他們而換得自己的平安,那也未嘗不可。   「管家,送信的人在哪?」   「就在東間客房裡,先生是不是要去見他。」   魏青書笑笑,在管家的耳邊嘀咕幾句,管家眼神露出狠色,道:「先生放心好了,這事情就交給奴才好了……」說著就下去準備了。   魏青書呼了一口氣,朝門外走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出爾反爾     京城皇宮。   明宗皇帝從文祥的手裡接過冷無為上書的折子,將南方的事情扼要的記載上面,「十三弟,你以為這事情如何處理啊?」   文祥冷冷一笑,起身道:「臣弟以為這事情要徹查,一查到底。凡與此案有牽連者,殺無赦,以正朝綱。」   明宗皇帝笑笑而不語。   在整個御書房內,除了他們二人外,只有已經升任宮廷大總管的小順子,站在一旁。明宗皇帝此時在房內踱步,忽然對小順子問道:「這事情你怎麼看?」   小順子不曾想皇上會問他,尷尬的笑了笑,「皇上,後宮有規矩,內臣是不能干政的。」明宗皇帝哈哈一笑,「你擔說無妨,朕赦你無罪。」   文祥也一旁鼓勵他,小順子思考了一下,才道:「皇上,奴才見解淺薄,也說不出個什麼道理來。奴才以為冷大人跟隨先皇那麼久,是個頭腦很明白的人,從來沒有幹過讓先皇失望的事情。所以,奴才以為這事情他既然敢攔下,就說明這案子就弄的再大,也動搖不了國本。不知道,奴才有沒有說錯什麼?」   「哈哈……」明宗皇帝笑的非常的痛快,讚許的點點頭,不過還是沒有一錘定音,把折子再仔細推敲一下,道:「冷無為辦這事情不太合適,畢竟像他這麼能幹又忠心的人在現在的朝野上實在是太少。這麼一個得罪人的差事讓他去做,對他今後的發展將會相當的不利。朕要另派欽差,專門審這個案子。」   文祥考慮一會兒,笑道:「皇上英明。的確,這事情冷無為已經攪的太深了,況且他又沒有得到聖旨,再讓他審也不合適。不過,審理這案子的欽差要好好斟酌一下,畢竟這案子很有可能捅到咱們身邊的親屬。這案子審到什麼程度,這要先交代好,不然的話恐怕朝野上下以及皇室宗親那裡有不好的反應。」   明宗皇帝擺擺手,「這人選朕已經想好了,就讓前上書房大臣鄧容去吧,以前他也搞過刑獄,這方面他不生僻。況且此人在前太子一事上被八弟他們整過,心裡想必有團火在燒。浙東省那邊,朕派人去查過,幾乎有一半的人和老八他們有聯繫,這事情真要往下扯,搞不好會弄到老八身上。再說,這個鄧容還是有一定的辦事能力的,也是個識時務的人。」   文祥作揖,躬身道:「皇上聖明。」   朝廷另派欽差的文書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浙東省那裡傳去。當冷無為接到文書後,立刻就明白了裡面的意思,笑了笑把文書交給岳真,然後吩咐田大和白雲飛道:「這案子就到這,你們要交代好手下的人,把犯人看好。還有,無論那個鐵全什麼親人來探望一律不得讓他們見面,哪怕他就是病了,把大夫請過去就行了。至於他在牢裡面說的什麼話,一個字也不要洩露出去。」   田大和白雲飛拱手,下去傳令。   屋內只有小寇子、岳真和馬娉婷在裡面。小寇子為他們幾人倒上茶後,就規矩的呆在一邊,而馬娉婷正像賢妻良母一般,繡著什麼東西。   「候爺,皇上對您可真是另眼相看啊,把這麼得罪人的事情給了鄧容,這下子可有鄧容受的了。」岳真捧著杯子笑道。   冷無為從袖子裡拿出幾疊銀票出來,假惺惺的歎道:「哎呀,真是可惜了他們的心意。不過誰讓他們攤上這事呢,也不能怪我了。」對著手指唾了一可吐沫,興趣勃勃的數去銀票來。   十天後,在朝廷派出欽差前,魏青書來到了臨安城。不過他沒有一開始就會見那些地方的官員,而是在一旁觀察瞭解其中的形勢。當朝廷要派欽差來的消息從八王爺那裡傳來的時候,他知道時機已經到了。   晚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魏青書來到湯化的私宅。當湯化得知是八爺派的人立刻待為上賓。遣退那些下人後,魏青書做在尊位上,低頭看著碗裡的茶,冷冷地道:「你們幹的好事,現在把柄全部落在冷無為的手裡,還當沒人事一樣。朝廷已經派欽差過來了,大約力兩天後就到這裡了,你好好想想吧。」   湯化本來很好的心情,突然被魏青書這席話嚇的無影無蹤,抱有一線希望道:「魏先生,冷無為已經被我收買了,他不會再審下去。欽差來了,還和以前一樣,過過場子而已。」緊張的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水。   魏青書把杯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墮,「湯大人,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冷無為是能收買來的嗎?他是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你給他送銀子,那就是白給。現在主審官又不是他,只要欽差一來,把鐵全往堂上一送,那什麼都完了。」   「先生不會吧,冷無為他說只要我把罪責賴在孟……」話說到這裡,湯化不方便再說下去。   魏青書都被氣暈了,「你是不是糊塗啊,他說這話你也能信。聽說你把孟長廣給辦了,人都押在牢房裡,是不是?你們一個個同心協力的本事沒有,倒互相欺壓來的卻那麼快。孟長廣這個人不能留了,你盡快把人給處置了。」   湯化頗有些為難,道:「這……好像不大好吧?」   魏青書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湯大人,事情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必須把所有的罪都扯到端王爺的身上,人也是他讓你們殺的,金礦也是他讓你們開的。至於孟長廣也是他派人殺的。和八爺沒有一點關係,好在本省當中知道與八爺有關的也只有你和孟長廣,孟長廣一死,你死死咬住端王爺,就沒有人能查出來。只要八爺沒有事情,你的家眷就有八爺代為照顧,你的子女照樣有出頭的一天。否則的話,你知道後果……」說完一拍案子,走了。   湯化像丟了魂一樣,暈倒在地。   次日,因刺客牽連的臬台孟長廣突然畏罪自殺,上吊而死。當消息報到冷無為這裡,卻沒有感到絲毫驚訝。湯化戰戰兢兢的道:「冷大人,孟大人的事情恐怕……」   冷無為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這事情也怪不得你,誰讓他想不開呢。怎麼處理你看著辦吧,,去忙吧。」   「下官告退。」湯化擦了滿頭的汗,出去。   他一走,藏在屏風後面的岳真走了出來,笑道:「想不到八爺的人動手這麼快?」   冷無為卻翹著腿道:「也不算快了,我給了他這麼長時間讓他去動手,到現在才動手,也算不得快了。岳先生,你可知道我是怎麼想這件事情的?」   岳真笑笑,在他身旁坐下,「這很簡單,在如今的朝野上,威望最高,權力最大的還是八爺。如果這個案子直接捅到八爺那裡,事情就會變的非常的棘手。要知道皇上雖然有心也想借這個案子一口氣把八爺扳倒,但他畢竟還有所考慮不周,八爺真的倒了,那百官就會出現群龍無首的局面,對皇上不能全心效忠,地方官員就會觀望,對皇上會產生懷疑,那一系列的反應都會因為皇上初登大寶根基不牢,而產生極大的後果。侯爺您的眼睛可看到了皇上還沒有看到的地方,所以你也只是想削減八爺的勢力,為皇上立威。這道菜的嚼頭也只是如此而已,至於他們是不是會扯到端王爺的身上,那就不是我們所預料的事情了,就看皇上的決心有多大。」   冷無為笑了,這岳真把自己的心思說的個透徹,「真不愧是岳先生,我肚子裡的東西都給你猜個八九分了,不錯,這道菜也只能吃到這裡,插的越深就越脫不開身,如果皇上考慮的朝廷基業,對八爺他們退讓,這替罪羊就推到我的頭上,加上這一次來主審的鄧容,所以這事情上要小心啊。」   岳真眉頭一皺,頗有些擔心道:「那鄧大人會不會正如我們所願,也是點到這裡為止呢?萬一他真的較真起來,把湯化來個大刑逼供,那可了不得了。」   冷無為呵呵笑了起來,接道:「我又不是傻子,真到了他胡來的時候,我自然要站出來,起碼在那關口上,我得把事情和八爺他們撇乾淨。就算真的撇不清,我也算是盡力了,最壞的後果也是丟官,起碼能保住性命,朝廷的官員不會緊咬著我不放。」   兩天後,也正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欽差大人鄧容帶著儀仗隊,顯赫的來到了臨安城。全省四品以上的官員,城中五品以上的官員都來迎接。冷無為自然也要去迎,欽差嘛,代表的畢竟是皇上,這表面上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鄧容一身鮮亮的欽差官服,在城門口下了轎子,對那些官員的溜鬚拍馬顯得是波瀾不驚,當他看到冷無為笑著上前迎接他的時候,臉色迅速轉變,一斂嚴肅之狀,笑呵呵的走上前,握著冷無為的雙手,笑道:「哎呀,冷中堂(軍機大臣,統稱為中堂大人,以此代替原先上書房大人,在明宗皇帝即位後,徹底取消了上書房內閣。),你可把我想死了,今日能在異地相見,也是一種緣分哪。」   冷無為也親切地笑了笑,應道:「那是那是,今天咱們可是要多喝幾杯,我還不知道鄧大人您的酒量呢。」   湯化也一旁應道:「欽差大人能到我們這裡來,真是給我們這些地方官的臉面,酒菜已經準備好了,都是地方特色的菜餚,咱們這就請吧。」   鄧容略一點頭,拉著冷無為的手,親切的一起走了過去。   這席接風宴的排場擺的倒挺大,數十位官員一起相陪,觥籌交錯,來往頻繁。不到一會兒,有些官員不勝酒力,臉色發紅,說話口詞也開始不清不楚的了。   湯化和鄧容、冷無為、以及東南道御史、學政、都轉鹽運使司運使、道台等人另為一席,在這席上的菜餚檔次很高,席中歌舞昇平,絲竹之聲,繞樑而不絕。湯化等人對鄧容拍的馬屁那是一波就一波啊,就是在旁邊聽著的冷無為也感覺很不舒服。而鄧容面色沉靜,對他們的捧揚也只是微笑而不語。   宴席散後,本來為鄧容休息準備的是一家別園,哪知道他卻硬要住到巡撫衙門裡,說既然是奉聖旨而來辦差,就不能有一刻懈怠,爭取早日將此中原由弄個清楚,正好冷無為對此事瞭解甚多,想聽聽他的看法。   湯化等人見他如此堅持,也不好勉強,最後把希望都落到冷無為的身上,指望他能擔待一二。   巡撫衙門裡,冷無為把書房讓給鄧容,將案子的卷宗也放到了桌子上讓他過目。鄧容大致了瀏覽了一下,道:「冷大人,這案子你覺的我應該怎麼個審法?」   冷無為坐在下首,用著些點心,笑道:「鄧大人審案子可不是新手,審過的案子比我吃的飯還多,要我提醒,你不是在笑我嗎?」   鄧容把卷宗放下,突然站了起來,從袖子裡掏出一道折子來,「上諭,冷無為接旨。」   冷無為突然一愣,看到黃色本子出現,封面上清楚地寫著「上諭」二字,立刻跪下,道:「臣冷無為接旨。」   「察冷無為在該案之中,曾主審一案,對其細節瞭如指掌。朕派欽差嚴審此案,無論親疏,只要有證有據者無論何人,都嚴懲不怠。望汝好生協助欽差辦案,雖不必陪審,但在細節要領處,盡力襄助,不得徇私。欽此。」   「萬歲萬歲萬萬歲。」雙手接過上諭。   鄧容宣完後,又笑著上前把他扶起來,道:「冷大人請起吧。」冷無為站起來,看著鄧容笑了起來,「鄧大人我算是服了你了,這道上諭是你從皇上那裡要來的吧,生怕我不管。」   鄧容呵呵笑道:「冷大人果然聰慧,不錯,這道上諭是我從皇上那裡要來的,就是擔心你會撂攤子,什麼都不管了。你我都清楚這案子真的審下去可不是只是浙東省一個省官員的事情,而是牽一髮動全身,很有可能扯到京城裡去。我剛剛到這裡,多少還望冷大人能指點一二。」   冷無為笑著搖搖頭,「鄧大人,你這道上諭可把我難死了,不管吧那就是有違聖旨,管了吧,這案子審完後就壓根沒我什麼事,功勞可都是您一個人的。頂多我也就是攤一個在旁協助的名聲。什麼都是你的了,以後,鄧大人入閣軍機,那可是指日可待啊。」   鄧容笑笑,「呵呵,冷大人說哪裡的話。說正事吧,這個案子從什麼地方最好入手?」   冷無為走到桌子旁邊,從卷宗上抽出鐵全那案宗,道:「從這裡可以入手,鐵全是金礦案子的執行者,是和巡撫湯化、臬台孟長廣最親密聯繫者。只要秘密審理他,不怕他不招。只要把湯化招出來,後面就能扯出一大圈出來,甚至有京城的人。鄧大人後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來說明了吧。」   鄧容是個一點就通之人,既然有了敲門磚,也不等酒醒,立刻命手下黑夜開堂問案,秘密審訊鐵全。   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貪官又有幾個是硬骨頭的,何況鐵全看巡撫大人根本就沒有保全自己的意思,當之前聽說孟長廣突然死在獄中的時候,他清楚的知道那是殺人滅口。而那消息正是冷無為讓人無意中洩露給他的。   鄧容審這個案子是相當的輕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就得到了鐵全的口供,並知道了一系列有關人等的名單。   第二天一早,陪同鄧容而來的御林軍迅速把湯化的別宅給圍了,將湯化去了官職,扣押起來。在送往巡撫衙門的大牢之中,湯化叫著、喊著,自己冤枉,接著就罵冷無為「出爾反爾」,是個卑鄙的小人,可沒有罵幾句就讓人把嘴堵上。   但風波並沒有就此結束,東南道御史、學政、都轉鹽運使司運使、道台以及相關等人,在此後的不到幾天裡,一個個都被御林軍抓了起來,整個臨安城的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形成人人自危之局,有的官員被傳去問話,臨走前都要把身後事囑咐一下,有的乾脆讓家眷趕快回老家去。   不久,整個浙東省的行政陷入癱瘓之中,大約有一百二十多名大到二品小到七八品的官員被抓了起來,這些人連翻供的機會都沒有。當抄沒湯化的家資時,鄧容和冷無為等驚呆了,從他小妾和妻子身上,搜出來的不是銀票而是金票,足有三十萬兩之多,折合銀票,那就是三百萬兩,這數目實在是驚人,鄧容看到這些金票,利馬讓人去兌了,送往京城國庫。   瞧著那麼多的金子,自己一文錢都拿不到,冷無為急的直跺腳。但這只是開始,後面凡被牽涉關押的官員也一個個的被抄了家產,已經死去的孟長廣,他的家資僅次於湯化,搜出來的是二十萬兩金票,同樣送入國庫。   弄到了那麼多的錢,抓了那麼多的官,成績是那麼的顯著,鄧容彷彿看見了皇上讚許的微笑,通往軍機處的大門正向他敞開著…… 第二百五十五章 感懷     隨著鄧容將案子全盤接手以及後來迅雷不及掩耳的審判,大批官員被捕,如果說那些官員是罪有應得的話,那他們的家眷則就顯得很無辜了。由於私開國家金礦,犯的是朝廷律法,其罪行不是個人就能承受的,其家小也被牽連在內,一同接受朝廷律法的制裁。   這些日子,冷無為雖然冷眼旁觀,對案子並不插手,可看到那些家小在公堂之上受審時,哭哭啼啼的,滿心裡的不舒服。有一次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便出言勸了幾句,哪知道原先還對冷無為有些尊敬的鄧容轉眼就像變了人一樣,用皇上的聖旨壓冷無為,使冷無為當場尷尬不已。   這不,打那次以後,冷無為就再也沒有去公堂聽審,就連住處也從巡撫衙門搬到客棧裡來,怎麼也沒有想到鄧容會這麼快變臉,絲毫不給自己面子,就是自己從巡撫衙門搬出來這件事情,他也是不聞不問。   田大和白雲飛知道冷無為心情很不爽,就約岳真,晚上四人一起打幾圈麻將。有了這玩意,冷無為立刻把不快拋到腦後了。   「一萬。」田大把牌打了出去。   「碰,三條。」不巧讓老白給碰了。   摸牌幾圈後,到了冷無為這裡,手死死的扣住摸來的牌,突然一翻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大叫一聲,「自摸,糊了,清一色,一條龍,哈哈……」   三人象徵性的給了些錢,岳真呵呵笑道:「侯爺的手氣還真的是不錯,居然能摸出一條龍還是清一色的。」   冷無為洗著牌,笑道:「哈哈,哪裡哪裡。」   田大笑著看著冷無為,有意道:「不知道鄧大人這案子審沒有審完,聽說現在很巡撫衙門、臬台衙門、知府衙門的牢房都塞滿了人,最可憐的就是那些犯官們的家眷,嘖嘖……」   「打你的牌,管那麼多幹嘛。」冷無為語氣裡明顯的透著不快。   白雲飛看著冷無為的臉色,笑著促狹道:「哎呀,這鄧容還真是現實,開始的時候還請教冷少,那樣子多虔誠啊。可案子審到一半後,就馬上翻臉不認人,他那是有心想獨吞功勞,現在可沒冷少什麼事了……」   冷無為把搭起來的牌一推,「不玩了。」說完站起身來,氣呼呼的走了出去。田大和白雲飛都笑了起來,岳真對他們沒好氣的笑笑,「你們啊,知道他心情不爽,幹嘛還要刺激他。」   白雲飛臉色一正,道:「我就不甘心,憑什麼那姓鄧的把功勞全撈到自己身上,要知道沒有冷少和我們,他連個屁都撈不到。現在咱們是錢也沒有弄到手,功勞也沒有弄到身,咱們全白忙活了。」   田大也不甘心,「老白說的是,咱們花了那麼大的心機卻便宜了別人,這算哪碼子的事……」   心情煩躁的冷無為,出了客棧的門,看著寂寞冷清又肅殺的街道,一時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裡,就順著有燈光的路邊走,雖然從兩邊百姓家穿出來的昏暗光線,還不夠照亮街道,但有總比沒有好啊。   說實在的,冷無為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倒不是把功勞讓鄧容拿去了,而是本以為能放過一些無辜人的,卻沒有想到鄧容會那麼不給自己一點面子,這次不但錢沒有弄到,還要被那些犯官家眷罵,真是倒霉透頂。   不知不覺的來到一家燈火最亮的一家酒樓,冷無為看看匾額,忽然笑了起來,原來居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五味樓」了。這裡一點都沒有改變,還是那樣的熱鬧,絲竹之音,在門外就可以聽到,隱約的還可以聽到客人們嘻嘻哈哈的聲音。   「喲,這不是冷大人嗎?您可真是稀客啊。」   正在櫃檯上記帳的邱掌櫃,見進門的是不久前見到的冷無為,忙上前熱情的招待。   「沈子芸現在可忙?」   邱掌櫃將他帶到一間雅房,誰想冷無為一開口就要找沈子芸。邱掌櫃笑呵呵地道:「喲,您冷大人開口,她就是忙也要抽空過來啊。冷大人您先喝茶,我這就叫她。」說完屁股一扭一扭的出去。   不一會兒,酒菜漸漸上齊了,這才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音。只見抱著琴的沈子芸在掌櫃的帶領下,面含羞澀的走了進來,還好身上穿的不像昔日看到小鳳仙穿的那樣妖媚,還算是規矩。邱掌櫃把人送進去後,就悄悄地反手把門帶上,屋子裡只有他們二人。   沈子芸在冷無為的身旁的座位上坐下,微笑道:「怎麼,大人還有閒功夫到這裡來玩樂?」   冷無為為他們二人倒上一杯酒,「我現在是個閒人,哪有什麼忙的事情。」話裡帶著自嘲的味道。   「怎麼了,大人,您辦了那麼大的案子,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嗎?」沈子芸夾了菜放到冷無為的碗裡。   冷無為歎了一口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現在這樣的局面我雖然早已經有心理準備,可真正放到眼前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了。你說可笑不可笑,在此之前我是處心積慮的要把那些人給扳倒,可現在我居然有保全他們的心思。」   沈子芸為他續上一杯,道:「那是大人有良心,有些當官的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抓起來,小女子為大人的良心,敬大人一杯。」   冷無為苦笑笑,端起杯子來,乾了一杯。喝酒後的沈子芸臉色微紅,不時還嬌聲喘氣,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可惜的是,現在冷無為的心裡還沒有那種慾望,他只就這麼坐著,和別人聊聊心事。   「沈姑娘,你說我是好官還是壞官?」   「大人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如何,假話又當如何?」   沈子芸玉手執杯,笑了笑道:「如果是假話的話,大人是個好官,是難得的好官,古今以來最好的官。我說的出口,你聽的也舒服。真話就是,大人您既不上能留名青史,受人讚揚的官,也不是將來史者們口誅筆伐的對象。你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官員,僅此而以。」   冷無為笑了,他笑的很開心,拍案笑道:「不錯,我只是一個很平常的官員,所以也就不用做那些沽名釣譽的事情。沈姑娘,你的回答實在是很出色,很出色啊。」   沈子芸笑了笑,輕輕的撥弄琴弦,奏起美妙的曲子來……   一些日子以後,鄧容終將案子審訊完畢,派御林軍們提前將那些犯官押送京城,至於家眷則遲侯押送。他將這麼多日子的審訊結果擬道奏折,本想直接送往京城,但想想冷無為在其中也算出過不少力,理應也讓他看看,畢竟以後還要一朝為官,如果不讓他過目,恐怕他對自己會有什麼心結,於是派人將奏折的抄件寫了一份送到冷無為那裡,而正本折子則立即送往京城。   這些日子裡,冷無為也算是過的輕鬆,沒事的時候就到「五味樓」那裡坐坐,和沈子芸聊天喝酒,倒也自在。   當折子抄件送到冷無為手裡時,他正要出門,可看到抄件以後,立刻打消了主意,不動聲色的將來人打發,轉頭就去了岳真的房間裡。   「岳先生,這鄧容真的把八爺給扯上了,看樣子我不在的時候,鄧容已經再次審裡過湯化,湯化的翻供,徹底交代了端王爺和八爺之間的聯繫。想不到端王爺想修個氣派的馬場,就從八爺那裡借錢,而八爺的錢則是從這裡來的。不過八爺所起到的作用在,只是將這裡和端王爺那裡中間聯絡而已,從表面證據上看,不能斷定八爺就是幕後指使者,所有的一切不利證據都對著的是端王爺。」冷無為靜靜地說道。   岳真反覆看了多邊抄件,搖搖頭,道:「不止如此,這上面寫的比較隱晦,我想鄧容應該是拿到了把柄。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所有的證據都在湯化一人身上,而這折子上又針對著八爺,我在想從這裡到京城這麼遠的路,湯化是否真的就能活著到京城。」   冷無為想想也同意地點點頭,「鄧容的折子已經遞了上去,我不得不做出反應,否則的話朝廷的官員都會以為我和他的意見是一樣的,岳先生,你現在就趕快幫我擬道折子,怎麼寫你是知道的。」   岳真立即打開空折本,拿起筆來……   永元二年一月三日,鄧容和冷無為的折子同時到達京城,不過傳達的地方上卻不一樣,一個是直接送到軍機處那裡,而另一個則是送到督察院那裡。   接到鄧容折子後,文祥立即上報給明宗皇帝,等候批示。   明宗皇帝看著奏本,不發一言,最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等犯人到達京城,交由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會審,再行議罪。」   文祥應諾,正要離去的時候,明宗皇帝突然問道:「冷無為有沒有上折子?」   文祥一愣,回道:「還沒有。」此時那道折子正在蕭貴中的手裡,準備交由文思過目。因此還沒有上交到軍機處。這正是冷無為有意安排,按他的權力是直接可以將折子送到軍機處的,凡是送到軍機處的折子,是沒有人敢留中不上交皇上的。他就是要讓朝廷上下所有人看到,他的態度和鄧容是兩碼事。   八王府上。   「八爺,這冷無為到底是什麼意思,事情是他惹出來的,可到後了反推的一乾二淨,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鄧容的身上,只承認一個鐵全殺人私開金礦的案子,完全和鄧容上報皇上的折子是兩回事。」   今早,明宗皇帝將鄧容的折子放到朝廷上廷議,主要就是隊此事的看法,當廷議完後,立即下旨派人將端親王給拘了,故此蕭貴中才會這麼緊張。   文思最近身體虛弱,也不怎麼上朝,雖然手上還管著戶部,但在某些事情上還是選擇了迴避,他躺在床上,蠟黃色的臉,嘴唇不時的顫抖,緩緩的說道:「冷無為是在告訴我們,他不承認鄧容說的事情。這小子,是個聰明人,他是不想和我們鬧僵。我還聽到,他和鄧容在某些事情上鬧的很不愉快,鄧容將抄沒的家產全部充入國庫,事先沒有打冷無為一點招呼,有關我的審案更是背著冷無為在審。冷無為不是酒囊飯袋,他不會傻到什麼好處都沒有就和鄧容去擔這個風險。」   蕭貴中坐在床前,聽文思分析覺的甚有些道理,也安下心來,「只要冷無為不一口咬死,這鄧容是扳不倒咱們的。那湯化的事情,八爺您……」   文思揮揮手,「魏青書會知道怎麼辦的,明天你就冷無為的折子遞上去,看看皇上什麼反應,我要看看皇上這次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浙東省,臨安城,巡撫衙門。   「什麼,你說湯化在押送的途中畏罪自殺了?」鄧容的眼睛睜的大大,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但漸漸的身子在顫抖,他把所有的寶都押在了湯化的招供上,正因為有他的招供,才死死的咬住八爺不放,可現在人死了,那些招供就是廢紙。誣告皇族的罪名有多大,現在想想都感到心寒,失神的倒在椅子上,神情呆滯。   跪在地上的侍衛沒有聽到命令,不敢起身。   這消息不久就傳到冷無為耳朵裡,他聽後大笑不止,真想看看鄧容聽到這消息是什麼反應,這個不知趣的傢伙。   岳真也在一旁笑道:「八爺在這事情上做的很隱秘,除了湯化和孟長廣兩人知道外,其他官員只知道上面的是端王爺。他們也只知道那些金子是由巡撫大人送到端王爺手上的,卻哪知道端王爺得到的金子只是皮毛而已。真正把金子弄到手上的是八爺他們。湯化一死,這案子弄到死也只是把端王爺給攪進來,八爺連個毛都傷不到,除非侯爺您出面做證,再說咱們手上可些東西,足夠讓八爺他們……」   此前,岳真拿冷無為的手諭去看望湯化的妻子,哄騙之下,湯化被捕前以防不測將和文思往來的信函交給他妻子藏起來,希望到了京城以後能派上用場。可女人畢竟是女人,沒見多少世面,在岳真拿她兒子的性命威脅下,乖乖把信函拿了出來。岳真自然也做了些承諾,但誰能說的準呢。   從那些信函上得知,整個事情上的來龍去脈。在湯化妻子的口中也知道了一些消息,此前每次往來信函前,文思都有專人送信,並盯著湯化將信函看完後燒燬,誰想那專人被湯化給收買,不但這些信函保留了下來,就連文思府上的消息也知道一二,這湯化還沒笨到家,知道留個把柄,日後以防萬一。 第二百五十六章 為官之道     臨安城裡,冷無為下腳的客棧裡。鄧容一早就乘轎來拜訪冷無為,卻不料撲了一個空,據掌櫃的交代,今天早上太陽剛起的時候,冷大人就已經退了房,說是回京城去了。聽到這消息,鄧容立刻慌了,在來的時候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賠禮道歉的話,指望冷無為能接受和他一同擔待,哪知道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   冷靜下來的鄧容明白了,冷無為是要他一個人把這裡的事情全部擔起來,他不摻和就是表明他對自己的有很大的意見。聖旨已經快馬發下來了,這案子要經三司會審,如今犯人湯化一死,和八王直接聯繫的口供證據全沒了,污蔑皇室中人那可是大不敬之罪,更嚴重的話,朝廷百官參他一個調撥皇上兄弟不和,引發朝廷內亂之罪,那是他怎麼也擔不起的。越想越後怕,身子軟軟地癱倒在地上。   而此時,冷無為已經出了臨安城,興致勃勃的駕著車,隨行的五百多名護衛在後面跟著。馬車分為兩輛,一輛是岳真乘著的,田大駕的車,另一輛裡面則坐的是馬娉婷,冷無為趕著車,神情頗為悠哉。數日之後,大約快到了揚蘇省的境內,離京城也只有幾天的路程了。當冷無為這一大隊的隊伍,經過一家路邊的茶館的,突然聽到暗有所指的吟詩的聲音。   冷無為將馬車停了下來,尋聲望去,只見是一個年輕的書生在笑著看他。冷無為認識這人,也和他打過交道,是叫魏青書來著。   "喲,魏先生,現在在哪高就啊?"因為之前他曾替李相辦差,過冷無為才稱呼他先生。   魏青書笑了笑,上前走了幾步,拱手笑道:"喲,冷大人,您還記得在下。在下臉上可真是有光啊。大人可否能借幾步說話?"冷無為看看周圍,不像有什麼陰謀的樣子,便跳下了車,交代後面的田大看他手勢行事。   兩人進了茶館裡,魏青書怕冷無為不放心,特選了靠著窗戶的那桌,使外面的人能清楚的看到裡面的人。茶館裡空無一人,只有他們二人在內,看樣子這魏青書是專門等在這裡的。   "剛才冷大人問我現在在哪做事,不才現在正在八爺的府上任幕僚。讓大人見笑了。"魏青書笑著為冷無為斟了一杯茶。   他這自報家門,冷無為多少也猜到他的來意,端起茶杯喝了幾口,以示自己的誠意,不懷疑他下毒,其實大家都是聰明人,既然別有用意,他自然不會幹這些蠢事。魏青書看了又添了些茶,道:"冷大人,咱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也就不用拐彎抹角了,您開個價吧。"冷無為裝作聽不懂,問道:"魏先生這話我怎麼聽不懂啊?"魏青書微微笑了笑,"我已經打聽過了,大人您的人拿走了湯化交給他妻子的信。至於這些信是什麼內容,我們心知肚明。我知道大人一向偏愛金銀二色,不如做個交易如何?"冷無為笑著問道:"怎麼?你見過他妻子了?"魏青書傲然道:"這也不是什麼難事,那些押送犯人的御林軍多少也給八爺的面子,看望個把人還是能做的到的。話說的怎麼白,希望冷大人的答覆不要讓在下失望啊。"冷無為聽出來了,是不是與八爺為敵就看現在自己怎麼做了,本來他也不想拿手上的東西做文章,雖然這些信函對某些人來說,珍貴無比,是個了不得的把柄,可冷無為卻深知道這是個燙手的山芋。   "魏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那這個數如何?"說著張開一隻手。   "五十萬兩白銀?"魏青書說道。   冷無為笑了笑,搖了搖頭,"魏先生你也太低估這些信函的價值,要是這一旦流傳出去,八爺就未必能過的像現在這樣安穩。不是白銀,是黃金。"魏青書倒吸了一口良氣,雖然已經做好了冷無為獅子大開口的準備,可沒有想到他的胃口這麼大,思考好一會兒,躊躇道:"這麼大筆錢,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問八爺一聲,不過這價錢實在是……""聽說八爺在東北有塊礦山,那裡有上好的金銀之礦,魏先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冷無為忽然說道。魏青書一愣,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冷大人,您是從哪聽來的,沒有這回事?"冷無為喝口茶道:"魏先生,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我心裡都清楚。不過你放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一時好奇,多留了個心眼,才無意中知道的。我現在說出來只是想提醒八爺,像那樣的事情可大可小,做事謹慎一點,尤其是身邊的人,搞不好一壺酒一喝就什麼都抖出來。魏先生,你說是不是啊?"魏青書雖然不確定,但也知道冷無為對這事並不是很關注,於是問道:"冷大人這番相告,我有點不明,可否明示。"冷無為笑了笑,"這還不明白,以後你們肯定會有用到我的地方,我自然不希望你們在錢財上有什麼困難。八爺可是我的財神,我可不想失去……,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魏青書呵呵笑了起來,尋思道:原來他就是看到這一層才敢獅子大開口,這傢伙以後不得不防啊。"呵呵,冷大人,哪咱們就說定了。我現在就快馬回京城,向八爺回一聲,爭取能在大人到達京城前,有個滿意的答覆。那,我先告辭了。"說著起身。   "那我就不送了。"冷無為看著魏青書離去的背影,手端著茶杯冷冷的笑了起來。他心裡明白,皇上早就有除掉八王爺的心思,只是忌憚朝臣會做出激烈的反應,影響到江山社稷,顧施恩於八王,讓他管了戶部,希望就此能安定朝臣的心,畢竟在當初真偽傳詔上,朝臣的絕大部分都和八王綁的很緊,如果在那個時候處置了八王,那就不得不處置那些朝臣,更擔心的是百官會認為他心虛,急不可耐的要剷除異己。但現在處罰八王的借口是大漢律法,則效果就又不一樣了,可以說是名正言順。不過冷無為比明宗皇帝想的更遠,雖然理由不一樣,但畢竟是有個八爺黨,而且是根深蒂固。就算殺了一個八爺,那那些官員怎麼辦,是不是一起殺了,如果殺了,那得死多少人,那可以說整個朝堂上就沒有幾個是站著的了;如果不殺,皇上不信任他們,他們人人自危,很有可能掀起辭官潮,那對皇上面子和朝廷的江山社稷都有不可低估的破壞影響。   如今大漢需要的是內政安穩,只有內政的安穩,才有和他國一決雌雄的本錢。   正是因為這些看不到的複雜原因,冷無為清楚的知道,錢要的越多,八爺黨的人才會越心安,甚至有可能會主動示好自己,自己才能避過那些官場中的暗礁。   為官之道,那便是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有時候退一步是為了更好更穩的前進幾步。永元二年二月初,冷無為一行人很悠閒的緩慢到達了京城的郊區。   剛到達不久,就遇到了早已經在那裡等待的八王爺的使者,據身份交代他是八爺府的太監總管。兩人都很痛快,什麼話也沒有說,一手交錢一手交信,算是徹底的把這事情給了了。之前沒拿到錢的遺憾,冷無為總算在這裡找補了回來,既然拿了人家的錢財自然就要多少示好一下,命人將從江南官員送來的一些禮品,轉送給八王爺府。總管推卻了一會兒,笑著也就收下了,他知道主子以後還要和這位爺打交道,兩方示好那都是有必要的。白白的拿了那麼多的錢,冷無為我要書屋這心裡別說多痛快了,心裡正在想怎麼去花這筆錢,不知不覺的已經進了京城,卻不料鄧容已經早他三天到達了京城。他們走的海路,中途沒有應酬,不像冷無為,這裡的官員見見那裡的官員聊聊,亂打秋風。果然,京城的南大門,冷無為他們剛進入,就被早已經在那裡守侯的皇宮侍衛給攔住,傳達皇上口諭,讓冷無為一到京城就速速進宮。皇宮內,御書房中。   "冷無為,你讓朕到底怎麼說你是好?"明宗皇帝臉色不愉,甚至是陰沉沉的坐在那裡,虎著臉看著他,桌子上赫然擺放的是他上次寫的折子,想來明宗皇帝不方便拿到朝堂上去廷議,故此留中不發,既不議也不批示。同時還在場的有十三爺文祥和後來接到傳報的鄧容。冷無為低頭不語,一副無辜的樣子。義親王也沉著臉,道:"冷無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當初我給你手諭和玉珮是為了讓你給我弄出點彩來,這下可好,你居然什麼也沒幹。   鄧大人的折子你也看了,不過事情出了點意外,湯化被人毒死,他的口供已經作廢,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沒有?"冷無為看著鄧容,只見他低頭不語,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知道他回京城肯定不受,便回義親王道:"王爺,這案子起初是臣在審,所以臣也想審出點什麼名堂來。可鄧大人來了之後,臣就沒有再碰過這案子,所以具體的事情上,臣並不太清楚,請王爺見涼。"義親王被他這一回,就像被堵了嘴一樣,本來好意是保全他,沒有想到他居然拿這當了借口。   鄧容往前出列,強說道:"皇上,冷大人並非不知情,他起初也是聽審的,只是到後來涉及犯官們的家眷,他才不再聽審的。臣想,這案子是冷大人自己攬下的,裡面有什麼名堂就再清楚不過。"明宗皇帝冷冷地看了冷無為一眼,冷無為惱怒的瞅了鄧容一眼,心裡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居然這麼死咬著自己,"皇上,鄧大人只說對了一半。由於這案子事關重大,起初聽到端親王的名諱,臣就不敢審,也不敢過問。臣想只要把那些官員抓起來,就什麼都知道,費不了什麼事情,所以就等待皇上聖旨的到來,鄧大人到達之後,臣也是看他這麼做的,沒費多大的功夫,那些官員都一口咬定幕後指使者是端親王,臣聽審也是聽到這裡。至於鄧大人信中所提到的八爺是幕後主使者,臣不太清楚。"轉頭讀著鄧容問道:"鄧大人,我想問一下,你憑什麼就枉自猜疑我知道八爺是幕後主使者的事情?你夜審湯化的時候,我可不在場,你審出個什麼結果我怎麼知道,鄧大人你不會把自己搞砸的事情,硬讓我陪你分擔吧。"最後一句話說的一點面子都不給鄧容,可以說已經撕破臉了。"好了。"明宗皇帝終於按捺不住了,對鄧容道:"你先退下吧。"鄧容暗覺不妙,但依言而退。屋裡只剩他們三人。明宗皇帝站了起來,皺了眉頭,走到冷無為的身邊,背對著他,沉聲道:"冷無為,你好大膽子,居然敢當面欺君。如果你不知道這案子的真正內幕,那你也就不是冷無為了,朕太瞭解你了,什麼事情只要讓你插上一手,而你去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就真的出了怪了。"冷無為一聽皇上語氣不善,嚇的忙跪了下來,"皇上,臣罪該萬死,臣有罪。"明宗皇帝轉身,抬手讓他起來,"說說吧,為什麼還不到時機?"原來他剛才冷眼旁觀,細細的琢磨,冷無為不可能會倒向老八他們,否則當初就不用回京救駕,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對現在的局面有自己的看法,認為還不到動老八的時機,所以才在這事情上推的一乾二淨。冷無為起來,躬身道:"皇上聖明,的確現在還不是動八爺他們的時候。臣知道皇上已經忍了他們很久,對百官的要求也是極力的答應、忍讓,就連八爺也給了差事。但現在真不是時候,其原因有三。第一,皇上初登大位,就對自己的兄弟下手,這傳出去不但對皇上的尊嚴有玷污,甚至反而證實傳言的真實,對皇上以後在史書上的記載大大不利;其二,假設懲治了八爺,那必然會牽涉一大幫子的官員,就算皇上您沒有打算動他們,可他們的心裡就未必會那麼想,到時候朝局不穩,皇上政令不通,下情難達上聽,皇上您還怎麼治理天下;其三,如今大漢外敵困擾,北方楊純始終惦記著咱們大漢的疆土,北魏到底還能撐多少年,這很難預料,況且寧國也在攻打北魏,趁火打劫,如果北魏投降了楊純或者是寧國,那咱們大漢怎麼辦,最終肯定是有一場大戰,朝廷內政不穩,將士在外用命還要惦記朝廷裡面,於國於民都不利,望皇上三思。"一席話讓明宗皇帝和文祥都猶豫了,起初他們只考慮到第一層,由於這種事情不好和下臣議論,又有先入為主的思想,故而考慮不周,如今聽完冷無為的一席話,那本打算動老八打算的信心立刻動搖起來。彷彿過了很長的時間,明宗皇帝看著冷無為,忽然笑了,快步走回座位上,朗聲笑道:"好你個冷無為,不愧是先皇用出來的人,考慮的確周詳。那依你說朕對這件事情上該怎麼處理啊?"冷無為笑著回道:"皇上,您不是已經有了決定了嗎?"明宗皇帝笑笑,用硃筆將鄧容的折子上面把有關八爺的內容全部刪除,交給文祥拿到刑部議處,這案子到了這裡就算結了。本來要在朝野內外掀起大波的案子,也平了。   明宗皇帝看著冷無為,他能這麼直白的和自己說這樣一席話,說明他的確是忠臣,可以放心,於是問道:"那你說朕以後該怎麼辦?"冷無為拱手上前,"臣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教皇上做事。不過臣這一路行來,看到許多學子在讀書,等待明年的秋闈。去年的秋闈因為為先皇發喪而耽誤了。所以臣在想,皇上能不能開一次恩科,體恤那些學子十年寒窗的辛苦,這樣天下的學子都會感謝皇上的。"明宗皇帝看著他,忽然笑了,"好,這事情朕和禮部議一下,你先退下吧。""臣告退。"冷無為倒走著身子退了出去,反手將門帶上,冷風一吹,身子直打哆嗦,原來剛才的君臣對奏,他的衣服都緊張的濕透了。而房內,文祥不解的笑道:"這冷無為是天下第一討厭讀書之人,他怎麼會為那些學子們說話呢,真讓人不解。"明宗皇帝翻開旁邊的奏折,開始批閱,口中淡淡地道:"他是在為朕謀劃,朕吃虧的是沒有自己的人,他想用這次恩科讓朕招攬人才,這個冷無為搞不好日後還真能成為我大漢傳奇的宰相也說不定……"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     話說冷無為離開了皇宮,就徑直往自己的府上走去,怎料鄧容還在宮門外,像在專門等他,心裡暗暗得意,但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笑著走上前去,拱手施禮道:"喲,湯大人,您還在這裡哪,是不是等什麼人啊?"鄧容臉上尷尬地一笑,也迎了過去,"冷大人,前些日子多有對不住的地方,還望冷中堂不要介意啊,畢竟咱們都是為了皇上辦差,就算在處事上有所矛盾,但都是為了朝廷,中堂大人您說是不是呢?"冷無為暗暗冷笑,拱拱手道:"是這個理,不過這差事也有很多辦的方式,您湯大人辦差可真是不含糊,本官佩服了。不過,湯大人您得好好考慮考慮,明天皇上召開的廷議上,不知道您該怎麼自處呢?"說完再也不看他一眼,走了。鄧容頓時尷尬的杵在那裡。其實如果他肯放低姿態向冷無為多說些軟話,冷無為或許也就能拉他一把,可他居然把責任全部推到皇上那裡,好像和他自己無關一樣,這怎能讓冷無為解氣。這時,義親王走了出來,他現在可是鄧容唯一的救命稻草,忙靠上前,"十三爺,您可要救救下官哪,下官可是全心為朝廷辦差,沒有任何私心啊。十三爺!"文祥面色頗為為難,搓手道:"這事比較棘手,哦,對了,剛才冷無為出來了,他有沒有囑咐你什麼啊,現在能救你的只有他了,明天的廷議上,他說的話比我有用。或許你還不知道,他也上了一道折子,把那裡的事情和老八他們脫的乾乾淨淨,在老八他們那裡賣了很大的人情。你也是,當初你去的時候,我都囑咐你了,要和冷無為處好關係,雖然你年紀比他大,可在官場上的一些東西,你還真不如他。否則他也不可能成為先皇所倚重的大臣。"說完搖搖頭,起步就要走。鄧容急忙跟著,"十三爺,那下官辭官還不行嗎?"既然事情鬧大了,這官他也不敢做了,當初就是因為有了湯化鐵鑿般的證據,更知道皇上一直以八王他們為心腹大患,所缺少的只是一個口舌罷了,可現在卻把自己推到浪尖上,不但沒有把八王他們推倒,反而把自己給搭上,這……,唉。文祥面色一沉,停住腳步,"鄧大人,官是皇上給你的,那是恩典。不是你說想辭就能辭的。不過你放心好了,雖然你把冷無為得罪了,但好在他和本王的關係不錯,我替你多說幾句好話,只要冷無為明天能跟你多美言幾句,或許能過了關。"長歎一聲,他本是最討厭和官員之間拉交情打交道,怕有結黨之嫌,惹起皇上的疑心,畢竟自己現在是位高權重,不但掌握京城防務的兵權還控有京畿駐防的兵權,這一點就是再信任的人也不得不忌憚三分啊,何況現在的皇帝是從小跟著長大的,什麼脾性他能不知道啊。可鄧容是皇上推薦的,如果因為這樣而罷了官職,皇上的臉面怎麼辦,因此這個面子不得不賣啊。鄧容有了十三爺的保證,心立刻放了下來,臉上又重新恢復自信的笑容。快半年沒有回到家裡的冷無為一進門,就受到熱烈的迎接。老媽子、丫鬟、奴才忙成一團,府上擺放了幾十桌的大酒席,連先皇御賜的御酒也拿了出來,平時不到節慶的日子,可捨不得拿出來喝。那五百名的護衛軍放在外堂裡用席,用來慰勞慰勞他們,每個人還打賞了一百兩紋銀。而親信們則在內堂用席。這回,朱富貴居然也出現在這裡,著實讓冷無為有些吃驚。岳真則把那些在蝶舞縣弄來的珍貴孤本放好,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這才出來。席上分別有,冷無為、楊雪兒、田大、柳小柔,白雲飛、聶小倩、尤三甲、朱富貴、岳真、馬娉婷、古師爺,小寇子也被賞了座。凌麗則在冷無為與楊雪兒之間站著,方便倒酒,其他人等都被遣了出去,連門外都不許有人站著。田大和白雲飛的孩子都留在楊府裡,楊雪兒專門從宮裡向小順子那裡要了幾個年邁的老宮女出來,這些宮女都曾經伺候過那些王爺小的時候,大了則專門有嬤嬤伺候,他們地位卑微,被打回原處,依舊幹那些粗活。朝廷上下可以說誰都知道小順子是冷無為捧出來的,當初要不是冷無為在宮裡為他上下打點,他也沒有今日。雖說,私自放宮女出宮,犯了宮裡的規矩,保不齊會有什麼後果,可小順子在宮裡深得皇上的器重,加上冷無為身居要位,兩人又有那麼一層的關係,別說弄幾個宮女出來,就說弄幾個較小的女官出來,也絲毫不希奇,那些言官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兩人誰可都不好惹。楊雪兒沒有孩子,本人也特別喜歡孩子,看到這一男一女這麼可愛,死活都要把兩孩子留下來,給他們最好的條件,只要能想到的,她都願意去做,田大和白雲飛的老婆看她這麼喜歡孩子就讓她做了這兩個孩子的義母,自然冷無為也就成了義父。楊公府也成了田、白兩家呆的最長的地方,至於自己的府上除了丈夫在的時候,在那裡纏綿以外,其餘的時間都在楊公府上。酒席一開宴,杯來杯往的熱鬧個不停。田白二人拿冷無為打趣,大說他是如何敲詐那些王八官員的竹槓,這二人酒喝的越多,說的就越多,漸漸的把冷無為還在一旁的事給忘了,大說他和那些官員怎麼逢場作戲,其實他們二人看到的也只是偶爾一次。他們二人這一說可了不得,冷無為的胳膊差點沒被楊雪兒給擰了下來,連忙求馬娉婷為自己正身,可她居然裝作沒看見,和柳、聶二女,聊起了煙花。這二女聽的嘴長的大大的,立刻想看看,那煙花是怎麼個樣子。馬娉婷立刻叫小寇子把在蝶舞縣買來的煙花爆竹拿一部分來。"砰"一聲驚響,煙花高高的升起,立刻散開,跳起美麗的舞姿,耀眼而奪目。   馬娉婷離開京城多年,大概是忘了京城的規矩,除了黃道節日辦紅白喜事外,是不能放爆竹的,畢竟京城是全國權力的中心,就是出了一件小事,也能把天翻個個。冷無為是知道這個規矩的,不過他看到全府上下都那麼開心,也就不說什麼了,看她們蹦蹦跳跳的樣子,就算被皇上訓了幾句也無所謂。但能看到煙花的可不止他這一家啊……這煙花可是蝶縣最貴最好的煙花,這全部放起來那是什麼樣的情景,可想而知啊。整個京城都被楊公府裡的煙花給照亮了。皇宮裡。正在批閱奏折的明宗皇帝突然感覺眼前一亮一亮的,甚為煩人,不悅對身邊的小順子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要下雨了嗎?"小順子尷尬的笑了笑,"皇上,奴才看了一下,不是下雨,是有人……在放煙花。""放煙花?"明宗皇帝眉頭皺了起來,"今天又不是黃道節日,再說晚上不是有禁火的嗎,誰這麼大的膽子?"小順子回道:"皇上,看樣子是楊公府那裡放出來的,想必是秦國夫人看到冷大人回來,一時興起,忘了規矩,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這煙花倒也真的很好看,好多太監宮女都出來看煙花了,就連娘娘們估計也會出來看,皇宮裡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明宗皇帝一聽這話,就站了起來,打開書房的門,果然看到不少宮女太監們指著煙花在看,不久,皇后正好也過來,只見她笑著說道:"皇上,剛才母后問是誰家放的煙火,這麼好看,她想問問什麼時候咱們宮裡也放一次,讓大家高興高興。"明宗皇帝看著煙花,突然笑著搖了搖頭,真有點拿放煙花的地方無奈,回皇后道:"那好吧,朕明天就讓小順子到冷無為的府上取些過來放放。這傢伙總是幹些出格的事情,可卻總是讓他歪打正著。"小順子乘機笑道:"皇上您可有所不知,先皇曾在奴才面前說冷中堂是大漢的福星。咱們和寧國打了那麼多的仗,每一次都是咱們大漢敗,可自從冷大人當了將軍領軍以後,逢戰必勝,就連寧國的精兵也栽了,要知道當時'天'字軍團可沒今天這麼風光。皇上,您說邪不邪啊。"明宗皇帝看著小順子一眼,笑道:"你是不是在怪朕不該擼了他的大將軍的位置?"小順子趕忙跪下誠惶誠恐道:"皇上,奴才不敢參政。只不過皇上曾說過,如果奴才聽到什麼一定要如實回報。現在不少人都在議論這事情,皇上您把精兵強將都派往北方,卻沒有指定統一指揮權歸誰。奴才聽說六王爺、十四王爺好像都有這打算,他們說冷無為這書沒讀幾本的人都能打勝仗,他們學富五車的人怎麼就不能領兵打仗,加上二位王爺的門人鬧的厲害,聽說有不少言官都在寫折子推舉。"明宗皇帝聽完,眉頭皺的更緊,的確這大將軍的位置一日不定,某些人就會蠢蠢欲動,就連老十四這麼安分的人也想掌一掌兵權,更別說別人了,抬手讓小順子起來,道:"以後你耳朵要放尖一點,腦子機靈點。今天就看冷無為放的煙花,別說,還真是漂亮……"八王府。   知道楊公府在放煙花,還在躺在病床上的文思也在下人的攙扶下,走到院子裡來,看到魏青書也在,就笑著道:"魏先生,你說這冷無為唱的是哪一出啊,什麼日子還放煙花,還搞的這麼大的舉動。"魏青書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兒,道:"冷無為是相當謹慎的人,不會是無的放失。這煙花遲不放早不放,卻在現在這當口放,難不成這有什麼奧妙。"文思不以為然,冷笑道:"我看他是一下子拿到了那麼多錢,一時高興不知道怎麼發洩,就放煙花,真是小人得志啊。"魏青書不同意他的觀點,遠遠地看著天空的煙花,突然眼睛一亮,說道:"原來如此。"接著對向文思道:"八爺,你說現在冷無為最不想做的是什麼?"文思頗有意外,但他知道魏青書這麼問肯定有他的原因,沉吟片刻道,忽然眼睛一亮,"你說他想告訴所有的人,他不想審端王的案子。"魏青書笑笑,"不錯,雖然皇上說三司會審,可到頭來還是要派一位有份量的大臣來過問。皇上身邊能用的人有限,劉本和十三爺當初在即位的問題上,陷的太深,可以說他們的行為就是皇上的意思。陳嘉成雖名為軍機,但為人圓滑老練,在皇上即位的問題上他的態度一直晦暗不明,皇上不會將這事情交給他。   剩下來的就是冷無為,但這個要殺那麼多人,得罪一大幫的人的差事,他會做嗎?   他用這煙花來表明他的態度,煙花開放的時候雖然很美但很快就會消失。這案子也是,雖然看上去是很風光、深得皇恩,但骨子裡卻是食而無味,甚至會為以後引來很多麻煩的差使。他是個聰明人,既然煙花道出了案子的意思,那自然是要想審這案子的人,主動去辦這事情,這煙花不是放給別人看的,而是放給八爺您看的,也只八爺才能看懂這內容,也只有您才能收好這爛攤子。"文思眼睛看著魏青書,神色陰晴不定,過一會兒,再看向夜空,煙花已經消失了,很久再也沒有出現,"魏先生,你說我該怎麼做?"魏青書笑道:"既然冷無為有這意思,那再好不過。八爺您就主動接下這差事,一來表明您的清白,二來稍微給皇上留點面子,取得他的信任。鄧容明天就算不撤職,也要連降幾級,他是沒有資格再去審端王他們了。其他人又誰敢去審呢?"文思看著夜空,默然不語。其實魏青書雖然搞錯了這煙花放的並沒有那麼複雜,不過也證實了他現在開始越來越瞭解冷無為了,他說的不錯,早在回京城的路上,冷無為就有這麼個打算,這爛攤子是怎麼也不能讓自己來收,端王爺,他畢竟是皇室中人,真的給他定什麼案,等於是把皇室的人給得罪了,那可是為自己的背上放了一把隨時要自己命的刀,他沒那麼傻。至於其他人審的時候端王爺會不會扯出八王來,但想想以八王爺的精明,一個憨直的端王爺怎麼可能是他對手。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     第二天的一早,冷無為穿好官服,乘著轎子往宮裡的方向走去。今天可不是一般的日子,是廷議的日子,討論的主題正是江南的那個案子。作為始作俑者,冷無為是不能不去的,何況他也是軍機大臣中的一個。皇宮之內,像一般官員只能在侯召間裡等待,但一品官員則在侯室裡等待,軍機大臣則在軍機處等待。像冷無為就屬於第三類。上朝的時間是設在寅時,此時天還沒有亮。冷無為一進入屋內,就被早已經在那裡等候的文祥給拉了出來,拽到一邊。"十三爺,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急?"文祥歎一口氣,看著冷無為道:"現在還有什麼事情,鄧容鄧大人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冷無為一聽就明白了,他可是個點一明三的人,微笑道:"十三爺,您的意思我明白,怎麼說他也是皇上選的人,再怎麼難也不能奪了皇上的面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文祥笑笑,"看來我不用和你將那麼多了,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十三爺您放心,到時候您就看好了吧。"冷無為一口應了下來。文祥笑著點點頭。"宣各位大臣進殿……"隨著太監一聲聲的宣召,各位大臣按品級分為兩列整齊的向議政殿走去。   左邊一路是義親王文祥領路,右邊一路是廉親王文思領路,其他各位大臣尾隨著跟進。進入大殿,叩拜過皇上後,分兩路而站。明宗皇帝俯視群臣,只見各個低頭看地,怎麼瞧都是一個樣子,清了一下嗓子,對眾臣說道:"各位愛卿,你們也都知道今天這個廷議會議什麼事情,既然都知道那也都別藏著掖著了,都出來說一說吧。"話一落,眾臣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冷無為卻閉目養神,渾然不覺於自己有關,而站在他對面的鄧容則汗不停的流下來。   "啟稟皇上,臣不知道現在是議鄧大人污蔑八王爺的事情還是議端王爺的事情,這事孰先孰後,還往皇上告知。"說話的人是周謹,此人官居四品,是個御史,一向敢言,此人在先皇之時,就因為他敢言而從六品的御史提拔為正四品,可以說是另眼相看,但他和他的恩師蕭貴中過往甚密,因此他被看作是八王爺的人。不過他在清流一派也是有些威望的。明宗皇帝不悅的看了他一眼,沉住氣,道:"那就先議議鄧容污參之事吧。"無奈的看了站在下面的鄧容,他知道不先不鄧容的事情說清楚,後面的事情就沒法議。周謹朗身道:"既然皇上准臣等議鄧大人污參八王爺的事情,那臣就說了。"說著從袖子底下拿出一道早已經準備好的折子,道:"臣要參南行欽差鄧容指鹿為馬,肆意污蔑親王,濫用職權,禍亂朝廷……"他這一開腔,其他大臣也紛紛開始上奏,一下子鄧容成為眾矢之的,沒有一個人敢出面為他說情。甚至連鄧容以前的舊帳也翻了出來,大有不一棍子打死誓不罷休的味道。鄧容漸漸的站不住了,可他一張嘴又怎麼能說的過那些大部分的官員,這議政殿很快就成了菜市口,吵鬧之聲開始還有所忌憚,可到後來什麼也顧不得了。冷無為是聽不見,看不見,閉著眼睛在那裡打著瞌睡,哪管鄧容的死活。文祥雖然有心想替鄧容分解,但也不想和朝廷大多數官員翻臉,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看冷無為半天,絲毫不見他有動靜,只好在那裡乾著急。其實不說話的不止冷無為、文祥,還有劉本、陳嘉成、蕭貴中和八王爺文思。冷無為雖然嘴上不說話,可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些官員哪是針對鄧容,實際上是在針對皇上,要知道鄧容猜不到皇上的心思,他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和八爺過不去啊。也正是因為他們針對的是皇上,冷無為才縮到了一邊,兩邊都不得罪。鄧容被逼的急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道:"皇上,臣只是盡心的辦差,沒有一點私心啊。皇上,您可要為臣做主啊……"跟著泣不成聲。漸漸的官員們都不說話了,靜靜的看著坐在龍椅子上的大漢明宗皇帝。明宗皇帝頗為尷尬,人是他選的,可現在卻又不能為他說話,當下咳嗽一聲,轉而向劉本問道:"劉愛卿,這事情你怎麼看啊?"劉本見被皇上點名,也就站了出來,"皇上,臣剛才聽了半天,各位大臣說的都有一定的道理,但這其中定有一些我們不明白的地方,而冷中堂是最先舉發這事情的,他知道的比我們都清楚,所以這事情由他議最為合適。"這話說的正好在明宗皇帝的心坎上,於是對冷無為問道:"冷愛卿,你是怎麼看的?"冷無為不得不出列,左右看了看在場的官員,回道:"皇上,臣以為……   各位大人說的都是有道理的,而且也合情合理……"此言一出,鄧容癱在地上,其他的大臣也都露出會心的一笑,而明宗皇帝和十三王爺都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冷無為接著道:"不過,鄧大人也有他值得嘉許的地方,只因為一張沒有證人的口供,就敢參當今的親王大臣,這點勇氣,臣是相當的佩服的。鄧大人敢直言犯上,為了我要書屋朝廷的差事盡心盡力,這在當今是難能可貴的,雖然在具體事情的操作上,心急了些,有聽風就是雨的缺點,但也應該瑕不掩瑜,本身行為還是值得嘉許的,不過一切也應該有個範圍。所以,臣以為,鄧大人的行為在本質上是為國家和社稷和百姓謀福祉,雖然在過程中處事不當,但臣想八王爺素來稱為賢王,對一個為朝廷盡心盡力的大臣,應該沒有什麼芥蒂吧。"話說的很委婉,可最後卻把主動權交到當事人八王爺文思的手上。劉本和陳嘉成暗叫漂亮,雖然冷無為是幫著鄧容說話的,可用的理由卻是冠冕堂皇,把污蔑大罪化解的十分輕巧。八王爺文思忽然笑了笑,出列道:"冷大人說的這話倒是抬舉本王了。雖然本王被人稱為'賢王'可不能只因為這個稱號,而遭使那麼多莫白之冤吧。鄧大人的行為,雖然本王可以理解,但卻很難接受,如果以後誰都可以污蔑本王而不判罪的話,那本王豈不是每天都要戰戰兢兢的過日子了嗎?"說著對明宗皇帝道:"臣弟請皇上做主。"明宗皇帝頗有些尷尬,咳嗽一聲問道:"那八弟你認為該如何處置呢?"文思微微一笑,道:"剛才冷中堂說了鄧大人值得嘉許之處,臣弟也不想太難為鄧大人,皇上您看著辦吧。"又把包袱扔回到明宗皇帝的手上。明宗皇帝面對著百官不得不下個判決,"鑒於鄧容處事不明,甚負朕望,特降三級,罰俸一年,仍在御前行走。""臣謝主隆恩。"鄧容忙磕頭謝恩。明宗皇帝看了八王爺一眼,淡淡地道:"你還是謝謝廉親王吧,是他度量大,對你的污蔑之罪,不再追究。以後做事要小心一些。"鄧容忙朝八王文思磕了一個頭,"下官謝八王爺不究之恩。"說完退到一邊,算是這事情就這麼了了。接下來的便是誰擔任審理端王爺案子的主審官,既然鄧容被降級,自然就不再合適擔任此案的主審官,眾官員的眼睛都看向冷無為,畢竟他現在是此案主審最好的人選。其一,此事是他揭發,雖不是他審理,其中情況他知道的最清楚;其二,他官居軍機大臣,當朝的一品,有這個資格坐堂;其三,他和皇室中人沒有太大的聯繫,審案沒有那麼多的顧慮,加上他長期領軍在外和在外當官,身處京城日子不長,在派系當中他哪也不站,哪邊也不得罪。其四,他是皇帝身邊唯一可以用的人,劉本雖為皇上心腹大臣,但畢竟心不夠狠,有些事情他幹不了,十三爺是皇室中人,容易被感情左右,他也幹不了這差事,陳嘉成在份量上略顯不足。只有這個冷無為,他什麼官都當過,雖然年輕,可資歷卻很足,不但有政績還有軍功,做事該狠的時候絕不含糊,也只有他是幹這事情的料。"各位愛卿,你們倒是說話呀,誰最合適出任此案的主審官啊?"明宗皇帝再一次問道。其他大臣雖然心裡都認為在這麼多人當中也只有這個冷無為是最合適的,可也怕他真的當這個官,他不是鄧容那麼好打發的,那傢伙就是個刺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扎你一下。"皇上,臣弟以為冷中堂是最合適的人選。"說話的居然是八王文思,這多少讓在場的人大吃一驚,就連明宗皇帝也摸不準其中的原由,"哦,八弟,你怎麼會推選他,說說你的理由?"文思微微一笑,道:"皇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三司會審,能有資格當主審官的,首先必須能服眾,有資歷、有政績,更重要的是他身居高位。在場的官員之中,也只有軍機大臣們才適合,之所以選冷中堂為主審官,那是因為他對這案子最熟悉,但又沒有攪的太深,沒有先入為主之見,而且他是先帝倚重的大臣,在皇室中也很有影響力,他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雖然其他官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既然八爺發話了,便立刻附和。   這多少讓明宗皇帝有些懷疑,望著下面的冷無為,沉思不語。"皇上,臣不適合擔任這個主審官。"讓大部分人奇怪的是,冷無為居然出列公然推掉快要到手的主審官。文思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明宗皇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冷愛卿你能說出你的理由嗎?"冷無為忙跪下道:"皇上,臣有三個理由。第一,此案牽涉到皇室中人,按大漢以前的規矩,凡是牽涉到皇室中人,理應由皇室中人出面審理;第二,這案子是臣揭發出來的,雖然沒有審理全過程,但畢竟牽涉到裡面,如果讓臣來審理,多少讓人懷疑此案的公正性,有辱朝廷的威嚴;第三,臣不擅長審案,更加沒有審過牽連這麼光的案子,在經驗上也比不上在場的各位大人。因此臣是不太適合的,請皇上明查。"說完磕了一個頭。明宗皇帝皺起了眉頭,冷無為說的不錯,他也的確是不怎麼合適,可眼下又有誰可以擔任呢,這不由的有些傷腦筋,"冷愛卿,那依你之見誰最為合適?"冷無為看了文思一眼,直起身子,道:"臣以為八王爺是最合適的人選……"此話一出,舉朝皆驚。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無責一身輕   "冷無為你到底是怎麼會事?"散了朝後,明宗皇帝單獨把冷無為叫到御書房,遣走左右,生氣的問道。冷無為微笑著回道:"皇上,臣之所以提名八王爺,那是因為他的確是最好的人選。""這話怎麼說?""既然皇上已經沒有追究八爺的意思,那何不如賣個人情誒八爺,也好安穩百官的心,顯示皇上對八爺還是信任的,就算八爺以後真的做了什麼事情,那百官的心不會像現在和八爺綁的這麼牢,這是我要書屋其一;其二,這案子裡面錯綜複雜,牽連甚廣,鄧大人之前把案子辦成鐵案,八爺要解決的那可是他的手下,他素有賢王之稱,但是這樣一來,他的'賢'去哪了呢,今後百官就是為他賣命,也多了一層顧慮。其三,這爛攤子到最後必須要給天下人和皇室一個交代,也只有八爺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明宗皇帝坐著沉思不語,冷無為知趣的退下。就在冷無為走後不久,明宗皇帝就擺駕到太醫院,會見諸葛雲。近年來,諸葛雲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每天說不到幾句話就睡了過去。   太醫們見皇上到來,趕忙磕頭行禮,三呼萬歲。明宗皇帝也不理他們,直接走進諸葛雲,諸葛雲現在是越發的憔悴,身體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臉色蠟黃。   "諸葛先生,最近身體好些了沒有?"諸葛雲聽見有人在叫他,微微睜開雙眼,見是明宗皇帝,忙振作精神,要爬起來。明宗皇帝忙上前將他扶起。   "皇上……,您是不是有事情要問草民啊。"明宗皇帝看他這個樣子,真不忍心打攪他,偏偏心裡有個結打不開,於是將今天朝會上發生的事情以及事後冷無為的回答說了一下,問道:"諸葛先生,這事情你怎麼看?"諸葛雲突然一笑,"皇上你讓冷無為給騙了。誠然他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但仔細推敲起來,說到底他是為了他個人。官做到他這樣,也著實不易啊。"明宗皇帝愣住了,有些不明白他說的話。諸葛雲解釋道:"冷無為說的第一個理由,的確是個問題,但並不是就不能解決的。當初先皇讓他擔任主考官,要知道他當時可沒有現在這麼風光,但先皇居然這樣做了,用的是'代朕主考'的名義,他審這案子也大可以打著皇上的旗號,可以把什麼都推到皇上您身上,以他的聰明不會想不到;後面說八爺的事情,那是說到要點上,但八爺最擅長什麼,最擅長的是收買人心,事後他自然會知道怎麼解決問題。""那他為什麼要拒絕呢?"明宗皇帝不明白問道。諸葛雲猛烈的咳嗽幾下,大口喘氣道:"皇上,您別忘了,他是一個臣子,一個臣子審理皇室中人,這本身就會對他的將來帶來莫大的威脅。一個大臣最怕的就是皇上身邊有對自己不利的人。   試想皇上,如果一大群的王公來參冷無為,您是不是能承受住巨大的壓力,始終信任他呢?恐怕不能吧,這就是冷無為他最擔心的問題。今後,皇上如果派他到外面帶兵打仗,這可是不能不防的後顧之憂啊,大臣們的話您可以不信,可王公們的話,您就未必不動心。"明宗皇帝聽他這麼一解釋,心結頓時解了,心情也好了很多,"那這人選的問題……""就按冷無為說的那樣,選八爺。冷無為說的三個理由之中最重要的是最後一個理由,只有八爺才能這攤子收的乾淨,才能給天下一個交代。"諸葛雲看著明宗皇帝突然長歎,自責自己為什麼在皇上最需要他的時候,身子越來越糟糕。明宗皇帝點點頭,坐在諸葛雲的床邊,歎息道:"諸葛先生,您現在……,萬一您要是不在了,這……   朕還能依靠誰呢?"諸葛雲不是第一次看到明宗皇帝真情流露,每次皇上遇到難題的時候,都會這麼說,可他卻無法給予幫助,心裡愧疚無法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思考朝廷裡的各級官員,哪一個能合適當皇上的智囊,能當皇上的肱骨之臣。想了那麼多人,思考了那麼多人,也只有一個人是最合適的,但這個人卻是他琢磨不透的,本想再觀察他,可老天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皇上,草民活不長了,能為皇上盡忠的時間有限,說不定明天草民就要去了。但草民放不下皇上啊……"說著流出了眼淚。明宗皇帝眼睛也濕了,這諸葛雲從潛邸時就為自己出謀劃策,使自己成功登上皇位,君臨天下。他是自己不能缺少的一個人,可現在他……。諸葛雲悲聲哭道:"皇上,您要繼承的是先皇留給您的偉業,先皇有很多沒完成的事情要靠您來完成。可現在朝廷上阻礙那麼多,您能用的人又那麼少,草民知道皇上您雖然高坐龍椅之上,卻不時為自己的安危和無法完成先帝的遺命而日夜不安。   草民知道,皇上您過得很累,沒有一個可以為您分憂的人。劉本為人太直,十三爺有時太仁義,你身邊缺少一個依托大臣,一個可以將您留名青史,成為千古名君的大臣,一個為您排憂解難,敢做別人不敢做的大臣。"明宗皇帝擦乾眼淚,苦笑了下,"這樣的臣子,朕到哪裡去找呢?"諸葛雲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草民以為,當今朝廷上有這麼一個人……""誰?   ""皇上,您知道草民說的是誰?""你是說,冷無為?"諸葛雲點點頭,深有所思道:"皇上,他是先皇留給您的最好的兵器。我對他琢磨了很長的時間,對他的為人、為官,自信能瞭解一二。皇上,您缺少的是自己能用的人,可冷無為身邊卻不乏這些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封疆大吏。他擔任過天龍省的巡撫,有'天下百官楷模'的稱號,當過西北兩省的總督,在南方做過欽差、將軍,所接觸的人哪一個不是鎮守一方的大臣。尤其南方幾省,多少都與他有關係,當初先皇興大獄的時候,那些人不是沒有被參到而沒有被牽連,而是冷無為以軍務的理由,全部保了下來,這些人現在當了鎮守邊關的將軍和南方幾省的巡撫等官員。   在軍隊上,他的號召力是不能忽視的,他被天下人看作大漢的'戰神''福星',深得百姓的崇拜,軍隊裡最強悍的軍隊是他一手拉起來的,'天'字軍團在大漢的地位也是他鞏固的。這麼一個有影響力的人,朝廷上卻沒有一個人開始真正重視他,皇上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明宗皇帝聽他這麼細說,這冷無為倒的確有些神秘,"先生的意思是……""說到底,冷無為他沒有太大的權力慾望,他只會打他的小算盤,怎麼撈銀子才不犯律條,怎麼才能明哲保身,怎麼才能如魚得水。正是因為他對權力、官位的態度,所以他才有一般官員所沒有的舉動。一個大將軍,掌管著天下兵馬,只要待以時日,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可他卻說辭就辭了,一點都不含糊。皇上您讓他守城門,這麼沒面子的事情,他照樣去幹,正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百官才不會像以前的大將軍、相爺那麼尊重他,他才被很多人忽視,這也正是他高明的地方,換一句話說,這是官場上的'隱身術',為官之道,最怕的就是鋒芒畢露,誰能掩蓋的巧妙,誰的官才能做的更久。"諸葛雲話說的太多,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明宗皇帝陷入沉思。   諸葛雲繼續道:"不過冷無為這個人和一般的臣子不一樣,他太瞭解這官場,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事情有忌諱,什麼事情會產生後患,他都清楚。   皇上您現在之所以這麼苦惱,那是我要書屋因為您還沒有重用他。雖然他現在身處軍機,在別人的眼睛裡他好像很受重用,但是不是這樣,皇上您心裡很清楚。這所謂的軍機大臣,唯一的職責就是給三軍籌集軍餉。其他政務上的事情,也輪不到他說話。就是廷議,沒有皇上的提問,他也是多有不答。皇上,您要是真的能收納此人,他日必能為皇上您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出來。如果您不想用他,還是像現在這樣,只是把他栓在身邊當個木偶,那是朝廷的損失。在某些事情上,只要他想做,想為皇上您分憂,他就沒有做不到的。這一點您是最清楚的。"這席話說到明宗皇帝的心坎裡,本來大將軍是準備給冷無為的,可內心裡卻不大信任冷無為,故一拖再拖,既不明言,又不暗地里許諾。京城軍隊調防那麼大的一件事情,如果真把冷無為看做是未來的大將軍,那多少事先應該徵求他的意見或者是想法,但是沒有。事後,冷無為才從驛站的邸報上知道這個消息,這是很不合常理的。諸葛雲知道明宗皇帝正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乘機道:"皇上,您現在的困局,一般常規手段是無法解決的。試想如果冷無為他遇到這樣的困局,會怎麼做?"明宗皇帝突然回憶起當初冷無為出任天龍省巡撫推行新政的時候,也遇到政令不通,官員阻撓的事情,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幾天以後就變的上下一心,就連天揚總督這個大障礙也和他穿了一條褲子,這不是常規方式所能辦到的。"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的確,這冷無為是到了該做事的時候了,朕要把他推到局勢的最前頭,讓他當朕的一把刀,橇開現在困擾朕的大鎖。朕決定升任他為軍機首輔大臣,總理一切軍機。"諸葛雲欣賞地點點頭,"皇上,您還要再做一件事……""啊乞。"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正在府裡遛鳥的冷無為打了一個寒戰。"他媽的,是誰在打我的主意?"冷無為這手上的鳥,可精貴著呢,是朱富貴化了大價錢才從南邊搞來的,不但會說人話,就連叫聲也特別有特色。"叫啊,叫啊……   "冷無為拍打著籠子。"大人好,大人好,陞官發財……"小鳥叫了起來,冷無為頓時樂了。他現在這官當的滋潤的,平時也沒有什麼事,軍餉的事情由古師爺辦著,最近剛送了一批銀子過去。政務上的事情,他又插不上手,再說他也不想插手。在府邸的走廊上,逗鳥玩耍,甭提多滋潤了。正玩耍的時候,小寇子跑來,說小順子來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談。書房裡。   "什麼!小順子你沒有聽錯吧!"冷無為一屁股跳起來,眼睛睜的大大的。   小順子立刻舉手發誓,"侯爺,這樣的事情奴才哪敢呢?我親眼看到皇上親筆寫的聖旨,要升您為軍機首輔大臣,統領百官。看樣子明天就要在朝廷上宣佈。   奴才特來向侯爺您道喜來了。"冷無為呆住了,看著還拿著手上的鳥籠,暗暗罵道:娘的,真讓這鳥給說著了,是要陞官了,還不是一般的官。愣了半晌,才醒過神來,抽出一疊銀票給了小順子,小順子也不客氣的接過,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拿也拿習慣了。冷無為腦子裡還在暈暈的,問道:"小順子,您說到底是什麼原因,皇上有了這麼一個想法?""奴才哪知道啊。   不過陞官的也不是您一個,八爺好像也要位列軍機了。以後大人您可要多小心一點啊。八爺那幫人可不是好惹的,鄧容那麼老的資格,那麼多年的為官經驗,也鬥不過他們。"小順子不忘提醒道。冷無為點點頭,忽然想起小順子是來辦差的,"哦,對了,您到我這還有事吧?"小順子笑道:"昨天晚上,侯爺您的府上不是在放煙花嗎?宮裡面看的挺熱鬧的,我是奉皇上的旨意來向您討一些。太后看的也聽喜歡的……""哦,這事啊。"冷無為笑了笑,"你坐會兒,我叫下人把買來的煙花全部拿過來。最近宮裡也的確太安靜了,放一放,熱鬧熱鬧。"說著忽然聯想到,今後自己恐怕就是皇上手裡的煙花,在平靜朝廷上大放特放,無奈的笑了笑…… 第二百五十九章 無責一身輕     "冷無為你到底是怎麼會事?"散了朝後,明宗皇帝單獨把冷無為叫到御書房,遣走左右,生氣的問道。冷無為微笑著回道:"皇上,臣之所以提名八王爺,那是因為他的確是最好的人選。""這話怎麼說?""既然皇上已經沒有追究八爺的意思,那何不如賣個人情誒八爺,也好安穩百官的心,顯示皇上對八爺還是信任的,就算八爺以後真的做了什麼事情,那百官的心不會像現在和八爺綁的這麼牢,這是我要書屋其一;其二,這案子裡面錯綜複雜,牽連甚廣,鄧大人之前把案子辦成鐵案,八爺要解決的那可是他的手下,他素有賢王之稱,但是這樣一來,他的'賢'去哪了呢,今後百官就是為他賣命,也多了一層顧慮。其三,這爛攤子到最後必須要給天下人和皇室一個交代,也只有八爺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明宗皇帝坐著沉思不語,冷無為知趣的退下。就在冷無為走後不久,明宗皇帝就擺駕到太醫院,會見諸葛雲。近年來,諸葛雲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每天說不到幾句話就睡了過去。   太醫們見皇上到來,趕忙磕頭行禮,三呼萬歲。明宗皇帝也不理他們,直接走進諸葛雲,諸葛雲現在是越發的憔悴,身體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臉色蠟黃。   "諸葛先生,最近身體好些了沒有?"諸葛雲聽見有人在叫他,微微睜開雙眼,見是明宗皇帝,忙振作精神,要爬起來。明宗皇帝忙上前將他扶起。   "皇上……,您是不是有事情要問草民啊。"明宗皇帝看他這個樣子,真不忍心打攪他,偏偏心裡有個結打不開,於是將今天朝會上發生的事情以及事後冷無為的回答說了一下,問道:"諸葛先生,這事情你怎麼看?"諸葛雲突然一笑,"皇上你讓冷無為給騙了。誠然他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但仔細推敲起來,說到底他是為了他個人。官做到他這樣,也著實不易啊。"明宗皇帝愣住了,有些不明白他說的話。諸葛雲解釋道:"冷無為說的第一個理由,的確是個問題,但並不是就不能解決的。當初先皇讓他擔任主考官,要知道他當時可沒有現在這麼風光,但先皇居然這樣做了,用的是'代朕主考'的名義,他審這案子也大可以打著皇上的旗號,可以把什麼都推到皇上您身上,以他的聰明不會想不到;後面說八爺的事情,那是說到要點上,但八爺最擅長什麼,最擅長的是收買人心,事後他自然會知道怎麼解決問題。""那他為什麼要拒絕呢?"明宗皇帝不明白問道。諸葛雲猛烈的咳嗽幾下,大口喘氣道:"皇上,您別忘了,他是一個臣子,一個臣子審理皇室中人,這本身就會對他的將來帶來莫大的威脅。一個大臣最怕的就是皇上身邊有對自己不利的人。   試想皇上,如果一大群的王公來參冷無為,您是不是能承受住巨大的壓力,始終信任他呢?恐怕不能吧,這就是冷無為他最擔心的問題。今後,皇上如果派他到外面帶兵打仗,這可是不能不防的後顧之憂啊,大臣們的話您可以不信,可王公們的話,您就未必不動心。"明宗皇帝聽他這麼一解釋,心結頓時解了,心情也好了很多,"那這人選的問題……""就按冷無為說的那樣,選八爺。冷無為說的三個理由之中最重要的是最後一個理由,只有八爺才能這攤子收的乾淨,才能給天下一個交代。"諸葛雲看著明宗皇帝突然長歎,自責自己為什麼在皇上最需要他的時候,身子越來越糟糕。明宗皇帝點點頭,坐在諸葛雲的床邊,歎息道:"諸葛先生,您現在……,萬一您要是不在了,這……   朕還能依靠誰呢?"諸葛雲不是第一次看到明宗皇帝真情流露,每次皇上遇到難題的時候,都會這麼說,可他卻無法給予幫助,心裡愧疚無法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思考朝廷裡的各級官員,哪一個能合適當皇上的智囊,能當皇上的肱骨之臣。想了那麼多人,思考了那麼多人,也只有一個人是最合適的,但這個人卻是他琢磨不透的,本想再觀察他,可老天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皇上,草民活不長了,能為皇上盡忠的時間有限,說不定明天草民就要去了。但草民放不下皇上啊……"說著流出了眼淚。明宗皇帝眼睛也濕了,這諸葛雲從潛邸時就為自己出謀劃策,使自己成功登上皇位,君臨天下。他是自己不能缺少的一個人,可現在他……。諸葛雲悲聲哭道:"皇上,您要繼承的是先皇留給您的偉業,先皇有很多沒完成的事情要靠您來完成。可現在朝廷上阻礙那麼多,您能用的人又那麼少,草民知道皇上您雖然高坐龍椅之上,卻不時為自己的安危和無法完成先帝的遺命而日夜不安。   草民知道,皇上您過得很累,沒有一個可以為您分憂的人。劉本為人太直,十三爺有時太仁義,你身邊缺少一個依托大臣,一個可以將您留名青史,成為千古名君的大臣,一個為您排憂解難,敢做別人不敢做的大臣。"明宗皇帝擦乾眼淚,苦笑了下,"這樣的臣子,朕到哪裡去找呢?"諸葛雲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草民以為,當今朝廷上有這麼一個人……""誰?   ""皇上,您知道草民說的是誰?""你是說,冷無為?"諸葛雲點點頭,深有所思道:"皇上,他是先皇留給您的最好的兵器。我對他琢磨了很長的時間,對他的為人、為官,自信能瞭解一二。皇上,您缺少的是自己能用的人,可冷無為身邊卻不乏這些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封疆大吏。他擔任過天龍省的巡撫,有'天下百官楷模'的稱號,當過西北兩省的總督,在南方做過欽差、將軍,所接觸的人哪一個不是鎮守一方的大臣。尤其南方幾省,多少都與他有關係,當初先皇興大獄的時候,那些人不是沒有被參到而沒有被牽連,而是冷無為以軍務的理由,全部保了下來,這些人現在當了鎮守邊關的將軍和南方幾省的巡撫等官員。   在軍隊上,他的號召力是不能忽視的,他被天下人看作大漢的'戰神''福星',深得百姓的崇拜,軍隊裡最強悍的軍隊是他一手拉起來的,'天'字軍團在大漢的地位也是他鞏固的。這麼一個有影響力的人,朝廷上卻沒有一個人開始真正重視他,皇上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明宗皇帝聽他這麼細說,這冷無為倒的確有些神秘,"先生的意思是……""說到底,冷無為他沒有太大的權力慾望,他只會打他的小算盤,怎麼撈銀子才不犯律條,怎麼才能明哲保身,怎麼才能如魚得水。正是因為他對權力、官位的態度,所以他才有一般官員所沒有的舉動。一個大將軍,掌管著天下兵馬,只要待以時日,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可他卻說辭就辭了,一點都不含糊。皇上您讓他守城門,這麼沒面子的事情,他照樣去幹,正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百官才不會像以前的大將軍、相爺那麼尊重他,他才被很多人忽視,這也正是他高明的地方,換一句話說,這是官場上的'隱身術',為官之道,最怕的就是鋒芒畢露,誰能掩蓋的巧妙,誰的官才能做的更久。"諸葛雲話說的太多,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明宗皇帝陷入沉思。   諸葛雲繼續道:"不過冷無為這個人和一般的臣子不一樣,他太瞭解這官場,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事情有忌諱,什麼事情會產生後患,他都清楚。   皇上您現在之所以這麼苦惱,那是我要書屋因為您還沒有重用他。雖然他現在身處軍機,在別人的眼睛裡他好像很受重用,但是不是這樣,皇上您心裡很清楚。這所謂的軍機大臣,唯一的職責就是給三軍籌集軍餉。其他政務上的事情,也輪不到他說話。就是廷議,沒有皇上的提問,他也是多有不答。皇上,您要是真的能收納此人,他日必能為皇上您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出來。如果您不想用他,還是像現在這樣,只是把他栓在身邊當個木偶,那是朝廷的損失。在某些事情上,只要他想做,想為皇上您分憂,他就沒有做不到的。這一點您是最清楚的。"這席話說到明宗皇帝的心坎裡,本來大將軍是準備給冷無為的,可內心裡卻不大信任冷無為,故一拖再拖,既不明言,又不暗地里許諾。京城軍隊調防那麼大的一件事情,如果真把冷無為看做是未來的大將軍,那多少事先應該徵求他的意見或者是想法,但是沒有。事後,冷無為才從驛站的邸報上知道這個消息,這是很不合常理的。諸葛雲知道明宗皇帝正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乘機道:"皇上,您現在的困局,一般常規手段是無法解決的。試想如果冷無為他遇到這樣的困局,會怎麼做?"明宗皇帝突然回憶起當初冷無為出任天龍省巡撫推行新政的時候,也遇到政令不通,官員阻撓的事情,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幾天以後就變的上下一心,就連天揚總督這個大障礙也和他穿了一條褲子,這不是常規方式所能辦到的。"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的確,這冷無為是到了該做事的時候了,朕要把他推到局勢的最前頭,讓他當朕的一把刀,橇開現在困擾朕的大鎖。朕決定升任他為軍機首輔大臣,總理一切軍機。"諸葛雲欣賞地點點頭,"皇上,您還要再做一件事……""啊乞。"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正在府裡遛鳥的冷無為打了一個寒戰。"他媽的,是誰在打我的主意?"冷無為這手上的鳥,可精貴著呢,是朱富貴化了大價錢才從南邊搞來的,不但會說人話,就連叫聲也特別有特色。"叫啊,叫啊……   "冷無為拍打著籠子。"大人好,大人好,陞官發財……"小鳥叫了起來,冷無為頓時樂了。他現在這官當的滋潤的,平時也沒有什麼事,軍餉的事情由古師爺辦著,最近剛送了一批銀子過去。政務上的事情,他又插不上手,再說他也不想插手。在府邸的走廊上,逗鳥玩耍,甭提多滋潤了。正玩耍的時候,小寇子跑來,說小順子來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談。書房裡。   "什麼!小順子你沒有聽錯吧!"冷無為一屁股跳起來,眼睛睜的大大的。   小順子立刻舉手發誓,"侯爺,這樣的事情奴才哪敢呢?我親眼看到皇上親筆寫的聖旨,要升您為軍機首輔大臣,統領百官。看樣子明天就要在朝廷上宣佈。   奴才特來向侯爺您道喜來了。"冷無為呆住了,看著還拿著手上的鳥籠,暗暗罵道:娘的,真讓這鳥給說著了,是要陞官了,還不是一般的官。愣了半晌,才醒過神來,抽出一疊銀票給了小順子,小順子也不客氣的接過,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拿也拿習慣了。冷無為腦子裡還在暈暈的,問道:"小順子,您說到底是什麼原因,皇上有了這麼一個想法?""奴才哪知道啊。   不過陞官的也不是您一個,八爺好像也要位列軍機了。以後大人您可要多小心一點啊。八爺那幫人可不是好惹的,鄧容那麼老的資格,那麼多年的為官經驗,也鬥不過他們。"小順子不忘提醒道。冷無為點點頭,忽然想起小順子是來辦差的,"哦,對了,您到我這還有事吧?"小順子笑道:"昨天晚上,侯爺您的府上不是在放煙花嗎?宮裡面看的挺熱鬧的,我是奉皇上的旨意來向您討一些。太后看的也聽喜歡的……""哦,這事啊。"冷無為笑了笑,"你坐會兒,我叫下人把買來的煙花全部拿過來。最近宮裡也的確太安靜了,放一放,熱鬧熱鬧。"說著忽然聯想到,今後自己恐怕就是皇上手裡的煙花,在平靜朝廷上大放特放,無奈的笑了笑…… 第二百六十章 無賴當政(一)     凡是大漢的子民或許都會記住大漢歷史性的一天,永元二年三月一日。明宗皇帝就東南大案一事,做出最終的任命。"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鑒於浙東一案,事關朝野,乃大漢少有之大案。故對此案負責審理之人選,需慎重。經朕觀察,廉親王文思,頗有才智,且為人謹小慎微,一定不負朕望,特命為主審欽差,此案凡是涉及到的大臣、王公貴族,只要有確鑿證據,絕不姑息,望卿盡心盡力。欽此。""臣,接旨。"文思出列跪下接旨,然後退到一邊。"皇上聖明……"眾大臣呼道。明宗皇帝看了小順子一眼,讓他宣讀第二道聖旨。小順子接著打開第二道聖旨,朗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察軍機首輔大臣蕭貴中掌管督察院,卻見事不明。致使此案發生日久,卻無人知曉,深負朕望。其不再適合擔任軍機首輔大臣一職,鑒於其過去素有功績,降一級留用。欽此。"此聖旨一讀,眾大臣一片嘩然,但誰也不好出面說什麼,因為皇上的這個懲罰的確很輕。此案認真細琢磨起來,的確蕭貴中身為軍機首輔,又管著督察院,是脫不了其中的干係。   "臣接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蕭貴中出列跪下接旨。但事情還沒有玩,小順子再拿出第三道聖旨,宣讀:"軍機大臣冷無為接旨……"冷無為暗道:娘的,總算是來了。忙出列跪升下。"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察軍機大臣冷無為,為人謙遜謹慎,處事得當。往來素有政績,且身有軍功,滿朝文武皆不如汝。朕觀察多日,覺汝甚有宰相之風,能力卓越,於先帝之時,便是倚重之大臣。先帝之明,在於用汝,朕之明則在倚靠汝。望汝不負朕望,升任汝為軍機首輔大臣,掌管一切軍機政要。欽此。"這是今天以來第三個重錘,滿朝的文武大臣,都愣在當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只有那些與楊呂兩家關係密切的文武大臣則喜言悅色,他們本來就個冷無為處的不錯,加上他們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楊、呂二人生前提拔上來的,有了這一層關係,自然被認為是楊呂一派的人,在朋黨之爭,歷來處於劣勢。可冷無為這個楊家孫女婿出台掌管軍機政要,那就是一座靠山,就是以前看著八爺黨他們低腰的人,現在也開始揚眉吐氣。"臣,冷無為接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負皇上重托。"說完磕頭。不僅滿朝文武意外,就連與皇上關係最為密切的義親王文祥也大出意料,因為此前皇上沒有和他通一點氣。   按道理就算是撤了蕭貴中的首輔軍機大臣,最有資格擔任軍機大臣的是劉本,無論在資歷上,還是和皇上的親密度上,都比冷無為要可靠的多。"皇上,臣不同意由冷中堂軍機首輔大臣。"當說話的聲音傳出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說話的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敢直言問君的周謹。只聽他出列朗聲道:"皇上,臣與冷中堂雖交往不多,但也深知其人。"說著看了一下冷無為的反應,見他絲毫沒有變色,便大著膽子繼續道:"皇上,冷中堂的確有些功勞,但臣不恥他為人。天下百官都知道,冷中堂到一個地方就刮一次地皮,弄的那些地方官員苦不堪言,而又畏懼冷中堂的權勢不敢上奏。如果讓他擔任我大漢朝的軍機首輔,臣不知道他又要刮多少次地皮。官場貪墨之風,恐怕比過去更甚。望皇上三思。"百官聽他這麼直接上奏參人,而且參的還是剛任命的軍機首輔大臣,都不由為他的膽量折服。明宗皇帝正要說話的時候,以前一直不怎麼發表意見的兵部尚書敖丙出列,朗聲道:"皇上,臣不知道周大人是怎麼知道這事的。但據臣所知,冷中堂也受了些官員們的孝敬,但只是些土特產而已。   冷中堂和地方官員的關係一直保持的相當的好,否則的話,地方官員怎麼不上報。   難不成周大人認為我大漢朝的官員都是行賄受賄之人,沒有一個諍臣嗎。他這話不但是侮辱地方官員,也是在侮辱我大漢全部的官員。周大人也不聽聽,是你的名望高還是冷中堂的名望高。先帝臨終前,將大漢軍權全部交由中堂手裡,那是因為中堂大人是我大漢的柱石,是個忠臣良將。臣在想,如果前方將士聽到周大人是這麼看待戰功卓越的冷中堂會怎麼想,駐紮在京畿二十多萬的'大漢第一精銳'會怎麼想。臣是管理兵部的,自從冷中堂領兵以來,從來沒有私剋扣一文錢的軍餉,不但不扣,而且給'天字軍團'將士的軍餉要比本身多十倍。如果冷中堂真的是喜歡銀子的話,他又怎麼能這麼做。請皇上明查,莫要寒了天下百姓、將士、官員們的心啊。"諸位大臣誰也沒有想到出來為冷無為說話的居然是敖丙,自從太子黨倒了以後,他在其中立了大功,之後與八王他們過往甚密,一向被認為是八爺的人。現在出來公然為冷無為說話,那太讓人意外了。其實他們想想也該明白,敖丙和冷無為是什麼關係,當初在南方的時候,正是他們的聯手才把十三皇爺的叛亂在未發動之時,消除掉。在打下南李疆土的時候,冷無為和敖丙共同圖謀地方官員的人選,其中由四分之一,用的是敖丙的部下。   他們兩個人可是打斷了骨,還連著經。加上兩人又是結拜兄弟,論關係比八爺他們親,論前途,冷無為靠的是當今的皇帝,他再怎麼糊塗也知道利用這次機會表忠心,站到皇上和冷無為的一邊。敖丙的倒戈,讓以前團結一心的八爺黨開始蠢蠢欲動了。禮部尚書僮維也出列了,"皇上,敖大人說的有理,臣在德武三年和冷中堂打過交道,其的才能非常的出眾,這也是他為什麼如此年輕而有高官高爵。先皇聖明,皇上英明,臣也贊成冷中堂擔任軍機首輔。"這一下更是在朝堂上打了一個雷,如果敖丙贊成的話,畢竟他們以前還有那成關係在那,可以理解。但童維的出面,多少讓人感到他見風使舵之感,在懷疑現在緊靠八爺有沒有必要。童維是禮部尚書,代表的是讀書人這一派,這影響來的比敖丙還要大。在他看來,跟哪一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對風。皇上任命冷無為為當朝的宰相,那後面肯定會有大的動作。冷無為的厲害自己是知道的,當初一個小小的七品捐官,只過了十一年,就位列公侯,官居宰輔,自己再傻也知道將來八爺黨的日子好過不了哪裡,不如趁現在趕緊換隊。"臣等也十分贊同冷中堂擔任軍機首輔。"出列說話的是楊呂一派、敖丙一派、童維一派的人。   這些人加起來佔了當朝文武百官的二分之一。"臣等也贊同。"義親王文祥、大學士劉本和陳嘉誠,緊接著他們一派的人也跟著附和。這樣的效果絕對出乎明宗皇帝的意料之外,雖然之前已經做好承受巨大壓力的心理準備,可沒有想到之前八王的人會因為冷無為而倒戈,局面一下子變成自己的主動,那些人雖然是在支持冷無為,但也知道他們現在的立場開始在轉變,只要今後冷無為把握住機會,這些人最後都會成為他的人。明宗皇帝越來越佩服諸葛雲,佩服他的見解,用一個冷無為這把刀居然會撬開綁在一起那麼多的官員,連兵部、禮部都開始轉向他,真看不出來,這冷無為還真像諸葛雲說的那樣,是個懂的"官場隱身"的人,身上有那麼大的勢力,卻無人能發覺,的確是高明。此時被動的是八王爺文思和蕭貴中他們,如今在形勢一邊倒的情況下,文思也不得不出面附和,出列道:"臣也贊同冷中堂出任首輔大臣。"說完跪下,與那些同是支持冷無為的人,跪在一起。八爺黨的人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跟著也附和,包括蕭貴中。現在場上唯一站著的是參冷無為的周謹,這樣的結果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冷汗直流,手足發顫。明宗皇帝微笑著點點頭,看著周謹,問道:"周謹,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周謹"撲通"跪下,"臣妄言參奏,臣知罪。"此時冷無為卻道:"皇上,周大人本是諫官,他擔任的就是只要聽到風就下雨的職責。所以他的參奏,臣我不會跟他計較的。相反,臣為我大漢有這樣一個諫臣感到欣慰。"這一說,倒說的落落大方。明宗皇帝笑道:"既然冷中堂不再追究,那也就揭過不提。下面朕還要再下一個旨意。"說著小順子微笑著打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廉親王文思,在先帝之時便已托重任,其才幹出眾。今朕初登大位,正是用人之際,何況朕之兄弟。   特升任為軍機大臣,入閣軍機。欽此。"這一來,連文思都意外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無賴當政(二)     "小李子,把燈籠掛高一點。阿才,把匾額擦得再亮一點。"自從小順子把消息透露給冷無為後,楊家上下都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當小寇子把冷無為當上當朝首輔的消息正式傳到府裡後,楊公府就像炸開了鍋一樣,府裡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在忙著張羅。凌麗作為這裡的管事,自然也就忙開了。   內堂上,小寇子氣喘吁吁,邊喝著茶邊向楊雪兒說道:"夫人,主子這次可真的是發了,當朝首輔,一國的宰相。真的是很難想到,呵呵……"在他心裡,認為一個不喜歡讀書的主子怎麼可能會當上當朝的首輔,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了。   楊雪兒顯得也既緊張又高興,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無為他人呢,這時辰不是早該下朝了嗎?"小寇子笑道:"主子可是有服氣了,皇上單獨招他用膳。現在正陪著皇上用飯呢,晚上也有應酬。主子說晚上敖尚書和童尚書說要在花滿樓那裡擺幾桌酒席,請的人還滿多的。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楊雪兒笑著搖搖頭,忽然想起蘇雨馨來,問旁邊的侍女道:"蘇姑娘還在廟裡嗎?"丫鬟小萍道:"回夫人,蘇姑娘求的是一百零八天福,算算日子時間也就這幾天了。"楊雪兒點點頭,"你馬上讓凌麗去一趟廟裡,把人給接回來。冷無為他嘴上不說,心裡肯定很惦記著。還有,把老爺陞官的事情也要告訴她。她遲早也將是一家人,別讓她感覺生分了。""是,夫人。"丫鬟小萍回完話,就下去囑咐了。   冷無為升任當朝首輔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樂靈和文靜那裡。起初她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得到證實後,兩個人都高興的跳了起來,雖然高興的原因不一樣,但起碼都是為了同一個人。   但高興一會兒,就各有所思的安靜了下來。樂靈出了房間,奶娘緊跟其後。   "小姐,這冷無為真的位列首輔,對咱們的大計實在是太有利了,小姐,何不找個機會……"奶娘正說著,樂靈突然抬手制止。   "他的底細查清楚了沒有?"奶娘一愣,立刻嚴肅起來,回道:"這冷無為的確沒有那麼簡單。據我們各路人馬追查,冷無為是高留縣人氏,在其十二歲的時候,因為一場洪水,家鄉遭了災,流落到靜安城裡。從那時起他就和他的好兄弟田大一起討飯,幹些偷蒙拐騙的勾當。當他十四歲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被一大戶人家收留。此戶人家姓白,經過查證是大漢前朝'戰勝'白起勝的後代,那家主人是個女子,名叫白英,是白起勝的嫡系後裔。冷無為正是在她的栽培下,才出來當的縣官,以至於到達今天的這個地位。""那白英為什麼要栽培他,他們有什麼親屬關係嗎?"樂靈在院子裡邊走邊思索。   奶娘搖搖頭,"據查探的人所知,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不過倒打探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消息,這白英居然是大將軍楊純的情人。當地人所說楊純曾在白家生活過一段時間,白英和他甚為要好,並把家傳兵法之書《不勝不戰》借給他看。可誰知道楊純一拿到兵書就沒了蹤影。丟傳了家傳寶物,白英一家被族人歧視,而她父親也因此氣死。"樂靈走著走著,忽然笑了,"有意思,居然會有這麼一節。戰神的傳人居然和冷無為扯在一起,這正好解釋了冷無為會知兵,會帶兵。"說著在一池塘邊停了下來。   奶娘繼續道:"奇怪的還不止這一點,這白英為冷無為捐官後,就再也不見他,而是一心經營家族生意,其中更多的是與寧國生意上往來頻繁。而楊公府的大管事許管家就是白家的人。白雲飛也是白家的子嗣,不過是旁支的,也曾經接受過白英的栽培。"樂靈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子,拋入湖中,道:"那也就是說,冷無為當官不是偶然的,而是這個叫白英女人特意安排的?""沒錯。這些消息都是我們花了很多人力、物力、已經大量的時間,才探來的。還有,冷無為在老家已經有了妻子……"奶娘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了。   樂靈愣了一下,忽然笑道:"這不奇怪,他是那樣的一個人,多幾個女人都在情理之中。"臉色一斂,"看樣子這冷無為不光是我的棋子,也是別人的棋子。這讓我回想到第一次見冷無為的時候,他曾經大言不慚的說當今能對付楊純的只有他,現在想來並不是無的放失。這大概就出自那叫白英的女人的手筆。真的是個大手筆。因為一個情字,反目成仇,情人成了冤家。怪不得冷無為對楊純的事情總是那麼留心。"奶娘忽然笑道:"現在看來冷無為的最終目的和小姐您的目的是一樣的,這也證實這麼當初沒有選錯人。小姐,下面咱們該怎麼辦?"樂靈沉思良久,"既然目標是一樣的,那我就必須得接近他生活,加快他的步伐。所以我決定走進他的生活,我已經沒有時間再繼續等了……"奶娘一愣,若有所悟,看著樂靈由當初十七歲的年華一直熬到如今,已經過了十一年,這本是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可就這麼過去了,冷無為雖然對她有意思,可卻一直是若即若離,心有防備。如果再過幾年,小姐的青春逝去,難保他不會變心,現在也只有和他確定關係,後面的路才算好走,因此就不得不進入他的生活……   話說冷無為被明宗皇帝召進了宮,很體面的陪同皇上用膳。菜餚一共上了一百零八道,點心十二道,水果三十六種,甜品十五碟。茶有三杯,各不一樣,分為飯前茶,中間茶和膳後茶。水酒是多年珍藏的佳釀。   明宗皇帝胃口較小,太監服侍他吃了一點,就不再吃了,他笑著對冷無為道:"曾聽父皇說起,冷無為的飯量可是不小,而且特別喜歡吃御廚做的菜餚。還說過要賜了幾個御廚給你,是不是?"冷無為盡量使自己的動作優雅一些,擦著嘴回道:"皇上,先皇的確說過讓臣把差事辦好就給幾個御廚。可後來臣把事情辦好了,只賞了爵位和官職,廚子的事情沒有提,臣想先皇恐怕忘了。臣也不好提。呵呵,讓皇上見笑了。"明宗皇帝哈哈笑了起來,對小順子道:"你通知御廚房,讓他們每隔一天就派人到冷中堂的府上做菜,一律用宮廷的材料,規格也要一樣。先皇沒有兌現的,朕來兌現。"冷無為感激的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臣謝主窿恩。"明宗皇帝有些意外,早上封他為首輔大臣的時候也沒有看他這麼激動,笑道:"冷無為,朕覺的這當朝首輔和御膳相比,不重反輕。有時候朕還真看不懂你,平身吧。"冷無為笑著站了起來,坐下道:"皇上,奴才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一個吃。首輔大臣的位置雖然很吸引人,但卻沒有飯菜更吸引。在別人看來,這位置是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們只看到了一面,還有一面他們看不到。這位置可以殺人也可以被人殺……"說著頓了一頓。   明宗皇帝警覺的揮揮手,讓那些太監宮女全部退下,"你繼續說。"冷無為看了看周圍,起身道:"皇上既然讓臣擔當首輔大臣的位置,那臣就不能不鞠躬盡瘁,為皇上和大漢的將來謀劃。先帝曾和臣說過,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威服四海,唯漢獨尊。這是先帝的遺願,也應該是皇上您的目標。如今我大漢,兵精糧足,不缺良將,國勢日盛,如果皇上不在此時一圖霸業,這機會可就沒了。"明宗皇帝雖感覺冷無為會說出什麼來,卻沒有料到居然說出和自己瞭解的冷無為,不一樣的話,這話裡充滿著霸氣,大有捨我其誰的味道。明宗皇帝的血被冷無為給燒沸騰了,他一拍桌子,喝道:"這也正是朕的心願。朕也想用兵,可朝廷的局勢讓朕沒有絲毫的心力去圖鴻鵠之志。朕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朝廷的官員就像一把鎖一樣把朕給鎖牢了,那氣氛壓的朕透不過氣。"話說到最後變成長長的歎息。   冷無為走到他的身邊,跪下道:"皇上,臣可以為皇上打開這把鎖。只要皇上信任臣,臣保證半年之內,朝廷裡的人,皇上說一他們絕對不敢說二,聖旨一下,誰都要遵從。臣有三策,望皇上明鑒。"明宗皇帝早盼冷無為能說出這樣的話,忙拉起他,急切的道:"你快說。""皇上,當今局勢您最大的阻礙就是在令行禁止上受朝廷官員的阻撓,換句話說,皇上您能用的人不多,所以臣的第一策,就是提拔地方官員充當朝廷中央要員,這些人必須要符合三個標準,第一,他們必須有良好的政績和口碑;第二,他們對皇上要忠心;第三,他們要和朝廷裡的那些人沒有太大的關係。有了這三條,他們到了京城就會依賴皇上,皇上說的就是一切;策二,打擊一部分人,不管這些人有沒有罪,或者和那些人有聯繫,只要有輕視皇權的,都要狠狠地打擊,最好是殺一儆百,確保皇權的至高無上;策三,依靠軍隊的力量,在朝政行成文武對峙,文官的權力太大,會容易形成對軍隊的干涉,在現在皇上政權偏弱,又沒有依賴的情況下,皇位很難保全,不少有覬覦之心的人都希望通過文官的力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的確文官的朝野輿論對皇位的影響力是很大的,皇上既然不能掌控文官那只能利用軍隊的力量來穩固皇位,提高將軍們的地位,這樣一來前方將士必能各個肯用命,皇上您在軍隊中的威望將無人能及。八爺得到的是文官欣賞的'賢',而皇上您得到的是武將渴望的'恩'.只要做到這一點,將來皇上何愁鴻鵠之志必能伸展。"冷無為慷慨激昂道,這個問題他曾和岳真反覆研究過多次,早已經為今天而籌劃多時。   明宗皇帝的血徹底沸騰了,手足顫抖,口中喃喃地道:"不錯,老八有文官支持,那朕可以依靠武將。這以前朕怎麼沒有想到。"其實在他的身邊,劉本、和陳嘉成都是文官,他們的身份決定著不可能讓武將的地位和他們一樣,就算是別人提出來的,他們也會強烈的反對。   "冷無為,朕沒有看錯你。那你準備先從哪下手?"此話一出,就等於默許了冷無為的三策。   冷無為道:"先從第一策開始,臣有幾個門生,他們也是先皇重用的人才。皇上可以把他們召進京。"說著把擬好的名單拿了出來,一共有十個人的名字,為首的兩個分別是東方白和趙澤。他們二人現在一個是揚蘇省的巡撫,一個是青寧省的巡撫,都是推行新政的功臣,也都被封了子爵。   明宗皇帝再看了看下面,都是些德武三年那場秋闈選中的人,在當地也都一些官聲。他們也的確和朝廷裡的人來往不多,在官職上都是四品到三品之間。   "想不到你早就想好了。"話裡露出喜悅之色,暗道,這冷無為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面上看著像隨波逐流的樣子,骨子裡卻是另一個人。   冷無為正色道:"皇上,臣以前雖沒有為皇上出過一次謀,但臣心裡卻惦記著皇上的安危,以及先皇留下的基業。臣受先皇知遇之恩,萬死也難以報答,先皇既然把位置傳給皇上,那臣就全心全意為皇上效忠。臣之前雖然對皇上冷淡,那是在觀察皇上是否有先皇那樣的雄心壯志,如果沒有那臣說什麼也沒有用,倒不如什麼也不說。請皇上恕罪。"明宗皇帝也動情的拍了拍冷無為的肩膀,歎道:"難怪先帝這麼器重你,你果然是個人才。你放手的去做吧,不要有所顧及。待會兒,朕讓你見一個人,他叫許茂,是專門負責打探京城裡官員們生活消息的人,他會很好協助你的。"這樣機密不可告人的事情也告訴冷無為,說明他已經全部的信任冷無為。   冷無為再一次跪下,道:"皇上,臣謝主隆恩。"晚上,風滿樓上,一群大臣官員喝的是你死我活,大開玩笑,冷無為雖然是首輔軍機大臣,但為人平時隨和,人緣相當不錯,因此那些官員一聽到晚上的宴席是為他祝賀,各個都來湊一份子,場面熱鬧無比。   歡鬧之後,大家也漸漸地散去,喝的有些高的敖丙和童維扶著冷無為到雅間休息。   "我說兄弟,當初你在南方的時候,酒量可沒這麼差。多年不見,酒量可不行啊。"敖丙笑道。   童維笑著接道:"冷中堂已經是今日不同往日了,酒喝的不在多,高興就行。哈哈……"朗聲笑了起來。   酒樓裡的幾個夥計送來幾杯醒酒茶,三人喝了一口。冷無為忽然笑了起來,拍拍坐在旁邊的敖丙,"老哥,今天我可真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這首輔軍機大臣還沒這麼容易當的上。"敖丙笑笑,道:"咱們兩什麼關係,咱們可是結拜兄弟。我能看我的好兄弟被人糟蹋嗎?受賄,他媽的,只要是當官的哪個不黑銀子。"對著童維笑道:"童老哥,今天你可真是夠義氣,其實吧這八爺已經當不上皇帝了,咱們幹嗎還老貼著他,為他壯膽呢,你說是不是?"童維也深有感觸道:"誰說不是呢,當今這朝局已經明擺著,跟著八爺他們絕對沒有什麼好結果,問題只是時間而已。既然冷中堂出來擔當首輔軍機大臣,皇上什麼意思,我們都明白。"冷無為笑了起來,若有所指道:"二位老兄,真的是高明啊。是啊,不久就要下雨了,不找個好地方站著怎麼行呢?你們說是不是啊?"敖丙和童維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知道在想什麼,從眼神裡也都知道兩人想的都一樣,都急著表忠心,大揭八王文思的底。   冷無為笑著聽著,裝作有些醉的樣子,說了一句,"皇上會知道你們忠心的,到時候要你們打雷的時候,可別含糊。"說著慢慢地睡著了。   童維緊張的冒了冷汗,酒立刻醒了大半,將敖丙拉到一邊,問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出大事了?"敖丙看著睡著的冷無為,搖頭道:"他我太熟悉了,只要他決定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其實咱們也不用怕,緊跟著皇上的腳步走,那就絕對錯不了。必要的時候,咱們也要參與上去,現在可是關鍵時候,不能再猶豫了。"童維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無賴當政(三)     楊公府裡,全府上上下下熱熱鬧鬧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蘇雨馨也從廟裡回來,特地穿上楊雪兒讓人為她準備的服飾,這服飾頗為華貴,一般都是由王侯家眷才能配有的,這個舉動表示楊雪兒默認了她的身份。   由於楊雪兒不能生育,太醫看過幾回都說了模稜兩可的話,大致說些注意身體,保養身體之類的話,但這麼長時間,卻一點效果都沒有,這不得不讓楊雪兒感到頹喪。自己的相公在爵位上位列侯爵,官居一品,常人像他那樣,子嗣都有好幾個,可他卻膝下無子,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因此她希望如果納了蘇雨馨,為冷無為生幾個孩子,再過繼一個給她,那就好了。   這如意算盤,冷無為可不知道,雖然他並沒有生孩子強烈的慾望,可看到田大的兒子田孝禮都快五歲了,而白雲飛的女兒白靈都兩歲了,這心裡也多少有些失落。這感覺最強烈的便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飯的時候。   "各位親屬好友,我現在要宣佈一件事情。"大家正在喝酒作樂之時,楊雪兒突然站了起來,舉著酒杯,所有的人都一起望著她。冷無為坐在旁邊也感覺有些奇怪。   楊雪兒將蘇雨馨拉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那我有話就直說了。你們都知道我一直不能為相公生孩子,相公轉眼都快三十的人,膝下依然無一子半女的,作為公侯還是朝廷大臣都是很不得體的。禮法說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以我決定讓蘇姑娘成為我們楊家的一分子,為相公開枝散葉。"由於冷無為是入贅楊家,所以他的人都屬於楊家的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冷無為更是意外,蘇雨馨的臉更是紅。   在詫異之後,所有的人都爆出一聲大笑,道賀之聲接踵而來。朱富貴笑道:"主子,我看明天就是好日子,不如就明天辦吧。這操辦的事,我包了。這次我從南方過來,可帶了不少的好東西,正好用上。"尤三甲笑罵道:"好你個朱富貴,我問你有沒有帶什麼好東西,你居然給我裝蒜。要不是主子有喜事,估計你就私吞了吧。"朱富貴笑道:"誰不知道你尤爺啊,在京城就開了五六家大店舖,我的東西你能瞧的上?"這兩人都是他媽的富的冒油的人,朱富貴的生意只要在南方,尤其是南李那邊和江南一塊,佔領南李兩省那裡,都是冷無為一手安排和提拔的人,關係相當的鐵,辦事非常的方便。而尤三甲在京城,那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在京城裡做生意的人哪個沒有一點背景,哪個不和官府靠在一起,在這裡開店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負責京城治安的九門提督衙門和順天府尹,可冷無為當過九門提督,裡面一大批都是熟人,部分都是呂賢的人,至於順天府嘛,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因此這二人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每年也只是象徵的納了點稅,那些徵稅的官員怎敢說別的。好在這二人都知道收斂,盡量不惹事,保持低調。他們都屬於冷無為府裡的人。   柳小柔接道:"我看得找幾個好廚子,熱鬧熱鬧。"對田大道:"老田,你不是認識很多耍把式的藝人嗎,明天也把他們請過來。""是是……"田大忙點頭答應,在京城的黑道上,他可是當之無愧的大哥,什麼三教九流都認識,不過別看他在外面多風光,可在家裡卻沒有點地位,兒子生下之前還好些,可之後一旦鬧了脾氣,柳小柔就要帶著兒子出去。   老白家也是一個樣,每當白田二人在一起自憐自傷的時候,都會埋怨冷無為,都是他把自己老婆寵的,搞的他們的老婆也學楊雪兒,一有矛盾就到楊公府,晚上連熱被窩的人都沒有。   蘇雨馨看到這麼多人為自己的喜事出錢出力,心裡的隔閡頓時消失了一半。她也不笨,知道在這裡想活的快活,最主要的就要和楊雪兒處好關係,因為冷無為在這個家裡沒有地位,真的有什麼矛盾,靠他是解決不了的。好在楊雪兒畢竟受過良好的教育,對人對事都很親善。   要說其中裡面有誰不愉快的話,那就數凌麗和馬娉婷,她們臉上雖然有笑容,可都是假的。凌麗是進府時間最早的,在府裡的地位也僅次於楊雪兒,是所有人都公認的大管家,這麼大的府裡,一切都是她搭理的,府裡有些什麼家當,多少資產,楊雪兒不清楚,她可清楚的很,每年的往來收入,和外莊園那些百姓的租子,以及冷無為門人的孝敬,她都知道。本以為就算納妾也會先考慮自己,誰想半路上殺出來一個人,這感覺能好受嗎?以前自己在府裡的地位是第二,現在則成了第三。   馬娉婷則沒有凌麗那些名利思想,她是喜歡冷無為的,而冷無為對她也不錯,十分的關照,在自己一個親人都沒有的時候,這種關照,慢慢的變成了依賴,當看到愛的人身邊又多一個女人,這心裡多少有些失落。   一晃就過了五天,冷無為位列首輔,自然很快就成了許多人巴結的對象,收了很多孝敬,這些錢他可是來者不拒,也不管收銀子的原因是什麼,他就知道送來的是銀子,斷沒有推到門外的道理。他不像前幾任宰輔,那麼低調,中門是敞開著的。朝廷上的御史言官們卻很地沒有上折參他。   這一天,御史周謹正下朝在回府的途中,轎子忽然停了下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走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神色立刻緊張起來,忙下了轎子,讓人先把轎子抬回去,而他則跟著那人走。   繞走了好幾圈,周謹跟著那人來到一個府宅外,便跟著走了進去。這府宅很顯然是那人的住所,內堂之上,上好茶後,便讓無關的人遣了出去。   "這位爺,您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本官為什麼會有性命之憂?"周謹急著問道,他是寧可信其有,而跟來的。   "周大人,我說自然有我說的道理。如今朝廷裡的局勢已經很清楚了,皇上和八爺始終是要有一個結果,這結果後面要死多少人,我想周大人您也是明白的。"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尤三甲,這裡是他在京城買的一所宅子。   周謹面色凝重的看著那人,不住地擦汗,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誰的人?"尤三甲笑著喝了口茶,道:"君子不擇危牆而立,如今的大局八爺注定了失敗。當初那麼好的局勢,幾十萬大軍進逼京城他都沒有把握機會成功,何況現在呢?我家主子是看周大人很有才幹,也不想讓你一路走到黑,聽說你剛生了一個女兒,你可不願意她打一生下來就注定是一個悲劇的人生吧。"周謹臉色陰沉,緩緩地道:"你是皇上的人,是不是?"尤三甲笑了笑,搖了搖頭,"周大人,您認為皇上會派人來找一個四品官說話嗎?當今的皇上是什麼樣的人,你我心裡都清楚,他是寧可殺錯也不願意放漏的一個人,真到了他大權在握的時候,不管你威望多高,權力多大,只要你阻礙他腳步的,都會殺掉。以前皇上當四爺的時候,殺了多少官吏,你不是不知道。雖然現在皇上屈居下風,但他畢竟是名正言順的臣子,只要小心籌劃,他日便可真的君臨天下。識事務的都已經看到未來的發生,周大人又何必那麼執著呢。"周謹忽然笑了起來,跟著站起來,"原來你是冷無為的人,他怎麼不自己來見我?"尤三甲這次沒有否認,"周大人,我家主子位列軍機首輔,有多少事情需要他處理。見你,只是他可惜你而已,就算你不接受,那也只是你自己找死路而已,他也算仁至義盡了。"他也跟著站了起來,眼神露出堅毅果狠之色,"周大人,你應該瞭解我們大人,只要他決定的事情沒有誰能改變。實話告訴你,不久整個朝廷的官員將要換掉一部分,這上來的這部分人,都是我家主子的人。趙澤,你聽說過吧,他將有可能繼任刑部尚書,他的手段我想你也聽說過,為了推行新政,他可殺了好幾批不服從的人,就他接任的巡撫位置,也是把上任的剷除掉,才坐上的。如今的局勢,已經使得皇上不得不殺一批人,周大人您會不會是其中之一呢?"周謹暈了,失神的坐回椅子上,趙澤這個人他曾經參過,理由就是他殺人過多,為推行新政不擇手段。可當時德武帝的態度卻置之一笑,很快反而升了趙澤的官,這下殺的人就更多了,從他當五品官到巡撫這二品官,都是殺人殺出來的,是相當有名的酷吏,如果讓他擔當刑部尚書,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冷中堂要我做什麼?"態度徹底的軟了,其實之前他就在思考這個問題,甚至想出辭官這條路,但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熬到現在的地位,又著實捨不得,可眼下的局勢擺著,冷無為當了首輔必然會死保當今的皇帝,今後的風波絕對不會小,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找上了自己。   尤三甲笑笑,從袖子裡抽出信函來,交給周謹,道:"主子說了,只要周大人能把這事情辦妥了,左督御史的位置就是您的了。我家一般不輕易主動許諾,但只要決心許諾就一定能辦到。雖然外面傳言我家主子的話不可信,但這一次你放心,因為你只要做了這件事情,就會成為皇上的人,那便是自己人。"周謹心神俱亂,看著信上的內容後,更是心亂如麻,過了好半天才道:"回去替我轉高冷中堂,這事情我一定幫他辦好,只要他在皇上多替我美言,我便心滿意足了。"說完將信函放下,眼神呆滯,失魂落魄的向外面走去。   尤三甲拿出火折子把信點燃,笑著將它吹滅……   今天也是審端王府一案的第五天。   在文思主審之下,進展相當的快,其中自然少不了殘酷的刑法。身子硬朗的端親王也被打的奄奄一息,被差役強拉著畫了押,判為終身監禁。其他的官員也都判了死刑,無一倖免,官員們的家眷,女的被充當為官奴,男的被派到西北服苦役,遇恩不赦。(註:遇恩不赦的意思是,假如皇帝遇到喜事或者新皇帝即位,通常都會頒部聖旨大赦天下,會釋放很多人,但遇恩不赦的人則成為例外。終身扛著罪犯家屬的帽子。就是他們的後代也世代為罪犯,沒有一切權利,他們就算被人殺死也是枉死。換句話說,他們的命跟草一樣,任人宰割。這是相當嚴重的判決。)   三司做好了判決後,就要上報軍機處,交又軍機大臣議處,最後再交到皇上手裡。這判決當中最殘酷的刑法是針對前巡撫湯化的,他的三族都被牽涉到內,成為刑法懲罰的對象,這是因為皇帝聖旨明言,要從重,從嚴。湯化作為當地最高官員,理應懲罰最重,這才能說的過去。其次,八王文思認為只要處理的最重,才能向天下人表明自己和他們是無關的。基於這兩天,湯化三族被同為罪犯。(註:三族就是父族、母族、妻族。)   接到文思上報的折子後,軍機各位大臣就開始就此事展開議論,判斷這些判罰到底是不是合適,冷無為身為軍機首輔大臣對此是要做批示,然後再由他交給皇上御覽。如果覺的不合適的話,軍機首輔大臣也會做出相反的批示,如果皇上認為處罰合適,作為軍機大臣只好奉旨辦差,如果不合適則由軍機處從新擬旨判決。一般來說,皇上基本是按照軍機處的看法下達旨意。因為軍機處是皇上的內閣,是朝廷權力的中心,它要保證時刻與皇上的意見相一致,如果軍機內閣與皇上的意思想左的話,下臣可以不用奉旨,在這中間取決定性的作用就是軍機首輔大臣。所以這軍機首輔大臣一般都是皇上身邊近臣,靠他掌握權力。如果軍機大臣都反對而軍機首輔則贊同的話,皇上的意思決定一切,但基本上是贊同首輔大臣的意思。   劉本、陳嘉成本著善良慈悲之心,提議要將"三族"這兩個字除掉,而文祥和蕭貴中則堅決反對,認為著是懲一誡百的機會。不同的意見傳達到冷無為這裡,這幫著哪一邊都會得罪誰,他倒好什麼也不說,將兩種意思傳達給皇上,讓皇上來決定,他是誰也不得罪。明宗皇帝自然偏向文祥的看法,不過又要考慮劉本他們的意見,於是將"遇恩不赦"這四個字劃掉,算是照顧到了兩邊。然後交由軍機處擬旨頒發下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無賴當政(四)     大漢永元三月二十日,好不容易才停止下來的權力風波,因為周謹的一道參奏折子,再次掀起了風雲,此次矛頭直指軍機大臣蕭貴中。朝廷各位大臣對此事,都緘口不語,態度已經不像往常那樣死頂蕭貴中。   周謹本是蕭貴中的一個門生,是緊跟著恩師腳步走的人,蕭貴中對他可以說是另眼相看,當初他出任外官沒有多久就把他調到京城裡來,出任六品御史一職,專司參奏京城裡違法亂紀的權貴,在蕭貴中的保護下,他大膽敢參任何人,深得德武帝的讚許,很快就破格提拔為四品御史。可以說沒有蕭貴中,就沒有他今天的地位。   然而今天,他卻把他的恩師給參到皇上那,由於事關軍機大臣,而且又是自己門生參奏的,明宗皇帝很輕易的擄去蕭貴中的軍機大臣一職,並取消他所有的職務,在家待審。由於此次被審之人是三朝的老臣,又是軍機大臣,昔日的首輔,一般的衙門是不好去審理,因此明宗皇帝特讓軍機處會同刑部一同審理,避過了蕭貴中長期掌握的大理寺和督察院。   周謹參蕭貴中的罪名有三,第一,在任朝廷首輔期間,擅自提拔不適當的官員,有舞私之嫌;第二,勾結地方官吏,對他們施加壓力,導致政令不通;第三,拉黨結派,擾亂朝政,蔑視君威,有欺君之嫌;第四,私收其他官員的賄賂,中飽私囊,有貪墨之罪;第五,貪酒好色,毫無官體;第六,地方受災,不問詳情或隱瞞不報,犯有瀆職之罪;第六,管理下人不嚴,使他們仗其勢力,胡作非為,有庇護之嫌;其六大罪狀,使的滿朝文武俱驚,而皇上迅速果斷下達旨意,剝奪蕭貴中的一切職務,其效率之快,讓人咋舌。由於參蕭貴中的不是皇上的人,而是蕭貴中自己的學生,這些官員就是有什麼意見也都朝著周謹而來,對皇上則唯唯諾諾。   然而風波並沒有停息,在立案還沒有審理的時候,刑部代尚書被撤了職,因為他是蕭貴中舉薦的,讓他審理不要太合適,將他轉為地方上的御史,正好東南道御史出缺,將他外放離京。緊跟著刑部左右侍郎,也被架空,升一級,位列上書房大臣。(註:上書房的權力都被軍機處全部取代,現在的上書房大臣那只是個擺設,沒有一點權力。鄧容和巴仁貴也是上書房大臣,也同樣沒有權力,不過鄧容好一點,他的官職前面還有個御前行走,在某些事情方面還是能參與的。)換句話說,就是明升暗降。   刑部被空出來了,自然引起很多下面官員的注視,誰會來接這些位置,便成為當今朝廷上議論最多的話題。   冷無為身為軍機首輔大臣,掌握軍政,這刑部的人選也是由其他軍機大臣包括自己提名,然後再篩選一下,呈報給皇上,到底選那些人上報,那可是他的權力。這不,空出的這幾個肥缺,和浙東省地方官員的缺引起了京城在職官員的眼紅。現在浙東省的要務都是由閩浙總督派人兼著的,處理那裡的政務。   "各位大人,真的,我們家大人不在,真的不在。"從早上到現在,小寇子的嘴巴都說干了,可門前的各位官員依然死賴著這裡不走,每個人都拿著自己吏部的考績要求見首輔大臣。這可是放缺外任的差事,放出一個那可就是地方上的父母官,浙東省有是那麼的富饒,誰會甘心到那裡當個清官廉吏,冷無為心裡明白的很,平時收那些人的錢沒有多大的關係,反正不要自己幫他們辦事,可這次不同,他還沒有糊塗到任用私人,將來出事了被牽連到,因此府裡上下都交代了,從今日起一律把中門關上,不許收一文錢,凡被查到收前的,立刻到刑部大牢待著去。凌麗管家甚嚴,府裡的奴才和奴婢不怕老爺、夫人,獨怕她。   "老爺,前門人太多了,咱們進不去啊。"當冷無為下朝快到家裡的時候,轎夫突然把轎子停了下來。   冷無為打開轎簾看著府門前,人山人海,不少人帶著紅花扎的禮物,在外面架著,眉頭皺了一皺,"從後門進去吧。"接著把簾布放下。   要知道楊公府是相當大的,特別是改建之後,那規格是王府級的,從前門繞到後門要走的話可要走半個時辰,得繞半條大街。正走到路口拐彎處時,轎子再一次停了下來。這次可是有人攔的轎子。   "喲,原來是奶娘在這,樂仙子還好嗎?"攔轎子的不是別人正是奉命而來的奶娘,當初冷無為為了和樂靈套近乎,對奶娘的稱呼也和樂靈一樣,漸漸的叫順口了。   奶娘假裝生氣,臉色一擺,道:"喲,中堂大人,還掛念著我家小姐啊,您陞官後怎麼也不過來看看。您還假惺惺的做什麼?"冷無為聽出她話裡有怒氣,賠了好一會兒的不是,立刻讓轎夫改變方向,往樂靈的住處而去。   多日不見,樂靈全身上下,透著成熟魅力女人的味道,那種感覺是說不出來的。看的出來,樂靈為了見冷無為還特意打扮了一下。   本想打聽文靜現在的情況,可轉念一想,打消了這個主意,上次就是那麼一問,討了個很大的無趣,冷無為在她身邊坐下,酒菜都已經上好,設在房間裡。   奶娘笑嘻嘻的將門反手關上,屋內只剩他們二人。   "中堂大人,最近你可真風光啊。"樂靈似有所指的說道。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拉著她的手,道:"風光什麼,無非還是那些狗屁的事情。這麼久沒見你,我可真想死你了。"幾杯酒一喝,正所謂酒壯慫人膽,他說話也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樂靈微微笑了笑,替他把就斟上。   紅鸞春動,當樂靈打定主意後,便在尋找一個機會,一個下全部賭注的機會。一個有意,一個有心,加上酒精做怪,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二人談了很久,說了很久,酒喝的很多。冷無為的頭開始發蒙,雖然潛意識當中知道不該這樣做,可身體越來越很難控制,不知不覺的抱住樂靈往床上走去……   屋外一直觀察的奶娘,微笑著點頭,小聲道:"看來那大夫說的真不錯,這東西放下去,沒有幾個男人能扛的住,希望小姐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你好,你臉皮薄,不好開口表達,我只能這樣了……"冷無為一晚上沒有回家,整個楊公府裡沉寂在煩躁的氛圍之中。楊雪兒的臉色很冷,蘇雨馨通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知道她對別人很客氣不會說什麼,惟獨對冷無為則是無情的打壓,始終要高他一頭,有什麼不順心的特會怪他不是,冷無為雖然在外面八卦玲瓏,可在家裡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就是現在自己的地位也高的很多,隔幾天楊雪兒都會找太醫過來幫自己調養身子。   "楊妹妹,相公或許有些政事耽誤了,晚上回不來也是正常的。"她的生日比楊雪兒大一個月。   楊雪兒看著她,臉色緩和下來,"蘇姐姐,你還不太清楚冷無為,他就是個賤男人,你不管著他,搞不好,他又弄來不知道多少女人。你知道,他現在是位列軍機首輔,多少官員爭著要巴結他,為他送錢送女人,咱們做妻子的,怎能讓碰那些不乾不淨的女人。"蘇雨馨笑笑,也就不再說話了。誠然,楊雪兒說的很對,官場上的事情自己沒有她明白。   不多時,小寇子跑了進來,搖搖頭,"夫人,主子不在十三爺的府上,也不在劉中堂的府上,陳中堂的府裡也沒有,刑部那裡我也派人問過,也沒有消息。各處酒樓茶肆也沒有。""這就奇怪了。"楊雪兒皺起眉頭,喃喃地道:"他會去哪裡呢?"天剛破曉,還在夢中的冷無為依然懶的醒來。忽然感覺到鼻子癢癢的,用手摸了幾次,這感覺還在。"啊乞!"一聲噴嚏打了出來。   眼睛也慢慢的睜開了,眼前的情景頓時嚇了一跳,只見樂靈半裸著身子,拿著頭髮在捉弄他,那出水芙蓉的樣子,別說多迷人了,回想昨夜的瘋狂,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尤物是自己的了。   "你醒啦。"樂靈笑吟吟的看著他。   冷無為呵呵的笑了笑,摟著她,"我的小美人,咱們再睡一會兒吧。"樂靈將頭埋在他胸前,笑道:"如果你不怕耽誤上朝的時間,我是無所謂的。""上朝!哎喲,我的媽呀。不得了了,今天皇上要和我談與北魏的事情,這可怎麼辦。"冷無為立刻慌亂起來,褲子不知道放到哪裡。   樂靈毫無顧忌的展示著他動人的侗體,將官服找到給他,並幫他穿戴整齊。"相公,你可不要忘了我哦。"冷無為整理好後,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道:"我的美人,放心好了,下了朝我就過來。"說著在她胸前摸了一把,然後急匆匆的跑了。   看著冷無為離去的樣子,樂靈微微笑了笑,"終有一天,你會聽我的……"皇宮裡,明宗皇帝在東暖閣裡發火,跪在地上的大臣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笑嘻嘻的看著他,"皇上,臣知錯了,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明宗皇帝拿冷無為真的沒有辦法,早朝上到一半,他才跑過來,這麼有失體統的事情他完全不當一回事,想想先帝在的時候也為他煩了不少的神,頓時也就釋然了,要是他和一般大臣一樣,他就不是冷無為了。   "平身吧,下不為例。""臣謝主隆恩。"   冷無為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北魏議和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自從上次柔雲公主回國後,針對鎮南王擔任北魏新太子的事情,最近有了下文。不過前提就是先放鎮南王回國,這事情你怎麼看?"冷無為站在一旁,道:"皇上,這放不放人不是他們說的算,而是咱們。在立場我大漢必須態度要堅決,一定要他們先封為太子,然後再放人。還有,要簽定永久協議,同意我大漢現在佔領的土地永遠歸屬大漢,不准秋後算帳。至於其他的,可以再談。"明宗皇帝點點頭,披著外衣,烘暖著手,"朕也是這麼認為,不過朝廷大臣們的意見則孑然相反,他們認為佔領他國永久土地,缺少泱泱大國的氣度,首先放人也顯示大漢的胸襟。真是一群蠢貨。"冷無為接道:"皇上,您何不讓前方將領上折子呢?仗是他們打的,他們說話才最有力量。臣相信,沒有一位將軍會願意把到手的領土奉送給別人,朝廷官員這麼想就是擔心武將的地位會超越文官。畢竟在攻城掠地的大功上,他們為功甚少,將來留名青史也是這班武將,他們心理不平衡是可以理解的。"明宗皇帝很贊同他的看法,"這事情朕知道會怎麼做,明天就下旨給那些將軍們。這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對於蕭貴中的事情要加快。按日子來算,東方白和趙澤他們也就這幾天到京城了吧。"冷無為回道:"趙澤前天就派人過來了,最遲明天晚上就會到。東方白也差不多是明天,本來他早就應該到的,只是交接公務的事情有所耽誤。只要他們一到,臣便立即著手審理此事,蕭貴中就算是無辜的,臣也會想辦法治他的罪。皇上儘管放心,他再也翻不了身。"言語之中透著寒冷的殺氣。   明宗皇帝微笑著點點頭,沒有表態,只是揮手讓他離去。冷無為跟著便退下,出了門。明宗皇帝看著門外,笑容越盛,喃喃地道:"冷無為,果然是很好的一把刀,用著舒服,真後悔怎麼早沒有把他用起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無賴當政(五)     當冷無為出了皇宮後,本直接想去樂靈那兒,可半路上就被守在宮門外的小寇子給劫住,老遠就聽到他的喊叫。   "主子,不好了,夫人從昨天晚上就一直找你找到現在,叫我看見你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叫回去。"坐在轎子裡的冷無為皺了一皺眉頭,在猶豫是到樂靈那裡還是直接回府,最後還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起轎回府吧。"小寇子乖巧,他跟了冷無為這麼多年,自己主子什麼脾性他能不清楚,看主子的樣子這麼春風得意,肯定是有了好事,做奴才的自然不好多問。   由於前府被一大幫子的官員堵著,因此只好從後門進入。一進門,冷無為就感覺到整個府裡壓抑的氣氛。   丫鬟小萍過來,行了個禮道:"老爺,夫人讓您到祠堂裡去見她。""祠堂?"冷無為感覺有些不妙,如果說府裡有什麼地方是神聖的,那就是祠堂,是楊家祠堂,裡面供奉著楊家列祖列宗。"夫人有沒有說什麼嗎?""沒有,老爺您還是快去吧。夫人的臉色不太好。"小萍說了這麼一句話就閉上嘴巴。   祠堂設在後院偏僻安靜的地方,其中要經過花園和池塘。一直以來都安排專人在那裡打掃,一般人是不允許進入的。真個祠堂建造的很別緻,總共有五間房子搭建而成,裡面中間一間放著各位祖先的牌位,旁邊兩間則是休息之所和祭奠之處,最外面的是佛堂,供佛保平安用的。   進入祠堂內,冷無為就看見楊雪兒拉著蘇雨馨跪在祖宗牌位前,氣氛相當的嚴肅。   "兩位夫人,你們這是怎麼了?"二人均沒有反應。   冷無為強自笑了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捧著茶杯喝了幾口。   "冷無為,我有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楊雪兒忽然說道。把正在喝茶的冷無為嗆了個半死,好一會兒才道:"哎喲,我的好夫人,您這是說哪裡話。您可是我的寶貝心頭肉,持家有道,人人都誇我命好。夫人說此話何意?"楊雪兒站了起來,嚴肅地看著冷無為,"既然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那就不是我的錯了。你當著祖宗的面,老實交代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昨天晚上……"冷無為腦子急轉,"昨天晚上我在軍機處當班……""你編你再編,看來不用家法是不行了。"楊雪兒一拍手,外面來個資格老的嬤嬤,遞上一塊搓衣板,然後退了出去,把門帶上。   冷無為一看這搓衣板,腿就打顫,在娶楊雪兒的那幾天,自己遭的那份罪,至今想想也不寒而立。   蘇雨信面有難色,說道:"相公,楊妹妹都查過了,昨天晚上軍機處是八王爺當職。宮裡的人都說你早就離開皇宮了。"謊言露了餡,可身經百戰的冷無為迅速又找到了托詞,他長歎一聲,道:"唉,我的兩位夫人,這事情你們還是不知道的為好,朝廷上的事情我不好和你們說呀。"裝著一副無奈的樣子。   楊雪兒一聽"朝廷"二字,火氣就消了一點,疑惑道:"難道昨天你是替皇上辦差?"冷無為點點頭,將二女摟住,長歎道:"兩位夫人,這宮裡的事情太複雜,朝廷裡的事情太骯髒。昨天晚上……,哎呀,不能說。這是宮廷機密。""什麼宮廷機密,關於誰的?是不是蕭相的?"楊雪兒問道。   冷無為本是嘴巴找個托詞,一聽楊雪兒接茬,還不馬上跟著上,表面還是那副表情,小聲道:"這事情你們知道就行了,千萬別說出去。過不了多久,蕭相恐怕要步前二位相爺的後塵……"楊雪兒知道事情嚴重性,立刻把家裡的瑣事拋到一邊,冷無為這才逃過了一劫。   次日,清晨。   楊公府迎來了兩位官員,他們二人分別是青寧省巡撫趙澤,揚蘇省巡撫東方白。   "恩師,這幾年來可算安好,學生早就想來探望恩師。可是每次進京述職的時候,恩師都在外地。學生在這裡恭賀恩師榮登軍機首輔大臣。"趙澤今年也四十多了,當年的義氣白面書生,如今變的又黑又瘦,渾身上下充滿著當官的威嚴,眼神裡也顯示著他過人的精力。他對冷無為是感激的,沒有冷無為就沒有他現在的今天,因此每年到京城第一件事情都是到這裡來拜訪,行學生之禮。   東方白也顯老練的很多,人也瘦了寫,不過還算是保養的好,看來這揚蘇省的水土就是比青寧省的水土要好。   冷無為笑著和他們寒暄著,記得當初和他們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才十八歲,沒有想到再一次三人聚在一起,就過了十一年了,現在一個是當朝的首輔,另兩人都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   在屋子裡,除了三人,別無任何閒雜人等。   冷無為沉聲,喝著茶道:"你們二人都是我學生裡面最有出息的兩個,作為你們的主考老師,我很是欣慰。這麼多年在官場上的打滾,你們二人也都歷練出來了,也做出很多政績。這很好。"說到這裡頓了一頓。   趙澤知道肯定有下文,來的時候就聽到過一些風聲,"如果沒有恩師當年的開恩識才,學生就算有天大的才華也施展不出。恩師的知遇之恩,學生是沒齒難忘。"東方白也道:"如果沒有恩師這個伯樂,學生就再是千里馬也不會脫穎而出。"冷無為呵呵笑了起來,看著他們二人,笑道:"你們其實是高看我了。要不是我認識你們二位在先,大致知道你們有些才華,或許我也不會緊巴著把你們的文章拿給先帝審閱。我肚子裡有多少文章我清楚,你們的文章是好是壞,我不知道。但你們兩人有沒有才華,我相信以我的眼光還是能看出來的。"趙澤和東方白看冷無為這麼直言坦白,心裡感激更是大。   "言歸正傳,這次皇上招你們進京,名為是述職,其實裡面有更深的含義。"冷無為突然說道。   趙澤和東方白彼此對視一下,都看出果然如此之意。   趙澤和東方白齊聲道:"恩師有學生用的著的地方,儘管說。學生一定竭盡全力。"冷無為擺擺手,道:"不是我用你們,而是皇上要用你們。你們都是我的人,和其他官員相比,我們的關係更親。正因為是這樣,我才向皇上推薦你們入朝為官。雖然以私為因,但你們起碼都有這個資歷才行。好在你們也都很爭氣,天下官員能和你們比肩的恐怕沒有幾個,所以你們也別以為我是因為裙帶關係而破格提拔你們。"趙澤和東方白雖然已經做好思想準備,可沒有想到這個驚喜這麼大,他們二人現在都已經是二品官,再提拔那可就是一品了,位列尚書一級,相當於副宰相,這可是多麼大的榮耀和恩寵啊。   二人一起跪下,向冷無為磕頭,"多謝恩師提攜之恩。"冷無為將他們二人扶起,分別坐下,道:"具體怎麼升職,我已經和皇上商議過了。現在刑部尚書出缺,我提議趙澤由你來當刑部代尚書一職務。你可有信心?"趙澤再一次跪下,"學生必當鞠躬盡瘁,為皇上效忠。"冷無為點點頭,道:"你起來吧。你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主審蕭貴中的案子。這案子怎麼審,我會來教你,爭取通過這案子把代尚書的'代'字去掉。"接著對東方白道:"東方白,我提議你擔任吏部尚書,你為官清廉,在朝野之中都很有官箴。不過這事情你要等等,現在的尚書是尤問天,不過他幹不長了,你要做好隨時接任的準備。總而言之,你們二人今後一個是手握天下殺生的大權,一個手操百官陞遷的大權,權力非同小可,你們二人都要獨擋一面,在今後的道路上,作為你們的恩師,我要和你們保持一段距離,今後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明白了嗎?""恩師大恩大德,學生今生今世也還不了,請恩師受學生一拜。"二人再一次向冷無為磕頭。   送走東方白後,冷無為特別將趙澤留了下來,隨自己來到書房裡,將門關上,吩咐下人,不得任何人靠近。   "趙澤,蕭相的案子你也有所耳聞了,這案子你怎麼看?"冷無為直截了當的問道。   趙澤毫不猶豫,道:"回恩師的話,現在朝局上不會因為一個蕭貴中而陷入政治風波,而是因為會牽連到相關官員而掀起軒然大波。學生的意見是,要想讓國家社稷穩定,權力高度集中在皇上的手裡。蕭貴中必須要下台,只有他下了台,皇上才不會任由八爺黨所左右,八爺黨也就失去了一個核心,皇上才有可能重新組織朝廷內閣,消除隱患。"冷無為哈哈笑了起來,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那你知道怎麼做了吧?""學生知道怎麼做,這案子的主心就是三個字,'莫須有'……"當趙擇也離開楊公府後,呆在書房裡的冷無為陷入沉思,不久岳真過來了,"侯爺,剛才在隔壁我已經聽到趙澤說的話,此人不得不防啊?"冷無為眼睛看著岳真,笑了起來,"不愧是岳先生,聽幾句話就知道其人。"岳真看出冷無為的心思和自己一樣,便放下心來,道:"此人聰慧果狠,對當今的政局瞭然於胸,非東方白可比。今後前途不可限量,不過此人太過陰狠,很像當今皇上,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缺乏一定的仁義,從他多年在地方上為官就可以看出,對不服從他的人,遇一個殺一個。"冷無為歎息一聲道:"我何嘗不知道他的缺點,但現在擔任刑部尚書主審這案子的人選也只有他合適。對付八爺黨,為皇上集中權力,需要像他這樣的人。以後如果他真的幹出了格,我自然會壓制他,既然我能把他扶上來,自然也能把他壓下去……"眼神之中,露出凜人的寒光。   此時已過立春之時我,萬物都在展現自己的生命力,彷彿一切都在甦醒,然而堂堂的八王爺府上,卻依然死氣沉沉。   "八爺,蕭相被審,很顯然就是皇上對您的反擊。雖然目的不是消滅咱們,可削弱八爺您的權力之心是有的。蕭相這個案子將由軍機處和刑部會審,如今剛頒下聖旨,由青寧省巡撫趙澤為刑部代尚書,負責主審。這下,搞不好又是一場大案,不知道要牽連多少官員。本以為八爺您明哲保身,保持低調,就什麼事情也沒有,看來皇上並不這麼想。八爺,您可要做好準備啊。"內堂之上,魏青書正對一籌莫展的八王爺文思說話,而文思很顯然已經有好幾宿都沒有睡了,眼睛都熬腫了。   "八百死士訓練的怎麼樣了?""一切順利,就在等那機會。""老九,老十最近怎麼樣?""他們依照八爺您的吩咐,表面上是呆在府裡什麼事情也沒有,可八爺您交代的活他們每天都在忙。現在進展很順利,過不了多長時間,地道就可以挖到宮裡。"文思忽然笑了笑,"四哥什麼都強,可以偏偏沒有生兒子的命,一連生了幾個都是公主。只要他一死,天下之主,捨我其誰。哈哈……"魏青書也笑了起來,道:"皇上就是想破腦袋也絕對想不到八爺會用釜底抽薪這一步棋,那蕭相的事情,八爺您看……""保還是要保的,這表面工作還是要做的。雖然他對我的用處已經有限,但畢竟關乎我的名聲,依我看皇上不會殺蕭貴中,倒有可能罷了他的官職,貶為庶民。其他有關官員會受到牽連。現在我還要取得皇上的信任,只要他不再提防我的時候,便是動手的良機。"文思陰沉沉的冷笑。 第二百六十五章 無賴當政(六)     從整理材料,到正式定期審案,整個途中軍機處和刑部只花了三天的時間就正式開始審理。由於這次審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因此特別交代凡是參與審案、旁觀等官員,均不得對外洩露此案進展,一旦發現者,可判"連坐".永元四月八日,案子正式由刑部開堂審理。   "帶蕭貴中上堂。"趙澤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下面的差役跟著宣號。   蕭貴中如今是淺灘龍,平陽虎,官沒有了,不過好在身上還有二等公的爵位,不用穿著囚衣,而是穿著很簡樸的衣服上堂,在堂內中間,虎目看著上頭,一副威嚴之相,彷彿他依然還是曾經的相爺。   其他各位軍機大臣,互相看了看,都不說話。這次來聽審的軍機大臣,有首輔軍機大臣冷無為,內閣大學士劉本、陳嘉成,廉親王文思等這四人。義親王文祥由於處理京畿駐防軍隊幾十萬大軍的統領人選問題,一直忙的是焦頭爛額,特請了旨不參與此案。由於刑部的其他官員沒有資格聽審和參與審案,則被撂到一邊。因此這案子說是刑部與軍機處一同會審,其實就是軍機處按照皇上的意思在審案。   "蕭貴中,你可知罪?""臣不知。""御史周謹所參你的幾大罪狀,可否屬實?""純屬造謠。""你當真不說?""臣並無可說之詞。"幾個回合下來,蕭貴中泰然自若,幾句話就將趙澤的提問回的乾乾淨淨。但趙澤又怎麼會輕易地放過他,"哦,既然你這麼說,但本官手裡有一份口供,他確實說了你曾私受官員們的孝敬,托你辦事,這私受賄賂之罪,你恐怕是逃不掉的吧。"說著讓主簿將口供拿給他看。   蕭貴中站在那裡,接過迅速瀏覽,只見最後的署名居然是自己的管家,臉色迅速在起著變化,過了好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忽然對著冷無為道:"冷中堂,老夫想問問你,我大漢朝誰收的銀子最多,恐怕是你吧。如果老夫要制裁收取賄賂之罪,那你又怎麼治罪呢?""大膽。"趙澤"啪"的一聲,再次拍響驚堂木,斥道:"本官問你話,你為何問而不答,還不快點老實交代。"蕭貴中冷哼一聲,不再說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冷無為會派人抓了他管家的一家妻小,逼著那管家交代這口供,不過冷無為用的可是趙澤的名義,誰讓他是刑部代尚書呢。   "趙大人,蕭相剛才問的話有些道理,如果證實了冷中堂有收取賄賂之嫌,要治罪的話,也不能只治蕭相一人吧。冷中堂您說呢?"說話的是文思,他臉帶微笑最後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有豈是幾句話能對付的,只見他笑了笑,看著文思和蕭貴中,道:"如果本官真的收取賄賂自然有大漢律法制約,本官會自行辭官交由有關衙門審理。不過好像到現在也沒有人參本說我收取賄賂,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要亂說。否則蕭相您可就又多了一條罪狀,污蔑朝廷重臣,這罪可不小啊。廉親王,您說呢?"文思呵呵地笑了起來,暗罵道:真沒有見過像他這麼不要臉的人,滿朝文武都知道這傢伙收銀子都擺在面上,就是我也給他送過銀子,這小子居然說的這麼慷慨正直,搞的自己像清官廉吏一樣,真是無恥之極。   趙澤聽了冷無為乾淨利落的回話後,腰板也挺直了,冷笑著對蕭貴中道:"不錯,滿朝這麼多的臣公,無一人參奏。你這分明是賊喊抓賊,本官問你這供詞上,是否屬實?"蕭貴中氣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冷哼一聲,瞪著上面的趙澤一句話也不說。   趙澤冷冷地道:"你別以為你不說話,本官就定不了罪。人證、物證本官手上都掌握著,不怕治不了你的罪。下面本官再問你一個問題,德武七年,南方大澇,朝廷派遣到地方上的幾百萬擔糧食,可到了地方上只有幾十萬擔。這事情是你一手經辦的,此事你知道不知道?""本官不知。""就是你以權謀私,導致數十萬百姓流利失所,無家可歸,無糧可食。你身為朝廷命官,不顧百姓死活,你到底知罪不知罪。"蕭貴中本不想理他,可見他扣上這麼一個帽子,要是讓天下人知道那可真的是遺臭萬年了,急道:"你胡說,當時本官只是負責從戶部和地方上糧倉調集糧食,統一調度的是林天遠。當時明明有五百萬擔的糧食,這一點絕對沒有錯。至於發放下去,到底有多少,我怎麼知道。你分明是在胡說。"氣的鬍子都吹起來了。   趙澤冷哼一聲,"帶戶部郎中林豪。"林豪即林天遠的長子,曾在戶部幹過戶部主事一職,後來調任工部,林天遠自殺後,他加三級任用,當上了戶部郎中。其實也只升了兩級,從正六品升到正五品。沒有他做相爺的爹,這官怎麼能升快呢。   林豪這幾年也日漸消瘦,沒有往日的丰采。雖然林天遠為了保全他的兒子們,以"忠"而代孝,結果讓日後看中孝道的大臣、新皇上所不齒,仕途自然也就艱難。曾一度有人參他,林飛還好一點,在翰林院裡抄抄寫寫,惹不上什麼事情,可林豪則不一樣,如果要不是冷無為曾放下話來要保全他們,今天林豪也不一定就能站在這裡。   "回大人,下官林豪參見大人。"趙澤道:"德武七年南方發澇的事情,你可清楚?""回大人,當時臣任戶部主事一職,自然清楚。""那你說說,當時賑災糧食是怎麼調度的,蕭貴中在其中充當什麼角色?"林豪看了蕭貴中一眼,道:"回大人,當時蕭相是籌措賑災糧食一職。而戶部主要調配糧食,雖然當時由我爹統一調度,但有一部分是由蕭相的人在操作。因為我們只負責把糧食調度到地方最高官員那裡,然後由他們再往下發。而這些官員之中有一部分是蕭相的學生和門生故吏,至於真的到災民手裡有多少,臣不太清楚。但臣知道當時和地方上有聯繫災情的是蕭相。具體災情多大,他是最清楚的,災民死了多少也是他最清楚的。臣記得當時上報朝廷的死亡人數並不相同,有很大的差距。"趙澤冷冷地看著蕭貴中,問道:"林豪說的話可是事實?"蕭貴中叫苦不迭,林毫確實是如此,他擔當的差事是聯繫地方官員,監督官員放災,可當時南方部分官員是自己的門生,各個派下去的御史看在一師之情上也沒有多查,在那裡溜了一圈就回來了,他們上報多少自己也就上報了多少,雖然明白這裡面有鬼,但也幫著遮擋,沒有想到此刻卻來秋後算帳。   趙澤冷笑一聲,讓人令林豪在口供上畫押。接著讓林豪退了出去。   "前日,浙東一省的巡撫、按察使等官員均出自你的門下,他們二人如此品德,卻坐上高官。蕭貴中,其中可有你的提攜?"蕭貴中又是不說話。   趙澤也不指望他能說什麼,只是笑了笑,道:"你不認也脫不了連帶的責任……"正往下說時,文思卻發話了,只見他向趙澤說道:"趙大人,這連帶的責任和提攜錯人的錯失,皇上已經告誡過了,已經削了蕭相的軍機首輔大臣一職,已經為他的失誤付出代價。趙大人又何必舊事重提呢?再說,如果提拔的官員在下面犯了罪,都怪到提拔人的身上,這有沒有點太過,長期下去,誰還敢提拔人才。"趙澤對著文思站起來,欠了欠身子,然後坐下道:"本官是按折子上六大罪審問。既然是六大罪,就要一條一條的核實,認為確實無錯。之後再依情判決。此罪皇上雖然已經懲戒,但在審案之時就不得不提,到了最後判決之時,此罪在判罰上自然揭過不提,這是審案一般流程。至於提拔人受牽連一事,臣以為定連帶之罪,可以杜絕他人以勸謀私,包庇私人。為官之道在於用人,如果用人不當則造成的損失是無法估計的。臣這樣做只是在今後提攜人才方面要慎重而已。廉親王可還有什麼要問的?"一席話冠冕堂皇,文思也笑而不語,頗為尷尬。   此刻冷無為恰到好處道:"我看各位大人也累了,今天就審到這裡吧,明天接著審。至於蕭相嘛,既然前面兩條罪狀解釋不清楚,就不適合隨意走動。我看就在刑部留一見房讓他住下,各位大人覺的如何?"劉本和陳嘉成一起稱"善",文思也覺"很好".趙澤讓人將蕭貴中送下後,恭身相送各位軍機大臣。冷無為臨走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表示讚賞之意,趙澤立刻笑逐言開。   皇宮御書房內。   冷無為向明宗皇帝上報審案情況,最後道:"皇上,蕭貴中雖然嘴上很硬,可也硬不了多久了。"明宗皇帝顯然很滿意,"這趙澤辦事不錯,是個人才。不過這事情你要抓緊,爭取在十天之內就結案,現在朝廷上下都在談論這事情,人心開始不穩,時間拖的太長,於國家社稷不利。"冷無為點點頭,道:"皇上聖明,臣盡量在五天之內就結案成詞。不知道皇上對他是'殺'還是'不殺'."明宗皇帝笑了笑,坐著看著冷無為,頗有深意地問道:"你說呢?"眼色柔和顯示著心情舒暢。   冷無為笑了笑,明白道:"皇上大恩,蕭貴中真是福氣。"意思也表達了,他知道意思是"不殺".明宗皇帝道:"好,你下去辦差吧。""臣遵旨。"刑部衙門內。已經是晚上,燈火獨明的時候,一抬轎子在衙門口停下。衙門口的人正要往裡面宣報,卻被轎子中人給制止。   "帶我去見蕭貴中。"衙役忙往裡面請。   衙門後院有一排房子,專門招待官員休息的地方,不過在晚上卻沒有幾個人會留在這裡。只見一間屋子還在點著燈,從窗子上的影子來看,有人在那裡讀書。   冷無為囑咐讓衙役在外面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然後獨自想那屋子走去。推開門,裡面的人看到來人,也詫異了一下,然後又恢復鎮定,問道:"冷中堂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嗎?"冷無為笑著在他對面坐下,笑道:"我能有什麼事情,只不過是想讓你趕快認罪而已。"蕭貴中哈哈笑了起來,"冷大人莫非是癡人說夢?"冷無為笑了笑,不以為意道:"待我把話說完,你或許會同意認罪的。"蕭貴中面色一凜,冷哼一聲。冷無為道:"剛才我去見了皇上,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聖上。聖上讓我們盡快結案,最好是十天之內。但我卻認為五天就可以結案。你知道皇上對你做的判決是什麼嗎?"蕭貴中看了看他,冷無為接著道:"是'不殺',這不殺的意思是讓蕭相您還依然活在這個世上,只要你活著你的家人也自然就會活著,不會被牽連。這是多麼大的恩典啊。要知道,這六大罪狀無論攤給誰,那都是一個結局,是死路一條。"忽然話聲一冷,"但是這並是不變的,如果蕭相再這樣執迷不悟,頑抗到底,或許皇上就會改變主意。萬一真的要和您較真起來,真怕不但你自己的命保不住,就連你的家人恐怕也難逃厄運。"蕭貴中冷哼幾聲,但呼吸越來越急促,思想正做激烈的鬥爭,要知道一旦認罪,那一生積累起來的名聲可全都沒了。   冷無為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道:"聽說蕭相您有一個很可愛的孫女,你就是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她想想。難道你真的想讓她這麼小就被賣到妓院裡,長大後出賣皮肉。成為天下男人的玩物?她的身上可留著你蕭相的血啊,是你的後代。在南方我曾到一家'五味樓'的酒店……"將與沈子芸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邊,雖然後來體恤沈子芸,給她一筆銀子養老,也算不枉相識一場。   蕭貴中聽完故事後,身子發顫,接著老淚縱橫。   冷無為歎一口氣,道:"蕭相,你我無冤無仇,咱們只是各為其主。如今八爺已經救不了你了,你的百官們也都在觀望之中,現在能把握最後機會的只有你自己。或許你會為此而被罷了爵位,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抄家絕對不會,而且不累及你的子孫。你好好想想吧,我冷無為雖然騙人無數,自毀諾言多了去了,但那是為了得了銀子又不賣良心。可這一次,我像你保證,今晚說出的話,絕對不食言,我以我愛的人發誓。"蕭貴中沉默了,好像看到幼小的孫女被官兵抓走,賣到了妓院裡去。一時間,蒼老了許多,呆呆地坐在那裡。冷無為也趁此而離開。 第二百六十六章 無賴當政(七)     次日,刑部審案已經還像昨天那樣死板,對於趙澤的提問,蕭貴中閉口不言,始終不開口說話。如果是一般的人,大可以上刑,但蕭貴中並沒有定罪,身上還有爵位,刑是上不得的。最後在冷無為的提議下,又草草退堂。   送走各位大臣和王爺後,冷無為特地留了下來。   "趙澤,這案子過幾天再審吧。蕭相年紀已經老邁,對親情看的很重,你派人到他府上去,把他的小孫女接來。"趙澤有些不明白,"恩師未免對他太過仁慈,如果是一般人早就關進牢房,別說還讓其親人探望。"冷無為走到堂外,看著小草已經發芽,大地的青春正在甦醒,笑了笑道:"趙澤,對付蕭貴中這樣昔日的宰相,恐嚇是嚇不倒他的。現在對他一不能上刑逼供,二不能危言恐嚇,如今之計,旨在攻心。這一點你要牢記,這案子才能打開這個死結,才能順利結案。明白了嗎?""學生明白。"趙澤心服口服道,"學生知道該怎麼做了,一定不讓恩師失望。"冷無為笑笑,抬腳往衙門外走去。   出了刑部衙門,冷無為讓轎夫先回去,自己則換了一身早準備好的便衣另一條道上走去。轎夫想問又不敢問,只好回去。   春天到了,世間萬物也開始活躍起來。雖然大漢朝廷政治鬥爭相當複雜、險惡,可在百姓身上則顯得是太平盛世。春天到了,代表著春闈也就開始了,這是冷無為剛登首輔大臣後推動的第一件事情。春闈定在四月十五日,算算日子也就這十幾天了。   冷無為逛著大街,享受著這份無拘無束的自在,官越當越大,留給自己空餘的時間也就不多了,正穿過一家名為"稻香酒樓"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唱詩。   "滿腹經綸策,高登探花名。意氣風發時,束之以高閣。天下雄才兒,莫如一白丁。出相入將呼,歎我讀書人。十年寒窗兮,其苦何人知。文武齊雙全,卻為君戲臣。"這詩不難懂,冷無為聽的出,其中有一段是針對自己的,感覺有些好奇,便尋聲找去,在酒樓的角落裡,一個身穿六品官服的人在那裡喝酒,自飲自酌。當他把面轉向冷無為時,冷無為突然認出此人,他正是林天遠的二子,林飛。以前本沒有遇見過他,對他也並不在意,只是曾經到過翰林院學習一段時間,匆忙之間見過幾次面,由於當時林飛主要的職責只是管理書卷,兩人相交並不長。認識他還是通過別人的介紹才認識的。   "林飛,他是當年我任主考時第三名探花,算起來我也是他的老師。不過當時倒沒有聽說他來到我府上拜訪。聽林韻詩說過,他還算的上是文武雙全,是個人才,只是太重名利,和他兄長林豪一樣,太過勢利。"冷無為喃喃的評價道。   "兄台,我可以坐這裡嗎?"冷無為笑著,泰然自若的坐在林飛的對面。   林飛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翰林院任職,擔任翰林學士,負責一些皇上閒暇時談詩論話的職責,是個閒臣,他們這些人並非翰林參政學士,是沒有資格參與朝政的。   林飛張開醉眼,看著對面坐著的人,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是冷無為,酒立刻醒了幾分,忙要行下臣之禮,卻被冷無為攔住。   "這裡沒有別人,不要搞這些虛禮。我剛才在外面聽到你在唱詩,能不能解釋一下,裡面其中的意思?"林飛尷尬的僵住,"這個這個……,其實……"結巴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冷無為臉色一斂,沉聲冷冷地道:"林二公子,我冷無為是沒有讀過幾本書,聖人之言對外來說都是狗屁,你說的出將入相的白丁,說的自然就是我嘍。你好大的膽子,按情理來說,我還是你的主考老師,你這麼說我,不知道你那些聖人之書讀到哪裡去了!"林飛嚇的冷汗直流,忙爬起來,跪下道:"恩師恕罪,學生不是這個意思,學生真的不是這個意思……"他太知道當前的厲害,冷無為是宰輔,權力大的很,又深的皇上恩寵和信任,要弄死自己跟玩似的。   冷無為喝了一口酒,冷聲道:"什麼時候你的酒醒了,就到我府裡。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學生,我會找個差事給你的,但記住知恩要懂得圖報,這是做人的原則。"說完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林飛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再去尋找冷無為時,人已經不知道蹤影。   林府。   "二弟,他真的跟你說要給差事給你?"林豪有點不敢相信。   自從林天遠死後,他們的官職配不上享有的府宅,在京城之中每個人所應有的規格是受限制的,只准低不准高,否則御史言官就要參他,二人不敢攪這種是非,匆匆將房子給賣了,由於當時朝廷查抄林府後,因皇恩只留下了這所宅子,平時二人也沒有多大的積蓄,只好靠著賣祖產以及房子的錢財過活,在官場上少不了應酬交際,二人又不懂得持家過日子,好在林豪在戶部辦差,懂些錢財出入,但日子開始時還行,越到後面越難,朝廷給的俸祿又怎麼能夠的上二位公子哥的開銷。按他們的年紀也該成家立業了,可門戶相當的人家不願意和他們結親,畢竟他們一沒有錢二沒有權,加上為了效忠居然連自己父親也給害死,乃不孝之人。二人的仕途也可想而知。   林飛拿起大茶壺就喝水,解渴後,問道:"大哥,你說冷無為他要給我找什麼差事啊?"林豪一聽他這話立即就斥道:"你宰相恩師的名諱豈是你亂喊的,你不在朝中你不知道,如今冷相手上可有很多的肥缺,你可知道刑部代尚書可是你同榜,他就是冷相給提攜上來的。以我看,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官,他不會讓你這麼特意去他府上,隨便讓你到哪個衙門報道就行,咱們照樣還是知他的恩。二弟,咱們林家要想重振旗鼓,只有死死的抱著冷相。這一次上堂做證,便是他派人讓這麼說的,可見其厲害。你要把握機會啊,畢竟你們有師生這一層關係。"林飛聽著他大哥的話,越來越激動,想到以後飛黃騰達,心也跳的快起來。   林豪突然笑了起來,"你可知道他和咱們三妹還有一層見不得人的關係,我曾讓人去尋找三妹的下落,得知是他將三妹給接走。當日宗人府審案子的時候,也是他保駕護航,宗人府才從輕發落。這事情是見不得檯面的,所以沒有人知道,我也就沒告訴你。"林飛更是激動,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大哥,既然他和咱們有這樣的關係,那我們為什麼不早點去拜訪他?"林豪搖頭道:"是岳先生不讓我們去的,他說只有冷相親自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日後才能飛黃騰達,重新過上以前的日子。但是我們主動去找他的時候,他或許礙於三妹的面子,可能只是隨便給了咱們一個官職,日後想再陞官就不可能了。只有他主動找咱們時,咱們才能算他的人,自然就不會虧待。這其間的奧妙你可明白?"林飛想了一會兒,笑道:"那大哥你做了那粉口供,他是不是給了你什麼許諾啊?"林豪笑了起來,"他讓我擔任浙東省的道台一職(四品)。"林飛呵呵笑了起來,"原來大哥是早有心理準備,怪不得那麼勇敢的和八爺他們作對。就不知道他會封我當什麼官?只要他記得和小妹這層關係,咱們做小舅子的自然不會虧待,日後還看哪些人敢看不起咱們哥倆。"楊公府。   自從浙東省的案子審結後,留給冷無為的卻是一大群的人事安排,劉本、陳嘉成、義親王、廉親王都提了一連串的名單,在給皇上審批之前,冷無為必須篩選其中不合適的人,和提拔某些人,畢竟他是首輔有督察之權也有專斷之權。   岳真也在一旁審察,不停的搖頭,最後看著冷無為道:"上面的人選都不太合適擔任浙東省巡撫一職,那是個封疆大吏,為一省之長,掌管地方民政和官員考察,二位大人和二位王爺所提的人選都不怎麼合適,要麼是資歷不夠,要麼是身份不對,這是個文官,義親王非提一個武將出來,這一點恐怕在皇上那裡也通不過。"冷無為眼皮有些累了,此時天色已經很晚,道:"這其中的利害我不是不知道,這幾個人都想在今後的朝廷裡有一定的影響力,所以提的人選也是自己信的過的人。真是頭疼,這幾方面的人都不能輕易得罪。""我提議一個人選,他或許適合。"岳真忽然道。   冷無為來了興趣,"誰?""鄧容,他現在是三品,離二品不遠,況且浙東省的案子是他審的,那裡的民情他也知道,在朝堂上也能說的過去。更重要的是,他是皇上的人,皇上那裡也能通過。如今把他留在上書房,作用發揮不是很大,皇上心裡自然清楚。而且侯爺你提議他為巡撫,其他各位大臣自然也說不出什麼來,還有可能以為這是皇上的意思。鄧容也可感你的恩,日後有用的著地方,他自然會效命。"冷無為盤算了一下,笑道:"不錯,不過我不能放任他過去,在他身邊必須要有我的人,否則萬一他再步湯化的後塵,我臉上也無光。我準備讓林豪去擔任道台,過一段時間再提拔他為東南道御史,把這個鄧容看住。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不合適的動作,治他倒也方便。"岳真呵呵笑了起來,"候爺英明,林豪和林飛我是看著他們長大的,能耐是有的,但原則性比較差,官場上的一套他們也懂。只要日後好好點撥他們一下,會成為候爺你的助手,畢竟在三小姐這一層關係上,他們和我們有著天然的聯繫。"冷無為一聽到他提到林韻詩,不由的歎了一口氣,自從把她接到西北後,她就一直不願意見人,自己也沒有那麼多空閒時間去磨,在攻打北魏前,去見過她一面,當時她帶髮修行,她提議約定三年時間,如果她能解開自己的心結,便願意和他廝守一生,如果沒有便正式剃髮出家為尼,現在算來已經過了一年多了,每個月自己都差人送信到西北,詢問情況,並帶上禮物,從最近的情況看她已經搬離了寺廟,在外面修行祈禱,這可是難得的好消息,說明她的思想開始慢慢的解開心結,知識還沒有那麼快。 第二百六十七章 無賴當政(八)     這一天風和日麗,天氣迷人。一心想要得子的楊雪兒看今天是個黃道吉日,便打算到附近的白馬寺去燒香祁福,因此早早的在一大家的奴婢、奴才、老媽子們,帶著蘇雨馨一同前往寺廟。現在不但楊家的根在她肚子裡,就連冷無為能不能有後,也靠她了。打算讓白馬寺的老方丈求個簽、算個卦。禮物準備的自然是相當的豐厚。   她們這一走,冷無為倒也清閒了下來,今天不是他當班,朝中的事情大抵也只是讓劉本和陳嘉成去處理,自己只需要在他們處理完後,加個批語什麼的,但就是這也是讓劉本代勞,因為他根本就不是這塊料。皇上對此也是默許。   「主子,翰林學士林飛求見。」小寇子跑來道。   冷無為正躺在搖椅子上,品著南方剛上貢的御茶,這些是皇上剛賞賜下來的,味道果然就是不一樣,凡是御茶者大抵比較珍貴。   「哦,他來啦,你讓他進來吧。上杯好茶,就上我這壺樣的。」   小寇子是專門伺候冷無為的,有點心疼道:「主子,上御茶也太抬舉他了。咱們府上那麼多好茶,隨便挑幾樣,也拿的出手。」   冷無為笑道:「瞧你小氣那樣子,他可不比一般人,搞不好以後還是一家人。一家人怎麼能說兩家話呢,快去。」   不一會兒,林飛進來了,看冷無為正躺在椅子上跟他打招呼,忙行師生之禮,然後一旁坐下。小寇子正巧親自端上一杯茶過來,笑道:「林大人,您在我家主子心裡可真是不一樣,您這杯茶可是皇上剛送我家主子的御茶。一般人還真沒有這服氣。」說完笑著離開。   「恩師大德,學生沒齒難忘。」林飛起身行禮。   冷無為笑著擺了擺手,道:「呵呵,請坐。最近在翰林院主要做什麼差事啊?」   林飛坐下回道:「回老師,翰林院只是閒差,學生干的也只是抄抄寫寫的工作。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態度甚為拘謹。   冷無為笑著從椅子上爬了起來,在桌子上拿出一道手令,交給林飛,道:「我打算讓你從刑部主事做起。不知道你可願意?」   主事可是個五品的官銜,而林飛現在也只是個正六品,他哪有不願意的,忙激動地跪了下來,「老師,學生這……」激動的話都說不全。   冷無為將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你我的關係你也清楚,將來咱們很可能還是一家人,就不要拘禮了。能幫的我一定幫,不過話也說回來,我給你們機會,你們也要爭氣才行。如果真到了合適的機會,我會讓讓你們出人頭地。因此我對你的要求不多,怎麼苦,怎麼受罪,你也要給我當三年的清官,當一個孤臣,不要結黨不要營私,安安分分的當好這三年的官。只要你能做到這一點,你今後的前程我會幫你安排好,甚至會讓你取代某個人的位置,前途不比趙澤差。論關係,還是我們比較近。以後也不要叫我老師了,怪生分的。」   林飛激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不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的說破那層關係,還為自己許了官,這激動之情,真的不能用言語表達。   冷無為看他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笑著拿出手絹給他,「你不要怪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提拔你,一來,我不在其職不好行這方便;二來,你們畢竟在文官跟前影響不是怎麼好,我不好為你們跑官;三來,朝廷局勢複雜,官越大越身不由己。太早把你們提上來,反而害了你們,對不住你死去的林相。本來我還想再冷落你們一陣子,但現在是時候了。你回去轉告你大哥,上任以後只要在一年之內幹出點政績,不貪污不受賄,我可以保證他會有很好的前程。如果他敢在一年之內讓我收到有官員參他的本子,那也就怪不得我翻臉不認人,我會讓他從此在官場上消失。這一點你要清楚地轉告給他,還有到了任上對百姓要仁慈,要體恤。明白了嗎?」   林飛跪下嗚咽道:「大人對我林家大恩大德,林飛代表兄長,感謝大人。如果以後用的著我們兄弟的,我們兄弟絕對為大人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冷無為笑著搖搖頭,「只要你們今後有出息,當個好官,我也算是不負相爺所托了。」說著想到了什麼,在桌子上拿張紙寫了幾個字,然後交給林飛,道:「這是你妹妹現在住的地址。什麼時候有空你讓人捎點東西給他,多謝謝家書。還有………,你明白的。」   林飛擦乾眼淚,接過紙,笑道:「侯爺放心好了,林飛一定勸勸舍妹,早點接受侯爺。」本想叫大人,可覺的更生分,叫老師吧,對將來的妹夫這麼稱呼又不太合適,只好稱其爵位。   冷無為笑笑,「哈哈……,擔願如此,我看好你喲。」   打出了楊公府,林飛心裡跟抹了蜜一樣,甜到心坎裡了,和當今皇上的寵臣、朝廷的權相聯姻,日後的前程更是不要說了,有了妹妹那一層關係,看來今後是不用發愁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春啊。   永元四月一日,昔日軍機首輔大臣終究沒有熬過由親人帶給他的心理壓力,在第三次會審的時候,默認了所有對他的控告罪行,並在趙澤的誘供下,牽扯了一批官員。其中有吏部尚書尤問天、左右侍郎陳寧、孫耀、督察院的左右御史湯廣和、陸平、以及不分下屬官員,總共人數達到一百二十多名,可以說是大漢朝明宗皇帝首次以來,處理朝廷官員最多的一次。   不久,明宗皇帝就此事宣判了詔書,蕭貴中被奪去爵位,貶為庶民,遣回老家養老,念起三代老臣,有功於社稷,不抄其家,不牽連子嗣;吏部尚書尤問天,有愧職守,以權謀私,毫無原則,免其所有官職,貶為庶民,抄沒家產,放回原籍,終身不得為官;督御史湯廣和、陸平,身為督御史,監察百官,卻放之任之,且同為其謀,罪無可恕,則令削其官職,抄沒家產,送往西北邊疆服役,其家眷則不牽連;其餘各位官員,則交由刑部議審。   讓所有朝廷大臣為之擔心的蕭貴中一案,到此算是結束。然而就在百官還沒有從驚訝之中清醒過來,時,一大堆的人事安排,卻發佈下來。   周謹敢言,不因為蕭貴中是其恩師而加以包庇,其愛國為民之心甚為難得,著其擔任督察院左督御史一職。   上書房大臣巴仁貴,為人謹慎,甚得朕心,且為人剛直,不畏強權,著令巴仁貴兼督察院右督御史一職。   刑部代尚書趙澤,在其案中辦案盡心盡力,一心忠於朝廷,在審案之中,其能力可見一斑,著升任刑部尚書,加封一等子爵,賜錦袍一件,黃金百兩。   揚蘇省巡撫東方白,在其任上克盡職守,推行新政,甚為先皇所器重。且為人謙遜、謹慎,原則性強,特升任為吏部代尚書。   當這四人的任命由軍機處傳達下來後,朝廷各位大臣都瞠目結舌。因為這其中兩人都是冷無為的學生,而周謹則因參蕭貴中,卻破格提拔。這好像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樣。   除了四人被任命,其餘一百多位官員的空缺也留了出來,經過軍機處大臣們的商議,從地方上和朝廷裡升任一部分人,這其中各派系的人都有,有廉親王文思的、翰林大學士劉本和陳嘉成的、有義親王文祥的,當然也有首輔軍機大臣冷無為的。不過其他四人用的都是文官,而冷無為則用的是些武將加以一些自己的門生官員,形成文武對峙監督的局面。這主要體現在地方上。朝廷裡面冷無為插手調任並不多。   當一系列事情處理完後,四月十五日的春闈也開始舉行了。此次擔任主考官的是義親王文祥,副主考官有三名,分別是禮部尚書僮維、左督御史周謹、兵部尚書敖丙。閱卷大臣有翰林大學士劉本、陳嘉成,廉親王文思、誠親王文良、以及右督御史巴仁貴。   科考結束後不久,由冷無為提議任命鄧容為浙東省巡撫,皇上恩准,很快鄧容被責令出京任職。同時也任命一批官員,由於此次空缺甚多,一二榜的進士都被放了實缺,可以說現在考中的舉子們,是這場政治鬥爭中第二收益者。第一自然是當今的皇上。如今朝廷各大臣都開始轉向他,至於還委任廉親王那麼多差事,重用他提出的人,自然是做掩飾而用,朝廷的主要部門都按排的是自己的人,那些無關緊要的空缺自然沒有必要較真,同時這也算是安定百官的心。   時間一晃,就來到六月。這半個月以來,冷無為在府上臥病近半個月,來往探病的官員他可是一個都不見,誰都不知道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冷無為為什麼會有如此的舉動。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皇上數次招你進宮商議國事,你都托病不見。長期下去,皇上難免會動怒啊。」   晚上,冷無為在蘇雨馨的房裡過夜,聽她擔憂勸道。冷無為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又在她胸脯上摸了一把,笑道:「朝廷裡的事情你不懂,鋒芒過露會招來災禍的。皇上現在剛享受到權力的快樂,他可不願意有第二個蕭貴中出現。如今我在朝廷上多少有些影響,如果我哪一天揣摩不到皇上的意思,我的意見和皇上心裡想的相左,那我的處境可就微妙了。不如先退避三舍,等皇上什麼時候用到我了,再出來也不遲啊。我的小乖乖,你這下懂了嗎?」說完順勢摟著她,躺了下去……   永元二年七月十五日,北方局勢突然大變。北魏重關衛靈關守將曾大成突然向偽寧國楊純投降,降兵達二十萬,其中有五萬是精銳的鐵騎。七月二十日,北魏失去重關,不得不遷都往南而撤。   七月二十五日,北魏都城被攻破。楊純進城之後,軍紀嚴明,任命原先頗具民聲的官員,並廢除苛捐雜稅,甚得民心。其影響甚為巨大,都城往北的所以城鎮都向楊純效忠投誠。北魏算是亡了一半。   八月三日,寧國宰相張銳停止與北魏作戰,並急速派使臣分二路東進南下。一路是與北魏簽定和約,停止兵戈;第二路則往南邊大漢而來。   八月十五日,就在北魏和寧國簽定合約不久,北魏皇帝突然病逝,誰為繼承人選,成為北魏最為緊要的問題。以柔雲公主為首的一班大臣提議由鎮南王為帝,而以太子太傅為首的自然是提議太子為帝。雙方勢力相均,互不退讓。但柔雲公主這一派最大的弱勢就是鎮南王不在朝中,而在大漢。大漢與北魏有領土之仇,百官們對此都心有芥蒂,要想說服大臣們,鎮南王回魏之事,迫在眉睫。   八月二十一日,寧國使臣到達大漢,並與大漢商談針對偽寧國之事。然而朝廷各路大臣對此莫衷一是,態度曖昧。消極作戰這比比借是,而為首者是以六王誠親王為首,大談聖人不動刀兵之說,而廉親王則緘默其口。   如今偽寧國楊純勢力極為龐大,駐紮北魏前都城北陽城,虎視南下。但因張銳將兵力靠近北魏現在駐紮的都城不遠之處,恐南下遭前後夾擊,一時不敢大意,且後方未穩,一時倒也不敢南下。   義親王文祥對目前的形勢也拿捏不準,不知道是該援助還是不援助北魏。劉本等各軍機大臣對這勝負難料之戰,也是極力的反對,且大漢朝政剛穩,此時用兵勝了還好,一旦敗了,朝廷危急,大漢危急。   而明宗皇帝對此態度不明。   八月二十四日,議政殿再一次就此問題舉行廷議,此前廷議並沒有招寧國使臣上朝,今天卻把他招來,這使臣乃張銳的心腹,名叫上官南,在寧國擔任軍前參謀一職,相當於幕僚參謀,品級雖是是四品,地位卻相當的高。   上官南年月五十開外,一身正規的寧國使臣服,站於朝廷之下,虎視群臣。在聽大漢朝各位大臣的建議後,卻突然放肆的大聲笑了起來。   明宗皇帝卻感到奇怪,問道:「貴使何古故發笑?」   上官南拱手一禮,直目對視明宗皇帝,大聲道:「我笑貴國人口在諸國之中最多,但朝廷之上卻無一人能有看未來前景之眼光,實在是讓外使感到心寒,更為陛下感到好笑。外使失禮之罪,還望陛下見諒。」   下一章:第二百六十八章,冷無為出山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冷無為出山     上官南當著大漢皇帝的面,大放厥詞,立刻遭來群臣的圍攻。可他卻彷彿沒有聽見似的,只是默默的看著大漢明宗皇帝,本來七天的路程他走了十多天,來的路上仔細琢磨這大漢皇帝到底是什麼樣的,從個性到政績到近年來的舉動,多少瞭解坐在上面的皇帝。作為一個使臣,這知己知彼的本事是必需的。   當各大臣在明宗皇帝的手勢下,安靜下來後,上官南才道:「外臣在寧國就聽說貴國有一位能臣,名叫冷無為。臣想聽聽他是怎麼說的?一個能在與三國作過戰的並取得輝煌戰績的人,他應該不會有如此短見吧。」   當他提出要見冷無為時,其他各臣子都再一次議論開了。明宗皇帝感覺有些好奇,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朝有個冷無為?」   上官男笑了笑道:「有史以來能將我寧國精銳打的那麼慘,並俘虜十幾萬大軍的將領,凡是寧國之人又豈能不知。而且依我所見,他是貴國最具有戰略眼光之人,否則不會提出分批將俘虜之兵以買賣的形式送回寧國,更不可能提議用名存實亡被我國佔領的大漢領土作為練兵駐紮所在。可以看出,他是想看到我寧國動亂,讓我國皇帝陛下用在貴國領土上的我國之兵回援都城,使我寧國陷入內戰之中。到時候,我國所佔領土不費吹灰之力,就收了回去。假以時日,寧國衰弱,趁勢用兵,以圖我國疆土,有如此心計之人,怎麼會沒有遠見。不但我國丞相一直注視著冷將軍,哦,不對,應該是冷相爺,就是北魏和偽寧國的楊純也一直在注視著他的舉動。來的時候,相爺曾找我說過一句話,能支持三國同盟共抵抗偽寧楊純者,非冷無為不可。能讓相爺有這麼高評價的,除了亂臣楊純之外,當今就屬貴國冷相爺了。」   一席話說的群臣聳動,之前那席話本是冷無為與寧國使臣相談的秘密內容,這是他們不得不接受的條件。當今只有冷無為和死去的德武帝知道,但隨著楊純的公然反叛,這些已經不是秘密的秘密。   明宗皇帝和各位大臣才第一次聽說,不過想想當時先帝讓冷無為全權負責談判之事,劉本數次談好的協定,先帝都沒有認可,惟獨冷無為只上奏一次,就立即批奏下來。當時以為只是冷無為甚為得先帝的恩寵,不料裡面卻有如此之內幕。   「你說的可是當真?」文祥有點不敢相信,平時笑嘻嘻的冷無為會有如此心計。   上官南道:「這些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秘密,對將來也不再有什麼影響。這事情我是聽相爺說的,當時初聽我還真嚇了一跳,這內容完全是讓我們寧國迫不得已選擇、必須要選擇的路。但隨著楊純為了穩定軍心和民心,又怕冒天下大不韙起先搞內戰,不得不放棄攻打都城,而改向北魏。否則結局真的像冷相爺所料,讓我們寧國飲鴆止渴。最後就算我寧國不亡,也沒有昔日的強盛。但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在那個時候站到了我們的一邊。當時貴國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冷相和貴國的先帝。」   明宗皇帝瞇了瞇眼,道:「今天就議到這裡,散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御書房裡,明宗皇帝生氣的將桌子上的奏折推翻到地,怒道:「該死的冷無為,居然有事隱瞞朕。害的朕下不得台來,真是罪大惡極。」剛才看到滿朝文武質疑的眼神,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旁邊小順子慌忙的收拾地上的奏折,陪笑道:「皇上,這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如問問冷相爺,看他怎麼說?」   「他能怎麼說?朕讓他擔任首輔大臣真的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明宗皇帝的臉上依然是怒氣沖沖。   小順子察言觀色,忽然道:「也不知道冷相爺的病情好了沒有,都幾個月了也沒有見他上朝。事情都是劉中堂負責的……」說到這裡就打住了,他是提醒明宗皇帝,其實冷無為根本就沒有做什麼有違背皇上心思的事情,就連普通尋常的政務也是他人代勞的。   明宗皇帝何嘗聽不出來,可胸中這氣就是出不了,道:「擺駕,去楊公府。」   話說另一頭,這麼長日子冷無為一直就縮在府裡,當然也每隔段時間到樂靈那裡風流一下,樂此不疲。更大的喜事還有,蘇雨馨的肚子有了,自己總算有後了,那心情能不爽嗎?   這會兒,還和楊雪兒搶著聽肚子裡的動靜,不過才三個多月,能聽出什麼來,圖的也就是新鮮。府裡上上下下對待蘇雨馨更是像祖宗一樣伺候著,母以子貴,此話不假啊。光蘇雨馨吃穿用度,全是最上好的,就是喝的茶那也是讓人千方百計從南方購來,對腹內孩子沒有影響的清茶。   「主子,順公公來了。」   小寇子跑來稟報,冷無為愣了一下,喃喃地道:「奇怪,這個時候他怎麼來了……」想了一會兒,道:「快去請。」   小寇子接著道:「不過他身後還有一個人,看樣子順公公是陪他來了……」   「還有一個人?」冷無為皺了眉頭,眼睛突然瞪的大大的,旁忙往外跑去。   內堂書房內。只有他們三人。   「臣冷無為見過皇上,接駕來遲,還望皇上寬恕。」冷無為趴在地上。   明宗皇帝左右看了看冷無為的書房,在書架子上摸了幾本,看了看突然搖了搖頭,「真看不出啊,你冷無為書沒有讀過幾本,可所藏的書倒是些孤本珍籍啊,看樣子是別人送的吧。」   冷無為依然跪在地上,道:「臣哪懂得什麼書啊,只知道當個擺設。皇上說的不錯,這些書都是別人送的,我看這書也不值幾個錢就收下了,當時心情還很不爽,以為他們是看我讀書少,送書來恥笑我的,當時臣想你敢送我就敢拿。回來後,就丟在這上面,皇上見笑了。」   明宗皇帝沒有料到他說的這麼直白,笑了笑,「誰進了你的書房還說你是白丁,那他就是白丁了。你起來吧。」   「臣,謝主隆恩。」冷無為這才爬起來。   明宗皇帝在椅子上坐下,翻了翻手裡的書,隨口問了問那事情,表面裝的很不在乎。冷無為多少也聽說寧國使臣來漢,但沒有想到會說這事情,忙跪下說道:「皇上恕罪。這事情的確是有,當時臣是這樣打算的,可後來楊純不打寧而打魏,這番計劃也就作廢。因此沒有向皇上說明,是臣失職之罪。」   明宗皇帝本來一肚子氣,可看到冷無為誠懇的說了下事情的經過,也就消了氣,問道:「那你對三國結盟的事情怎麼看?」   冷無為跪著道:「皇上如果要想保十年太平,可以不結盟,以中立之態處之。如果想光大大漢江山基業,則結盟為善,可保百年平安。」   這一論調果然和朝廷各大臣不一樣,也真讓上官南說著了,明宗皇帝疑惑地問道:「可否仔細說說。」   「臣遵旨。皇上,這三國同盟的打算,早在先帝時期,臣就有這個打算,因此才不顧世人之言,稟先帝旨意攻打北魏,目的就是佔領峽谷關,抵擋敵軍來犯。同時,稍加時機,培養鎮南王為親漢之北魏國君,好結成兩國同盟,共同抵擋偽寧國。如果寧國出兵攻打北魏,我大漢將棄北魏,坐守峽谷關而觀望天下局勢,誰弱吃誰。但是如果寧國也參與攻打偽寧,則由我大漢提議,結成三國同盟,分為東、中、西三路,共同抵抗偽寧。我大漢則取東路,東路地勢平坦,易於騎兵交戰,也利於擾敵。臣相信偽寧最大的敵人不是我大漢,而是寧國和有差點亡國的北魏,楊純必然會以重兵防守或進攻,中路和西路必然會與偽寧重兵對峙。而這時東路我軍可長驅直入,在外圍上將斷其糧草,只要偽寧國撤退,他們面臨的必然是前後夾攻。只要大軍一亡,我大漢盡佔偽寧東部和北部疆土,從而在東、南、北三面將北魏包圍。迫使讓其成為第二個南李,成為屬國。至於寧國,日後可以緩圖之。此乃臣為大漢江山謀也,如今事情也正和臣的預料一樣,寧國最先提議三國同盟,此乃正是我大漢難得的良機啊。」   明宗皇帝聽的血脈膨脹,看著跪在地上的冷無為,心道:誰說此人是個白丁,他的遠見,他的戰略目光和膽略,非朝廷那班大臣所能比,難怪父皇將天下兵馬大權交給他,原來存有此種目的,這個冷無為想法大膽,構思縝密,城府頗深,讓他為將為相,大漢不至於吃虧,是個能臣。   「你先起來吧。」   「臣謝恩。」   明宗皇帝忽然道:「如果朕不想結盟,那以你之見有當如何?」   冷無為淡淡地道:「此事可當問朝廷大臣,他們可為皇上謀完全之策。」意思很明顯的告訴明宗皇帝,如果想圖霸業,他願意為他謀劃,如果只是守牢現有的江山,朝廷大臣們可以相處最完美的策略。   明宗皇帝笑了笑,搖著扇子搖了幾下,然後放在桌子上,向門外走去,什麼話也不說,小寇子看了冷無為一眼,臉色有些擔憂,忙跟了出去。   這一下,冷無為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看著桌子上放著皇上用的扇子,走過去打開看了看,只見上面畫著一幅江山風水畫,不過上面卻寫著很醒目的幾個字,「萬里江山萬世功」。冷無為明白了,拿著扇子自己扇起來,不時還聞聞扇子上面的檀香味。   三日後,朝廷再一次召開廷議。不過這一次卻有異樣的事情發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上朝聽政的冷無為,今天卻上朝來了,手上還握有御扇一把,這個舉動多少讓人產生懷疑。   果不其然,當明宗皇帝再一次就此事進行商議的時候,冷無為站了出來,提議結盟共同抵禦偽寧,並建議作「討偽寧檄文」,發往天下。主旨是小而大之,宣稱偽寧有亡我大漢之心。   朝中各位大臣看到明宗皇帝笑而不語,多年的察言觀色讓他們清楚的知道,皇上的心思和冷無為的心思一樣,所不同的是由冷無為的口說出來而已。反應快的和緊跟著冷無為腳步走的,立刻改變態度,積極響應冷無為的看法,禮部尚書更是毛遂自薦,讓自己擔任寫這篇檄文的差事。   這陣勢就是再反應慢的也明白,現在風向變了,立刻紛紛上前請罪,並大肆讚頌冷無為的遠見卓識,並為自己的淺見而懺悔。很快,局面變成三分之二的人支持結盟,另外三分之一,則是文祥、劉本、陳嘉成的人,至於文思他巴不得冷無為離京,因為現在能擔任大將軍的人選也只有他,只要他一離京,後面的事情就好辦。自然是支持冷無為的看法。   明宗皇帝往下看了看,刑部、吏部、兵部、禮部、戶部都支持結盟,前四個都和冷無為有關,戶部是文思掌握的,他支持冷無為,戶部自然也就跟著支持。文祥也看出皇上已經下了決心,並且找過冷無為,他手上的扇子就是證明,也上前附和,支持冷無為的看法。   沒有了文祥的支持,劉本和陳嘉成也不得不附和。一時之間,結盟之事,轉變成大勢所趨。   明宗皇帝趁此機會,下詔書,任命冷無為擔任結盟談判欽差大臣,全權負責結盟事宜。三國結盟的序幕,正式拉開……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三國結盟(一)     永安九月一日,大漢王朝與寧國王朝就結盟一事,展開了會談。首先擔任使臣談判的是兵部左侍郎曹成。(註:前左右侍郎李士魯、賈簡在敖丙擔任尚書時,被派到地方上任職務,後來的曹成、胡德都是又敖丙通過八王爺文思提拔上來的,是他的親信。)   談判地點設在宣德殿。   雙方對立而坐,就結盟之事雙方擔任何種職責,展開了商榷。上官南不愧是宰相張銳得力的幕僚,口若懸河,針鋒相對,在關於寧國防守職責上絲毫不退讓,意欲讓大漢承擔更多的責任。曹成顯然不是他的對手,幾次敗下陣來。   本來擔當談判使臣的是冷無為,但他看來的只是一個寧國宰相的幕僚參謀,而自己身為大漢首輔軍機大臣,身份不對等,便讓兵部派出官員和他相談,目的也只是探談這寧國結盟的誠意到底有多少。   談了半天,上官南看著對面的官員支支吾吾,絲毫做不了主,不由怒從心來,拍案喝道:「我寧國有如此誠意與貴國結盟,共抵心腹大敵。而貴國居然毫無誠意,談判官員居然無法做主,所需商榷的條件也不提,這還談什麼談!」   曹成是個四十多歲胖子,早些年跟著敖丙,算是資格比較老的一輩,加上又是敖丙的心腹就被提拔上來,為人也沒有多少才幹,屬於想「算盤」一樣的人,你撥一下他動一下,但為人還是比較可靠,值得信任的,其人生信條便是寧可不做事,也不要做錯事。   他看寧國使臣發火了,忙讓讓那些太監們上茶,笑道:「貴使不要生氣,你也知道這談判事宜本是由我朝冷相爺主持。閣下想一想,我朝相爺畢竟是我朝最大的官,而貴使只不過是四品幕僚參謀,在這身份不對等的情況下,冷相爺只是讓本官來看看貴國相爺所提的條件如何,至於今後怎麼談,我想還是讓他們二位相爺再斟酌斟酌。我想貴使也應該能理解,如果相爺和貴使談談就簽下協議,到時候貴國反悔,我們大漢也無可奈何。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席話不上官南噎住了,沉思片刻,忽然哈哈笑了起來,拱手道:「倒是本官疏忽了,那不知道冷相爺準備怎麼談?」   曹成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道:「這才是咱們要談的內容。冷相爺對此早有交代,要想順利結成三國同盟,必須讓北魏的新皇帝是傾向於你我兩方的人。如今在北魏投降派聲音最高,而為首便是太子一派。因此冷相爺說了,如果張相爺能和他一道提名由鎮南王繼承北魏皇位,這三國同盟才有可能,否則頂多也就是兩國同盟。缺少北魏這個盟友,寧漢兩國就被從中撕成兩半,東西各部,無法形成有力的配合。到時候你們兩國要面對的不止是偽寧一國,還要面對北魏,畢竟他們手頭上還四十多萬的精銳之軍。」   上官男皺了皺眉頭,沉思其中的要害,尋思道:的確,結盟最先看好的就是盟友關係,如果有一個親寧漢的北魏在,那就不至於中途會反水,與寧漢兩國都很有利,但這個人選是由大漢提出,將來親漢必然甚於親寧,戰爭結束後,他若來個兩國同盟一同對付我國,這可就糟了。   此條件有利也有弊,上官南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道:「可以,但在新組成的北魏內閣中,任命擔任北魏討敵大將的人選,必須由我朝議定。這個條件不過分吧。」   「不,北魏是一個獨立的國家,既然是盟友就必須同等對待。在結盟之前,必須先確定三國關係。冷相爺提出三點要求:第一,簽定條約後,三國平等,互不干涉內政;第二,在進攻路線中,可相互獨立,但遇嚴峻形勢時,可提名一人為三國共同大將軍,統轄三軍,其中自然有條件約束;第三;三國百姓須一視同仁,如遇因兵災而流離百姓者,需無條件的接納,行仁義之道。這三點要求是結盟的基礎,希望貴使能多加考慮。」   上官南聽完後,臉上露出了細汗,暗道:好厲害的三點要求,看起來是冠冕堂皇,其中卻是陰險毒辣。不干涉內政,大漢在立君之時就已經干涉北魏內政,把親漢的北魏列入平等之位,就是想把我寧國排斥在外,到時候北魏就會成為大漢的囊中之物;軍隊路線獨立,這看起來是不干涉他國行軍戰略,其實是在行自己獨立路線,一旦真的打起來,到時候大漢坐山觀虎鬥,這結盟還有什麼用;第三點看起來仁義之道,真打起來,難民最多的便是我寧國和北魏,大漢地處南邊,又有峽谷關為依靠,憑借此關為依仗,接納他國難民,那些難民在大漢得了好處後,便在心裡會親漢,如果大漢對北魏或我寧國動兵,這些百姓不見的會反抗。三點要求,處處都是為了大漢朝,難怪來的時候相爺曾交代,冷無為雖然支持結盟,但更會利用結盟為大漢爭取更多的好處,此話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楊公府。   「哈哈……,現在該輪到寧國使臣頭疼了。岳先生你這三點要求,還真是高啊,不但為大漢掙了很好的口碑,還讓他們以後有口說不出。我真該向你學學啊。」冷無為笑著調侃著岳真。   岳真捋著鬍鬚,笑道:「呵呵,侯爺過謙了。我就是幹這事的,這是我的職責嘛。」   冷無為指著他,笑了笑。忽然想到明天正好是楊雪兒的生日,該送些什麼禮物呢,倒有點傷腦筋,便詢問岳真。   岳真立即擺擺手,道:「這我可不知道,你別問我。小寇子那個人鬼機靈呢,你不如問他好了。」說著拿著書本躺到椅子上看起來,冷無為平時不怎麼用書房,除非議事的時候,平時都讓他享用了這裡的書籍珍本。   冷無為看他那假真經的樣子,忽然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我有一套後唐畫家徐子陵的畫,不知道岳先生有沒有興趣?」   一聽徐子陵的畫,岳真利馬就來了精神,「此話當真。」   冷無為給了他一個愛信不信的眼神。岳真知道冷無為雖然不懂書畫,可府裡收藏的卻相當的豐富,就連以前林相府上也遠遠比不上,笑著道:「侯爺,那畫……」不好意思笑了笑。這徐子陵的畫那可是可遇不可求啊,就是王公貴族也難得有這麼一副圖,據說徐子陵死後,隔了幾十年,他的畫價值立刻飆升,當時後唐皇帝專門派人收集他的話,更給予相當高的評價,徐子陵的畫變的更加彌足珍貴,常人很難看到一眼。   冷無為笑道:「畫不在我手上,可和在我手上沒有什麼區別。不過你得幫我這個忙?」   岳真心癢難搔,最後到底想看畫的心佔了上風,想了想在冷無為的耳邊說了幾句,冷無為驚喜的稱讚高明。原來他想小寇子能想到的招數肯定沒有什麼講究,讀書人應該瞭解讀書人喜歡什麼,故逼著岳真出招。   「侯爺,這畫該讓我看看了吧。」岳真兩眼放光道。   冷無為笑著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那是樂靈的地址,道:「你去那裡就說我讓你來的,她們會讓你看畫的,想看多久就看多久。」說完大笑著出門而去。   次日一早,京城郊外的一個山谷裡,這山谷之處,有一塊懸崖峭壁,其下面可看到一片清一色的菜花。那是附近的老百姓為了多掙點錢、逃稅而在荒谷裡耕種的。   「無為,你帶我來著幹什麼啊?」   一大清早,冷無為就帶著楊雪兒上山,楊雪兒被他奇怪的舉動搞蒙了,爬到山頂累的氣喘吁吁。   山谷裡竹林遍野,鳥語花香,比起在京城裡生活更有一番滋味。山谷之見,赫然看到一間還很新的竹房子,周圍養著雞鴨,周圍還有小狗在汪汪直叫喚。   「雪兒,你看到了嗎,這是送給你的。」   楊雪兒看著此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進屋看了看,一幅農家生活之景,驚喜的含著淚花,看著冷無為嗚咽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其實冷無為哪知道,只不過岳真曾和楊雪兒的談話中打聽出來而已,知道她喜歡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   冷無為摟著她,拍拍她的背,輕聲道:「這些年來,我忙於政務對你的關心一直就不夠,我欠你的太多了。如果沒有你,我冷無為怎麼會有家呢。今天只有咱們兩個人在這裡,我會一直陪著你。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都依著你。以後凡是你的生日,咱們都到這裡來,好嗎?」   楊雪兒含淚點點頭。   離屋子不遠之處,東倒西歪的躺著一地的人,小寇子赫然在其中,大咧咧的抱怨道:「我的媽呀,可累死我了。一個晚上就讓我們蓋那麼大木屋,可要了我的命了。」   旁邊的幾個差官不樂道:「我說寇爺,你不過只是在旁邊發號施令,幹活的可是我們兄弟幾個。」   小寇子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沒有力氣的丟給那些人,「記住這事情別往外說,要是讓言官們知道主子為了討老婆歡心,動用九門提督府的差兵,那可就了不得的罪名了。你們幾個記住了沒有?」   那些人得了銀票,利馬恢復精神,為首的差官笑道:「寇爺放心好了,能為冷相爺出力可是我們的榮幸,以後還要有這差事,寇爺可別忘了我們兄弟啊。」   小寇子揮揮手,不耐煩道:「去去……,你們都趕快回去吧,早點休息。哎喲,可把我累壞了。」但忽然想到什麼,大聲叫道:「哎喲,壞了,我忘了帶酒菜了!」   小屋那邊呢,楊雪兒換了一身農家姑娘穿的衣服,餵著雞,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而冷無為則是另一副景象,身穿布衣,手拿鋤頭,在屋子旁邊的荒地上刨地,看起來像農家漢,可幹活的樣子則原形畢露。   「相公,您休息一下,喝點水吧。」楊雪兒端著一瓢水過來,冷無為接過仰首就喝了一口,隨口問道:「今天咱們吃什麼?」   這話把楊雪兒問住了,但很快的道:「今天我來煮飯。」說著就跑到隔壁的廚房裡起,但又很快的出來,搖頭道:「雖然有米和做飯的材料,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打火啊?」   冷無為頓時暈倒。   廚房裡出現了溫馨的一幕。   「雪兒,這打火石分為陰陽兩石,要像這樣摩擦才會出火……」不一會兒,草被燃起。過去討飯的本事冷無為還沒有忘。   「相公,你先出去吧。我一會兒把飯菜做好。」   楊雪兒推著冷無為出去,然後把門關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什麼時候,就在冷無為肚子餓的呱呱叫的時候,楊雪兒突然把廚房的門打開,招呼冷無為進來。   「哇,這是什麼東西呀!」冷無為看到桌子上的東西,暴跳起來,只見桌子上放著清一色的用盤子裝的什麼東西,之所以清一色,那是因為都是黑色。   楊雪兒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相公,我沒有……做過飯。」   冷無為徹底要昏過去了。   「雪兒,不會做飯菜不是你的錯,我來教你怎麼做飯菜好了,這個菜是最簡單的。」   冷無為從外面抓了一隻雞回來,去了毛清理了內臟,洗刷乾淨後,放好作料,再找一個大的樹葉把它包起來,然後用早已經和好的泥給包上,然後放到火裡烤。   大約半個時辰以後,把雞從土中敲開拿了出來,那熟悉的香味,立刻讓人垂涎欲滴。沒有多長時間,這雞就被消失在二人的肚子裡。   楊雪兒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菜,好奇道:「相公,這菜叫什麼名字啊?」   冷無為笑道:「叫化雞,以前我當乞丐的時候和乞丐們學的,這名字雖然難聽,可味道倒真有的說。」   「叫化雞,這名字真挺有意思的。」楊雪兒笑的很開心,那美貌的面容更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冷無為卻是無奈的笑了笑,回想當初要飯的時候,為了偷隻雞可沒少挨打,有一次差點連小命都沒有了,何來今天的風光啊。   晚上,二人在山中小屋纏綿,其中美妙自然不用細表。 第二百七十章 三國結盟(二)     在回去的路上,楊雪兒靠在冷無為的胸膛上,乘著馬車往府裡的方向行去。昨天的感覺就像做夢一樣,在那一天世間好像只有他們兩人,彼此可以聽彼此的呼吸,這夢很真實,真實的它確實存在過,可又很虛無,因為它永遠不可能真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她看了看閉著雙目休息的冷無為,心下不由的感慨,回想當初第一次見冷無為時,他那聰明機靈又很無賴的脾性,讓自己既欣賞又討厭,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開玩笑,自己居然嫁給這樣的人。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了,多年的官場生涯使的現在的冷無為變的成熟、穩重,變的憂國憂民了,與其說是自己在影響他,不如說他在影響自己。在做一個好相公好夫君的方面,他確實很差勁,見一個愛一個,沒事還去偷腥,只是他倒霉了點,但作為朝廷官員,他不輸於任何人,立的功可載史冊。   但他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自己卻並不清楚,他從來不找自己商量某些方面的事情,每一天都在自己在打拼,每次回到府上總是笑瞇瞇的,可越是這樣自己卻越感覺很不舒服,彷彿他雖然近在咫尺,卻遠在天邊。   路總有走完的時候,當思緒還在困擾楊雪兒,卻不知不覺已經到達府上。一大家子的奴才、奴婢忙上前跑來伺候、迎接。   冷無為聽到動靜也醒了過來,昨天實在有些瘋狂了,笑著從車裡走了下來,伸了伸懶腰,「喲,這就到啦。」   皇宮御書房內,從蕭貴中的案子瞭解以後到現在,明宗皇帝的心裡總是有些不平靜,趁巧義親王文祥過來奏事。   「老十三,你說老八為什麼會沒有反應呢?蕭貴中可是他的岳父啊,如果他和百官一起搞個罷朝,那朕也不得不思量啊。」   文祥上前道:「皇上,您過慮了。八哥就是在百官中再有影響力,也禁不住人心相背啊,更何況他內部現在亂成一鍋粥,就算他想可百官也不願意啊。畢竟現在形勢比人強,還有冷無為在這些官員中有不少的影響力,要罷朝還要問問他同意不同意。」   明宗皇帝想想也是,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幾分,「冷無為談判的事情進展怎麼樣了,不會還在拖著吧。」   文祥無奈的點點頭,「冷無為還是沒有主動和寧國使臣談判,只派了一個兵部侍郎過去應付,我手上這一份正是談判的筆錄,請皇上過目。」   明宗皇帝接過翻了翻,突然笑了起來,「這個冷無為還真有點聰明勁,提出談判之前三點要求,可真的一點都不含糊,提的甚好。」說著合上本子,道:「你轉告曹成,談判所有的事情一切聽冷無為的就是,不用上報。還有你再清楚轉告冷無為,朕對此不作任何干涉,他所簽訂的任何協議,朕均允之。」   「臣遵旨。」文祥領命。   永安二年九月十日,就兩國宰相正式談判前的磋商,降下了帷幕。上官南迫於形勢,不得不答應大漢的三個條件,但保留了正式談判的一些餘地。在針對北魏鎮南王就任北魏皇帝的事情上,達成了共識,並允諾回國後即向北魏施加壓力,而大漢在此前也做了些讓步,就兩國通商貿易問題上,答應開放西北幾個城鎮作為商貿口岸;對西楚未來繼承人上面,也做出了承諾,不加干涉。(註:大家應該清楚仁義皇帝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秦雯公主,沒有兒子。因此未來誰當繼承人的問題上,將很大的關係到是親寧還是親漢,對今後三國關係的發展,產生很重大的影響,西楚國力非北魏可比,如果它是親漢,那寧國就在很大的程度上受到兩國的威脅,因此在這點上必須達成協議,其目的就是你建立親漢的北魏,而我則塑造親寧的西楚。)   同日,北魏使臣到達大漢京城。大漢朝廷官員就鎮南王回國一事,進行激烈的爭論。問題是在現在放回國還是等三國結盟後,再放回國。雙方爭執不下,最後明宗皇帝將這事情又甩給了冷無為,讓他酌情處理,這下果然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宣德殿上,冷無為第一次過來,怎麼也要見見這個寧國使臣啊,否則張銳的面子上說不過去。另外也順道讓寧國使臣和北魏使臣見個面,互相通個氣,正好也聽聽寧國使臣的意見。   北魏派來的使臣明叫卑嚴,是個御史大夫,官居三品,可以說是個很有份量的人物,他也是柔雲公主那派主要的大臣。今年四十八歲,面色白細,有一撮鬍鬚,小眼睛但充滿智慧的眼神。   「卑大人,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寧國使臣上官南。上官大人,這位就是北魏有名的大人物,卑嚴卑大人。你們兩人認識一下吧。」冷無為為二人介紹一番。   此二人很客氣的寒暄一陣後,分別坐下。   冷無為大致將與上官南談判的內容說了一下,然後詢問卑嚴有什麼要問的和斟酌之處,卑嚴能做到御史大夫,自然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聽的出在表面上大漢在維護北魏的權益,可實際上想擁為己有,可這話只能意會不能言明,他看的出寧國使臣已經就此事達成了妥協,自己一個快要亡國之臣,還有什麼本錢要爭辯的,再說這其中要求怎麼說也保護著北魏的權益。當下笑道:「我看這已經很好了,不需要再談了。冷相爺,是不是就鎮南王的事情……」說到這不說了,這事才是來這裡的目的。   冷無為笑了笑,將這事情和上官南說了一下,誰料上官南卻道:「既然此事本是冷相爺您安排的,寧國自然沒有說話的方便。還是冷相爺全權處理為好,我寧國方面盡量給予協助,這一點我可以代表張相爺向您保證。」他也來個誰都不得罪。   冷無為哈哈笑了笑,「你還真會做好人。」接著對卑嚴道:「這事情可以考慮,但我有點擔心,這回路的途中難免有些變故發生。據本官所知,駐紮離漢境最近的可是太子的人,如果鎮南王進入彼國境內,我真怕會有什麼不測的發生。卑大人可有萬全之策啊。」   「這個……,我想柔雲公主會安排妥當的。」卑嚴尷尬的說道。   冷無為笑了笑,「貴國公主能有多大的能耐我還是知道的,調動邊防這個問題上,沒有貴國皇帝的兵符大印,是不可能調得動的。卑大人此話不可信啊。」   卑嚴臉上出了些微微的細汗,知道這事情肯定順利不了,來的時候以為阻礙會在漢朝,可沒有想到讓鎮南王回朝的艱險卻成為最大的障礙。   「冷相爺,我國可以調集軍隊來保護鎮南王,這一點請放心好了。」   冷無為看了上官南一眼,看他也在笑,對著卑嚴道:「這正是我最不放心的,眼看三國結盟成為定局,共同抵抗偽寧成為大勢所趨,如果貴國在這個時候鬧起了內戰,我大漢與寧國身為盟友到底幫還是不幫。幫了,三國未同抗敵,倒自己亂了起來,恐天下人恥笑,而且這也是干涉他國內政,漢寧兩國便自毀信譽;如果不幫,身為盟友看到他國有難而袖手旁觀,這結盟的可靠性就值得讓人懷疑,對以後合作會有相當大的影響,到時候三軍出征,互相卻彼此不信任,這仗不打也輸定了。卑大人,你說本官說的可有道理?」   卑嚴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沉默一會兒,問道:「那……冷相爺您有什麼高見啊?」   冷無為翹著腿,捧著茶杯,吹了一口氣,眼睛看都不看,道:「很簡單啊,要我看,你先回去轉告朝廷裡的各位大臣。要讓他們清楚的知道,三國結盟是必然的趨勢,如果有誰與偽寧國私通來往者,我大漢朝第一個不答應。至於鎮南王回國一事,需簽定聯盟協定後,由大漢軍隊親自護送到貴國邊境,你看可好?」   「這……」卑嚴頗為為難。   這時候上官南道:「卑大人儘管放心,我寧國會對那些依然對偽寧國存有幻想的官員施加壓力。只要你回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想他們會接受的。」接著對冷無為道:「冷相爺,我可否提個建議?」   「請說。」   「談判地點選在北魏的之地博遠城如何,那裡地點離北魏現都城較近,而且離我雙方駐紮軍隊也近,可保萬全。也省得被人議論說寧漢兩國有強權之心。這樣對卑大人回去交差也有很大的方便,您說呢?」   冷無為笑著點點頭,道:「既然你都同意,我自然也沒有問題。」轉頭對卑嚴道:「卑大人,您認為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卑嚴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大漢永元二年十月五日,北魏大臣就結盟還是投降之事,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但結盟畢竟還是一個主權國家,而投降則是賣國。很快正統思想佔據了上風,投降派越來越不得人心,在能保留主權的機遇上,沒有哪個傻子會捨去自己現有的高官厚祿。   太子也因為投降之事,不得人心,尤其在軍方將領之中,昔日的威望蕩然無存。要求鎮南王會朝主局的喊聲越來越高。   而寧國為了迎合這樣的局面,將駐紮的軍隊往北方挪動,擺出隨時支援北魏軍隊的局面,並且寧國宰相張銳親自派使臣送去寧國皇帝的書信,意思表明與盟友共存亡之決心。而大漢朝則發佈「討偽寧檄文」,公於天下,三國結盟之事,更是贏得大漢百姓們的稱讚,更讓他們感覺到大漢的強盛。不久,大漢明宗皇帝也親自派使臣送交書信,其一表示對仙逝的貴國皇帝表示哀悼;其二,稱讚鎮南王聰明睿智、有仁義之心,更是有膽有識,頗為欣賞,認為是貴國皇帝最恰當的人選;其三,表達對以柔雲公主為首的主戰派,表達內心的欽佩之情,並表明大漢願做北魏最忠實的盟友,其中還談及過往歷史美好之境,更點名鎮南王的王妃,乃大漢公主,斷沒有袖手旁觀之禮。   兩位國君的高規格的表態,立刻增強了北魏主戰派的決心和信心。要與北魏共存亡的呼聲是越來越高。   然而令他們更為感動的是,永元二年十一月一日,大漢明宗皇帝高規格率領百官親自迎接鎮南王到京商談結盟之事,以他國君王之禮對待,並稱為兄弟。京城上下,到處歡慶,歌舞昇平。   永元十一月中旬,三國互相通使,約定正式結盟簽約時間,初步商定為永元三年一月三日,在北魏博遠城商定結盟。取意三國同一目標。而十二月一日,則由大漢正式派皇宮禁軍護送鎮南王回國。   永元二年十二月中旬,鎮南王在主戰派的支持下繼承大統,稱為南安帝,定國號為承平。取意為秉承天意,安定戰亂,共享太平。由於在其中柔雲公主在他即位過程中有重大的作用,加上她本身威望很好,深得官員和百姓的愛戴,加上形勢的需要,特封柔雲公主為「真主」,位列百官之上,參與朝政。   不久,三國提出談判大臣人選,分別為大漢朝的首輔軍機大臣,一等忠賢侯,冷無為;寧國的首輔宰相、一等公爵,張銳;北魏百官之首,「真主」柔雲公主;可以說此三人代表著三國最高官員的地位,也代表著三國對結盟之事的重視。   而冷無為和張銳這兩位權臣,就在這個機遇下,第一次歷史性的會晤,他們的會晤將決定著三國軍隊的走向,誰為三國統帥,這很快就成為最迫切要解決的問題……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三國結盟(三)     「主子,你總算是醒了,這次你喝的可真猛啊!」小寇子騎著馬在馬車外面笑道。   只見冷無為躺在馬娉婷的懷裡,享受著那陶醉的女人身體的香味,似睡未睡。自從接了聖旨擔任簽約大臣後,這一路走來,應酬還真是不少,昨天經過峽谷關,那幫將領熱情的,差點沒把冷無為給灌死。   「娉婷,現在到哪了?」說話的時候,依然不睜開眼睛。   馬娉婷透著窗外,對小寇子道:「你去問問後面的宋都統,現在到什麼地方了?」   小寇子得令策馬往回奔。宋都統便是當年隨冷無為當欽差到南方的宋成,回京以後就由副都統提升為正都統。這次北行也是他踴躍要求的,冷無為對他也很熟悉,也就稟奏皇上讓他前往,明宗皇帝便讓他率領兩千御林軍護送冷無為北上簽約。   自從跟了冷無為後,這幾年來,宋成把自己當成是他的人,畢竟他本不屬於任何派系,可長期的宮廷生活,讓他把什麼都看的很透徹,越來越覺的自己的眼光不錯,當看到冷無為成為軍機首輔大臣後,更是全心的靠上。再說跟著他,以後的好日子就不用愁了,想想在南方收了那麼多的油水,真是讓人懷念啊。   「宋都統,主子讓我來問,現在到什麼地方了?」小寇子跑來問道。   宋成對這地方也不怎麼熟悉,好在從峽谷關出來的時候,帶上一個當地的士兵,便把他叫過來,「現在是什麼地方了?離博遠城還有多遠?」   那士兵看看周圍,道:「這裡叫五里坡,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博遠城的範圍之內,大約再往西走一個時辰就可以看到城牆了。」   宋成聽完揮揮手,讓他下去。打開懷中的地圖,這是軍用地圖,是姚勝這些將軍們派探子繪製而成,每條河、每座山、哪條路記載的非常的詳細,由幾處還是常武親自勘察制定的。   「五里坡?對,在這裡。哦,真的不遠了。」宋成收起地圖,道:「你回相爺的話,就說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到達博遠城了。真他媽的,我們就這麼走來,連北魏迎接的人一個都沒見著,真是他媽的見鬼了。」   小寇子笑笑,回身稟報去了。   「一個時辰就到了,這麼快啊?」冷無為吸了一個涼氣,微微地掙扎坐起來,緊抱著懷爐,現在畢竟還在冬天,越往北走就越冷,冷無為是南方人,自然受不了這麼冷的天氣,以前在西北的時候,像這麼冷的天連門都怕出。   寒風呼咧,捲起地面的黃沙,使整個畫面充滿著悲涼的色彩。兩千五百多人(另五百是冷無為的家將,也就是馬娉婷以前帶的人。)整齊的跨著馬,精神飽滿,士氣高昂,尤其是那鮮亮的鎧甲,更是顯示著他們的威武之氣。   「噠噠……」   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的聲音,時斷時續。   坐在車中的冷無為也聽到聲音,不在意的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哪知道馬娉婷並沒有回答,而是靜下心來,好像在計算著什麼,臉色頗為嚴肅。這下把冷無為弄蒙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約有五千兵馬向我們這裡在移動,都是騎兵,沒有步兵,隊伍很整齊,像是軍隊……」   冷無為笑道:「或許是北魏的人來迎接咱們了……」   「不對,這馬蹄聲中有殺氣,而且很急促。快了……就要出現了,不對,他們正在分四路好像要將咱們合圍。」馬娉婷畢竟當過響馬,對馬蹄聲中透出來的意思非常的清楚,加上她武功很好,聽出這些不是什麼難題。   她的話把冷無為給弄蒙了,忙掀開窗簾,看著周圍。   果不其然,周圍的小坡上突然出現插著帥旗的兵馬,上面赫然寫著「呼延」二字,這些兵馬駕馬全部整齊的停在山坡之上,這五里坡,之所以叫五里破,那是因為這地形越往細走就越像爬坡一樣,,這路程約有五里,因此稱為五里坡。   冷無為瞧那架勢,果然不是來迎接他們的,每個士兵手上的兵器在黃昏的陽光下,特別顯眼。而且他們的座騎好像馬上就要衝出來的一樣。   「相爺,不好了,咱們中埋伏了。」宋成急忙策馬奔來,慌忙道:「相爺,在咱們身後大約有三千兵馬在堵著咱們,這可怎麼辦啊?」他是宮廷裡的都統,主要是保衛皇宮,哪打過什麼仗,更何況遇到今天這樣的架勢。   「慌什麼,給我把軍隊帶好,別丟人。並且準備好,隨時突圍的準備,發什麼愣啊,快去……」冷無為自己的腿也在發抖,他可是個怕死鬼啊。   被冷無為這麼一喝,宋成果然清醒了不少,連忙往下面發號施令,「唰」的一聲,冷無為手下的五百家將最先亮出了兵刃,他們以前就是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時刻應付被官兵包圍的局面,思想上早就做好突圍的準備。   而行成鮮明的對比便是宋成手底下的兩前御林軍,有的人連刀都拿不穩,匡啷一聲,掉在地上。宋成看著兩方人不同的神態,不得不佩服那五百家將,暗道:不愧是相爺府上的人,到底是不一樣。   「下面的人聽著,我乃北魏南中大將軍呼延烈,爾等大漢之人,奪我疆土,殺我百姓,廢我國主,實在是欺人太甚。今天我要代表我北魏百姓,討伐與汝,你就下車,受死吧。」聲音落下,跟著便是士卒的喲喝聲。   「哈哈………」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   站在坡上的呼延烈皺起了眉頭,怎麼會有女人的聲音。呼延烈,四十五歲,身材魁梧,身材不高,但極有威嚴,乃北魏第一元猛將,為人剛正不阿,但脾氣相當的暴躁,一向鎮守南邊,峽谷關以南各地都是他的防區。但偽寧國楊純攻打北魏的衛靈關後,他被調往京師,負責京師的安全,本質上來說他是北魏太子的人。深得太子器重,將他鎮守南方便是為了看住鎮南王,誰料鎮南王會依靠漢、寧兩國的力量登上了皇位,而有知遇之恩的太子則被廢其位。   但他也不笨,知道要想扶太子登基,必須牢牢的把握兵權,故此違心的向新君效忠,並把迎接大漢欽差的任務拿到手上,由於他是南中大將軍,有隨時指揮和調動一萬兵馬的權力,而不需要向皇上稟報,故有今日之局面。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呼延烈喝道。   只見馬車上,下來一位身穿白色貂皮,遮著面紗的女子,從身材上看絕對應該是個美女。果然,她拿下面紗,那絕世的美貌,使的自己的坐騎也不安起來。   「我笑呼延將軍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可自己卻把北魏推向亡國的深淵。在來之前,我已經打聽過,呼延將軍是北魏大將,官居正二品,是北魏朝廷難得的大將。但沒有想到如此不明事理,你可知道你今日做法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嗎?」   呼延烈冷哼一聲,「大不了就一死嘛,有什麼還能嚇住本將軍的?」   「哈哈……」馬娉婷再一次發出笑聲,「呼延將軍你的目光太短淺了,這後果豈是你一死就能承擔的。你要知道你殺的是大漢朝的首輔,是大漢朝的宰相,是前任大漢兵馬大將軍。如果你殺了相爺,大漢會罷休嗎,會放過北魏嗎?就算會,那三國結盟之事,就成為白紙。到時候不用大漢出兵馬,寧國西撤自保,而北魏外無援助,內有憂患,偽寧國大軍南下,恐怕北魏是很難抵擋的住的,就此而亡國。以後史書上會這樣記載,北魏大將呼延烈殺大漢宰相,導致亡國,乃千古罪人也。呼延大將軍你願意嗎,就算你願意,你身後的將士們也願意嗎?願意他們的妻女成為他人之奴僕嗎?如果他們也願意,那小女子我真為北魏的百姓感到悲哀。」   一席話,使的北魏的將士們開始搖動,只要看看他們的坐騎不安分,就可以瞧出。呼延烈本來只為太子報仇,可沒有靜下心來,想清楚要害。他本不糊塗,如果糊塗也不會做當二品大將,他知道這女子說的話是很會出現的局面,自己也不願意太子投降偽寧,但也不願意太子就失去皇位,如果殺了這車中之人,自己便成為北魏史書上的罪人,這如何是好……   車中的冷無為暗暗呼了一口氣,剛才的話是他一邊說一邊讓馬娉婷轉達,他太清楚了,如果自己說的話,在氣頭上的呼延烈絕對不可能打消念頭,如果換一個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是男人都希望聽聽她說什麼,所以才讓馬娉婷下車,並揭開面紗,目的就是讓他們看到美女時,把目光全部集中過來,他們才能聽清自己要說的話。   「將軍,這女子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咱們不能做國家的罪人啊!」呼延烈身邊的副將擔憂道。   緊接著其他的將領也紛紛表達自己的看發,都不願意做歷史的罪人。呼延烈的心開始動搖了。   此時馬娉婷又說道:「呼延大將軍,你應該知道我們漢、寧、魏三國為什麼要坐在一起簽定同盟協定。目的就是團結起來,共同抵抗對我們最有威脅的偽寧國。楊純滅國之多,你也是知道的,你會認為他盡全兵南下,會就此而結束嗎?答案是不會,他的最終目的是我們大漢的國土,是我們大漢的百姓。唇亡齒寒的道理,我們大漢是刻骨銘心的,知道失去了你們,我們大漢也就沒有了屏障,所以要想自保就必須保住你們。簽約之前,我們相爺一再和寧國使臣交代,不要因為北魏現在國勢弱了,就輕視。既然是三國同盟彼此對待要平等,不要干涉彼此的內政,對待各國百姓都是一樣的。正因為我們相爺的堅持,才使今日的三國同盟成為即將要實現的現實。也正是相爺看到貴國前太子有投降偽寧之心,才不得不提議由抗敵決心的鎮南王繼承北魏的皇位,目的也是為了保住你們北魏。雖然處於自己的位置和個人的目的,但總體上來說都是為了你們北魏好,為了你們不像其他國家滅亡。漢、魏兩國歷史以來,都是北魏負漢,而大漢又何時負魏。去年之所以奪取貴國疆土,無非是怕了你們再次背叛,大漢為求自保,迫不得已奪去峽谷關,駐守北方。呼延將軍,你要想清楚啊!」   呼延烈陷入沉思,前些日子本來對熱衷於結盟的官員沒有好感,可現在看來那些官員也是不想亡國。的確依靠本國的兵力無法與偽寧國抗衡,如果有寧、漢兩國襄助,局面自然不一樣,可現在自己已經做到這一步,斷沒有回頭的道理,否則天下人會怎麼看自己。   「將軍,此事事關重大,萬不可輕率啊。」副將再一次小心的提醒。   呼延烈腦門緊皺,委實躊躇不絕,道:「你看本將軍該怎麼辦?」   副將也皺著眉頭,道:「我看這位相爺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咱們向他賠個不是,然後按皇上的旨意送他們到博遠城。咱們讓他發誓此事絕對不可再提,如果不同意的話,到時候就由不得我們了。將軍看如何?」   呼延烈有些懊悔,怎麼就沒有想清楚就帶人馬衝了過來,把自己陷入尷尬萬分的處境,唉,想想御史大夫幾次找自己談結盟的重要,可自己卻沒有耐心去聽,要是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唉。長歎一口氣後,大聲道:「那我可否見見冷相爺,本將想和他說幾句話?」   馬娉婷有些躊躇,看著馬車裡面。冷無為卻笑著從車上下來,他太瞭解現在呼延烈的心裡在想什麼,讓小寇子把馬牽來,騎上去笑著對呼延烈道:「大將軍,可否一邊走一邊說話,再下去的話恐怕天就要黑了。」   呼延烈一愣,沒有想到奪我疆土之人會怎麼年輕,當下策馬上前,囑咐部下隨後跟著。這樣冷無為和呼延烈並騎而行,三軍在後面尾隨跟著,瞧陣形既想是迎接又像是在監視。   「大將軍的威名我早有耳聞,如果當初是將軍鎮守峽谷關,我大漢斷沒有能力攻取這四大名關之一啊。」冷無為笑道。   呼延烈冷笑道:「相爺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早知道會有那樣的結果,我就是拼了命也絕對不會遵旨北上。」   冷無為哈哈笑了笑,「將軍是在說氣話,如果你不遵旨,恐怕你的命都不在了。今日的局面,將軍你我心裡明瞭便是,如今結盟之事在即,以後貴國還要依賴於你,你可要好自珍重啊,有時候不防多聽聽別人的意見,要知道一人智短,二人智長,將來部署作戰計劃時,可不能因為將軍而使其他兩國在軍事上陷入被動,那樣牽涉到的性命就不止我這兩千多人了,將軍可記下了。」   呼延烈一愣,本想教訓他一頓,誰想讓他搶了先,,自己還不得不誠懇接受,這算哪門子事,剛才那氣勢都不知道跑哪了。   「相爺說的極是,今天是我鹵莽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了。在此,我向相爺道歉。」   冷無為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過會兒咱們好好喝一頓,把你的部下都叫來。我也帶過軍隊,和那些將軍喝酒比他媽的文人痛快多了,說話也直爽。我這人也沒有讀過什麼書,和那班文人咬文嚼字的,煩透了。別看我在朝廷裡身居高位,其實我寧願在軍中當個將軍,大碗吃肉大碗喝酒,指天罵地,無拘無束,高興起來還和那些將軍們賭他們幾場,想想真是痛快。將軍,可喜歡賭?」   呼延烈聽冷無為這席話,大有知己之感,小聲地笑道:「實不相瞞我也是這樣,沒事的時候,都喜歡玩兩把。輸贏無所謂,關鍵就圖那樂子。兄弟……哦,不不……相爺,你也愛?」   冷無為笑道:「沒人時候咱們就稱兄弟,沒什麼不可以的。你有沒有試過幾十萬大軍一起賭博,開賭場的。瞧你眼神就沒有,兄弟我當年在南李打仗的時候,就開過一次。那陣勢看著都過癮,在那裡沒有尊卑,只要賭桌上的牌九、骰子、單雙數。贏了就拿銀子大笑,輸了就罵娘喝酒,真他娘的痛快。」   呼延烈眼裡放光,越來越覺的這漢朝宰相太對自己的脾氣,腦中出現幾十萬大軍一起賭博的場面,直呼過癮,「兄弟,要不要咱們先開一莊,你說的我都手癢了。」   冷無為笑著從懷裡掏出幾顆象牙骰子,「看見了沒有,這可是從南方專門弄來的象牙翡翠骰子,沒事的時候閒的慌了就擲上幾回,那感覺舒坦。這幾個我就送給你了,可要好好保管,到地方上咱們殺他幾回。」   呼延烈假裝推脫,但很快就收了下來,摸著上面的點數,那感覺,舒坦。 第二百七十二章 寧國宰相張銳     永元三年一日,冷無為一行在北魏大將軍呼延烈的「護送」下,到達了博遠城。只見那裡城防佈置嚴密,四周都派有重兵防守,而距離城池不遠的,駐紮著有數千士兵的軍隊,從旗幟上的「寧」字來看,應該是寧國護送宰相張銳的軍隊。   按照北魏的規定,隨行軍隊不能入城,談判大臣只能帶一百個士兵護送進城。宋成在北魏迎賓司的接待下,將軍隊駐紮在與寧國相對望的地方,距離不足五百米。   當冷無為進入城後,北魏官員比較集中的上前迎接,並請他參加今晚的夜宴,據稱寧國宰相張銳也將參加。這一說,冷無為倒也不好拒絕,老實說,昨天喝的實在是有點多,現在酒還沒有全醒。   北魏官員安排冷無為住的地方,是新修的一所宅院,裡面的花草樹木都是新移植的,整個府院打掃的也挺乾淨。現在離開席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冷無為趁這點時間,梳洗一番,換上大漢朝的官服,看起來倒有些宰相的氣度。   夜宴是在城中最好的酒樓裡開席,在談判期間,這裡的一切都被官府包下來了,就連廚子都派的是宮廷裡的御廚,此前店裡的所有的人都不許留在這裡。   「兩位遠道而來的貴人,我代表我朝皇上敬兩位一杯,希望今後彼國之間,同心協力,共抵外敵。我先乾為敬。」柔雲公主最先飲了此酒。   冷無為將眼光看著對面的張銳,從剛才進來就一直在注意這個人,看不出他到底有多老,瞧面上有七十多,但從頭髮上還保留黑色,也就五十多的樣子,皮膚較白,顯得是養尊處優,但一臉的笑容可掬之樣,像個和藹可親的老人,但兩眼之間包涵智慧的光芒,雖然他的眼睛很小,但並不妨礙自己的判斷。   「張相爺,咱們也藉著此酒,祝福今後的合作更加愉快。」當下也站了起來,舉著酒杯。   張銳身穿寧國一等公的服飾,他呵呵笑著站了起來,「早聞大漢之中有一聰慧之人,幾經風波卻依然步步高陞,冷相這一點我還要向你學習啊。」   二人一起舉杯,一起飲乾,然後方才坐下。   在坐的一共只有八人,分別是大漢朝冷無為一人、寧國張銳和他的幕僚上官南、以及北魏的柔雲公主、南中大將軍呼延烈、御史大夫卑嚴、禮部尚書隆圖和迎賓司明石。本來以迎賓司的品級是沒有資格與這些大臣同席,但他畢竟掛著迎賓司的職位,這就是不同的地方。   此席之中沒有任何人談論有關協議的任何事情,只是聽曲看舞。別說這北魏的歌舞還真的獨有風味。冷無為看著場中跳舞女子,那女子挺特別的,拿著扇子,腳步跟著旋轉,容貌也是上上之選。   柔雲公主看著冷無為一眼,眉頭皺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平靜,笑道:「冷相,如果你喜歡這女子,大可以帶回去。」   冷無為一愣,忙道:「不不……,公主誤會了,我只是從來沒有看過扇舞。一時失態,還望見諒。」   誰知張銳忽然笑道:「冷相又何必謙虛,老夫也是過來人,其中滋味還是很瞭解的。冷相可看過我寧國女子的舞蹈?」   冷無為笑笑,「以前在西北當總督的時候,也見識過,寧國的舞蹈和我大漢以及今天魏國的舞蹈,都不一樣,曲風也不一樣。如果大漢的音樂講究氣勢磅礡、威嚴壯麗,那寧國的音樂則顯得狂野、熱情,另有一番滋味啊。」這些都是在樂靈那裡聽曲,從她那裡聽來的,他懂個屁音樂。   張銳哈哈大笑,「想不到冷相對音樂如此在行,那對北魏之音有何感想呢?」   冷無為笑笑,看了柔雲公主一眼,道:「貴國的文化受漢文化的影響比較重,無論是官制、選才制度還有服飾,都是受漢文化的影響。在音樂之上也是如此,但也有些不同,比如在某些方面會加上本土鄉情,因此貴國音樂中的感情是比較豐富的,但從整體而言偏向於抒發情懷,讓人感懷的那一種。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柔雲公主拍起手來,「冷相說的精闢,的確自高祖皇帝開國以來,就讓我朝百姓向他國學習,尤其是漢朝。此前漢朝還沒有興盛,只是在東南那一小塊地方。而我魏國地廣人多,但國勢日衰。到高祖皇帝在北方擔任鎮北王時,看到魏國日衰,心情相當的複雜,他看到漢朝雖然現在疆土不多,但文化發達,官制嚴謹,選材制度更是打破成規,避免任用私人之弊,廣納賢才,這些遲早會給漢朝帶來強盛。於是就派當地的很多讀書飽學之士,專門研究大漢的文化,並在自己的封地上推行。大約十年之後,漢朝世宗皇帝即位,任用少年大將軍關世傑起兵討伐大魏,而此時寧國、西楚也趁勢動兵。高祖皇帝知道大魏滅亡只是遲早的問題,不願做陪葬品。於是聯絡當時大魏的大將軍建立新的魏朝,這就是現在的我朝。新朝建立後,漢朝本想繼續出兵,但可惜的是寧國與漢朝在疆土上產生了矛盾,碰巧大將軍關世傑又死了,朝中出現無大將局面,便舉行和親政策,而我魏朝與漢朝則有姻親之緣。冷相說我朝音樂有抒發情感之音,說的不錯,那是懷念故國和引咎自責以及嚮往當初大魏強盛之情。」   聽她這麼細說,冷無為才明白,原來北魏並不是大魏快滅亡時,才遷都到北,形成新的朝代,其中有這麼一個故事,這個高祖皇帝還真的是個有道明君。   張銳也不僅唏噓,道:「是啊,故國的懷念是很難讓人忘懷的。但現在只有考慮眼前才是最有意義的。想我寧國論文化比不上漢朝、論富裕比不上西楚、論地勢險要也比不上北魏和西商,要想保國唯一的辦法,就是不斷的征戰、培養強大的軍事實力,這樣才能守住基業。很多人以為寧國是個好戰之國,其實是在誤解我們,如果寧國一但忘記怎麼去作戰怎麼去打仗,那亡國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冷無為看到自己一席話,引來這麼多的感慨,不由笑了笑,道:「哈哈……,我看二位是多慮了。翻看歷史那個朝代是永垂不朽的,就是我大漢朝也是在以前別的朝代亡國之上建立起來,雖然已經經歷幾百年,但每個當政者都會考慮怎麼保住得來不易的江山。但這又能維持多長時間,搞不好什麼時候出了個昏君,前代的努力都白費了。我們這些人,只不過是在做好份內的事情而已,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咱們也就下去了,那時候還擔心什麼安危社稷。我的想法就是,該咱們做的,咱們就努力把它做好,不在史書上留下千古罵名,也算心安了。要做聖人,憂國憂民,我還達不到那個境界啊。」   一席話說的旁邊的呼延烈笑了起來,「這就好像在賭錢,賺一把是一把,不考慮後面是輸還是贏,只要圖的其中的快樂也就是了。冷相話裡說的道理也讓我輕鬆了不少啊,就是以後在沙場上戰死,只要對得起天地良心,也就無憾了。」當下喝乾一杯。   張銳呵呵笑道:「冷相說的可真是瀟灑,但也很透徹,今後的事情可不是咱們現在就能預料的。與其今後憂患社稷,還真不如現在就做好自己該做的,冷相的為官之道,真是是很輕鬆啊,說的我們也跟著輕鬆起來。」   柔雲公主不說話,或許因為自己是皇室中人,無法接受冷無為的論調。   冷無為笑道:「其實做官有難有易,就在於自己怎麼想了。我呢,以前想當官,可當官是為了什麼呢?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相信,只為能娶到心目中的女人。可當了官之後,就發現一切都變了,身上的擔子重了,與人說話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了,一大堆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全部砸了過來,什麼言論什麼流言都出來了。當你做的好時,他們會誇獎你,但你做的查的時候,或者就有件事情不公平,那後果肯真是難說了。好在我早就想的明白,是難是易只在於你自己,難的是自己,易的也是自己,何不選容易的呢?」   張銳笑道:「冷相說了自己的事情,那我也說我吧。我以前也只是讀了點書,有點學問和思想而已。寧國是不開科取士,只是每年一度會選拔人才。我呢,也是碰運氣的情況下,當了官,受了皇上的器重。跟著皇上的腳步走,不在乎到底自己是怎麼想的,而重視皇上是怎麼想的。這個官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真的是難啊。對內要努力個各派修好,對外要時打時拉,對皇上要表足了忠心。明明有時候自己並不想殺那個人,可自己卻硬是要下毒手,這樣的官當著累啊。但有時候也有不累的時候,看到百官臣服於自己的腳下,那感覺真的很舒服,很自豪,看到至親好友,因為自己而有了榮耀,那光榮那體面……,也就在那個時候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這官到底是幹什麼的。」說著喝了一杯酒。   他旁邊的上官南有些驚訝,平時相爺從來不怎麼多話,尤其是和外人說話,可今天當著兩國首席大臣的面,竟然說了自己的心裡話,而一點都不警覺,真有一點不可思議,他看了看笑著喝酒的冷無為,他的自然、隨意、親和,或許真是這樣的人才讓相爺不知不覺的打開心房。   歌舞還在繼續,可已經沒有人再注意了。冷無為和張銳喝的有些醉了,冷無為是因為昨天喝的實在是太多,而張銳酒量本來就很小,加上二人一唱一搭,到最後就連自己說什麼也都不知道了,在寧國張銳是相當克制的,也從來沒有人讓他失態過,可今天他遇到了冷無為,一個和他處境一樣,卻有不同心態的人,彼此都瞭解自己的無奈,彼此都瞭解就是自己想安穩的生活,可這個位置斷然不會允許。   其他大臣也喝的夠戧,緊跟著和冷無為胡侃起來,說的話漸漸的也讓柔雲公主待不下去,最先離開了酒樓。緊跟著上官南扶著張銳也退出了酒席。其他官員不勝酒力在人的攙扶下也退了出來,最後只剩下冷無為和呼延烈趴在桌子上。   本來好好的一場莊重的夜宴,就這麼不了了之………   「相爺,您好些了沒有啊?」上官南倒了杯醒酒茶過去。   張銳接過喝了一口,長呼了一口氣,突然道:「絕對不要小看這個冷無為,上官南你是不是以為剛才老夫醉了?」   上官南沒有說話。   張銳笑道:「你錯了,這小子的確有點人格魅力,說的也都是心裡話。而我也說的都是真話,但你要知道要想瞭解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真話去試探一個人,從他說的話裡去感覺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那功夫不是去品味話裡的意思,而是去感覺其中的那份說不出來的味道。真話的魅力在於不需要掩飾,今天是我和他第一次交鋒,他的城府很深啊,不下於老夫,一個這麼年輕的人卻有這麼深的城府,這難道不可怕嗎?剛才在酒席上,他大談個人感懷,抒發胸中的情感,可以看出他對當官的態度。但你要知道,他那樣的人說歸說,做歸做,一個能在兩朝皇帝還能倍受器重的人,這樣的人本身就很不簡單。這個回合,雖然我和他不分勝負,但彼此也都有些瞭解。真有些懷念啊,他太像我年輕的時候了,該做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嘴角露出欣賞的微笑。   漢朝大臣落榻之處,冷無為是被抬回來的,可一到房裡,立刻像換了個人一樣,雙眼放光,坐在那裡沉思琢磨。馬娉婷端了杯茶過來,看到他感到有些奇怪,「怎麼,你沒有喝醉嗎?」   冷無為拉過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屋內只有他們二人。   「想讓我醉,也得看我願意不願意。這個寧國宰相到底不是一般的人物,我出招他也還招,他知道我心裡想什麼,真的是一個老狐狸。」   馬娉婷有些不明白,道:「不就是多喝幾杯酒嗎,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啊?」   冷無為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事情你不懂,因為你沒有當到我這份上的官。他雖然厲害,可惜他畢竟太老了,遲早要先我而去,就這一點我比他強。有他在,我大漢就不能圖寧一分便宜,這個老狐狸……」也笑了起來,大有惺惺相惜之情。   因為他們都是一種人,一種只看現在不看未來,只知道自己怎麼做,不問別人怎麼做的人,社稷與百姓對他們來說,未必真的很重要…… 第二百七十三章 談判     大漢永元三年一月三日,漢、寧、魏三朝正式舉行會談。   會談的主要內容有:第一,分清各國職責;第二,救援配合;第三,計劃擬訂;第四,誰為三軍統帥;第五,後勤補給問題;第六,三國邊關貿易。除了這些,還有很多問題需要磋商。   作為大漢的談判大臣,冷無為毫無疑問要代表大漢的利益,首先重視的就是在各國職守上,他要求既獨立又要互相配合,這個觀點是他最為堅持的。而張銳則堅持必須統一,必須有一人主軍,而北魏則不說話,對他們來說統一有統一的好處,獨立也有獨立的優點。   在這個問題上,冷無為始終不肯讓步,一旦讓步就等於把大漢的軍隊交到別人的手,這虧本的買賣他絕對是不幹的。兩人在第一個問題上爭吵半天,絲毫沒有任何的進展。   張銳也看出來了,冷無為是始終不會鬆口,現在唯一能打開局面的就是撇開第一個問題,談第二個問題。   冷無為看張銳做出了讓步,同意有條件的獨立,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他自然也退了一步。在救援配合問題上,也做出了些讓步。   統一計劃的擬訂,由冷無為提議,在決戰未到之前,各國應該按照各國的作戰計劃。三國統一制定計劃應該放在畢其功於一役上,以免統帥無能累死三軍。這個要求得到了北魏柔雲公主的贊同,她相當明白,一旦制定統一計劃,北魏是不可能擔任三國統帥的,如果那樣計劃讓北魏起全兵抵抗,自己國家吃虧最大。   張銳暗自惱怒,沒有制定統一計劃這個條件,就算把三軍統帥的位置弄到手,只要他們不認為是最後時刻,照樣沒有任何權力。他斷然不肯在這方面讓步。   於是三國就此問題陷入僵局。   大漢永元三年一月二十日。已經拖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裡,三國不斷的協商、退讓、妥協。最後終於達成了共識。張銳在冷無為和柔雲公主的一致反對下,到底還是同意最後決戰制定統一計劃,但什麼時候是最後決戰的時候,三方就這問題達成了妥協,基本上同意張銳所提的觀點。   三方此後主要針對的問題就是如何配合、救援,這個問題相當的複雜,既要根據當時情況又要注意敵我雙方力量的對比,否則救援不成,反把自己也給賣了。   談判結果如下:第一,在未決戰之前,三國可按本國國情,軍事上行使獨立的權力,在必要時給與盟軍以支援;第二,在遇到他國遭受到侵略上,作為盟國必須給予有力的支持,無論是糧草還是軍力上,都要給予支援;第三,三國統一制定作戰計劃前,戰局必須達到三國各統帥認為已經到了最重要的時候,三軍才能合一,才能組成最高統帥部,制定統一計劃,如一國不同意,則不能合併;第四,在三國統一統帥的選舉上,由組成最高統帥部一致選舉,現暫時擱下;第五,在後勤補給問題上,三國形成不設防路線,可隨意提供友軍補給路線,;第六,為增強各國的友誼,三過增開四道通商口岸,互通有無。   此六條為三國同盟的基礎,這協議中,張銳看重的是三國統一計劃制定和統一統帥,但在協議中都被擱淺,就是統一計劃制定也必須三國統一認可,否則依然不行,這讓他多少有點委屈,最後不得不在軍事配合上,要求大漢承擔更多的義務,而北魏也支持他的觀點。冷無為討價還價,才達成最後的協議。   不過這協議終究是達到了冷無為的目的,在軍事上獨立,在政治上合作。   而柔雲公主也完成了她的使命,確保北魏在自行獨立的權力上又能得到兩國的援助,這次談判她顯示出她高明的政治手腕,在兩強爭執的情況中,以機敏的嗅覺抓住為北魏多爭取好處的機會,也在張、冷二人談判陷入僵局的情況從中斡旋,使談判順利進行。   永元三年二月一日,三國談判大臣正式各自回國,同盟關係也從三人離開的第一天起,正式確立。   「總算是結束了,和那個老狐狸談判,還真是累啊。」冷無為懶洋洋地躺在馬娉婷的懷裡,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   大漢的護送軍隊浩浩蕩蕩地走在荒漠的草原之上,春天已經到了,有些草也開始出現嫩綠色了。   「這次談判的結果,皇上會全部同意嗎?」馬娉婷有些擔心道。   冷無為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他有什麼不同意的,看到這些條件他都該偷笑了。承擔過多的義務,可惜的是我大漢軍隊離前線太遠,就算我們看到危機想去救援也來不及啊。原定計劃還是沒有改變,倒是寧國,恐怕是有苦說不出啊,他們太畏懼楊純了,尤其是張銳,他幾次陷害楊純而沒有得逞,如果北魏一敗,在戰略上就不再有後顧之憂,楊純就可以大膽地西進,而對我大漢只要駐守夠多的兵力,兩方對峙就可以穩住局面。所以,這看起來我大漢承擔的義務較多,可實際上,寧國自己要主動承擔的義務比我們更多。他老狐狸碰到我也算他倒霉。」   馬娉婷笑了起來,「你呀,就是一條狼,別人以為你是狐狸的時候,你卻張大嘴要吃人了。」   冷無為翻起身來,一下子撲到馬娉婷的身體上去,大叫道:「我是狼,一個要吃人的狼……」   正往西撤的寧國兵馬,張銳沉著臉坐在馬車裡一句話也不說,看著放在身邊的協議盟約,心裡就很不舒服,在來之前的目的是一點都沒有達到,如果按現在三國的軍事實力,寧國在最強的,也是最有說話的權力,可偏偏讓冷無為的獨立軍事路線給攪和了,想想就氣人。   「相爺,這和約咱們要不要遵守啊?」身邊的上官南擔心的試探道。   張銳歎一口氣,道:「當然要遵守,這次談判的兩個人都不簡單啊,他們是吃準了我必須要抵抗楊純的心理。等戰事結束後,看我不收拾他們,誰也逃不掉……」他忘了,忘了自己現在的年紀了……   永元三年二月十日,冷無為一行人到達京師……   「哇哇……」   「生了,終於生下來了!」   「哈哈……,我冷無為也有後了!」   這一天真的是好漫長的一天,一早起來,蘇雨馨就感到腹痛,本想克制站起來,但只覺肚子裡突然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大,立刻滿頭大汗。   這消息立刻就傳到楊雪兒那裡,算了一算日子,現在是四月份,正好是孩子要出生的時候了,忙把早已經備好的產婆找過去。   由於是第一胎,孩子生下來實在有些困難,從早上開始,一直到晚上,蘇雨馨嗓子都喊啞了。   而剛從宮裡出來的冷無為,一聽小寇子來報喜事,忙趕了回去。剛到內院,就聽到亮麗的嗓門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時候產婆出來了,笑著向他們道喜,「恭喜相爺、夫人,貴府添了一千金。」   「好好好,來人啊,給我重賞產婆。我有一個女兒了,我總算有自己的孩子了,真他娘的痛快!」冷無為笑著合不攏嘴。   楊雪兒高興著走過來,「瞧你高興的,不知道這孩子取什麼名字好,相公你看呢?」   冷無為乾咳一聲,道:「這講學問的事情你怎麼問我呢,你和雨馨商量就是了嘛。女兒,我的女兒,我一定要讓她出類拔萃,讓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就跟我一樣,哈哈……」   楊雪兒一聽,就假怒道:「去去去……,以後這孩子我和蘇姐姐來帶,不要你管,免的把我女兒給帶壞了。」   第二天,朝中官員知道冷無為添了一千金,紛紛跑來恭賀,楊公府自然是大擺宴席。冷無為更是抱著寶貝女兒應付那些官員,還提議要讓女兒也來喝一點酒,嚇的楊雪兒,忙把孩子帶下去,還踩了冷無為一腳。   義親王、廉親王也都來道賀,小順子帶著皇上賞賜的禮物也過來,並策封為郡主。要知道只有王爺家的女兒才能策封為郡主,可見明宗皇帝對冷無為多麼器重、抬舉。   宴席罷後,小順子留了下來。冷無為知道他有事情,把他領到書房裡,把門關上。   「皇上又出了什麼難題啊?」   小順子喝著茶,剛才他幫著冷無為也應付不少敬酒,笑道:「還是相爺知道皇上的心思,皇上最近有個偏頭痛,我琢磨著皇上是想把雲川的避暑山莊重新修蓋一下,相爺您看……」   冷無為還當什麼事情呢,道:「你回去轉告皇上,這事情就不經過朝議了,我馬上讓工部的人去擬份草圖,然後讓地方上攤一點,不經過國庫。這事情問題就結了,你看如何?」   小順子伸出大拇指,讚道:「還是相爺有本事,上次皇上主動找劉大人談這事,還拿太后為擋箭牌,你猜這麼著,劉中堂居然當場拒絕,還說了很多歷史典故,皇上也就不好再提了,您看這事……」   冷無為拿出一些銀票,塞給他道:「以後像這樣的事情,你就讓皇上托個話給我,只要是和銀子有關的事情,不是什麼難事,我都能糊弄過去。」   小順子也不客氣的收下,笑道:「那我這就回去稟報了。」忽然想起什麼來,道:「哦,對了,高順讓我問相爺有關文靜公主的事情,說是太后的意思,相爺可知道其中什麼意思嗎?」   冷無為當然知道,「哦,這是我答應太后的事情,你見到高順就說,我立刻就忙這事情,絕對不含糊。」   小順子點點頭,離去了。   他一走,冷無為就坐下了,看了看大漢地圖,琢磨開了,喃喃地道:「其他地方稅收都很穩定,要想從中弄銀子,御史言官不說話才怪呢。只有南李那兩省,稅收不大穩定還有佔據北魏的稅收也沒有個准數。看樣子只有從那裡弄銀子了。地方上也自然要攤一點,天龍省和揚蘇省也要攤一點,頂多讓他們多報些損失而已。」   皇宮大內。   「皇上,冷相爺一口就答應了,還說以後這樣的事情您托話給他,他自然幫皇上辦的周全。」小順子笑著回道。   明宗皇帝有些驚奇,「他就什麼話也沒有說,也沒有問?」   小順子笑道:「皇上,冷相爺是乖巧之人,他和劉大人他們都不一樣,他眼中只有皇上,沒有朝廷也沒有什麼江山社稷的責任,只要皇上交代下來的事情,他一定想盡辦法辦好。還說了,為怕朝廷官員多嘴,打算這些銀子就不動國庫的,讓地方上拿一點出來,也就夠了。」   明宗皇帝有些不樂,道:「你就沒有和他說說重修的規模?地方上出點銀子哪夠啊?」   小順子笑道:「他說了讓工部也畫個草圖,讓皇上先過目,他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不是裝修一下就行的。」   明宗皇帝笑笑,不再說話了,道:「今天到明妃那裡吧,太醫說他最有生太子相。」   「皇上起駕,擺駕明玉宮……」   坤寧宮。   「什麼,皇上又到那賤人那裡去!氣死哀家了。」皇后眼睛發紅,摔杯子砸花瓶的。   旁邊的太監嚇的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說著打手勢讓旁邊的太監宮女都下去。   「小德子,你給哀家想個主意,絕對不能再讓那個賤人再這麼得寵下去了。」皇宮虛著眼睛,狠狠地道。   小德子有些難以開口,「娘娘,這事情急不得,那明妃身後是有背景的。」   「什麼背景,她的背景哀家早就已經查過了,她只不過是個七品縣令的女兒,聽說剛提了知府。而哀家的父親是孝文帝時的功臣,爵位是一等公,雖然已經不在了,但親朋好友也在朝廷裡當差,地方做官,她那點背景算得了什麼?」皇后自傲道。   小德子擔憂道:「皇后,奴才說的不是他那個父親,而是另有其人。奴才聽說明妃娘娘和如今的宰輔冷相爺有親戚關係。而且順總管對她也多有關照,否則她不可能爬地怎麼高。順總管和冷相爺是什麼關係,宮裡的人知道,朝廷裡的人也知道。剛才我還聽說他去了楊公府恭賀冷相爺添千金,皇上還封了冷相的女兒為郡主,這是多大的恩典啊。而且又巧的是,他一回來,皇上就去明妃那裡,這裡面沒有貓膩絕對是說不過去的。」   皇后突然坐了下來,面色擔憂道:「這怎麼可能,她的後台居然是冷無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冷無為這人哀家一直都很注意,沒有見他與後宮有來往啊。小德子,你快點查清楚,明妃與冷無為到底是什麼關係。」   「奴才遵旨!」小德子陰沉地答道。   冷無為做夢也沒有想到,後宮爭風吃醋的風雲居然把自己給牽扯上來,現在他還逗女為樂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後宮風雲(一)     大漢皇宮。明玉宮,此處正是最近非常得寵的明妃的寢宮。   說來這個明妃的經歷也算是比較坎坷,她是在德武年間入得宮,成為秀女。此後到侍膳間當差,一直沒有受到先皇的注意。到了明宗皇帝的時候,她便不在侍膳間當職,調到其他地方。當時明宗皇帝為了皇位之爭,弄的是焦頭爛額,日夜難眠。在一天的夜裡,明妃遇到了穿著睡衣的皇上,看他愁眉苦臉,不停的唉聲歎氣,在燈光昏暗之下,好心地安慰了幾句,沒有認出他就是當今的皇上。而當時皇上受到極大的震撼,看著在黯淡的月光照射下的清秀、成熟的美人,便把她立刻記在了心頭。回到宮後,立刻讓小順子將人找出來。   正是這樣的一個緣分,明妃在明宗皇帝的心裡份量相當的重,雖然三宮六院那麼多,可他就喜歡到明玉宮去。而這明妃到底是誰呢?她正是當初和凌麗一同選中秀女的劉月娥。   「小風子,最近有什麼新鮮事啊?」一早起來,明妃就喜歡聽身邊的包打聽,小風子說那些八卦消息,要知道這看似無聊,可在宮裡如果消息不靈通,恐怕連命都難保。   小風子替明妃梳妝,笑道:「娘娘,最近啊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冷相爺添了個千金,皇上還封了『郡主』的稱號……」   「你說什麼,冷相有了孩子了。」明妃一聽這消息,立刻讓他停了下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剛封的,是順總管親自去傳的旨意。」小風子不明白道。   明妃站起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忽然停住道:「你把前幾天皇上賞本宮的玉如玉和那些瑪瑙項鏈拿過來,待會兒你要出趟宮。」   小風子是個機靈人,笑道:「娘娘是想讓奴才去楊公府吧,雖然後宮與朝臣不能來往,但畢竟是親戚,生孩子道賀,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明妃笑了笑,想道:當初正是因為托了和冷相的關係,在宮裡沒人敢拿自己怎麼樣,就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順總管也成了自己的眼線,可惜冷相與我並沒有任何關係,這事情要是讓人查出來,這宮裡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好在凌麗現在是他府上的大管家,以我現在的身份,讓冷相認我當妹子應該不成問題。   「你到楊公府不要驚動任何人,就找他府上的凌管家,把我寫的信交給她。這事情不要對外伸張,明白了嗎?」   小風子立刻答道:「喳。」   楊公府裡。   「奶奶,宮裡有人找您。」門子上來報道。   此時,凌麗正在自己的屋子裡休憩,懶洋洋地道:「是哪個宮的?」   「回奶奶,好像是明玉宮的。」   「快,快請他過來。」   凌麗作為楊公府的管家,自然是八面玲瓏,宮裡的消息自然靈通。過哪個節,她都要往宮裡打點打點,哪個新貴人得寵了,哪個妃子現在是虎落平陽了,都是瞭如指掌。明妃是她摯友,她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底細,每當她到哪個宮裡當差的時候,都送書信給那裡主事的,好好對待她,而那些主事看在楊公府的面子上又怎敢為難她呢,這也正是明妃之前為什麼沒有吃苦的原因。   不一會兒,小風子進來了,閒雜人都退的遠遠的。   「娘娘差你來,是有什麼事情吧。有事你就說吧,這個家我能做一半的主。」凌麗迫不及待地道。   小風子歡喜地拿出信和賞賜出來,道:「這信是娘娘讓奴才交給您的,這些東西是恭賀相府添千金之喜。」   凌麗感謝的收下,就打開信函來看,不一會兒,眼睛有些紅了,收起信函道:「你回去告訴娘娘,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改天我讓相爺到明玉宮坐坐,別人也就不敢說什麼了。還有,如果娘娘遇到什麼麻煩的話,你要趕快來告訴我,宮裡宮外,相爺都能說的上話,明白了沒有?」   小風子激動道:「奴才替主子謝謝奶奶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奴才這就回去了。」說著就要離開。   「慢著。」凌麗轉身走到櫥子邊上,掏出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一疊銀票,約有五千多兩,回身道:「這些銀票你拿去,娘娘沒有多少體己的銀子,宮裡有許多地方需要打點的,你拿去好好打點打點,別讓你主子叫人家笑話,短了銀子你就過來說一聲,知道了嗎?」   小風子連忙擺手,「這奴才哪敢啊,使不得呀,娘娘要是知道了,可要怪罪奴才的……」   「你廢什麼話呀,娘娘在宮裡有體面,相爺的面子上才有面子。以前,相爺事情多,一時沒有顧的上,倒是交代了順總管代為照顧,畢竟他是朝廷大臣,後宮的事情他不能多插手。我看的出你是個聰敏的人,娘娘在後宮裡面得罪了誰,還有處事有什麼不周的地方,就靠你在旁邊修補修補。明白了嗎?」   「奴才明白了。」   待小風子走了之後,凌麗再去睡不下去了,想道:這事情得讓夫人知道,只有夫人同意了,相爺才有可能同意,可是夫人會同意嗎?   「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力,讓你插手後宮的事情。」楊雪兒一聽凌麗的回話,當場就生氣了。   「夫人,她是我進宮時候的好朋友。我實在是有點擔心她,所以才想方設法的去周全她。夫人,你不是說過為朋友兩肋插刀,也再所不辭嗎?」   楊雪兒看著她,歎了一口氣,道:「為朋友幫忙那要看什麼忙,平時你在府裡的銀子去周全,這些我都不說什麼,咱們府上不短銀子。可後宮裡是多麼複雜的環境你知道嗎,皇后那個人你比我都清楚,是個嫉妒心重又很會做表面功夫的一個人。如果相爺和明妃娘娘扯上關係,那就是把皇后娘娘給得罪了。咱們府裡為什麼每年都花一大筆銀子到後宮裡去,就是怕有人在皇上枕邊吹風。」   凌麗想說又不說了,只是站在一邊。   「夫人,小姐醒了,現在正在餵奶呢。」跑來的老媽子高興的說道。   楊雪兒的煩惱立刻扔到一邊,起身就要去看,忙問道:「奶媽的奶可夠,別餓了她。」說著就急匆匆地走了。   凌麗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看樣子夫人這一關算過去了。   翠閒居,文靜住的地方。   「公主近來可好啊?」冷無為小心的問著開門的侍女,那侍女見是冷無為,先是驚訝後來便是生氣,「冷相爺,咱們公主好不好與你有什麼相干啊。」說完頭一扭就走了。   冷無為擦了擦頭上的大汗,呼了一口氣,硬著頭批走了進去。現在正是初夏,花開的美,鳥叫的歡,整個花園裡一片生機勃勃。   園中有一八角亭,一身穿金黃衣衫的女子正在那裡撫琴,音中儘是些哀怨之意。   「臣冷無為見過公主……」冷無為上前行禮,可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只聽文靜冷言冷語道:「你是誰啊,怎麼不認識你,再說我現在也不是公主了。」   冷無為對旁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們退下,然後笑道:「哎喲,我的公主,本來我早就想過來了,可朝廷裡的事情多啊,忙的我是焦頭爛額,你也知道我書讀的不多,都怪我爹,你說我這麼聰明的人,小的時候不讓讀書,結果現在當了朝廷宰輔,好多東西都看不懂啊。公主可別再怪我了,我心裡每天都在思念公主,可我想朝廷事大,兒女之情是小,就是公主在也會同意我的。公主,我真的好想你啊,想的我都哭了,今天我實在是憋不住了,扔下手裡的事情就是為了看望公主啊,公主……」說著拿著手帕裝模做樣的擦眼淚,別說還真落淚了。   文靜是個很單純的人,雖然感覺冷無為說話有些誇張,但還是被他的「眼淚」所打動,走上前安慰道:「別哭了,讓人瞧見多不好啊。咱們到屋裡談吧。」冷無為沉痛的點點頭。   說是談話,其實是在探視冷無為有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冷無為是何等的人物,朝廷大臣都拿他沒有辦法,豈是一個單純的文靜能看出來的。冷無為那是大表忠心,表其思念之情連綿不絕,說的文靜心都醉了。   晚上,翠閒居擺上了酒席。   冷無為笑著看著喝醉酒的文靜,心裡那是蠢蠢欲動啊,可畢竟人家是公主,他可沒有膽子去冒犯,假意拿喝醉為擋箭牌,手慢慢地抓住她的手,那一刻彷彿連心都停止了。   「公主,你知道嗎,我第一次進宮便是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發誓要把你娶到手,做我冷無為的妻子。誰想到沒幾天,先皇就為我賜婚了,記得當時你在文靜閣裡,在花草中間賞花,那時候我就覺的那些花和你相比,沒有你美。在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呆了,傻了,滿腦子都是你的影子。」   「有嗎,我怎麼沒有看到你。」文靜吃吃地笑了起來,「其實在之前我們就已經見過面,那是在宮外,你當時還說,寧國滅漢的最好時機就是現在,當時你的話把我震撼了。所以我一直在注意你,注意你的行為,你的政績和你的一切。」   冷無為呵呵笑了起來,「於是你就被我吸引了是不是?」   「吸引你個頭啦。」文靜嬌笑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的目光對在一起,像是磁鐵一般牢牢的吸引,緊跟著兩人的呼吸開始便的沉重,嘴唇之間的距離慢慢地縮短,縮短,直到緊緊貼在一起。   乾柴與烈火,在一剎那被點燃起來。   床上的簾布慢慢地被二人,放下……   紅燭忽然的滅了……。   第二天一早,冷無為有點不敢相信,身邊躺著的文靜,喃喃地道:「難道我昨天真的喝醉了,睡了公主。」嚇的魂不守舍。   窗外的陽光刺的文靜也醒了過來,她看到自己赤裸著身子,還有坐著發呆的冷無為,臉色羞的紅了,輕聲罵道:「呆子,想什麼呢?」   冷無為猛然驚醒,暗自噎了一口吐沫,我的天呀,我把公主給睡了,要是讓太后知道我可怎麼辦啊,但看到文靜臉色微紅,全身上下無一不透著極大的誘惑,再一次嚥下唾沫,心裡罵道:滾他娘的,既然已經做了就沒有後悔的地方,她終於是我的女人了,哈哈……。   「小乖乖,昨天睡的好嗎?」   文靜只笑不答。   冷無為接著大笑一聲,又鑽進了被窩裡,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管了……   「喂,你輕點……」   兩人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後宮風雲(二)     皇宮大內,坤寧宮。   「皇后娘娘,據奴才查到的,明妃和冷相根本就沒有任何瓜葛。明妃的祖宗十八代以及旁支,奴才都查過了,沒有任何關係。倒是冷相府裡的管家曾經入宮當過秀女,和明妃娘娘交情甚好,如果她要是在其中搭橋聯繫的話,明妃和冷相搭上關係也是說不定的。」小德子謹慎的說道。   皇后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從榻上站起來,在屋裡來回地踱步,道:「絕對不能讓冷無為站在她那一邊,如今的局勢冷無為手握朝廷的軍政大權,又深得皇上和太后的器重,在百官之中又頗有人緣,朝中的大臣現在有一半都在跟著他的腳步。而且義親王也對他是另眼相看,兩人關係密切,就是廉親王在面子上也在保持著和他友善。」   「沒錯,娘娘,冷相如今在朝中有太大的影響力,如果他真的倒在明妃娘娘那裡,娘娘您的地位可就難說了。」小德子左右看了看,道:「娘娘,大家都說冷相是個乖巧之人,不如娘娘您找他來說上一說,警告他不要往後宮裡干涉,您看如何?」   「現在也只能是這樣了,希望他能知趣,否則的話……」皇后雙目之中透著狠色。   御書房。   「皇上,皇上……」太醫掌院劉光才慌忙走進房內,跪下道:「皇上……,諸葛先生他……」   明宗皇帝有種不好的感覺,急忙站起來問道:「他怎麼了?」   「他今天早上寅時三刻,過逝了……」劉光才悲聲說道。   明宗皇帝像丟了魂魄一樣,茫然地坐下,喃喃地問道:「他臨終前有沒有說什麼?」   劉光才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道:「這是他臨終前交給臣的,好像是早已經寫好的。」   小順子上前,接過信,轉交給皇上。   「皇上,草民自知時日無多,大限恐怕也就在這幾天了。但草民始終放心不下皇上,也對不能報皇上知遇之恩,而心中愧疚。當今朝政,看似風平浪靜,但其中洶湧卻一日未能停息。冷無為出來主政,雖然安定了各方的勢力,為皇上集中權力,但根本上大臣服的不是皇上個人的威信,而是眼前的形勢。皇上您想要建立功勳,必須做到三點,其一,威服百官,施恩於民;其二,納才舉良,不拘一格;其三,對外動兵,剛毅果斷。如果能做到這三點,假以時日,百官自然同心同德。   以後,草民不能為皇上出謀劃策,如皇上遇大事難以決斷之時,政事可問劉陳二位中堂,軍事可問義親王和敖尚書,權謀派系紛爭則當問冷無為。再者,皇上無繼承大統之子嗣,此乃國之根本問題,希望皇上早做準備,否則國之動亂不遠已。「   看完書信,明宗皇帝內心難以平復,看了看下面的劉光才,道:「諸葛先生要厚葬,這事情你讓義親王去操辦吧。下去吧。」   「臣遵旨。」劉光才退下。   明宗皇帝再次看著書信,長長呼了一口氣,可惜道:「朕失諸葛先生,如失一臂啊。他什麼都想到了,什麼都考慮到了。唉……,可惜了。」   楊公府裡。   自從冷無為當了軍機首輔後,楊雪兒就不怎麼再過問冷無為了,或許是因為現在的冷無為是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不好也不敢再管,怕壞了朝廷體制,損了朝廷的臉面。   冷無為從翠閒居那裡回來後,又跑到樂靈那裡聽了回曲子,自然又幹了那事,才到快日落的時候,哼著小曲乘轎子回到府上。   「相爺,我有……有點事……」   冷無為一回來,就碰到早在那裡等候的凌麗。   他看了看這個昔日的初戀情人,心中的滋味相當複雜,平時見她倒不怎麼留意,可現在單獨和她相見,這感覺就有些微妙了。   他們二人來到後花園中一座八角亭中,兩人彼此對坐著。   「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冷無為微笑著說道。   凌麗有些難以啟齒,但鼓足了勇氣,把明妃的事情說了一下,最後面情悲苦道:「她是我入宮後,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希望她能過的很好,真的想讓她過的很好。」   冷無為站了起來,驚訝的看著凌麗,怎麼也沒有想到皇上現在的寵妃要和自己結為兄妹,而更意外的是凌麗居然和她是朋友,後宮之事是他最不願意去摻合的,裡面的角逐可以說比朝廷上還要激烈,皇宮啊,那是看不見硝煙,女人之間的生死搏殺啊。   「這事情讓我好好想一想,後宮接納外臣,這有違宮廷的規矩,不大不小也是個罪名啊。除非有一種情況,那就是……」   凌麗像看到希望一般,忙道:「那是什麼?」   「除非明妃能誕下龍子,母以子貴的道理你應該懂,只要生下皇子,我就能幫忙上奏皇上為皇子選太傅。讓太傅來保她們母子,自然我也會安排妥當,甚至我會讓人抬舉她的皇子為太子。但現在要讓我參與其中,不太好辦,我一旦和她扯上關係,就算日後她生下皇子,我也不能出面來保她的兒子為太子,畢竟現在主持後宮的是皇后啊。我犯不著為她而把皇后給得罪了。你知道,賠本的買賣我是不做的。」冷無為拉著她的手,第一次語重心長地說道。   雖然目的沒有達到,但凌麗卻顯得相當的高興,暗暗琢磨,沒錯,現在就看明妃能不能生下皇子了,只要能生下皇子,一切都好辦了。她看著冷無為,第一次感覺他的心和自己是貼在一起。   「真是懷念咱們小的時候,一起上學,一起讀書。那時候什麼也不想,無憂無慮的,哪有現在這麼多煩心的事啊。」   冷無為呵呵笑了起來,道:「回想當初我第一次寫情書給你,你卻把它當成笑話,當時我真的很惱。但現在十幾年過去了,一切都改變了。你現在成了我的人,我的管家,而我則成了朝廷的管家,一朝的宰相。以前沒怎麼讀書的人,混到現在的地位,你覺的好笑嗎?」   凌麗看著冷無為,眼神有些迷惘,道:「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的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恨過我嗎?你說過如果當初不是因為我,你不會選擇當官,也不會一心只想往上爬,也就不會吃那麼多的苦,如果沒有我,或許你現在正過著平凡人的生活。」   冷無為笑著搖搖頭,溫和地道:「世間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既然發生就已經是存在的了。我現在不也是挺好的嗎?家財萬貫,位高權重,美妻在側,出將入相,有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有我的成就,而且搞不好我還能成為一代傳奇的宰相,留名於史冊,這不是很好嗎?」   「但我知道這並不是你想要的。」凌麗突然衝口而出,道:「你活的很累,我看的出來。我當這府上的管家已經不少時間,官場上的那些鬥爭我也看明白了。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有的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因為和一個人交往過甚,就被牽連進去,連妻兒老小也搭了進去。你每天的生活總是如履薄冰,小心應付各方面的勢力。你收取別人的孝敬,無非是想讓別人以為你是可以用銀子就能打發的,消除他們對你的戒心;你花重金去結納後宮中人,無非也是想觀天顏行事;你對政務並不多加參與,無非也是想顯示你自己沒有多大的權力慾望。種種的這些,不是一個想當官的能做到的。」   冷無為驚訝的望著凌麗,沒有想到她這麼瞭解自己,但表面上卻很快變的波瀾不驚,淡淡地道:「你想多了,我心裡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還有,這些話不要和任何人說,明白了嗎?」說完站起來,漸漸地離去。   凌麗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的他很高大……   次日,朝會結束後,冷無為懶洋洋地笑著從大殿裡出來,看著劉本道:「劉中堂,今天皇上說的改革吏治方案,我怎麼聽著不太明白啊。」   劉本將冷無為拉到一邊,好不讓路過的大臣們聽見,笑道:「冷相爺,你知道自古以來每個朝廷都會出現那麼多的貪官,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冷無為搖搖頭。   劉本接道:「朝廷給官員的俸祿,大抵也只能勉強的過日子,但那些自小讀聖人書的,腦子裡裝的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的教誨,誰當官還願意過苦日子啊,再說當官的出則轎子、馬車,入則丫鬟、奴婢一群,要的就是那體面,那風光。但這些都是要銀子的,俸祿不夠,怎麼辦,那只要貪。所以今天皇上要議的就是如何改正這種不良之風啊。」   冷無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皇上看的挺遠的,其實這也不難解決,只要朝廷多發銀子給那些官員,讓他們過日子舒坦,也就沒有多少理由再去貪了。像以前地方上每年的冰敬、碳敬,我看就很好嘛,不如建議皇上把一部分國庫的銀兩,命為『養廉銀』,這部分錢可以從地方上攤點,朝廷再補點,取消以前的什麼冰敬、碳敬之類的收入,統歸為『養廉銀』,這樣一來什麼都清楚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劉本眼中冒著欽佩的目光,「哎呀,冷相爺想不到您有如此高見,對,就搞『養廉銀』,我回去就寫折子建議皇上。」   「喂……,別別別……,我只是胡說一通,你可別當真啊。這事情你自己擔著就是了,可別把我摻進去。」說完冷無為慌忙的往前跑去。   身後的劉本呵呵笑了起來,想道:這個冷相爺,真是個怪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可腦子比誰都靈,就是太謹慎了些,不喜歡攔事,否則還真難說。當下笑著大步走去。   冷無為走到宮門外,正要招呼轎副夫起轎回府時,一個有品級的太監跑來,笑吟吟地道:「奴才見過冷相爺。」   冷無為仔細瞧瞧來人,認出來,是皇后身邊的太監總官,叫小德子,「喲,德公公你怎麼找我來了,是不是錢不夠花啊。」說著笑了起來。   小德子呵呵笑笑,「喲,瞧相爺您說的,是皇后命奴才來請相爺到坤寧宮一敘。」   「哦。」冷無為一聽這茬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笑道:「這恐怕有些不妥吧,本官是外臣,不方面到後宮去。」   小德子今天是鐵了心要讓冷無為去了,笑道:「相爺儘管放心便是,後宮之內,誰也不敢亂說什麼。是不是相爺另有什麼原因啊?」   冷無為一聽這話頭不對,忙擺手道:「哎喲,德公公誤會了,那好,勞煩您帶路。」   坤寧宮位置在後宮的東邊,穿過幾道花園就可以看到威嚴的宮殿,上面的牌匾上寫著「坤寧宮」三個金光閃閃地大字。 第二百七十六章 後宮風雲(三)     「皇后娘娘,不知道喚臣來所為何事?」冷無為躬著身子,畢恭畢敬地道。   皇后看了小德子一眼,罵道:「沒眼力見的狗奴才,還不給冷相爺看座。」小德子機靈的忙挪了一張凳子,放在皇后的跟前,接著遣走宮裡的那些宮女、太監。   冷無為依言坐下,小心的等候著皇后的指示。   皇后微笑著看著冷無為道:「冷相爺為大漢江山社稷立過功,受過累,在先皇的時候就受到重用,可以說沒有冷相爺,我大漢不一定能握有南李和北魏的疆土,也不一定能戰勝寧國,且俘虜他們十幾萬的軍隊。冷相爺在哀家心中,是功臣是良將,是大漢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更讓哀家佩服的是你明哲保身之道,你不喜歡鋒芒太露,常常韜光養晦,很容易使別人將你的分類給忽視。」   冷無為乾咳一聲,陪笑道:「皇后娘娘過講了,我只是一個臣子,只做臣子該做的事情,沒有什麼功也不曾受過什麼勞。如果皇后娘娘需要臣出力的地方,臣一定竭盡全力,為皇后娘娘辦妥。」   皇后笑了一笑,對著小德子,道:「看見了沒有,這就是我們大漢的棟樑。什麼都想著為主子分憂。」小德子在一旁乾笑。   她接著道:「哀家想問你一個問題,明玉宮和冷相有什麼關係沒有?」   冷無為一聽,立刻明白什麼怎麼回事了,早聽說皇后和明妃有些矛盾,看樣子是來查自己與明妃的關係,這該怎麼回答呢,如果說沒有任何關係,明妃以後的日子恐怕就很難過,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會變成皇后的敵人,這左右都不能得罪啊。   「皇后娘娘,臣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意思,明妃娘娘也是臣的主子,如果她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臣也要辦的。但是皇后娘娘您在臣的心中位置是最高的,畢竟您是國母啊,你說的話就是意旨。」乾脆含糊其詞,模稜兩可,誰也不得罪。   皇后呵呵笑了笑,「都說冷相爺會說話,果然是八面玲瓏,誰也不得罪啊。」   冷無為尷尬的笑了笑,「皇后娘娘說笑了。」只覺的背後直冷汗。   「哀家打開窗戶說亮話吧,據哀家所查,明妃和你並無任何關係,要說關係也只是你府上一管家和她有舊。哀家希望冷相能和她最好保持一段距離,能不見最好別見,還有你府上的人也管嚴實點。這樣的要求過分嗎?」皇后眼睛直盯著冷無為。   冷無為腦子飛快的轉動,面不改色,呵呵笑了笑,道:「咱做外臣的本就不應該與後宮有什麼干係。皇后娘娘說的規矩,臣還是懂得,臣保證沒有皇上、太后和娘娘的旨意,臣絕對不與後宮有任何的來往。」   皇后聽了,微笑著點點頭,「那就有勞冷相費心了。」   冷無為知道這是讓自己告退的意思,站起來,「臣告退。」看著皇后一臉得逞的樣子,內心就很不舒服,或許長時間還沒有人敢這麼要挾自己,心裡十分的不痛快,臨退下時,忽然道:「皇后娘娘,要想後宮無事,您是不是也要努力點。皇上到現在還無子嗣,您作為後宮之首,多少也有點責任吧。這可大可小啊,關係到大漢江山社稷,百官也不會熟視無睹,必要的時候恐怕會有些非議,希望皇后娘娘明白。臣告退。」說完急步退下。他的意思是皇上是因為沒有子嗣才找別人的,如果皇后您有能耐,生個皇子出來啊。   只見皇后的臉色刷白,神情惱怒之極。小德子擔心的小聲道:「娘娘,請息怒,請息怒。」   皇后順手拿起茶杯砸在地上,氣道:「好你個冷無為,居然指責到哀家的頭上。真是膽大包天,哀家要將你千刀萬刮,以卸心頭之恨。」   小德子緊張地看著周圍,忙道:「娘娘,請息怒,要讓人聽見的話,恐怕……」   「怕什麼,冷無為這個二痞子無賴,先帝那是吃了蒙心藥才選了這樣的人入朝為官。皇上也是,用這樣的人當宰相,也不怕被天下人笑話。」皇后怒不可遏。   小德子急的直轉。   正所謂隔牆有耳,皇后怒火中的話,很快就傳的到處都能聽見。自然也就被消息靈通的小風子聽到了,忙把這消息告訴給明妃。   「哈哈……,皇后也真是糊塗了,居然罵起了冷相爺。小風子,冷相爺知道皇后在罵他嗎?」明妃下著圍棋,笑道。   小風子呵呵笑了起來,「冷相在後宮的耳目到處都有,估計還沒有出皇宮就知道了。皇后也真是氣糊塗了,冷相是什麼人,是兩朝的重臣,握有軍政大權。在軍隊裡有很高的威信,地方上人脈關係那更是廣。朝中一半的人都是跟著他的腳步走,把他得罪了,那不是和朝廷官員過不去嗎?而且奴才聽說,皇上讓太史寺的太史令為先帝先傳,供後人瞻仰,其中有冷無為傳,要知道先帝之所以能成為一代英主,最大的政績就是打敗南李,使南李稱臣,成為大漢的屬國;其二就是乾綱獨斷,力排眾意與寧國開戰,並且非常漂亮的打贏了那場仗,重振大漢國威。而這兩項軍事行動都是由冷相掛帥的,這其中得有多大的份量。」   「皇上為冷相立傳,立的好啊。這樣一來,冷相的地位就算是穩固了,奠定了先帝功臣的名分,在朝中也就有了很大的影響力。小風子,你要知道一個久在高位的人,最受不了的是什麼嗎?」   「奴才不明白。」   「最受不了就是有人敢不給他面子和尊嚴。皇后把冷相叫去,難免會拐彎抹角的要警告他一番,試想一個軍機首輔大臣,被一個沒有太子的皇后教訓,心理會平衡嗎?如果皇后娘娘生有太子,我想冷相這樣的聰明人是不會惹皇后動怒的,可惜的是她的身邊沒有皇子。再者,皇后娘家的勢力不大,引起不了什麼值得他重視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皇上現在必須要倚重他,而且皇上現在寵幸的是我,不是她。冷相會放著我的熱炕頭去碰她的冷灶頭嗎?在後宮,沒有子嗣和皇上寵愛的皇后是得不到重視的,在朝廷上也是一樣。」   小風子恍然的明白,笑道:「看樣子冷相是向著娘娘的。」   明妃笑了笑,道:「過不了多久,他會成為我的人。皇后的位置,她坐不了多久了。」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出了皇宮後,皇后的怒言就傳到冷無為的耳朵裡,當時冷無為就後悔了,幹嗎剛才說那樣的話,真是他媽的夠蠢的,平白無故的把皇后給得罪了。   正快到東華門的時候,冷無為又轉過身來,「不行,我得把這事情給了了,否則的話,說不定會給朝廷帶來多大的影響。很多人都在傳明妃是我的遠房親戚,萬一被哪個糊塗蟲知道了我和皇后今天起了衝突,就開始亂猜,提出廢後……,不行,這可了不得的事情。」越想越苦惱,馬上讓轎夫抬轎子去周謹的府上。   周謹從一個四品的御史一下子被破格提拔到左督御史的地位,那可是個從一品的大官,簡直就像做夢一樣,對冷無為那是相當的感激,私下曾和他的下屬交代,以後凡是參劾冷相的折子一律壓下,對冷相的話要忠實的遵守,別說,這話一傳出去,效果利馬見影,兵部、禮部、刑部、吏部各尚書以及部分將領官員,看到他客客氣氣的,把他當作自己人,有什麼事情都會透個風什麼的,少走了不少彎路。   「大人,冷相來了。」   正在書房裡寫折子的周謹忽然得到傳報,愣了一下,忙道:「快開中門,迎接。不,我親自去。」說完整理一下官服,忙跑了出去。   「很久沒有到相爺府上探望,卻讓相爺到我府上,這讓下官慚愧不已啊。」周謹恭讓著冷無為坐上首席,自己在下面陪著說話。   奉上茶後,讓人退了出去。冷無為捧著茶,歎了一口氣,道:「人嘛,官做大了,脾氣也大了,這是難免的。周大人,今天本官來,也是有事相求啊。」   周謹臉色一正,「相爺請說。」   冷無為看著他,苦笑著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邊,道:「現在百官都聽傳言知道我和明妃是親屬關係,而皇上又那麼寵愛明妃,本官真有點擔心,哪個沒長腦袋的突然亂說些什麼,這可就不好辦了。實不相瞞,我呢的確有護著明妃的意思,畢竟嘛,現在她深的皇上的寵幸,說不定哪一天就有了皇子,母以子貴,前途不可限量。咱們做臣子的,哪一個沒有心存一顆私心啊。本官也不例外,在皇后那裡話沒有說死,也不想得罪明妃。唉……,真是難啊。」   周謹眼光爍爍,心裡在盤旋,暗道:難怪冷相的仕途那麼順利,什麼都想到前面去了,而且做事滴水不露,換成是我,我也願意去得罪那個不開花不結果的徒有虛名的皇后,而不得罪那隨時就能一步登天的明妃,冷相果然是高啊。   「相爺的意思是……」   冷無為無奈笑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知道你和皇后的娘家關係一向不錯,趁這當口你替我向他們托些話過去。你就這麼說,只要皇后能生下皇子,本想可保他為太子,而且也答應,不和明妃有任何的來往。當時說的話,只是個虛幌,讓別人以為我和皇后關係不和,至於下面怎麼說你就往好的編,一定要讓他們認為我是皇后的人,記住了沒有?」   周謹有點蒙了,「這個……,相爺您這是……」   冷無為站起來笑笑,捧著茶杯喝幾口,道:「現在還不是下注的時候,所以要保持局勢的平衡。當然,明妃我也會讓人說同樣的話,誰先生下皇子,咱們就壓誰,你可明白?」   周謹恍然醒悟,不愧是冷相,果然高明,站起來道:「下官一定按相爺的意思傳達給皇后的娘家人,下官一定緊緊跟隨相爺的腳步,沒有相爺也就沒有我周謹的今天。」   冷無為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沒有那麼嚴重,其實今天我能找你,就是把你看成自己人,總之,我不會給你苦吃的。別忘了,對外面的那些人吹吹風,別讓人以為我有廢後的意思,真搞大了就不好收拾了。」   「下官明白。」周謹感激道,暗道:乘上冷相這條大船,以後可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後宮風雲(四)     回到府裡後,冷無為就坐在花園裡發呆,而且一坐就是半天。月下獨酌倒也有幾分悠閒。本來一直逗女的楊雪兒,聽到下人回報,便找了過來,看到冷無為這麼反常的樣子,遣走其他的下人,一個人走過去。   「又出什麼事了,這麼心煩。」   冷無為望了她一眼,笑笑道:「能有什麼事情,哎,對了,最近怎麼不見田大和老白的身影?」   楊雪兒笑道:「他們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事情。最近老白和田大正在商議著在外面開個賭馬場,想把西北的那一套搞到京城裡來,這幾天正忙活著呢。他們這些小兩口,把孩子往這裡一丟,快活他們去了。」   冷無為為她倒上一杯酒,笑道:「他們多好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像我,整天不是這事就是那事。現在連後宮的事情也摻合上了。」說著長歎一聲。   楊雪兒聽出什麼了,「是不是凌麗和你說了什麼?」   冷無為搖了搖頭,「不是她,是皇后,今天皇后娘娘把我找了去,警告我一下,讓我離明妃遠遠的。真他娘的,我招誰惹誰了,受這份閒氣,結果沒有忍住,就頂了皇后一句,話說的有點難聽,現在真後悔啊,為什麼我就不能忍一忍。」   楊雪兒擔憂地看著他,也為他倒上一杯酒,「不就是說了什麼嘛,沒有多大關係的。皇后又不能把你怎麼樣,再說皇上現在最寵幸的是明妃,又不是她。就算是枕旁風,也輪不上她啊。你先寬寬心,啊。」   冷無為依然皺著眉頭,「你不懂,我在皇后那觸了霉頭,不久明妃恐怕就要來找我了。她現在是最得寵,在後宮裡哪個女人不對皇后的位置紅眼啊,要是她透露出什麼的話,唉,可就難辦了。」   「你是說明妃想取而代之,想當皇后?」楊雪兒緊張地問道。   冷無為看著園子裡的花,道:「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八九不離十。萬一明妃生下了皇子,她離皇后的位置也就不遠了。我們這些做軍機大臣的,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個人前程,肯定有人要提出立太子,而我身為軍機首輔,這樣的事情是避不了的。搞不好,太子一立,緊跟著就是廢後。唉……」   楊雪兒也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道:「不如你先稱病,別上朝了。在家休息一段日子,先避避風頭再說。」   冷無為苦澀的笑了笑,「那更不說明我對皇后心有芥蒂了嗎,這事情過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察覺。那個大內皇衛軍統領許茂,一準會報告給皇上。而且最近的朝廷也不太太平。西楚那邊將軍隊開始東調,頗有意搞摩擦之嫌。他們剛從南李之戰得到了一些好處,現在又在打我大漢的主意。北方寧國已經準備舉兵南下,三國同盟的軍事行動即將展開。後面一大批的事情要處理,如果我在這個時候撂挑子,皇上還以為我在邀寵。」   楊雪兒看了看冷無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大漢永元三年八月九日,後宮突然傳來喜訊,明妃娘娘有喜了,並且已經有四個多月了。這個消息傳出來,將本來已經很緊張的局勢,進一步加大了。據太醫猜測,很有可能是皇子。明宗皇帝盼皇子都快盼瘋了,為了生皇子他不知道服了多少補藥,今天總算是看到成果了,立刻在宮廷之內,擺設廷臣宴,與百官同樂。   晚上,宮裡少有的熱鬧,煙花漫天,群臣杯盞交錯,歌功頌德之詞那是絡繹不絕。明宗皇帝拉著明妃一同位列上席,招待群臣。   冷無為在皇帝的下首,喝酒賞舞,不時的觀察皇上的神色,暗自琢磨。   「各位愛卿,眾所周知朕子嗣不旺,但今明妃身懷龍種此乃上天賜於朕與明妃,乃天恩也。是蒼天在保佑我大漢江山社稷後繼有人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群臣跪地恭賀。   明宗皇帝拉著明妃的手,站起來,道:「今朕欲封明妃為明貴妃,各位大臣可有意見?」   話一出口,大臣都不說話了。部分大臣都在看別的大臣們的舉動。   「臣,不贊成。」禮部員外郎王衝突然挺身而出,大聲反對。「皇上,明妃出身低微,封為妃子,此乃已經是皇恩浩蕩了,如今要封為貴妃,恐怕會壞了祖宗規矩。請皇上三思啊。」   明宗皇帝明顯的神色一黯,表現出不悅之色,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墮,沉聲道:「還有誰是反對的?」   光祿寺少卿(光祿寺:專門負責皇帝膳食的,購買宮中吃用的。)賈第出列道:「臣也以為不妥,凡事都應該有規矩。無規而不能成方圓,明妃在近年來得到皇上寵幸,此乃已經是沐浴天恩了,短短數日之內,從一名普通的宮女轉變為明妃,此乃已經是天恩浩蕩了。況且祖宗規矩,凡選為貴妃之人無一不出身高貴,舉止得體,德才兼備。明妃的出身恐怕……」意思自然是諷刺明妃出身不夠高貴。   此後,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少詹事也出列反對,幾個翰林參政學士也出列反對,其中還有不少清流人士。   明宗皇帝沒有料到光任命一個妃子為貴妃,就有這麼多大臣反對,臉色越來越黑。正欲說話的時候,明妃笑吟吟地道:「各位大人,本不應有我說話的份,但既然說的到我頭上了,那我只好說幾句。」離開桌席,走到跪著大臣前面。   「你們說我出身不夠高貴,就不能當貴妃。那我想問一問,咱們大漢朝的宰相,他的出身高貴嗎?」   話鋒直指冷無為,那些反對的人一看扯到冷無為的身上,立時啞巴了,現在誰還敢說冷無為是無賴出身啊。   作為冷無為的學生,東方白奏道:「娘娘所言甚是,不能應出身寒微而就輕視,而就不用其才。聖明之主,懂得不以人的出身看人,不以人的出身視人,想我們這些考上來的官員,有一大部分都是出身寒微,十年寒窗,才有今日之成就的。」   趙澤在一旁接道:「東方大人所言甚是。」周謹接道:「句句有理啊。」後面跟著許多朝臣的附和。   明宗皇帝突然笑了,暗道:好你個明妃,知道那些人不敢得罪冷無為,就把話頭往他身上引,借他人之矛攻他人之盾,這招高啊。   太常寺卿(太常寺:掌宗廟禮儀)鄭見識反駁道:「娘娘這話不對,官員可以不拘一格提拔任用,但不意味著後宮嬪妃就可以不按宮規。畢竟後宮之事乃皇后娘娘做主,皇上就是要升娘娘為貴妃,也要得到皇后的批准。」他是管宗廟禮儀的,說話自然很有份量。   明妃笑了笑,道:「鄭大人誤會了我的意思,本宮是說,出自名門,可這名門到底原先是什麼呢,還不是從寒微的出身做起。就像鄭大人,您的我要書屋前幾輩敢就說一出生就是金山銀山的,還不是祖祖輩輩為你們掙來的,他們的出身未必就有多風光。本宮要說的出身只是一個人開始的過渡,出身好的未必學問就好,就知書達理,反之出身寒微的就未必沒有見識,沒有能力。大臣們如此,後宮佳麗也是如此。冷相爺您說呢?」   冷無為急的直想抹脖子,他從剛才就看出來,明妃是有意要和自己拉近,話都也從自己身上引,那些反對的人都是皇后的人,自己是招誰惹誰了,如果贊同那就是得罪皇后,反對那就是得罪皇上和明妃,這都不是開玩笑的。當下呵呵笑了笑,抬頭道:「明妃娘娘這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啊。臣以為這話說的十分的透徹,十分的明白。對啊,我們這些大臣祖輩出身也不見的是好。劉中堂,您說呢?」他把話頭又扯到了劉本的身上。   劉本一看他叫自己,那眼神真想把他給吃了,忙道:「娘娘說的太有道理了,十分的有道理。但臣等是外臣,不好參與後宮之事,也就說不好這事,還是皇上乾綱獨斷為好。」   冷無為就等這句話呢,不給其他人反駁的機會,忙大聲道:「請皇上乾綱獨斷。」   那些緊跟著冷無為的那批人,立刻附和:「請皇上乾綱獨斷……」其他大臣也跟著附和。   明宗皇帝哈哈大笑,神情愉悅,「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升任明妃為明貴妃!」   「恭賀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大臣們一起歡呼,那些反對的大臣們也不得不低頭。   宴席散罷,當各位大臣走向宮門的時候,火急火燎的劉本追著冷無為過來了,笑罵道:「好你個冷無為,明明問你的事,你倒問起我來,我是招你惹你了。」氣的鬍子都吹起來了。其他大臣們看到都哈哈大笑。   冷無為笑道:「劉大人,您說話合適。再說,宮廷裡的規矩你不比我還熟啊,我不問你問誰啊?」他還賣起乖來。   劉本挨著那麼多官員的面子,氣的說不出話來。倒是陳嘉成湊過來道:「冷相,劉大人替你背了黑鍋,你不得表示表示啊。」   敖丙也湊過來,呵呵笑道:「這話說的在理,我看不如明天好了,在風滿樓定幾桌。劉大人,你趁這會不宰冷相一頓,日後可沒有後悔的地啊。」   劉本在他們的慫恿之下,立刻叫住了在一起的官員,「各位同僚,冷相要請本官吃酒,本官可不想吃獨食。大家聚一聚如何?敖尚書,這事就交給你了,逮什麼貴就點什麼,酒要百年的佳釀,不是好酒可不要啊。」敖丙自然是一口答應。   冷無為在一旁叫起來,「喲,劉大人,我可是清官,沒那麼多銀子啊。」他不說還好,一說,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他要是清官,天下所有的官員可就沒有一個是貪官的了。   離較遠的太常寺卿鄭見識看著他們,眼神怪怪的。光祿寺少卿賈第不滿道:「鄭大人,你看看,這就是咱們大漢朝的一品宰相。什麼東西。」   鄭見識利馬喝止,斥道:「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你也不看看他的人緣,中堂、尚書、各王公大臣,他哪樣吃不開,就是太后那也相當得寵,你憑什麼和他鬥。你現在應該保佑他不是前幾任相爺,否則的話就憑你對他的態度,你的官也就做到頭了。你有事先走吧,請劉中堂吃酒,我可不能不湊一份子。」說晚笑著迎了上去,和敖丙他們熱情的說著什麼。   賈第冷笑一下,「你聰明我也不糊塗。」也跟著上前。   各位官員在回去的途中,各自都散了。惟有趙澤跟著冷無為到府裡去,一到書房幾迫切地問道:「相爺,今天是多麼好的機會,明妃有身孕,生下來的皇子那就是日後的太子。今天我們如果力挺,肯定能得到明妃的青睞,可您怎麼把機會給了劉中堂呢,這……,唉。」   冷無為躺著太師椅子上,拿著大茶壺,喝著誰,笑道:「想那麼多幹什麼。萬一明妃的肚子裡不是皇子呢?做事要留有餘地,日後才有可能翻身。明白了嗎?」   「哦,」趙澤恍然大勿,忽然又想到什麼,問道:「恩師,不知道是怎麼看這個明妃的,她看起來不像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平常人家的子女啊,說話得體,人也很聰慧。難怪皇上這麼寵她。說句大不敬的話,她比皇后似乎還要……」說到這打住了。   冷無為笑道:「後宮是很能鍛煉人的,要想在裡面不受欺負,光靠外因不行,主要還要靠自己。明妃是一步一個腳印歷練出來的,朝廷哪個官員她不清楚,哪件事情不知道,只不過她更懂得什麼時候該出聲,什麼時候不說話。皇后就是說的太多了,自以為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仗著自己是和皇上一起從潛邸出來的,說話口氣變不回來,忘記了皇上已經不是當初的四爺,而是君臨天下的皇帝。他怎麼可能還願意聽一個女人在旁邊囉嗦呢,失寵那是必然的。」   趙澤佩服之至,「原來恩師早就看透了,學生以為今天這事情只是將來的一個預演,以後恐怕類似的情況還要發生,萬一明妃生的是皇子,那恐怕不是要爭貴妃這個位置那麼簡單,搞不好恐怕又要掀起風波。恩師,咱們是不是要做好準備啊?」意思自然是針對廢後的事情。   冷無為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自己看好的門生,眼光很毒啊,裝作很懶散的樣子,道:「這事情不是咱們操心的,等明妃,哦,不,明貴妃生下來再說。記住,你剛才說的話只能在我這裡說說,外去別亂嚼舌頭,宮闈裡面情況複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弄出什麼事情出來。能不碰盡量不碰,明白了嗎?」   「學生明白。」趙澤眼光發亮的應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後宮風雲(五)     自從明妃在群臣宴中,舌辯群臣,坐上了貴妃的位置後,在宮中的地位日益加重。平常的皇帝嬪妃見到她也不得不彎身,低眉。宛如宮中第二位主人一般。   作為坤寧宮的女主人,皇后娘娘自然對此是咬牙切齒,可卻苦無良策。但往太后的慈寧宮去的次數也增多了,既然在皇上那裡得不了寵,那只好爭取太后的賞識。太后在德武帝時期,作為皇后她就只問佛事,不問宮中的事情,更別提朝廷的事了,升了太后以後,更是在自己的宮內吃齋念佛,不太喜歡摻和事情。   「太后,您可要為我做主啊,明妃一個婦道人家居然和大臣們一起辯論,皇上問大臣們的意見,她卻來摻和。這分明是藐視祖宗家法嘛。太后……」皇后不依不饒道。   太后敲著木魚,嘴裡唸唸有詞,旁邊的人都不敢打擾,只要皇后一人說話,過了良久,好像一偏佛經念完,這才從蒲團上站起來,命人點了香拜上,這才到一邊休息。   「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事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明妃身懷龍種,無論將來生的是皇子還是公主,封個貴妃都不為過。你也不要太固執了,不過和大臣們議事,這例可開不得,哀家自會找她說話,你退下吧。」太后有些不耐煩道。   「太后……」皇后還要說什麼,可看到太后把眼睛閉上,也就只好問安,告退了。當她一走,太后才睜開眼睛,「孫嬤嬤,擺駕明玉宮……」   明玉宮。   明妃跪在地上,向太后請安。   「你先起來回話吧,有了身孕的人,跪著對身體不好。」太后使了個眼色,孫嬤嬤小心的把明妃扶起來。   「明妃啊,哀家本來是不喜歡管事的,可有些事情卻不能不管。聽皇后說起,你前些日子和大臣們在一起辯論什麼的,這與禮法好像不合吧。皇上把後宮之事,問與大臣們,那就是政事了,後宮不該參政,這是祖宗的規矩,不能因為你而改動,這一點你要清楚。」   明妃誠惶誠恐站著低下頭,「明妃知錯了,請太后責罰。」   「罰還是要的,哀家就罰你抄一百邊祖宗家法,這事情也就到此打住,以後不要再犯了。」太后說到這裡,咳嗽一聲,長跟著她身邊的孫嬤嬤立刻趕那些無關的人出去,只留太后和明妃在內。   「聽說你和冷相有舊,是不是?」   明妃不明白太后怎麼突然問這話,卻也不知道怎麼答,組合只好老實答道:「臣妾與冷相並沒有關係,請太后明察。」   太后看著她忽然笑笑,擺手讓她坐下,「哀家說這話也沒有其他意思。冷相是哀家十分欣賞的人,不希望他與後宮摻和到一起,如果你以後有什麼要辦的,最好不要去找他,他現在能到今天的地位,實在是來之不易,哀家不想因為你而壞了他的前程。後宮是非太多,皇上的性子哀家也很瞭解,他是不願意看到後宮和外臣有什麼聯繫的。所以哀家想警告你,安安分分的伺候好皇上,其他的什麼也別想,如果你再違背祖宗家規,就是皇上來了也保不了你。宗人府的官員上了折子給哀家,哀家把它壓了下來,不想再提。哀家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明妃坐在那裡,只覺背後冷汗直流,聽到太后問話,忙道:「臣妾明白。」   太后笑著拉她的手,「在後宮你儘管放心,有什麼難題就來找哀家,哀家為你做主。你現在身懷六甲,一切要當心。吃飯之前最好都要檢驗檢驗,這個東西你拿著。」說著從袖子口袋裡拿出一隻小木盒,明妃接過打開,是朵非常精美的白色小花,但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這是西域進貢的白色花針,這花用的是冰銀所造,花心有一根針對檢驗毒性十分靈驗,哪怕就是迷藥它也能檢驗出來。只要食物有問題,這花的顏色就會變,你將這個收下,以備不時之需。」太后隨後歎了一口氣,起身就要走。   當太后離去後,明妃拿著小木盒在那裡發愣,小風子看著奇怪,在一旁道:「貴妃娘娘,太后說什麼了沒有?」   明妃搖了搖頭,再一次看了看盒中小花,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道:「太后真的是個好人啊。」   小風子從袖子裡拿出信,道:「貴妃娘娘,這信還要不要送到楊公府,交給冷相?」   明妃接過,將它撕碎,道:「你交代下去,本宮的人以後都不要和冷相有什麼來往,就算見到也要繞著走,明白了沒有?」   小風子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道:「娘娘您這是為什麼啊?」   明妃看著門外,道:「不要問為什麼,就照著做便是。」說玩,走倒床邊躺下。   話說另一頭,冷無為在朝廷之內,還是老樣子,事不問他不答,成天往朝廷裡一站,不管不問,只有當皇上問到他的時候,他才附和著說上一兩句。但在宮外,那就另一副模樣,今天到文靜那裡睡,明天到樂靈那裡樂,後天留在府裡陪楊雪兒和蘇雨馨,總而言之,那是相當的忙。   但好日子並沒有長久,到了永元三年九月十日時,得到從北魏那裡探來的消息,楊純突然南下了,一舉攻佔北魏三座城池,分別是駱城、吉陽城、麻城。在此過程之中,北魏並沒有組織有效的反抗,而是將兵力往回縮,佈置在蒙爾客草原一帶。而與此同時,寧國的兵馬也開始往前挪移,佈置在蒙爾客草原的西線一帶。蒙爾客草原立刻變的是劍拔弩張。但是寧國並不想開第一戰,怕擔心先挑起內戰的罪責,影響民心浮動。而楊純也不敢輕易和寧國開戰,但卻把主要的兵力直指北魏。如此以來,寧國西線大軍便成了擺設,楊純只需把一支兵馬拿出去監視、對峙,就穩住了西線,於是,大漢能否出兵,事關北魏的生死存亡。   三國同盟雖然在協定上簽署了各自的義務,但是這協定本身並沒有太大的約束力,每一個國家都會按實際變化,來應付形勢的需要,不會因為一個協定就拚死遵守,那只有傻瓜才能做的出來。   大漢朝廷也根據小現實情況,分為兩派,一派支持出兵幫助北魏,履行協議;另一派則坐山觀虎鬥,等他們雙方打的筋疲力盡的時候,才突然出兵,一舉拿下,支持這個意見的占為多數。   但大漢形勢最需要的,不是談怎麼出兵,而是誰來出這個兵,誰做三軍統帥。   在朝議上,有的官員提議皇甫遠,認為他資格最老,立過戰功,是最合適的人選;有的提議為現在駐紮西北的郭奇,理由自然很是充分。可是誰也沒有提議讓冷無為來當這個大將軍。原因有三:第一,冷無為現在身居首輔,手握軍政大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提議他出任大將軍,派他到前線去打仗,這似乎有貶低之嫌;第二,怕皇上為難,現在冷無為在朝中地位直接影響到皇上的權力,如果把冷無為放出去,皇上就好比失去主心骨,在朝中的影響就會降低;第三;冷無為出任大將軍,到現在還沒有這個意思,萬一摸不準脈象,恐遭他報復。   正是這三個原因,使得百官無一敢提名冷無為為大將軍。   明宗皇帝也是相當的矛盾,眼前最合適也最能讓三軍賣命和瞭解將來形勢發展的人選,自然是冷無為,也非冷無為不能服眾。可是如果真把他派出去了,朝廷裡就彷彿缺少一個核心,到時候又是一盤散沙。冷無為雖然在朝中並不怎麼攔事也不管事,可只要他站在那裡,百官都會看他的動作而行事。發號施令什麼的,百官也自然會聽從,如果說玉璽蓋的是頒行旨意的大印,那冷無為的舉動就是讓百官去執行的大印。有他在,什麼事情都好辦,而且就算有什麼舉措失當的話,他也會盡力的去完善,把差事辦的是滴水不露,這正是自己喜歡他的原因。   明玉宮內,明宗皇帝頗為心煩的躺在床上,的確以前是有讓冷無為當大將軍的心思,可那時還不知道冷無為的優勢,現在他的優勢是越來越明顯,在百官之中無論品級高低都能和他相處融洽,頗有人緣,他一般不說話,可只要說出什麼來,其他的官員都會附和,更重要的是他是忠於自己,替自己掌的權,他不攔事就是把他自己當成朕的傀儡,任意擺佈,這也是朕信任他的原因。如果他要走了,誰能來替他,誰能甘心做朕的這個傀儡呢。   「皇上,您是不是有什麼心思啊?」明妃趴在皇上的身上柔聲的問道。   明宗皇帝歎了一口氣,道:「愛妃,你認為冷無為這個人怎麼樣啊?」   明妃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怎麼問,但還是老實道:「很好啊,他是臣妾見過的最安分守己的宰相,不愛出風頭,不喜歡攔事,皇上您說太陽從西邊升起,他絕對會說,他每天都看到西邊太陽升起,是十分聽話的臣子,也是最好用的人才。皇上,您是不是現在怕離不開他了?」   明宗皇帝笑笑,很欣賞的看著明妃,摟著她的肩膀,道:「你說的不錯,朕現在是有點離不開他了,有他在朕的身邊,百官才能安分。他一走,朕實在是有點擔心,怕局面又回到以前的老樣子。」   明妃笑笑,「皇上,您怎麼糊塗了,冷相的地位可是皇上您給的,軍機首輔大臣也是您封的。皇上要想保持局面,不如再封一個軍機首輔,重新組閣,打造一個忠於皇上的朝廷。冷相在皇上身邊有利也有弊,利的方面皇上剛才說過了,臣妾就說弊端。在朝廷之上,冷相的門生、故交可佔了朝廷的一半,其勢力也是相當的龐大。說句不好聽的,換作以前的林相或者是蕭相,趁皇上還不能掌握全部權力的時候,左右朝政,皇上您也拿他沒有辦法。現在是一個機會,皇上正好派冷相派出去,朝中的大臣們缺少了頭,彼此就會誰也不服誰,就會相互掣肘、牽制,皇上您立個忠於自己的臣子做宰相首輔,從中平衡各方面的勢力,誰大壓誰,皇上可從中立威,這不是很好嗎?」   明宗皇帝不可思議的看著枕邊人,想不到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居然沒有想明白,心裡的結解開以後,哈哈大笑起來,「朕有你這麼一個軍事,何愁基業不穩。好,明天朕提議讓冷無為出任大將軍,讓他統領三軍。」   明妃微微一笑,趴在明宗皇帝的胸膛之上。   楊公府。現在上上下下在忙碌著打理行裝,似乎自己家的主子馬上就要上前線一般。而冷無為現在躺在楊雪兒的懷裡,悠閒的吃著葡萄。臥房之處,自然沒有一個人在側。   「你也是的,聖旨還沒有下,你怎麼就知道三軍統帥一定會是你?」   「這你就不知道了,皇上現在是沒有想清楚,等他想清楚,自然會派我出征。以前我是他的走路枴杖,但現在很快就會成為他的絆腳石。我在一天,皇上就不能真正的掌權,那些官員有一半都看在我的面子上,皇上根基其實並沒有牢固,我不離開京城這樣的情況還會繼續。皇上這個人,我看的太清楚了,心胸比較偏狹,意志卻很堅定,他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擋,也不會讓任何人去阻擋他。當他發現我的影響力太大的時候,甚至對他產生威脅阻礙他的腳步時,他自然會把我一腳踢開。這次突然到來的局勢,讓他還看不請身邊的利害關係,但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想明白,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已經是雞肋了……」   楊雪兒驚詫的看著冷無為,發覺他把什麼問題看的總是那麼透徹,一進一退總是那麼游刃有餘,「你……怎麼這麼清楚皇上的心思?」   冷無為沒有注意到她的詫異之色,閉著眼睛冷漠的說道:「做臣子的如果連皇上身邊的利害關係都看不到,那他離死也就不遠了。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啊,皇上把我推到那麼一個位置上,別人看做是高官後祿,對我來說那就是刀尖上。李相、林相、蕭相,他們都當過首輔,可最後都有什麼好下場,李相死後什麼爵位都被消掉,連參加他葬禮的人都倒了霉;林相自殺而亡,身敗名裂;蕭相貶為庶民,終身不得進入朝廷,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看著這三人,我就會想到自己,走一步我都要看三步。」說著無奈的自嘲起來,「一個人如果連自己對皇上到底有什麼用處,能用多長時間都不知道,那他也就活到頭了。」   楊雪兒看著冷無為,暗道:這還是自己的冷無為嗎,滿腹的心機暗算,又有這麼深的城府但又懂得韜光養晦,看別人比別人看他自己還清楚,他到底是學什麼長大的,難道他真的是一生下來就是來當官的嗎?   她不知道,冷無為在《了敵心機》上下的功夫使他往往在察言觀色當中,看破別人的性格,更會想像站在別人的角度上怎麼來看自己,他從來不習慣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因為在自己的角度看,往往把事情看的太美好,但在別人的角度上,自己的頭腦往往更清晰,所以他太清楚別人需要自己幹什麼,怎麼幹才能達到別人心裡的要求。至於自己,他會笑罵道:自己算個屁啊。   下一章:冷無為二度掛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冷無為二度掛帥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北疆不安,偽寧有犯我大漢之嫌。以防萬一,特命冷無為為北征大將軍,領兵部尚書銜,賜少師銜,北方戰事由卿家全權處理。希望冷卿家,不負朕之所望。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冷無為接了聖旨,便將傳旨太監總管小順子引到書房裡去。   「順公公,皇上這麼突然下決心讓我掛帥,不知道是何緣故?」   小順子坐在一邊,笑道:「相爺,聽說是明妃娘娘勸諫的皇上。如今朝廷上也只有您才能擔當這個職位啊。」   冷無為坐在太師椅子上,捧茶微笑,「皇上是不是還有事要我做的?」   小順子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當下笑小,「相爺,其實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您外出領兵出征,這相爺的位置,似乎……,您也知道嘛,朝廷不能一日無相,皇上也有難處啊……」   沒等他說完,冷無為就制止住他,從抽屜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折子,道:「公公不必說了,這折子我早就備好了,你拿去交給皇上。明日一早,我正式向皇上辭去軍機首輔大臣的位置。不知道皇上將會任命誰為後任首輔?」   小順子收下折子,也不隱瞞,道:「好像是劉本劉中堂,相爺,覺的可適合?」   冷無為笑笑,「適合是適合,但不過劉中堂有點婦人之仁,有些事情他未必就能做的徹底。你回去稟告皇上,如果遇到有些棘手的事情,可找趙澤,他會為皇上解憂的。但不要太信任於他,此人雖然是個人才,但權欲太重,心胸又過狹隘,缺乏一點的仁義,權力如果掌握的太大的話,恐怕不好控制。可以讓東方白來加以牽制。」   小順子點頭,應道:「我自會向皇上說明,這一點相爺可不必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我一走之後,我府上的事情希望順總管能多多照應,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許是三年五載也說不定啊。有勞公公了。」從抽屜裡拿出一疊銀票遞給小順子,小順子推卻了三次也就收下了。   待小順子走後,冷無為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哈哈大笑,拿著聖旨看了看,高興地直搖頭,罵道:「他奶奶的,總算要放老子出去了,久呆在京城裡還真是有些膩味了。到了北邊大口喝酒,大口的吃肉,天皇老子也管不了我。想想真他媽的爽啊。」   不一會兒,田大和白雲飛也匆忙的跑來。一進門,田大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冷少,皇上是不是讓你去出征了?」   冷無為笑著點頭。   白雲飛咬著牙齒,冷冷地道:「他媽的,總算等到今天了。白姑姑的仇離報不遠了……」   冷無為點點頭,小心的把門關上,然後從書架子上拿出一幅地圖來,這是從北魏出使回來時姚勝獻上的地圖。一共有十幾張圖,有寧國的、偽寧國的、北魏的,每個地方描繪的相當的仔細。   「你們來看,現在楊純將主要兵力駐紮在蒙爾客草原北線一帶,其主要目標是北魏的四十萬精銳。從探子打探來的消息,楊純並沒有集中全部的兵力南下,而是一部分兵馬留在後方,負責保護糧草的供給。草原之戰,關鍵是糧草的供給,楊純的不利因素有三,其一,他侵略北魏,對北魏百姓來說他們是仇敵,這種仇恨短時期內很難平復;其二,最近傳報,偽寧正在鬧糧荒,這也正是楊純沒有傾其所有兵馬原因所在,生怕軍隊耗糧過多,引起國內百姓的怨恨;其三,他們的戰線太長,去偽寧都城來回可就要兩個月,後勤補給比較困難,就算運出的一萬擔糧食,可真正到手上的卻不足六千擔,途中耗費差不多就一半了。現在楊純所執行的軍事方針是以戰養戰,通過擴大戰爭成果,得到更多的物資需要。開始是的確很有成效,可北魏自從奉行清城壁野的戰術後,楊純的局勢就很艱難了。所以長期對耗,對楊純他們是很不利的。」   白雲飛冷笑著接著冷無為的話題,道:「所以咱們就不和他們打攻,咱們就支援北魏,幫助他們耗死楊純。等他軍心潰散的時候,再一舉拿下。」   冷無為笑著點頭,「不錯,所以這場仗,重點是怎麼樣來守。直接派援兵去北魏,並非良策。就算咱們肯不惜代價,可北魏未必就能願意,他或許還要擔心鵲巢鳩佔的危險。所以這次咱們要執行的方針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北魏遇險,咱們就幫一把,不危險咱們按咱們的方針行事。老白,你立刻動身去峽谷關,找姚勝、常武、樊之龍他們,商議整個作戰計劃,而且要做好戰前的準備。」接著對田大道:「你馬上去巴城,通知齊海、廖迂,讓他們把軍隊準備好,我一到就動身。」   二人點頭答應,白雲飛看著地圖,忽然道:「冷少,遼城駐紮的是二十萬由虎威營和驃騎營的兵馬,這些兵馬該怎麼辦?」   冷無為看著地圖,沉思一會兒,道:「他們是被換防到那裡的,在戰鬥力上來說,僅次於我的『天』字兵團,那裡的將領成分相當的複雜,有些人甚至是皇親國戚,要想指揮動他們,必須得有皇上的親筆手諭才行。這道聖旨是壓不住他們的。大漢朝的所有精銳都將會落在我的手裡。」忽然冷笑了起來。   次日,在廷議上,冷無為正式提出辭去軍機首輔的位置,並主動擔任了北征大將軍的職位,同時要求擁有隨時調遣駐紮在遼城的兵馬大權,否則不敢擔任大將軍一職。   開始時,明宗皇帝有些猶豫,但在大臣們的支持贊同下,也就答應了。並親筆寫下手諭,蓋上玉璽。此時冷無為所擁有的兵馬,已經達到了五六十萬之多,大漢朝的精銳盡在其中。   大漢永元九月二十日,再次擔任大將軍的冷無為,掛帥出征。京城之內,明宗皇帝親自率領百官,送冷無為等人出征,其排場相當的宏大,十分的隆重。京城之中,路邊百姓搖旗吶喊,讚頌之詞不絕於耳。響亮的開道的鑼鼓聲,聲勢十足。皇家的儀仗隊在前面領道,大將軍冷無為騎著白馬,帶領著皇宮的兩千禁軍,出了京城東門,直往巴城走去。   「大將軍,卑職還從來沒有這麼威風過呢。」禁軍都統騎著大馬,神采奕奕道。   冷無為笑著,「你威風的日子還在後面呢,本帥將要指揮近六十萬的兵馬,那陣勢想想就十分的壯觀。兩軍對陣,這感覺不要太氣派哦。」說著放肆的大笑起來。   隨冷無為出征的還有他的隨從小寇子,以及他的五百家將和女扮男妝的馬娉婷,她一直負責冷無為的安危。如果說田大不能一直守侯冷無為身邊的話,那她則就可以。連睡在一起也行啊。當然這自然是冷無為巴不得了。   過了三日,剛到巴城,就看到城外早已經準備好的二十萬大軍,士氣高昂,身上的鎧甲在日光的照射下鮮亮刺眼。陣前二將,向冷無為這邊奔來。   「回大將軍,『天』字兵團先鋒營準備完畢,請大將軍檢查。先鋒之鎮東將軍(二品)及安東將軍(三品)齊海、廖迂報告。」   宋成驚訝的看著前面隊列整齊的軍隊,上好的戰馬踩踏著塵土,彷彿馬上就要衝殺一般,暗道:大漢朝第一精銳,果然名不虛傳,就這陣勢也不是一般軍隊能有的。   他轉眼看看冷無為,只見他笑著駕馬上前,拍拍二人的肩膀看著前面的軍隊,大笑道:「我冷無為又殺回來了。」   安靜的天空,突然發出震耳一般的吶喊之聲,「大將軍威武,大將軍威武……」   三軍出動,浩浩蕩蕩的往北開拔。   到了夜晚,就地紮營。   主帥的帳篷裡,又爆發出賭場的吆喝之聲。只見裡面冷無為打著赤膊,拿著盅不斷的搖,嘴上還叼著個大煙袋,滿頭大汗的吆喝。   「來來來……,下注離手。開,四五六大,押大賠一,其餘通殺。」   賭桌子上的酒和銀票是唯一能看的到的東西。宋成拿著手裡的銀票,緊張的看著桌子上,不知道押什麼好,旁邊的齊海也在考慮,倒是廖迂剛才贏了錢,就擺闊,壓了很大的一注。   「豹子,通殺,哈哈……」冷無為收起銀票,放肆的大笑,這痛快換個皇帝他也不當啊。在京城裡,作為百官之首,幹什麼都要有官體,給天下百官做表率,賭場妓院那是想都別想,這出來了,丟下了那百官之首的帽子,這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話說另一邊,京城自打冷無為走了之後,劉本代替了冷無為,坐上了軍機首輔的位置,按道理以他的資歷,大家應該心服口服才是。哪料到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劉本雖然資歷還行,但在為官處事上,卻不知道變通,得罪了很多人。加上之前他保舉新君時,和百官的隔閡並沒有完全的消除。   以禮部尚書和兵部尚書為首的,以及有關大臣,對劉本的意見多有阻撓。他們這些人本來是八王的人,冷無為在位的時候,因為彼此關係都不錯,可以互相扶持,有利可圖,他們看在冷無為的面上,對軍機內閣的決定也頗為贊同。可是冷無為一走之後,這些人看到劉本當政,繼而推出「養廉銀」的規定,取消一切地方的孝敬,那是斷了他們的財路,這些人能不反對嗎?   此後,直豫省鬧了旱情,有的說大,有的說小,在戶部調款的問題上,雙方再一次爭持不下。   而這些正是明宗皇帝樂意見到的,只有雙方爭持不下的時候,他的話才管用,也能服眾。這兩項決定在他的乾綱獨斷中定了下來。   但這些並不是治本之法,要想徹底掌控朝局,明宗皇帝聽從了刑部尚書趙澤的意見,在京城之內,設有一鼎,鼎的四周各設有一口,分別為「申冤」,「參諫」,「祥瑞」,「舉才」。如果有冤的則投書「申冤」之口,官員有違法犯紀的,投書「參諫」,什麼地方有吉兆的,則投書「祥瑞」,何人有才華,就投書「舉才」。並嚴明,此鼎之書只有皇上能看,其餘人不得過目,就連軍機首輔也不能例外。   此鼎一設,百官立刻是戰戰兢兢,人人自危,度日如年,朝廷上幾乎每天都有官員不到,但幾天以後,突然死在了刑部大牢裡。曾有數名官員上折反對此事,但被趙澤參奏,說他們是內懷不軌,怕人揭發所以反對,而明宗皇帝自然是向著趙澤的,將這些人送到刑部待審。不到三日,那些人留下自白書吊死在大牢裡,至於那些自白書,自然被趙澤給一把火燒了。   現在的朝廷,畏懼趙澤者多矣,其勢力也不斷在擴大,凡是有反抗他的人,都被他以「莫須有」的罪名抓起來。好在,東方白在事中斡旋,倒也挽回了不少人的性命,但也正是因此得罪了趙澤。   如今的趙澤已經不是當初的趙澤,他現在有明宗皇帝的庇護,又一心籠絡著明妃娘娘,宮內宮外相當吃的開。沒有過多久,便被封為軍機大臣,賜了一等伯爵。其後,與皇衛軍統領許茂勾結在一起,爪牙開始從京城擴大到地方上。冷無為當初對他的預言果然靈驗了。   但趙澤還有一點到是有自知之明,那就是所抓的人當中,都是和冷無為不怎麼有聯繫的人,雖然現在他的地位、身家炙手可熱,但他很聰明,知道得罪冷無為的人,那就是得罪了冷無為,他要是翻手來對付自己,自己未必就是他的對手而且現在還不是和他斗的時機,明宗皇帝還是十分的信任冷無為,就連明妃娘娘也十分相信冷無為,太后那裡更是如此。   他曾讓人寫書信放到鼎裡,舉報冷無為有叛逆之心,想試探明宗皇帝的態度。可沒有想到明宗皇帝居然拿著書函當著他的面給燒了,點明不要打他的主意,還說如果冷無為真的有叛逆之心,當初他也不會回京保駕,更不會在此後辭去大將軍的位置。可見冷無為在明宗皇帝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在冷無為的事上,明宗皇帝的腦子還是清醒的。   永元四年二月,大將軍冷無為正式領兵到了蒙爾客草原東線一帶,他並沒有急著和楊純交戰,而是擺開陣勢和他們對峙,本來楊純想在三月份結束戰鬥的企圖,徹底被大漢的突然領兵到來所打破,彼此陷入僵局。 第二百八十章 名將楊純     楊純,字懷谷,號「雙全雅士」,其意是指他文武雙全,實際也的確如此。他本是大漢之人,官宦世家,因當年孝文帝時期,捲入到科場舞弊案之中,而被砍頭的正是他父親楊廣元,好在當時他外出遠遊,並不在家,因此沒有被連累到,但自此以後他便到處流浪,仕途也自然給毀了。   楊廣元根本就沒有參與到科場舞弊案之中,相反他是看到有些官員在做違法之事,準備上奏皇上,哪知道被別人聽到風聲,先下手,使楊廣元含冤莫白。楊純看透了大漢朝的官治腐敗,發誓平生不滅大漢誓不為人。   一日,他打聽到靜安城附近有一處叫白家莊的地方,據聞是幾百年前戰神的後裔,而那戰神傳說留有一本秘籍,詳細論述他平身戰法精要。正因此,他便賣身為奴,留在白家長達三年,後來由於其文采出眾,提拔為白家的帳房,獲得了白家小姐的親睞。   而白英對楊純十分的愛慕,兩人關係相當密切。而白家老爺也很看中楊純,曾經暗示他可以不計較身份的將愛女許配給他,只要他入贅白家即可。可楊純裝作不理解,數次逃避。當到了第四年的時候,楊純和白英發生了關係,也就是在那第二天,白英將她祖傳的兵法秘籍拿給楊純。   可到了第三天,楊純忽然不見了,走的時候連封書信也沒有。白英破了身子,丟了秘籍,這對白家來說是奇恥大辱,白家老爺也是因此氣倒,不久過逝。而此時,忽然傳來寧國有一人,酷似其人,細查之下果然是楊純。   原來楊純得到了秘籍後,以他的天賦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精髓,在周遍國家裡,唯一有實力能滅大漢者,只有寧國。正巧,寧國丞相正在招攬門客,以楊純的才華學識自然受到張銳的看重,很快就受到他的推薦,當了寧國的軍隊的千夫長,隨著寧國對外作戰,他很快就獲得賞識,官階一步步升高,直到了滅了後唐,封為大將軍,手握兵權。從此開始了對大漢的報復。   為了讓大漢外擾不斷,先是威脅北魏,讓其南下,攻打大漢,其後又傳書南李,結為同盟,讓他們先打大漢,而他們則作為後援。由於西楚與寧國在後唐之事上有積怨,因為後唐的皇后正是西楚仁義皇帝的親姐姐,所以寧國只好讓南李從中聯絡。   本來是相當完美的計劃,只要這樣的情況持續六年,最後的贏家肯定是他楊純,誰想大漢出了個冷無為,把所有的計劃全部打亂,國力非但沒有衰弱,反而增強。更可氣的是,大漢朝出了個雄主,德武帝,接二連三的搞了幾次大獄,懲治了一些貪官,緩解了社會壓力。加上他推行的新政,得到百姓的擁護,國力日漲。不過,幸虧他死的早,大漢換主,朝野又開始不穩,恰逢前太子文忍逃到北魏,後被接到偽寧,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棋子。   偽寧國軍營。   年約五旬的大將,舉著燈火仔細看著地圖,身邊的將士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的看著他的臉色。當那大將轉過身來,身姿雄武,目如朗星,面色冷俊。   「諸位將軍,你們都隨我征戰多年,二十年以來,你們跟著我沒有打過一次敗仗,有很多次都是在敵我懸殊的情況下,我們依然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今天也不會例外。如今現在局勢擺在我們面前的是,張銳在西線有三十萬,北魏有四十萬,而大漢則有六十萬。我們呢,則是五十萬多萬。十三比五的差距。   但各位不要擔心,張銳不敢先開戰,他怕承擔先發內戰的罪名,西路本帥只派一支兵馬加以牽制,所以這三十萬就不作考慮。大漢朝的六十萬大軍,我查了一下,領兵的是昔日與我軍交戰的冷無為,此人現在只有三十一歲,是大漢最年輕的將領,有些能力,他打過很多硬仗,也取得了相當輝煌的戰績,但此人卻生性膽小,為人怕死,他是絕對不會出現在疆場上,也不敢輕易動兵。所以,我派十萬兵馬假裝和他決戰的形勢,這六十萬大軍就成了擺設,所以也不用考慮。   剩下的只有北魏四十萬大軍,而我們也是四十萬大軍,一比一的情況,各位將軍,你們說我們會輸嗎?「   一席話說的眾將眉開眼笑,各個是摩拳擦掌,紛紛要求請戰,戰鬥慾望十分的強烈。楊純微笑著下達各將戰鬥任務。   大漢軍營。   冷無為趴在桌子上,看著地圖,口裡不乾不淨的罵著,「奶奶的,這次咱們號稱是六十萬,可我只帶了三十萬過來。他媽的,如果那二十多萬不是那些皇親國戚這些死人領軍,各個得罪不起,我何苦現在這麼苦惱。」   其實楊純千算萬算,也絕對不會知道冷無為帶軍來不是為了大漢朝,而是為了他楊純。所以如果在兵力充足的情況下,冷無為會和他決戰,甚至就算是拼光了,只要抓到他那也在所不惜。   身邊的白雲飛皺著眉頭,道:「如今楊純的舉動肯定是要對付北魏。北魏這幾年老吃敗仗,士氣不盛,是三國裡最弱的一個。面對楊純的幾十萬大軍,我擔心還沒戰就已經先膽怯了。北魏一破,楊純兵鋒就直抵大漢了。」   「所以,我決定不按常規作戰。我要把兵力分散。形成各自為戰又各自配合的局面。你們來看這圖,蒙爾客草原地域寬廣,又不乏山地、森林。如果我將兵力分為三部分,分別對楊純所在軍隊進行干擾,打了就跑,不戀戰。咱們累也要把他給累死。你們覺的如何啊?」冷無為笑道。   田大感覺有些好笑,「冷少,你這不是無賴打法嗎,那些將軍對你恐怕有意見了,這好像有損大漢國威啊。」   冷無為笑道:「奶奶的,老子就是無賴出身。媽的,打硬仗,那可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楊純,和他打硬仗,那不是找死嗎。他的陣形變化能力,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所以,我們就打了他們一下,趁他還沒有擺開陣形咱們就散,擾亂他們的軍心。」   白雲飛笑道:「我看能行,非常人當以非常戰法。冷少的打法雖然無賴了些,但也是制勝之道……」   正說著,一士兵來報,原來是東方白寫給他的密信。   怕什麼來什麼,冷無為看後,「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雙眼瞪著門外。田大接過看了一下,恍然道:「陳嘉成居然被關進了刑部大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無為思考了一會兒,道:「你去把信差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不一會兒,信差來了,一見之下,原來還是老熟人,是東方白身邊的傅師爺。   「大將軍,如今的朝局都被趙澤把持住,皇上就連義親王也開始疏遠了,現在義親王撂下差事,回他的王府養病。大將軍,您可要站出來啊。」傅師爺情急道。   趙澤利用明宗皇帝的信任,抓了一批地方官員,其中有不少是陳嘉成的同窗、門生。在朝堂之上,難得發怒的陳嘉成對趙澤當面批駁,義親王也公道的說了兩句,說趙澤做的太過火了。   可是明宗皇帝卻認為陳嘉成有庇護之嫌,令趙澤細查。而對義親王則認為與自己關係太過密切,以後難以控制,不分君臣之禮,則當面批評幾句,讓他回府閉門反省。朝廷各大臣舉保陳嘉成,沒有想到皇上勃然大怒,認為陳嘉成有結黨之嫌,立即關到刑部大牢細審。現在是誰進了刑部,那就得脫層皮啊,進去的沒有一個能活的出來,陳嘉成進去了,他能有好日子過嗎?   冷無為聽完後,歎息一聲,坐下椅子上,苦笑道:「我現在是大將軍,不管政事。這事我不能管,也沒法管。你回去讓東方白小心一點,最好是多磕頭少說話,把自己的分內事做好也就是了。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傅師爺急道:「大將軍,趙澤下一個對付的就是東方大人,他現在自身都難保了。」說著都流了淚。   在對陳嘉成的案子當中,東方白對抗趙澤的言語最為激烈,刑部的人傳言,下一個進牢房的就是東方白。   冷無為歎息一聲,從案上拿起筆來,剛要準備寫什麼,突然又停下了。「不行,大戰在即,我不能為了這事情就招致內廷猜忌。事有緩急之分,眼下當務之急是和敵國交戰,個人情感得放一邊。傅師爺,你回去吧,就說本帥無能為力,讓東方白自己多多保重。這參趙澤的事情,以後少做一些。回去吧。」   傅師爺還想說什麼,被田大讓人請了出去。   說話間,岳真從外面走了進來,「大將軍,是不是朝內又出了些什麼事情了?」   冷無為點點頭,「出事,出大事了。這趙澤我還真沒有小瞧他,他真弄出動靜出來,不過也不能放任他,陳嘉成不能倒,三軍的後勤供給是他負責的。岳先生,你立刻寫折子,就說三軍糧草不夠,讓陳嘉成多派點來。至於朝廷的事情嘛……」   岳真壞笑道:「一字不提。」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   永元四年五月十八日,前方大軍上折子要求撥給糧草,以及後勤調配。這事情一直是由陳嘉成負責的,旁人一時還難以插手。朝廷內的事情再大,也大不過前方軍事行動。明宗皇帝當下什麼話也不說,立即下旨將陳嘉成放了出來。   趙澤立刻心慌起來,因為在刑部之內,他給陳嘉成用了刑罰。果然當陳嘉成被帶上朝堂之後,連明宗皇帝也感到心寒,為了籠絡人心,讓人將趙澤拖出去廷杖四十,削掉其爵位,仍留職任用。   陳嘉成的府上。   「陳大人,你老可要保重身子啊。」禮部尚書僮維歎息道。   陳嘉成身體傷重,爬不起來,他苦笑道:「想不到,今日我倒欠了冷無為一個大人情啊。」   旁人不明白,問是何故。   「你們有所不知,在大軍出征前,糧草都已經準備好,一年的軍需都在峽谷關和旁邊幾個城池之中。現在大軍從出發到現在,只不過才幾個月的功夫,這糧草哪裡用的完啊。這明擺著是要讓皇上把我放出來嗎?」   旁邊的人明白的「哦」了一聲,其中最開心的就是劉本,他笑道:「冷無為隨便出了一招,就把趙澤整的死去活來,果然不愧是冷大將軍啊。折子上竟然連一個字也不提到陳大人卻達到了目的,還把趙澤整了一頓,夠那小子喝一壺的了,看他還狂。」   陳嘉成笑道:「恐怕責打趙澤並非是冷無為的意思,他恐怕只是想讓皇上將我放出來,他現在還不想和趙澤鬧翻。畢竟他現在帶兵在外,最怕的就是朝中有人和他作對,這也是他為什麼不想提朝中發生事情的原因。」   坐在一旁的敖丙氣呼呼地道:「要是冷無為還在朝中,給趙澤十個膽子他也鬧不起來。以他的手腕,不整死趙澤才怪呢。」   正說著,東方白走了進來,問安後,道:「陳大人能放出來,我的心也算塌實了。恩師雖然嘴上說不管,到底還是管了。當初我還真是誤會他了,以為他怕了趙澤那個白眼狼。」   其他人問是怎麼回事,東方白把傅師爺帶回來的話說了一下,劉本贊同道:「的確,現在當務之急是北方的戰事,那是大漢的全部精銳,不能有任何散失。為朝廷想為社稷想,現在也只有忍忍趙澤,以後咱們別和他作對,暫時就退讓他吧。一切等冷無為回來再說,我們說的話都已經說盡,皇上依然不在意,如今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有辦法。」   其他人也點點頭贊同,東方白心氣難平,但也只好如此。   此次交鋒,趙澤雖然吃了皮肉之苦,但卻掌握了大權,朝中再也沒有一個人和他對抗。而東方白雖然得罪了他,但畢竟二人還是同窗,又都是冷無為的門生,趙澤是個聰明人,他如何不知道冷無為這次耍的手腕,要說現在自己最畏懼的是何人,那只有遠在前線的恩師冷大將軍,論心機城府,後宮交情,百官人緣,自己和他相差的太多,自己有的只有皇上的信任,而皇上又同樣信任冷無為,在這方面兩人是半斤對八兩,更何況冷無為手握幾十萬精銳的兵權,他也不敢和他交鋒,萬一把冷無為逼急了,搞個「清君側」,百官沒有一個會為自己說話,而且肯定會落井下石,自己便是死無葬身之地。基於這種心理,趙澤最後還是放了東方白一馬,他知道以前東方白還和冷無為結拜過兄弟,兩人之間的情誼比和自己的要濃多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無賴打法     大戰開始,三軍連動。北魏主要是以堅固的城防為戰,並不擺開陣勢和楊純叫板,而張銳部則如楊純所預料的那樣,不敢發一兵一卒,倒是大漢那邊出了些變化。派出的十萬大軍對峙的,連日來遭到輪番的攻擊,他們並不戀戰,打了就跑,由於兵力不多,帶兵將領不敢隨意的追擊,怕遭埋伏。而大漢的兵馬依然是攻勢如雨,打過就跑。   最奇特的是夜裡來襲營,就在營外放了幾支箭,就跑了,早做埋伏的營地白等了半天,這幾天真讓那些將領窩火窩大了。   「大將軍,這仗再也不能這樣打下去了。必須除掉一支,我們方能盡全力對付大漢的兵馬。北魏現在是驚若寒蟬,不敢輕舉妄動,唯一有變故的是張銳。咱們現在沒有吃敗仗,張銳不敢背罵名,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但如果我們遭到不測,那後果可就難料了。」手下參謀孔引才擔憂道。   其他將領也竊竊私語,討論目前的戰局。   楊純又何嘗不明白當前的形式對自己非常的不利。但自己也是無奈之舉啊,偽寧建立基礎不牢,反對自己的人有,但好在百姓們非常崇拜自己,加上寧國本來就是靠戰爭贏取利益的國家,以放牧為生的民族,他們高視自己,崇拜戰爭,這也是為什麼寧國在軍事上排在眾多國家之首的原因。這也是他為什麼頻繁作戰的原因,他要用連續的輝煌勝利讓百姓們信任自己。   面對如今的局面,要想退兵,則三國的軍隊自然就會壓上來,那以前的作戰就等於白廢。現在最大的優勢是自己掌握主動權,要是退兵則自然變成了被動的一方。雖然手上的兵馬加起來有近百萬之多,但其中有不少兵馬並非可靠,有的還是忠於王室,有的是招降過來的,他們作戰未必就能盡全力。   常人作戰,必先安於後方,遠交近攻,取其弱處,發兵攻打。可現在的形勢使的楊純必須靠戰爭樹立個人威望,來安定後方。遠交之策已破,南李覆滅,對大漢朝構成威脅的也只有西楚。出使西楚的人回來說,西楚朝廷態度曖昧,大有坐山觀虎鬥之意。三國同盟,使的楊純使得他無法在等下去,必先趁大漢軍隊未到之時,大大削弱其同盟北魏的實力。起初這目的也達到了,連取三城,兵到蒙爾客草原,誰知道大漢出兵如此之快,不到一個月,就駐兵到了東線一帶。   楊純不是不想安定後方,可畢竟自己是外來人,又叛變寧國,這本身的名聲就不好。光想安穩,可實在是難以安穩。本不想同三國對立,卻不得不三國對立。寧國朝廷忌憚自己,北魏的人怕自己,大漢朝的人防自己,這一系列的因果,使他不得不下決心,一戰定天下。   「看樣子,也只好先拿張銳的兵馬下手,除掉了他們,咱們就揮師西進,避開鋒頭。北魏現在是打殘了,只剩下苟延殘喘了。至於大漢嘛,本帥自己會和他糾纏。下面眾將聽令,左先鋒完顏烈,率部十萬,支援西線一帶。右先鋒葛世罕率部十萬,秘密走到張銳部的右端,等我號令。中領軍毛存生領五萬兵馬展開陣勢,冒充我軍主力,每天叫陣,不讓北魏人發現我軍主力西進。至於東邊十萬軍隊,則向西和毛將軍靠攏,任由大漢軍隊騷擾,不得出擊。其餘眾人聽我號令,各位聽明白了沒有!」   「末將遵令!」帳下各將抱拳答道。   幾日後,楊純帶領本部十五萬大軍秘密開往西線一帶,總共路程只花了一天半的時間。當張銳發現與己對峙的軍隊突然增多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楊純長途奔襲,並沒有休息,當天晚上就向張銳所駐兵的地方發起了猛攻,事先沒有一點預報。   整個軍事行動分為三步,第一步,先是從中路楊純集合原先西線對峙的軍隊十五萬,共率兵二十五萬做第一次的衝鋒。第二步,當張銳部好不容易撐過這段時間後,右先鋒葛世罕率領十萬大軍從右路做第二次衝鋒,一直打到第二天的中午為楊純所部爭取休息的時間。   第三步到了傍晚的時候,楊純又再一次親帥大軍做了最後一次的衝鋒。從昨天晚上到第二天晚上,連續作戰的張銳部終於崩潰了,尤其是當他們看到楊純,昔日寧國的戰神出現在戰場上,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卒,對他們的心理產生巨大的影響。三十萬大軍只撐了一天,就崩潰了。   更讓戰士們寒心的是,作為統帥的張銳居然第一個棄軍逃跑,使的楊純這麼快就打散了軍隊,張銳部幾乎沒有組成一個像樣的反擊。   此戰,楊純不但得到了急需的糧草,也俘虜了近二十萬的降兵,此戰真可謂輝煌、漂亮,而更重要的是,他沉重地打擊了三國同盟,使的寧國只能自保,無力再反擊,也無法再為三國做任何的軍事配合。   誰也沒有想到,寧國會敗的那麼快,那麼慘。當這個噩耗傳到大漢軍營裡時,冷無為徹底傻了,所有的計劃全部作廢。寧國一敗,三國同盟名存實亡。大漢軍隊不得不往後撤。   楊純也沒有料到這麼容易就取勝,在本來的計劃是,用大軍逼泊張銳將軍隊往西撤,然後在行軍路上,在設法消滅,然後直逼寧國都城。張銳這麼容易完敗,倒讓他不知道如何繼續下一步的計劃了。   大漢軍營裡,每個人都愁雲慘淡,一句話也不說,好像是他們慘敗一樣。雖然這麼多天的騷擾下,取得了一定的勝利,更是驗證了大漢的「天」字軍團,強於楊純的軍隊,但在戰略上,慘敗給楊純。寧國這個盟友一失去,天下局勢就要跟著變動,大漢朝廷對是否繼續和偽寧國作戰肯定產生了懷疑。   「大將軍,下面咱們該怎麼做?」齊海問道。   冷無為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岳真說道:「現在咱們什麼也不談,就談談寧國為什麼會戰敗,各位將軍不防說說。」   姚勝是急脾氣,道:「那我先說說。寧國敗就敗在他們的軍隊上,他們從上到下,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在士氣和戰鬥力上都比不上楊純的兵馬。楊純叛變寧國,帶走寧國的一大半的精銳,那些軍隊都是從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是和楊純生死相依的,而寧國的兵馬,三十萬卻有一半是新招的兵,硬仗沒打過幾回,這還如何比,不敗才怪呢。」   常武接道:「姚將軍只說對了一點,士氣、戰鬥力固然是取勝的一個方面,但能如此完敗的,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主帥無能。張銳身為三軍統帥,他本身就不懂軍事,以前取勝靠的是勢力大,現在遇到楊純這樣的狠角色,在敵軍衝鋒時居然沒有組織有效的反擊和有層次的撤退,反而一個人帶著親隨逃跑,導致三軍沒有主心骨,將不將,兵不兵,亂成一鍋粥,這還如何能贏。」   廖迂沉思片刻道:「其次還有戰術方面。楊純在夜裡突然發起衝擊,當張銳還以為他們正在和北魏交戰對峙的時候,不想他已經把主力悄悄地放到了他們的身邊,一鼓作氣大膽衝刺,絲毫不考慮長途奔襲後,將士們能不能撐的住。這也看出來楊純對自己的軍隊是相當瞭解的,信任他的軍隊一定能撐的下去。這種信任實在是太可怕了。」   齊海歎了一口氣,道:「不愧是寧國的戰神,知兵而善用,知將而善任,用兵不拘一格,從無機會找機會,以正兵戰,奇兵勝。就戰術思想來看,實在是……」說到這裡打住了。   「天」字第一兵團的五虎將,都看著他們的統帥,感覺差距太大了,自己的統帥只會吹牛、賭錢,雖然以前打過勝仗,但到底都是出其不意,現在與人家正面交鋒,光戰爭素養上就差的太多了。   冷無為聽著他們發表意見,忽然笑了起來,道:「你們還疏忽了一點,張銳能敗,主要是他從心理上就畏懼楊純,所以知道楊純襲營,下意識的就知道逃跑。而且他麾下的各級將領的能力,實在是不怎麼樣,那些將領都是皇室中人,靠的是裙帶關係,在戰場上頂多也只是個帶兵的人,靠戰術思想取勝那就太難為他們了。可是我們就不一樣了,下面咱們就說說,我們大漢的軍隊和寧國相比有什麼共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今天無論說什麼樣的話,都不過分,哪怕就說我無能,也沒有關係。」   五虎將彼此看看都不好說,白雲飛在一旁笑道:「大將軍,如果是我們遇到了同樣的情況,至少不會敗的那麼慘。光是在坐的各位將軍,也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我們與寧國不同的地方有很多,其一,就大將軍說的,咱們並不怕楊純,這幾天的騷擾之下,將士們從心底就消除了對楊純軍隊的恐懼。其二,張銳不知兵,可大將軍卻知兵,在戰術上雖然與楊純相差較大,但也不差到哪裡去。其三,張銳怕擔起內戰罪名,所以就顯得被動,畏首畏尾,楊純雖有顧忌,但現實把他逼到那份上,他也就顧不得了,我大漢則是主動出擊,尋找戰機,沒有那份心思;其四,兵力上、士氣上,咱們也都優於寧國,在戰術配合上,更不會讓他們一擊就潰,而且在將領的佈置上,寧國是以張銳的大帥營為主,而我大漢則是以各級將領為主。大將軍統一指揮,但單軍激戰則是按各位將軍為核心,就算大將軍跑了,各位將軍依然可以調動所轄部隊進行有力的抵抗。其五,在裝備上,咱們也比寧國的強,更有戰勝過楊純的心理優勢。」   各將聽他這麼一說,細細回味,覺得的確是這樣,齊海接道:「不錯,要是我們遇到這樣的情況,光撤退、反擊的方案就能隨手擬出好幾條來,不可能就這麼挨著打。還有我的部隊練的陣形之一就是遇到這種情況設想的。」   姚勝也道:「奶奶的,他們沒有輸過,咱們也從來就沒有輸過。他們打勝仗,咱們也打過勝仗,怕個熊啊。」   接著各個人都討論起來。誰料正說著的時候,冷無為突然一拍桌案,道:「好,各位將軍,你們速速點齊兵馬,咱們晚上也回他們一著。給我滅了毛化龍所部。我就不信,以咱們三十萬大軍滅不了他。」   各位將軍都愣住了,人家才打了勝仗現在就去打人家,這好像不太合適宜吧。齊海猶豫著站起來問道:「不知道大將軍的作戰計劃是什麼?」   冷無為伸了個懶腰,道:「計劃你們去擬,怎麼打你們去看。現在楊純正在西線整頓兵馬,就算得到消息帶軍回援,也要兩天的時間,所以我給你們一天半的時間。三十萬大軍由你們自行指揮。要求只有一點,給我滅了毛化龍所部,聽明白了嗎?」   主帥發令,五位大將立即起身,齊聲道:「末將遵令!」說完趕忙跑去,部署兵馬。   「冷少,這次不會玩大發了吧,你真有把握他們能打贏?」田大在一旁說道。   冷無為看著地圖,笑了笑,「他媽的誰有把握,如果二比一都勝不了他們,以後還想一對一的和楊純干?這次勝了,就有了和楊純周旋本錢,如果輸了,那就回師自保,那事也就別想了。」   田大和白雲飛都知道那事指的是為白英報仇的事情,正想反駁,但思考一會兒,覺的他說的的確有道理,如果現在在優勢兵力下都打不贏,更談什麼決戰沙場,俘虜楊純。當下也不說話了。   岳真呵呵笑了笑,「我們就看好戲吧。」   永元四年五月二十八日,就在寧國慘敗不久,大漢朝開始對楊純發動第一次正式的有規模的反擊,這場戰爭將決定著四國的變化。如果大漢勝,則鼓舞了其他國家軍隊的士氣,而大漢軍隊則徹底消除了對楊純軍隊的恐懼,就可以大膽的與之周旋,尋找戰機對敵;如果輸了,正想冷無為所說的那樣,拋棄北魏,回師峽谷關,利用天險作為最後一處防禦陣地,等待的將是被楊純逐一消滅的結果。   事關重要的大戰,也是冷無為和楊純之間的戰爭,正式拉開了帷幕……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夜襲毛化龍     黑夜,此時已經是夜深而不見五指,連月亮也被烏雲遮住。可就是在這漆黑的夜色中,一支兵馬浩浩蕩蕩地正快步向北魏的軍事重地古城靠近。他們的目標是駐紮在城下不遠的楊純的十五萬兵馬。   「齊大哥,大將軍什麼作戰計劃都不說,就讓怎麼去攻打毛化龍的十五萬大軍,這是不是在開玩笑啊。」馬不停蹄的姚勝疑惑地問道。   齊海一邊指揮著部隊前進的速度,一邊解釋道:「以我看,這是大將軍在考驗咱們的能力。三十萬對十五萬,這仗必須要勝的漂亮,如果在二比一的情況還打不贏,這麼還吹什麼『大漢第一精銳』,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姚勝呵呵笑了起來,「大將軍的心思,咱們是永遠摸不透。齊大哥,那你覺的這仗該怎麼打?」   「我和常武計劃了一下,我做前軍,他們做後軍,咱們也像楊純那樣衝殺一番。你帶一支兵馬直撲他們的主帥營。先打他們一下再說。」齊海望著越來越近的燈火,整個心都懸了起來,這次可不是騷擾這麼簡單,這次可是必勝之戰。   子時過後,齊海的十五萬前軍匍匐在離毛化龍軍營裡的一百米之處。所有的人都在屏住呼吸,全軍將士都知道今天晚上的這場戰,可是正規的一場大戰。   「齊將軍,看樣子毛化龍他們還沒有察覺到咱們到來,是時候出擊了。」參將張虎道。   齊海沒有說話,眼睛緊緊盯著軍寨前的各營地,看著裡面的巡營隊走來走去,更注意那裡馬匹的動靜,「張將軍,你馬上帶五千兵馬給我繞到他們後面去,他們所有的馬匹都在那裡,你設法將那些馬都趕跑,機會在你手上,只要你那邊動起來,我這邊就衝過去。記住不要戀戰,如果他們發現了,就趕快撤,像以前那樣。記住了沒有?」   張虎抱拳道:「末將遵令!」跟著潛下身子,帶著他的兵馬悄悄的摸了過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前方軍營突然亂了起來,警報士兵,吹起喇叭來。很快突然在後方的營地燒起大火來,緊跟著就聽到馬蹄奔騰的聲音,看樣子張虎他們是得手了。   「兄弟們,隨我衝!」齊海大喝一聲,十五萬大軍突然從地上爬起,極力的向前方衝殺過去。   「出什麼事了?」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毛化龍驚慌失措的連戰甲都沒有來得及披,就跑了出來。一出來就看見一支兵馬向自己這邊衝去,為首的將領,身形彪悍,一看就不知道是好惹的。   毛化龍迅速指揮身邊的軍隊進行抵抗,一面連忙帳裡拿起武器,出來就和姚勝接上了火。可惜毛化龍本領雖然不錯,可惜的是他是在馬下,和馬上的姚勝作戰太過勉強,漸漸的就落了下風。   楊純的兵馬非張銳的兵馬,他們很有次序的進行著抵抗,一面抽出一支兵馬,尋找馬匹,等馬找到後再上來掩護,讓下撥人再去牽馬。張虎雖然擾亂了那些戰馬,可這些戰馬都是訓練有素的,先亂了一會兒,隨後就聽到主人的呼聲,又跑了回來。   現在能上馬戰鬥的軍隊已經有三萬多人。齊海一邊指揮軍隊衝擊,一邊讓人火燒營寨,那裡反抗最頑強,他就跑哪。再說姚勝幾個回合之後,毛化龍一不留神,被後面衝過來的大漢士兵一槍戳死,姚勝隨刀砍掉了毛化龍的頭顱,別在腰上繼續衝殺。   大約一個時辰後,在營外看場子的常武所率領的兵馬,命令樊之龍率部不許讓一個人往西邊逃去,另一邊則讓廖迂在外面吶喊助威,從聲勢上攻破敵軍的心理防線。自己則帶著五萬兵馬也衝了進去,他的眼睛也真是毒,就往那些人找馬的地方衝去。   「給我殺!」齊海拔劍指揮,麾下兵馬立刻擺出陣形,穿插游動,把敵軍抵抗的部隊衝散的是七零八落,而又一支軍隊則負責消滅這一小塊一小塊的敵人。   姚勝簡直就是一個活閻羅,反抗士兵一看到他腰下是他們將軍的首級,反抗念頭立刻消除,就光想著怎麼逃。三軍無帥,等著的只有被屠殺。雖然那些百夫長、千夫長在指揮部下進行反擊,但各個都是各自為戰,對戰局產生不了多大的影響。   常武率軍從後方接應齊海所部,他身上也都被鮮血給染紅了,這傢伙是個怪人,一邊殺人還一邊唱歌,至於唱什麼只有他知道。   樊之龍在外圍看場子,很快就有事做了,只要從裡面衝出來的,就帶人殺去。只傢伙也有乖僻,他不喜歡讓士兵用弓箭射,而是喜歡帶一百多名的親隨衝上去,一對一的較量,按他的話說,讓弓箭手幹這活,他真的就沒有事情可做了。那些逃兵逃過了他,也逃不過後面的五萬看場子的大軍,後面可不會和你叫陣,出來一個射殺一個,殺一個叫一聲。   北魏,古城。   「快看哪,偽寧軍營遭敵人襲擊了。」站在城牆的士兵突然叫了起來,看著前面戰火燒了起來,不多久隱約有殺喊聲傳來。   不多久,聽到通報的守將忙跑了過來,極目往去,偽寧的軍營果然炸營了,那火越燒越大,由於夜黑,還看不清是哪路兵馬攻擊的。此次帶軍出征的大將是南中將軍呼延烈,他聽到消息,連忙跑上城樓,看了一會兒,忽然大笑起來,「想不到大漢的軍隊這麼快就動手了,好,果然不愧是大漢的精銳。瞧這陣勢,打的是有板有眼,布爾朗,你馬上點兵十萬,也過去踩營,這個便宜咱們沒有道理不佔,正好也鼓鼓咱們的士氣。快去。」   身邊副將布爾朗高興跟什麼似的,立刻跑下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率軍出城,向偽寧營地的方向奔去,又一柱香的工夫趕到戰場。這樣一來,此次參與進攻的兵馬可就是四十萬了。   本想負隅頑抗的偽寧兵馬,看到北魏也殺了過來,本來所剩無幾的戰鬥意志徹底沒了。當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這場以優勢兵力進行的殲滅戰告一段落。偽寧的兵馬沒有一個逃的出去,四周被大漢的十萬大軍牢牢的包圍,衝出去的全變成死屍。   「齊將軍,你部損失多少啊?」廖迂駕馬過來,齊海的臉色很不好,道:「想不到敵人這麼頑抗,害的我損失近兩萬多兵馬,傷三萬多,真他奶奶的,有史以來損傷最多的一次。現在我一想到大將軍心痛的眼神,我渾身就發毛啊。你呢,損傷多少?」   廖迂笑笑,「我們呢,不多,除了常武將軍帶兵支援你們的有所損傷外,其餘的連皮都沒有碰到。常武點算了一下,亡三百多人,傷一千多人,這下可把他樂的。」   「齊將軍,大將軍來了,樣子……好像很氣惱,口口聲聲說要和您算帳。」一校尉跑來道。   怕什麼來什麼,齊海發覺這腳步怎麼這麼沉,「大將軍在哪?」   「就在停放我軍屍首的地方,他要你們都去。」   「知道了。」   齊海看了廖迂一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怏怏的騎上馬,奔了過去。   「我的兄弟,你們怎麼就這麼死了,你們可都是我的心血啊,你們死了,我可怎麼活啊。」冷無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道,旁人不知道的會以為他如何愛惜士兵,其實哪知道他是在哭他的錢哪,這些士兵一個個都是用錢堆起來的,光身上的戰甲就值一百多兩,光每個人身上的餉銀、善後的銀子,那可真沒法算了。   「大將軍,您……您節哀吧。」齊海尷尬的說道。   冷無為拿著手絹擦了擦眼淚,道:「齊將軍,你他媽的真會打啊,損失這麼多的兵馬,想想他們跟我們征戰多年,卻客死他鄉,馬革裹屍,我對不起他們啊,我心痛啊。」嘴上說的漂亮,眼睛卻不住的看著那些戰士們身上的戰甲。   「我決定了,要給他們蓋忠烈祠,還有必須補充兵力,來繼承這些將士們的意志。所以把他們的戰甲脫下來,讓補充的將士們穿上他們。讓他們也有這些英雄的好奇,和勇敢與敵拚殺的決心,也要讓所有的人看到戰甲,就會想到他們,與其埋入土中,不如讓它再顯光輝。你們覺的如何啊?」   「大將軍英明!」諸將齊聲應道,從心裡十分佩服大將軍愛惜士兵、看重戰士榮譽之心。要是他們知道冷無為是為了省兩個錢買戰甲就不知道會有什麼感想了。此後,戰士死後,脫下戰甲讓後來人穿上繼承戰死英魂的方式成為「天」字兵團優良的傳統,更團結了三軍將士的心。   悼念過死亡將士後,接下來就是大擺宴席,犒賞三軍。北魏也讓人送來上百壇的好酒,共同慶祝勝利,姚勝由於砍掉敵軍大將人頭,使的敵軍變成一片散沙,功勞顯著,自然也就成了被人吹捧的對象。齊海是第二位功臣,他指揮若定,雖然有了些損失,但瑕不掩瑜,是他的戰術方針取得全局的勝利。後面的各級將領都有封賞,就不一一列舉。   此次戰績還是輝煌的,大漢收編俘虜四萬多人,繳獲馬匹十三萬,黃金、白銀達一百多萬兩,糧草幾十萬擔,其中牛羊有八百多頭,好酒四百多壇,外加上中軍大印,和戰衣戰甲、以及準備過冬的棉衣,約有幾十萬。要知道楊純是輕裝簡從率軍出征,大量的戰略物資都沒有帶,全部留在中軍裡面,他怎麼也不會料到中軍能敗的那麼慘。按他的想法就是,中軍一旦遭到襲擊,只要頑強抵抗,只需兩天,他就可以率軍趕來,十五萬的兵馬,那麼強的戰鬥力,就是北魏傾城而出,以他的四十萬大軍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天之內結束戰鬥,而且大漢的數次騷擾也只是顯示他們膽小,不足為慮,就算他們敢來決戰,中軍也大可以後撤到三城一帶,那裡駐紮的兵力是二十萬北魏的降兵也能抵抗一陣子。   蒙爾客草原西線一帶,正準備西征的楊純,與各位大將商議戰策時,突聞中路十五萬大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後,所有的人呆住了,毛化龍戰死,五萬軍隊被俘,十萬將士戰死,這可是從來就沒有遇到過的重大損失。   「是誰幹的。」楊純冷冷地問到。   探子跪著稟報道:「是大漢的『天』字兵團,以三十萬大軍,先是夜襲營地,然後突然用兵包圍。毛將軍也是在混亂中被敵人大將姚勝斬殺。後來,北魏也出動十萬兵馬殺來,我軍將士看到逃無可逃,戰無可戰,剩下的只好投降。」   楊純氣極,一拳頭砸在桌子上,「毛化龍誤我啊!」   如果毛化龍不敗的話,他兵分兩路,一路支援毛化龍部,作為牽制兩國軍隊,另一路直殺西路,趁寧國元氣未復,直搗黃龍,後方就再無戰事。可如今毛化龍一敗,雖然現在繳獲的寧國戰略物資比損失的要多,可以繼續西征,但是形勢卻不得不讓他放棄這一計劃。駱城、吉陽城、麻城的城防當初為了安撫人心,不得不讓北魏的降兵在守,如果他們要是反水的話,大漢和北魏的軍隊就直線往北,長驅直入。後方的大軍大部分駐紮在都城之內,手上能用之兵也就自己這點兵力。都城方面有楊遂,魯顯達等將領在守著,問題不大,可半壁江山就會落到大漢和北魏的手上,自己就算把寧國給佔了,還要一定的時間再穩定局勢,再出征收回土地,順利的話只要幾年,不順利的話,恐怕十幾年都有可能,自己耗不起啊。   「大將軍請下決心!」   「大將軍……」   眾將巴望著楊純,楊純鎮靜片刻後,無力道:「取消西征計劃,回師駱城。」   「遵大將軍令!」   眾將退下後,楊純看著地圖,越想越氣,鎮定下來後,口中喃喃的說著:「大漢軍隊居然敢如此作為,本帥倒也小瞧了你。我剛大勝,士氣正旺,古城一役卻給我軍當頭一棒,既讓我軍無法西進,又把我拉回到起初的位置,還鼓舞了士氣。這大漢的冷大將軍,我還真是小瞧你了。看來不把你打爬下,我的大業是沒法順利的完成,你給我等著。」眼光爍爍,簡直就像要殺人。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京中大事     永元四年六月初十,大漢皇宮裡發生了一件大喜事,明妃娘娘誕下一皇子,舉朝歡慶。明宗皇帝立即封明妃為皇貴妃,僅次於皇后,此次百官無一人反對,母以子貴,自古皆然。其子起名為靈,他這一代的輩分是玄字,封為安郡王。   雖然現在只是個郡王,但各大臣都心裡明白,皇上現在只有這一個皇子,皇位遲早是他的。   這邊歡喜,那邊自然是憂愁了。皇后看到明妃生下皇子後,寵信越盛,連太后對她也是青睞有嘉,自己這邊更是孤立,她太瞭解後宮的女人,誰不對她的位置眼饞,既然明妃生下皇子,那剩下的就是奪取自己的皇后地位了。   同時對皇上添子不高興的,自然是八王爺,本來打算找個時機刺殺皇上後,自己自然就是皇帝,可現在出現了皇子,這不得不讓他改變計劃。   六月十五日,北方捷報傳來,本來就龍顏大悅的明宗皇帝更是高興異常,為了給安郡王積福,大赦天下。同時為了嘉獎前方將士,對立戰功之將領多有獎賞,並封冷無為為二等公,加少師銜,並派戶部犒賞三軍。(註:冷無為曾在德武帝時擔任過少師銜,後被剝奪,是從一品的官銜,虛職,並無實際權力。)   前方打了大勝仗,使的明宗皇帝更把安郡王當成上天賜給他的福蔭,十分的寵愛,幾乎每天都要抱抱。明妃現在在皇宮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如今的她再也不顧忌別人怎麼看她,時常派人到楊公府去接凌麗來宮廷遊玩,互道衷腸,時而也見見楊雪兒、蘇雨馨,有時曾戲言,要把楊婉兒許配給安郡王,看似說笑,其實底下的人都看的真切,明妃的確有拉攏冷無為的心思。(註:冷無為是入贅楊家,所以生下來的孩子要姓楊。冷無為對此到無所謂,蘇雨馨則巴不得多一個人疼自己的女兒也沒有意見。)就是傻子也明白,有了這個大將軍做未來的親家,這比誰都來的安全。   同時水漲船高的則是趙澤,他一向是巴結明妃,如今明妃得勢,他更是飛揚跋扈,眼中無人。   一日,楊雪兒、蘇雨馨、凌麗,搭著轎子,浩浩蕩蕩從皇宮裡出來的。剛過了東大街,十分不巧的和趙澤的轎子給碰上了。其身後還有其他大臣坐著轎子跟著。   「誰呀,敢擋我們趙中堂的路,不想活了。」趙澤的隨從在前面叫囂著。   丫鬟小萍不高興的回道:「誰家的狗,這麼亂叫,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家的家眷。」   那隨從長的一臉麻子,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外號叫麻三。他一聽那丫頭片子這麼猖狂,這還了得,擼起袖子,上前道:「死賤人,我不管你們是誰家的,就是王爺家的,也要讓道。否則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誰呀,這麼不會說人話。」凌麗發話了,她的轎子在最前面,是開道的,中間是秦國夫人楊雪兒,後面是剛封的一品誥命蘇雨馨。「哪為大人這麼拽啊,連楊公府的轎子也敢攔?」   話音很冷,那麻三冷笑道:「楊公府怎麼了,我們大人……」還沒有說完就「啪」的一聲,挨了個結實的耳光,仔細看來,趙澤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下的轎子,只見他上前賠笑道:「學生不知道是師娘的轎子,多有得罪。」對下人喝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讓轎。」   下面的人愣了一會兒,趕忙讓開。   凌麗笑道:「還是趙大人識禮,起轎回府。」楊公府的人浩浩蕩蕩地大搖大擺的從趙澤眼前走過。   待她們走了之後,趙澤一臉的陰沉,回到轎子裡,麻三捂著臉,扯著嗓子道:「起轎……」   他們身後不遠,正好東方白和劉本兩轎子並行,東方白探出窗外笑道:「劉相爺,看樣子這趙澤還是挺怕楊公府的,我還以為他什麼都不怕呢?」   劉本也探出窗外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聽宮裡的人說明妃要和楊公府結親,冷無為在前方立了戰功,聲望越隆,如果他們結了親,明妃的地位算是牢固到底了。趙澤就是再傻也不會傻到得罪楊公府的人啊。要是真結親,楊公府那就是皇親國戚,外有冷無為手握幾十萬大軍,內有皇上對明妃和安郡王的寵幸,這兩方面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楊公府現在可是比王府還有威風啊。」   東方白明白的「哦」了一聲,笑道:「怪不得呢。趙澤是要掂量掂量,我還聽說明妃和楊公府的管家來往挺密切的,搞不好這結親大有可能啊。皇上那麼器重恩師,又那麼喜歡安郡王,讓他們結親,真的是絕配啊。」   劉本笑了笑,「誰說不是呢,唉,不過這事也只能說說,其實誰都看的出來,只要他們結親,安郡王肯定就是將來的皇帝,天王老子來了也改變不了這事實了。就看皇上答應不答應了?」   東方白點點頭,也覺如此。   後宮,明玉宮。   小風子如今是後宮的副總管了,專門伺候明妃和安郡王。   「娘娘,您真的有意要和楊公府結親?」   明妃做在化妝台前,宮女為她梳發,她笑道:「小風子,你說本宮這樣做如何啊?」   小風子在一旁笑道:「娘娘高明啊,只要和楊公府結了親,這朝廷官員就有一半是娘娘的,還有大漢的精銳軍隊都在娘娘的掌握之中。娘娘登上皇后寶座自然是水到渠成啊。」   明妃笑了笑,「區區一個皇后寶座,未免太小看本宮了。你要知道一旦結了親,大漢江山就是吾兒安郡王的。有了楊公府做靠山,後宮誰還敢和本宮叫板。就算以後有什麼差錯,哪怕是那位妃子生下皇子也動搖不了我兒的地位,將來大漢皇帝的寶座肯定是我兒的。這下你明白了吧?」   小風子呵呵笑道:「還是娘娘高啊,最近皇上心情那麼好,不如趁此機會提提?」   梳好頭後,明妃從座位上站起來,笑了笑,「這是自然,得看準機會再說。哦,對了,你提醒趙澤,凡是和楊公府的人都不要騷擾,那些人遲早都是我的人,楊公府的勢力就是本宮的勢力,讓他小心點。」   「奴才明白。」小風子是眉開眼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哪。   楊公府。內堂之中,只要這三位主子。   蘇雨馨抱著愛女,愁道:「這可怎麼辦啊,明妃娘娘看樣子是在說笑話,可我心裡總是感覺怪怪的,不像是在聽笑話。」   楊雪兒歎了一口氣,道:「如果只是隨口說笑話,那也不用勞師動眾的讓我們三個都去,明妃其實就是想和我們府上結親,只要結了親,相公的勢力就是她的勢力,唉,這一招可真高啊。」   凌麗雖然有心成全這事,但畢竟滋事體大,想了想道:「不如寫信給老爺,讓他決定。明妃就是再提結親的事情,我們也做不了主啊。」   楊雪兒看了看蘇雨馨,彼此都點點頭。   七月一日,當家書傳到冷無為這裡後,冷無為立刻傻眼了,忙找岳真來商量事情。   「公爺,這事是個好事啊,只要和明妃結親,那朝廷裡咱們就有了可靠的人,連皇上也都站在咱們一邊。這安郡王是將來的太子,大漢朝的儲君啊。婉兒小姐和他定親,將來就是太子妃,就是皇后啊,那可是一門榮耀啊。」岳真哈哈笑道。   冷無為卻犯愁起來,「說著的,我還真不想和皇上一家子結什麼親。一入宮門深似海,皇上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我的女兒要是嫁給皇室,就算是貴為皇后,也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唉,我只想我的婉兒將來能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做夫君,別成為政治婚姻的犧牲品。明妃要娶的哪是我的女兒,其實是我啊。唉。」   岳真想想也是這個理,長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那侯爺您的意思是……」   「我還能有什麼意思,一句話,一切聽皇上的。他奶奶的,老子生的女兒自己卻做不了主,真他媽的洩氣。」冷無為說完就搖頭出去,看他手上拿著骰子,就知道不幹好事去了。   話說楊純雖然在中路軍吃了大虧後,在戰略上卻是最大的贏家。雖然損失十五萬精銳,可卻得到了二十幾萬寧國的降兵,正好彌補了損失,況且所繳獲的戰略物資也大大的多餘損失的,尤其是三國同盟已經是名存實亡,在西線一帶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不至於三面包圍。   而且大漢軍隊雖然打了勝仗卻開始往回撤,不敢像以前那樣張的太開。而北魏則關門自保,就算有戰機他們也不敢出戰。三國同盟起初的積極防守抵抗,現在只淪為兩國的被動防守,只等敵軍來攻。   楊純不愧是楊純,兵力雖然後撤,但依然是有板有眼,在三城防守問題上,明升暗降換掉守將,以自己的人代替其位置。並把一部分兵馬混淆在二十萬北魏降兵裡,使其分散訓練,達到兵力歸自己所有的目的,前線兵力達到近八十萬。   此後,派一大將高猛率領近三十萬大軍從後方開始西征,趁寧國元氣未復,再一次削弱其軍事實力,達到他們再也沒有反擊的餘力。另一方面抽調都城十萬精銳補充到前線,保持原有的軍事勢力。   由於土地都是靠戰爭得來的,在地方行政上,楊純實行開倉放糧,賑濟窮人,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深得百姓歡迎,在一定的程度上穩定了民心,但他做這些的目的並不是怎樣去搞好民生,而是一切為了戰爭做準備,所以他並沒有削弱地主豪紳的勢力,反而還加強同他們的關係,形成以那些豪強來統治百姓的網,穩固自己的統治。   楊純之所以能安心外出打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偽寧的宰相尹奇,此人博學多才,見聞廣博,也是大漢人氏,因考場黑暗,屢試不中,而出走寧國。此人最大的心願就是聲名達於天下,所以並不計較為誰賣命,只要能一展所才便可。   在機緣之下,他遇到了楊純,兩人都對大漢朝不滿,相談之下甚歡。楊純勝於戰術指揮、與敵決戰沙場;而尹奇則善於治國安邦、富民強國。尤其在選拔人才方式上他更是能力出眾,所選出的人才不論身份、地位、出身,他都能用盡其才。後來尹奇在朝野的名聲與楊純平齊。當初楊純出逃,建立偽寧,能在短短幾年之內,安定民心,其中多虧了尹奇卓越的才能。在內政上,可以說沒有尹奇,楊純想帶兵出征,根本就不可能。   楊純的軍事才能和尹奇的政治才華,二人是一武一文,共同奠定了偽寧的基業。在分工上,他們互不干涉。楊純從來不過問政事,他只需要做的就是擬好物資單,交給朝廷讓他們撥放即可,而尹奇也從來不過問軍事上的得失。需要獎賞了,楊純自然會提名單上來,照批即可。而每攻佔一處,尹奇都會派官員來治理,楊純也同樣准批,二人配合十分的默契,彼此互相信任。   但在外朝之間,往往忽視了這個重要的人物,所以有知楊而不知尹,哪知楊尹不能分之說。 第二百八十四章 出人意料     永元九月五日,偽寧國攻縣陷寧國的東線重鎮,陰山城。在此前這一段時間裡,北方基本保持著相對和平的態勢。大漢佔了大便宜後,就開始收縮兵力,囤兵豐城。(豐城,是北魏東邊的一座城池,與重鎮古城相居一百多里。)   寧國陰山城被攻破的消息傳來後,冷無為再也坐不住了。他可不想讓楊純把後方搞安定了,再個他較量。他現在必須要破壞現在對峙的僵局,但離城北方一百多里地的是楊純的五十萬大軍,硬碰那是找死去的。   寧國不但沒有幫上忙,現在還拖累了整個局勢。偽寧之國地處荒寒,所產糧草夠不上大軍的需求。這也是大夏當初為什麼會失敗,它就是發動所用的軍隊,可糧草夠不上用啊。楊純攻破大夏的都城,就是圍城,使其無糧,其軍自亂。如果寧國被楊純吞併,則就有後勤供給的保障,寧國不但有以前擁有前宋、唐等國之富饒土地,又有歷年各位皇帝當政時積留下的財富。   現在楊純打的就是這個注意,自己帶兵牽制大漢和北魏的兵馬,讓手下的大將領軍西征。如今陰山城被攻破,寧國在東線可以說已經沒有辦法再防了,能防的也只有角關,那是離都城不到三百里的最後一道關口。   「大將軍,西征相當順利,高猛將軍派人來報,他說十日內就可以攻克角關。」武衛將軍衛夫道。   大營帳內,楊純笑呵呵的對現在的戰局甚為滿意。「高猛不愧我對他的信任,幹的漂亮。現在就看咱們這一邊了,馮將軍,那個人到了沒有啊?」   虎牙將軍馮征出列道:「人就在外面,要不要現在就宣他進來?」   楊純點點頭。   不一會兒,一人進來,先躬下身子行禮,然後道:「文忍見過大將軍?」原來此人正是當初消失了的前太子文忍。   楊純坐著椅子上,捧著茶,眼不抬一下,道:「不知道你的計劃執行的如何啊?」   「回大將軍,我已經和趙奕將軍達成了協議,只要大將軍從東北進攻,他願意配合。不過他要求事後,必須讓他封王給封地,世襲永繼。」   「這不是問題,但是要從我這裡向東北進軍,這戰線拉的就太長了,我讓魯顯達率十萬大軍配合你的三萬軍隊,從東北進軍,而本帥則負責拖住冷無為這裡。如果他敢輕舉妄動,本帥正好奪了他的峽谷關,直逼大漢都城。你照樣當你的皇帝,你看如何啊?」   文忍喜形於色,連忙跪下感謝道:「文忍謝過大將軍,願以父子關係效忠大將軍。」   楊純呵呵笑了笑,擺擺手,讓他出去。文忍剛退下後,立即招信差過來,拿出一封信函道:「你立即將此信交給魯顯達將軍,讓他依計行事。」   「屬下遵令。」   同一時間,坐陣豐城的冷無為右眼皮跳了幾跳,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正說著白雲飛進來了,「探子回來報,駱城方向沒有任何動靜。」   冷無為站起來,對著地圖看了看,搖搖頭道:「這楊純他不出戰,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他現在在駱城,駱城有兵二十萬,吉陽城有兵十萬,麻城有兵二十萬。此三城互為犄角之勢力,攻打那一方,都會遭到其他兩城的攻擊。這楊純是擺明了要守啊。寧國那邊軍情告急,真的讓他把寧國吃了,這西北的壓力可就大了。真他娘的,老子打了勝仗,反而局勢變的艱難,老白你說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白雲飛搖搖頭,道:「現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寧國方面只能靠他們自己,我們是幫不了的。角關如果丟了,寧國可就真的完了。我們這邊,進攻不是,防守也不是。這下……」   冷無為忽然看著北魏的古城與駱城兩座城池,忽然道:「要想改變現在的局勢,就得打破現狀。北方三城能互為犄角之勢,而我們與古城那邊也是互為犄角,楊純自然不會帶兵攻打任何一城。如果我現在把豐城丟掉,只取欽州,你看如何?」   欽州是北魏的一個州,在北方駱城、吉陽城、麻城等三城被楊純攻破後,此城守將投誠楊純,地理位置在東北一帶,離現在冷無為住的豐城有三百多里的距離。欽州的城防並不牢固,人口也不多,很多人都逃難去了,如果取得了欽州,就可以避過三城,往東北方向帶兵攻去,只要繞過其中的神聖森林,就可以進入到偽寧的腹地。   可是神聖森林非常的大,也非常的遼闊,環境是相當的惡劣,還從來沒有一支兵馬穿過此森林,也正是這森林相隔,使得楊純攻打北魏的時候,必須攻打名關衛靈關,穿越神聖森林直接進入北魏腹地,他還沒有這個魄力。   「冷少,你的意思是,穿越神聖森林,釜底抽薪攻打偽寧都城嗎?」   「噗!」正喝水的冷無為,聽此言一口茶都噴了出來,「我瘋啦,跑神聖森林幹嘛,就算我佔了偽寧的都城,到時候也是人困馬乏,楊純回師救援,難不成我們再鑽一回神聖森林逃跑不成,更何況能不能出的去還是個問題,萬一有什麼閃失的話,幾十萬就毀在我手裡了,抄家滅族那算是輕的了……」   白雲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的意思是……」   冷無為指著欽州道:「我要把楊純的兵馬給調出來,然後尋找戰機。我們離開豐城後,記住把一面城牆弄倒掉,以後咱們想什麼時候回來取就什麼時候回來取。楊純就是佔了此地,他也不敢久留。我吃掉他的欽州,如果他不來救援,我再吃掉欽州附近的幾個縣,然後放出謠言,說楊純根本就沒有把北魏的百姓當作自己的百姓,隨意他人取捨。我要讓他的民心浮動,逼他出戰。」   白雲飛忽然道:「萬一楊純真的打過來怎麼辦?」   冷無為呵呵笑道:「一個字,跑。」   大漢永元四年十月三日,大漢攻克欽州。   三日後,楊純率二十萬兵馬突發古城。   五日後,北魏大將呼延烈指揮三十萬大軍與之對戰,初次交鋒後,呼延烈立即收兵回城,從此閉城不出。而楊純並沒有糾纏的意思,繞開古城,往豐城方向攻去,不了卻只是看到一座空城,連顆米粒都沒有留下,更惱的是城牆都倒塌了一面,已經沒有任何軍事價值。   欽州。   大將軍行轅裡。   四品以上的各級將領全部集中到這裡,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一起看著主帥。   大將軍冷無為搖著扇子,看著掛著牆上的地圖,道:「楊純如今正按我們估計的那樣,佔領了豐城。但不會太久。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將從東路出兵進攻古城,或者是來打咱們。可是他手頭上只有二十萬兵馬,古城內有四十萬大軍,而我們這裡有三十萬。你們想一想,如果你們是楊純怎麼打這場硬仗?」   旗下將領都不說話,皺眉尋思對策。   一旁的白雲飛道:「大將軍,如果我是楊純我絕對不會死打古城,攻堅戰對楊純這樣以騎兵為主的軍隊,是相當吃虧的。我覺得他倒是有可能來攻打咱們,欽州並非是用兵之地,防務構造很鬆弛,如果他們帶軍攻來,我們南下的路被中斷,與後方的後勤給養被隔斷。楊純圍而不攻,餓也會把咱們餓死的。」   白雲飛說的話,在拋棄豐城攻打欽州時,各級將領都紛紛反對,最後還是被冷無為一錘定音,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後勤被斷,三軍必亂。然而冷無為彷彿就沒有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一意孤行。   「哈哈……,就他二十萬想阻隔我三十萬大軍,未免難度也太大了吧。算了,看你們也想不出來,我就告訴你們吧,如果我是楊純,我會明打欽州暗打古城。沒錯,古城防務雖然很嚴實,但卻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對楊純十分有利。那就是北魏之將士都十分懼怕楊純,我們在豐城的時候,雙方可以成為犄角之勢,如今我們離開了豐城,就剩下他們在古城防守。雖然有四十萬大軍,但士氣不振,充其量也只能起到二十萬兵馬的作用。這也正是呼延烈為什麼在三十萬對敵二十萬的情況下,選擇一接觸就收兵回城的原因。」   「不會吧,楊純真敢那樣做。」齊海將軍疑惑到,「這可是大膽的舉措,我倒要看看他採用的是什麼兵法戰略,古城那樣的重地,就能被他攻破?」言語之下,不相信冷無為的判斷,下面的將領的表情也表明對冷無為的懷疑。   軍事會議結束後,冷無為獨自走到外面,尋思楊純會有什麼樣的策略去攻打古城。古城一失,就等於拿把錐子插到北魏的腹內,其戰略意義是十分重大的。   「冷少,你在想什麼呢?」田大走了過來。   冷無為看著行轅掛著的帥旗隨風飄動,從風向上來看刮的是西北風,「冬天要來了,幸好咱們繳獲了敵軍的過冬棉衣,過冬是不用愁了。」   田大看著巡防的士兵,眼中充滿了焦慮,「冷少,如今咱們和後方已經被隔開,手都上的糧草最多也只能堅持到明年的開春。也就是說,來年之前,咱們必須擺脫現在的局勢,你可有什麼計策?」   冷無為搖了搖頭,忽然歎一口氣,道:「這還不是我最心煩的,我最憂慮的是那些將領並不是全心的信任我,從他們的憂慮來看,對我的決定是懷疑的。北魏的古城我倒希望楊純能把它拿下,讓這些將軍從此服了我。這樣我才能指揮他們攻打麻城。」   「什麼,攻打麻城,你是不是瘋了。那可是敵軍派重兵防守的重鎮啊。」   「用兵者,詭道也。出奇不意,攻無不克。楊純不會料到我們攻打麻城,正如別人不會料到他攻打古城一樣。只要動作夠迅速,拿下麻城並不難。只要拿掉麻城,我可以隔斷了他的後勤給養,發兵攻打北魏的舊都,在聲勢上給楊純一種危機感,逼迫他回師。」   田大不可思議的看著冷無為,從他的眼中看出來,他的決心是相當堅定的。   永元四年十月十五日,正如冷無為預料的那樣,楊純明裡是打欽州暗地裡卻突然兵發古城,在夜裡採用火攻,利用易燃物放火燒城。那些物資都澆過水,強烈的濃煙使的守城將士睜不開眼,而此時季節刮的是西北風,風助火勢,濃煙滾滾直飄到城內。   而楊純待火勢弱了一點之後,立即指揮兵馬攻打城門。那些士兵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濕毛巾遮住臉,推著沖車猛烈的撞擊城門,後援的兵馬則放箭掩護。   北魏大將軍呼延烈趕到城牆,被滾滾濃煙熏的眼睛睜不開,立刻打消了支援城樓的打算,忙指揮兵馬將戰略物資全部運出去,自己則將四十萬大軍陸續退出城池。次日一早,古城這所重鎮就這樣丟失了,但北魏並沒有傷及元氣,在楊純攻破城池的一刻,他們都已經安全的撤了出來。   古城丟失的消息傳到欽州後,那些將領都傻眼了,忙跑到大將軍行轅裡,卻看到冷無為閉著眼睛在睡覺,桌子上放著戰報。   「原來大將軍早就知道楊純會攻打古城,真是……」姚勝想說什麼,又打住了。   齊海各將都有些慚愧,不該懷疑大將軍的決斷,也更信任大將軍的眼光,現在想想跟著大將軍,什麼時候吃過敗仗,如果大將軍真是個庸才的話,這『天』字第一軍團也不可能打造出來啊。   「都來啦。」冷無為慢慢的睜開眼睛,指示他們都坐下,才道:「現在你們該相信了吧,楊純之所以是楊純,那就是他的用兵不拘一格。如果你們只是按正統的兵法和他對戰,是打不過他的。」   走在將領之間,歎一口氣,道:「或許你們以為我帶兵到欽州是隨興所致,稀里糊塗與後方脫節,等待的肯定是失敗。是不是?」   齊海、常武等人低首不語,姚勝則乾脆道:「沒錯,大將軍,與後方脫節孤軍深入,這都是犯了兵家大忌,後勤被斷,敵軍困也能把我們給困死。可大將軍卻一意孤行,非要打著一點意義都沒有欽州,我們實在是想不通。」   冷無為走到他身邊,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們說的不錯,與後方脫節,孤軍深入的確是犯兵家大忌。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從來就沒有把後勤給養鎖定在後方上。騎兵不是步兵,我要求的你們是快、狠,在最短的時間內攻破對方防線,而且還要以戰養戰,主要方針就是調動敵軍跟著咱們動,尋找殲滅敵軍的機會。把主動權拿在自己的手上。如果只是一味的消極防守,那咱們也就根本沒有必要和北魏、寧國結什麼盟,只要防守好峽谷關就成了,如果是那樣,我花那麼多的心血打造你們幹什麼。你們說呢?」   眾將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齊海等將臉有愧色,齊聲道:「我等謹遵大將軍令。」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回到大將軍的位置上,「不就是北魏丟了一個古城,天塌不下來。戰報來說,呼延烈丟下的是一座空城,這傢伙還真有兩手。好了,現在不管他們了,他們打他們的,咱們打咱們的。現在麻城離我們只有六七十多里地,守兵原來是二十萬,被楊純調走了十五萬,現在只剩下五萬人。那裡的城池建造並不牢靠,守將叫奚兆及,是楊純手下信的過的將領,不過此人性格暴躁,打仗全憑義氣行事,勇武過人,正是這樣,楊純才讓他當先鋒大將,後來在攻打寧國張銳部的時候,腿上受了傷,這才留他在麻城休養。」   眾將一聽冷無為說的這麼詳細,就心裡瞭然,大將軍看樣子是要打麻城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兵發麻城     麻城是北方三城比較靠東的一座城池,它並不是一座軍事重鎮,而只是一座很尋常的城池,其他兩城駱城和吉陽城也是如此,北魏只是將此三城作為納糧、納稅的財政收入之城,所以當楊純派兵攻來之時,連抵擋都不抵擋就拋棄了,他們不是不想抵擋,而是實在無險可守,無法抵擋,倒不如集中優勢兵力駐守回防。   大漢大軍分三路向麻成進逼。頭一路是以白雲飛、姚勝率領的三萬兵馬作為前鋒營,中間一路是齊海廖愈所率領的十萬兵馬作為中軍,支援前鋒營,最後一路是後備營,保護糧草供應和物資。大軍過後,麻城可以說是連個草皮都沒有留下來,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帶不走的就發給當地的老百姓,就連官府衙門的門都給劈了,給老百姓們當柴火燒,更別提裡面的桌子、椅子和器皿之類的。   前鋒營裡,白雲飛一路和姚勝商量對策,此次雖然是姚勝掛帥帶軍,但真正指揮的是白雲飛。   「姚將軍,咱們只帶三萬兵馬,那奚兆及肯定會按捺不住,帶兵出城來。到時候我設法將他拖住,你帶兵攻進城。中軍和我們保持半天路程的距離,只要進了城,大功就告成了。」   「老白,我現在擔心駱城和吉陽城會不會出兵支援,要是真出現那樣的情況,我們可就是腹背受敵了。」   「怕什麼,只好圍點打援,將三路兵馬都吸引過來了,那敢情好,省了多少麻煩事啊。」   姚勝看他那麼托大,笑笑也就不再說什麼。   前鋒營趕到麻城時,已經到了黃昏的時辰,當下安營紮寨,擺好陣勢等明日來戰。   麻城內。   將軍府內,各守城將領都聚到這裡,紛紛商討對策。   「將軍,如今大漢的兵馬都到咱們的城下了,看他們紮營的規模,約有三萬。如果我們趁他立足未穩,一舉拿下,可解眼前之憂,鼓舞士氣啊。」參軍柏茂道。   奚兆及年約四十左右,滿臉的鬍鬚,皮膚黑的發亮,一看就知道是個猛將,他一拍桌案,罵道:「他娘的,居然欺負到老子的頭上了。來人啊,整頓兵馬,趁他立足未穩,襲了他的營再說。」   哈說畢,一文官出來諫言道:「將軍不可啊,大將軍只是讓我們守城,並不是讓咱們去出城和敵軍交戰的。麻城的城防本來就不是十分牢固,萬一將軍出戰失利,這麻城就很難保的住。不如差信使傳信給吉陽城和駱城那邊,讓他們派兵過來征討,而我們則待援軍來的時候前後夾擊,敵軍必敗。」   他一說完,下面的將領紛紛贊同。然而奚兆及眉毛一挑,怒聲道:「笑話,區區三萬兵馬就要請援軍過來,那本將還不被人家給笑死。也折了諸位的面子。我意已決,子時過後,出兵襲營。誰敢再亂我軍心者,嚴懲不怠。」   夜裡,子時過後不久,麻城突然衝出一支兵馬,手上握著火把,想外城大漢的營地衝了過來。弓箭手先射殺哨兵,然後大軍直衝軍營內。   「給我放火燒,給我殺啊。」隨著奚兆及的令下,麾下兵馬四處點火,很快整個營地變成一片火海。   「將軍,有點不對勁啊,這營地裡居然連一個士兵都沒有……」   「報……,死的哨兵是假的,是個草人紮起來的。」探兵慌忙的報道。   奚兆及突然背後冒起了冷汗,「不好,咱們中計了,快撤……」   話剛說完,外營地裡突然出現大喊兵馬,將寨門路口堵住,放箭一通亂射,領兵的是一白袍將領,提著銀色長槍大笑道:「奚兆及,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哈哈……」   奚兆及麾下士兵,被突然的變故嚇的是到處亂竄,連他們駕的馬也受驚,到處亂跳。他自己已經是無法控制局勢,眼睜睜的看著部下死於敵軍的箭下。怒火中燒,忍無可忍,當下駕馬帶著幾百名跟著他的親兵衝了出來。   白雲飛早已經等待多時,立刻跨馬上前,兩人立刻火並起來。而同一時刻,姚勝帶著兩萬兵馬衝向麻城。麻城的守將看來者不是自己的兵馬,忙讓人關起城門,可還沒有等門關上,那關門的士兵就被一箭射死。原來姚勝在排兵之時,那訓練好的弓箭營放到了前面,那些人都是百里挑一挑出來,百步穿楊啊。   姚勝趁此機會,殺將過去,一下子就衝到了城門口,見人就殺。很快麻城就變成了一片火海,喊叫聲、廝殺聲攪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來是誰的聲音。   外城的白雲飛和奚兆及大戰一百回合,當他看到城門樓上著火了,知道姚勝得手了,當下大笑道:「奚兆及,你看看城樓上的火,麻城你已經保不住了。」   奚兆及眼睛通紅,大喝一聲,策馬衝向過去,這一次白雲飛使出真功夫,刀槍接觸的一殺那,突然拔劍,反手一刺正中奚兆及的下腹之處,鮮血頓時湧了出來。然而他絲毫不懼,再一次衝殺,幾個回合之後,整個人都成人血人一個。   白雲飛看著他,眉頭皺了起來,內心暗暗折服:好一個猛將,如果不是各為其主,還真不殺了他。正感歎之時,奚兆及忽然倒下,原來他只注意與白雲飛交戰,忘了還有別的大漢士兵在側,從背後被亂箭射死。殺敵第一,這是這支軍隊的宗旨,只要有機會殺敵,士兵們也會參與將領之間的決鬥,作為主帥冷無為曾明言交代過,戰場不是逞英雄的地方,要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倒對手,只要能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敵軍見主將被殺,當下做群鳥獸散,四處逃去。有的被俘虜,有的被射殺,有的逃走。而大漢將士則開始打掃戰場了。   「報……,白將軍,麻城已經被姚將軍佔領,請白將軍領軍回城。」通報兵騎馬來報。   白雲飛看著奚兆及的屍首,歎了一口氣,對部下將領道:「此人要厚葬,是個英雄啊。可惜了……」   當朝陽升起時,戰火已經停止了,齊海所率領的中軍也已經達到了麻城。   將軍府裡,將領忙著清理府裡的物件,好騰出地方讓大將軍住下。姚勝在此戰中左肩膀受了一箭,紮著繃帶正和齊海他們吹噓。他看著白雲飛過來,笑道:「老白啊,我真服了你,你怎麼就知道敵軍回來襲營啊?」   白雲飛坐下喝口茶,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臨走的時候,大將軍交代過,當天紮營的晚上很可能敵人要襲營,為防萬一,先弄個假營出來,沒有想到真被他猜著了。」   姚勝哈哈大笑,「要是我,我也很有可能去襲營。試想外面只有三萬,而我有五萬,這麼大的優勢不發揮一下,怎麼能行,幸虧有大將軍的先見之明啊。」   正說著,昭武都尉龐元夏來報:「各位將軍,府庫已經核查完畢,共得白銀五十萬兩,糧草十萬擔,還有約十幾萬件新做的棉衣,其他珍貴物件若干。此戰繳獲戰馬三萬多匹,俘虜士卒兩萬,據查此戰交鋒有一半是北魏人氏。」說完把帳冊交上。   姚勝揮手讓他下去,搖頭道:「怪不得這仗打的那麼輕鬆,原來一半人是北魏的投降人馬,真掃了老子的興。」   一旁的齊海不樂道:「姚勝,你算是很不錯的了,還有一盤大餐可吃,我們跟著你們後面只有喝湯的份。自從上次那戰過後,我的麾下將領都在問我什麼時候打仗,此次出征你們佔了便宜,當了先鋒,討了頭彩,而我們呢……」   廖迂也歎道:「都說大將軍偏心,有什麼好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姚勝,上次回京城平叛太子,不就讓你跟著了嗎,我們誰有這個福氣啊。」   這一說,姚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看著白雲飛道:「別說,大將軍還真的聽器重我的。別人還真沒有那個福氣。」   駱城,守將府上。   「砰!」的一聲,忽嚴左瞪大了眼睛,茫然道:「你說什麼,麻城丟了。」   探子跪著稟報道:「回將軍,麻城是在三天前晚上丟的,奚將軍已經戰死沙場。」   忽嚴左是楊純手下的四大將軍之一,其他四將分別為驃騎將軍高猛,現在正在征討寧國;車騎將軍慕容恆,駐守在衛靈關;衛將軍獨孤霸先,防務京師一帶。而忽嚴左是鎮軍大將軍,其職責是防務北魏這三城一帶。現在麻城丟了,他能不火急火燎嗎?   「將軍,麻城一丟,咱們後方可就暴露在大漢的眼皮底下了。只要他讓一大將指揮一支兵馬像往常那樣不斷的騷擾咱們的後方,軍需糧草就沒法送過來,這冬天可轉眼就要到了,放在麻城的一部分棉衣也丟了,這必然有一部分將士們沒法過冬啊。」軍前郭參議擔心道。   麾下將領也各自表示擔憂之情。   忽嚴左能被封為四大將軍之一,自然不是奚兆及和毛化龍之流能及,頭腦相當清晰,頗有智謀,他沉思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立即送信給大將軍,看他有什麼命令,現在糧草和棉衣夠一部分人的,其他沒有棉衣的,你們就趕快想辦法,哪怕就是搶也要把十幾萬的棉衣搶到手,不能讓咱們的士兵受凍,至於北魏的百姓嘛,就別管他們死活了。」   「末將遵命。」麾下將領出去後,郭參議卻沒有走,他急道:「大將軍離去明言,要善待這裡的百姓,要一視同仁,將軍此舉太不仁義了吧。」   「啪」的一聲,忽嚴左怒道:「本將決議你敢反駁?難不成讓那些賤民活著,讓我寧國戰士凍死不成。講仁義,那得看什麼時候,你這個什麼也不懂的讀書人,還枉自為軍前參議,給我出去。」   郭參議還想說什麼,但看忽嚴左的臉色,只好把話嚥了下去,怏怏地退了出去。   忽嚴左是個標準的寧國武將,自二十五歲開始跟著楊純,如今已經有了十年,立過戰功無數,因此才三十五歲就位居四大將之內。但此人看不起讀書人,更看不起投降叛主之臣,對部下愛護有嘉,對百姓則非常刻薄,因此屢屢被文官參奏。楊純擔心留他在後方,遲早會犯事,就把他帶在身邊,好管束。   郭參議是北魏投誠的文官,因為頗有見識和膽略,這才被楊純提拔到參議這個位置上,輔助忽嚴左,彌補他的缺點,但以忽嚴左的個性,又怎麼能聽得進他的話去。   麻城的丟失,很快就驚動了古城的楊純,但是神情並沒有顯得慌亂和驚訝,只是看著地圖上大漢軍隊駐紮的麻城,默默地思考。帳下一參軍名叫蒲承恩,是楊純手下重要謀士,長相不怎麼樣,尖嘴猴腮的,有蓄著山羊鬍子,身體瘦弱,皮膚蠟黃又黑,簡直不堪視目。   「蒲參軍,你看看這大漢的兵馬到底是想幹什麼,他們這幾番動作並不像是來爭奪土地的,得一城就棄一城,我都被他搞糊塗了。大漢參戰無非是為了利益,而利益則無非就是錢財和土地,可眼下看來,這支兵馬的目的並不這些。」   蒲承恩也注視著地圖,想了想道:「大將軍說的極是,他們裝備精良,論戰鬥力比我們那是只高不低,麾下將領都頗諳用兵之道。主帥也並不像咱們原先所想的那樣,貪生怕死,不懂兵法謀略,他選擇的作戰時機把握的相當好,取麻城一戰更可以看出他用兵的靈活。此人不貪圖一得一失,目的只在消滅咱們的有生力量,擾亂剛平服下的北魏民心,拖住咱們,使的北魏能有喘息的機會。而且我們取得了古城之後,他們與大漢內地等於是脫節,後方保障遺失,這等於是孤軍深入,此乃兵家大忌。可是這幾場戰役,使得他以戰養戰,取我們的物資來補充他們的需求。如果我們的後方被他擾亂了,我們的後勤給養也就跟著斷了,同樣形勢也很危急。他是以險博險,險中求勝啊。」   楊純聽了最後一句話愣住了,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看過,突然站起來從書櫃裡抽出一本書籍,上面赫然寫著「『不戰不勝』,白起勝手書」字樣,翻開其書的最後一計,看著此計書名恰巧為「以險博險,險中求勝」之計,上面赫然寫著:「敵兵勢大者與己相同,倘將才相若,為帥著必先明於局勢,分析敵我之弊。若知己知敵,小心對敵,己軍可保不失。若破釜沉舟、必殺敵而自保,可以險制險,險中求勝。   夫將己安於危險之中,使敵難明,左右猶豫而不決時,當靈活用兵,蠶食其有限兵馬,以攻取他人之物補充己放之所需,周旋於敵、困之於敵,擾之於敵,削弱於敵,逼敵立於危險之處,此戰可勝。用此計必先符合三個要求,其一,兵力實力相當或相差不遠,可有一博之力;其二,為將之才不輸敵軍之帥,知時機,擅變化;其三,敵軍必有弱點,乃有迫不得已之險處……「   後面還寫有戰例,當年白起勝憑一萬之軍,長途奔襲,士兵只帶七日乾糧,沒有任何輜重,所過敵軍皆攻其弱點,佔其物資,為保軍事行動機密,無論敵軍老弱婦孺全部宰殺,悄然的走到敵軍後方,燒盡糧草輜重,當敵軍無糧之時,率軍討伐,以一萬兵馬滅了敵軍近十萬大軍,戰果輝煌。   「難道這個冷無為真的是用兵奇才不成,想到用『以險博險』之策,其用兵居然暗合兵法之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朝內之爭     大漢京城,皇宮之內。   針對冷無為用兵,使三十萬大軍陷入孤立無援、孤軍深入之險境,朝廷各大臣紛紛嚷開了,就是以前和冷無為交好的人也開始反對,言辭頗為激烈。其原因是,冷無為孤軍深入,而對方又是百戰百勝的大將楊純,此戰不用想就知道肯的是有去無回,加上他們雖然和冷無為的關係不錯,但還是認為冷無為是無賴出身,怎麼會用兵,前幾次是他運氣好,但這回可沒有那麼幸運了,所以趕快和他撇清干係,否則真到了他兵敗的時候,自己也被連累上了。   「各位愛卿,眼下軍情不必朕多說,大將軍率三十萬大軍離開豐城,而楊純卻佔領了古城,控制了古城附近一帶,兵需糧草已經無法送過去,大軍無糧,軍心必亂。朕想請諸位出點主意,怎麼樣才能擺脫目前大軍的困局。」明宗皇帝神色焦慮道。   下面的文臣武官皺眉思忖,沒有一個出來說這話。趙澤左右看看,出列道:「皇上,臣以為……大軍可以不必管他,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峽谷關一帶防守好,皇上應該下旨峽谷關,無論前方大軍出了什麼意外,都不要管它,只要防守好峽谷關,大漢江山就不會受到威脅。」   他話剛說完,朝廷的諸位大臣像炸開了鍋一樣,紛紛指責和反對,敖丙出來責問道:「趙中堂,你說這話太輕巧了吧,那可是我朝第一精銳,怎麼能就見死不救呢?你是存何居心。」其他大臣也紛紛指責。   趙澤冷笑道:「我是為大漢社稷謀也,大將軍不懂用兵,使得落入今日之危局,真可謂主帥無能累死三軍,既然無法救援,那現在咱們應該想的是如何補救將來一旦遭到大敗的損失,阻止楊純南下。寧國方面傳來,他們傾全國之兵力,駐防角關一帶,這才穩住了局勢,他們大敗之後,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以角關一帶為與敵周旋之地。我們大漢也應該要做好如此準備才是。請聖上聖裁。」   「皇上,不可啊……」義親王文祥出列道:「那可是咱們大漢朝自己的家當啊,不能說扔就扔吧。而且我看局勢還沒有惡化到如此地步,冷無為到現在並沒有敗啊,前方未敗而後方卻做了拋棄他們的準備,這要是讓前線將士知道了,如何還有心情去打仗,如何還願意為國效命,請皇上萬萬不可出此決斷啊。」   下面的官員是你說你有理,他說他有理,雙方是維持不下。但贊同拋棄的卻是佔了多數,原因有二,其一,他們並不看好冷無為能險中求勝,化險為夷;其二,懾於趙澤的權威,巴結趙澤。   久不說話的劉本出列,道:「皇上,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將軍在先皇時就被委以重任,將整個西北的局勢都交給他,後來不照樣是化險為夷,戰果輝煌。臣以為皇上既然任命大將軍指揮三軍,就應該相信他的判斷力和指揮才能。呂公(指的是呂賢)在世時,曾和臣談及大將軍,對他頗為讚賞,說能興漢穩漢者,非此人不可。呂公說大將軍之才可比當年世宗皇帝時,大將軍關世傑。呂公常年帶兵在外,舉朝知兵識將者數他為最,他說的話,臣以為肯定有一定的道理,請皇上靜心觀察局勢,況且峽谷關囤積近三十萬大軍駐防,當可萬無一失。」   「劉大人,你這不是自欺欺人嗎,呂公已經不在了,觀其有沒有說這話還要另說,就算真的說了這話,那還有走眼的時候。皇上,咱們可不能把國家社稷安慰托付在虛無之中,望皇上早做決斷。」趙澤依然固執己見。身後的各將也紛紛支持其言論。   明宗皇帝猶豫不絕,當眼光看向八王時,他卻閉目養神,彷彿絲毫不關他的事情,知道他現在是在看笑話,心下更氣。   「八王,你說說你有什麼意見啊?當初你也是贊同冷無為掛帥的。」   文思睜開眼睛,出列道:「皇上,臣不懂軍事,想不出什麼主意來。當初選擇冷無為掛帥,那是此一時彼一時也,況且朝中大臣也是贊同的,皇上您不也贊同的嗎?」   一句話把明宗皇帝的嘴給堵上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反倒顯得自己萬分尷尬。   「報……,皇上,北方峽谷關有前方冷大將軍的軍情來報。」太監慌忙跑上來。   明宗皇帝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難到前方真的敗了,忙道:「快傳。」   不一會兒,一個校尉滿頭大汗,風塵僕僕的上來,一進大殿就跪下道:「卑職乃峽谷關劉將軍麾下,三營校尉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快把軍情報來,『天』字第一兵團是不是慘敗啊,冷大將軍怎麼樣了?」明宗皇帝迫不及待的把心裡的疑問全部說了出來。   那校尉抬頭,愣了一下,道:「皇上,冷大將軍並沒有敗啊,他們剛攻取麻城,滅敵度五萬,奪取大批的物資糧草。現在是士氣旺盛,皇上,您說的……」   一聽前方又打了勝仗,那是喜從天降,所有的官員都呆住了,明宗皇帝從剛才的憂心如焚到現在的龍顏大悅,感覺像過了很長的時間一般。   「你快快道來,是怎麼回事?」   「皇上,自從大將軍拋棄豐城後,便隨後攻下欽州。待敵軍攻佔古城之後,大將軍則迅速領兵攻打麻城,以三萬前鋒營以少擊多打敗了駐守麻城的五萬兵馬,俘虜兩萬多士兵。本來敵軍大將楊純準備繼續南下,被大將軍這一戰,停止了進軍計劃,可那樣子是要和大將軍一戰,才能安心南征北魏。」說到這,校尉拿出信函道:「這是冷大將軍交給劉將軍的信,讓劉將軍轉交給皇上,請皇上過目。」   小順子連忙把信拿上來,交給皇上。明宗皇帝看後,忽然站了起來,緊跟著哈哈大笑,叫劉本上來宣讀信上的內容。   「皇上,臣冷無為在這裡向您請安。臣帶兵在外,對皇上、朝廷甚為關切,每逢看朝陽之時,就想起我大漢和聖主。今臣率軍拋棄豐城而攻打北方城池,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偽寧在伐寧國日漸順利,如果偽寧後方安穩,楊純必可傾全國兵力南征。北魏必然難保,跟下來那就是我大漢。北方雖然有峽谷關可做防禦,但如果楊純改從西北攻入,後果不堪設想。如今之計只有先主動出擊,擾亂敵軍後方,使其就算滅了寧國也不得不與我軍開戰,臣與『天』字第一軍團像一根釘子一樣紮在偽寧後方,擾其後方,斷其糧草,使其無法安心南下,而我軍以戰養戰,取敵軍物資來補充軍需,削弱敵軍,為防敵軍使詐,臣已命峽谷關眾將,安守關口,無論我軍遇到什麼情況也不用出關迎戰。望皇上不必掛懷。臣必能帶領我大漢精銳,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臣率麾下眾將士為大漢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臣在遠處,跪地南方向皇上請安,望皇上好自珍重,勿為臣擔心。大將軍冷無為,親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剛才還爭執不休的朝廷官員,現在同聲祝詞恭賀。   明宗皇帝哈哈大笑,「想不到朕的冷大將軍早已經佈防都交代清楚了,原來他孤軍深入並非是好大喜功,原來是有如此之苦衷,朕相信朕的大將軍一定可以凱旋歸來,眾愛卿以後不得擅自懷疑冷大將軍領兵方略。他是先皇留給朕的,朕應當用人不疑。劉愛卿剛才所言,甚為有禮啊。如果朕剛才真的聽從趙澤的建議,那可就真的是糊塗的昏君了。」當下看著跪在下面的校尉道:「你報信及時,避免朕犯此大錯。朕要好好的獎賞於你。賜你黃金百兩。綢緞十匹。」   誰知那校尉忽然道:「皇上,小將不敢受賞。但希望皇上能滿足小將的一個心願。小將就是死也甘願了。」   明宗皇帝很意外,「那你說說,你有什麼心願。」   校尉抬起頭來,忽然眼中發光,道:「皇上,小將的心願就是能進入『天』字第一兵團當一名普通的士兵,可以在大將軍的指揮下,衝鋒陷陣。希望皇上成全。」   這話讓在場的各大臣、親王都感到意外。明宗皇帝更不用說了,問道:「當兵的只希望能早早退役,能不打仗的就不打仗,誰會甘願到第一前線上去,你這是為什麼啊?」   「皇上,『天』字第一兵團是我大漢朝公認的第一精銳,凡是熱血男兒,都以能進此軍隊而感到光榮。小將曾收到家裡人來信,當地縣官老爺說,如果我能進入『天』字第一兵團,他們便把我的名字記錄到當地官府建造的祠堂裡,死後可受萬世香火,母親大人也希望我能在大將軍麾下效命。這不但是我的心願,也是所有當兵人的心願。軍中曾有言:好兵不入『天』字軍,縱使封將也不奇;當兵如入『天』字軍,一生為兵也光榮。」校尉再一次磕頭。   明宗皇帝和各大臣、親王,聽了不甚唏噓。文祥歎道:「我大漢士兵都有如此之心,何愁社稷不盛,國家不強啊。『天』字兵團能得到天下將士的青睞,就我連這僅僅擔任過短時間『天』字第一兵團的監軍,也甚感榮耀啊。皇上,臣弟看就達成他的心願吧。」   明宗皇帝點點頭,對敖丙道:「敖尚書,你立刻讓兵部給他換營,讓他到冷無為帳下效命。」   「臣遵旨。」   楊公府。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大將軍冷無為作戰勇敢,戰果輝煌,朕甚欣慰。賜楊公府門前下馬石一尊,黃金千兩,宮廷御用綢緞一百批,貢茶十壺,御酒百壇,楊、蘇二女,賜宮廷服飾兩身,欽此。」(註:所謂下馬石,那是無論是誰,過楊公府門前必須下馬下轎,否則視為欺君,這可是非常榮耀的,楊、呂二公,為大漢效了一輩子的命,最後還是沒有得到這份榮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順子宣讀完聖旨後,忙攙扶二人,笑道:「大將軍這次可真是為皇上爭臉了,孤軍深入還打了個大勝仗,皇上現在可高興了。如果你們有什麼心願的話,此時一說,皇上準得答應。」   楊雪兒施禮,請他進屋品茶,雙方坐下後,楊雪兒看了蘇雨馨一眼,然後對小順子道:「順公公,咱們也不都是外人,您有什麼事情的話,您就說吧。」   「喲,夫人,你可不要用尊稱,咱家可受不起,您還是叫我小順子吧。」品茶一口,接道:「來的時候,皇貴妃娘娘特地把咱家找去一趟,讓咱家通知你們一下,過兩天可就是郡王殿下的百日生辰,她說的那個事情你們想好了沒有,她可是當真的。」   楊雪兒和蘇雨馨彼此對了一個眼神,心中瞭然,楊雪兒陪笑道:「順公公,與皇室結親之事,我們婦道人家做不了主啊。相公又在前線,來回商議不大方便,我想不如這事情就讓皇上做主好了,我們楊公府不無異議。」   小順子呵呵笑了起來,「說的極是,我看皇上也肯定贊同。您二位可不知道,冷大將軍這次可真是威風,百官現在對大將軍都是讚賞有嘉,就那個不識抬舉的趙澤,如今也得讓著道走。小順子這就為二位夫人和未來的娘娘道喜了。」他之所以那麼開心,因為楊公府是他的另一個後台,正所為幹什麼都要腳踏兩條船,小順子這一腳踩的是效忠皇帝,另一腳是和楊公府的情誼,自己怎麼說也是冷無為另眼相看抬舉上來的,按說這楊公府可就是他娘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送走小順子後,二女看著屋裡的賞賜和聖旨,都歎了一口氣,蘇雨馨幽幽道:「不知道相公怎麼樣了,他在前線作戰,萬一有什麼的話,我可怎麼活啊……」   「呸呸呸……,別說這喪氣的話。相公福大命大,肯定會有老天保佑的。」楊雪兒正說著,凌麗走了過來,請了安後,道:「夫人,這下馬石已經放好妥當,現在府外的小老百姓都在那裡朝拜呢,可熱鬧了。」   楊雪兒她們顯得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想想今天也是喜事,全府上下也該熱鬧一番才是,便道:「今天把全府的人招來,一起看戲,還有把田夫人和白夫人也叫過來,老呆在自己的府上太孤單了,你就把她們請過來,在府裡住下,不許推辭,否則我不高興。」   「夫人,我這就派人去請。哦,對了,眼看要過冬了,府裡還要很多要置辦的東西,像金鑲盤龍的暖爐,宮廷製作的金木大床,錦帶飛鳳貂皮襖,青風保暖鞋,以及各式各樣的木器。金器、瓷器太過寒冷,不能入口,我想多辦些上好新竹青木雕刻成的器皿。二位夫人,意下如何啊?」   「這些你就看著辦吧,但重要的一點就是,嬰兒房要保暖,要用上好的木材,別放進爐子裡弄出煙來,我們可以將就,婉兒可不行。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有人看護好,明白了嗎?」   「明白,還有,婉兒小姐的床,睡的還是楊木製的搖床,做工有些粗糙,我想不如讓宮廷裡為小姐單獨設計一件,畢竟婉兒小姐將來可是皇室的人,這點也不壞規矩。」   「說的也是這個理,婉兒是相公現在的唯一血脈,費多大的錢破多大的面子也是值得的,你這就去操辦吧。」   凌麗又道:「既然今日府上有了喜事,我看給下人的這月份錢就先發下……」   「我看月份錢還是按規矩吧,今天權當做賞錢吧。」蘇雨馨笑道,「咱府上也不缺這幾個錢,權當作高興,圖個喜氣吧。」   凌麗看楊雪兒點頭,見她同意,便笑道:「二夫人說的極是,那我這就去辦。」   當她退下後,侍女小萍小鳳過來,將茶杯撤掉,對小順子喝的杯子單獨放到一邊。   「夫人,要不要上些新茶來?」   楊雪兒點頭接道:「再上些甜點上來吧,說了這麼多的話,有些餓了。」她和蘇雨馨則回到內堂的雅間,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此間用的可是上好的禪香,非常珍貴,那味道彷彿不曾在凡間生,而在天界聞一樣。前台案上設著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一邊擺著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盤內盛著玉器所雕琢成的木瓜,而後邊設著宮廷規格臥的榻,懸的是公主規格的聯珠帳。牆上掛的都是名家字畫。中間則放三尺高低的暖陸,金龍盤繞,做工精良,所燃木材上好。如何見得,因其燃燒之煙白弱異常,還放有淡淡的香味,想來是上好的香木所製成。靠其五尺距離,設有一案,上面擺著棋盤,黑白兩子各置上下盒子之中。案旁則是用絲暖絨多鋪成的靠椅,紅木所製,扶手兩邊各被上好的羊絨所包裹上。床與桌案相各開的是一座屏風,上繡仙女飛天之景,從形狀上觀,應該價值不菲。   二女對弈,不多一會兒,二侍女端上糕點,其中乾果四品:奶白杏仁,柿霜軟糖,酥炸腰果,糖炒花生。蜜餞四品:蜜餞鴨梨,蜜餞小棗,蜜餞荔枝,蜜餞哈蜜杏。餑餑四品:鞭蓉糕,豆沙糕,椰子盞,鴛鴦卷。膳粥一品:臘八粥。水果一品:應時水果拼盤一品。香茗為:楊河春綠。   放好後,二侍女各站一旁,小心伺候。   楊、蘇二女隨自己的口味用了一點,便不再用了。纖纖細指,舉手投足,只是關注棋局。   ………(註:我寫最後這幾段,主要是告訴讀者,楊府之富,比之〈〈紅樓夢〉〉的賈家還要富裕百倍。這府裡的女主人,生活奢侈,吃穿用度極為不凡,自是理所當然,她們不必為所用銀兩而擔憂而計較,大凡想用些什麼都可隨心所欲。也想從另一面顯示冷無為這個無賴會弄銀子,可他自己卻沒福消受,長年在外,其生活質量,可遠不如自身府裡那麼講究。這是不是很大的笑話。呵呵……)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東北事變(一)     話說大漢朝得了麻城之後,並不準備再用兵。眼下新年剛過,大家也都圖個喜氣。三軍現在穿的棉衣都是偽寧過的棉衣,那質地雖然不精緻,但御寒效果還是蠻好的。所剩糧草還能夠用三四個月,加上牛羊和繳獲的馬匹,要吃的話也能頂幾個月。麻城本來就是以前北魏的財政收入來源之一,楊純攻陷後,將其視為存糧之地,也沒有怎麼動用府庫裡的糧草,這樣一來倒便宜了大漢的軍隊。   大將軍冷無為最近圖個新鮮,好起了大煙袋,原因是在府衙裡找到一跟大煙管,翡翠製成的,相當精緻,於是拿起來享用,哪知抽了幾口,實在是難以承受,只好權當做玩物,別在身上,在軍營裡走來晃去。   今天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冷無為帶著小寇子出來溜躂,本來想叫馬娉婷,誰知她身體不舒服,全身留著虛汗,軍醫看了一下,原來只是女人病,並不嚴重,在府庫裡找幾根雪蓮滋陰補氣。   「主子,您說這仗咱們打到什麼時候啊,這地方真怪冷的。」小寇子一路抱怨道。   冷無為一手耍著大煙袋,一手按著腰刀,不倫不類的搖著腦袋晃悠著,這麻城在短時間內經過兩次兵火,已經沒有往日的繁華了,處處都是破敗不堪,甚至有不少人還露宿街頭,討飯為生。「真他媽的慘啊,我一看這些人,就想起以前是怎麼討生活的。看來趕快得任命一位城官,得救救這些人,否則的話,這冬天一過,不知道死多少人呢。」   「主子,現在咱們是孤軍深入,糧食咱們自己都不夠吃,還要分給他們,這萬一軍中無糧的話,我們日子比他們更難過啊。」小寇子看著那些難民,雖然同情,但很明白眼下什麼情況。   冷無為看見前面有一家茶館,那裡正好有人在說書,一時來的興趣,便忙走過去。這說書的人年紀不大,四十來歲,八字鬍,圍坐的人不少,惟獨前面一塊留了出來,像專門為別人留的。   這說書的正好說到九國動亂,名將龐武奉命出征這一典故,冷無為曾聽白英說過很多戰例,對這龐武的故事比較熟悉,一聽就來了興趣。這龐武是何人呢,是前唐的名將,當初唐朝只是一個小國而已,但到了中宗這一代,重用此人,其疆域擴大了十倍左右,凡是唐朝之人無不崇拜此人。但這人下場不好,最後死在中宗臨死前的一道密詔裡,怕他有謀反之心,子孫鎮不住他。   正當冷無為聽的帶勁,聽龐武如何與三國作戰時,那人突然打住,拍案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周圍的人頗為掃興的離開。   冷無為可不幹了,拿出十兩銀子往桌子上一丟,用煙袋敲著桌子,道:「接著說,這是爺給你的茶錢。」   誰知那說書人只是笑了笑,並不收銀子,淡淡地道:「說書人也有說書人規矩,該說到哪就說到哪。這銀子,我無福消受。」說完轉身要走,可走之前卻背著左手,右手拿著扇子在桌子上瞧了三下。   小寇子看那說書人消失後,不解道:「說書人也有規矩?這世界真是奇了怪了。」說著把桌子上的銀兩收好,當他看向冷無為時,發現他在想著什麼。忽然,冷無為突然站了起來,直往茶樓的後院跑。   後院的內院有一排房間,冷無為交代小寇子道:「你在前面給我盯著點,我去去就來。」沒等小寇子回話,就望內院裡跑。   左邊第三個門,赫然是開著的。冷無為左右看了看,小心的進去,突然發現那說書人早在裡面泡好了茶,在裡面專門等著自己。   「冷大將軍,草民向您請安了。」說書人只是嘴上說說,其身子根本就沒有動。   冷無為反手把門關上,坐在他一旁,道:「先生看來是有事要教我,請賜教。」   說書人端起茶,品了一口,道:「不愧是冷大將軍,什麼都瞞不了你。我這裡有一封密信抄件,你看看。」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信函來。   冷無為猶豫著打開信封,看了起來,但不到幾行字,突然站了起來,神色嚴峻,吃驚的看著說書人,問道:「你這信是從何而來的?」   說書人並不慌張,淡淡地道:「將軍不必問是什麼地方來的,這信是大漢前太子約趙奕將軍起兵的抄件,是我們的人好不容易得來的,裡面的內容千真萬確。將軍現在想的應該怎麼樣避免這蕭牆之亂。」   這會兒冷無為倒鎮靜了下來,笑道:「我憑什麼相信你們,要問相信,也得有個依據才是。萬一這信上的內容是偽造的,那我隨便調動軍隊,若有其事的去平叛,結果什麼事情也沒有,那我這苦可就吃大了。」   說書人彷彿早已經料到,突然在掌心上出現一塊玉珮,「大將軍可眼熟?」   冷無為看著忙將身上隨身帶著的玉珮拿出來,這玉珮乃是當年逃離西楚的時候,袁貴所贈,是塊殘玉,明言如果將來帶另一塊玉珮之人,可答應其做一事,當初還拿自己老婆發了毒誓的。   桌子上的兩塊殘玉果然分毫不差的合在一起,上面赫然顯示著一個「靈」字。冷無為忽然坐倒椅子上,看著那說書人,突然道:「你是不是靈兒的手下?」   說書人笑笑,默然。   冷無為之所以並不是偶然胡猜的,他本來就對樂靈的生世感到疑惑,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船上掛著唐朝江山的地圖,顯然樂靈與唐朝有某種關係,加上她屋內的擺設,大多數也是前唐宮廷之物。至於這殘玉,冷無為也曾拿到玉器坊問過,是前唐之地所產的玉,此玉一向進貢皇宮,平常人很難的得到,這就說明袁貴也是前唐的人還是和前唐宮廷裡有密切來往的人。而這說書人,說什麼不好,偏偏說起前唐最光輝的歷史,此時又拿出玉珮,他顯然也是和前唐有關係的人。這玉字上刻這個「靈」字,而樂靈的名字上也有個「靈」字,所有的巧合重疊在一起,這可就不是巧合了,果然一問,什麼都明白了。   「既然你是靈兒的手下,這事情自然不會有假。我會好好處理這事情的,麻煩你轉告靈兒,說我很想她。」說完站起來,拿著信和玉珮告辭離開。   屋子了裡的說書人突然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公主選擇的人還真是不錯,腦子靈活,看一知三,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啊。這幾天還真沒有白等,否則還真要明刀明槍的去找他,那可就沒趣的多了。」   大將軍行轅裡。   冷無為召集了眾將大府裡來,等眾將到達後,命士兵把門關上,氣氛顯得異常的肅靜。   「大將軍,出了什麼事情了,您的臉色不太好。」姚勝說道。   冷無為擺擺手,讓他們各自坐下。   「各位將軍,想必你們都知道前太子文忍並沒有服法的事情吧?」   諸將一聽,愣住了,大將軍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事情來,都耐心的著等著下文。冷無為接著道:「我接到線報,前太子和征東將軍趙奕搭上了,趙奕將軍現在手握十幾萬兵馬駐防在函古關一帶,那可是大漢東北的門戶,如果他跟著前太子謀反,再讓偽寧國的十萬兵馬入關,這後果相當嚴重。我可不是和各位說笑,雙方連時間都約好了,三月中旬。」   所有的將領都傻眼了,這彷彿是晴天霹靂啊,沉默了一會兒,各個突然罵出聲來。齊海為人慎重,道:「大將軍,這事會不會是別人的反間計,讓我們上當呢?」   冷無為斷然搖頭,「這消息是從偽寧都城裡傳來的,假不了。就算是假的,咱們也不能冒這個險,所以本帥才把你們招來,商議對策。」   麾下將領唧唧喳喳討論了很長時間,不少將領願意帶兵平叛,但都沒有一個准主意。常武歎道:「如今咱們遠在千里之外,就算是救援也來不及啊,況且還被楊純的幾十萬兵馬盯著,這……,唉。」   廖迂道:「不如向峽谷關報信,讓他們率軍平叛。」   「不可,」齊海斷然拒絕,道:「峽谷關事關大漢社稷安危,實在是不適宜抽兵。況且趙奕也是懂兵之人,峽谷關還沒有一個將帥可以與他抗衡。再說,函谷關一開,偽寧的十萬大軍入關,那總兵裡可就是近三十萬。峽谷關的兵馬得全部出動才行,可這樣一來,峽谷關就空了。京城的兵馬太遠,就算趕來,也只有二十萬,那些兵馬才經過換血,很多將帥都不熟悉自己的軍隊,來了也是送死。這事情實在是太棘手了。」   待大家商議後,冷無為忽然道:「諸將不要爭了。本帥有一計,包管函谷關不失。眾將聽令。」   「末將在!」   「齊海、廖迂、姚勝,你等三人率十萬大軍,穿偽寧軍裝,給我悄悄的來到東北這片鬼谷。從消息上來看,前太子會先帶一部分兵馬入關,而偽寧的兵馬需要過幾天才能到。你們冒充偽寧的兵馬進函古關,只要他們開關,那就說明他們真的是叛變,姚勝,本帥給你的任務就是,殺掉趙奕等將領,就是前太子,我要見的是屍首,不是活著的人。齊、廖二將,則負責壓制住十幾萬東北駐防大軍,把損失降為最小。你等聽明白了沒有?」   「末將遵令。」   「常武,白雲飛,你等率十萬大軍給我擾襲駱城、吉陽城一帶,不要攻城,只是叫陣。他們出兵,你們就撤退,把二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你們的身上來。我相信楊純也會關注你們,你們的舉動關係著齊海他們能不能在楊純的鼻子底下,溜到豐城東線,從而穿插到東北一帶。你們可聽明白了?」   「末將明白。」   「樊之龍,趙大勇、魏敢當、何無忌,你們帶兵五萬,專門給我擾襲此三城的後方,讓敵軍以為我們要攻打北魏的舊都。你們的任務就是做戲,無論眼前有多麼好的果子,或者是敵人把糧草放在你們的眼皮底下,也不要去搶。你們就是演戲來著,目的也是吸引敵軍的注意,讓他們摸不清我們的意圖。如果他們把常武看做是疑兵的話,對你們可就刮目相看。他們不會相當我會擺兩次疑兵,更不會想到麻城已經是一座空城。爾等可聽清楚了?」   「末將遵令。」   冷無為從位置上走了下來,站在齊海他們身邊,拍拍三人的肩膀,歎道:「此次作戰計劃,都是為了讓你們順利溜到東北,記住,你們的行動是軍事機密,凡是見到你們的無論是小部分敵軍還是平民百姓,一定要乾淨利落,不得走漏消息。大漢朝的命運就掌握在你們三人手裡。此舉必須要成功。」   三將跪下道:「吾等必不負大將軍之期望,必定馬到功成。」   冷無為揮手道:「你們準備去吧,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各將也都各自準備吧。明日就開始按此計劃作戰,在此期間不得飲酒,不得私自外出,不得向他人洩露軍事機密,違令者斬!」   「末將謹遵大將軍令。」   待各將回去後,冷無為這才鬆一口氣。田大在一旁道:「這幾次戰役,咱們已經陣亡近三萬兵馬,城中只有兩萬,還有不少是傷兵,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搞不好我們會出現兵力枯竭的現象。你可要早做防範啊。」   冷無為笑了笑,道:「咱們不是還有五六萬的俘虜嗎,這也是兵源啊。我已經讓岳先生找當地有威望的人給那些北魏的士兵好好上課,讓他們知道我們才是他們的朋友,他們保的是自己的國家,並允諾一些好處,應該可以讓他們盡心為我所用,至於偽寧的俘虜嘛,我正讓那些教書先生給他們上忠孝禮儀之課,讓他們知道什麼是正統什麼是叛逆,再給一些軍餉,什麼都結了。」   田大呵呵笑了起來:「冷少,還是你主意多。哦,需要我做什麼呢?」   冷無為忽然想起了那些難民,道:「你馬上帶人開粥場,救濟那些難民,並讓將士們為那些沒有房子的人蓋房子。民心嘛,還是要爭取的。對了,再發放安民告示,讓那些經商的、放牧的都可以出來安心營生。」   田大點頭,「我這就去辦。」他從來不對冷無為所下達的命令產生懷疑,也不會像小寇子那樣對糧草不夠的懷疑,十幾年的兄弟了,這點默契實在是太平常了。   交代了一大批的事情後,冷無為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了,看看左右沒有什麼事情,突然掛念起馬娉婷的身體,鬼使神差的跑了過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夢中十二緣     馬娉婷房間內,冷無為悄悄的走了進去,只見她單臂托首,橫臥在床上,蓋著暖被,閉目而息,那動人的神態,彷彿只可遠觀,而不可近擾。   聽見腳步聲,馬娉婷警覺的睜開雙目,見是冷無為,也沒有動動身子,依然躺在那裡,道:「大將軍來我這屋子裡,恐有些不吉吧。」(註:過去女人生病,尤其是女人那種病的時候,男子是不能進去的,視為不吉。)   冷無為泡了杯茶,送到她身邊,坐在床沿,微笑道:「我也不是什麼尊貴的人,哪有那麼些講究。你身子好些了嗎?」   馬娉婷搖搖頭,「就是有些乏力而已,身子有點冷,大概是適應不了這裡的氣候吧。」   「大夫說你氣血不足,腎虛寒冷,你要多多休息。其他的事情你也不要多操心。啊。」冷無為托著她的身子,餵她喝水。   喝了幾小口,便不再喝了,馬娉婷看著冷無為一臉的關切,臉色轉紅,「你是個大將軍,怎麼能為我而勞神呢,有好多大事可在等著你呢。」   冷無為把被子往她身上提了提,歎道:「該做的我都做了。你可是我心頭肉,我不疼你誰疼你。衣服可還夠,不夠我讓人再為你做幾身。你跟了我之後,福沒有享多少,常年的跟我是東奔西跑,南征北戰的,苦了你了。」   馬娉婷這麼堅強的女子,眼中突然露出淚花,「只要能跟在大將軍身邊,我一輩子也值了。」   「不要再叫我大將軍了,如果你喜歡我的話,就叫我相公,我一定好好待你。這次一戰,勝負難料,能不能有命回去都很難說,我只希望我戰死的那一刻,還有我愛的人在我的身邊。」   「將……相公,你不要說這話……」馬娉婷忽然趴在冷無為肩上哭了起來,這一天,她等的好苦,總算等來了這句話。   冷無為也緊緊抱著她,彷彿一世都不願再分開。怕馬娉婷夜裡寒冷,也就摟著她睡了,漸漸的自己的眼皮變重了,看著這美人酣睡之樣,也跟著睡了過去……   忽然間聽到一陣琴聲,冷無為睜開眼睛,卻不知道身在何處,廳閣樓榭,富麗堂皇,整個樓宇重疊建造,分不清有多少樓台。周圍是池塘仙霧,看去那是只見橋而不見水深。   尋著琴聲摸去,來到一樓閣裡,中門大開,左右兩旁有侍女在側。冷無為剛要進去,就被那侍女攔了回來,望匾額,「妙音仙子」,左右掛著兩韻詩,上書「只因報唐恩,化身強作緣。我要書屋」   冷無為不知道什麼意思,見此門不通,便找了另一條通道,也來到一座樓閣,匾額上書「通天仙子」,旁邊沒有對聯,卻有一首詩,刻於牆上,「才智比天高,無奈女兒身。他朝若掌權,天下歸一楚」。   門是關上的,也不聞其音,與此樓閣相連的是「玄天仙子」府,卻是一首詞留於牆上,「本是天子女,性強只為情,夫為多情種,黯然神更傷。縱有千百情恨意,他朝只為一枝花,才華橫溢、骨骼風騷,怎奈知音寥寥,人世百風情,雖憾也無怨,只為一字真。」   冷無為看後,搖搖頭,道:「好一個癡情女子,奇怪,她好像挺像文靜公主的。不對,人家是仙子,我肯定想多了。」門雖開,卻無意打擾此仙子,便轉身離開。   後面一閣,上匾額有「度情大士」,旁有詩云:前生逍遙後世悲,落難菩提只為親。怎奈前緣還未了,一朝又入紅塵劫。此府建造仿若寺廟,冷無為對寺廟向來興趣乏乏,也就沒有進去,到旁邊的宮殿賞去。   此閣樓也乃仙子所居,外面卻沒有寫清楚名字,冷無為便走了進去,誰知裡面甚大,其中中間有一大的正方形石碑,分別寫有「鍾情仙子」、「飛木仙子」、「真義仙子」、「惜緣仙子」。   「鍾情仙子」下寫有:「古來巾幗不讓眉,一方四林只感情。誰知他朝故地逢,天恩賜於後世緣。」   「奇夢仙子」則寫有:「落凡為女先不足,姻緣只是報國恩。意外夫婿人中奇,終身福蔭名貴尊。」   「真義仙子」下寫有:「外強內弱無人知,心孤氣傲懾鬚眉;然非終究男兒命,嫁夫棄劍換女紅。」   「哀夢仙子」下寫有:「本身只為他人婦,天降奇禍亂門楣。尋來原是前世冤,今生種情只報恩。」   冷無為看四仙女題揭,不勝唏噓,本想往裡走去,但自慚自己是凡夫俗子,恐被仙女取笑,便轉身離開,卻不得不再看那石碑。   離巍峨樓台較遠的是座比較低的樓宇,這樓宇造的雖不富麗堂皇,卻很精緻的很,匾額上有「妙算仙子」。牆上無詩,卻有一對短詞,「聰明只為名利求,識人不如一字白,恨呼,怨呼,種情後續,難得有情郎。」   與殿閣相對的是「惜緣仙子」,牆上也有詩,「我要書屋本是平常家,誤入公侯門。因愛隱名諱,情孝成福緣。」   在此仙子門前,冷無為心中不由的隱隱作痛感覺好像虧欠了誰一樣,不敢繼續停留,再往前走去,已經沒有路,可正在遲疑見,忽然發現突然在左邊牆上有一道門,此門刻有龍騰圖案,如果不發現還真難找到,這裡面居然有一座宮殿,素淨卻不乏貴氣。大殿之上有一匾額,上書有「巧夢金女」。在大殿門前樹一大柱,上面赫然刻有詞句,「萬千寵愛在一生,落凡卻非帝王家。無故強覓真情愛,巧把情種作情郎。」   大殿雖然巍峨,卻不是威嚴懾人,知識太過安靜,冷無為看它就像看皇宮一樣,很不自在,邊找了旁邊的小門出去,沒走幾步,卻被一宮殿吸引住了,因為那裡裝飾的很平淡,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之感,上面匾額寫有「恨愁金女」,旁邊也有詩句。「本是男兒累,柔質危難當。敗國有前因,卻把自責留。恨失故國業,輕率嫁夫郎。願復故國夢,一朝到黃粱。」   冷無為看後,長長的歎息一聲。正準備走時,忽然聽到有人在換自己,轉身看來,是一仙姑,身穿綵衣仙羅,面容美麗,卻並不認識。只聽她笑道:「福運上仙,心願可了呼?」   冷無為看著她,不明白道:「在下冷無為,仙姑所說的福運上仙是何人?」   誰知那仙姑歎了一口氣,「原來你還沒有明白啊,虧我通靈仙子把你引渡上來。喂,你記住啊,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的十二位姐妹,她們雖然犯了天條,但都是因你之故。望你好生照顧她們,共同度完此劫。」   冷無為糊塗了,但忽然想起剛才的琴聲,問道:「剛才可是你在彈琴?」   「正是。如不若此,你怎麼能看得天機。妙音姐姐的琴聲可比我彈的還要美妙。今日緣分到此,你還是回去吧。」通靈仙子突然不見了。   緊跟著天空突然霹靂一聲,冷無為腳下突然懸空,有許多夜叉海鬼將他拖了下去,望腳下看卻是無底深淵,深不見底,恐懼有下子佔領了整個心,立刻嚇的驚叫出來:「啊!……」   「相公,相公,你這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當冷無為慢慢的睜開眼睛後,看著馬娉婷穿著內衣,緊張地看著自己,這才醒悟原來是一場夢啊,再回想夢裡的事情,卻一點都記不起來。「別擔心,只是剛才做了一個夢。快,躺下,別著涼了。」   馬娉婷看他沒事,果真是做了一個夢,這才安心的躺下。此時天色已經明瞭,冷無為安慰了馬娉婷,跟著又睡了。   離吉陽城不足十里的地方,大漢軍隊紮營在此。寒風凜冽,穿著再多的衣服也是白搭。常武拉著白雲飛出來,望著北邊可見的城池,罵道:「我真想跑過去把它給滅了。」   白雲飛冷的直跺腳,搓著手道:「你可別衝動啊,大將軍有令,咱們只是負責吸引敵軍的注意力,並不是來殲滅敵人的。就是再憋屈,咱們也只好忍著。」   「誰說不是呢?」常武歎口氣道。   「報……,將軍,前方五里處,出現約有十萬兵馬,看樣子是從駱城出來的。」探子策馬報道。   白雲飛喃喃地道:「來得這麼快,奶奶的,老子的營才剛紮好啊。」常武試探道:「咱們是不是先幹一票。」   「不,十萬對十萬,這麼冷的天,就算是殲敵一千,我還自損八百呢。你帶人先撤,我帶一萬兵馬先擾他們一陣,隨後和你回合。五十里外,你們再紮營,火灶要多設,看起來要有二十萬大軍的氣派。」   「這點我明白,老白保重。」   白雲飛點了一萬兵馬,帶軍衝了過去。   此次從駱城出來的兵馬是納蘭真所率領的兵馬,他是忽嚴左手下的一員大將,寧國人,為人謹慎,隨忽嚴左立過赫赫顯功,甚得其信任。   「報,將軍,前方出現大漢兵馬,人數還不清楚,瞧陣勢應該有幾萬兵馬。」   「再探。」   「是。」   此時副將道:「這兵馬是不是疑兵啊,引我們上鉤的?」   納蘭真思考一會兒,道:「不會,這附近並沒有什麼險要的地勢,他們就算想伏兵,也無處可伏。蒙爾客草原地勢平坦,一覽無遺,最適合的是騎兵作戰,打伏擊則有天然的不足。看樣子這伙軍隊不像是來和我們決戰的,應該只是疑兵騷擾我們,阻擋我們前進而已。」   「哦,原來如此。那將軍準備如何應戰?」   「不急,既然是來騷擾我們的,肯定是一打就跑,追去反而亂了陣形。咱們的任務只是支援吉陽城,不要節外生枝了。調整陣形,向吉陽城趕去。」   遠處的白雲飛看著偽寧大軍並不往自己的方向而來,只是朝吉陽城的方向趕去,暗道:這將領不知道是誰,真能沉的住氣,陣形整齊,是個懂兵之人。隨後也發令向後方撤退。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東北事變(二)     古城內。   接到駱城那裡傳來的消息,楊純在大帳裡走來走去,最後停下腳步,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別人,道:「這冷無為到底想幹什麼,把大軍放到吉陽城這裡,又不見得他來攻打。現在吉陽城裡已經有兵二十萬,想攻打下來簡直就不可能,除非他瘋了。」   他身邊只有參軍蒲承恩一個人,只見他說道:「這冷無為看來是故佈疑陣,咱們可以悄悄的進攻麻城,讓他自食苦果。」   「不可,冷無為也許等的就是我這出。據探子來報,放在吉陽城的只有大約十萬兵馬,這麻城可有近二十萬的大軍,萬一他們來個前後夾擊的話,那我們可就中計了。」   楊純的話剛說完,衛兵來報,吉陽城的納蘭將軍派人來信使了。楊純急忙宣使來見,信使將信交上,楊純看後,急忙走到地圖跟前,恍然道:「應該是這樣了。冷無為目標應該是舊都。這裡囤積著大軍的糧草,佔得此城,我們就不得不撤兵了。」   蒲承恩上前,看道:「我想……這不大可能。冷無為率大軍進攻舊都,那裡城池堅固,駐兵有十萬之多,水糧充沛,就是耗上幾個月也不成問題。冷無為只帶二十萬大軍進攻舊都,那簡直就不可能。」   楊純聽他這麼一說,也覺的不可思議,看看信上所說,後方突然出現大漢軍隊,但人數並不多,也就五六萬的人馬。這點兵力,別說舊都打不下來,就是駱城和吉陽成也打不下來啊。   楊純向來用兵謹慎,不看清敵軍意圖,他是不會輕易動兵的,這就是他無往不利的原因。   蒲承恩忽然道:「莫非這又是疑兵不成?」   楊純一愣,「又是疑兵?」接著搖搖頭,「不對,如果他有五六十萬大軍的話,擺兩路疑兵這倒有可能,可他現在只有不到三十萬的兵馬。擺兩路疑兵,那可就耗去了一半的兵馬。其他那一半也幹不了什麼事情。再說,那兵馬一出,麻城可就空了,在我的跟前擺空城計,那他就真的瘋了。」   蒲承恩想想也是,笑道:「看來這大漢出兵只是消遣或者也就是騷擾,並沒有實際的用處。這個跳樑小丑現在也只是跳大梁了。」   楊純贊同的點點頭,他看向地圖,瞄著大漢地圖的遼北省,笑道:「過不了多久,我軍就可以入關了。從內部瓦解大漢。至於這個冷無為嗎,就讓他在外面做孤魂野鬼吧。」   大漢永元五年三月二十五日,齊海部傳來消息已經越過豐城東線一帶,接近了東北的鬼谷。即日,冷無為下命,將兩處疑兵收了回來。此計雖險,但冷無為並非是沒有把握。多年對楊純的研究,使他太瞭解楊純的用兵之道,他勝在謹慎、擅長把握戰機,但缺點就是太過愛惜手下兵馬,時而猶豫,沒有六成的把握不敢輕易犯險,更重要的是,多年的常勝使他有些自大,自以為自己能一眼看穿別人的伎倆。   而冷無為就反其道行之,在他的眼皮底下擺空城計。要知道楊純如果起兵攻麻城的話,三日內就可以趕到城下,圍點打援也好,重兵壓進也好,都是上上之策。偏偏擔心冷無為會耍詐,吸引自己帶兵過來,弄個前後夾擊,使其首尾不能相顧。   麻城內,三軍整頓兵馬。出去征戰的將領都大喊這仗打的鬱悶,看到敵軍不能打,打一陣跑一次,有時候幾萬大軍看了幾千人連動都不敢動,憋足了委屈。   冷無為可不管他們委屈,現在齊海部已經順利的在楊純的眼皮底下到了東北,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現在等的就是時間問題,只要前太子帶兵進入函谷關,行動可就開始了。   永元五年四月中旬的前三天。   夜色,鬼谷。   「齊將軍,探子已經證實了,昨天進關的正是從偽寧國來的兵馬,不多,只有三萬。咱們該行動了。」廖迂眼色露出凶狠道。   軍帳裡只有他們三位主將,大軍已經在鬼谷停留近五天了,我要書屋這些日子裡,每個士兵都不允許離開規定的範圍一步,否則就地斬殺。連燒火煮飯都要躲到林子裡去,還用布擋著煙,生怕有人看見。   「不行,信上說是四月中旬,也只能在四月中旬的前一天夜裡,咱們才能出現,否則要是趙弈這個狐狸發現不對勁的話,咱們可就有來無回了,大將軍計劃縝密,不能因為咱們性急,而壞了大事。你們可聽清楚了?」   姚勝歎口氣,罵凹、道:「娘的,老子進關後,不殺他片甲不留,我息不了火。」   鬼谷是離函谷關十里一外的一片小山谷,地跨約有百里,如有戰火便常年有人在此設伏,是個兵家必爭之地。函谷關能稱為大漢第一關,原因不但有關卡建造堅固,更因為有這一片鬼谷。不知道有多少將士死於此地。谷口處,地勢狹窄,設兵數千就可擋百萬大軍,這也是楊純為什麼非要從北而南,而不從東往中的原因。如果早出前太子這張牌,順勢東下,冷無為正好率兵平叛,那等待的可就是近百萬大軍,以及大漢百姓的反抗,楊純不會那麼傻,故此吸引大漢精銳囤積在峽谷關和北魏的戰場上,以後就算東進也沒有兵馬可擋了。   大漢五年四月中旬前一天傍晚。   「報……,將軍,一百里外已經發現偽寧的兵馬,他們現在正在紮營、休整。」探子回道。   齊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次是誰帶兵,是不是魯顯達?」   探子道:「不是,帥旗上的字好像是『獨孤』二字,並沒有『魯』字。」   廖迂笑道:「想來是楊純手下的四大將軍之一,衛將軍獨孤霸先。此人十分自傲,但素有謀略,可惜這人有個怪毛病,很喜歡講排場。他安排軍隊休整,想來是準備在明天好好風光的進城。如果全是疲憊的士兵,他臉上多沒有光啊。」   齊海也笑了起來,「真虧是他帶兵,否則連夜趕路的話,三個時辰就可以到關下了。所以我們這次行動必須在兩個時辰內結束戰鬥。一個時辰的時間,整頓關防,佈置對付獨孤霸先的攻勢。」   姚勝迫不及待地道:「什麼計劃快說吧?」   齊海道:「獨孤霸先喜歡將排場,咱們就從這一點下手。姚勝你先帶五千兵馬冒充是獨孤霸先的先鋒。黑夜之下,他們忍不出你來。就算趙奕懷疑,前太子也肯定會幫我們一把,他在偽寧待那麼長時間,肯定知道獨孤霸先的臭毛病。只要關口一開,你按大將軍說的,我要書!屋什麼也別問,全部給我殺個乾淨。而廖迂則帶領八萬人馬隨後壓陣。而我這伏兵在這鬼故,為你們爭取時間,萬一這仗拖到明天中午的話,敵軍肯定會趕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而言之,這一仗要的就是迅累不及掩耳之勢。你們明白了沒有?」   姚勝拔出佩刀道:「放心好了,我一定馬到功成。」   晚上,函谷關內。趙奕府上,趙奕正和前太子文忍等人飲酒賞舞,好不風流快和。文忍此時是意氣風發神色相當得意。趙奕部下邀請他作詩,文忍也不推辭,走到中間,還沒有等他說出詩詞來,忽然聽到哨兵來報,獨孤霸先的先鋒部隊到了。   這下,眾人趕忙跑到關門牆頭上。只見城下的軍隊前頭每人手持一火把,陣勢鮮明。   「是趙將軍嗎,我們是獨孤將軍的先鋒部隊。」城下一大將喊道。   趙奕狐疑的看了看下面的兵馬,喊道:「不是十萬兵馬嗎,怎麼只要你們這點人馬?」   下面將軍喊道:「獨孤將軍讓我們先進關開道,大將軍明天會帶大軍而來。開關吧!」   趙奕看著有些可疑,並沒有讓人開關門。此時文忍笑道:「應該不假,獨孤霸先素喜歡排場,讓先鋒部隊先開道進關,這倒是有的。趙將軍不必懷疑,現在這時局城下的兵馬也不可能是大漢和北魏的。」   趙奕想想也是這個理,看著下面軍隊各個雄赳赳的氣勢,也應該是偽寧的兵馬,對城門官道:「開關門!」   「開關門……」   聲音傳到關門下後,關門漸漸地被打開,吊橋也放了下來,關內迎出了一支隊伍。每個人手上拿著火把,沒多一會兒,文忍和趙奕相擁來迎接。   姚勝摸著佩刀,準備進攻。   當出來迎接的隊伍擺開陣勢後,火把正好把姚勝的臉給照的清楚分明。正笑著出關走來的趙奕一看清楚姚勝的面容,立刻嚇得魂飛魄散,忙對關口守兵大叫道:「快關城門……」   可惜太遲了,姚勝一駕馬衝了過去,我!要書!屋見人就殺,後面的軍隊也跟了上來,頓時把關門口給堵住。跟在趙奕身邊的將領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做了他人的刀下亡魂。   遠處以黑夜為屏障而埋伏的廖迂見姚勝得手,立馬現身帶軍支援。不一會兒就趕到,很快關前一片火海,亂成一團。姚勝揮舞大刀,見人就殺,並大喝道:「我們乃冷大將軍麾下,『天』字兵團,趙奕叛國,奉令斬殺,凡大漢士兵者,投降無罪。」   麾下的士兵也齊聲喊道。   果然效果出現了,準備反抗的士兵一聽來者是「天」字兵團的兵馬,馬上連反抗的意志都沒有了,紛紛拋下兵器,躲到一邊。看來這「天」字兵團的威名太甚了。   趙奕抓到一匹馬,準備回軍營調兵,可還沒有走幾步,就被姚勝趕到,雙方馬上糾纏起來。他如何是姚勝的對手,開始二十回合不分勝負,但漸漸的體力不支,多年的大將生活,早就沒有怎麼訓練了,姚勝則長年馳騁在沙場上,叫陣對打是他的強項。   趙奕見打不過,忙調轉馬頭準備逃跑,但他的馬如何與姚勝的馬想比,那可是上好的良馬,幾步就竄到前頭,揮刀一砍。趙奕忙中把胳膊擋刀,頓時一條胳膊就卸了下來,人跟著摔到地上。   「我輸了,你抓我吧。」趙奕慘烈的叫道。   姚勝冷冷地道:「對不起,我受令是來結果你的,不是來抓你的,受死吧。」刀光一閃,一顆人頭飛了出來。其手下士兵忙接住。   被突然變故嚇壞的文忍,由於他的兵馬駐紮在西城,所以趁混亂之中忙帶著幾員將領幕僚悄悄逃往西邊。也真怪他時運不濟,正好遇到廖迂指揮兵馬壓陣。廖迂不認識文忍,但卻認識他身邊的將軍吳達,立刻猜出身邊他扶著那個人肯定前太子,忙指揮軍隊圍了過去。   那些人是用腳跑的,而追兵卻是騎兵,如何能逃過。很快就被圍在中心。文忍面如土色,但自以為自己是皇室中人,他們不敢拿自己怎麼樣,大聲道:「我乃大漢太子,你們敢拿我怎麼樣?」   廖迂哈哈大笑,「什麼太子,老子不認識。再說,當今皇上只有一子,是安郡王,你算個什麼東西。」   「老四偷我皇位,你們這些幫兇。如果你們肯助我,我封你們為王,割據一方如何?」文忍可憐巴巴的做最後掙扎。   廖迂正準備答話,忽然奔來幾騎,看樣子是些將領,道:「我們在將軍的牢房裡,找到一些將軍,他們是不願附和叛軍被抓起來的,他們現在已經回營安頓部下。」   廖迂道:「為防萬一,你帶三萬兵馬,把他們看住。恐防有變。」   「是,將軍!」說完,策馬就回。   接著姚勝提著趙奕的人頭過來,他是認識文忍的,笑道:「好傢伙在這呢,虧你爺爺好找,吳達將軍。」他本來是對文忍說的,但忽然想到文忍的爺爺,不就是皇上的爺爺,那可是大不敬,忙改了口。   廖迂笑道:「收拾的怎麼樣了?」笑容有些殘酷。   姚勝拔出還在帶血的刀,「那些爪牙都收拾了,就差他們了。廖兄,你可別搶我的功啊,這可是大將軍吩咐的,要我來結果他的命。」   廖迂笑笑,「可以,不過這些人可得交給我。怎麼說,也是我抓到他們的。」   文忍這些人看著他們,居然在討價還價,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吳達氣憤道:「要殺就殺,何必那麼多的廢話?」   文忍大聲道:「我乃先皇之子,你們敢殺我嗎,不怕滅九族。」他身邊的人也開始叫囂。   誰知姚勝哈哈大笑,「對不起了,我奉大將軍之命,要的不是你們的人,而是你們的命。」說完一駕馬,文忍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只覺脖子一涼。刀起頭落,一剎那的功夫完成。鮮血噴的姚勝滿臉都是,而他卻絲毫不以為意,還張著大嘴笑呵呵的,活脫一個閻王。   那些人看著他們的主子人頭落地,身子還是地上掙扎了一會兒才停止。不少忙跪下來,磕頭求饒。   姚勝讓人把文忍的人頭交上來,別在腰上,對廖迂道:「我的差事辦完了,剩下的交給你了。」說完駕馬走了。   廖迂摸了一下鼻子,這是他的習慣動作,一但要殺人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的摸一下,「除了吳達外,一個都不許留。」   圍住的士兵一得令,拿起刀槍就是一陣猛砍,那些人立刻是血肉橫飛,嚎叫不止。吳達站在中間,大聲喝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廖迂微微笑道:「你也是個將才,可惜跟錯了主子。如果當初你和我們一樣出任南方軍的一將,或許這『天』字兵團就有你的位置了。來人啊,帶走。」說完策馬帶兵向西方挺近。   這場戰役總共不到三個時辰,就已經安定了下來。離一百里外的獨孤霸先得到探子傳報,函谷關出了變故,忙領軍奔來,總共才不到三個時辰。   早在鬼谷埋伏好的齊海迎頭痛擊,好在獨孤霸先練兵有素,見到伏兵,忙下令撤兵。雖然折損了不少兵馬,但並無大礙。本想尋機聯繫函谷關時,不料得知與自己作戰的居然是傳言在北魏麻城的「天」字兵團,而且一夜之間就平息了叛亂。現在再打函谷關,已經無濟於事,況且光這鬼谷也過不去,便下令撤軍回朝。   函谷關上,雖然現在還殘有叛逆的血跡,但氣氛卻相當的好廖迂寫了兩份奏報,一份是送給在麻城中的大將軍,另一份是寫給朝廷,並將叛逆文忍和趙奕的首級一起送京。 第二百九十章 帝王心術     麻城。   廖迂的捷報傳來,全軍上下立刻沸騰了,歡喜鼓舞,對冷無為開始變的崇拜起來。然而這次軍事行動的主要策劃人,冷無為卻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歎氣的在馬娉婷的屋子裡煩惱。   「相公,前放打了勝仗,你應該高興才是啊?」馬娉婷不解地問道。   冷無為躺在床上,唉聲歎氣,「你懂什麼,我真後悔沒有囑咐這個廖迂,在寄給朝廷捷報的時候,帶上我的謝罪折子。現在大錯已經鑄成了。唉。前太子畢竟是皇室中人,被我下令格殺,肯定會引起皇室中人的不滿。而且此次行動我並沒有稟報皇上,就率軍攻打了函谷關,殺了那麼多的人。這事好解釋,但前太子的事情就沒有辦法解釋了,進讒言的人肯定不少。如今東北十幾萬,峽谷近三十萬,以及我手下的三十萬,大漢的一大部分兵力全在我手上。如果皇上懷疑我起叛逆之心,想趙奕那樣,你說他還能安心讓我帶兵嗎,想來不久就會有人傳旨,讓我帶軍回去,跟著就是削去兵權。我恐怕會連一個七品小官都不如啊。」   「不會吧。你這次軍事行動等於是把大漢朝從鬼門關上拉回來,皇上肯定會有賞,怎麼可能罰呢?你對皇上是有恩的,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你不懂,如果天下皇上都是知恩圖報的人,那麼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忠臣良將枉死。在皇上的字典裡,只有穩固自己的地位,沒有知恩圖報這一說。不過這樣一來,我的女兒也不用皇室結親了,皇室是聰明之人,他可不想外戚權力過大,擾亂朝綱,從而影響江山社稷,如果以前還猶豫的話,這一事情發生後,他肯定是堅決反對的。」   京城。   廖迂的捷報也抵達了京城的皇宮。明宗皇帝接到捷報後,整個心像從死門關裡走了一圈一樣,什麼感覺都有。高興之餘,在宮內大擺宴席,恭賀大漢福祉綿綿,明宗皇帝喝的盡興,並下旨準備賞賜冷無為時,企業不知賞什麼是好。   這時明妃在他耳邊道:「不如讓他女兒嫁給我們皇兒如何,這也是很大的恩典啊。婉兒只比皇兒大幾個月,很合適的。」   明宗皇帝大笑著,準備答應的時候,忽然腦門一皺,搖了搖頭。而一直察言觀色的趙澤本是聰明之人,一看就猜到什麼。   群臣廷宴正開著之時,忽然闖來很多王公,那些都是皇室的嫡親。他們俱本上參,一老親王跪下道:「冷無為蔑視皇室,有辱皇室威嚴。前太子雖然有過,但畢竟是皇室中人,就算犯下彌天大錯,也應該交由皇室處理,作為臣子他是無權處理的。請皇上明斷。」   其身後的各位王公也紛紛跪下。   本來很盡興的宴席被他們一攪,什麼情趣都沒有。皇室中威望最高的是英親王元善,他道:「皇上,如果您對此不加嚴懲,反而獎賞,此風一長,那祖宗家法放在何處,那我們皇室還有沒有威嚴了。天下臣子都效仿,那皇室中人該如何自處。如果皇上覺的老朽們無用,大可殺了就是,也不受那侮辱。」   事關皇室,大臣們不好說話。趙澤更是笑著看著這一切。   明宗皇帝急著把元善扶起來,「伯父,您何苦如此啊。冷無為雖然在這事情上處置不當,但還是有功於社稷的。東北如果不是他先發制人,恐怕就改姓了。偽寧大軍和文忍這個叛賊就會帶兵逼京啊。伯父,您深明大義,應該明白,非常時候應該採取非常手段啊。」   「本王不問政事,本王身為皇室宗親,只問家法不問國法。冷無為觸犯祖宗家法,必須得到處置,否則宗親們絕不起身,跪死在宮殿之外。」   其餘諸王公磕頭道:「請皇上聖斷。」   「你們,唉……」明宗皇帝歎一口氣,對劉本道:「擬旨,冷無為居功自傲,蔑視皇室,犯有不赦之罪。但念他有功於社稷,官降三級,削去二等公爵位,少師官銜,仍為一等候。凡參與此事者,一律不賞。姚勝殺皇親,免去平叛戰功,降級二等,齊海、廖迂有同謀之嫌,降為三品、四品武官。其餘將士依次降級。欽此。」   「皇上聖明啊!」諸王公齊聲道。   明宗皇帝也沒有興趣飲酒,拂袖離去。義親王文祥緊跟其後。二人來到東暖閣處。   「皇上,冷無為冤枉啊。他殺文忍,為的是皇上啊,文忍押到京城,按祖宗家法那是死罪,可殺兄就落到皇上的頭上,他是不忍玷污皇上的威名,才吩咐手下殺之。如今非但無功,卻還遭到怪罪,他會怎麼想,前方將士怎麼想。尤其是東北平叛,那麼大的功勞,三軍都在期盼獎賞,結果卻等來的是處罰。這樣下去,誰還原因為大漢,大功無賞卻是重罰,這樣會寒了天下將士們的心啊。皇上。」文祥激動地道。   不過他不知道,冷無為並不是為了皇上的威名,而是為了他的女人。要知道文忍活著一天,那林韻詩就是他妻子。萬一皇上不殺他,把他幽禁起來,身為前太子妃,自然是要追究,一起關起來,就算不關起來,按大漢律法,林韻詩再嫁必須要有休書一份,文忍一天不寫,那林韻詩就不能正式成為自己的女人。冷無為不想冒這個險,就囑咐姚勝,見了就殺掉。事後就上道謝罪折子,憑著平叛大功,殺一個叛逆之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可卻忘了囑咐齊海、廖迂寫謝罪折了。   明宗皇帝顯然在想別的事情,忽然道:「你可知道冷無為手上控制的有多少兵馬?」   文祥一愣,算了一算,道:「如果連東北的駐防軍隊,好像有七八十萬之多。」   明宗皇帝點點頭,「你知道朕剛才在想什麼嗎?朕在想朕到底還有什麼能給他的?」臉背了過去。   義親王文忍背上突然冒起了冷汗,「皇上,冷無為一向忠誠,他不會啊……」   「人會變的,趙奕之前誰會知道他能叛國,就算他現在沒有這個心思,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萬一他有了這個念頭,朕拿什麼來制他?大漢的三分之二的軍力都在他手上,朕現在手頭有的不過就是京城二十萬,以及西北和南方的各十萬。朕不能不防啊,你可明白」   文祥睜大了眼睛,也苦苦尋思,畢竟他也是皇室的人,不得不為祖宗江山社稷考慮啊,「皇上,那您準備如何處置,北方局勢十分複雜,北魏勢孤力單,現在撤兵把冷無為招回來,這北魏自然難保。偽寧的兵鋒就會直插峽谷關,京城與峽谷關相隔不足千里,峽谷關一破,敵軍騎兵十日之內就可以趕到京城。江山難保啊。」   「朕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要你想個對策,怎樣才能既能收回兵權,又能阻擋敵軍來犯。」   文祥正準備說話時,殿外來報,趙澤求見。明宗皇帝讓文祥先退下,文祥清楚的感覺到了,皇上現在的自保比當初圖大業之心更重,趙澤素有才智,看來冷無為領兵不久了。   北方古城。   楊純得知東北之策沒有實現後,頓時氣急敗壞,大發雷霆,罵獨孤霸先無用,甚會怎麼就用了他呢。但過後,得知文忍被殺後,他忽然笑了起來,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冷無為不久就要撤兵了。」   麻城。   預感到自己將要被奪兵權的冷無為,成天的盯著地圖,不住地歎氣。白雲飛在一旁,十分不解,但沒多久,東北那邊來信,信上抱怨皇上不賞反罰,三軍將士甚為不滿,希望大將軍出來說句公道話。   而冷無為彷彿早就知道一樣,將信丟在一旁,不理不睬。   「楊純用兵,十分謹慎,他們現在駐紮在古城,並沒有南下的意思,而且他們的糧道是由駱城發的。重兵集中在吉陽城,如果我要率軍斷其糧道,則吉陽城就會帶軍斷我的後路,而古城就會發兵向北進攻,死路一條啊。擾亂後方,我根本耗不起,敵軍可以用十幾二十萬大軍護糧,找不到一點機會啊。」冷無為看著地圖,唉聲歎氣。   白雲飛道:「咱們的糧草不多了,也只能夠個把月的時間,再耗下去對咱們可不利啊。而且現在將士們得知東北方面立功卻受降職處分,你也被降職三級,士氣相當的低落,不少將領都在埋怨。此時就算是決戰,未必能贏啊。」   「是啊,皇上這招等於是在逼我退兵啊。聽說皇上剛任命峽谷關的劉擇恩將軍為大將軍,官居我上,已經不受我調遣了,這招夠狠的啊。」冷無為苦笑道。   白雲飛氣道:「真不知道是誰出的餿主意。你先在被降職,官居劉將軍之後,這擺明了是皇上已經不再信任你了。好在現在知道的消息人不多,要是將士們知道,那可就真的沒有心思再打仗了。」   冷無為看著地圖,歎了一口氣,道:「楊純現在是閉門不出,其他城池也各是如此,他們是料定了我要撤兵,在等機會啊。現在是我軍最艱難的時候,我不得不在出險計,或許能逃過全軍覆沒這一劫啊。你把將領們都招來吧。」   不到一會兒,各營的將領都聚齊了。   「各位將軍,想必各位也都清楚,皇上已經改任他人為大將軍,對此我也不用隱瞞了。現在軍心浮動我也知道,本來在我的計劃之中,是累死敵軍,讓北魏大軍拖住楊純的兵馬,而我們則斷其糧道,讓古城的敵軍陷入外有敵軍,內無糧草之局面。可現在,由於我不再是大將軍,又缺乏皇上的信任。北魏自然也就不會再聽從我的了,此計也自然不能實施。我們現在局面是,糧草維持的時間不多了,外面有幾路大軍,共計有五十萬之多。而我軍勉強加起來只有二十一萬人。敵人是我們的兩倍。在士氣上我們已經不能和當初相比,朝廷懲罰齊海將軍們,全軍都很不服氣,士氣低落。而敵軍則與我們相反。所以我決定,撤兵。」冷無為看著眾將士驚愕的表情,不得不把最後一句再說一邊。   「大將軍,咱們不能撤兵啊,我們好不容易取得了現在的成績,這一撤咱們打了這麼多的仗,死了那麼多的將士,這到底算什麼啊。我們一撤,北魏肯定不保,楊純大軍就會直接攻到峽谷關城下。劉擇恩並非是大將之才,為人常常意氣用事,把峽谷關交給他,這大漢離兵災的日子就不遠了。大將軍三思啊。」常武反對道,其身後的各位將領也紛紛反對。   冷無為苦笑了笑,「現在咱們連自己都保不了,也管不了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了。但各位將軍記住我一句話,我可以放棄兵權,但各位不可以。我放棄兵權,這『天』字兵團照樣還是『天』字兵團,但各位放棄了,那大漢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記住,我冷無為可以二次掛帥,自然也可以三次掛帥。不久的將來,我會再一次帶你們打勝仗,驅敵寇。」   「大將軍!」眾將之中有的人都流淚了,他們的眼淚不為別人,而是為將來受兵災而獲及的百姓,他們彷彿看到了北魏百姓的遭遇即將成為大漢百姓的寫照。   「各位不必說了。下面就聽命如何撤軍。」   冷無為吩咐各個將領行動命令。只要計劃三步,第一步,由常武等將率領一萬兵馬,裝作十萬大軍一樣,駐紮在駱城與古城之間,這是敵軍糧道,敵人肯定會反擊,此部任務是擾而不打。第二步,由樊之龍帶隊,率領一萬兵馬再次攻打欽州。欽州沒有敵軍,連城牆都損壞了,與其說是攻打,不如說是到那裡再次做客,也造出聲勢,模仿十萬大軍,然後迂迴到豐城一帶。第三步,從麻城直接兵發古城,三軍只帶十五天的糧草,其餘的都分發給百姓,行程破釜沉舟之事。   整個行動主要目的是讓敵軍搞不清楚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如果是第一路,長期駐紮在那裡,那表明大漢是有繼續進攻的意圖。第二路,是想撤兵了,繞一大圈到豐城,從豐城那裡退到峽谷關。中間一路,那是想和古城的人決戰。   如果楊純敢動兵,消滅其他兩路,那手頭上的二十萬肯定不夠,古城就危在旦夕。如果打中間一路,萬一只是誘軍,其他二路迂迴過來,包抄,不但古城危險,很可能還陷入包圍之中。   冷無為的目的就是在他們還沒有搞清楚情況之下,大搖大擺地從古城底下,到豐城。豐城駐兵不多,況且城牆那裡早就做了文章,攻陷不難。因此,這計劃主要關鍵就是,前兩路的戲要演足,要逼真。   大軍撤退在三日後,正式開始。   於五日內,冷無為率領的主力在楊純的眼皮底下順利過了古城,直抵豐城。常武也率軍撤退,從麻城到欽州再到豐城的方向撤退。   十日後,三軍在豐城匯合。而在此過程中楊純居然沒有派一兵一卒對其干擾。三日後,的,三軍到達峽谷關。   轟轟烈烈的三國同盟軍事行動隨著冷無為的撤兵,徹底結束。而名存實亡的三國同盟到壽終正寢的時候。   古城。   楊純難得地品著小酒,和蒲承恩對飲。   「將軍,冷無為撤軍,您怎麼就是按兵不動呢?」蒲承恩頗為疑惑。   楊純笑道:「他的伎倆,我如何不識。但是不要知道,我要的就是他撤兵,這樣我才能集中兵力攻打北魏。他佯兵也好還是真兵也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撤軍。如果我攔了他,那些歸心似箭的大漢軍隊,肯定會全力以赴,到那時我不見的能佔的到什麼便宜。冷無為手下的軍隊實力不弱,是我平生見過的最強的軍隊,而且通過這麼長時間觀察,這個冷無為的確是個難得的帥才。他用兵不拘一格,喜歡用險,並且都是針對我的短處,是個角色。作戰經驗他不如我,但在兵法上我和他應該在伯仲之間,軍隊作戰實力上,在相同的軍力他勝我一籌。但他最要的一點,他不如我。我可以隨意指揮大軍,就算手握兵力再多,也沒有人敢說什麼,因為就是當今的皇上,他的皇位還是我給的。而他就不一樣,他的一切都是他們皇上賜的,缺少皇帝的信任,他就什麼也不是。哈哈……」   蒲承恩微笑著點點頭,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楊純對敵軍將領評價這麼高,「將軍,如此看來這冷無為回去肯定什麼都沒有了。官職、兵權、榮譽都沒有了,我真替他感到可惜啊。」   楊純忽然冷笑,「但我不能放過他。將來遲早一日,我必然和大漢交鋒,大漢將領多數是庸才,就拿這個劉擇恩來說,隨便什麼時候我都可以讓他全軍覆沒。真到了那個時候,大漢皇帝,只要還惦記著江山的,肯定會再次起用冷無為。有冷無為一日,我想滅漢就會艱難的多,因為這個人用兵十足的是針對著我的。」   「將軍的意思是……」   「現在還不是時候,呵呵……」楊純的臉上出現猙獰的笑容。蒲承恩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笑容,心裡頓時瞭然,冷無為恐怕再也上不了戰場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連降三級     大軍從峽谷關退來後,早已經有聖旨在那等著,著令冷無為率軍直接回京,不得耽擱。大軍還沒有從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又踏上了征程。   三軍將士都感到窩囊,沒有輸給外人的手上,卻敗在了自家人的手上,一個個的垂頭喪氣,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的。   到了中途,聖旨又到,讓冷無為派一支部隊駐紮在魏崗。魏崗是大漢北方的一個重要的軍事重鎮,城池兩邊是蜿蜒的峽谷,易守難攻。此地離京城快馬只要五天。德武三年的時候,北魏曾攻打大漢,當時就被擋在魏崗之外,寸步難行,其地理險要,不輸於四大名關之一,但是敵軍要想過並不是就沒有辦法,他們大可以從其他地方過,要繞的話,大概比過此崗多一個月到一個半月的時間。正因為此,所以它只能算軍事重鎮,而不是險隘的關口。   冷無為奉旨將十萬大軍留於此處,讓樊之龍坐鎮此地。   「之龍,峽谷關一失的話,唯一能阻礙敵軍前進步伐的,就是你這裡了。我只要一句話要囑咐你,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能離開此地。這十萬大軍是我們的本錢,你要好好的把這兵權控制在手裡。你為人處事圓滑,不像常武他們耿直,容易得罪人。如果將來,說句不好聽的話,敵軍攻破峽谷關,你不許救援,不許出戰,就是有戰機,你也不能出擊。一旦有失,京城危險,大漢江山危險啊。還有,萬一劉擇恩要你帶兵出擊,你要好好的應付,說什麼也不能帶兵過去。」晚上,冷無為單獨把樊之龍叫過去說話。   樊之龍抱拳道:「大將軍,請你放心,只要我樊之龍活著,這裡的『天』字軍團的兵他們一個也別想帶走。」   冷無為拍拍他的肩膀,「好,我再給你一句話,只要有你們在,我冷無為遲早還是要回來的,帶領你們殺回去。」   「大將軍……」樊之龍眼睛都濕潤了。   當晚,冷無為寫信,讓小寇子專門跑東北一趟,將信函交給齊海他們,意思一樣,就是說什麼也要把兵權給抓在手上。   次日,大軍繼續南下。   幾日後,來到平沙鎮,此鎮原來是虎威營駐紮的地方,現在改由以前的北方軍團駐紮在這裡。冷無為他們一進入此鎮,就有聖旨在那裡等著,意思讓軍隊就此駐紮在此地,冷無為只可帶一千人馬入京。   冷無為的這些兵馬駐紮在北方軍團的兩個營中間,明顯著有監視的意思。麾下的將領一看這陣勢,本來就很憋屈,現在更是氣憤,有的甚至嚷著辭官不幹了。這次冷無為攔都沒有攔,也不解釋什麼,帶著一大批辭官折子,回京。   大漢永元五年六月二十九日,征北大將軍抵達京城。   皇宮大殿之上。   「皇上,臣無能。臣有罪。」冷無為磕頭說道。   兩邊的大臣誰也沒有說話,文祥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冷愛卿,雖然此戰無功,耗費糧草、銀兩不少,但總算沒有吃太多的虧。三十萬兵馬折損不多,也算是難得了。不過,對為將者,無功就是過,因此朕不得不處置你啊。就降一級留用吧。」明宗皇帝淡淡地道。   「臣領旨謝恩。」冷無為磕頭完後,道:「軍中將領遞折子要求辭官,臣把它們帶來了。請皇上御覽。」   小順子皺著眉頭暗暗搖頭,歎了一口氣,把包裹的折子交給明宗皇帝,明宗皇帝看過之後,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這該不會是你搞出來的動作吧?你還真是能幹啊。」   大臣們都暗暗緊張,看著地上的冷無為。   「皇上,這不是臣指使的。臣知道皇上不信任臣,所以改任大將。臣明白也想的很清楚,東北之事,臣因為情況緊急,加上後路被斷掉,無法送信請旨,加上時間緊急,臣不得不下令平叛。皇上疑臣,臣能理解。畢竟臣的手上是近八十萬的兵馬,換作哪個君王也放心不了的。」冷無為話一出口,朝廷各人的臉色都不好,因為這是誰都明白,又不能說的內幕,今天見冷無為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都為他擔心。   明宗皇帝的臉上也頗為尷尬。   冷無為接著道:「但是臣的屬下將領們不明白,他們浴血沙場換來的是這樣一個窩囊的結局,一時想不通,所以才提出的辭呈。而這些臣又不能向他們解釋其中……」   「夠了。」明宗皇帝臉色鐵青,「你出戰不利,還強詞奪理了。再降兩級,給我滾回府去,朕不想看到你。」   「臣遵旨。」冷無為站起來,慢慢地後退,直至消失。   明宗皇帝見冷無為把自己的心思當眾揭發出來,氣不打一處來,揮手草草地下朝。趙澤的臉上全是得意之容。   八王府。   「八爺,如今冷無為算是和皇上鬧翻了,這可是您的機會啊。」魏青書笑道。   文思含笑,搖搖頭,「你以為冷無為今天說的話只是一時的氣話嗎,你錯了。本來我一直很不服他,但今天我算是服了。他當眾那麼說,那是自保之道。要知道凡是那些有威望的被削了兵權的將領被招回京城,留下的結局只有兩種,一種是冤死,一種是等死。冷無為今天當著眾臣的面說了這番話,皇上還真拿他沒有辦法。既不能屈死他,也不能不用他。否則人言可畏,大臣們就寒心了。他這個皇帝還怎麼當。」   魏青書呵呵笑道:「看來冷無為的仕途就此結束了?」   文思搖搖頭,「不會。試想一個有如此心機的人,他會這麼容易屈服嗎?北魏不是楊純的對手,難免就要亡國。北魏一亡,那就剩下我大漢了。劉擇恩這個人我太清楚了,一個有勇無謀的庸才,只要峽谷關一失,形勢就會逼得皇上不得不再次起用冷無為,到那時,大漢的所有軍權可都在冷無為的手上了。皇上就算以後想削掉他的兵權,他也做不到了。有沒有聽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次冷無為是遠在北方,與後方缺了聯繫,才讓皇上一道聖旨就換了大將。以後,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魏青書呵呵笑了起來,「看來八爺您看的最明白不過,皇上現在可還被蒙到鼓裡。他恐怕現在還被那麼多清辭折子弄的頭疼。而且他還忘了一點,天下將士都以入『天』字軍團為榮,可現在『天』字軍團落的如此下場,有多少人要寒心啊。這個影響,他恐怕到現在還沒有想到。」   「不提他了。」文思坐回椅子上,捧了杯茶,吃了一口,問道:「老九、老十怎麼樣了?人手可訓練好了沒有?」   魏情書笑道:「回八爺,都已經準備好了。地道已經挖通了,前總管王英得八爺收留,現在是鐵了心效忠八爺。他每天都在和那些人交代皇宮裡的情景。現在咱們只要掌握皇上的作息時間就能得手。」   「作息時間不是問題,宮裡我有不少人。現在主要是時機,還有,必須讓冷無為盡快離京。這個人在軍隊太有影響力,如果他要在京城,發動兵變的話,我這麼做也是徒勞,還遭來殺身之禍。」文思沉思道。   魏青書呵呵笑了起來,「八爺,現在冷無為和皇上都成了水火了,您以為皇上還願意讓冷無為留在京城嗎?」   文思一聽,笑了起來。   皇宮內。   「可惡!」明宗皇帝將桌案上的東西砸的滿地都是,氣道:「本來朕還有對他虧欠之感,現在朕恨不得想殺了他。」   「皇上……」   屋內只有文祥和趙澤二人。   「趙澤,擬旨,朕不打算留他了……」明宗皇帝的眼神十分凶狠,這是他只有氣急的時候才會有的表情。   「皇上!」文祥跪了下來,道:「皇上,冷無為雖然言辭狂妄,但畢竟是有功於社稷,有功於朝廷。東北的事情本不關他事,他卻能危急之中,用巧計調兵平叛。要知道在他周圍的可是有楊純的五六十萬兵馬啊。如果不是對朝廷的一片忠心,他又何故冒此危險。皇上若殺他,那些將士、百官、百姓會怎麼想?本來朝野對皇上有微詞,皇上這一殺,不就坐實了他們的言論嗎?再說,當初皇上能穩定大局,冷無為可是居功之偉啊。皇上殺他,那不就是……」說到這就打住了。   明宗皇帝看著他,沉思好久,長歎一聲。   趙澤卻道:「皇上,養虎可成患啊。冷無為在官場馳騁這麼多年,結交多少王公大臣。王公們雖然上次反對獎賞冷無為,但只是因為違背了皇室宗親的家法,對他並沒有多少成見,相反對他能危急救國之心甚為讚賞。可以說,冷無為依然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三軍將士也都以他馬首是瞻。臣不知道,冷無為是君還是皇上……」   「趙澤,你給我住口。你平常做的惡行,我就不說了。可冷無為是你的恩師,你有今天是他提拔保舉的。否則你的人緣那麼差,誰會保舉你。你不感恩倒罷了,反而非要將他制於死地而後快,你這個白眼狼、混蛋……」   「你們都給朕住口。」明宗皇帝一拍桌案。   兩人都不說話了,明宗皇帝歎口氣道:「冷無為不能留在京城,西疆那裡不太平,西楚有搞摩擦的意圖。就讓他帶兵十萬鎮守西疆吧。所用兵馬就從皇甫遠那裡調吧。」   「皇上聖明。不過他現在官職只有四品,帶十萬大軍需要二品以上官員,這好像不太適合吧。」文祥道。   「那就讓他領兵部侍郎銜,盡快讓他走吧。」   「臣等遵旨意。」   楊公府。   府裡上下沒有像往常那樣高興,但還不至於失了面子。   冷無為回到府裡不久,宮裡就出了聖旨,封他為代鎮西將軍,領兵部侍郎銜,三日後離京赴任。   送走傳旨人,剛才還一臉鬱悶的冷無為轉眼變的高興無比,鬧著要擺酒席,他心裡清楚的明白這一劫算過去了。只要統兵在外,天王老子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散了酒席以後,冷無為將二女招來,突然提出要納馬娉婷為內室之意。楊雪兒開始並不高興,但想想馬娉婷隨冷無為在外那麼多年,估計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況且現在冷無為心情正低落,如果反對的話,搞不好會冒火不管不顧的,好不容易在相聚,為了這事情鬧翻不值得。   蘇雨馨向來把自己看作劫後幸運生存下來的人,因此也不好說什麼。就這樣事情算定了下來。   「雪兒,雨馨,我又要走了,這一走就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回來。你們要多多保重,如果運氣好的話,一兩年之內,北方肯定會有變故,或許那個時候,我就有可能回來。到那個時候,楊公府又是另外一個面目了。」冷無為摟著二女,緩緩說道。   二女看著他,什麼話有不說了,珍惜眼前的時光,什麼也不顧了……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冷無為即將動身起程的時候,忽然傳來西楚的喪訊,仁義皇帝突然駕崩。安樂王繼任為西楚新的國君,同時納仁義皇帝的皇后為自己的皇后,史大偉依然是宰相。   這個變故讓大漢的王公大臣錯愕不已,明宗皇帝聽此消息後,說了一句「亂倫」後,便寫國書,恭賀西楚新的國主。要知道皇帝死後,皇后就是太后,新君納太后為皇后,這不是亂倫嗎?   冷無為一聽消息,太明白了,肯定是安樂王與史大偉搞的陰謀,仁義皇帝的皇后就是史大偉的女兒,現在成了安樂王的皇后,這政治意義便瞭然了。不過他倒為一個人擔心了,那就是西楚可愛聰慧的公主,她緊跟仁義皇帝的步伐走,但又非皇后所生,這個安樂王和史大偉不一定就能放過她。在南李時候,就聽說了,西楚在對待奪取南李土地後的治理上,秦公主獨斷將土地分成為城、縣治理,可見她的威望不低啊。這麼一個有影響力的人,她還會活著嗎? 第二百九十二章 西楚動亂之始末     冷無為失寵,除了寄他於厚望的那班大臣外,另一個重要的人物也深表失望。她不是別人,正是明玉宮的主人,明妃娘娘。   今天是冷無為出去外任的日子,一大早,小風子奉明妃娘娘的命令,前來楊公府看望冷無為。   書房內,只有他們二人。   小風子不住惋惜,「侯爺,明妃娘娘已經幾次向皇上為您說情,可皇上……」   「不要說了,我明白。」冷無為站起來,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我馬上要走,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有幾句話讓你轉告明妃娘娘,你要清楚的轉達,此事事關重大,你要記清楚了。」一臉的嚴肅。   小風子忙道:「侯爺請說吧,奴才一定不辱使命。」   冷無為點點頭,「第一,就是請明妃不要再為我說話,這次我得罪皇上太重,皇上一時很難消氣,我不想讓明妃娘娘因為我而失寵;第二,這幾天我觀朝廷,趙澤支手遮天,請明妃娘娘與他保持距離,趙澤這個人得罪的人太多,和他靠的太近,恐怕會遭帶引火燒身之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萬一宮廷裡或者是朝廷裡出現什麼大亂了,明妃娘娘可帶安郡王到平沙鎮,常武那裡。他們會誓死保護明妃的,只要明妃到那裡,說句不敬的話,我可保安郡王成為新一代的皇帝。記住了沒有?」   小風子嘴唇顫抖,激動道:「有冷大人這句話,明妃娘娘必能心安了。奴才謝大人。」跪了下來。   冷無為笑笑,將他扶起身來,道:「你再幫我轉告小順子,如果宮廷裡出現什麼亂子的話,皇上性命攸關,保玉璽不保皇帝。只要有安郡王和玉璽在,這天就變不了,你懂了嗎?」   小風子點點頭,疑惑地問道:「侯爺說這話的意思,難不成宮裡會有事情發生?」   冷無為皺著眉頭道:「不該打聽別打聽。只要你按我說的,我可以擔保明妃就是未來的太后,可以垂簾聽政。明白了嗎?」   「明白了。那奴才這就走。」   送走小風子後,冷無為冷冷地笑了笑,心道:皇上,並非臣不忠,只是只要你活著,我就永遠不能像楊純那樣毫無顧及地手握大權,你既能立個皇帝,我照樣也能立個皇帝。八爺,就看你表演的了,冷某就在西邊等候你的佳音了。   正琢磨著,田大忽然敲門進來。   「打聽清楚了嗎?」   「冷少,你猜的不錯,九爺府上從外地弄來的大批火藥,並不是為造什麼煙火爆竹。看樣子是有行動。幸虧,這些東西都是從白家老店裡弄出來的,否則鬼都不知道會有這事情。」   冷無為呵呵地笑了笑,心裡瞭然,喃喃地道:「看樣子不久就有好戲了。」對田的大道:「宮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放心好了,這事情是宋成統領負責的,我們的五百人都已經安排在明妃宮的旁邊,只要一有動靜,他們就會掩護明妃出宮。冷少,你是不是猜到什麼了,難不成宮裡有動亂?我們應該告訴皇上一聲啊,讓他做好準備啊。」   「糊塗。」冷無為沉下臉色,道:「你知道這一次咱們是怎麼敗的嗎?皇上的一道聖旨就把我弄了回來,玩於股掌之間。以前我奢望喚醒皇上的雄心,得到皇上的信任,以此來完成姑姑的心願。但這件事情發生後,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樣的虧只吃一次,絕不能再次重蹈覆轍。要想真正的能幹一番大事業,我必須要讓這個皇帝聽我的,而不是讓我聽他的。奢望當一個忠君之臣來完成這事,那是癡人說夢。」   「冷少,您是……想造反?」田大睜大了眼睛,驚愕道。   冷無為笑道:「我是那樣的人嗎,這個罵名我可不想背,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拱手相讓。我給常武的密信送到他手上沒有?」   「老白親自去送的,應該送到他手上了。」   「那好吧。」冷無為看看天色不早了,「走,咱們起程吧。」   田大跟著冷無為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不甚唏噓,心道:冷少變化越來越大了,野心也大了,不知道他還願意再過尋常人家的生活,或許有一天,我們真的有可能分道揚鑣了,擔願那一天不會到來。   明玉宮。   明妃聽完小風子報告後,便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事情不要再和其他人說了,知道沒有?你就當作什麼也沒有聽過,至於小順子那裡我自會給他交代。」   小風子如何不明白,「娘娘,這冷侯爺是不是要造反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可是要殺頭的。」   「你懂什麼?」明妃冷笑道:「冷無為要想反早就反了,何故弄的手上兵權被削,才想起造反了?現在他率領的十萬大軍,那是皇上派軍監視他的。他是個聰明人,會那麼蠢嗎?這裡面肯定有我們不知道陰謀。既然他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垂簾聽政,那感覺會是什麼樣子的呢?」神情上看陷入遐想之狀。   小風子呵呵笑笑,站在一旁伺候著。   大軍開道,往西邊浩浩蕩蕩的進軍,一路是錦旗飄揚,大軍顯示著威武之姿。在大軍之中,有一非常氣派的馬車,周圍有皇宮禁軍保衛。而冷無為則就呆在裡面。   「相公,皇上為什麼會突然派皇宮緊軍來保護你啊?這好奇怪啊。」馬娉婷不解道。冷無為朝窗外瞧了一眼,冷冷笑了笑,「哪是保護啊,他們是奉旨來監視我的。哼,真想不到我冷無為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倒也怨不得誰啊。」   馬娉婷有些生氣,「相公,你為朝廷立了那麼多的功勞,可皇上卻這麼對你,這算什麼嗎?」   「你不懂,這就是政治。以我現在的情況,皇上早就恨不得殺了我了。可又怕史書上記上誅殺功臣的罪名,畢竟我曾經是先皇手下的大臣,門生故吏廣佈天下,他殺了我,這天下的官員肯定會把他看作昏君,而朝臣們也會再次陷入人人自危的局面。皇上是個聰明人,他不會把自己推到那種局面。但他的心氣又很難平,只好讓這些皇衛軍來看住我。」   「皇衛軍?宮裡有這樣的軍隊嗎?」   「這事情你還不知道的為好,總而言之,我今後對你做什麼,都有我的道理。你只要服從就好,否則你我性命難保。明白了沒有?」   馬娉婷雖然不怎麼明白,但還是點點頭。   冷無為所率領的大軍,駐紮的地方是鎮西城,那裡是與西楚最近的地方,當初冷無為從西楚輾轉回漢就是逃到先那裡的,當時的知府姓齊。後來李忠死後,莫名其妙地被捲進大獄裡,死的也是莫名其妙。   數日後,大軍來到了鎮西城。現任知府姓卓,率地方官員前來迎接。在這些官員當中,像道台、巡撫之流都不曾出現,大概知道冷無為得罪皇上的消息,生怕有什麼牽連,對自己不利,只好托詞公務繁忙讓卓知府代勞。   將軍行轅設在西城區的一個府宅裡,瞧規模也就是個比較大的六合院,外帶一個後花園。四周的房屋比較少,算是很安靜的住所。而大軍駐防也設在西郊一帶,獨皇衛軍那些人住在將軍行轅附近的宅子裡。很明顯是在監視。   冷無為可不管這一套,當晚就大擺宴席,邀請各位將領一起喝酒,賭錢,玩的是不已樂乎。此後,一連數天都是如此,附近的幾家妓院的妓女都被弄到這裡唱曲跳舞,夜夜笙歌啊。   那些將領自然也是樂的嘴都合不攏,馬屁拍的是轟轟烈烈。這友誼關係嘛,也是隨日增長啊。   夜裡,折騰地乏了,冷無為回到內屋裡,一頭就倒在床上。   「你又喝那麼多的酒,還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招來,你也別怕別人說你閒話?」馬娉婷邊擦冷無為的臉,邊抱怨道。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我就是要讓別人說去,過一陣子我還要鬧個病。讓某些人徹底放心。」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馬娉婷看著,無聲歎了口氣。   次日,一早,田大神秘西西地跑來,看冷無為沒有起床,硬是把他從床上拉起來。   「冷少,你讓我查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西楚的事情果然是有文章的……」   原來,在半年前,西楚的仁義皇帝突然病倒。朝廷上的所有事宜,都交在皇后、史大偉、安樂王的身上。而秦公主卻在前裡之外的南李那邊實施她的安民政策。   仁義皇帝並無皇子,也就沒有太子。在短短不到數天之後,宮裡傳出,仁義皇帝病重,無法主持朝政,交由安樂王和史大偉共同主持軍政。同日,宣佈由皇后來垂簾聽政。並且把仁義皇帝病重的消息封鎖起來,秦公主得知她父皇病重的消息時,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得知消息後,秦公主立刻感覺不對,連忙聯繫掌握大軍兵權的耿力。   但耿力是個實心眼的人,沒有皇上聖旨,他絕對不動一兵一卒。無奈之下,秦公主只好打算先回京城,然後再計劃怎麼辦。但還沒有抵達京城,就碰到一大批的刺客,這些人到底是誰所派,眾說紛紜,但可以確定的是,秦公主就此失蹤。   後來有的人說在京城的村郊上見到過秦公主,可當差兵找去時,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有的人說秦公主死了,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都不知道。   過了幾個月後,仁義皇帝駕崩。由於生前並無子嗣,傳位只能傳給自己的兄弟,能有資格繼位的,也只有兵權在手的安樂王。史大偉也一改以前仇怨之色,頂力支持安樂王為新君。滿朝文武自然奉承。   在舉行登位大殿的同時,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坐上皇后寶座的不是安樂王的原配,反而是應該再升一位的前皇后。這樣,就連白癡都看的出來,史大偉能全力支持安樂王為帝並不是沒有條件的。而帶兵在外的耿力,也在舉行登位大殿的時候,回京朝拜新君。而自始自終,秦公主都沒有出現。西楚的格局算是就這樣定了下來。   冷無為聽了田大說了那麼多,長歎一口氣,道:「唉,可惜了,秦公主要是個男兒的話,這皇位就是她的了,可惜是個女兒身啊。我看過她的施政要案,很有見地,其與當初相比,百倍過之啊。如果她能像北魏的柔雲公主那樣,握有大權,這西楚的將來還真難測。可惜了,可惜了。」   田大也深為感慨,「是啊,西楚能順利戰勝南李,並且把南方治理的那麼好,這秦公主可出了大力了。西楚的百姓都十分愛戴他,都稱她為『宰相公主』,威望都超過了史大偉,但可惜啊,她是個女人。女子不能封官,威望再高,名聲再響,終究不是名正言順。仁義皇帝一死,她也就只是個公主而已。」   冷無為笑著從床上下來,「一個這麼有影響力的人,無論是史大偉還是安樂王都不會把她留在世上。而且依我看來,這個仁義皇帝死的蹊蹺從臥病到死都是那麼的突然。這其中肯定有詐。」   田大點頭,忽然想起來,道:「我聽到傳言,說仁義皇帝一駕崩後,那些服侍的宮女、太監和太醫們全部拉出去陪葬。有的甚至是說,仁義皇帝這幾年都沒有碰過皇后,是皇后把他毒死的。現在是說什麼的都有啊。」   冷無為穿戴整齊後,道:「不管了,咱們今天就出去溜溜。」   田大笑笑,道:「我聽說這城裡來了個跳舞班子,挺是不錯的。不如咱們去瞧瞧?」   冷無為笑笑,「那還不走?」   臭小子鬧官場   下一章:突然出現的秦公主 第二百九十三章 突然出現的秦公主     「萬花樓」是鎮西城風月場所的第一樓,它之所以能派第一,不僅因為這裡的女人各個都是可人,更重要的是這裡的場所別其他妓院要高雅的多,這裡只賣藝不賣身。每個女子都有拿手的絕活,想從這裡佔便宜,還從來沒有人有過。   正因為如此,盛名遐邇,來的人也就更多了。自然其他的風月之地便被比了下去。「萬花樓」有個規矩,那就是從來不讓這裡的女人出去應酬,或許是想保護她們,這才設的規矩吧。   冷無為雖然請了不少的風月女子做客,卻惟獨沒有請到「萬花樓」的女子。正因為如此,一聽田大說新來的歌舞團到「萬花樓」,馬上就要跑過去。   「萬花樓」從前面迎客樓,到後院的廂房、花園,大約有百步之遙,樓閣四五所,小院有三四進,分別住著各式等級的女子。白天這裡是大門緊閉,可到了晚上,那就是另一番的熱鬧景象了。   現在大概是午時時辰,冷無為和田大溜躂到了這裡,一看大門禁閉,便覺有些掃興,但想想也是,自己來的也真不是時候。但田大則不管這些,大拳頭就往門上砸。   「快開門,裡面還有喘氣的人沒有?」   沒過多久,一龜奴跑了過來,揉著雙眼,扯著嗓子道:「敲什麼,喊什麼呢,知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現在姑娘們都在睡覺,要玩,晚上再來吧。」打著哈氣就要關門。   田大可不管,一腳把門踹開,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道:「看到這些銀票沒有?每張可都是一百兩。」   龜奴看著田大手上的銀票,不敢相信,忙揉了下眼睛,確定無錯時,忙道:「哎呀,原來是二位爺,我這就叫姑娘們下來。」   冷無為擺擺手,反手把門帶上,朝堂裡的椅子上一坐,道:「她們就不必了,我聽說你們這裡來了歌舞團,聽說這裡面有個尤物,是不是啊?」   龜奴躬著身子,在一旁陪笑道:「呵呵,這位爺,您的消息還挺靈通的嗎,不錯,咱們老闆剛從西楚那裡買了一組歌舞團,其中的一個女子,年紀雖然略大了點,可確實是非常的漂亮,而且氣度不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精。要我,我這就去請她過來,彈奏一曲?」   冷無為點點頭,笑道:「她叫什麼名字啊?」   「她叫寒霜姑娘,小的這就去。」龜奴忙跑了過去。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候,那龜奴才跑來,笑道:「寒霜姑娘說她不便起身,所以請各位進去?」   冷無為呵呵笑著起身,走了過去。穿過一道走廊,來到一間雅致的偏院,那裡像是新蓋了一間房子,裝修的十分奢華。未到門前,卻已經聞到裡面檀香的味道。   田大給了賞後,鬼奴笑著跑開。二人進屋,只見早已經備好了椅子,連茶都奉上了。椅子前面有道珠簾,正好擋住裡面奏琴之人。   「寒霜姑娘,我等慕名而來,就是想聽姑娘的琴聲,失禮之處還往見諒。」多年的官場生涯,現在冷無為說話倒也文縐縐的。田大則大咧咧的往那一坐,捧起茶就喝。   不見寒霜姑娘,卻聽已動之琴瑟之音,悅耳動人,而且悠遠。這琵琶所奏之音,有些哀怨,卻帶有無限之遐想。就是不懂音樂之人,也會被這音樂所表達的感情而感染,滄桑、氣憤以及對歡樂過去的懷念。   一琴奏畢,只聽簾中女子道:「二位可以出去了。」   還在沉浸在氣氛之中的冷、田二人,被說話之聲喚醒。這聲音,冷無為感覺似曾相識,有著這樣的感覺,忽然想起這音樂彷彿是楚音,便問道:「姑娘可是西楚之人?」   寒霜姑娘道:「是,公子有何請教?」   冷無為哈哈笑了笑,「哪有什麼好請教的。只不過有些感慨罷了,十多年前,我去西楚辦了一件差事,差事雖然辦成了,可有不少的遺憾。姑娘,你不知道,西楚的公主可還餵過我喝湯呢……」   「噹」的一聲,琵琶落在地上的聲音碰撞所發出的聲音。冷無為雖然看不見裡面女子的表情,但看出這姑娘好像有什麼問題。   「你……,你可是姓冷?」   這下輪到冷無為驚訝了,「沒錯,在下是姓冷,姑娘認的我?」   話音剛落,簾子赫然打開,冷無為看著那女子,兩眼發呆,結結巴巴道:「你……你……,秦公主?」   一旁的田大也傻了,但很快就出去把門關上,在外面守侯。   這女子赫然就是秦雯,雖已經過了十多年,她變的更有風韻了,保養的也很好,看上去也只有二十五六一樣,身材該凸的凸該凹的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瑕疵。   「冷大人,好久不見啊。」剛才還激動的秦公主迅速之間恢復平靜,臉上顯得是波瀾不驚,一看就知道這麼多年歷練下來,這城府也練的很深了。   冷無為驚訝之餘後,便是滿懷關切,問道:「你……你怎麼落到這裡了?」   秦文苦澀一笑,在剛才田大坐的椅子上坐下,眼睛一直看著冷無為,「當年一別,本(宮)……我一直在注意冷大人的風采啊,想不到你二度為帥,還任過宰相,如今你不也落得被西放的田地嗎?」   冷無為笑笑,道:「龍有臥淺灘之時,虎有落平陽之困。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冷無為還會東山再起,秦公主你可信?」說著捧著茶杯遮住說話時臉部的表情,喝上一口茶,然後放下。   秦雯笑笑,她看著旁邊的這個男子,心裡的感覺頗為複雜,什麼樣的情緒都有,是這個人把自己推上政治舞台,是這個人改變當時西楚政治的格局,是這個人救下他父皇的性命,同時也是這個人觸動自己的心。   久久的兩人都沒有說話。冷無為不說話,只是不想說話,對秦雯,他並沒有多大的感覺,畢竟他壓根就沒有存過這個心思,現在看她也只是同情她。   「你父皇的事情,我聽說了。西楚現在是……」   「他們這些叛賊!」秦雯公主一聽冷無為提起西楚的事情,就氣不打一出來,「我父皇是被他們害死的,而且父皇也沒有心願是讓安樂王為帝的。父皇在世的時候曾經說他萬一沒有子嗣繼承大統,就讓宣王的兒子樂山王為帝,由我輔政。父皇說這話的時候,皇后她就在身邊,想不到會變成現在的局面,我真不甘心啊!」說著眼淚流了出來。   冷無為歎口氣,搖了搖頭,道:「你也不必難過,人生不如意總十之八九。我當初不也風光過嗎,現在不也這樣,看似坐鎮西疆,其實就是發配到這裡來。住的地方周圍全是密探,恐怕我今天晚上和哪個女人說話,他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我不還是這樣活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西楚你只能保一時,又不能保一輩子,古往今來又有哪朝哪代是永存的?」   秦雯看著冷無為,幽幽地歎道:「想不到你也能說出這一番話,你和當初比真的成熟了不少。」   冷無為撇撇嘴道:「成熟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為別人賣命,當別人的奴才。我們這些當官的,是混一年是一年嘍。」   秦雯笑笑,不再說話,從她的笑容看,不信冷無為說的是真的。   「對了,我聽說你遭了刺客,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冷無為問道。   秦雯雙眼像噴出怒火一般,道:「當時我以為真的要死了,可突然之間來了一個人,把我給救了。這個人你也認識,就是當初我們一起玩骰子時,那個商人袁貴。是他把我給救了,然後我就混在他旗下的一個歌舞團裡,然後才混出西楚的。為了幫我脫困,袁貴可沒少花了心思,他到處放風說我到京城了,吸引了各方的注意,我這才清楚逃離出來。這裡也是他的產業。」   冷無為忽然笑了起來,「想不到咱們都是托他的福啊,想當初我逃離西楚的時候可多虧了他的幫忙。今天你也受了他的幫助,咱們還真是一種緣分,呵呵……」   秦雯微微一笑,真是淚痕尚尤在,笑靨自然開。   接下來,兩人都隨便說些心得,基本上都政治上以及施案方針,和未來楚漢兩國的動態,二人的看法基本相同。這過程中冷無為驚訝著張大雙眼,不敢相信秦雯在某些方面,尤其是施政方略上強自己數倍,或許這是因為各自修養不一樣吧。   「秦公主,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聽說過你的駙馬是誰,可否告知?」冷無為笑道。秦雯看著他,雙眼起了促狹之意,道:「他姓冷,叫無為。」   冷無為立刻呆住了。   秦雯頓時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正色道:「駙馬的事情,我想都沒有想過。父皇對這事情也從來沒有重視過。而且他希望將我培養成女中男兒,成為將來的攝政之主,所以也不怎麼希望我嫁人,受他人影響。所以也就成了現在這樣。」   冷無為恍然。   出了「萬花樓」,冷無為再一次回頭看看此樓,落寞地一笑。剛才他看出秦雯貌似拋棄西楚的一切,想淡忘自己的身份,可眉宇之見卻有著仇有著恨,有著更多的是哀怨。   「冷少,剛才小寇子找來,說府裡來了個客人,催你回去呢,說是有驚喜?」田大像是在隱瞞著什麼,鬼鬼地笑道。   冷無為不以為然道:「我現在這樣子哪還有什麼驚喜啊,有的只是更多的驚怕。不知道什麼時候,京城來了什麼人,把我的小命拿去。」   田大笑笑,拉著冷無為就要走。可冷無為卻還是留戀此地,剛才如果不是田大幾次來催,他還真不想離開,他和秦雯遭遇類似,都是從顛峰的位置上,淪落到現在的地步,二人的心結是一樣的,情緒也差不了多少,彼此懷著對彼此的理解,同情、惋惜、自憐佔據了二人的心。這樣心情,一般人是很難理解,也很難勸慰,只有遭遇相仿的人,才能打開心懷,暢所欲言。   「田大,好好找些人手保護這裡,不許讓任何人侵犯這裡。還有秦公主的後院多弄些花草,多添置些物件。再有,送個小丫頭過去,專門服侍她。總而言之,在我眼裡她還是公主,不許讓任何人輕薄她,知道了嗎?」   田大點頭,道:「我馬上就去安排,並且交代這裡老鴇,不許任何人親近公主。」   冷無為看著「萬花樓」長歎一口氣,道:「不如再從新找見小別院,把她接出來。老留在,我的心裡總想貓在撓一樣,滿不是滋味的。一個堂堂的公主落到現在的地步,她的心比我還苦啊,若是再讓她強顏歡笑,情何以堪啊。」說著搖搖頭,往前走去。   將軍行轅府。   當冷無為一到府門口,就感覺有些不對頭,府裡的人看著自己,那眼神總是怪怪的。一進大堂,發現馬娉婷居然拉著一位女子的手,在說些話,便走上前,笑道:「我的小寶貝,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姑娘是誰啊?」   話剛說完,兩女子聽到冷無為進來,同時轉過頭來。冷無為還沒有來得及閉上嘴,卻眼睛張的大大的,不可思議之極。   「韻詩,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那一身素衣女子,卻是冷無為久久掛在心上的林韻詩。   (各位讀者,最近幾天之內,我因為工作的關係,恐怕難以保證更新。大概一個星期之後,就會恢復正常。   有的人在提出冷無為今年多大的問題,現在為各位解答。冷無為是在德武三年入仕途,當時他是18歲,德武帝駕崩時,是德武十三年,這一年也是永元一年。現在是永元五年,這樣算來他今年才不過32歲,還算是青年。   與五色才女宮宮主龍蘭,相識是在德武六年,永元五年便是二人相逢履約之時。也就是說,令冷無為頭疼的問題,很快就要到了。大家拭目以待吧。)   下面是有關女子年齡記錄:楊雪兒:31歲。樂靈:30歲。林韻詩:30歲。凌麗:31歲。文靜:30歲。秦雯:30歲。馬娉婷:28歲。蘇雨馨:31歲,比楊雪兒大一個月。方楚楚:29歲;紀飛靈:30歲;龍蘭:26歲。柔雲公主:27歲。   可憐的冷無為,奔波一生,讓他的那些紅顏知己也跟著消磨歲月,悲哉,哀哉。   好在那些女人都是大富、大貴、深懂養顏之人,容貌上每年幾乎一樣,年紀對她們來說只是一個數字,大家往這方面想,或許好受一些。哈哈。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追憶     話說冷無為一回到府裡後,突然發現朝思慕想的林韻詩突然出現在府,不由驚喜交加,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在認識的所有女性之中,林韻詩的命運是最坎坷的,也是最讓冷無為想保護的一個人。   經過這麼多事情後,林韻詩的變化很大,從前的開朗活潑,變成現在的文靜、成熟以及那一點點的憂鬱。容貌變化不大,但看到冷無為時卻有些拘謹,也不大像以前那樣多話。   「韻詩,你是什麼時候到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驚訝之餘,冷無為有些不大會說話了,或許是很久沒有見面的緣故吧,倒有些拘謹。   「別來無恙?」   「還行啊,你過的怎麼樣?」   「劫後餘生之人,還能圖個什麼呢?」   聽著林韻詩的話,冷無為心裡酸酸的,回想過去種種,尤其是在南李的時候,他們相處那麼長時間,在那種美好的一刻,至今也無法忘記她那俏麗的模樣。   「或許以後會有什麼的。」說這話的時候,冷無為眼睛裡只有林韻詩一個人,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馬娉婷,她眼色之中剎那間流露出不快之色。有那一個女人會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可惜她托付的這個男人卻是一個情種。   晚上,全府上下擺開酒席歡慶新的主人到來。林韻詩一改往日的素面,著實地仔細的打扮起來。臥房之中,她看這銅鏡中的自己,昨日還是修行之人,現在卻是他人之婦。   「夫人,你真漂亮。」丫鬟飄紗笑道,林韻詩的事情全府上下都非常的清楚,這還多虧小寇子這個快嘴巴。將軍府的行轅沒有設誰為總管,於是小寇子自然成為無名但有實的總管,府裡的上下都是他來打點,林韻詩的事情他自然要多交代,生怕有哪個不長眼的冒犯了她。   「還漂亮什麼呀,青春已過,現在剩下的韶華已不多了。」回想過去幾年的荒度到頭來換得的是青春不再。   飄紗微笑道:「夫人真愛開玩笑,您怎麼漂亮,那有一點青春流逝的樣子。」   林韻詩不再說話了,穿上冷無為讓人送來的錦衣綢緞。   大廳上,喜氣洋洋,四周都被燭火照的通亮。宴席擺開,這裡無論是誰都有席位,圖的也就是熱鬧勁。   由於林韻詩本是前太子妃,所以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大操大辦,今天這個宴席不但是歡迎她的到來,同時也是正式加入冷府成為冷無為女人的喜宴。   當林韻詩從內房出來,到達大廳的時候,誰都被她現在的樣子看呆了。唇色朱櫻一點,燦如春華,皎如秋月。冷無為笑著上前,左手拉著她,右手拉著馬娉婷,分別坐下。只見他大笑道:「我冷無為混蛋半生,卻修來美人青睞,這輩子值了。」說的使身邊兩人都紅了臉。   田大和白雲飛笑著站起來,舉杯祝賀。那些下人也紛紛上前祝賀,獻媚。幾杯酒喝下後,冷無為喝的有些高了,他笑道:「我冷無為做過乞丐、無賴,也當過宰相、大將軍,爵位也一度封到公爵這份上。按說我也該知足了,但我可以告訴諸位,官丟了,爵位被罷了,我一點都不在乎,倒不是我有多瀟灑,而是我從來也沒有看重過這些。在我的一生當中,我最珍惜的是我身邊的女子,她們對我有情有義,我這輩子不願辜負任何一位。如果要拿我的官位爵位來換的話,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因為她們比我自己還要重要。」說完後,又大口的喝了一杯。   林韻詩和馬娉婷都有些感動,她們彼此看了一眼,最初的隔閡也在此刻消除了許多。既然彼此在冷無為的心中都很重要,又何必再排斥誰呢,再說冷無為的女人又不是只多個眼前的女人。   二女互相敬了一杯。   當天晚上,冷無為並沒有在林韻詩的房裡休息,而是獨自在書房裡坐了一宿,他在思考,隨著自己身邊女人越來越多,自己的責任也就越來越重,現在已經不再是自保的問題,而是如何能照顧這些對自己有情意的女子們。   蠟燭已經燃盡,冷無為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拳頭攥的緊緊的,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重重的擊在桌案上,冷冷的道:「我本不願爭權,但為了她們的幸福我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當下寫信,題名是寫給岳真的。   這個晚上,林韻詩和馬娉婷也並沒有睡,她們彼此都不約而同的來到冷無為的書房門外,但兩人同時到達看了不免有些尷尬,便沒有驚動冷無為。她們一起去了後院,看著池塘裡的水中月影。二人都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林姐姐,今天的月亮可真是圓啊。」馬娉婷藉著月亮打開話題。   林韻詩看著天上的月亮和水中的月影,喃喃地說道:「可惜都是虛幻的,永遠也得不到。」   馬娉婷看著她,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兒,忽然笑著問道:「你是怎麼喜歡相公的,可以告訴我嗎,你知道我認識相公的時候,他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大人物,我真的好想知道他以前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林韻詩看著她,思緒一下子飄到多年以前。   「我認識相公那是在德武三年的一個初春,那時侯相公才剛剛擔任天揚縣的縣令,而他第一次審案子的對象,居然是當時權相李忠的第三子,本來我以為他一個小小的縣令,又是買來的,正所謂千里為官只為財,他不可能真的去和李相叫板。可是誰知……」說著想起當時的情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馬娉婷急的直問,「到底他處置了沒有?」   「當然。他似魔似樣的拜起神盒……」林韻詩將當時的情景一點不差的訴說給馬娉婷聽,使得馬娉婷笑個不停。   二女盡談彼此知道的和不知道,相談甚歡,也就沒了睡意。   林韻詩歎道:「總而言之,我感覺相公真的是很厲害,世間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只要他真的想做,就一定能做的成。但是我也害怕,相公會因此而改變。他現在變化很大,變得成熟多了。我在寺廟裡想的更多的不是自己,而是相公。萬一相公也像我爹那樣,執著於權力,那他的將來也肯定不容於皇上,不容於朝廷,更不容於大漢。慶幸的是,今天晚上他說的話,至少他還把權力慾望沒有放在第一位。」   馬娉婷跟了冷無為那麼長時間,思想上將冷無為定格在名將和名相上,而不是瞭解他為平常官吏。「林姐姐,我倒不怎麼認為。既然相公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爭取一下呢。我跟相公那麼久,出沒於沙場之上,那些大漢將士在沙場上流血犧牲、奮戰的情景時刻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很佩服相公的領軍才能,尤其是在作戰指揮上,常常有驚人之舉,走別人不敢走的路,出別人想都想不到的招數。與楊純對戰,他絲毫不差。就連楊純會攻打易守難攻的古城他都預料到了。滿朝文武也難找出一個和他能力相仿的人來。既然如此,相公為什麼不爭取當大將軍,以免過多的人枉死。」   林韻詩看出來,馬娉婷對冷無為相當的癡迷,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用,暗暗歎了一口氣,記的楊雪兒說她爺爺楊陵在世的時候曾經對冷無為有過這樣的評價,為善則輔朝之功臣,為禍則亂國之梟雄。冷無為是什麼人,自己知道最清楚,心機城府與他的年齡很不對稱,他對自己非常的瞭解,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楚的知道別人在想什麼。德武帝那樣的雄主,他照樣得寵,身居要職,並且恩寵不斷。這一次,明宗皇帝削掉他的兵權,可照樣還是帶兵在外,鎮守西疆,京城之內依然有很大的勢力,萬一朝中有什麼不測,他照樣可以大大方方的回京,份量依然不小。一個這樣的人,能苟安一時可以,苟安一世那他也就不再是冷無為了。   「喂,林姐姐,你在想什麼呢?」馬娉婷看林韻詩發愣不說話。   林韻詩笑笑,道:「沒想什麼。」   次日。冷無為一早就帶著田大和白雲飛出去了。白雲飛這一陣子被安排在軍營裡生活,目的就是和那班武將打好關係,從中挑選出哪些可以用的人,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   吉祥客棧後院裡,聚集了一批人,這些人都是軍營裡的悟武將,看品級最大的也不過是四品。他們見冷無為三人過來,連忙迎了上去,某些人在院子外面看守。   白雲飛對一個黑鬍子的四品將軍介紹道:「這位是甲字營薛成仁將軍。」   冷無為向他點點頭。要知道這四品在軍營裡其實並不算什麼,因為經過換血行動後,北方軍團的高位全被以前的驃騎營和虎威營以及禁軍和羽林軍的部分將領所取代。這些人要麼是將門出身,高門顯貴,要麼就是皇親國戚。   接著白雲飛對一個五品將領介紹道:「這位是管理糧草的赫少漢將軍。」   一一介紹完畢後,眾人各自坐下。   冷無為咳嗽一聲,站起來道:「各位想必也知道今天找諸位來是有事相談。」話一落,下面的人各個是襟危正坐,仔細聆聽。   「各位既然能來此,我也就把各位當成自己人了。現在大漢的局面真可以說是站在危卵之上。當大家還在享受太平盛世的時候,也許忽然有一天就有兵災的到來。我這麼說並非是危言聳聽。各位都是帶兵打仗的,其戰略眼光應該看的比別人深。北方偽寧楊純率兵近百萬大軍南下,難道他們真的只是為了一個北魏嗎?不,他們的目的是我們大漢,我們大漢幅員遼闊,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氣候適宜,是許多有野心之人想得到的。以前寧國數次東征南下,為的不也是這個嗎。好在當時有楊、呂兩位名將鎮守西北,楊家軍、呂將軍的威名天下何人不知。但那些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自從先皇改革軍制以來,軍團統一於朝廷,削弱帶兵將領的權力,使動亂發生的可能性大為降低。但什麼事情也有好有壞。改革軍制是我提出來的,其中有什麼問題我自然清楚。改革軍制的重點改的是什麼,其實就是將領對部下的駕馭。而我們也清楚的知道,一個部隊作風的形成,最主要的是首任將領的威望、性格和指揮方式。如今現在什麼都變了,將不知兵,兵不試識將的現象依然存在。比方虎威營和驃騎營這個所謂大漢第二精銳的軍隊,這個劉大將軍本就是從北方軍團裡出來的,當時他是北方軍團的三好人物。由於他和皇室有姻親關係,被提拔為大將軍。這以前本身就很難得到將士們的信任,現在又有裙帶關係而受提拔,士兵們會怎麼想他們的大將軍。如果他有卓越的指揮才能,自然這些都不成問題。但萬一一開始他就戰敗,那軍隊會怎麼樣呢?「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下面的各位將領還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直接的說出來,這個問題他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都沒有敢往下想。   薛成仁的個性是有什麼說什麼,大著嗓門道:「這還用說的,自然是一敗塗地,潰不成軍嘍。」   冷無為一拍桌案道:「不錯。在這裡我不是懷疑劉將軍的才能,而是未雨綢繆。我希望萬一那樣的情況真的出現的話,你們和你們的兵能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托起大漢的江山來。雖然你們的兵馬裝備比不上『天』字兵團,但我希望你們在士氣上至少不輸給他們。如果你們能做到的話,我替大漢的百姓來謝謝你們了。」   諸位將領忙起身齊身道:「將軍言重了。此乃末將應盡之責,理當效命。」   餘下的時間裡冷無為問問軍營裡的情況,以及對此前自己帶兵作戰的想法。為自己抱屈的人還真不少。   吉祥客棧外面街道上,出現一男一女,那女的戴著斗笠和面紗,對那男的道:「你真的確定他就在裡面?」   那男的有些神秘,背著身子,看不清是誰,「沒錯,他就在裡面。不過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他身邊有兩個高手,身手很了得。現在動手,沒有勝算,反而打草驚蛇。」   那女子緊緊握住寶劍,只見上面刻著「楊」字,恨恨地道:「乾爹第一次派任務給我,我絕對不能讓他失望。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他出現,我怎麼能看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溜走。你先走吧。」說著就要闖進去。   那男子忙阻止道:「小姐,來日方長。我打聽到他也許會出沒於『萬花樓』的地方,聽說後院都被他包下來了。我有一計,準能成功。」說著在那女子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只見那女子甚為嘉許,輕輕地點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刺殺(一)     「萬花樓」內,一位年輕男子,相貌有些委瑣,面色很黃,嘴唇之間留有些鬍鬚,屬於讓人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的人。   「媽媽,你看看她怎麼樣,不是我自誇自家的妹子,我的妹子是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這價錢嘛……」委瑣男子使了使眼神,意思是把價格再抬一抬。   這裡的老鴇身材嬌好,舉手投足之間有著一種儼然的氣勢,非一般妓院人所能擁有的。她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在啊。她瞅了瞅那素衣女子,之間她眼是眼眉是眉,面無瑕疵,的確是個可人兒,只不過眉毛稍微的濃了些,卻顯得更加英武。   「嗯,長的的確是不錯,不過我看你們的口音好像不是大漢的子民吧。」   那年輕人笑道:「媽媽說的是,我們的確不是大漢的子民,我們曾是大夏的百姓,可是自從遭到兵災後,我們兄妹倆就流落到這裡了。」   老鴇聽著點點頭,再一次仔細端詳那個女子,忽然問道:「你可願意到我這裡來?」   那女子低著頭點了點,看不出什麼神色來。   老鴇微笑著上前拉著她的手,笑道:「到我這裡來,就像到自個家一樣,千萬不要有什麼拘束感。我們『萬花樓』雖然也是風流場所,但只賣藝不賣身。可是有一樣你要清楚,到這裡來的男人都是圖個樂,你可千萬別給我捅婁子。待會兒我會讓人來教你學這裡的規矩,已經傍身的本事。否則那只要被人欺負的份了。」   那女子依然低著頭。不久從後院裡走來一個女子,將她帶了下去。   老鴇看著那委瑣男子,神色不悅道:「說吧,你賣多少錢?」   那男子呵呵乾笑了幾聲,伸出三根手指,「媽媽,這可合適?」   老鴇冷冷的笑了笑,「三百兩,你還倒真敢開口。我收她是讓她有條活路,再說她要學的、要穿的、要用的、戴的,哪一樣不需要錢啊。你雖是她的兄長,但也不能全由你做主,不是?我看去掉一個。」   那男子面色沉了一下,最後歎口氣,跺了下腳,「算了,就當是給了她嫁妝了。二百兩就二百兩。」當下把契約給簽了。   老鴇眼睛瞟了下身邊的大茶壺,道:「把他帶到帳房去領錢吧。」說完轉身就走了。   後院的一間雅房,老鴇帶著兩個和她歲數相仿的老媽子進來,讓裡面的姑娘全部出去,然後將門帶上,屋內只剩下那女子一個人。   老鴇走上去,仔細再一打量,臉上的表情顯得很是欣然,好像對今天的買賣十分的滿意。   「姑娘,請你把衣服脫一下,我看看你有沒有什麼隱疾之類的。」   那女子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出,臉色變了變,看似起身反抗,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握拳的手鬆了開來,轉而解開身上的紐扣,緩緩的解開。當身上只剩下一件褻衣時,才停了下來。   老鴇看著她的動作,像看出什麼來一樣,「姑娘,看你樣子,好像還沒有進過人事吧。從今天你就叫芙蓉好了。這衣服嘛,你還是要繼續得脫。咱們都是女人,你也不用害羞。」說著伸手就要去脫。   哪知道剛碰到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猛的一翻手將老鴇的手臂翻了過來,但很快反應自己在做什麼,忙又作勢抱住自己的胸部,這樣開起來,像是保護自己突然的翻手一般。   老鴇開始還奇怪,見她這個樣子,也就釋疑了,囑咐道:「我看你還是脫了吧,這兩位嬤嬤可是從宮裡出來的,對摸玉是十分有經驗的。一會兒工夫就好的。」   芙蓉只好把衣服解還。旁邊的嬤嬤跟著上前摸了摸她的身子,從胸部到下面,一點都不落,簡直就像要為皇帝選妃子那樣謹慎。當她們把眼睛瞄向她的大腿時,老鴇就道:「還有褲子,也要脫,她們要檢查你是否還是處女,這關係我對你要付多少代價。」   芙蓉臉色緊張,轉而變紅,扭扭捏捏的把褲子給脫了下來。二位嬤嬤看完後,微笑著對老鴇點點頭。   老鴇高興的打開門,拍了拍手。沒過一會兒,一排丫鬟過來,每個人手上都有些東西。有的是錦衣綢緞,有的是項鏈首飾,有的古琴和棋,以及文房四寶等等。東西放下後,其他人都出去了。屋內只剩下老鴇和芙蓉兩人。   「芙蓉,從現在開始,我要把你培養成這裡最紅的姑娘,以後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還有你身邊我也會派人來服侍你。但有一條,你要安分點,切勿想著如何逃走。還有,後院那裡,不要去。那裡已經被人包了下來。除了那裡,『萬花樓』你可以隨意走動。聽明白了嗎?」   得到芙蓉的肯定答覆後,老鴇這才走了。   人一剛走,芙蓉的眼睛裡突然湧出了淚水,生平還沒有受此大辱,氣的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推翻在地,「冷無為,你還姑奶奶受次大辱,我不將你碎屍萬段,我絕不罷休。」   話說冷無為,自從別過那些將軍後,便再也沒有任何什麼行動。就連白雲飛也摸不透他在想什麼,在吉祥客棧裡說了那麼多的冠冕堂皇的話,可一句也沒有和自己扯上關係,這多少讓人實在是納悶的很。   今天冷無為倒來了釣魚的好興致,一個人坐在後宅的花園裡垂釣,一副悠閒的樣子。可水桶裡卻連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   白雲飛走了過來,看他樣子感覺有些好笑,這位喜歡熱鬧的爺突然跑到這裡來釣魚,這是多麼讓人驚訝啊。還沒有說話,冷無為倒說話了。   「是老白嗎?」   白雲飛一愣,笑了笑,「冷少,你耳朵挺尖的嗎,今天這魚釣了幾條了?」   冷無為把釣鉤一提,仔細看了看,罵道:「奶奶的,怪不得半天沒有動靜呢,原來食都被魚吃光了。是個空鉤子啊。」   白雲飛看冷無為的神色,不像是真生氣,倒是這話裡有話,問道:「冷少,這沒有餌的鉤子,是釣不上來魚的。要不要再上點魚餌啊?」   冷無為笑著看了他一眼,接著把魚鉤又扔到水裡,再一次躺在睡椅上,「老白,有時候這魚餌不能放的太白。這魚不上,還是水太清了。就好比現在的鎮西城的軍營,三品官都是皇上和十三爺的人,就算魚餌再多也是無用,搞不好來條鯊魚把自己給吃了。至於客棧那些武將嘛,讓他們打仗還行,要是帶他們一起玩權謀,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先點燃他們心中的愛國愛民的正義之火,然後再把火燒旺一點。我要讓他們知道跟著我便是愛國愛民。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死心塌地的跟隨我。只要朝廷一亂,三品以上的武將就會缺少主心骨,他們最後自然也被那些武將們帶著跟了我。現在所差的就是誰能把這水攪渾嘍。」   白雲飛不怎麼明白,但好像又有些明白。總而言之,心裡只認準了,只要是冷少的決定就絕對錯不了。   京城。八王爺府上。   今天八爺府來了一個很特殊的人物,他便是不理朝政很久的蕭貴中,自從那次案子牽連後,他便被流放在外,終生不得再踏入仕途,然而今天他卻回來了。   「岳父大人,請上座。」文思笑著迎上道。   蕭貴中在朝那麼多年,如何不識禮數,就算現在還是相爺他也不好坐這個位置,忙欠了欠身子,道:「還是八爺您上座吧,罪臣不敢。」   文思忙道:「蕭相,雖然你再是官,可在文思的心裡一直就沒有把您看做官,而是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坐上座,這有什麼不合適的?」   蕭貴中依然拒絕,文思還要再讓,身邊的魏青書笑著說了些客氣話,最終文思還是坐了上座,而蕭貴中則坐了下首的位置。   「岳父,近來可好?」   蕭貴中一臉的滄桑,看樣子過的並不是十分的好,「勞八爺您惦記,小老兒的身子還算健朗。」   文思笑笑,看了看門外,見沒有其他什麼人,便道:「岳父大人,本王有話直說,就不再繞彎子了。這次我讓人把你從泰州請來,是有事情相求,還望岳父大人不要推辭為好?」   蕭貴中神色一緊張,忙道:「小老兒,已經無權無勢,幫不上什麼忙了。現在只有弄孫為樂,了此殘生,已經是心滿意足了。至於朝廷上的你爭奪,老朽早已經膩了,也不想再牽扯進去了。還望八爺成全。」   文思顯然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笑著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來,像是小孩子身上戴的平安鎖。蕭貴中一見之下,突然站了起來,神情十分惶恐,嘴唇顫抖,鬍鬚都豎立起來。   「你把福兒怎麼樣了?」   文思笑笑道:「岳父,你生了孫子時,怎麼也沒有通知我一聲啊?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岳父,我是女婿。算起來我還是福兒的姑父。姑父將侄子接進府上玩幾天,這沒有什麼可說的吧?」   蕭貴中眼睛瞪著文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跟著指著文思,喝道:「我一直認為八爺您是胸懷磊落、十分賢明的王爺。但沒有你居然會使用如此低劣之手段,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了,八爺您的名聲……」   「住口!」文思勃然大怒,但很快又恢復平靜,笑道:「岳父大人,您不必如此說,其實就是說出去,又有誰會信。我可是你的女婿啊。岳父和女婿拌了嘴,在外人看來也只是一笑而過。但我可要警告你,不要把我給逼急了,萬一一個不留神,本王忘了咱們還是姻親關係,那可就不妙了。」   蕭貴中第一次看清楚文思的嘴臉,想當初失去皇位時,他還保留賢王的風度,可現在卻是一個流氓的態度,「罷了,八爺有什麼吩咐,老朽照做就是了。」   文思哈哈笑了幾聲,道:「聽說皇宮裡的御林軍統領崔浩和你一直保持聯繫,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好幾次他向老十三那為你求情,爭取讓你回朝,這份關係好像不簡單吧?」(註:崔浩曾經是御林軍的副都統,後來被提正,掌管皇宮二分之一的兵馬。冷無為第一次當主考官的時候,就是向他借的兵馬。)   蕭貴中一愣,接著搖了搖頭,歎息道:「崔浩是我一故人之子,在他小時候,父親意外去世,只留下他們母子二人,家中的財物都被親戚所霸佔,連安葬他父親的錢都拿不出來。碰巧當時我出任當地知府,知道這消息後,幫他母子兩取回公道,好好的安葬他父親的後事。不久宮裡傳出要招募新兵的事情,我便托人替他報了名,又為他打點上下,才使他在短短幾年時間裡做到五品帶刀侍衛職位。當我從外地調回京城後,生怕有人猜忌,便囑托他不得向任何人說出我們的關係,就是見面也要裝作不認識。」   文思聽後,拍案叫妙,「原來岳父大人早在宮裡布下棋子了,果然不愧是三朝老臣啊。」   蕭貴中自嘲的笑了笑,「正所謂朝中無人莫做官。當初我安排崔浩到宮裡目的是讓他做皇上跟前的侍衛,哪知道他很快就被提拔為副都統的職位,不再留在皇上跟前,此後也就沒有再看重過他,想不到他還留戀我對他的恩情,真是可歎啊。」   魏青書笑著站了起來,從袖子裡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信函,上前道:「蕭相,麻煩你把這信上的內容抄一邊,有勞了。」   蕭貴中接過,看了幾眼,臉色剎白……   皇宮內。   東暖閣內,趙澤正在陪明宗皇帝下棋,小心翼翼的,就算有能吃的子他也不敢輕易就吃。   「不下了,老是讓朕贏,真沒意思。」明宗皇帝一灑棋子,臉色不悅。   趙澤忙道:「皇上棋藝高明,小臣萬萬不是對手。」一臉的誠惶誠恐。   明宗皇帝端著茶杯,瞄了他一眼,笑了笑,忽然問道:「冷無為最近在做什麼呢?」   趙澤一聽皇上提起冷無為,正中下懷,道:「回皇上,據皇衛軍來抱,冷無為在鎮西城裡整日裡是歌舞昇平,搞的一大幫子武將文官和他一起瞎胡鬧,每天晚上都在府裡擺賭場,更有的是,他還往煙花之地去跑,實在是沒有一點朝廷官員體統。有的人說,冷無為是在自暴自棄,在向天下人訴說皇上……」忽然打住不說。   明宗皇帝冷冷地笑了笑,「你不說朕也知道,不過你要記住,無論冷無為怎麼胡鬧,只要不出鎮西城那個圈,朕就由著他,讓他當個逍遙侯,省的讓天下人以為朕是殺驢卸磨之人。還有,你也不要太逼冷無為了,怎麼說他也是你的恩師,你也是他提拔上來的,當初你科舉考試時他對你也有過恩。必要的時候把關係緩和一下,你讓人說成忘恩負義之人,朕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明白了嗎?」   趙澤萬萬沒有想到明宗皇帝會這麼看,忙道:「臣知道了。」本來準備一大篇的詞全都用不上了,仔細琢磨,忽然醒悟道:看來皇上是受明妃的影響,楊公府素來與明妃關係好,能讓皇上在短時間內,打消對付冷無為的念頭,也只有明妃才有這個影響力。 第二百九十六章 刺殺(二)     此時的鎮西城顯得特別的太平,也顯得特別的繁榮。自從冷無為到了這裡後,整個城就突然起了變化,人也多了,商店也多了,就連難得一見的珍惜物品,也突然出現在市場上。更不用說魚龍混雜的煙花之地了。   「萬花樓」今天是格外的熱鬧,一到晚上就是張燈結綵的,就連門口也站滿了人,向裡面瞄著什麼。   「聽說了沒有,今天晚上新花魁芙蓉要出來見客。這可不能不來看看啊。」門口路人甲道。   旁邊的一個人,看穿著也不像是個有錢人,一臉的壞笑,「可不是,我就是因為聽說了,所以才急巴巴的趕來。媽的,想不到老鴇把門檻費提的那麼高,只能在這偷看了。」   身邊的幾個人好像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跟著長長地歎息一聲。   樓裡面,凡是留有作為的都已經被那些一擲千金的客人包了,每個人都翹首以待,看著樓上的姑娘出現。對其他的姑娘倒沒有了什麼興趣。其中一部分人在爭論,像是爭著要成為新花魁的第一個客人。   大廳上熱鬧非凡,沒有過多久,從後台走出了幾個人。為首的自然是此次活動的策劃者,本樓的老鴇。當她看著座無虛席,瞧那神色,自然是得意非凡。身後的幾個女子則是丫鬟奴婢之類,壯壯聲勢。   「各位客官,請靜一靜。」   隨著老鴇的聲音落下,下面的人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有錢人搖著扇子,一副胸有成竹似的。沒有幾個錢的人,純粹是為了看熱鬧。   老鴇笑吟吟的站在台上,大聲道:「各位客官也都知道,今天是我們芙蓉出閣的日子,誰會成為第一個有緣之人,那就要看各位有多少誠意。正所謂聞名不如見面,想必各位也都想瞧一瞧,我家芙蓉到底有沒有我說的那麼出色。那下面就請今晚的主角,芙蓉。」   話一落,下面掌聲四起,偶爾還聽到有人在吹著口哨,場面相當熱鬧。沒有過多久,珠簾突然被掀開,只見兩個穿著翠綠和粉紅女子,扶著一戴著面紗的女子出來,就論身資也讓在場的人垂涎欲滴。   一陣風吹來,掀動面紗,偶爾露出點面容,也讓下面的人浮想聯翩。此時,久經風月的老鴇看出下面的人心思,笑道:「各位客官,可以出價了嗎?底價是……」   還沒有等她說完,下面的一個穿著紅色袍子的胖子,就打斷道:「我們還不知道芙蓉到底是什麼樣子,萬一只是身材好,長的不怎麼樣,我們豈不是虧死了。」他一帶頭,下面的人全都開始起哄。   老鴇忙道:「這位朱爺說的極是,那咱們就看看芙蓉的真面目,看有沒有我說的那麼好。那就開始了……」   下面的人都開始屏住呼吸,睜大眼睛,仔細盯著上面的人。   面紗緩緩被揭開……   「喔……」一陣驚歎聲。   「我出一千兩!」   「我出兩千兩!」   「……」   還沒有等老鴇開出底價,下面的人就開始爭了起來,價格一路飆升,很快價格漲到了八千多兩。漸漸的叫價者越來越少了。老鴇喜的跟什麼似的,今天這個價格可是從來就沒有過。   「還有沒有再加的?沒有的,那我可就拍案了?」   下面的人沒有再說話的,出價九千兩的是個七十多歲的老者,只見他一臉的得意,似乎已經勝券在握了。   「我出一萬兩!」   一聲如霹靂一樣,從門口處傳來。樓裡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朝門口處看去,只見一穿錦衣綢緞之人在一跟班的陪同下,笑呵呵的走了進來。此二人正是冷無為和小寇子。   這一段時間,冷無為躲在府裡,陪著兩為賢妻,但漸漸的也覺的枯燥,他屬於那種閒不住的人,更是一有錢就喜歡到處尋歡作樂之人,聽小寇子談起「萬花樓」新出爐的花魁今天晚上要接客,好奇心一起,就拉著小寇子偷偷地溜了出來,臨行前連田大也沒有告知。   「哇,好大的手筆啊。」旁觀的人一陣驚歎。   冷無為大搖大擺地走到台上,大笑道:「還有比我的價碼高的嗎?」   下面的人都不說話了,很明顯是棄權了。   老鴇見勢,忙一錘定音,拉著冷無為和芙蓉就要往後院帶。   後院的一間雅房,裡面擺設很有格調,有不少都是能說的出名來的名畫和古董。芙蓉一臉的沉靜,坐在桌子旁邊,上面赫然擺放著酒菜。   小寇子帶老鴇去付錢,屋內只留他們二人。   「你是叫芙蓉吧?」   冷無為尷尬一刻,便忍耐不住了。   芙蓉看著冷無為,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她現在自己也想不明白,堂堂的平南郡主會落到如此田地,更想不到的她要殺的人,現在就坐在她對面。   冷無為見她怎麼也不開口,立刻興趣索然,暗惱自己嫖妓怎麼就怎麼難呢,不是遇到熟人就是遇到不說話的,這裡還是賣藝不賣身的,講究什麼格調,媽的,嫖妓也要裝高雅,真他娘的彆扭。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候,冷無為將桌子上的酒菜吃的是一乾二淨,好歹也是一萬兩銀子的代價。不多吃點、喝點,可真對不住自己啊。   「好了,我也吃飽了。」冷無為打了飽嗝一聲,站起來就要走,走到門口再望裡面的芙蓉,搖了搖頭。   可憐的郡安公主做夢都想殺的人現在卻大搖大擺的在她跟前吃喝完畢,走了出去。也許在她看來,一個能讓楊純處處難堪的人,應該有大將的風範,就是嫖妓也應該有股威嚴在臉上,可眼前這個人除了一臉的好色之外,其他的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出了屋子,冷無為正準備想出去,但看看後院的燈火,頓時想起了秦雯在那裡,便調轉腳步,向那屋子走去,如果說論姿色的話,秦雯可比那芙蓉漂亮的多了。   「咚……」   「誰呀?」   「我是冷無為啊,仙子可睡了沒有?」   不見回聲,但很快就聽到有人來開門。當門打開後,那侍女笑道:「原來是冷爺啊?這麼晚了,來找我們小姐啊?」   冷無為笑著走了進來,只見秦雯閉目躺在睡榻上,彷彿沒有察覺到自己進來。當走到她跟前幾步時,也不見她轉身,就聽到她道:「冷大人,今天這麼有空啊?」   冷無為呵呵地乾笑了幾聲,「公主最近可好啊,這段時間我因為公務,沒有過來見公主,還望公主原諒?」   只聽秦雯淡淡地道:「已是寄人籬下之人,還有什麼奢求的。冷大人能來看我,自然是大人顧念昔日舊情,不來看我那是道理。我還有什麼敢求的,又有什麼資格怪罪的?」   冷無為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傻站在那裡。倒是旁邊的侍女上前打著圓場,笑道:「喲,小姐,冷大人好不容易來一次,您讓他就這麼站著,這多不好啊?」說著將一張椅子擺在床邊。   冷無為感謝的看了那侍女一眼,慢慢的走了過去。一坐下,就聞到醉人的香味,這種味道簡直讓人是心曠神怡,一切的煩惱都拋了下來,慢慢的將眼睛閉上,「好香啊。」   秦雯沒有說話,依舊躺著,一副睡美人的神態。   兩人誰也不說話,誰也不看著誰,但卻沒有顯得一絲一毫剛才和芙蓉在一起的尷尬,冷無為更覺的是舒服。   月亮升的是越來越高,然後慢慢的藏到烏雲的背後,黑夜真的變成了漆黑的黑夜,只剩下「萬花樓」的前樓裡,歌舞不斷,吵鬧之聲混雜。   一個黑影之人突然出現在芙蓉的房間,在門口有節奏的敲了幾下,芙蓉忙開門,讓其進來,然後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發現後,趕緊將門關上,「你怎麼來了,難道有消息了?」不等那黑影之人歇口氣,芙蓉就急忙問道。   當那黑影之人轉過身來後,赫然就是那個賣芙蓉的「哥哥」,只聽他氣喘吁吁道:「小姐,聽探子來報,冷無為就在這萬花樓裡,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沒有?」   芙蓉一聽,愣了一下,接著起身,激動道:「怎麼,他就在這裡?」   那男子確定的點點頭,看著桌子上一片狼藉,便問道:「剛才是什麼人來過這裡了?」   芙蓉鄙視的看了桌子上一眼,便道:「一個好色的傻子,花了一萬銀子的代價就只為了在我這裡吃頓飯,真是有毛病。」   那男子一聽,突然站了起來,追問道:「那人如何長相?」   芙蓉不懂的看了他,跟著把冷無為的容貌大致的比畫了一下。結果,那男子懊惱的只歎,「小姐,他就是冷無為啊……」   「什麼!」芙蓉驚訝的愣在當場。   三日後,冷無為接到岳真的來信,從信上來看,趙澤的權力越來越大,劉本雖然還掛著軍機首輔大臣的名分,可其實早已經沒有多大的影響力。在軍機處裡,趙澤提的事情,沒有人敢反對,也不會有人出來反對;換而言之,如果是劉本提出來的,雖說那班大臣不會說什麼,但趙澤這一關是過不去的,朝廷的大事小事,他都摻和,不時還得罪一些王公大臣,就連義親王文祥也不怎麼放在眼裡。   而文祥受不了趙澤這種小人得志就猖狂,幾次和他唇槍舌劍,可後來皇上還是按照趙澤的意思去做,使得文祥的威望大幅度的降低,沒過多久,文祥便托病賦閒,不再理會朝政,任他們去折騰。   明妃生的皇子安郡王突然被封為安親王,明妃則享用皇后同等待遇。這事情在朝中頓時引來種種非議,有的人說皇上有意要廢後了,而安親王則要被封為太子。   面對種種閒言碎語,明宗皇帝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一樣,不管不問的。倒是皇后,越發的往太后那裡跑,去哭訴。而太后則不冷不熱的回應。   然而忽然一天,趙澤的手下,突然上折子提出立明妃為後,立安親王為太子的事情後,眾臣所擔心的問題終於發生了,更有人猜測是皇上的意思。自古以來,廢後一事一向被視作敗國的不祥之兆,而且皇后並沒有犯錯何來要廢。   劉本人等拚死反對,而趙澤雖然沒有表態,可他的爪牙早就開始擁戴明妃為皇后,他自己是什麼意思,白癡也知道。皇室的王公大臣態度晦暗不明,既不說支持廢後也不說反對的話。倒是八王說了一句很中肯的話,「明妃雖為妃,實為後也,廢與不廢無關緊要。」   東方白人等,這些屬於冷無為的門生故交,自從冷無為失勢後,便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如東方白等以劉本馬首是瞻,另一些人則觀望,哪邊強倒哪,舉棋不定,這些人以熬丙、童維為代表。前面的人是拚力反對,可後面的人則是十分的曖昧,誰也不得罪。   看完信後,冷無為突然笑了起來,將信燒了。然後躺在椅子上,搖來搖去,朝中越亂對自己可就最有利,皇上恐怕現在一會半會還不會注意到自己這裡,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想了想又有點不放心,納悶道:「八爺,到底還在等什麼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刺殺(三)     萬花樓內,芙蓉獨自坐在後院的亭子上喝酒,月雖明卻沒有半分心思賞月。忽然一陣悠揚悅耳的琵琶琴音傳來,開始並不怎麼因起注意,可後來那琴聲越發顯得沉悶,彷彿有一肚子的委屈說不出來一般。   尋聲望去,聲音傳出來的地方赫然就是後院那間不許任何人接近的角落。燈火獨明,越發顯得孤寂和與眾不同。芙蓉好奇心起,便尋著聲音找去,剛到那後院門口,卻止了步。不是因為沒有落,而是因為怕打擾那奏琵琶之女子。   「你是誰,怎麼會到這裡來?」   一位穿紅衣女子很突然的出現在芙蓉的背後,事先一點都沒有徵兆。以武功自詡的芙蓉不由的一愣,如果在平時可能會發覺,但現在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屋內女子所吸引。   「我是好奇,所以想過來看看,沒有什麼的。我這就走。」   芙蓉說完就要離開,可剛轉身,那紅衣女子就叫住了她。「喂,你是新來的花魁吧?」   芙蓉轉身點頭。那女子笑了笑道:「我見過你,聽說冷大人用一萬兩的銀子做了你第一個座上賓,你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什麼,你也知道那是冷大人?」芙蓉驚訝之極。   紅衣女子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這裡的人差不多都見過他,就是我們姑娘的院子也是他包下來的。本來他是要接我們姑娘出去的,可姑娘不願意,說外面不比裡面熱鬧,還說了些很奇怪的話,我也聽不懂。」   芙蓉越發的驚訝了,雖然早前聽那人說起冷無為會來「萬花樓」,可沒有想到他與這裡的關係這麼密切。驚喜之餘,問道:「那冷大人一般什麼時候過來啊?」   紅衣女子顯然不是有城府之人,答道:「這倒不是太清楚,總而言之,冷大人會隔三差五的來一次,來看看我們家小姐。哦對了,你想不想見見我們家小姐啊?」   芙蓉可巴不得的了,忙道:「我可以嗎?」   紅衣女子笑笑,「你等一等啊,我這就去通知我家小姐。」說完就走了。   芙蓉待她離去,便心下開始盤算,暗道:如果能和這裡面的人關係交好,那見冷無為可不就輕而易舉了,殺不殺他可就全看我的心情了。   不到一會兒,紅衣女子從裡面出來,從她臉上所表現出來的表情,芙蓉就知道這事情差不多了。果然,紅衣女子笑著走上來,「我們家小姐有請。」接著轉身帶路。   芙蓉初進屋子裡面,就被裡面的裝飾弄呆了,掀簾進去,抬頭一看,只見四面牆壁玲瓏剔透,琴劍瓶爐皆貼在牆上,錦籠紗罩,金彩珠光,連地下踩的磚,皆是碧綠鑿花。心下越發肯定這屋子的主人對冷無為是相當重要的,否則有些不常見的稀罕物在這物資裡只是尋常的一件物品。   「你就是新花魁,芙蓉姑娘嗎?」   芙蓉還沒有參觀完,就聽到有人喚她,忙轉身找去,只見床上躺著一女子,其容貌生得貌如良玉,質比精金,寶貴如明珠在胎,光彩如華月升岫。相見之下,不由的自慚形穢,尤其那高貴和俯視天下的氣質,讓自己不由的手足無措起來,這種感覺還是從來沒有過的。   「小女子正是,不知道姑娘您是……?」   秦雯笑笑看著她,請她坐下,柔聲道:「我自己叫什麼我自己都忘了,你要是不嫌棄就叫我楚姐姐吧。」   「是,楚姐姐。」芙蓉彎了下身子,福了一福。   秦雯仔細打量著她,忽然道:「我瞧你,似曾學過武功吧?」   芙蓉一驚,但迅速把驚異之色斂去,陪笑道:「姐姐說的極是,小我幼時身子弱,爹娘就請了師父教我武藝,可惜我笨的很學不了什麼。姐姐真是厲害,這一點都能看出來。」   秦雯笑笑,慢慢地爬起身子來,「這有什麼厲害的,我看你手上有繭,而這繭不是幹活而產生的,應該是常常耍弄刀劍才引起的。所以故有此一問。」   芙蓉聽她這麼一說,懸著的心放下不少,但同時也對這眼前的女子感到好奇,從她的目光和判斷力來看,不是個尋常的女人。便問道:「姐姐為何會在這裡,我進來時,媽媽曾說這裡不讓任何人進來,開始我還以為住的是什麼重要或危險的人呢,想不到卻是姐姐?」   秦雯站起來,親自斟了兩杯茶,遞給她一杯,自己吃了一杯,道:「也沒有什麼原因了,只不過是一個熟人照顧罷了。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看你的氣質相貌,家世應該不俗啊?」   芙蓉輕輕歎息道:「我本是大夏國官宦之女,哪知道寧國滅夏,我便和兄長流落他鄉。由於盤纏用盡,兄長便將我賣到這裡,回想過去,卻……」說著說著嗚咽起來。   秦雯聽她這麼一說,聯想自己的遭遇,頓時對她產生了幾分好感,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膀,好言安慰了幾句。   將軍行轅府宅。   冷無為自從接到岳真的信後,這幾天就在尋思著今後的部署,順便透過白家老店打探京城中各勢力的舉動。現在他是越發肯定八爺在等什麼。   「冷少,這是魏崗樊之龍將軍托人送來的八百里加急文書,北魏看來要不保了。」匆匆而來的田大慌忙跑進書房內道。   冷無為正在那裡玩骰子,左手和右手拋來拋去,絲毫不嫌膩的慌。看完急件後,冷無為隨意的放了下來,躺在搖椅子上,道:「這事情我早就想到了,靠北魏一國的力量壓根就不可能和楊純對抗。他們現在就算舉國皆兵也無濟於事。北魏的朝廷太老了,根子已經爛了,老百姓們已經不願再為這個破落的朝廷賣命了。楊純的到來,使那裡的百姓誤以為看到了希望。我敢打賭,北魏之破不在楊純而在他們自己身上。不信的話,你就等著看吧。」   田大可沒有冷無為看的那麼遠,他只想知道對計劃有沒有影響,忙問道:「楊純攻破北魏後,剩下的可就是大漢了。只要劉大將軍一敗,皇上肯定會重用你。」   冷無為笑著搖頭,忽然道:「寧國方面有沒有什麼消息?」   田大道:「還沒有什麼新的消息。現在兩方面都在僵持著。本來高猛揚言要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可沒有想到張銳會舉全國之兵守關,高猛現在是寸步難行,彼此在僵持著。看樣子今後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冷無為搖著椅子,笑道:「張銳吃了那麼大的虧那可不是白吃的。他比誰都害怕楊純,所以他不會讓楊純這麼輕易的西進。高猛雖是楊純手下四大將軍之首,可骨子裡卻是寧國人。讓他盡全力殺自己的同胞,這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此前雖然勝利極快,但那是張銳無心抵抗之故,現在可不一樣了。只要高猛心結不除,他就無法再前進一步。」   「那我們有沒有什麼好處,現在北方打的那麼熱鬧,而我們卻被放到這裡,這算怎麼一回事嘛。」   冷無為笑笑,不再說話。   幾天後,這一天看似非常普通的一天,卻間接影響到這個天下的局勢。   這一晚,冷無為心血來潮,這幾天老是自己和自己玩骰子,實在是無味的很,便一個人也沒有帶,獨自去了附近的賭坊去,聽見那熟悉的吆喊聲,整個人都輕鬆多了。雖然輸了近千兩的銀子,但沒有什麼可惜的,盡興而歸。離賭坊不遠的便是「萬花樓」,冷無為一聽見女人叫喚,就走不動路,本想直接回去,但還是把腳步留下,往「萬花樓」的方向走去。   這裡的老鴇可不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見他就樂個不停,忙領人熱情的招呼。冷無為現在是美女見多了,女這些庸脂俗粉不怎麼看上眼,直接往後院走,老鴇見狀也不說什麼,只吩咐一個姑娘帶路便是。   冷無為不知道,就在他滿心想見秦雯的時候,他的背後多了一雙眼睛。   芙蓉看著他進入後院的屋子,手習慣的摸了摸腰上,見什麼都沒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是「萬花樓」裡的一員。   「芙蓉啊,你怎麼還站在這啊,還不過去招呼你房間的客人去。」老鴇看芙蓉從自己的房裡出來,傻愣的站在那裡望著後院看,就氣不打一處來。   「是,媽媽。」芙蓉挪動腳步往自己的房裡走去,可眼睛依然看著後方。   屋內,今天來芙蓉房內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嘴上兩顆暴出來的金牙,彷彿別人不知道自己有錢似的。   「芙蓉姑娘,咱們來喝一杯。」那老頭端著酒杯遞給芙蓉,「我先干為盡。」說著一飲而盡。   芙蓉冷笑著接過酒杯……   「匡啷」一聲,那老者連人和椅子都跌倒在地上,身上的血咕嘟咕嘟地流的滿地都是。   芙蓉拿著手絹擦拭著手上的寶劍,身上的行裝已經換了,是一身夜行衣。   秦雯的屋子裡,冷無為坐在那裡大吃大喝,賭了一晚上了,肚皮早就受不了了。開始時,秦雯還陪他喝了幾杯,到後來就剩他一個人在那裡吃喝了。   「我的冷大人,今天怎麼有這麼好的胃口啊?」秦雯笑道,自從和芙蓉交上朋友後,她的心情好轉了許多,畢竟女人之間說話最容易解開心結。   冷無為一抹嘴,拍拍肚皮,笑道:「真他娘的痛快。秦公主,我告訴你,剛才我做了十回莊,連賠了十把。我還從來沒有這麼倒霉,真他娘的邪行。」   秦雯笑道:「人家輸了那是垂頭喪氣,你輸了反而胃口大好。我還真是服了你了。」冷無為呵呵笑道:「秦公主,你可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可不就是在賭桌上見的。記得當時你們還贏了我一把呢,那是多少兩銀子來著,現在想想還心疼呢。」   秦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也想起了從前的事情。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   一個黑影突然的一閃而過。   守在門外的紅衣女子軟綿綿的倒下。   門慢慢的被推開。   一把帶著夜色的劍刃挑開珠簾。   「是啊,當初我們還真是有趣,我還記得你當時那機靈的樣子。」秦雯笑著說著,忽然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也長的大大的,有一種想喊又喊不出來的衝動。坐在對面的冷無為發覺她有些不對,忙轉過身來。   好涼,心口處真涼。   冷無為吃驚的看著胸前,只見自己的血從劍上湧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從腦子裡閃過,「我要死了。」   「救命啊,有刺客!」秦雯尖聲叫起來。順勢將桌子上的東西朝那黑衣人身上砸去。   冷無為手抓著插進自己胸膛的那把寶劍,怎麼也不肯鬆手,當他看到劍身刻著「楊」字,一下子全明白了,慘笑道:「我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楊純會派刺客來,看來楊純到底是怕我了……」話剛說完,口中突然狂噴一口鮮血,身子軟軟的倒下。   黑衣人欲補第二劍,怎奈秦雯不停的拿東西砸過來,無法再出第二劍,再者從她猶豫的動作來看,她似乎並不想傷害秦雯。遠處而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間已經不允許她猶豫了,立刻奪劍,匆忙逃去。   「無為,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秦雯抱起躺在地上已經昏迷不醒的冷無為哭叫到道顧不得身上沾滿紅色的鮮血。   冷無為已經毫無知覺,身子也越來越涼。   一道人影一下子出現在屋子裡,來的人卻是田大,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雯只是忙點了冷無為胸前的幾個大穴,緊接著將他抱上床,跟著忙找人去叫大夫。   「這到底是誰幹的?」田大抓著秦雯情急追問道,嚇壞了的秦雯只是叫著冷無為的名字,兩眼一片木然。   隨田大進來的除了萬花樓的人還有小寇子。田大和小寇子來這裡是向冷無為報喜來的,因為在今天下午,馬娉婷突然感覺嘔心,便找來大夫瞧一瞧,誰知道卻是喜脈,全府上下被這喜訊弄的沸騰了。田大和小寇子迫不及待的要把這消息告訴冷無為,幾家賭坊沒有找到,剩下的只有這萬花樓了。剛到後院就聽到秦雯「救命」的尖叫聲,頓覺不妙,三步並成一步趕到屋子內,卻不想看到如此情景。   田大的眼睛紅了,看著自己最好的兄弟生死不明,想著冷無為還不知道他又有孩子的喜訊,心中發誓絕對不放過行刺之人,拳頭死死的攥緊…… 第二百九十八章 秦雯當家     由於冷無為傷重,根本就無法移動。眾人圍著床邊,面色擔憂。萬花樓的四周也都佈滿了官兵,這裡面的人全部被抓了起來,關在將軍府的牢獄裡,逐一細審。   「大夫,冷少他怎麼樣了?」田大一見大夫的手離開冷無為的脈搏,就迫不及待地問。他旁邊的林韻詩紅著雙眼,硬是忍著不哭出來。馬娉婷眼睛的淚水不斷的往外湧,卻是強自不哭出聲來。秦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不敢接受事實。   這位大夫是這裡最好的大夫,他搖了搖頭,做了外面說話的姿勢。白雲飛按住寶劍,紅著眼睛跟著出來。   「將軍的性命算是無礙了。也真夠懸的,行刺之人好像是匆忙下手,要害部位與傷口有一寸之遙。不過,將軍畢竟流血過多,身體虛弱,這一段時間裡千萬不要讓他著了風寒,否則一旦引發炎症,那性命可就難說了。這一點要切記。我現在開個方子給你們,每日三副。」大夫說完,忽然又歎了一口氣。   白雲飛忽然道:「先生是否還有何顧慮?」   大夫點點頭,道:「將軍傷重切勿移動。還有就是……」   田大急道:「就是什麼,你快說啊?」   「就是……將軍要想醒過來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我從他的脈象來看,時沉時虛,有時候甚至摸不到脈象,這是很奇怪的。我也聽說過將軍的經歷,我猜想如果將軍自己不願意醒來,那他也就永遠不會醒來。所以,依我看每天都要有人和他說話,爭取讓他早點醒來,這似乎不太容易啊……」這大夫又歎了一口氣,然後進屋開方子去了。   白雲飛看著田大,一時還嚼不透那大夫說的話,問道:「老田,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啊,冷少為什麼會不願意醒來?」   田大跟隨冷無為這麼長時間,對他知之甚深,看著黑夜謾謾,長歎一聲,往前走去。白雲飛隨後跟著。兩人來到小亭子裡,望著一汪池水,靜的沒有一絲波痕。   「老白,你有所不知,冷少這個人很複雜,我和他從小就在一起,一直到現在,算來也有十多年了。你別看他外表他有多剛強,幾乎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可是他的內心一直是很寂寞的,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承擔,每當他身邊多一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壓力也就越大,心情也就越沉重。以前他有什麼事情還可以找我商量,可後來官爵越大,他和我商量的次數就越來越少。每次我看他從朝廷上回來,那疲憊的眼神卻又強自陪笑,我這心就酸酸的。老白,白姑姑交給我們的任務有多難,你不是不知道,這任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靠你還是靠我都不可能,可冷少卻把步子一點一點地靠近,最後居然離楊純只有咫尺的距離。這是多麼不容易啊。可現在……」田大的聲音有些哽咽了,說不出話來。   白雲飛眼睛一紅,哽咽道:「自從我跟了冷少,雖然有些事情我不明白,但我知道只要冷少決定的事情,就必須得完成。我不管什麼後果,也不計較什麼名利,在我們中間冷少才是頭,我們則是臂膀。老田,我是個粗人,只會帶兵打仗和人家拚命,無論我做什麼我都絲毫不用擔心,因為我的背後是冷少。就算天被捅個洞,冷少也能補齊,他是我的兄弟,最好的領路人。所以,我絕對不放過這次行刺之人,無論他是誰,我都要把他制於死地。」   田大目露凶光,狠聲道:「我已經部下天羅地網,誰也離不開這座城。據我所查,這裡少了一個叫芙蓉的人,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挖出來。」   白雲飛「噌」的一聲,拔出寶劍來,「老田,這裡就交給你了,追查兇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那些官差我可不怎麼信的過。」說完轉身疾步離開。   老田看著白雲飛,直到他消失。   「田爺,夫人叫你過去呢,秦姑娘的精神有些好轉了。」小寇子跑過來,眼睛也紅紅的。說話的時候嘴唇還在顫抖,他是冷無為一手栽培的,沒有冷無為他恐怕早死了。因此冷無為被刺,他都不敢接受事實。   屋子內。其他雜人都已經散去。田大一進屋,就看到三個女子抱頭痛哭。沒有外人的時候,沉悶在心頭的痛苦一下子迸發出來。   「秦姑娘,這到底是誰幹的?」田大不理會她們哭泣,一進來就很直地問道。   秦雯雙眼流著淚,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刺客是個蒙面的人,不過冷大人在昏去之前,提到楊純的名字,依我看楊純是這次行刺的主使者。」   馬娉婷赫然站起來,拔出掛在牆上的劍來,「我要殺了她。」林韻詩急忙抓住她的手,忙道:「這裡有田爺在,他會處理的,你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你肚子裡可有相公的血脈啊。」   馬娉婷一聽,手上的劍慢滿的滑落,看著躺在床上的冷無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他身體動了一下,忙走到床前,卻沒有一絲動靜。   田大坐在凳子上,紅著雙眼,拳頭攥著緊緊的,如按他的性子,肯定是毫不猶豫的衝到楊純那裡去,以牙還牙,但看著整個屋子的人和生死不明的冷少,自己必須得忍。   「冷少被刺,我一定要把消息封鎖起來,否則……」   「不!」秦雯忽然道:「這消息一定要放出去,這樣不但可以安大漢皇帝的心,同樣也可以讓楊純放馬南下。只要大人一醒,那天下可就是大人的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像剛才楚楚可憐的美人,而是雄心萬丈的西楚輔政的公主。   田大一愣,他對政治並不擅長,有些猶豫道:「這……合適嗎?」說著把眼光看向林、馬二女。   馬娉婷不熟悉朝廷裡的事情,自然拿不出主張出來。林韻詩可就不同了,她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朝廷裡的骯髒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一聽秦雯這樣說,馬上就明白了裡面的意思,也對她快速的反應,感到震驚,不由的仔細打量這個一直沒有注意到的女人,絕美的姿色,有著一般人沒有的深沉,氣度上有自己父親的影子,暗道:此女子不簡單,不過相公既然能與她同處一室,應該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對田大道:「你就照這位姑娘說的去做吧,還有,今後有什麼事情你就找她商量吧,既然相公沒有把她當外人,那她就是自己人,我信的過。」   田大略有些驚訝,見林韻詩對第一次見面的女子這麼信任,不由被她的氣度所折服,更對她的眼光所驚異,冷無為無意中曾說過,秦雯的政治眼光不在自己之下,輔國之能更十倍於他,可惜她就因為是個女兒身,否則一定是個頭疼的人物。眼下冷無為一倒,自己這裡缺少主心骨,形勢變的微妙,這也的確需要有人來領路。   對著秦雯施了一禮,然後突然跪下道:「秦姑娘,我將冷少和我們大傢伙的身家性命全都交給你了,你現在就是我們的頭,我們所有的人都聽從你的吩咐,絕不違拗。請秦姑娘看在冷少的面子上,不要推辭。」小寇子也跟著跪下。   秦雯愣在當場,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林韻詩拉著馬娉婷過來,福了福身子,「秦姑娘,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既然冷少能和你獨自相處,說明他已經把你當成自己人了。冷府的事,望你莫要推辭。」   秦雯忙拉起他們,急道:「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們這麼看重。不過,為報相公的知遇之恩,我不再推辭了。希望你們能幫助我,一同度過這次難關。」再也不稱冷無為為大人了,此刻她已經把自己看成是冷無為的女人。躺在床上的冷無為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個女人,也正是這個女人,使他的計劃得以成功。   將軍府裡。   秦雯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萬花樓」的嫌疑犯人全部釋放,並揚言犯人已經抓到,他們是無辜的。   其次就是派人到處散播冷無為被刺殺的消息,將冷無為的病情說的快死了一樣。   第三件,寫信給京城中的岳真,吩咐他見機行事,並把自己的意見也寫了上去。   第四件,知會各位將軍,把局勢穩定下來。   第五件,讓田大派人聯繫「天」字兵團的各位領軍的將軍,將事實告訴他們,以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   秦雯對冷無為的事情知道的非常多,這不但有冷無為告訴她的,還有田大補充的,再加上自己的眼光,很快就知道冷無為心中大計。不過她可不想冷無為那樣被動,坐著等待機會,凡是能動用的力量她都毫不客氣的動用起來,一方面知會冷無為的那些門生和故交上折子刺激朝廷,一方面利用百姓的輿論為冷無為造勢,迫使皇上和朝廷重視冷無為,更將冷無為創造成唯一可以與偽寧抗衡的人物,在老百姓心中的威望陡然提升;再一方面利用白家老店的力量從側面刺激八爺,將八爺買賣火藥的事情洩露出去,逼迫八爺提前行動。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有些舉動在田大看來雖然過激,但確實可以達到目的。田大對秦雯雖然讚賞,但卻感到害怕,他擔心冷無為如果將來真的收了這個女子為妻室,那他肯定會受到她影響,甚至做出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現在,能控制局勢的也只有這個女人。   京城中。   冷無為被刺殺的消息傳來,弄的是朝野震驚。最為尷尬的是明宗皇帝,因為冷無為是自己發放到那裡的,現在他突然被刺殺,他有推不掉的責任。如今,世間輿論都在歌頌冷無為的功績,將冷無為吹噓成戰神一般,這不得不讓他再次考慮對冷無為的處置方式,好在冷無為現在昏迷不醒,傷重的快死去一般,這到也不難處理了。立即下旨恢復冷無為的爵位、品級以及名譽大將軍等官銜,並派人去慰問楊公府。   八王府。   「八哥,咱們不能再等了,現在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消息,將我們購買火藥的事情說了出來。萬一,這事情傳到老四的耳朵裡,咱們恐怕就……」九王文堂面色擔憂道。   堂中,文思依然不緊不慢的捧著茶杯,細細地琢磨,推敲其中的利害。坐在一邊的魏青書按捺不住了,道:「八爺,不能再拖了。現在朝廷裡對皇上多有微詞,尤其是冷無為的那些門生和故交以及『天』字兵團的那些將領們,都在為冷無為喊冤。皇上為了對付此事,把責任推到趙澤身上,將他停職了,現在他身邊沒有什麼人了。要動手就在此時啊。」   文堂也道:「是啊,魏先生說的極是。現在老四被這問題弄的頭疼,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咱們會在這個時候動手。老十那邊已經準備就緒了,就等著八哥你說話了。」   文思瞇著眼睛,冷冷的笑了笑,「不錯,現在的確是個機會。你們可知道我以前在等什麼嗎?」   魏青書和文堂齊問道:「等什麼?」   文思站起來,面朝堂外,道:「我在等冷無為的動作和下場。你們不知道,冷無為是父皇留給四哥的,只要他一日不除,我們就是行刺成功了,也是枉費心機。以前四哥沒有子嗣,行刺後我自然可以龍袍加身,冷無為也奈我不何。可現在有了安親王,所以我就殺了四哥,只要安親王落到冷無為的手裡,皇位還是安親王的。畢竟他手上還握有我大漢『第一精銳』的兵權,以及和大多數朝臣的關係網。不過,現在是此一時彼一時,楊純刺殺他還真是時候,無論他死還是不死,至少他現在已經不能左右局勢了。老九,你聽著,三日後,咱們就動手,那天軍機處是我當值,崔浩巡檢,我設法把安親王處理掉,而你和老十就專門對付我們的四哥。明白了嗎?」   文堂激動道:「八哥,你就瞧好吧。」說著匆忙往外跑去。   魏青書看了九爺身後一眼,忽然道:「八爺,九爺、十爺他們可留不得啊。」   文思閉著雙眼,冷冷一笑,「這是自然,弒君的罪名本王可擔不起啊,你讓咱們的人埋伏好,事成之後……」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魏青書點頭,離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朝變     永元三月十五日,夜。   這將是永載史冊的一夜……   夜黑。   風高。   還沒有退去的寒冷季節,依然佔據著整個巍峨的皇宮。往來的太監宮女們各個抄著手,快速的行走。往來頻繁的只有禁軍的巡邏。   御書房的燈還亮著,從照射的影子上看,裡面的人依然不顧寒冷,勤勉的批閱奏折,不時的還發出咳嗽的聲音。   「皇上,夜深了,將息著吧。」小順子心疼的將備好的丹藥送上,「太醫說了,這金丹不能多吃,否則會中毒的。皇上,您可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明宗皇帝從盒子裡拿出一顆,放入口中,慢慢的吞下,然後端起杯中茶喝了一小口,將丹藥順入腹中。   「唉,每天都有這麼多奏折,還有鼎中書,每一道朕都要親自去批。朕不能失信於民啊。朝中那麼多的大臣,真正能全心為朕辦差的不多啊,現在就連劉本也和朕貌合神離。趙澤雖然忠於朕,可惜他得罪的人太多,冷無為被刺,朝中各大臣都把責任怪到他頭上,朕也保不全他啊。」明宗皇帝想起趙澤的種種好處,不由歎息道。   「砰!」一聲突然的巨響憑空發了出來,震的明宗皇帝手上的硃砂筆都掉在地上。   「誰這麼大的膽子,會挑這個時候放鞭炮不是已經宵禁了嗎?」明宗皇帝勃然大怒。   小順子忙道:「奴才這就去查查怎麼會事?」說完忙小跑了出去。   皇宮內牆邊上。   「九爺,十爺他們那裡已經開始發信號了,咱們開始動手吧。」一身穿黑衣的男子爬在地面上,小聲的說道。身後已然埋伏了好多人手。   文堂看看時辰,又見周圍沒有其他人,道:「好,黑豹,你帶人往御書房那裡去。見人就殺。其他的人隨是往太和殿那裡找玉璽去。」說著立馬當先帶著一部分人往南邊的方向去了。   黑豹對真身邊的一老年人,道:「王公公,就有勞你帶路了。」   旁邊的人赫然就是前宮廷內總管王英,只見他笑道:「你一百二十個心,咱家十歲進宮,就是閉著眼睛我也知道方向。你們跟我來吧。」說完一路小跑往御書房的方向奔去。   「是他!」   小順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英會帶著一群黑衣人在這裡出現。原來小順子追查發生響聲的原因,可一走了老遠,居然沒有發現一個禁軍的蹤影,這不由讓他感覺有些不妙,正走著突然看到一隊人影一晃而過,當他看清出現的為首之人居然是很長時間沒有出面的九爺,立時嚇的呆住了。很快又出現一群人,而為首的正是再也熟悉不過的王英。   「不行,我得趕快去通知皇上,有人要造反了。」小順子剛準備轉身,突然把腳步收住,暗道:不行,王英熟悉宮裡的路,他肯定比我先到,這該如何是好啊。   小順子急的眼睛都紅了,本想大聲叫人,可多年的宮廷經驗使他察覺今天這宮裡的禁軍有些不對勁,發生那麼大的響聲,可到現在居然連一個禁軍的影子都沒有出現。一個害怕的念頭突然湧現他的腦海裡,禁軍也和九爺他們是一夥的,九爺是八爺的心腹,那也就是八爺是這次行動的主使者,今天又是八爺當值,那……   小順子是越想越害怕,眼睛都急綠了,咬著牙齒,突然跪在地上,悲聲道:「皇上,奴才沒用,奴才救不了你了。但奴才就是拼了老命,也絕對不會讓八爺他們得逞。皇上,您就放心吧。」磕了一個響頭,爬起來往西邊的方向而去。   明玉宮內。   文思帶著一批人突然闖了進去,門外的宮女們想攔也攔不住,被文思那些隨從一腳踹到地上。   寢宮門外。   文思整理一下袖子,朗聲道:「娘娘,臣弟來向您請安了。」   屋內沒有任何回聲。   又說了一邊,依然沒有回音。文思暗覺不妙,對手下一揮手,身後的兩個隨從,立即衝上前,一腳把門給踹開。文思急忙進去,一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原來裡面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不好,她們跑掉了。你們給我追,凡是看到有帶小孩子的,全部給我殺掉,一個也不許留。」   文思紅著雙眼,斷然下了追殺令,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再也回不了頭了,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往西宮門外的方向。約有幾十個人抬著轎子,急忙奔走。在一旁的卻是誰也想不到的人,他居然是尤三甲,只見他一副太監打扮,伴著轎子一路小跑。   「尤三甲,你確定今天晚上是八爺他們在造反嗎?」轎子裡的人赫然是明妃。   尤三甲邊跑邊道:「娘娘,我們的人已經傳來消息,今天晚上的確是八爺、九爺、十爺他們在作亂。現在八爺他們正在到處追殺娘娘。小人奉主人之命確保娘娘安全,所以有失禮的地方,還望娘娘原諒。」   明妃神色擔憂,問道:「那皇上呢,我們趕快去救皇上啊?」   「娘娘,來不及了。他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皇上,現在連禁軍統領崔浩都跟隨八爺了,就算我們來得及見皇上,也來不及逃離宮廷。我們能做的只有保全娘娘和安親王,只要你們在,這大漢江山就不可能屬於八爺他們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大將軍的命令到,三軍就聽從娘娘和安親王的,到那時娘娘可以撥亂反正為皇上報仇了。」尤三甲嘴上說著,腳底下卻一點也沒有慢。   「娘娘,是娘娘嗎?」一聲不男不女的聲音帶著喘噓聲傳來。   尤三甲忙停下腳步,尋找蹤影,之間右邊一個總管太監打扮的人跌跌撞撞的跑過來,一見轎子,就「撲通」一聲跪下,「娘娘,奴才給娘娘請罪來了。」來人居然是小順子,只見他滿臉灰土,衣衫不整趴在地上。   明妃忙下轎,拉起小順子,急忙問道:「小順子,皇上呢?」   小順子哭泣道:「奴才不知道,估計現在是凶多吉少了。奴才……」將剛才所見的情況說了一邊,引的明妃是咬牙切齒。   一旁的尤三甲急的直跳,又不好做失禮之事,催道:「娘娘,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小順子忽然想起什麼,將手伸入懷裡,掏出一件用黃布包裹的物件,「娘娘,奴才將傳國玉璽拿來了,安親王只要有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為皇上報仇了。」   明妃看著玉璽,眼睛都瞪大了。最高興的還有站在一邊的尤三甲,在救明妃的同時,也吩咐手下的人去尋找這玉璽,但自知希望渺茫,他對宮裡的事情知道的太少,又如何會知道皇上會把傳國玉璽放在什麼地方呢,小順子突然的出現,徹底將懸著的心放下。   明妃收下玉璽,毅然的坐回轎子裡。尤三甲忙讓人起轎。   「順總管,玉璽不是在太和殿嗎,怎麼會出現在你的手上?」   小順子冷笑道:「太和殿的確有玉璽,而且還是八個。大漢皇帝所掌玉璽總共有九個,統稱為傳國玉璽。其中一個是用來傳位、宣詔的玉璽,這玉璽一直放在皇帝的身邊。其他的則是用於宣戰、媾和、談判、以及邊界劃分等等用途。兩國如果說和,必須得有九枚玉璽所蓋的印記,缺一個都不可能生效。如今八爺要的是傳位玉璽,按往例這玉璽是由掌璽大臣掌管,可到了皇上這裡,就親自掌管了。這傳國玉璽相當的重要,要想為君轄制天下,就必須九印在手。所以九王爺他們生怕那八枚玉璽有什麼意外,就奔太和殿去了。依他想來,這傳位玉璽肯定會在皇上身邊,殺了皇上自然就可以得到,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今天中午皇上在西暖閣批閱國書,把玉璽和國書擱在那裡,打算明天再蓋印。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注定八爺他們肯定會失敗,叛國之人,人人得而誅之。」雙眼之中,透著諷刺的寒意。   西宮門外,御林軍都統宋成早已經帶人在那裡接應,他一得到岳真送來的消息,激動的忙派人將自己手下的御林軍全部秘密召集在西宮門外。負責西宮門的禁軍們根本就不知道宮裡會出大事情,他們只知道上頭下令,今天晚上不許任何人進入宮廷。可哪知道宋成會帶人來,一照面,宋成就提出換防,守門的都尉要找上頭匯報,請他等等。宋成哪容許他匯報,立刻擺出官威,指著他們的鼻子就罵,並說自己一個堂堂的御林軍都統負責皇宮安全,怎麼就不能進宮,罵崔浩圖謀不軌。由於他和崔浩是平級,兩人之間的關係向來是水火不容,禁軍和御林軍對外都屬於禁軍(註:以前我交代宋成是禁軍副都統便是這緣故),但在宮內禁軍的地位就高於御林軍,餉銀也拿的多。   那些人可不敢得罪宋成,尋思上頭不讓人進宮是為了皇城的安全,宋成是御林軍的都統讓他進去應該沒有關係。那都尉尋思一會兒,便讓人開了宮門,可誰知道一打開宮門,宋成身後人馬立即就繳了他們的兵器,堵上他們的嘴,並嚴陣以待。   「喔……」   「呼……」   尤三甲聽見回聲,帶著人手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拱手道:「宋統領,明妃娘娘和安親王無恙。」   宋成忙迎了上去,對著轎子跪下道:「臣護駕來遲,請娘娘恕罪。」   明妃看見跪在地上的宋成和他的人馬,懸著的心徹底塌實了,激動道:「宋將軍,快救皇上,皇上他……」說著再也忍不住了哭了起來。   宋成一聽救皇上,臉上頓時有難色,困難道:「娘娘,臣萬死,臣恐怕……沒有能力救皇上。崔浩已經叛變,臣的兵馬恐怕……」   原來禁軍和御林軍地位相差不大,但在人數上相差的卻很多。御林軍總共加起來,不到五千人。而禁軍則分佈在內皇城和外皇城,總共加起來有兩三萬之多。自從前太子文忍反叛後,德武帝將只有一八千多人的禁軍一下子從各方面調集兵馬增加到二三萬,幾乎是六倍於御林軍,在戰鬥力上,雙方差不多,細細比較起來御林軍還要弱一點。因為這裡面有很多人是從和皇室裡有關係的人抽選上來的,有的是哪個哪個公主的侄子,有的是哪個哪個的兒子,但這些人幾乎只是掛個名字,吃著空額,並不上任,所以御林軍有五千多名額,可實際當差的也只有兩三千人,所以御林軍的名聲並不好聽,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自然大打折扣,一遇到什麼事情總是交由禁軍去做,因此對外兩方平等,對內則有高低之分。   宋成這難言之隱如何能說的出口。小順子是知道其中的蹊蹺的,他在轎子窗簾小聲的向明妃解釋,並道:「娘娘,宋大人能力有限,咱們只有先離開京城才能好計較。」   明妃看著後面的宮殿,想著皇上的遭遇,硬著頭皮,道:「宋大人,就請您帶路吧。」   宋成如釋重負,忙下令開宮門,上前帶路。   城郊外,楊雪兒、蘇雨馨等已經撤離到外面的廟庵堂上,靜靜的等待時局的發展。   平沙鎮。   老將皇甫遠手握八爺寫給他的信函,頗為猶豫,不知道如何是好。此前雖然一直棋盤八爺他們能有所動靜,可真有動靜時他又下不了決心了。   「父帥,八爺已經是第二次派人送信來了。」皇甫遠的獨子皇甫飛雲手握信函走了過來,面色憂慮。   皇甫遠連接都不接,閉著雙眼,十多年過去了,當初的豪邁與雄心已經耗費的差不多了,自從由督鎮北方軍團的征北將軍到現在的從一品大將軍,坐鎮京師,我要書屋以前所追求的位及人臣的心思慢慢的磨滅了。現在陡然的知道八爺叛國要自己出兵護「駕」,這在心思上有點那個,至於什麼樣的感覺,說不好。   「飛雲,你認為爹該怎麼做是好?」皇甫遠瞇著眼睛問著只有二十五歲的獨子,皇甫飛雲可是他的老來子,當他四十多歲的時候,才生下這麼一個唯一的血脈。   皇甫飛雲一臉的傲氣,年輕氣盛,只聽他道:「兒臣不願為虎作倀,更不願意做被人罵的亂臣賊子。父帥,八爺雖然有恩於咱們,但我們不能因為這點恩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搭上。為將者是為國為民,拚死沙場,而不是倒戈相向,為了一點名利就什麼顧不得的。兒臣願做忠臣良將,留名青史,而不願意遺臭萬年。」   皇甫遠忽然睜大了眼睛,這席話讓他感覺好熟悉,不由的讓他想起自己年輕從軍時,也是這份豪氣…… 第三百章 明宗之死     御書房內。   明宗皇帝依然筆不停的批閱奏折,過了一會兒,感覺有點怪怪的,喃喃地道:「小順子這個狗奴才到哪去了,讓他查看一下什麼事情,居然拖了那麼久,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正說著,門突然發出響聲來。   明宗皇帝放下筆,不高興道:「進來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搞的這麼驚天動地的。」   門輕輕的被推開來。   明宗皇帝聽著腳步聲不像一個人,便抬起頭來,臉色大變。   「皇上,奴才王英向您請安了。」王英嘴上說著請安,可身子卻大咧咧的往旁邊的空位上一坐,慢條斯理的整理袖子。旁邊那群黑衣人各個拔劍,露出冰冷的寒光。   明宗皇帝手足無措,強自鎮靜,大聲喝道:「狗奴才,難道你真的想造反不成?」   王英嘿嘿地冷笑,「皇上四爺,都到這功夫上了,你還逞什麼威風啊。沒錯,奴才就是造反了,就是要弒君了,你又能把我怎麼著。」說著雙手把榻上的桌案掀翻在地,上面的折子撒的滿地都是,沾滿硃砂的毛筆跌落在明宗皇帝的龍袍上,血一般的紅亮。   明宗皇帝又氣又怕,手足顫抖,臉上不時的冒著冷汗。   「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啊……」   王英看著明宗皇帝的嘶叫聲,一點都不驚慌,冷笑道:「叫吧,叫吧,皇上,您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一個人來。實話跟你說吧,崔統領也是我們的人。現在皇宮上下也都是我們的人。只要皇上晏駕,那天下就要易主了。哈哈……」   明宗皇帝眼睛瞪的大大的,尋思一會兒,很快就得出結論,慢慢的道:「你的主子,是不是老八?」   「喲,皇上到底是皇上,天下就沒有您不知道的事。既然說出來了,皇上您還是識相點,把玉璽交出來吧?」王英並不否認,翹著腿,玩弄指甲,悠閒的說道。   「你這個狗奴才,老八就算殺了朕他也別想坐上龍位。你們別忘了,朕有子嗣。而且京城兵馬大權在十三弟的手上,九門營的兵馬足足有三萬多,你們變不了天的。」明宗皇帝看清現在的局面,倒怕驚懼拋到了一邊,將天子氣概表露出來,無畏無懼的。   王英給黑豹使了個眼神黑豹立即帶著手下滿屋子搜尋。王英看著明宗皇帝蒼白的臉,卻兀自逞威風,笑道:「皇上,奴才們哪敢忘記,就算奴才們忘記了,奴才們的主子也不敢忘記啊。實話對您說吧,八爺已經去了明玉宮,去見見小主子了。至於十三爺,崔統領已經派人以皇上的名義去請他進宮說話,估計這個時候到了南宮門了。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勞奴才多說了吧。」   明宗本來有點指望的,現在徹底崩潰了,他彷彿看到自己的皇子被八王殺害,又好像看到老十三被人亂刀砍死,臉色頓時變的死灰死灰的。   「朕錯了,朕真的是大錯特錯了。如果冷無為還在京城的話,給老八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朕真的錯了。」事到如此,明宗忽然想起冷無為來,想起有他在時種種好處。   王英聽他提起冷無為,忽然笑了起來,語氣之中有嘲笑的味道,「皇上,事已如此,您也怪不得誰了。奴才跟隨先皇多年,先皇有什麼心思奴才怎能不知。先皇留給皇上保駕之臣,除了劉本和呂賢二位的大人之外,實際上還留給皇上一個人。他不是別人,正是先皇看重的冷無為。先皇高明啊,他把冷無為派出去,不讓他參與皇子們的奪牒之爭,卻把呂賢和劉本推到了前面。呂、劉二人都老了,以後皇上能用的只有冷無為了,也只有冷無為才能幫上皇上。冷無為瞭解先皇先皇也同樣瞭解冷無為,他們君臣知之甚深,先皇知道萬一他晏駕後,皇上皇位如果不穩,能起決定作用的只有冷無為。冷無為沒有參與皇子奪牒,天下百官不會說他什麼,再著他手握大漢兵馬大權,就是有人說什麼也動搖不了根本。可惜呀,先皇的苦心,皇上只看清了一半,知道危急之時懂得起用冷無為,卻忘了越是和平冷無為的重要性越不能低估。皇上與先皇相比,差的實在是太多了。」說到這,王英歎了一口氣,「現在想想也只要聖武皇帝這樣的氣概才能敢用冷無為這樣的人,也能控制住冷無為這樣的人。皇上,要是您知道快晏駕了,還把天下兵馬大權交給一個沒有讀過一天聖賢書人的手裡嗎?如果皇上還是一如既往的任用冷無為,八爺他們也不敢動半個心思。就算得到玉璽和皇位,以冷無為的號召力照樣可以弄的是翻天覆地,可惜的是,冷無為現在是生死未明,就算哪一天他身體好了,也不見的會冒天下之大不韙,起兵反抗登上皇位的八爺了。畢竟,皇上您負了冷無為,冷無為不見得對皇上死心塌地。」   明宗聽完王英的長篇大論,忽然想起諸葛雲臨終交代的話,政事不明問劉本,軍事不明問十三爺和敖丙,權謀之道問冷無為。可惜,這三句話,自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起用趙澤,為集中皇權,疏遠了劉本和文祥,對敖丙沒有施恩爭取,對冷無為是過河拆橋,連續降其官職,使其與己勢如水火,文武百官只成了自己的應聲蟲而已。滿以為天下是惟我獨尊,卻不想今日禍起蕭牆,今後連為自己報仇的人都沒有,嗚呼,悲哉,哀哉!   「王總管,沒有發現玉璽。這該如何是好?」黑豹和他的人幾乎都把御書房翻個個,也沒有找到玉璽的蹤影。   王英皺起眉頭,沉聲道:「皇上,您把玉璽放在何處,如果說出來的話,老奴可以考慮放安親王一條性命。」言下之意,那就是無論如何,你是必死的。   只聽明宗哈哈大笑幾聲,「天作孽,由可為,自作孽不可活。朕既然逢難於此,自知天命使然。朕陷如今局面,悔之晚矣。」跟著長歎一聲,緩緩說道:「朕自登基以來,日夜勤勉,怕辜負先皇委託之望。推新政,查污吏,革弊端,使國勢日盛。朕自負不輸於先皇以及列祖列宗之德政。但本性使然,常險己於擔憂畏懼之中,不敢輕易信人,終成今日之局面。朕思來有三錯,不該自絕於百官跟前,失信百官;不該只用親朕之人,而廢公臣;不該急功近利,養虎為患啊……」說完一席話後,突然拿起手邊的丹藥盒子,抓起一把放入口中,硬是嚥了下去。   「皇上!」王英被突然發生的變故驚呆了,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太遲了。   沒過多久,明宗臉色發青七孔開始流血,緊跟著抽動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到死也沒有在這些人跟前發出一聲淒厲的喊聲。   王英看著睡榻上的明宗,喃喃地道:「四爺,皇上,你不愧是先皇指定的繼承人,可惜,你錯的太多了,不應該留八爺他們在這世界上。或許老奴也不應該活在這世上。」   黑豹上前,在明宗脖子上探了探,然後對著王英搖了搖頭。   王英看著屋子裡一片狼藉,咳嗽一聲,道:「玉璽既然不在這裡,自然就在別處。依我看應該是在東暖閣或者是西暖閣那裡。你們隨我來吧。」說完不再看明宗一眼,帶著人走了出去。   可憐大漢一代君王卻落的自吞金丹,死於非命的下場。   寒風吹過,屋子裡的燭光,滅了。   縱觀明宗一生,有開疆擴土之功,在先聖武皇帝留下的遺願中,他矢志不移的執行,使新政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同時在整頓吏治上比先皇的功績還要卓著,但也有偏頗的地方,由於他性格偏狹,不太信任臣子,凡是都親力親為,有時只聽一面之詞,鑄成不少的錯失,在整頓吏治上,手段激烈,有些冤枉之人也抱著寧可殺錯也絕不放過的宗旨,失去官員的信任,在京城設鼎一事當中,搞的百官人人自危,朝堂之上再無一人敢說話。與他國結盟,虎頭蛇尾,使得大漢威信下降。總而言之,功還是大於過的。   明宗自德武十三年即位,立年號為永元,駕崩時,年僅四十八歲,在位不足六年。史稱孝聖賢明宗威武德仁章皇帝。後世人稱之為明宗皇帝。(註:小說一開始就用明宗皇帝,是為了在稱謂上統一。就好比說李世民為唐太宗一樣。只為了統一稱謂,希望大家能明白。凡是有『宗』的都是後人追封的。)   王英等人出了御書房後,沒有走幾步,王英忽然停下腳步,捂著肚子,蹲了下來。他身邊的的黑豹見狀,忙道:「王總管,你怎麼了?」   王英的樣子顯然疼的厲害,道:「哎喲,大概是吃壞了東西了,東暖閣就在前面,你們先去,咱家隨後就到。」說著急忙轉著要去找馬桶。   黑豹見他這樣也不好強留只放任他去了,隨後帶著自己的人往王英所指導的方向而去。就在他們走後沒多久,王英面帶冷笑,從樹林子裡走了出來。   從這裡往東暖閣的方向,要經過一片小塊竹林和花圃,黑豹等人挎著刀劍一路小跑。   「噓」,一聲劃破空氣的聲音一閃而過。這聲音像是一種信號聲,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應該是響箭。   黑豹聽到聲音,忙把步子緩了下來,聽著聲音應該發箭之人離自己不遠。   「啊!」一聲淒厲的叫聲,從黑豹的背後傳來。黑豹往後一看,只見自己的幾個手下胸膛上插上了箭,立時斃命。當場驚呆了。   「大膽刺客,居然敢謀害皇上,來人啊,給我立即斬殺!」   一隊禁軍突然從林子裡出現,為首的一都統發出號令,手下人二話不說,張弓就射,很快黑豹身邊就沒剩下幾個人了。   「大哥,他們這是要殺人滅口,我們上當了。」一黑衣人叫道。   黑豹邊用劍擋,邊往後退,看著自己身邊的弟兄一個個的倒下,眼睛都變紅了。   「大哥,快走,我們掩護你。記得要為我們報仇啊。」最後剩下的三個人突然搶到黑豹身前,站成一排,用身體擋住射過來的箭。   「小毛,阿狗,孟仔……」黑豹看著他們的背後已經被箭穿透,知道難以救活,牙齒一咬,急速的向後方逃去。   「都統,跑了一個怎麼辦?」一校尉道。   只見那都統看了看黑豹消失的身影,道:「你帶人去追,其他人都給我補上幾刀,要讓他們死透。」   命令一下,幾十名禁軍拿起刀對著地上的屍體一陣猛砍。其他人迅速向前方追去。   南宮門外。   義親王文祥口吐鮮血,身上全是刀痕,對著前面的人冷笑,「老十,想不到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一照面就是這麼大的大禮,真是長進了。喔……」又是一口鮮血。在他的身邊赫然留下眾多黑衣人的屍體。   文諤臉上帶著殘酷的笑容,冷笑道:「老十三,我們的幾個皇子中,就數你武藝最高,卻沒有想到,你會死在我的刀下,真是誰也想不到啊。」   原來文祥在府裡接到一禁軍來報,說皇上要召見他,商談事宜。已經好久沒有面君的文祥正想趁此機會在諫,也就沒有想那麼多,坐上轎子就往宮裡趕。剛到南宮門,還沒有來得及下轎,突然飛來許多飛鏢。饒是文祥武藝了得,從轎子裡跌逃出來,腿上中了一鏢,而和他一起來的隨從全部死於非命。   一出轎子,就看到一把大刀向自己砍來,文祥本能的反應,躲過這一刀,緊接著將刺殺他的最近黑衣殺手撂倒,並奪下兵器。說時遲那時快,那把大刀又向他劈來,文祥反手一擱,手中的刀向持大刀的人砍去,可當他看清楚持刀人居然是文諤時,頓時愣住了,刀沒有砍下去。文諤見狀忙來個驢打滾,逃過一劫。而那些黑衣刺客在文祥發愣的短暫時機,連下痛手。文祥躲了前幾刀躲不了後面的幾刀,好漢架不住人多,不到一會兒身上中了好多刀。就在文祥最虛弱的時候,文諤的大刀又劈了過來。   饒是文祥反應快,讓了一下,但身上的傷勢太重,速度慢了半拍,胸膛之上正好擦上了文諤的大刀,血如湧柱。 第三百零一章 大漢危機(一)     南宮門外。   義親王文祥身中多刀,依然十分硬氣的站直了身子,虎目瞪著文諤,其威武之氣概,就連身旁要殺他的黑衣刺客也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   文諤手握大刀,看著文祥,心下突然有些不忍,但如果現在放過他,那後果是很嚴重的,京城防衛都是由文祥掌控的,他不死,這京城就很難掌控,當下硬了硬心腸,對著身邊的人揮了揮手。   數到寒光向文祥的方向射去。   已經身負重傷的文祥沒有絲毫的力氣去躲避飛來的飛鏢,一剎那間,整個身體彷彿就是一個靶子一樣,插滿了刀。   可是,他還站著,站的直直的,面帶冷笑,雙目射出凜人的寒光,「老十,我文祥雖死於你手上,但又不知道你會死在誰的手上。八哥想當皇帝,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而你,也一定會被八哥所殺,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信不信?」   文諤一愣,但很快冷笑道:「老十三你還這麼多話,在我們這麼多兄弟中,你是最俠氣的可惜你跟錯了人,就不怪兄弟我的。」   走上前去,刀起……   「撲通」一聲,文祥偉岸的身軀直直地倒了下去,倒死也沒有說一句求饒的話,眼睛瞪的大大,似乎對塵世間還留有眷戀。   在他倒下的剎那間,文祥說了最後一句話,「皇上,臣弟保不了你了,臣弟去了……」年僅三十八歲。   文諤擦了擦手中的刀,站在文祥的屍體旁邊,搖頭歎道:「你我雖然是手足兄弟,可惜各為其主,你也怪我不得……」   「啊!」   正歎息的文諤忽然感覺胸口處產生劇痛,猛的叫出聲來,彷彿不敢相信似的,盯著透過胸膛沾著自己鮮血的劍,雙目盯著背後刺向自己的人,那人穿著一身青衣,赫然是八爺身邊派來的親隨。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對不起,十爺,八爺有話,弒君和殺十三爺之事和他無關。是你和九爺為洩私憤所為。十爺,你安息吧。」青衣人臉上掛著冷酷的笑容,猛的拔出長劍。   文諤吃痛,雙膝一軟,正好跪在文祥身邊,血一大片一大片的流了出來。   「哈哈……,八哥,我的八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老十三,幸虧你死了,否則恐怕你都要笑醒了。我文諤現在向你下跪了,一切都讓你說著了,哈哈……」身子漸漸的發軟,歪歪的倒了下去。   周圍黑衣此刻被突然發生的變故給嚇傻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當看到文諤斷氣了,才叫了起來,紛紛拔出兵刃向青衣人砍去。   哪知道青衣人早就往宮門方向跑去。待那些黑衣刺客靠近之時,突然從門裡面湧出大批禁軍,為首之人叫道:「有刺客,他們殺害了義親王,給我滅了他們。」   一瞬間的功夫,當黑衣此刻察覺自己中計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那些禁軍先是放箭後是大批人圍攻,不到一會兒南宮門外,到處留下黑衣刺客的屍體。當收拾的差不多時,這些禁軍還用刀劍再次重新刺一邊,確定沒有活口為止。   太和殿內。   「九爺,八枚傳國玉璽都在這裡。」文堂一手下捧著玉璽高興的邀功道。   文堂摸了摸上面的玉璽,笑了笑,用黃布蓋好,道:「你們再四處搜搜,遇到可疑的人,全部給我宰了,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   手下人一個個的往外走去,殿內只剩下文堂一個人。他盯著放在盤子上的玉璽,又看了看太和殿上的龍椅,自言自語道:「我要是能坐上一坐,死也心甘了。」   左右看看見沒有什麼人,整理衣冠,邁著大步朝上面走去。當屁股與龍椅一接觸之時,這感覺突然變的很不一樣,俯視下面,君臨天下之氣概從心中滾滾而來。   「諸位愛卿平身!」   四周空無一人,文堂笑著看著下面,彷彿下面真的有各位大臣一般。   「九爺,您在幹什麼呢?」   文堂一聽聲音,忙跳了起來,尋找聲音的出處,只見魏青書帶著兩個青衣人,正笑著看著他。文堂臉上略顯尷尬,但很快就恢復正常,笑著從上面走下來。   「魏先生,是你啊,我還當是誰呢。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啊?」   魏青書臉上掛著微笑,道:「九爺放心便是,一切都很順利。京城防務我們已經以八爺軍機大臣的名義接管了,不服之人也一一除去。明日只說他們是被反賊九王和十王殺害就是了。要說現在,呵呵,就差九爺您的人頭了。」   「你說什麼!」文堂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青書呵呵笑了笑,看著文堂,「怎麼,九爺您向來聰明,這個時候怎麼就糊塗了。弒君奪位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事情必須找人來扛啊。既然兩位王爺對主子這麼忠心,那乾脆好事做到底吧。」   文堂搖著頭,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往後退了幾步,「八哥不會這麼對我的,我們是從小到大的兄弟啊!」   魏青書冷笑道:「九爺,主子也捨不得你們啊。不過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主子的皇位是殺兄殺弟得來的,這天下人會服嗎,後世之人又會怎麼說。為主子和大漢江山想,只有你們把事情攬下來,後面的事情才好辦。得罪了,九爺。」   一揮手,身邊兩位青衣人快速上前,一人拽住文堂的兩支胳膊,另一人拿著一把刀捂著文堂的嘴往他心窩上紮了下去,然後又迅速的拔出,再刺了下去。如此反覆,直到文堂的身軀不再扭動。   魏青書從懷裡掏出手絹,捂著嘴,像是可憐被殺的寵物一樣,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然後朝放玉璽的桌案上走去,看著這八枚象徵無上權力的玉璽,整個身體的血開始沸騰了。   「相爺,您交給我的使命我快要完成了,只要明天宣佈皇上的死訊和九、十二位王爺的罪名,八爺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即位了,誰也阻擋不了我們的計劃。相爺,您在天之靈就請瞧好吧。」   明玉宮外。   文思皺著眉頭,聽到派出去的人回報,明妃和安親王逃出宮去了,暗覺不妙。不多時,王英匆匆跑來,道:「八爺,崔浩派奴才轉告,太后要見您。要您盡快把事情處理妥當,天快亮了,恐怕就不好辦了。」   文思心裡焦躁,「傳位玉璽找到了沒有?」   王英搖了搖頭,愁道:「看樣子,應該是明妃他們把玉璽帶出宮去了。奴才以為他們像是知道咱們的計劃一般,碰巧在咱們發難的時候,就逃離出宮,這有點不大對勁啊。而且從禁軍方面的人來說,宋成帶著御林軍早在那裡接應了。」   文思本覺的蹊蹺,此時聽他這麼一提,更覺的奇怪,但想了一會兒,搖搖頭,道:「不對,明妃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否則她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老四就這樣被我殺掉,她可是老四最寵愛的女人。知道消息的應該是另有其人。」雙眼瞇著,突然盯上身邊護衛的佩刀。   「把刀給我。」   「八爺,您要幹什麼?」那護衛嚇壞了。   「我讓你把刀給我,你聽不見啊?」   那護衛嚇的忙跪了下來,「八爺,奴才對您忠心耿耿,要是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希望主子明示,就是要奴才死,有要讓奴才知道為什麼啊?」   「嗤」的一聲,文思把出那護衛身上的佩刀,然後咬緊牙關,往胳膊上和腿上狠狠的割了一刀,然後將刀拋下。   「主子,您這是幹什麼啊?」王英情急道。   文思臉色蒼白,從衣服上撕開一塊布將傷口包好,對王英交代道:「你讓崔浩把後事處理的乾淨利索點,我這就去見太后。」說完在兩個護衛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往慈寧宮的方向走去。   在這次計劃中,禁軍從一開始就將主要的宮殿給隔離開來,不許任何人隨意走動,因此整個皇宮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有御書房和太和殿以及明玉宮和幾處宮門弄起騷亂外,其他的都很安靜。而在這幾處的太監宮女沒有一個例外能留下活口。   慈寧宮。   當太后看著八王爺一身鮮血在護衛的扶持下過來時,驚得將正敲木魚的木錘掉在了地上。   「老八,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啊?」   文思跪在地上,痛哭道:「母后,兒臣,無能愧對列祖列宗。皇上他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皇上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呀。」太后急的走過去,看著文思身上的衣服,彷彿明白了一切,忽然道:「宮裡……宮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說這話後,整個人想使完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彷彿隨時就要倒下。   文思臉朝地面,頭磕在地面,哭泣道:「母后,九弟和十弟帶著一群黑衣人突然從宮裡出現。他們直奔御書房去,兒臣在御花園內遇到刺客,所幸祖宗庇佑,危急之時,崔浩帶人趕來,救了兒臣一命。至於皇上,恐怕……」   太后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晃,看著就要倒下。文思急忙扶住,這一動正好扯動傷口,疼的直咧嘴。幾個宮女嬤嬤忙上前將太后從文思手上接下,扶著將太后安置好放到床上。   過了好一會兒,太后悠悠地醒了過來,「老九、老十,他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文思在旁答道:「由於事起突然,兒臣也不知道原因。不過此前皇上曾處理不少老九和老十的門人故交的案子,都判了重刑。或許他們兩人以為皇上會對付他們,所以才出此下策,先下手為強。」   太后看了文思一眼,憤怒之色一閃而沒,長長地歎息道:「老八,這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哦,對了,明妃呢,她和安親王怎麼樣了?」   「母后,她們下落現在還不可知,待兒臣查尋後,再來回報。兒臣先行告退。」文思強抑制自己喜悅之色,慢慢的向後退去,有了太后的口諭,這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待文思離開後,一嬤嬤端著藥碗走到床邊,「太后,您該吃藥了……」   「噹啷」一聲,太后將藥碗掀翻在地,氣著流淚道:「皇上都沒了,我還吃什麼藥啊!都給哀家滾出去。」   那些奴婢宮女嬤嬤們忙退了下去。   「好你個老八,你真夠狠的你!」太后咬牙切齒的從口裡吐出這句話來。她不是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她不再仔細詢問,也沒有必要再問。如今八王能這麼做,肯定已經控制的皇宮甚至是京城,如果現在和他翻臉,以後想翻盤的機會也沒有,倒不如先安其心,再圖後計。   文思出了慈寧宮外,崔浩等人都已經在外面等候了。當文思將太后的口諭說了一遍後,崔浩等人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八爺,宮內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京城的防務有一半在我們手裡,還有一半是在陳將軍的手裡,他是十三爺的人,點明沒有十三爺的手諭他是不會將手上的防務丟下的。現在我的人正和他交涉,這傢伙頑固的很。不是一言兩語他就能聽的。」崔浩為難道。   文思冷笑一聲,「你是說陳林吧,聽說他是個孝子,你讓人送一封信過去,不由得他不聽。還有朝中各大臣的府邸都給我監視好,不要出什麼婁子。」   「八爺儘管放心,我已經佈置好人了。不過,據來人報告,明妃他們已經出了京城,去的方向是平沙鎮。估計他們是去調兵去了。八爺您看,這……」   文思冷笑道:「皇甫遠那裡有近二十萬大軍,沒有虎符帥印誰也不敢輕易調兵就算有玉璽在手也是沒有用的,否則按謀反論處。至於常武的十萬『天』字軍團,他一向以冷無為馬首是瞻,沒有冷無為的命令他是不可能動兵的。就算他敢動,皇甫遠的兵馬正好圍著他們,左右夾擊。現在就看皇甫遠什麼態度了,你馬上派人再替本王送一封信過去。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該結束了。」   崔浩臉上帶著喜悅之色,「末將遵旨。」彷彿文思已經登上龍位一般。 第三百零二章 大漢危機(二)     京城的郊外,往平沙鎮的方向。明妃在御林軍的護送下緩緩前進。尤三甲陪同在側,不時派人出去打探前方和後方的動靜以防不測。   「明妃娘娘,咱們只要安全抵達平沙鎮,到了常武將軍那裡,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您放心好了。」   聽了尤三甲安慰的話,明妃的神情卻絲毫輕鬆不起來。「我們要到常武那裡,必須經過皇甫遠的防地,如果他要是阻攔的話,我們的處境你想過沒有?」   尤三甲呵呵笑道:「明妃放心便是,按八爺和皇甫遠的交情,這平沙鎮的軍隊早就應該圍到京城了,可現在卻不見一兵一卒,皇甫遠的心思可以猜出一二了。侯爺對皇甫遠曾做過評價,如果在十年前,沒有皇甫遠不敢做的事情,可十年後的現在則已經沒有當初的虎威。而且所掌控兵馬又被換了血,底氣已經沒有當初那麼足了,現在能保留如今的地位到死,恐怕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身旁的宋成也接道:「娘娘,皇甫遠是個老狐狸,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如今態勢不明,他是不敢貿然下注的,現在咱們就是堂而皇之地從他跟前走過,他也要畢恭畢敬的送咱們。」   說話間就來到平沙鎮,在過平沙河時,遇到一隊巡邏的部隊,他們得知來人是御林軍執行公幹時,忙讓開道路。怎麼說御林軍也是皇宮裡的軍隊,是皇上身邊的,得罪不起。   常武所駐紮的地方介於皇甫遠所駐紮兵營的東西之間,要想進入「天」字兵團,首先就要跨過東邊的十萬駐軍。這麼多人的行動,不可能不驚動皇甫遠。   主帥大營。   聽到衛兵來報,皇甫遠揮手讓他下去,自己一個人盯著地圖陷入沉思。不久,皇甫飛雲得知消息急忙跑來。   「父帥,聽說明妃帶著安親王到了咱們的防區,看樣子京城已經亂了。父帥何不勤王呢?」   「勤王?哼,皇上現在是活著還是死了,咱們是一點都不知道。如果皇上駕崩了,還勤什麼王,按各位大臣的臣意,能登上皇位的也只有八爺。只要八爺能把現在的爛攤子收拾乾淨了,登上大寶只是時間問題。」皇甫遠冷笑著,對勤王的打算是一點都沒有。   皇甫飛雲靈機一動,激動道:「父帥,現在京城這麼亂,父帥站在八爺那裡,八爺就能登上皇位,如果父帥能支持安親王,那安親王就能登上皇位。父帥,八爺勢力大,多您一個不多,少您一個不少,父帥只要不聞不動,那就是幫了他的大忙了,但是安親王就不一樣,如果現在父帥能挺身而出,保幼主登基,那將來天下可就是以父帥的命令是從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皇甫遠呵呵笑了起來,站起來走到皇甫飛雲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讚道:「不錯,不錯,是長大了,看問題也會多看幾面了。你說的,我都想過,但是問題沒有那麼簡單。御林軍宋成素來與冷無為交好,此次能全力救明妃與安親王,那必然是受了冷無為的指示。誰都知道『天』字軍團是冷無為一手建立起來的,是屬於冷無為的軍隊。裡面那些將領對冷無為那是死心踏地,就是皇上想動,也動不了,派任何一個人進去,下面的將士都不聽其號令。這擺在任何一支軍隊裡是不可以想像的,可那是『天』字軍團,大漢朝第一精銳,立過赫赫戰功,連名號都是由先皇親封的,他們有的是本錢,有這份資格和朝廷叫板。明妃哪也不去,出了京城就直接往常武那裡去了,你就不感到奇怪嗎?就算我肯力挺安親王,那將來論功行賞,出面掌權的還是冷無為。我拼了命得到的也只是為他人作嫁衣罷了。」   皇甫飛雲聽著似乎明白其中的意思,問道:「那父帥如何打算呢?」   皇甫遠坐回位置上,盯著平沙鎮的佈防圖,道:「既然左右都佔不了什麼大的便宜,那我又何必自討苦吃。這場賭博,我哪個也不下注。除非開了盤,見了底,那才萬無一失。飛雲,你下去傳令,明妃他們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不要攔,就當作沒有看到他們一樣。反止他們就算進了常武那裡,我二十萬對他們十萬也是足足有餘。更何況他們的戰馬離他們駐防區還有一段距離,在短時間內很難集合成陣隊。我要做的就是等,誰給的多,咱們就幫誰。」   皇甫飛雲拱手,笑道:「父帥英明,孩兒這就去傳令。」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八爺派來的信使到了,皇甫遠畢恭畢敬地接過,派人好生照看,就急忙打開信封,上面只寫了八個字,「大事已成,封賞由汝。」雖然是短短的幾個字,皇甫遠卻感覺自己的心似乎已經不再屬於自己的了,跳動得快要蹦出來一樣。他明白,現在只要對那信使一開口,那八爺是肯定會答應自己的任何要求,「封賞由汝」這具有多麼大的誘惑力啊。   「來人啊,傳令下去,命左右兩營向中間靠攏,其間不許任何人接近『天』字軍團所駐紮的地方,違令者格殺勿論。」   傳令官下去後,皇甫遠迫不及待地將那信使叫來,略含蓄的表達自己對朝廷政事的關心,以及對八爺的忠誠,並表示如果能入軍機,一定盡心為國效力,為八爺效忠。那信使神情大悅,表示一定把他的話帶給八爺。   「天」字軍團駐防之地,常武望眼欲穿,看到一隊人馬向自己這裡接近,其中還有轎子,便知道明妃娘娘他們到了,忙號令一隊人馬急忙趕了過去。   「末將常武參見明妃娘娘和安親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後面的軍隊齊聲呼道:「千歲、千歲、千千歲……」   明妃哪曾見過萬人呼喊的陣勢,立時心情激動不已,將剛剛從危難之中逃亡的事情忘的是一乾二淨,走出轎子,抬手道:「各位將士們,平身!」   「謝娘娘……」   「唰」的一聲,眾將士乾淨利落的站了起來,一臉的肅穆。   雖然是夜晚,明妃看不清各個將士的臉面,但從感覺上明顯地感到和宮裡的侍衛有很大的不同,這些將士身上有一股殺氣。是一種隨時衝鋒陷陣的殺氣,有了這樣的軍隊守衛在身邊,安心了很多。   軍中高級將領以及明妃、宋成、尤三甲等人集中在主將營裡。   「常將軍,你對眼下的情形有何見解?皇上危在旦夕,能否速速發兵救援呢?你手上有十萬我大漢第一精銳,京城裡的護衛軍和禁軍都不是你的對手,快發兵吧!」   常武忽然跪了下來,「娘娘,並非末將等不忠於皇上,只是皇上有聖旨在此,凡無聖旨從軍中出一兵一卒者,按謀反論處。如今末將沒有接到聖旨是不能發兵的,否則還沒有離開駐防之地,就遭來東西兩營兵馬的夾擊,望娘娘見諒。」   身後的各位將領也齊身跪下,「請娘娘見諒……」   明妃現在是苦笑,笑的很苦,心道:皇上啊皇上,您當初下了這道聖旨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作繭自縛,自食苦果啊,臣妾幫不了您了,皇上!   原來當初冷無為被調到西疆後,明宗皇帝生怕駐防京城最近的常武部會心有不軌,便下了道聖旨,點明只遵旨意不遵將令,沒有聖旨任何人都不可以在這裡調動一兵一卒。此外,生怕東西兩營架不住常武所部,並下旨將飼養馬匹的水草地離大軍遠遠的,有專人負責。沒有馬匹的「天」字軍團,就算戰鬥力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發揮騎兵的戰鬥力,只相當於普通的步兵。反之,東西兩營騎兵編製完好,駐紮的地方是居高臨下,佔據地理優勢,擺明了是不放心常武所部。   明宗皇帝如此作為,自然就得不到「天」字軍團的愛戴,所以這裡的人對救駕一事並不敏感,況且這裡的人又不是傻瓜,在冷無為的每道指示傳達後,就隱約感到將來恐怕要出什麼事情,而且還是針對皇宮裡面的人。果不其然,明妃的到來證實了這一點,也同時讓他們相信只有跟著冷無為走,才不會出錯。救駕勤王一事,大將軍並沒有指示,自然也就犯不著去傷神,何況東西兩營的兵馬也讓他們動彈不得。   「報……,報告將軍,東西兩營正在向我方靠攏,請將軍下達命令!」前方偵察都尉報道。   「什麼,皇甫遠聽從八爺指揮了,這可怎麼辦?」各位將領都有些不知所措。   常武見狀,咳嗽了一聲,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慌什麼嘛,敵強我弱的態勢,咱們又不是沒有遇到過。再說了,明妃娘娘在此,他們也不敢怎麼樣。   其中一將領出列道:「將軍,雖然咱們以前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那是針對敵軍,大家可以玩命地和他們干一仗,可現在是自己人向我們進攻,而且我們身邊連一匹馬也沒有,就是突圍也沒有本錢,而且這仗一開打,手下的將士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和敵人拚命,士氣反而會很低落,將軍請明斷!」   常武又如何不知道眼下情況的艱難,歎道:「要是戰馬都在就好了,量他們也不敢碰咱們。可現在……唉!」   明妃是個聰明人,雖然不懂軍事,但也聽的出來,真要開打的話,十有八九是輸定的,索性反激道:「各位將軍,『天』字兵團號稱我大漢第一精銳,每個人都是以一當十的,怎麼遇到了戰鬥力不怎麼強的軍隊,你們就蔫了,不行了?」   一個長的瘦瘦的參將出列道:「娘娘,如果咱們有戰馬在手,就是三十萬、四十萬,以我軍的衝刺和佈陣戰術,對付皇甫遠也一樣可以取得勝利,最不濟也能打個平手。可皇上將咱們的戰馬全部弄走,騎兵的攻擊力殺傷力和戰術方面都發揮不出來。要知道步兵遇到騎兵等待的就是被屠殺。如今我大漢第一精銳,只是穿著騎兵戰甲拿騎兵武器的步軍,打不能打,沖不能沖,逃又不能逃,無論是哪個方面,咱們都十分的吃虧,這也是當初皇上……」   「馬將軍,你說的太多了!」曲副將突然打斷馬參將的話頭,如果再讓他這麼激動委屈地說下去,只不定把不該說的也說出來,到時候不知道要連累多少人。   明妃聽出來了,馬參將後面要說的便是「這也是當初皇上針對我們的戰略方針,盡可能的減小威脅。」   軍帳裡一片死氣沉沉的,每個人都低下頭,苦思良策。   「各位這是怎麼了,不就是遭到東西兩營的夾擊嗎,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難道咱們外面就沒有人了嗎?」尤三甲突然冷笑道。   常武反應比較快,「尤兄,你的意思是……」   尤三甲笑道:「當初主子不就是怕這樣的情況發生,特派了樊將軍領十萬大軍駐紮在魏崗嗎,本來是為了防止峽谷關有什麼不測,二來就是保衛京畿。現在算算日子,也應該得到消息了,再過三五天的時間,東北齊海將軍他們也要得到消息,只要咱們在他們到來之前,能保護好明妃娘娘和安親王,這天就塌不下來。況且以皇甫遠現在的膽略,還不敢做同室操戈的事情,只要他敢動一兵一卒,天下人也就容不下他,就算將來八爺真的登位也不可能讓他活下來。這其中的利害,皇甫遠不會不知道。以我所見,他現在派東西兩營靠近,目的只是圍住咱們,不讓咱們傳遞消息,他要就是八爺登位,位置坐穩。可惜的是,他是不可能如願以償的。」說著詭秘地笑了起來。   其他人一聽,魏崗的軍隊會動,東北方向的軍隊也會動,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誰都明白,只要齊海他們能趕到,這皇甫遠這點兵力根本就算不了什麼,活捉也能把他們給捉到。這樣一來,連己這邊的兵力可就達到近四十萬,東北二十萬,魏崗十萬,其中「天」字軍團就有二十萬。   明妃聽他這麼一說,心裡也安慰了好多。而這時,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安親王突然哭了起來,哭的聲音很大。   明妃忙捧著安撫,可惜安親王就是哭個不停,他剛斷奶不久,還不怎麼適應。軍帳裡的人都是些粗人,看到安親王哭鬧,準是餓了,可軍營裡哪有什麼好的東西招待這個未來的皇帝,一時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尤三甲來的時候,被細心的蘇雨馨囑咐過,帶了些燕窩蓮子人參鹿茸等等在側,忙讓火頭軍下去煮了。明妃看到尤三甲這麼細心連這點都想到,對冷無為是信心十足,也暗自憧憬未來的生活,自己離權力中心彷彿越來越近。   (PS:各位讀者,這幾天實在是不好意思,不能及時更新。其實我也很無奈,這幾天太熱了,都達到了37度。一來我這裡沒有空調,實在無法靜下心來寫作,二來這幾天加班上課培訓,沒有時間寫。為了不有損本書的質量,故停筆幾天。以後這幾天恐怕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過大家放心,一天一章雖然很難保持,但兩天一章還是能保證的。希望大家原諒,對本書有意見不同的,可以留言相告。謝謝!) 第三百零三章 大漢危機(三)     次日,清晨。   按慣例,眾王公大臣入宮面聖。然而當各位大臣們剛剛步入宮廷時,一隊禁軍小跑著過來,在宮門兩旁站好,一臉的肅然。   諸位臣公對這情形,心中暗暗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當下誰也不再交頭接耳,規規矩矩的分成兩隊緩緩走了進去。當還沒有過前宮太和殿時,就傳來一陣哭泣的聲音。   「皇上,皇上啊……」   當各位大臣們看清發出哭泣之聲的來人時,都為之一震,居然是八王爺。所有的人都在太和殿的跟前停住了腳步,同時看向八王爺。   文思拿著手絹,帽子上紮著條白布,由於皇上駕崩之事還沒有傳出去,不適宜發喪,所以只紮了條白布條,其他人則有的戴有的不戴。   敖丙走上前,施了一禮,問道:「王爺,你這頭上……所為何事啊?」   文思哭了一會兒,突然跪倒在地,嚎道:「皇上駕崩了……」   「什麼?」諸位大臣被突來的噩耗驚呆了。   半炷香過後,在御書房外,眾位大臣們跪在門前號哭。由於明宗皇帝是死在御書房,所以屍體倒也不適宜搬動,暫時停留在那裡。   「王爺,皇上他……他怎麼可能,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突然……」劉本傷心過後,提出懷疑。   文思歎息道:「皇上不是染了什麼重病,而是被人謀害的,就連本王也差點死在刺客們的手上,好在祖宗神靈庇佑,本王才逃過一劫。只不過,明妃娘娘和安親王到現在不知所蹤。太后她老人家已經把皇上的後事處理全權托付於本王,本王希望諸位臣公,在國家危難之際能夠幫本王一把,不要讓那些對我大漢有不軌之心的人得逞。」   「王爺所言甚是。」部分臣公附和。   東方白站出來,問道:「請問王爺,能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兇手,是何人?」他這個問題正好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全部的人將目光一起聚焦在文思的身上。   文思咳嗽一聲,然後仰天長歎,「此乃我皇室不幸,我大漢不幸。禍起蕭牆,犯如此滔天大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九王爺和十王爺。他們對皇上素來有芥蒂,皇上登位以來,他們是深居簡出,卻不知他們是早有圖謀,在皇宮內早就挖好了秘道。昨天夜裡,他們放火藥發出劇烈的爆炸聲音,吸引禁軍過去,使得皇上身邊連保護的人都沒有,而他們就趁這個時候對付皇上。皇上死得冤啊……」   話一說完,下面的人又再一次哭泣。   東方白一聽是九王爺和十王爺所為,眼睛立刻瞪的大大的,盯著文思,正準備踏上前去質問時,卻不料陳嘉成跪著,拉住他的腳,對他搖了搖頭。   其實就在文思說出九爺和十爺時,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但奇怪的是誰也不說話。就連劉本也禁聲了,重新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文思看著各位臣公什麼也不說,他們正在艱難地接受皇上駕崩的事實。於是對身邊的一文官使了一個眼色,此人是四品御史,名叫戴春明,出自蕭貴中的門下,一向與八王爺府上的關係十分密切,死心塌地的跟隨著文思。   戴春明一見八爺的神色,便瞭然於胸,於是站起來,道:「各位大人,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今皇上突然晏駕,沒有指定繼承皇位人選,我提議由八王爺繼承皇位……」   「住口!」東方白豁然站了起來,指著戴春明道:「你這個奸佞小人,皇上剛駕崩沒多久,你居然要另立新主,你存的是什麼心思?況且選舉八爺為皇上,八爺是昨天軍機值班大臣,皇上遇害他難逃干係。就算沒有關係,他也有護駕不周之罪,又怎麼能繼承皇位呢?」   當東方白豪氣干雲的說完那番話後,直視著文思,毫不退讓。戴春明被他的一番斥責,氣的臉都綠了,嘴唇顫抖,道:「你說什麼,我是奸佞小人,你又是什麼,我只是就事論事,皇上晏駕自然要立新君,八王爺素有賢名,立他為君又有何不對!」   東方白冷笑道:「掩耳盜鈴之事,瞞得了別人恐怕瞞不了自己吧。九王爺和十王爺為什麼要謀害皇上,謀害皇上對他們到底有什麼好處,難道他們不明白萬一刺殺不成等到的是什麼,再者就算是行刺成功了,他們也難逃一死。這怎麼看都是疑團,這些疑團一日不解決,恐怕八爺就難逃干係吧,誰都知道九王爺和十王爺與八爺素來交好,對八爺也是俯首帖耳,如果說八爺是幕後……」   「東方白,你亂說些什麼!」   出面阻止的人不是文思,卻是劉本,只見他眼睛通紅,鬚髮直立,一向和藹的人現在卻像一頭要打架的獅子,眼光逼視著東方白。   「東方白,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隨意污蔑王爺該當何罪。如果八爺真的是無辜的,你又當如何。幸好八王爺他賢明豁達,不會和你一般計較,你還不跪下認錯!」   「劉相爺!」   「跪下!一切聽八爺吩咐!」   劉本說完就跪了下來,東方白懊惱之極也跟著跪了下來。   本來面色陰沉的文思,看到劉本突然出面干涉,頗覺意外,剛才東方白的那些話,使得他動了殺機。   戴春明見東方白縮了下去後,立馬又趾高氣揚起來,又把舊話重提。   重立新君事關重大,那些大臣們的表現並不像文思先前預料到一樣,一人起頭,其他人緊跟著擁護。就連原先和自己穿一條褲子的官員也在沉默。   陳嘉成起身道:「八爺,我大漢朝立國以來,向來是傳子不傳弟,傳弟不傳長。如今皇上已經有了骨血,就算沒有遺詔,理應也該有安親王來繼承皇位。八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文思面色絲毫不變,歎息道:「陳大人說的在理,但安親王和明妃娘娘現在是生死不明,朝中大事又不能無人主持,這個嘛……」   童維出列道:「八王爺可以當輔政王,就算將來安親王繼承皇位,以他年幼也無法處理朝政,八王爺文治武功舉朝皆贊,若為輔政王,乃大善也。」   其他朝臣見不是現在就立君,立刻紛紛附和。就連劉本和陳嘉成最後也是贊同,認為是良策,惟獨東方白自始至終對八王爺仇目相對。   文思也對此結果甚為滿意,至少現在雖然不是皇帝,但卻有皇帝之實,也達到了目的,假意推脫了一會兒,便欣然接受,在朝臣的擁護下,在太和殿內就任為輔政王。   後宮一角落,王英現在是故地重遊,再一次成為這座宮殿的總管,心中的得意那是更不用說了。他一進宮,首先要找人報復的就是小順子,當初明宗皇帝初登大位後,八爺失勢,冷無為進京護駕。他一個失了靠山的人,立時就成了別人的刀下肉。小順子果不其然派了幾個太監來要割掉他的舌頭挖掉他的眼睛,剁了他的手。好在,他在宮裡經營多年,這皇宮裡明的暗的,差不多一大半的太監都是他的心腹爪牙,小順子派出的幾個太監都是他派到小順子身邊的。   得知消息後,王英連夜躲在運送夜香的馬桶裡逃出了宮。至於那幾個太監,隨便找了個和王英差不多年紀的老公公,依足規矩處置。事後讓小順子過目,小順子看了一眼不忍再看,也無法辨別真偽,草草的讓人把「王英」扔出宮去。   王英現在躺在搖椅子上,留著兩個小太監在身邊捶背捏腳,閉著雙眼悠然自得。   「總管,我們總算等到你老人家回來了,可把我們這些奴才想死了。」幾個中年的太監跑過來哭道。   王英睜開眼睛,瞧了瞧,認出了來人,冷笑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幾位啊,快起來吧,免得折了老奴的壽。」   這跟前的幾個太監正是當初王英手底下的幾個大太監,後來見王英失勢,就投靠了小順子,故此王英對他們是頗有芥懷。   「公公,咱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的,當初我們投靠小順子,那是想打探他對您有什麼手段,我們的心可一直在您這裡啊。」這幾個大太監嬌聲嬌氣的邊哭邊為自己辯解道。   王英是經過幾朝的人,他如何不知道做奴才的就是要見風使舵,罵了他們幾句,也就算了。   劉本府上。   「相爺,我的劉相爺,您這是怎麼了,八爺明明就是謀害皇上的真兇,您為什麼還要保舉他為輔政王,這是為什麼啊?」東方白氣急敗壞道。   劉本閉著雙眼,什麼話也不說。他身邊的陳嘉成捧著茶杯,沉默不語。   堂內的三人神情不一,過了好久,陳嘉成對劉本道:「劉相,你說安親王和明妃他們到底在哪?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啊?」   劉本長歎一聲,「唉,短短的一夜,整個天都變了。皇上駕崩了,十三爺也遇害了。現在八王掌握了京城的兵權和政權,實在是不宜硬碰。安親王和明妃看八爺的神情,應該是逃出宮去了。只要出了宮,我想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常武那裡,也只有到那裡,才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東方白一聽安親王會去常武那裡,擔憂道:「劉相,常武那裡也不安全啊,那裡東西兩側有皇甫遠的二十萬兵馬,還有騎兵編製。常武那裡雖然有十萬,可沒有戰馬,他們就是別人的嘴邊肉,隨時都有性命之危啊。」   陳嘉成不同意,「皇甫遠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他要真的敢那麼做,他就得罪了天下人,會搞的一身罵名。依我看他恐怕只是封鎖消息,不許任何人接近那裡才是。皇甫遠會站到八爺一邊,並不奇怪,奇怪的就是,以八爺的智謀,明妃他們是怎麼逃出去的,從跡象上看應該是提前得知消息,而且外面還有人接應。而能做到這一點的,朝中會有誰呢?」   忽然,劉本睜開眼睛,站起來,走了幾步,「這個人除了他有這個力量,其餘的人就是做了也沒有任何好處。」   陳嘉成忽然驚醒,「你是說……他?」   劉本點點頭。   東方白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在揣測什麼,忙道:「劉相爺,陳大人,你們說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他也和這事情有關嗎?」   劉本看著他,忽然正色問道:「東方白,如果將來有一天,一個你十分感激的人突然成為皇室對立的人,你是維護他呢,還是維護皇室?」   東方白一愣,「劉相,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回答我,這對你對我都很重要?」劉本忽然變得嚴肅異常。   東方白想了想,道:「如果他對百姓、社稷有益,我就維護他,反之,皇室中人比如八爺,身為皇上的兄弟居然幹出這種事,我不但不維護,還要反抗到底。」話說的是斬釘截鐵。   劉本和陳嘉成彼此都愣了一愣,但都暗暗地搖了搖頭。劉本拍了拍東方白的肩膀,歎息道:「今日的事情,你太衝動了。越是艱難的時候越要保全自己,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俗話說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無論我們支持還是不支持八爺,這輔政王的位置還是他的。記住,不要硬來,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時局又要發生變化了……」   東方白雖然不明白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但還是曉得劉相他們不會就這麼算了。心裡有了底後,告辭走了。   待他走遠後,陳嘉成道:「東方白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對朝廷社稷和百姓來說,十分難得啊。冷無為在提拔人才方面,的確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劉本沒好氣道:「你別忘了,趙澤也是他提拔起來的,可結果又怎麼樣呢,差點就栽到他手上。冷無為的確是與眾不同,可越是與眾不同,我就越是擔心。如果讓他真的撥亂反正成功了,那掌握大權的人就是他,可是我大漢還有誰能制衡得了他。以他軍中的威望和百官的關係,我真的不敢想了。」   陳嘉成捋了捋鬍須,忽然笑了起來,道:「未必就真的沒有人能制衡於他。」說著在劉本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說完後劉本的神色大變,忽然笑了起來,「好你個陳嘉成,原來你才是個老狐狸啊……」 第三百零四章 大漢危機(四)     京城發生大變故,舉國的官員的心都懸著。然而在鎮西城,有一人卻無動於衷。將軍行轅的府上,這裡最大的官,冷無為躺在病床上,昏迷了快一個半月後,在林韻詩和馬娉婷的細心照顧下,總算是甦醒了。   一睜眼,看著身邊激動的兩位女子雙眼含著淚花,神情上充滿喜悅之色,整個心也暖洋洋的,由於傷重,一動胸口處就發出難忍的疼痛。   「相公,你總算是醒了,可把我嚇死了。」馬娉婷趴在被子上,留著眼淚哭道,「你要是有什麼意外的話,我和孩子可怎麼辦呢?」   冷無為一聽「孩子」,楞了一下,雙眼盯著她的肚子,茫然地問道:「你……你有了?」   馬娉婷破涕為笑地點點頭,「算命先生說,有可能是個男孩……」   「哈哈……哎喲……」冷無為一聽高興壞了,誰知還沒有笑幾聲,就被傷口的疼痛弄得是哭笑不得。他又看了看林韻詩,雖然她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什麼親熱的動作表示,但從她的眼神很清楚地看到她是關心自己的。   「府裡的事情怎麼樣了,沒有出什麼事情吧。」   馬娉婷望了望林韻詩一眼,林韻詩微微一聲歎息,「相公,京城裡出大事了……」   冷無為木然地聽完了林韻詩對事情的敘說,沉默不語。彷彿過了很長的時間,才喃喃地道:「你是說,現在府裡主事的是秦雯,『萬花樓』的秦雯?」   林馬二女一起點頭。   冷無為忽然感覺有些頭疼,再次確認道:「和京城裡聯繫以及一切事宜都是她安排的?」   二女再一次點頭。   冷無為說不出話來,當聽到十三爺文祥也死於這次事變後,自己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雖然計劃也正如原先預料的那樣進行,可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十三爺和自己的關係一向要好,多次出面維護自己,是最不願意見到他被害的。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在外面處理事務的秦雯、田大、白雲飛一聽到冷無為醒來後,就急忙趕了回來。   「冷少,你可嚇死我了。」田大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上前輕輕地拍了冷無為的肩膀一下。   白雲飛笑呵呵的,傻站在一邊,什麼也不說。   秦雯只是看著冷無為,靜靜地看著他。   而冷無為也看著她。   「你瘦了。」冷無為輕輕地說道。   秦雯淡淡地一笑,上前握住他的手,「好些了嗎?」情狀親密,彷彿像是在大家跟前確認關係。   冷無為沒有說什麼,只是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秦雯說。」   田大、林韻詩等人陸續退了出去,反手將門帶上。   冷無為注視著秦雯,忽然道:「十三爺為什麼要死,他本不用死的。」   秦雯現在雖然由於忙碌瘦了些,卻沒有以往的憂鬱,更顯亮麗和美貌,她聽到冷無為的問話,絲毫沒有感到奇怪,只見她很小心地為冷無為蓋了蓋被子,然後輕輕地答道:「他不死,你是無法掌握大權的。雖然你們關係很好,可一旦扯到權力上的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十三爺雖然英雄,可畢竟是皇室中人,在朝廷上是有很大影響力的。是唯一可以與八王爺抗衡的人。就算皇上、八王爺死了,將來能輔政的是十三爺而不是你。你要想掌握大權,領軍出征,而無後顧之憂,十三爺必須得除掉。就算他不是因我而死,你想八爺會放過他嗎?」   冷無為靜靜地看著秦雯,誠然她說得很對,但良心上還是接受不了,明明是能救下十三爺的,只要在事發的時候透露個消息就行,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秦雯悄悄地安排的。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這樣了吧。今後的事情還是由你去安排吧,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   秦雯對此並不意外,她擰乾毛巾,為他擦了把臉,柔聲道:「你安心休息便是,外面的事情一切由我負責。現在一切都在計劃當中,算算日子,一兩個月之內,事情就會平息。到時候你傷也好了,自然可以出面主持大局了。」   冷無為看著她,微微一笑,什麼也不說。   秦雯囑咐他安心休養後,就出去了,現在全府上下里外,都離不開她,不時地還要見各級官員和部分官員遠道而來的信使等等。   待她走後,冷無為長歎一聲,閉起了雙眼,「秦雯啊,我的秦公主,我到底該怎麼對你才好。你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女子,也是最有權力慾望的女子,希望你別離我太遠,否則……」接著又是長歎。   永元六年四月十日。   京城。   在八王爺文思的率領下,為明宗皇帝發喪,其中官員過千,隨行的軍隊和百姓人數早已經過萬。一時之間,大漢的萬民全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朝野上下對明宗皇帝之死晦暗不明,明宗的死因成為當朝最大的懸案。   巍峨的宮殿,一向是權力集中的代表。任何一個能在這裡主宰的人,那就意味著他能主宰天下,反之主宰天下的人也必定是生活在這裡的人。無論是成者王還是敗者寇,無一心裡不是想著這裡、主宰這裡。   太和殿內。舉完大喪後,文思獨自一個人站在這裡,安靜的仰望上面的位置。金色的龍椅,長長的四十五個台階,每一個台階有九寸高,象徵著九五之尊。現在這個位置就在他跟前,只要舉腳就可以坐上去。   慢慢地,文思身子顫抖,忽然大笑起來,笑完後又哭了起來,「父皇啊,兒臣終於可以坐上這位置了,你高興嗎?」   「不,你不可能高興。你心裡只有四哥,以為只有四哥才能繼承你的遺志,我要告訴你,你錯了。這位置是我的,是屬於我的,我才是真命天子,才是最有資格坐這位置的。」   文思叫著喊著,一步步地向龍椅子上走去。虛幻中,彷彿身著龍袍,頭帶皇冠,在百官的跪拜中坐上了這個位置。   居高臨下,俯視下面。這把椅子彷彿有股魔力,當文思一接觸到椅子時,心中的萬種情緒一拋而空,留在心中的只有天下唯我獨尊。   就在文思沉浸在自我為尊的情緒時,一個人影一晃而過,驚得文思豁然站了起來,喝問道:「誰?」   「王爺……哦,不,皇上,是老奴啊。皇上的眼神真夠凌厲的,老奴剛來,皇上就察覺了。」來人卻是身著總管服飾的王英。   文思看著他,「你剛才叫我什麼?」   王英跪下道:「老奴在叫皇上。能坐那位置的,除了皇上,還能有誰呢,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思聽著王英慇勤的讚頌巴結之詞,心中不由得有些飄飄然,感慨道:「不錯,除了皇上還能有誰配坐這位置。我……,哦不,朕就是皇帝。哈哈……」   與之相對應的便是慈寧宮。   對明宗的大喪,太后並沒有過多的說什麼,偶爾來了幾位大臣,也都是文思派來探察口風的,這些太后看在眼裡,卻不點破,裝作一心入佛之樣,就連發喪也沒有見她出過慈寧宮一步。   然而今日,慈寧宮卻來了一位很出乎意料的人,她不是別人,正是太后的親生女兒,文靜公主。這次入宮,就是奉她母后秘詔隨慈寧宮總管高順悄悄而來的。   「靜兒,時間緊迫,哀家就長話短說。皇上死得蹊蹺,我要你設法查明此事,如果真的和老八他們有關,你就拿著哀家這道秘詔,聯繫劉本、敖丙、東方白等人,當然最重要的要和冷無為取得聯繫,能不能撥亂反正,就靠他了,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可以不奉旨就能指揮數十萬的兵馬。」   文靜手捧秘詔,茫然不知所措,「母后,兒臣……」   太后臉色一正,「靜兒,此事事關重大,望你小心從事。不要為哀家擔心,哀家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要千萬小心啊。」   文靜強忍住哭,將詔書收入袖中,對著太后跪下磕了一個頭後,不再說什麼,留戀地回頭看了太后一眼,隨高順離宮。   「公主,你就放心好了,太后有老奴照顧,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到是公主你,一個人孤單地在外面,老奴想想都有些捨不得。公主,這幾年吃苦了吧。」高順是看著文靜長大的,對她的感情比任何一個皇子公主都要重得多,看著已經年約三十有餘的文靜至今還是孤身一人,不由為她心痛。   文靜看著高順真情流露,一向倔強的她實在忍不住了,趴在高順的肩膀上哭泣起來。帶著萬分眷戀,離開了皇宮。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自應空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且趁閒身未老,儘教我些子疏狂。百年裡,渾然是醉,三萬六千場。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辜負皓月清風,苔茵展、銀漢高張。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   一曲既畢,立時引來一片叫好之聲。樂靈處依然是那麼熱鬧,顯示著京城的繁榮。樂靈早在二十八歲時,就已經息琴,不再出台演奏了,這幾年來倒也培養出不少俏麗聰慧的女子,漸漸地成了她那裡的台柱。   文靜雖然生性喜靜,但有時候也太寂寞了。樂靈為了自己的事情和生意上也不大怎麼回翠閒居住,一大半的時間裡都停留在風滿樓裡。也許太過無聊,文靜也時而的到這裡住上一段日子,教教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一些詩詞歌賦之類的。   今日,她再一次來到這裡。   這會兒,樂靈正在自己的屋子裡休憩,奶娘看到文靜面色沉重過來,知趣地讓到一邊。大概是太熟悉的緣故吧,文靜也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了房門。   「誰啊?」只見樂靈鬢雲亂灑,酥胸半掩。   文靜見她這副模樣,笑道:「如果哪個男人見你這樣,肯定是想入非非了。」   「呵呵……」樂靈笑了會兒,看著文靜面上雖笑,卻有幾分憂慮之色,便知道她是有事情要和自己相談,整理一下衣服,道:「宮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文靜搖搖頭,「你也知道,母后把我叫去,為的是什麼事情。這事,咱們討論過幾回,能想到的我們也都考慮到了。現在母后要我查這事情,並聯繫朝中各大臣,撥亂反正,我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在這人心慌亂的時候,哪個官員也都靠不住啊,我生怕一個處置不好,反而會連累到母后,唉……」   樂靈看著文靜拿出詔書,借來看了看,靈光一閃,「我倒有一計,既然咱們沒有能力處置,倒不如找一個人去處置這事情。」   「誰?」文靜急著問道。   「我聽到消息,這段時間裡,冷無為雖然受傷,但動作一直就沒有停止過。也許他早有準備,我想不如把這道詔書交給冷無為,他自然會知道怎麼辦,而且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去辦這事情。除了他,交給誰也辦不成,反而會累死很多人。你看呢?」   文靜面色沉重,「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他,只是他現在遠在西疆,這一來一回就得一個月,這麼長的時間,恐怕事情有變啊。」   「這你倒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路子,保管七天之內就交到他手裡。你放心好了。」   文靜看著她,這麼長的時間相處,她清楚的察覺到樂靈並不簡單,她有著別人想不到的力量,當下將這詔書鄭重地交託給她。至於太后說的與劉本等人聯繫,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打算,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依他們的才智,怎會不明白。 第三百零五章 大漢危機(五)     永元六年五月十三日,八王文思就任輔政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令大漢朝野震驚的事情發生了。東北二十萬大軍在沒有接到任何命令的情況下,突然西進,往京城的方向出發。不久,距離京城不足幾百里之遙的魏崗,十萬大軍也是同樣沒有接到命令往京城的方向趕來。接著西疆冷無為率軍五萬,突然東進,目標也是京城。   京城裡的皇宮已經不像昔日那樣威嚴,那樣不可觸摸。現在彷彿一座即將倒塌的大廈,搖搖晃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倒下了。   「給我滾!」   煩躁的文思對著宮裡的太監奴才是見一個罵一個,形勢的緊迫讓他六神無主,本以為冷無為傷重,在短時期之內難有好轉,可以趁此機會積聚實力。哪知道朝廷裡的事情錯綜複雜,搞的他是焦頭爛額,尤其是北魏派人頻頻求援,偽寧楊純的兵馬來勢洶洶,已經從東面形成對北魏的包圍之勢,並且隱約有襲擊峽谷關的態勢。   地方上早災、水災不斷,地方上的官員催銀要糧,這情況發生的相當普遍,有的省官員簡直就是趁火打劫,你不給銀子,他就不遵號令,而且還聯絡其他省的官員,形成一股繩子,任你也無法輕視他們的力量。在此期間,軍機處形同虛設,劉本、陳嘉成告病,新上來的敖丙、童維那是廟裡的菩薩,怎麼也不說話。本來童維還準備見風使舵,可某天晚上接見冷無為(其實是秦雯)派來的人,馬上態度就來個急轉彎,還聯繫自己的人一同抵制。趙澤雖然也是軍機大臣,可得罪的人太多,起用他,連支持八王的人都要極力反對,文思哪還敢用。   雖然是輔政王,且上面還沒有皇帝,可手上能指揮的兵馬也只有京城裡的幾萬人馬,不要說幾十萬大軍,就是來個十萬,這京城也守不住啊。況且朝野上下對明宗皇帝之死,議論紛紛,老百姓還念著明宗皇帝的好,對他這個新主人沒有什麼好感。明宗皇帝雖然對官員苛刻,可對老百姓們卻沒有多要一文錢,多增加一厘的稅。   一系列的頭痛問題,讓文思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去考慮冷無為的威脅,況且他還認為駐邊的十萬大軍是看住冷無為的,應該翻不起什麼大浪,哪知道那邊的中級將領早和冷無為穿一條褲子。至於高級將領,明宗在世時還能遵旨行事,可一死他們轉身就要找靠山。這些人都是和皇室有關聯或者是封過爵位的人,滿心都希望重回京城,鎮西雖也熱鬧繁華,可和京城比起來還是荒僻的多。在手下人的遊說下,立刻與秦雯見了面,在美人的言語之下,那是說什麼答應什麼,尤其得知東北和魏崗的「天」字軍團一起出兵時,手上就好比拿了副「至尊寶」,穩賺不賠,他們有關係的找關係,沒關係的托關係,緊扒著冷無為這棵大樹。   一得到秦雯發佈的帶有冷無為大將軍印的軍令時,連問都不問就開始迅速點兵,不到三日就集中了五萬的人馬,不少爵位高的將領踴躍請命,其實他們都明白,有了東北和魏崗的幾十萬大軍,自己這點人馬也就是走走場面,壯壯氣勢。   此次秦雯利用的是太后的詔書和勤王的聖旨。這詔書是樂靈派人交到她手上的,冷無為還不知道這個事情,她便斷然命人將此事隱瞞,緊跟著就詔告天下。至於聖旨,自然是假的,不過只要取了京城,接出安親王,誰還敢說什麼,就算有人說,那時候天下大權都在我手,也奈何我不得。整個計劃,冷無為壓根就不知道,他身體依然還沒有痊癒,也就不怎麼管事。更重要的是,將軍府外面的人沒有她的手令,誰也不許進去,就連田大和白雲飛進府也不可以。要進也由她陪著。府裡的人不准亂說話,誰敢說外面事情,立刻就被趕出去關進大牢。林、馬二女也受到秦雯的警告,借口是為了冷無為的身體好。馬娉婷不懂其中利害,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林韻詩可不一樣,只不過她不願多摻和官場上的事情,也不想和她對立,再者現在無論做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索性也就不聞不問,可她心裡明白,秦雯此舉一方面是讓冷無為騎虎難下,逼著成事;二來是確立自己的地位,只要此事成功,她就是府上的第一功臣,對外也就是冷無為的第一夫人,更可以玩弄權勢,到時候就連冷無為也不得不讓著她。   皇宮的議政殿上,文思呆呆的站在下面,看著高高在上的龍椅。   「王爺,您在想什麼呢?」   說話的卻是魏青書,他如今已經是參政大學士,協助文思處理朝政。   「是你啊。」文思看到是他,無力地說道,然後又看著上面,喃喃自語道:「本王是不是真的就坐不了這個位置?」   「王爺……」   文思擺手阻止他說下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魏青書面色焦急,「王爺,現在事情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臣有一計可保冷無為師出無名,其軍心必然渙散,到時候自然不攻自亂。」   文思一聽,迅速轉身,「計將安出?」   「王爺,您是輔政王,這是朝廷大臣們一致推選的,是不容質疑的。如今王爺最大的尷尬之處,是沒有安親王。如果立安親王為皇帝,王爺就是名副其實的輔政王。冷無為他反什麼,反抗王爺就是反抗安親王,就是反抗大漢朝的正統。他手上的詔書和聖旨八成就是假的,原先他是被明宗皇帝遣到西疆的,這舉朝上下誰不知道,這聖旨從何而來。到時候王爺挾天子以令三軍,冷無為還成什麼氣候。」   文思來回踱步,擊掌道:「果然是好計策。」想到什麼,臉色一暗,道:「可是安親王並不在我手上,他和明妃都逃到平沙鎮去,現在立了他為帝,就算我肯他們未必就願意啊。而且如果讓皇甫遠出兵去打的話,難免此事要傳出去,實在是棘手啊。」   魏青書忽然冷笑道:「既然真的找不到,為何不立個假的呢。嬰兒大抵長的也差不多,王爺隨便找個小孩當作是安親王,這不就結了。反正平沙鎮上,明妃他們連句話也說不出去,什麼話也自然由王爺說。說什麼就是什麼。」   文思本就聰慧,一點就透,含笑不語。   次日。朝殿上,滿朝的文武百官齊聚一堂,就連養病在家的劉本和陳嘉成也讓人抬到這裡來。就在大傢伙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之時,一隊太監宮女從後殿裡出來。   當文思出現在大家的跟前時,所有的人都驚訝了,只見他手抱一嬰兒,大步地走了過來。   眾臣行完禮後,文思看著所有人不解的目光,笑道:「蒙上天庇佑,總算讓本王找到了新主安親王。在此事中,居功之偉,非許統領莫屬啊。」   眾臣的眼睛都要掉了下來,一起往身側許茂看去,彷彿從他的嘴裡得到驗證。   「先皇庇佑,讓臣尋得小主,臣不敢居功。」許茂神色不變,緩緩說道。眾臣見他這麼說,有不少人開始相信王爺手上的的確是安親王小主。但也有個別人如劉本、陳嘉成、敖丙等人並不相信。   許茂是明宗皇帝身邊的近臣,掌握特別設置的部門,其中的軍隊稱為皇衛軍,是專門來巡查官員和打探情報的機構,不少大臣昨天說了一些什麼,第二天就傳到明宗的耳朵裡,開始的時候大臣們並不知道,後來露出了風聲,加上有心人的查探,順籐摸瓜,得知許茂就是這個機構的負責人,朝臣們彼此心照不宣。因此在確認是不是安親王的身份時,許茂的意見尤其重要。這也是八王文思特意安排的,他清楚明白確認身份這事情上,除了許茂沒有其他人可以有那樣的說服力。   「各位臣公,既然幼主已經找尋到了,那麼接下來辦的事情就為新主選擇登基大典的日子。本王查過,三日後就是黃道吉日,我看就選擇在那一天吧。你們意下如何啊?」   「臣等並無異議。」眾臣呼道。   「慢著。」一個聲音打破了眾口一詞的場面。   「東方白,你有什麼問題啊?」文思皮笑肉不笑道。   東方白出列,站直身子,與其他拱身的大臣們相比,宛如鶴立雞群。只見他臨危不懼,正視道:「我想請問一下,既然安親王找到了,那明妃娘娘想必也找到了吧。能否讓臣見見明妃娘娘。」   話一說完,下面的臣公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   文思臉色明顯的不快,但還是微微笑道:「明妃娘娘至今還沒有找到,生死未卜。如今能找到新主實在是萬幸之極。本王相信遲早有一天,明妃娘娘會找到的。」   東方白冷冷道:「王爺,所有人都知道事發當晚,安親王一直和明妃娘娘在一起。按理說安親王找到了,那明妃娘娘也理應找到。可現在只有安親王一人,這事情是不是有點讓人費解啊,請王爺給臣等合理的解釋。」   當文思掃視下面大臣的臉色時,剛才相信人的臉上出現了將信將疑之色,便朝魏青書使了個眼色。魏青書明白,出列道:「東方大人,我看這事情問王爺是問不著的,畢竟找人的是許統領,問也應該是問許統領才對。」說著走到許茂的身邊,微笑道:「許統領,有人懷疑這不是安親王,你做何解釋啊?」說著摸了摸戴在手上的鐲子。   許茂一見之下,臉色變了變,然後緊跟著恢復正常,昂首闊步走到正中間,「回王爺和各位大臣,臣找到新主時,只看到一個嬤嬤抱著新主,聽她說事發當晚他與明妃娘娘走散,只顧得抱著新主逃命。好在,臣常伺候皇上身邊,對新主十分的熟悉,一見之下確認無誤,便把他帶入宮中。至於明妃娘娘,臣的確不知道。」   東方白正準備說話時,忽然聽到「太后娘娘駕到……」   「太后娘娘駕到……」   當殿內之人聽到宣呼聲,所有的人神色不一。東方白等人神情激動,而文思和魏青書等人面色焦慮,至於其他人則抱著不惹事的心理沉默不語。   「兒臣給母后請安。」   太后一進殿內,文思將「安親王」放到身邊王英的手上,忙上前行禮。   「免了。哀家聽說王兒找到了孫兒,心裡高興的很。一時心急就趕了過來,能否讓哀家看看我那可愛的孫兒。」   文思臉上頓時顯得陰晴不定,頗為尷尬道:「母后,待散朝後兒臣將治兒帶給您老人家,可現在……」   不等他說完,太后就趕著走到王英身邊,要接過瞧瞧。王英忙退了幾步,「太后,這……」   「混賬東西,哀家要看自己的孫兒,你躲什麼躲,莫非你手上抱的不是哀家的孫兒?」太后說是對著王英,可眼睛卻看向文思。   文思眼睛都要凸出來,似乎馬上就要發怒了。魏青書見狀,忙道:「王爺,太后要看新主自然是理所當然。何況時間隔了那麼長,這焦急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小孩子在這段時間內是最容易變樣,這麼長時間,新主有了變化也是情理之中。太后想看就讓她老人家看吧。」   文思一聽這話,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笑著對王英道:「狗奴才,還不抱給太后看看,瞎愣著做什麼。」   王英戰戰兢兢的把孩子抱給太后。   所有的人在看著太后,也在等待太后說話,此時整個宮裡安靜極了。   「這不是安親王,這孩子是誰啊,我的孫兒呢?」   太后忽然臉色大變,叫了起來。這聲音無疑是場地震,震得整個朝臣們都為之心驚。   「母后,這確實是安親王。大概是隔了太久,他又在長大變化,您一時瞧著生疏,以為不是。以後您多看看,自然就清楚了。來人啊,還不送太后回宮!」文思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面色冷了下來。   「難道哀家連自己的皇孫都不認識嗎,這怎麼可能?老八,我不管你打什麼主意,這孩子不是安親王,哀家說不是就不是。」太后此時表現出從來都沒有的果斷,說完話後拂袖離去。   文思看著大臣們以懷疑嘲弄的眼光看自己,心裡煩躁,甩袖道:「散朝,此事日後再議。」說完最先走了,魏青書也怏怏地跟著。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不管事情的太后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使得功虧一簣。   而劉本和東方白他們眼神一對,會心地一笑,暗道:太后到底還是出手了。   回到慈寧宮後,剛才還氣勢凌人的太后一下子變的軟綿綿的,歪在睡榻上。屋內只有高順小心地伺候著。   「太后,剛才多玄哪,奴才真怕八爺會對您下毒手。」   「他現在還沒有這個膽量,日後可就不知道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指鹿為馬,扶持假的安親王登基,然後挾天子掌控天下。否則我大漢真落入賊人的手裡了。冷無為他們也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因此衰家必須出面,這也是迫不得已啊……」 第三百零六章 大漢危機(六)     東暖閣內,文思神色憂慮的坐在那裡,桌子上堆滿了奏折。自從軍機處的那些大臣們消極應對後,所有往來的折子都直接交了上去,以往是由那些軍機大臣看完折子後,要在後面寫上簡略,大致說一下折子上的內容。因為每道上來的折子都很長,不寫簡略的話,皇上看一道折子就要花很大的時間。而前凡是經過哪位軍機大臣手的折子,在簡略上還要寫一下個人的建議,如果皇上認可就可以直接下發實行,效率快的很。   文思現在之所以在東暖閣辦公,那是因為御書房是明宗身死之地,進去總有些陰森的感覺,還有就是不吉利,便改到這裡。   「王爺,魏大人在宮外求見。」身邊的王英報道。   文思面色陰沉,冷聲道:「他出的好主意,害的本王要與太后反目,他還來見我幹什麼。」   王英知道文思說的是氣話,不過這也難怪,自從那天朝議不歡而散後,時局變的越來越糟。太后的公然反目,使得本來力量就比較薄弱的他,越來越虛弱。就是原先還在巴望支持他的官員,現在變的態度也越來越曖昧,不少人在找新的靠山。東北方向和魏崗方向的大軍離京城越來越近,到時候兵臨天下,那他的結局不用想也知道。最好也可能是幽禁一生,生不見天日。   「王爺,魏大人說有急事相商,看他的神情好像十萬火急。依奴才看皇上還是見見吧。」   文思哼了一聲,不說話了。王英知趣的下去傳報。   沒多久,魏青書身著二品官服走了進來,行完禮節後,文思不冷不熱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魏青書看看兩邊,王英一見便馬上將屋子裡的人趕了出去,然後自己也出去,反手把門關上。   魏青書放心的咳嗽了聲,走上前,道:「王爺,東北方面的軍隊大概十天左右恐怕就要到了,樊之龍那邊最多也就五天的時間便可以抵達平沙鎮。只要他們一到,皇甫遠肯定會反水,掉過頭來對付咱們,好將功贖罪。形勢逼人啊,王爺。」   「你說的我都知道,你還有沒有新詞?」文思不耐煩的站了起來。   魏青書象擔心什麼,左右張望,然後又走到門的旁邊觀察是否有人,這才轉過身來。   「王爺,昨天晚上我的府上來了一個人,他是……」在文思的耳邊嘀咕幾句,只見文思神色大變,不敢相信的看著魏青書……   自從以假亂真之計被太后識破後,魏青書的心情著實鬱悶。朝廷大臣們都將這事情當作笑柄,尤其是劉本、東方白等人,他們一見他來就道:「哎呀,魏大人,你小時候是不是長跟在你娘身邊啊,一天也不能離啊,否則你娘可就不認識你了,老夫真擔心啊,萬一你娘某一天走親戚,將你交給別人管,別人如果掉包,你娘是否還能認得啊,哈哈……」   魏青書聽到這話,臉都氣紅了,可還要忍著陪笑臉。   昨天朝議完畢後,魏青書為避免別人笑話,一下朝就急忙回府,他現在的府第是文思買給他的,其規模不是很大,大概也只有一院幾房外帶一個花園等等,與楊公府的規模氣派自然是不能比的。   晚上,正在看書尋思良策的魏青書,接到門子的通報,說是他一個北方的朋友。魏青書心情正不好,當下不樂道:「北方的朋友,我哪裡有北方的朋友。把他趕走,別再來煩我。」   門子從懷裡拿出一物件,道:「這是那人的東西,說主子一見就一定會見他。」   魏青書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事情,接過那物件仔細瞧瞧,只是一個木做的牌子,做工倒是很精細,上面寫著一個大字「楊」,周圍環繞幾個字體,並不是大漢的字。   魏青書眼睛睜得大大的,忙把牌子丟給門子,像是收到閻羅王的傳令一般又驚又怕,「快把那人趕走,我不認識他。快……還有,別讓人看見。」   門子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令主子這麼害怕,諾了一聲就要退下。   「慢,讓我再想想。」   魏青書不知道怎麼回事,臉色由白變青,再由青變紅,不知道想到什麼,連呼吸也急促起來,快走幾步上前小聲道:「快把他請進來,不要讓別人瞧見。」   「是。」門子有些莫名其妙的退下。   一會兒,門子帶著一身穿灰衣、打扮像個生意人的人進來,年約五六十吧,雙目之中顯示的神采,表明此人並非一般人。   「就你一個?」魏青書疑惑的道。   那灰衣人笑道:「就我一個人。」   門子看到主子的眼色,忙退了下去。   魏青書仔細觀察來人,除了安詳、自信外,沒有一點異常,也不見會有武功的樣子,當下心放下少許,然後坐回椅子上,捧著茶,道:「你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大漢正與你們偽寧國開戰嗎,你居然有膽子到我大漢京城來,是不是欺負我大漢無人啊。」   灰衣人笑笑,不請自坐,翹起腿,「我想問問,現在大漢誰在做主?」   魏青書一愣,冷冷地道:「當然是輔政王在主政,這天下人都知道啊。」   「不見得吧,據我所知現在輔政王的境況並不樂觀,東、北、西各三路,總共三十五萬大軍分批向京城而來,他們可不是為了賀喜來的吧。按路程算多則半月,,少則十天這三路大軍就會聚集在一起,攻打只有六七萬的守城兵恐怕用不了幾天吧。而且這三十萬大軍一到,平沙鎮的皇甫遠將軍未必會死保輔政王與他們開戰吧,如果到時候他再反打一耙,這城雖然堅固,但一沒有援軍二又人心不穩,能守到何時啊。」灰衣人對大漢的局勢十分明了,眼睛很銳利的盯著魏青書。   魏青書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早在接到那令牌時,什麼可能發生的他都想到了,因此很鎮定的坐著,也看著灰衣人,緩緩道:「你和偽寧楊純是什麼關係?」   「大人英明,在也是大將軍身邊首席幕僚蒲承恩,現任參軍一職。今日見大人和輔政王身陷危局,特來相助,沒有其他意思。」蒲承恩微笑答道,一點都沒有隱瞞。   魏青書一愣,蒲承恩這個名字多少也聽過,與楊純是形影不離,關係密切,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相貌平平的人居然就是其人。   「你們能如何幫我?」如果不是情勢危急他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的。   蒲承思從懷裡掏出一書信,遞過去道:「今日之局勢大將軍早有明斷,連方案都想好了。只要你們能按我們的計劃做,雙方都有利。」   魏青書接過,看了幾行,就「啪」的一聲,一掌拍在桌案上,「放屁,你們簡直是狂妄自大,居然要讓我們將京城往北二百里外的土地全部給你們,如果真是那樣,你們只要三天的時間就可以打到這裡,那輔政王就算做了皇帝,這位置上也像紮了根針似的,時刻都要提心吊膽。」   「魏大人,你恐怕搞錯了吧,這生意是我們和你們談,只有我們開價,你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反正滅了北魏之後,下一個目標便是大漢,這一點我也不隱瞞你。但我們對大漢並不像對付其他國家一樣,大漢人多地廣,有的是人才有的是將領士兵,不說遠的就說現在,在西邊的冷無為他也是個很不錯的將領。我們大將軍,只想讓大漢稱臣,並佔領一些土地,僅此而已。真要滅漢,我們也沒有那麼多人才來管理,萬一激起民變來,淤天漢就成了燙手的山芋,吃不得又丟不得。我們寧國一向是放牧為生,大漢京城二百里開外,便是廣闊的草原,水草茂盛,很適合我們寧國百姓生存,因此才要了那些地方,至於你的擔心我看是多餘的。」蒲承恩先硬後軟,既點出局勢緊迫又安慰了魏青書,不愧是楊純的首席幕僚,心理把握相當好。   果然,魏青書又拾起信來,計劃上,當幾路大軍而來時,由輔政王帶領軍隊南下招兵買馬,並設法讓峽谷關的劉將軍出關迎敵,只要他們出戰,楊純自信必然奪得此關,到時候一北一南兩面夾擊,大漢幾十萬大軍自然腹背受敵,局勢一緊,無論是哪個掛帥都希望盡快決戰。然而對於決戰,楊純自信必勝。一旦奪得京城,依然由輔政王當政,並答應保他登位。   魏青書的腦子現在很亂,一方面如果真是那樣,的確可以保八爺為帝,但另一方面大漢的基業就有可能毀於一旦,還有就是萬一偽寧國的大軍佔據京城不走怎麼辦,萬一他們起了歹心滅漢又如何。   「魏大人,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們無法在五天之內有所行動的話,恐怕誰也救不了你們了。這一點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想明白。」   魏青書歎口氣道:「明天這個時候你來聽消息吧。」說著端茶,不再理他。   蒲承思知道他是端茶送客的意思,當下一拱手施了一禮便離開了。待他離開後,魏青書的眼睛再一次盯在信函上,跟著是長長的歎息聲。   東暖閣內。   「這不可能,本王就是死也不會幹這種事情。」聽完魏青書的敘說後,文思當即勃然大怒,斷然拒絕。   「王爺。」   「不要再就了,本王雖然很想坐這個位置,但還沒有墮落到出賣祖宗江山社稷,像狗一樣乞求他人施捨來得到這個位置。」文思的臉上的神情忽然之間變得高大了很多。   魏青書有點不明白,八爺這是怎麼了,要知道一旦冷無為把軍隊開來,等待他們的是死路或者是囚禁一生的結局,現在有一個方法可以解決,八爺卻斷然不接受。   「八爺,您再想想……」   文思彷彿忽然之間想明白了一般,微笑道:「魏先生,你跟隨本王已經有好幾年了吧。為了眼前這個龍椅你沒少花心思,而本王也一直對你是言聽計從。可這次本王讓你失望了,本王是絕對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大漢江山要萬古千秋,而不是毀在我的手裡。這幾天我在想一件事情,到底我做皇帝是為了什麼,四哥當了皇帝為了集中權力任用趙澤等人,結果把朝廷和地方上的官員全得罪光了。但他還是得到了讚揚,百姓的讚揚,他在位不到六年的時間裡,發過災有過難,可卻沒有發生難民流離失所的事情。在這一點上,本王自愧不如。原先以為我要當皇帝,做的肯定比他好,但真正到了這個位置上時,卻發現很難,真難。每天對著無數的奏折,光批閱就要從白天批到夜裡,這裡還沒有清了第二天的又到了。我想當皇帝不是為了貪圖享樂,如果是我的身家早就夠我幾輩子了。本王最大的心願是能留名青史,成為一代聖主,受萬世景仰。為了這個心願我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手足兄弟,不在乎親人朋友。可今天,要我為了這個位置而違背我的心願、夢想,把大漢的江山社稷、百姓拱手讓給別人,我做不到,如果真的做了,那本王再也不是本王了。」   魏青書看著文思,心中不由的升起仰慕之感,如今他才知道原來八爺雖然重視皇位但更重視名聲、夢想,那是他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   「八爺,臣明白了。」   文思看看屋子周圍,今天把心裡話說開了,人也輕鬆多了,「人稱我為八賢王,也許我注定就要栽在這個『賢』字上,但就算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說著忽然笑了起來。   「八爺,可是朝廷裡的官員會有誰明白您的雄心壯志,又有誰會知道您的心中遠大的夢想呢?」   文思看著他,微笑道:「這事情就此打住。楊純不是讓我下令嗎,那我就下令。你立刻擬本王旨意,讓劉將軍小心北方動靜,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還是有任何可乘戰機,都不要輕易出戰。切記。還有,傳令下去,讓皇甫遠撤兵,不要再圍著了。另外托個口信給明妃,就說這個位置安親王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拿去。本王輸了,這次是徹底的輸了。」說完長歎一聲,從桌子上拿起一道折子,上面寫著開河之利,百年大計。   「既然輸了,怎麼也要做點好事吧。這是我心中早就寫好的引佑民河水來開曲河、通河之地,形成五條水路,灌溉西南三省之地。原先我在戶部當差時,西南老遇到災情,便找工部的人商議解決辦法,花了兩年的時間派人勘察、合計、規劃,可是當初朝廷的國庫不怎麼富裕也就一直束之高閣。可現在我大漢經過這幾年新政的實施,國庫充裕,百姓也有口飯吃,現在實施這個計劃正是時候,我希望他們能接受我這個提案,也算了了我一件心頭上的事情吧。」   魏青書恭敬的接下……   當晚,深恐事情有變的蒲承恩為防萬一,並沒有親自去,而是換作其他人去。但人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他暗歎一聲,知道等他的是什麼,急忙逃出京城。   永元六年六月一日。齊海、常武、樊之龍會師平沙鎮,皇甫遠在接到文思的命令後,立即掉轉頭,親自去面見明妃娘娘和安親王,並宣誓效忠,對八王文思那是破口大罵,揚言要第一個打進京城裡去,並解釋兩營兵馬包圍這裡是為了好好地保護明妃和安親王,怕有人加害。聰明且有政治眼光的明妃自然不會記仇,並讚賞了皇甫遠。   如今撥亂反正的準備已經做好,現在只剩這次行動的頭,冷無為的到來…… 第三百零七章 大漢危機(七)     平沙鎮聚集重兵,距離近幾十里地的京城,瞬間變得是人心皇皇。小老百姓生恐會禍害到自己,機靈的帶著全家到鄉下親戚那裡去避難,外地沒有親戚的只好躲在家中,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平常往來的商販們像一眨眼消失了一樣,偌大的京城現在變得空蕩蕩的,彷彿山雨欲來一般。   朝臣們打從大軍會合那時起,就各自安分守在家中,不再上朝,就算文思派人來問,大抵也找個托詞搪塞過去,許多人都在觀望事態的發展,有的則已經偷偷派人到那裡表忠心去了。   皇宮依然是那樣的高不可攀,可裡面卻已經變的死氣沉沉的。太監們彼此見面也都噤若寒蟬,誰也不搭理誰,生怕說錯一句話招來橫禍。長廊之上,魏青書與王英走在一起,彼此長歎。   「我就不明白了,八爺為什麼那麼固執,唉……」王英從魏青書那裡探到點口風後,就一直在抱怨。   魏青書卻苦笑道:「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道底線,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八爺雖然對皇位看的很重但對祖宗的江山社稷看的更重,他是說什麼也不會破壞這萬世基業的。八爺重名,殺兄殺弟而奪皇位留賢名於世者,自古有之,所以八爺並不忌諱。只要當上皇帝,能幹一番事業留名於史,那點瑕疵也不算什麼。可私通外國,賣祖求榮,割地外讓的臭名聲,那是怎麼也洗刷不掉的,因此八爺才不願意做這個罪人。現在這時候殺兄殺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他做的,就算大軍真的進城了,以冷無為的精明他根本就不會去查。頂多給八爺定個擅自弄權的罪名,讓宗人府幽禁而已。八爺的賢名不會在史書上留下污點。   王英一聽,心一動,「魏先生,你怎麼料定冷無為不會去查八爺弒君的事情,要知道他頭上還有一個明妃呢?」   魏青書冷笑道:「明妃算什麼,今後掌權的必是冷無為無疑。此人我從他出任甘州知府起我就開始與他打交道。這個人書讀的不多,但頗有謀略,也懂得顧全大局,品德嘛雖然處事荒誕內心卻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但也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他若進城,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為明宗皇帝報仇,而是鞏固自己地位,力求於穩,朝廷的官員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動,處置八爺那只是對明妃和太后她們有一個交代同時也算對那些猜疑的朝臣一個交代。但兄弟相殘,傳出去對皇室的名聲有污點,使天下人小看了皇室,這一點太后是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為了保全皇室的臉面,太后也不願意讓冷無為去查。沒看到嗎,太后給冷無為的詔書上寫的是『朝中有人弄權,顛覆漢室』,對宮裡發生的事情是一個字也沒有提。冷無為出兵打的招牌也是保漢室江山、勤王之名,也沒有說個原因,這裡的蹊蹺,還不明白嗎?」   王英鬆了口氣,欽佩道:「魏大人熟知宮裡、朝裡的事情,如此大才咱家著實佩服啊。只可惜八爺未能成事,先生之才恐怕也委屈了。」   正說著,太監總管高順帶著幾名小太監端著幾件服飾朝他們這裡走來。在以前,他們二人便是死對頭,說起來也是機緣,他們二人是同時入的宮,算來也是歷經三朝了。只不過王英頭腦靈活、手段高明,更會猜度皇上的心思。在這一點上高順遠不如他,但他卻有自己的一技之長,凡是伺候的主子娘娘們對他梳的髮髻無不滿意,當太后還是皇后時就把他弄到自己的身邊,漸漸的成了後宮的總管太監。   「喲,這不是王總管和魏大人,咱家這廂有禮了。」高順笑著拱了一下手。   魏青書回了一禮,找了個托詞離去。   王英連禮都不回,寒著臉斜視道:「高總管這幾天忙什麼呢,這幾天總看不到你人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出了宮了呢?」   高順不冷不熱的回道:「嗨,咱家還能忙什麼,咱們做奴才的也只是聽從主子的話。這不,太后娘娘讓奴才找人做了件新衣裳,說是等著以後舉行大典的時候能派上用場。當時奴才就問,太后娘娘到時候再準備還來得及。你想這麼著,太后娘娘笑了笑,說到:」早準備總是好的,免得到時候忙的手忙腳亂的。『王總管,我就想問問你,這最近宮裡有什麼喜事沒有,辦什麼大典啊,你看這布料還是前些時候太后娘娘親自選的,多鮮亮啊,這喜事看來不小啊,您說呢?「說完嘿嘿的笑了起來。   王英如何不明白他說的意思,當下笑了笑道:「最近會有喜事嗎?我怎麼不知道。高總管能否指點一二啊。」   高順呵呵笑了笑,「有時候人不要蹦的太高,也不要貪的太多,做奴才的就應該對主子忠心,哪怕主子哪一天不要奴才了,也不應該有恨,另投他主。這才是咱們做奴才的道理。您說呢?」說完一拱手就帶著人走了。   王英看著高順的背影,恨的牙齒都跟著響,暗暗盤算道:「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等死,我得趕快走才行……」   東暖閣內,短短的幾天之內,文思明顯的蒼老的很多,孤獨的坐在榻上,批閱往來奏報的折子,他很清楚就算批了,也不會有人去辦理,但既然已經坐上這個位置,總要做些什麼吧,而且每批一道折子心裡就舒服很多。   門打開了,一將領走了進來,躬身施完禮後,道:「王爺,據派出去的人來報,冷無為他們應該就在這一兩天之內就會到達平沙鎮與大軍匯合一處。末將想請命,趁他還未到平沙鎮,將他截殺在半路之上。大軍無帥,料想他們也不會貿然再出兵,到時候王爺再拉攏他們,也未嘗不能扳回局面啊。」   文思停下筆,看著眼前之人,崔浩此人先前相處並不多,可事後卻發現他一旦認準的事情就一定會死心踏地,自己本與他並無任何交情,只不過蕭貴中的一紙書信,他便全心效忠,而且並不奢求什麼,現在看看他,文思心裡突然感到有些愧疚。   「這事情你就別管了,咱們京城裡有多少兵馬你也很清楚,冷無為前來肯定帶有兵馬,想殺他談何容易,就算成功的殺了他,可三軍裡明妃還在,她依然可以下令。局勢已經不可挽回,就不要強求了。你也好好準備一下,我這裡有些銀子,雖然不多,但足夠你享用一生了。你……還是趕緊的吧。」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疊銀票來,瞧樣子足有百萬兩之巨。   崔浩愣了一下,忽然下跪道:「王爺,您這是在罵臣,臣誓死效忠王爺,決不獨自逃命。臣早已經安排妻眷離開京城,沒有後顧之憂,望王爺准許臣守在王爺身邊,不負蕭公之恩。」   文思看著他,感歎之餘,突然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可憐,現在身邊對自己忠心的沒有幾個人,而眼前之人忠的也是別人的恩,如果他要知道蕭貴中是受自己的要挾才寫的那封信,恐怕他會第一個逃離自己。這時候,文思不由的想起了老九、老十,他們對自己是忠心耿耿,可自己卻殺了他們,還把弒君的罪名扣在他們身上,真到了地下見他們時該是什麼樣的情形呢?   「好了,你先下去吧,記住不要幹那些傻事。冷無為就算真的帶大軍進城來了,本王也自有應對之策。」   「王爺!」   文思揮了揮手,崔浩歎了一口氣只好退下。   永元六月二十日,西邊五萬軍隊正式與平沙鎮的大軍匯合在一起。不過令諸將感到意外的是,冷無為並沒有來,而是他的又一個夫人代表他而來,並手持帥印,顯示著自己的權威。   其實冷無為身上的這塊大印並不是指揮三軍的大將軍印,那只是一個只能指揮西邊麾下守衛的軍隊,在這裡僅僅代表他的權力授予和身份的象徵。   將軍營帳裡。   齊海等人一起看向坐在上位上的女子,此女子容貌美麗,舉止不俗,尤其是氣度上更是不凡,從談吐中顯示著其智慧和眼光。   「各位將軍,想必你們也都聽說夫君他身遭刺客襲擊,受了重傷,至今還不能痊癒。在此關鍵時刻,不能沒有人出面主持大局,容相公不棄和倚重,特將印記交於我手,全權處理如今的局面。希望各位將軍能配合小女子,一同解決眼下的局面,如何?」   部分將領的眼中明顯地透著不信任之色,更有的是猶豫不絕,不知道是否該不該聽從,畢竟此事事關重大。   齊海比較穩重,他起身道:「您是冷大將軍的夫人,那我們就稱呼您為夫人吧,希望您不要介意。」秦雯含笑點頭。齊海接道:「夫人,此事十分敏感而且又十分的重大,如何處理希望夫人能給個說法,也讓眾將明白。」   秦雯示意他坐下,環視周圍,從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很不自然的神情,她很清楚在大漢女人的身份是卑微的,別說不能在這裡發號施令,就是平常人家待客開席,女人也是不能上桌的,要想在瞬息間改變眾人的想法,這不大可能,現在也只好抬出冷無為來。其實所謂的相公、夫君之稱呼,冷無為並沒有親口承認,但也沒有否認,而秦雯雖然是女子卻不能不自己先當眾提出來,造成事實,只有這樣下面的人才能聽令行事,否則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難成啊。   「您是齊海將軍吧,相公常和我提起你,也提起在『天』字軍團的諸位,想當初你們攻北魏打偽寧,你們這些虎將都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對那些驕傲自大的偽寧大軍是一點都不畏懼,而且還沒有敗過一場。相公說,就算他計謀再高,沒有勇敢的將軍們和士兵們也是不能完成的,這一點他十分感到高興,也對大漢的將來充滿信心。」   一聽讚揚,「天」字軍團所有的將領一同起身,齊聲道:「大將軍謬讚,我等俱是仰賴將軍謀略和信任,無大將軍就無我等,我等粉身碎骨難以報答大將軍之情。」   聲音洪亮,士氣高昂。秦雯雖然早知道這「天」字軍團是冷無為一手拉出來,建造出來的,但過去冷無為的形象使得她頗為懷疑,對「天」字軍他也產生了好奇,當親眼看到其軍真面目時,不由從心裡感到害怕,這裡的士兵和以往見到的士兵很不一樣,每個人的眼裡都有殺氣,身處三軍之前卻感到陣陣涼氣。如此之強大的軍力,是她生平從來也沒有遇到過,現在見這軍隊的那些將領對冷無為由衷的感激和忠誠之情,使的產生做冷無為的女人也不錯的想法。   「諸位將軍請坐。」   眾將齊身坐下。   「各位將軍,我想問一個問題,你們與相公相處多年,你們以為相公他的眼光如何?」   姚勝是個直性子,道:「大將軍眼光見地是常人所不能,這一點我最佩服了。而且思路填密,部署周全,我姚勝對大將軍是由衷的欽佩。我朝上下還沒有誰能高過大將軍。你們說是不是啊。」   其他人連聲說是。   秦雯又道:「既然諸位信任相公的才智眼光,那麼相公派我來處理此事,自然相信我一定能處理好,你們以為相公派我來的做法是對呢還是錯了呢?」   諸將都不說話了,好像已經默認了秦雯代表冷無為指揮全局的身份。   「下面,我們來談一談咱們怎麼取得京城。此次咱們出兵打的是勤王的口號,理由是朝中有奸人弄權。這一點,我希望你們能清楚的明白,不要扯到別的地方去,以免多生枝節。而這個奸人是誰呢,那就是八爺。至於其他的人,我並不打算追究,也希望各位將軍帶兵入城後,也不要騷擾百姓和隨意抓捕官員……」   「什麼,就定八爺一個人的罪,這好像說不過去吧,那些他的爪牙就不處置了,這是不是太兒戲了?」常武忽然反對道。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秦雯咳嗽一聲,下面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也知道這不合常理。但我希望大家清楚,這是皇室的事情,還輪不到外臣們去查根究底,否則諸位今後的身上就有說不出來的麻煩。至於那些人處置不處置,到時候自然有個說法,但現在不可以。如今我們進入京城,朝裡上下必然慌作一團,我們首先要的就是穩住局勢,延續大漢的繁華昌盛。緊接著就是保安親王登基,此乃首要之大事。正所謂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從先帝遇難到如今已有很長時間,立君才是我們首要的大事情。各位以為呢?「   此話一出,諸將都齊點頭稱「是」,同時也對秦雯的看法大大改觀。   「末將等謹遵夫人號令……」 第三百零八章 大赦天下(一)     在應付完那些將軍後,秦雯顧不上停頓,就立刻轉向明妃休息的地方去。明妃現在住的地方原是常武的將軍行轅,是個不錯的宅院,雖然不像京城裡的大戶人家造的假山假石,以及樓台亭閣,但也有花有草,有水有石,擺弄的錯落有致,很不一樣的風味,,大概與城裡比較,這裡更自然樸素一些吧。   明妃此刻正與一太監說話,此人是小風子派出來的送信,傳報京城皇宮裡面的動靜。事發那天,小風子奉命留在宮中觀察事情的發展動態。可哪知道明妃一進平沙鎮就被皇甫遠變相看起來,一點消息也傳不進去,直到皇甫遠反水後,小風子這才找到機會。   「娘娘,副總管讓奴才來回話,現在宮裡面已經亂了套了。除了慈寧宮那裡還算平靜外,其餘的宮女太監各個都在找門路設法離開宮廷。城裡現在也是人心惶惶。副總管想問娘娘,什麼時候回去,他好接應。」   明妃側臥床上,看著床邊搖籃上酣睡的安親王,幽幽一歎,「現在這話還不好說,你回去轉告小風子,讓他密切注意八爺的動向,還有……皇后的意向。」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大太監緩緩退下。   在那太監退下沒過多久,一侍女走來報道:「啟稟娘娘,一女子口稱冷公爺之妻,要求見娘娘。」   明妃一聽,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暗道:總算來了。   「臣妾見過娘娘。」秦雯福了福身子,並沒有施跪拜之禮,畢竟她生前除了她的父皇和母后也沒有跪過其他人。   明妃看了看來人,好一個美女,氣質高雅,神態端莊,眉宇之間流露出英颯之氣,「你就是冷無為新娶的夫人,怎麼沒有聽說過啊?」   「回娘娘的話,我嫁給相公也是最近這幾個月的事情,沒有辦過什麼大禮,而且當時的婚禮也是相公重傷時沖喜而用的,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娘娘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   明妃點點頭,暗道:可惜了。在她的腦海裡,冷無為其貌不揚,又無才學,除了會做官做人外並無其他的本事,在操守和原則上更是談不上,哪陣風強他就倒向誰,在吸引女人的魅力上,他根本就談不上。見如此一標緻人嫁給這樣的人,而且還是沖喜用的,想來也是被強迫的,如何不可惜了。   「冷無為派你來那他自己呢?」   「相公傷重,至今還未能痊癒,由於事情急迫,需要人出面處理,承蒙相公器重,讓我此行前來處理一切事宜。」   「讓你來處理這裡的事情?」明妃眉頭皺了起來,暗責冷無為胡鬧。現在這事情是隨便讓人處理的嗎,那可是事關大漢前途命運的事情,是事關大漢下一代君主的抉擇。   秦雯察覺出明妃的懷疑,道:「娘娘儘管放心便是,臣妾自認為這點事情還難不到我。臣妾現在來見娘娘,一是來此請安,二來想讓娘娘早做準備,隨時進京。」   「進京?」明妃忽然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你是說我們要進京了?」進京意味著就要變天了,她渴望已久的日子就要來了,如何能不激動。   秦雯優雅的一笑,「回娘娘,大軍已經開拔,照現在的速度,傍晚時分大軍就會抵達城下,依我推算,就算京城裡的守軍和宮內的禁軍拚死抵抗,他們也守不到明天傍晚。我大軍是大漢朝最強壯的兵馬,將多兵多,而城內是兵力有限,且人心不齊,再者他們外無援軍,就算想守也沒有那個底氣。所以攻下只是個時間問題。」   「好。本宮總算可以為皇上報仇了。」明妃欣喜若狂。   「娘娘……」秦雯忽然道:「娘娘,為皇上報仇之事,還望娘娘三思。」   「三思什麼,本宮一回京,要把那些人……」明妃咬牙切齒,回想當初逃離皇宮的狼狽,心頭上的火又燒了起來。   「娘娘。臣妾想勸娘娘不要急著報仇。並且也想建議娘娘,既然八王爺對外宣稱皇上是死於急病,臣妾也希望娘娘對外也這樣說。如今大漢朝在這幾個月內顯得相當的混亂,我們不能再把這樣的混亂持續下去,所以當務之急是把朝局安定下來。處置八王一人就可,理由大可以是他弄權謀私,交宗人府查處,其他人則一概不再追究。娘娘以為如何?」   (此前文思雖然把弒君之事推到九王和十王的身上,但畢竟事關皇室尊嚴,因此和大臣們商議,對外宣佈明宗皇帝是死於急病。以免天下的草頭百姓把皇室看輕。太后得知後也是這個意思,總不能讓天下人知道皇上是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那皇家的臉面何在,就是寫給冷無為的詔書也是用別的罪名。)   明妃臉色陰沉道:「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本宮不甘心。這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秦雯沒有再說什麼,她現在還不想直接頂撞明妃,便轉移話題,看向搖籃的小孩子,問道:「這就是安親王,是嗎?」   明妃一看到自己的兒子,眼神就很柔和,緩緩道:「沒錯。哦,對了,公爺好像還沒有見過王兒,上次他回京的時候走的過於匆忙,連個面也沒有見到。老實說,以前我還多承蒙他照顧呢。」   「娘娘客氣了。」秦雯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走近搖籃旁邊,看著裡面的安親王,長的白白胖胖的好不可愛,「娘娘真有福氣,安親王長的很像娘娘,也是那麼有福氣,一看就知道帝王之相。」   明妃猛的一驚,很快臉上露出難以控制的喜悅之色,她明白秦雯說這話並不是隨口說的,而是另有所指,當前的局勢她很清楚,唯一能給冷無為帶來最大好處的,便是讓安親王登基為帝,他做輔政大臣。雖然這想法早已經心裡有數,可現在從秦雯的嘴裡出來,自然很不一樣了。很快,將難以自禁的笑容掩蓋住。   京城,皇宮內。   得知大軍向京城方向快速前進後,一些跟隨文思的武將立即跑到宮裡來,尋找對策。   「此次是誰掛的帥啊?」文思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崔浩道:「王爺,他們並沒有合在一處,皇甫遠所率兵馬走在最前面,齊海等騎兵大軍跟在後面。他們打的是……」話說到這裡不再說下去了。   八王文思知道他後面要說什麼,只是有所顧忌,他將眼光看向從剛才就一直沉默不語的魏青書,只見他想說什麼又把話嚥了回去。   「魏先生,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王爺,您是不是什麼都不想做,真的就這樣放棄了?」魏青書有些著急的問道。   文思苦笑道:「我現在還能做什麼,算了,不要再為我一個人而連累其他人了。你們也準備準備吧,把城門、宮門都打開,依我對冷無為的瞭解,他還需要你們,因為將來的時代會屬於他和明妃的,在應對皇室的漩渦中,他需要你們這樣的人,因為皇室不可能容納你們,也不可能原諒你們。而將來冷無為肯定會與皇室斗的你死我活,你們自然就會成為他的好助手,不但你們的地位權力不會變,甚至還要高於你們現在的地位。這或許是本王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一件事情,給你們指條明路。今後無論誰問起過去的事情,你們都不要說起,就是非說也不要把真話說出來。」   「王爺。」眾將面帶感激又心碎的神情喊道。   「去吧。本王還有些事情和魏先生說。記住,無論誰來傳召你們,你們都不要答應,將現在所有的兵權控制在手裡,直到冷無為傳話給你們。還有你們還需製造些他和明妃以及太后的矛盾,確立他為大漢朝第一人,讓皇室中人認為,天下人只知道冷無為,而不知道有皇帝。只有這樣你們日後才會飛黃騰達,加官進爵。」文思淡淡地說道。   眾將再行了個禮後,依次出去。   當人走完以後,魏青書知道八王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囑托,走上前去,「王爺,您有什麼話就囑咐臣吧,臣一定鞠躬盡瘁,為王爺效命。」   文思微微笑了笑,「你我相處多年,彼此瞭解甚深。你是個人才,如果為官肯定是浮雲直上,可惜你很不幸跟隨了我,也埋沒你的才華。」   「王爺……」   「你聽我說完。雖然你很有才華,但你生不逢時,在將來的歲月裡,你的才能有可能會繼續被淹沒。冷無為和你打過幾次交道,他是不可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你,但你也不要氣餒。本王為你想好了一條路,或許不負你的才華。將來的天下會是冷無為與明妃較量的天下,論實力冷無為有兵權以及門生故吏一大群,可以說是權大勢大。而明妃娘娘則只是孤獨一人,就算日後成為太后,可以垂簾聽政,但也不可能令朝臣服從於她。你懂權謀,如果跟隨她,日後富貴榮華不可限量。還有,劉本、陳嘉成、童維等人,他們全然圓滑、世故,懂得趨利避害,可骨子裡一直認可皇室正統。將來某一天如果有人慫恿冷無為稱帝篡位的話,他們肯定是會出面極力反對的。所以這些人將會成為你日後的幫手,你要好好利用。其中陳嘉成這個人,本王一直琢磨不透,此人平常不顯山不露水,可據本王觀察他是個足智多謀之人,在他面前你要小心。至於劉本嘛,此人雖然正直是現在朝中的柱石,有很高的,但忠心有餘,智謀不足,唯一值得稱讚的是他為人小心,很會取別人之長補自己之短,善於取納別人的意見,又不貪別人之功。這是他的優點。」   魏青書仔細記下文思的話,他明白文思放心不下的還是祖宗江山社稷,生怕將來某一天會落入他人之手。   「還要記住一點,冷無為雖然沒有多大的學問,但心機城府就連本王也自愧不如。再者他心思縝密,處事幹練,並且知道什麼事情自己能做,什麼事情自己不能做。因此如果他要想篡位,天下人沒有能攔住他。可據我所知他沒有這個心。但他沒有不代表別人就沒有,據探子來報,現在處理這事的是他新近娶的小妾,這個女子一來就說動各位將領出兵進京,從各方面收集來的消息,這幾個月內此女子一直在為冷無為四處活動,聯繫各路兵馬,掌管冷無為的一切事宜,並且能力非常的出眾。如此女子,本王擔心她有可能做出冷無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而且冷無為日後帶兵出戰了,那朝中的大事的權力,恐怕不會轉移到朝中哪位臣子身上,很有可能被這個女人所奪取,楊雪兒雖然是冷無為的正房,但她遠遠比不上那女人的心機城府。今後朝中艱難,你要小心這個女子。必要的時候……」   「臣明白……   文思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也許這是他為大漢王朝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說實話他的心裡很矛盾,一方面不希望老四的兒子當皇帝坐江山這麼順利,讓他成為正統,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大漢的江山落在別人的手上,所以才會對武將們說的與魏青書說的截然不同。   傍晚時分,幾路大軍在城門大開的驚愕下,緩緩入京,並派人飛速報往明妃那裡。三個時辰後,明妃帶著安親王來到了宮內。   太和殿上,文思拿著一把寶劍,在小心的拭抹。這把劍當初是德武帝在一次整治貪官時賜給他的,從來就沒有拿出來過,如今一拿出,還是那樣的鋒利。   由於文思貴為皇室,皇上的兄弟,就算犯再大的錯,這些做臣子的也不敢上去抓捕,而是守在兩旁靜靜的看守,等待明妃的到來。   明妃走了過來,看著文思散亂著頭髮,依然威嚴,不禁歎息,準備進去和他說話。   「娘娘,不可啊。萬一八王爺他對娘娘不測,那臣等……」   皇甫遠還沒有說完,明妃就攔住,「你們先退下,沒有我的指示誰也不許進來。」   「娘娘……」   「退下。」   「臣等遵命。」   眾武將往後退了幾丈。   「王爺……」明妃走近,輕輕的叫道。   八王文思抬頭看著她,長長歎了口氣,「本王到底還是輸了,你贏了……」   明妃暗責自己應該對他恨之入骨的,可現在卻突然生出憐憫之心,他為了當這個皇帝費盡了心機,連自己的兄弟手足都能拋棄,可到頭來還是沒有當上皇帝,而他自己卻因此失去的太多了,最後連自己也被毀了。看著上面的金光閃閃的寶座,這個位置真的有那麼大的魔力嗎?   「娘娘,臣弟雖然輸了,但還有幾分善言相告,也是為了這幾句話,臣弟才賴著這裡不走。」跟著是長歎一聲。   明妃眼睛正視著他,從他的臉上看出來,這話應該是對自己有所幫助的,「你就說吧。」   「娘娘,臣弟失敗後,將來取代臣弟的人只有冷無為。他會成為朝中最有權力的人。娘娘孤軍奮戰,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對娘娘自己不利,甚至對安親王將來是不是能坐穩龍椅也很有極大的影響。臣弟雖然有千錯萬錯,但臣弟有一件事情可以問心無愧,我沒有做過一件出賣祖宗江山的事情。在保全祖宗江山社稷的事情上,臣弟的心思和娘娘是一樣的。」說到這裡文思停頓了一下,讓明妃慢慢接受。   明妃本就是聰明之人,一點就透,「那以王爺的意思……」   「臣弟雖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的,但好在還留下幾個人才。大學士魏青書,他本是我的幕僚,此人善於權謀,可以為娘娘出謀劃策。禁宮統領崔浩,此人知恩圖報,娘娘如果不怪罪他過去犯的事情,而且能施捨些恩惠,他必然為你所用,保衛宮內安全。臣要說的就這麼多了,希望娘娘日後能小心應付,臣弟這就告退了……」   文思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明妃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無聲的長歎。她今後沒有想到正是聽從了文思的話,這二人成為她的左右肩膀,站立於風雨飄搖的宮廷裡…… 第三百零九章 大赦天下(二)     夜裡,子時。   曾經風光無限的八賢王文思自盡於府裡,一杯鶴頂紅。面帶苦笑,離開了人世。當宗人府的人奉上諭去提審他時,一入府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忠誠於文思的貼心奴才也自盡於客廳之上,其他的奴才、奴婢哭哭啼啼的一大群。   一位貌美之婦手抱一幼女,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呆滯的眼神讓人看出她已經對這個世間絕望了。此女便是曾經身為三大宰相之一的蕭貴中之女,蕭絢。她嫁於文思後,並沒有想像那樣萬千寵愛於一身,文思滿心思都是如何的爭權奪利,對她。總是不冷不熱的。當蕭貴中在位的時候,這種現象還不是很明顯,可一失權勢後,文思連看都不願意看到她。在八爺府上還有其他幾位側室,他們為了爭寵自然是排擠她。   如今文思死了,按照大漢律條,罪臣的家眷女子一般充為奴婢或者流於街市進行買賣。蕭絢看著手裡的幼女,想著將來可能發生的不幸,長歎道:「孩子,或許你不應該活在世上,這個世界容不下你啊。」閉著眼睛,手慢慢的伸向女兒的頸處。   「冷公爺夫人駕到,爾等還不過來接駕!」   遠遠傳來門外的叫聲,這聲音使得蕭絢的手停了一停。   沒過多久,只見一氣質高貴的女子,昂首闊步走了進來,站於廳門口,四處看了看。   廳內聚集的都是文思的家眷,文思生有三男一女,正王妃前兩年剛去世,留有兩位王子。蕭絢是後來成為正王妃的,但後堂之內沒有誰拿她當正王妃那樣對待,尤其是她生了個女兒之後。   秦雯左右看了看,最後把眼光盯在了蕭絢的臉上,慢慢地走了過來,微笑道:「你就是八爺的王妃,是嗎?」   蕭絢吃驚的看著她,然後慢慢地點了點頭。   秦雯柔和的眼神看著蕭絢手裡的女兒,伸手接過來,道:「好可愛啊,今年多大了?」   蕭絢道:「再過兩個月她就滿三歲了。」   「哦,她叫什麼名字?」   「雲蓉。」   「這名字挺不錯的,是八爺起的嗎?」   蕭絢搖了搖頭,面容黯淡的道:「是我爹起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秦雯逗了雲蓉一會兒,把孩子還給蕭絢,「來人啊。」   「奴才們在。」   幾個小太監急忙跑了過來。   「將這裡不相干的人全部攆出去,從今天起,這裡將是公爺的府宅。就叫冷公府吧。」秦雯高傲地笑道。   「秦姑娘,這恐怕不大好吧。」此次隨秦雯來這裡的還有岳真,在此次行動中他專門負責聯繫樊之龍的兵馬,大軍會合後,便與秦雯相聚。   「公爺自有楊公府為府邸,現在突然霸佔八王府為私宅,這恐怕……」   秦雯冷冷的道:「岳先生,相公如今已非昔日可比,現在是天下兵權在手,百官畏服,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還屈居於昔日相公入贅的府裡,這是不是太不合適了。難道以相公今日的成就,不配有個人的宅第嗎。並且,八爺死了,這宅院也就空了,有什麼關係,難道以相公現在的地位還住不得嗎?」   岳真頓時語塞。要知道在大漢男尊女卑的思想特別的重,冷無為是入贅他人府上,,就算官做的再大,多少也會瞧不起,依秦雯的話說冷無為現在有如此權勢地位,已經不適合住在楊公府,應該有自己的府衙。岳真也是男人,自然心裡也向著男人,因此對秦雯的話並不反對,只是覺得不妥。   秦雯見他不說適了,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他,便接著道:「並且我還認為相公不但不應該不能再住在楊公府,而且他和楊雪兒的關係也要變一變。我聽說相公很懼怕楊雪兒,有這麼回事嗎?」說話的口氣儼然是位女主人的身份。   岳真道:「是……是有這麼回事?」   「這不行。」秦雯斷然地回道:「相公不久就成為輔政大臣,這也是我們計劃中的事情。他將掌握朝廷的政權和軍權,名聲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而是關係到大漢朝的事情。如果傳出大漢朝的輔政大臣是個怕老婆的人,那他國就會小瞧了我們大漢朝。在這點上,你身為相公的謀士,必須把這種不好的影響消除掉。」   岳真有些為難了,雖然他出於男人的心態,也贊成秦雯的看法,但這勢必會冒犯冷無為的原配夫人,楊雪兒。為冷無為正名的事情,必須讓楊雪兒站出來低頭認錯,可這事情有這種可能嗎?再說了,她是冷無為的第一夫人,冷無為對她不但尊敬而且有些畏懼,這種做法冷無為未必會贊同。   秦雯對他的猶豫卻想錯了,以為他認為自己頂多只是個側室,如何能冒犯正室,名不正言不順哪。   「岳先生,我想問你,今後這裡誰當家?」   岳真看看這裡的周圍,道:「也許會是夫人您當家。」   「哼,不是也許,而是肯定。」秦雯走上前坐下來,幾個小太監爭著上茶,他們本是隨王英出逃的,可在半路上卻走散了,正彷徨的時候秦雯發現了他們,見他們幾人乖巧,而且自己身邊也沒有能幹事的人,就將他們收留在身邊。   秦雯喝了一口茶,冷笑道:「岳先生,你是個聰明人,在這次計劃中,你功不可沒,相公回到京裡自然會有獎賞。不過,我也希望你能把眼睛放亮點,知道跟著哪個才最有前途。相公雖然有幾個女人,可又有誰真的幫他,恐怕沒有吧。將來相公會面臨很多棘手的事情,尤其是在政務上,相公雖然聰明,但可惜讀書不多,處理官場的事情或許游刃有餘,但具體到百姓福祉,社稷江山的話,他不是那塊料,也不可能處理好。我不可能把我們苦心得來的成果拱手讓給朝廷那幫昏庸的官員,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岳先生,我希望在那個時候你能幫我,我知道你有才學,有為民請命的意願,在這點上我可以幫你,幫你實現胸中所學。」   岳真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秦雯的話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有吸引力,而且也看的出她是個很有手腕的人,否則不會將計劃執行的那麼天衣無縫,在處理八王朋黨的決議中,她的眼光獨到也的確讓人信服。將來恐怕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在處理繁忙的政務上,冷無為做不來,要是他將政權交給別人,那這麼多天自己豈不是白忙了,絕不能把勝利的果實讓給別人。   岳真抬頭看著坐在上面的秦雯躬身道:「草民謝過夫人。草民一定會把事情辦好,請夫人放心。」說完退下。   他一走後,幾名太監掄起膀子,踢起腿來趕那些人走。   「媽的,小心老子抽不死你,滾。」   八王府的家眷們還沒有顧的上悲傷,就被太監們轟走。當幾個太監來到蕭絢的身前時,動作卻沒有剛才那麼粗魯,而是看向秦雯。   秦雯端著茶杯道:「她們就留下吧,你們都出去。」   「是,奴才們告退。」這些太監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秦雯含笑走了過去,再一次看看蕭絢懷抱中的女孩,甚為憐愛。   「你和孩子就留在府裡吧,我會讓人在後院裡收拾一間雅致的房間給你們住,這孩子這麼可愛,我可不想讓這麼可愛的女孩流落外頭。從今天起你們在府裡的待遇會和從前一樣,不會變。還有……」秦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可以收雲蓉為義女嗎?」   蕭絢驚呆了,從剛才秦雯和岳真的對話中,她隱約的感覺到,將來的時間裡,眼前的女子將會主宰這裡,甚至是外面的世界。   「這……這當然……,是我們……高攀了,……我們哪敢,怎麼可以呢?」   秦雯再一次接過雲蓉,微笑著看著孩子,「好雲蓉,義母來抱你嘍……」   楊公府。   隨著大軍進城,八王自殺後,楊雪兒、蘇雨馨、尤三甲、柳小柔、聶小倩等這麼一大家子的人也住回府裡去。安頓好還沒有一個時辰的時間裡,岳真突然來訪。   「什麼,讓楊姐寫自責書信,還告之天下,這豈有此理。這姓秦的是什麼東西,她敢這麼對楊姐。」與楊雪兒交情很深的聶小倩一聽到岳真艱難的說出要求後,立刻破口大罵。   柳小柔也忍不住了,不過她的目標是對著岳真。   「岳先生,你怎麼和她穿一條褲子,要知道楊妹妹可是正方,是當初德武皇帝親自賜婚,天下人都知道。她一個連喜帖都沒有發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女人,居然敢這麼放肆,應該讓楊妹妹好好的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妻,什麼叫做妾。」   「好了,你們別說了。」   楊雪兒臉色陰沉,陰沉的可怕,她看著岳真,道:「岳先生,你也認為我應該寫這書信,是嗎?」   岳真不敢接觸她的目光,只是長歎了一聲。   「岳先生,憑良心上說,我待你如何?」   岳真慚愧道:「夫人對岳某恩重情厚,待之如師,岳某心中十分感激。但……」說著頓了一頓,「夫人,說句不怕得罪你的話,將來有很多事情是不可預測的,岳某雖然感激夫人,但卻不願意公爺將到手的成果讓予別人,情非得以,希望夫人明白。」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時候,楊雪兒明白了岳真話裡的意思,並將此次行動是這個女人執行的情況一聯繫,什麼都明白了。   「她是不是很有才能?」   岳真點點頭。   「她……熟悉我大漢朝的政務以及民情?」   岳真再一次點頭。   楊雪兒不說了,忽然笑了起來,「岳先生,你錯了。」   岳真一愣,「錯在何處?」   楊雪兒帶著諷刺的意味笑道:「她要的不是我這封為相公正名的書信,而是想借此讓天下人都知道,現在在相公身邊最重要的女人,不是我,而是她。只有這樣,今後百官才會承認她的地位,才會尊重她的心願。而她正好借此參與朝政。她真的是很聰明。」   岳真聽她這麼一說,這才恍然,心中暗暗慚愧,看來自己是枉做小人了,也許只要女人與女人之間,才懂得什麼是她最想要的。   「書信就不必了,而且我根本不會去寫。」楊雪兒意志堅定,語氣決然,「不過,你轉告她,『冷公府』修好後,我會去向她道賀,會讓她滿意的……」   鎮西城。   遠在西疆的冷無為,傷勢好後,悠然陪著二女瀟灑的過日子,完全不去理會前方出什麼事情。看著馬娉婷的肚子越來越大,心裡這個美啊。   「冷少,京城裡來信了。是尤三甲托人快馬送來的。否則我們還不知道京城裡發生什麼事情,秦姑娘也不讓人帶信過來,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田大面色焦慮道。   冷無為沒有立即打開信,而是安撫好二女後,轉身來到書房內,快速打開信,瞧了一陣後,眉頭皺了起來。   田大一見冷無為的表情,忙道:「難道事情沒成?」   冷無為搖了搖頭,慢慢的坐上位置上,「事情成功了,八王爺也死了。但麻煩又來了……」   田大聽了前半句高興地眉飛色舞,但聽到後面,又著急起來,「出什麼麻煩了?」   「你自己看吧。」   田大快速瀏覽一遍,神色也不好,茫然的問道:「這秦姑娘手伸的是不是太長了,不但佔了八王府,還私下和大臣們商議新君登位的日期,難道她就沒有考慮到你的存在嗎,怎麼也不和你請示?」   「請示?這並不重要。」冷無為忽然冷笑了起來,「她想什麼我很清楚,她就是要在我沒有回京城之前,在各大臣們的心裡鞏固好她的地位,所以她並不急著讓我回京城,自然也就不會送信過來。等到那邊事情已成大局後,再讓我過去。那時候我只是她的一面旗幟,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那些大臣都會不由自主的去詢問她的意見,這就是她要的效果。」   田大聽著也擔心起來,「冷少,那這事情……你怎麼處置啊?是不是把秦姑娘叫回來,或者把她支走?」   冷無為長歎一聲,背過身去,「她是瞧準了。知道我日後肯定要依賴她,所以她現在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連雪兒她都敢得罪。真有點對不起雪兒,她嫁給我後,大多數的時間裡都是在等我。唉……」   「那這事……」田大有些氣憤道,「不能就這麼算了。」   冷無為搖了搖手,沒好氣道:「只能算了。要怪就怪我的確沒有處理政務的才能吧。以前做巡撫,所有的事情都是讓古師爺完成的,對政事上我並不擅長。有一次,古師爺拿了那麼多的卷宗來,我差點嚇暈掉。一個省如此,何況一個國家呢。既然秦雯願意處理那些雜務,那就讓她去處理吧。至於雪兒,看樣子我只能多賠不是了。呀呀個呸的,我冷無為縱橫官場那麼多年,算計人無數,卻被一個女人給算計到了,還抓住我的脈門上。真她娘的洩氣。」   田大見冷無為不以為然,並不放心上,心裡也鬆了口氣,只要冷少不緊張,那事情准大不了哪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冷少,你說秦公主這麼熱心,圖的到底是什麼啊?」   冷無為笑了笑,忽然眼光變的很銳利,「她能圖什麼,無非是將來的某一天,大漢朝的軍隊開往西楚,為她父皇報仇而已。『萬花樓』的生涯裡,使她把仇恨埋的更深,對仇人更是恨之入骨,為了報仇她什麼都可以捨去。不過,她最好別忘了,誰才是她的根,枝葉再茂盛,只要根不動,它也別想跑到天上去。」說著拿起桌子上的骰子,拋了起來,扔到碗裡,三個六,豹子,通殺!   (PS:看了本章的朋友,恐怕會對岳真有所不恥。在這上點我想解釋一下。我在本書描寫的人物,不是忠就是徹底的忠誠,壞人也不是絕對的壞人,好人也不是絕對的好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原則,各自的底線。文思雖然奪皇位可以不擇手段,但他也有他的底線,他不做出賣漢朝利益的事情。   岳真同樣也是,他對冷無為忠誠,也竭盡全力的幫助他。但此一時又彼一時,如果冷無為終究只是個封疆大吏,或者是個大將軍什麼的,他起的作用是輔助。可現在不一樣了,冷無為很快就成為駕凌天子之上的人物,雖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實際權力是萬人之上。他已經不再需要他的輔助。這個時候他得為自己考慮,也為將來局勢的發展考慮。他很明智,選擇了秦雯為輔助對象,因為在將來的時候,秦雯會成為主導大漢局勢發展的人物。至於冷無為,這個甩手掌櫃,他是不抱有多大的期望的,再說他的才華和能力也不行啊。正應了一句話,人各有志。   我看過很多書,上面把人寫的是相當的忠誠,就是遇到極大的名利誘惑也不動搖,甚至甘心為奴,死命效忠一個人,哪怕自己只是個卑微的奴才。這是很不符合現實的,我本人就不信這一套,有句話說的好,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是利益把大家結合在一起。在本書中你可以看到這一點,有點智慧的人,都知道明哲保身,不欺強權,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而見風使舵,厚顏無恥之人以主角為最。這是本書教給讀者們的一點道理,不管你們贊同不贊同,但我希望你們多學習冷無為,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不能幹什麼,就算用的人再如何耍心機,只要自己能控制的住,就放心大膽的讓他折騰,要有容人之量,但也有整治人的手段,更重要的是懂得趨利避害,其實有時候做個真小人比做個平常人要難的多。謝謝大家多年來的支持!) 第三百一十章 大赦天下(三)     大漢正在經歷風雲變幻之際,聰明的官員四處尋找門路,期待在將來的官場上找出合適自己的位置,因此新建好的「冷公府」便成為天下官員們必須要拜訪的地方。而這裡唯一的女主人秦雯對來訪者一一接待,毫無顧忌。自從楊雪兒率領家眷們前來恭賀「冷公府」開衙設府後,隱然確立了秦雯位居楊雪兒之上的態勢。想比較而言,楊公府便被冷落到一旁。   此時秦雯剛接待完戶部的幾位官員,面色雖然有些疲憊,但精神上卻是神采奕奕,沒有絲毫的困色。   身旁的岳真手捧著一大堆官員自報的履歷,放到桌案上,笑道:「夫人,不知道這些官員裡有沒有可造之材啊?」   秦雯眼睛都不看那些履歷一下,散漫的道:「剛才那些人的嘴臉你不也是見到了嗎,都是些行屍走肉之輩,靠他們來治理天下,那不是開玩笑嗎。對了,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岳真微笑著坐到了一邊,說道:「屬下可建議一人,就不知道夫人敢不敢用?」   「誰?」   「軍機大臣之一的趙澤!」   秦雯乍一聽,感覺這名字好熟悉,轉而記起就是此人害的冷無為差點被明宗皇帝殺掉,並且此人還是冷無為提拔上來的,也是他的學生,還是二甲第一名呢。   「你說的是他啊?」語氣頗有些不以為然。   岳真正色道:「夫人,你可不要小看了趙澤,他能在短時間內從朝廷那麼多官員裡脫穎而出,這很充分顯示出他的能力。此人善於經營,也很會體察上面的意思,辦事也幹練。但對夫人最有利的一條是,此人乃孤家寡人一個,以前雖然有些黨羽,可在八爺執政時期早已經一哄而散,並且他得罪了很多官員。要不是這段時期內局勢變幻莫測,恐怕他早就讓人給參了。」   秦雯聽一便知道二,皺眉思索道:「你是說讓他為我所用?」   岳真點頭道:「現在趙澤因公爺之故,被明宗皇帝罷免了所有的差事,賦閒在家思過,但官銜卻沒有免掉。他還是軍機大臣之一,這是個十分重要的位置,如果夫人能控制住他,就等於直接的影響軍機處,同時也可以利用他來左右朝政,畢竟如果夫人直接出面的話,有很多事情是不方便的。趙澤現在是失勢之人,在他面前是沒有選擇的。如果公爺回到京城,他肯定會知道公爺是不會放過他的,如果投靠到夫人這裡,相信公爺會給夫人您這個面子的。」   秦雯站了起來,在廳中走來走去,面色忽然柔和、自信很多,「好,你立刻讓人備轎子,我這就去見他。」在她心裡真正感興趣的不是趙澤有多少才華,而是他現在所居的官位。大漢的權力都集中在軍機處這裡,如果能在這裡安排自己的棋子,今後辦什麼事都會方便很多。   趙澤府上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樓台亭閣都有,後花園裡有寬闊的池塘,裡面還養著紅色的鯉魚。趙澤有一妻兩妾,妻子是家裡人為他定下的,說來也是青梅竹馬,至於那兩個妾嘛,一個是在擔任巡撫的時候,出於自身利益的需要和當地的一個大士紳結了親。另一個是在京城裡,下屬們為了討好於他,買一個送給他的,姿色是三個人中最美的,也是趙澤最寵愛的一個。   自從趙澤賦閒在家後,一日都沒有鬆懈,注視著局勢的動態。當八爺掌權後,他精明的料定,明妃與安親王出逃在外,形勢肯定會有變化,果然幾個月的功夫,隨著八爺自殺,明妃隨大軍回京,局勢又發生巨大的變化。   然而,現在這個時候,趙澤看清楚了,權力向冷無為身上轉移,從那些官員一一拜訪他的夫人們就很明白了。冷無為回京,對他意味著什麼,他再也清楚不過了。當今世上,他誰也不懼,惟獨對這位恩師,他是從心裡害怕,否則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使招數對付他。   「相公,您在想什麼,這幾天怎麼老是魂不守舍的?」小妾端上燕窩,擔心道。   趙澤整個背都濕了,短短的時間裡,彷彿老了好多,連頭上的頭髮都看到白了,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讓她出去。   小妾見他不說,也不好繼續追問,慢慢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什麼時候,一門子慌慌張張的跑來:「老爺,冷公府的人來了……」   話還沒有說完,趙澤突然站了起來,驚恐的眼神顯示著內心的恐懼,「你……你說誰來了?」   「是冷公府的人,他們要見老爺……」   「哈哈……,他們果然來了。」趙澤像發了失心瘋一樣,大笑了幾聲,但很快變成了哭聲,想著自己不久要人頭落地,自己的家眷們也要各奔東西,淒慘之景彷彿就要出現在眼前一樣。   「他們帶了多少人來?」   門子愣了一下,如實答道:「他們來的人不多,幾個腳夫抬著轎子,身旁有一文士騎著馬。總共也就七八個人吧。」   趙澤一愣,很快想到他們不是來抓自己的,便整理一下衣服,「快請他們到客廳裡來。還有,五丈之內不得有任何人。」   「奴才明白。」門子一聽完,快速通報去了。   趙澤緊張的走來走去,想想不妥,「還是我親自去迎接吧。」   客廳上,奴婢奉上茶後一個也不留的出去了。   秦雯看看四周的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偶爾有些還是名家的作品,在上位上坐下,微笑著對趙澤道:「勞你一個軍機大臣出來迎接,我還真是不敢當啊。」   趙澤見他語氣和善,心裡的石頭徹底落地了,很恭敬道:「師娘能屈尊到我這寒舍來,學生只覺的是蓬蓽生輝,哪敢怠慢啊。」   秦雯笑笑,沒有說話,不過遞給了岳真一個眼神。岳真意會,笑著對趙澤道:「趙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其實咱們也都是一家人嘛,雖然以前鬧了些誤會,但就此揭過,誰也不提,趙大人您看呢?」   趙澤忙道:「以前是學生不懂事,現在學生知道錯了。如果恩師和師娘有什麼吩咐的,學生一定照做。」   岳真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哈哈笑了幾聲,站了起來,拍拍趙澤的肩膀,道:「趙大人客氣了,我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交代。只不過日後,朝廷上的事情希望趙大人能多多擔待,最好能,有什麼事情能與夫人多多商量。趙大人您也是知道的,朝廷裡的人很少是有幾個明白的,在這一點上夫人看的很清楚也很明白。也許在將來的某些事情上能幫趙大人,也說不定啊,趙大人,您以為呢?」   趙澤不是笨蛋,一聽這話就清楚的知道,眼前這位美女是要自己甘心做她的棋子,做她的口和她的手,讓自己往前面衝。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岳真一直在注意趙澤的反應,忽然說道:「聽說趙大人好福氣啊,有了三位美貌的妻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趙澤一愣,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這個,不好意思道:「岳先生說哪裡的話,賤內們還不能登的了大雅之堂。」   岳真坐回去,搖著扇子,語氣突然變的冷冰冰的,「不知道趙大人有幾位子女啊?」   「二男一女。岳先生您……」趙澤忽然明白了,岳真不是好心來關心他的家事,如果自己拒絕的話,那報應肯定會降臨到自己的家眷身上。   趙澤突然面朝秦雯跪了下來,「趙澤願為師母效命,忠心不二。一定做到事事回報;事事請奏。」與其隱三藏四的,倒不如把心一橫,把話說開了。   岳真剛要說什麼,秦雯制止住他。她含笑站了起來,過去扶趙澤起來,「你是聰明人,既然把話說開,我也不隱瞞你什麼。你現在的一切我都可以保證,但我要你做的希望你也能保證。否則,你知道後果。」最後一句說的冰冷無比。   趙澤躬身道:「臣一定謹遵夫人的旨意。」旨意一般是皇上、娘娘們用的,現在他突然用這個詞,那就是承認了秦雯對他的主宰。   秦雯很滿意的點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當他們出去後,趙澤突然跌到在地,背靠在椅子上,無奈的苦笑。   出了府門,岳真得意的笑著問道:「夫人幹嘛和他說的那麼白啊?」   秦雯看了看府裡,自信地笑了笑,「我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在他們跟前用不著藏什麼,說白了更好,彼此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省得日後糊塗。」說著鑽進轎子裡。   岳真暗讚秦雯想的深遠。   楊公府裡。   今天這府上來了兩位女子,分別是樂靈和文靜,她們二人是一起主動來的,不過與其說主動不如說是被眼前局勢逼著來的。雖然事情的進展大部分和她們所預料的差不多,但後來的事情發展,讓她們大為驚訝。首先是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一個女人,突然在百官面前發號施令,打著冷無為的旗號。跟著是「冷公府」的確立以及楊雪兒的道賀,讓此女的影響越來越大,這不能不讓她們感到擔心。   基於這種擔心的心理,她們決策再三,還是來了,希望能聽聽楊雪兒的看法。楊雪兒雖然不善於搞政治,但頭腦清楚,拿主意很果斷。   這一次,她們見面突然顯得很尷尬,在後花亭上,只有她們三人,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靠近這裡。雖然這裡風光秀麗,但彼此有著很深的心思。   楊雪兒不是傻瓜,對她們和冷無為的關係早就已經摸的很透徹,由於她不能生育,出於自卑的心理,她也不聞不問,心裡只乞求冷無為的心中有自己的位置就行。現在她們三人坐在一起,少了以前的溫暖,多了不曾有的尷尬。   文靜和樂靈則出於慚愧的心理,覺的自己欠楊雪兒什麼,這也是她們坐了許久,一直沒法開口的原因。   「兩位妹妹,你們今天來我這裡,想來是有什麼疑惑吧。」楊雪兒調整好心態,溫和的說道。   樂靈看了看文靜,文靜點了一下頭,問道:「楊姐,那姓秦的女子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她在外面那麼張狂,您還要向她低頭,這算什麼嘛。」   楊雪兒顯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微微一笑,「這算什麼,前幾天相公來信了,說他很快就要回京了。她就是再狂,只要相公回到京城,她也是算不了什麼了。」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事情真的要是那麼簡單,都好了。   樂靈見她口是心非,便知道事情有蹊蹺,在這麼多人當中,她是最清楚秦雯的來歷的,要知道當初救秦雯的袁貴便是他的手下。她長長歎了一口氣,對現在和楊雪兒的隔閡感到頗為無奈,也許當初決定接納冷無為時,這種結果早在意料當中了。   劉本府上。   陳嘉成神秘兮兮的和劉本兩人出現在書房上,他詭秘的問道:「劉兄,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現在想的怎麼樣了?」   劉本苦笑了一下,道:「昨天我拜見了太后,她老人家既不贊成又不反對,很模稜兩可地說了一句,『隨緣吧。』陳兄,你怎麼看這話裡的意思?」   陳嘉成自信的笑了一下,「這還不清楚,那是說公主和冷無為兩人隨緣。只要咱們把公主給抬出來,冷無為必然被公主所牽累,就算日後有人逼他做有損皇室的事情,在他面前首先要開罪的是公主。試想,冷無為這個人多情,對公主那點心思誰不知道,只是沒有人說而已。當初公主本要嫁給南李,可後來卻跑到西北去了,這點名堂誰看不明白。」   劉本也笑了,「我琢磨了一下,估計太后就這個意思。咱們只要把公主抬出來,冷無為顧念著情分,自然不會咄咄逼人,就算日後想篡位亂政,那他也得過公主這一關。謀取大漢江山,公主自然不答應,冷無為要想篡漢只有殺公主,關鍵是他捨得嗎?」   陳嘉成呵呵笑了笑,「不過,咱們還要和一個人商議一下,獲得了她的許可,這事情就算定了下來。讓公主和明妃娘娘一起垂簾聽政,冷無為肯定不會反對。只要他不反對,下面的臣公看在公主與冷無為的關係上,自然不會自討苦吃。事情也算定下來了。」   劉本很有感觸的長歎一聲,搖了搖頭,「想不到日後能保大漢江山的居然是個女流之輩,真是事事不由人哪。」陳嘉成跟著也是無奈的一聲歎息。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大赦天下(四)     遠處,隱約走來一隊人馬,其浩蕩之勢,能見其頭卻很難見到其尾。但是無論是騎馬的將軍還是走路的兵卒,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自豪的笑容。人數足有一萬多人,都是正而八經的正規軍。   「田大,還有多長時間到達京城啊?」   豪華的寬敞馬車在路中很「闊氣」的行走,車輪上都用棉布和絲絨之類的包裹著,使得車子行走起來震動的不是很厲害。整個車身都是用上好的木料所制,就連上面的花紋和樣式都雕刻的那麼精緻,走過路過的人見了,就知道能乘坐這樣奢侈的馬車又不怕違制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   「冷少,瞧現在咱們走的速度,大概用不了三天的功夫,就到達了京城。」田大駕著馬,在馬車的旁邊護衛著。而不遠處,白雲飛騎著馬指揮著後面、前面的士卒小心走路,這一路上數他最不輕鬆。   自從冷無為遇刺之後,白雲飛就肩護著保衛冷府上下的安全。現在是敏感時刻,一分一毫也大意不得,如果在這個時候冷無為再出現意外,鬼知道大漢會亂成什麼樣子。現在能為大漢掌舵的只有冷無為一人,也只有他才能把那些心存異志的人攏在一起。   車中人聽到田大回話後,「哦」的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這馬車內自然少不了女人的存在。林、馬二女也隨冷無為坐在車中。車上應有盡有,但多的是一些書籍之類的,搞的生性就不喜歡讀書的冷無為大寒苦悶。   馬娉婷從懷孕到現在都快七八個月了,肚子挺的很大,人也變的懶懶的,躺在臥榻上,就不想再動一動,每天除了進補以及讓隨行的大夫檢查身子意外,就是睡覺。倒是林韻詩,每天除了向佛祖禱告以外,就是向冷無為傳教,說些佛的大慈大悲的故事,像是讓冷無為從中受到啟發。   可惜的是,冷無為沒聽兩句,就犯困,沒事還打趣佛祖是天字號第一大傻蛋,寧可犧牲自己也要讓畜生吃,他自己肯定是做不來的。林韻詩見說了這麼多天,冷無為還是頑固不化,按她的目的是想讓冷無為在今後施政的時候多懷一些慈悲的心裡,多考慮考慮天下的蒼生。但結果卻是失望的,不過這也是在意料中的事情,冷無為或許能成為魔王,但絕對不可能成為佛祖,他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他的每個腳步都是跌爬滾打出來的,是從險惡的官場裡歷練出來的。   打消教化冷無為的主意後,林韻詩便盡自己所學所知道的民政以及大漢江山存在的民情和洪澇旱災集中發生地告知冷無為,並一一詳細的解說。可冷無為的一句話差點把她噎死。在她說的每一個地方,冷無為總是先問問那裡有什麼特產,有什麼寶貝之類的,至於其他的懶都懶的聽,一說有災害,他會笑瞇瞇的說只要自己碰不上就行。林韻詩這才清醒的明白,要想把冷無為打造成一個情系江山社稷和民生的執政者,那是在做白日夢。每當問到如果那裡出現災情應該怎麼處理,最先應該做什麼,怎麼下達給下面官員指令,可冷無為卻說,古師爺對這方面有經驗,找他去處理吧。標準的一個甩手掌櫃。   京城。「冷公府」。   早前接到冷無為率人入京的報信後,秦雯好比噎了個蒼蠅在嗓子裡,說不出的難受。在她的計劃裡,是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好,將自己的地位鞏固後,再讓朝廷派專使接冷無為回京,可現在冷無為自己回京了,這等於很結實的給了她一個耳光。   秦雯的臉色陰沉極了,最近朝廷上的事情又開始起變化了,皇帝不在,所有的事情,軍機大臣都向太后稟報,基本上太后不會反駁軍機處所擬的章程。可最近,軍機首輔大臣劉本協同軍機大臣以及一些官員上了折子,紛紛要求讓前公主文靜恢復身份和輔助明妃垂簾聽政。當這個消息傳來時,秦雯震驚極了。文靜是公主,她的親生母親就是當今太后,本人也素有才智,更重要的是從岳真那裡得來的消息,這文靜和冷無為也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如果她要是真的入朝聽政,權力的方向肯定會向她那邊傾斜,這是秦雯最不願意看到的。   好在太后素來不想參與朝政,對眾臣所做的批示是等冷無為回京後,再另行商議。但是明妃對這事情卻相當的主動,幾次在太后面前提議,先讓文靜恢復長公主身份,然後再說。其他大臣也都是這個意思,幾乎沒有任何人出面反對,因為誰都明白,得罪文靜那不只是得罪她一人,而是得罪了太后以及冷無為,誰會那麼白癡。   自然策封的事情水到渠成,封為樂明公主。由於現在皇室裡,她是太后的親生之女,又沒有比她大的公主,所以自然便成為長公主。身份地位之尊,等於和明妃平齊。至於能不能上朝聽政,大臣們都笑著心知肚明,文靜要想聽政、想參政,只需在冷無為的身邊撒嬌幾聲,按冷無為的性子是不可能不答應的,現在的情況也就是個時間的問題。   秦雯如今是把文靜放到了第一威脅之人的位置上,文靜有她沒有的優勢,更糟糕的是文靜真的與冷無為有肌膚之實,那冷無為肯定會轉向她,而不會幫自己。因為自己能依靠的是大家還不清楚自己與冷無為的關係,雖然現在掛著冷無為夫人之名,但只是有名無實,冷無為與她自己心裡是非常清楚的。   「夫人,您這幾天都瘦了一圈了,剛才我接到驛站來報,公爺他們三天後就要到達京城了。我看您是不是該準備一下,到城門口迎一迎啊。」走來的岳真笑了笑。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的,說什麼也不能前功盡棄。」秦雯內心飛快的盤算,忽然眼睛一亮,微笑起來,「好,你速速找趙澤過來,一個時辰後再讓齊海等將軍過來,我們一同商議如何迎接相公。」   「屬下明白。我這就去。」岳真眼睛都笑起來。   半個時辰以後,趙澤一路小跑的趕過來,一見面就急著行禮。秦雯心裡急,就沒有讓他多禮。   「你大概也清楚了,相公三天後就要到京了。」   趙澤拿著手帕緊張的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怯怯的道:「我剛聽岳先生說起,不知道……」   秦雯手一擺,然後走到大廳門口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後,將門關上。   「相公回來不回來,對我們影響都不是很大。現在你知道咱們最重要的障礙是誰嗎?」   趙澤一愣,忽然醒悟,「你是說……長公主?」   秦雯點點頭,坐回位置上,「沒錯。你應該清楚萬一她真的上朝聽政的話,不光是滿朝文武要看她的臉色就是明妃娘娘對她也肯定是百依百順,畢竟她是皇室人,肯定不會做有損皇室利益的事情,所以她巴不得文靜會上朝聽政,有她在就好比有了護身符一樣。加上長公主和相公又有那樣的一層關係,相公肯定不會對她怎麼樣,而且還要處處陪小心,低她一等。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趙澤心中一動,明白秦雯所擔心的。他對這位恩師是最瞭解的,對行政上的事情是最不感興趣的,如果文靜不上朝聽政,將來能握有大權的,必然是自己眼前之人,她將會操縱冷無為的勢力,來影響朝政。現在文靜突然出現,這對她是非常大的打擊。   「那夫人,您以為……」   秦雯冷笑一聲,「這就是我找你過來的原因,這事情讓別人做不合適。我要你在京城內外散播文靜將要主持朝廷內政並收攏大漢兵權之事,並這樣……」說著在趙澤的耳邊說了幾句。   趙澤眼睛睜的大大的,暗讚高明,笑道:「只要恩師聽到這流言,無論是真的假的,肯定會傷了他的心。那麼今後就算長公主入朝聽政了,恩師也不會全心的支持於她,到時候夫人照樣可以操縱局面。」   秦雯冷冷的一笑,「你快去辦吧。」   「臣這就告退。」   趙澤走後,沒有過多久,齊海等人過來,一同商議迎接冷無為的規格和排場,其奢華、鋪張更不在話下。一時之間,說什麼的都有,有的甚至是異想天開,擺十里長席,見者有份。由於這實在是違制,只有太后、皇上、皇后過大壽的時候才能擺如此排場,所以當眾被駁斥了。   冷無為歸來的消息,絲毫沒有打破「楊公府」的沉寂,自從「冷公府」成立以來,這裡就彷彿被人遺忘一般,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官員如魚龍般的出入了。   孤獨、冷清,現在就是「楊公府」的寫照。   二樓閣台之上,柳小柔看著楊、蘇二女下棋,卻沒有一人將心放在上面,時常走了臭招。   「哎呀,你們還下什麼棋呀。沒有算日子嗎,冷少再過兩天就要到京了。現在『冷公府』那邊忙的跟什麼似的,惟獨咱們這裡冷冷清清的,一點喜氣的氛圍都沒有。冷少他們看見了,會有怎麼想。那小狐狸精肯定會得意,看熱鬧的。」柳小柔在一旁嘮叨道。   楊雪兒微微苦笑了笑,「雖然我不喜歡干預政事,但在此刻我還是明白的。現在朝廷局面微妙,長公主的地位確立,以及『冷公府』的存在,她們必然會有一場爭鬥,我敢打賭,兩天後,聚集在京城門口的不但有那秦姑娘,長公主也肯定會在。而且還會清晰的分成兩邊。一邊是皇室,一邊是自己府上和支持自己的官員,相公朝哪一邊走去,將來的局面就會朝哪一邊發展。選擇長公主,那就代表相公忠於皇室,選擇自己的人,那代表走為自己和為自己的人謀取權利的路。這是給天下官員的一種信號。我又何必去湊那份熱鬧。」說著下了一棋子。   柳小柔「哦」了一聲,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內幕,擔願冷少他們也清楚這裡面的利害關係。   樂明公主府。   文靜被冊封了身份後,立即被賜了府宅。這等於是即將開衙設府的徵兆。樂靈也不再住自己的地方了,她敏銳的看到將來局勢的發展前景,知道如果影響到文靜,就等於影響到大漢的內政,影響冷無為就影響大漢的軍事動態。這兩方她一方也不願丟棄。   文靜不是不知道樂靈和冷無為的關係,但那時候是樂靈收留了她,對她是百般照顧,每當她鬱悶的時候,樂靈都會寬解她,關心她。因此文靜心中對她的感激,遠遠超過嫉妒心裡,加上過去交談中,對樂靈的才智也十分的佩服,如果她能幫自己那自己的信心就更足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爭取冷無為手中又多了一個籌碼,就算日後在處理朝政中有什麼得罪冷無為的地方,起碼還有一個人可以居中調解。   兩人各有各的打算,自然是一拍即合。可憐的冷無為,身邊的幾個女人,個個都不簡單啊。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赦天下(五)     「公主殿下,冷無為就要進京了,那邊都忙的跟什麼似的,我看我們這裡也要有所準備才是。"   對於冷無為進京,劉本這幾日也睡不塌實,誰知道這冷無為一掌權後,朝廷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呢。   文靜品茗一口,胸前起伏不定,看情形她對此也感到忐忑不安、「劉大人,這事情你就看著辦吧。弄個清單來,我看看。"」是,那臣這就告退。「   「等一下。」文靜突然將劉本叫住,穩定一下心神,頗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說冷無為……他會怎麼看我?"   這個問題倒把劉本問住了,不過從這個問題的角度來看,冷無為在文靜的心目中地位不低啊,劉本有些感慨,如果明宗皇帝在世的話,自己也就不用這麼頭疼了,而文靜公主也不會面對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情,但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公主,冷大人唯量高致,氣度宏偉,他一定會支持公主的。而公主一定會成為我大漢朝的中流砒柱,這一點老臣是十分的確定,請公主對自己也要有這個信心。」劉本低著頭回道。   文靜一聽這話就知道劉本在敷衍自己,冷無為是個俗人一個,滿嘴的們臭,滿肚子的機關陰謀,他要是雅量高致、氣度宏偉的話,那別人不就成了聖人了。有時候想想也真奇怪,自己怎麼就看上他了呢?要說缺點,隨口就能道來,要找優點,太準了。也許真是天意弄人吧。「哦,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   劉本走後,卻在桌案上留下一大疊地方官員上奏的折子。這顯示的意思很明白,造成事實。   文靜隨手揀出一道奏本,將它打開。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在打開的一剎那問,從內心到外面產生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一種握有天下民生的權力。心跳的快極了,這中強烈的興奮感是從來沒有過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權力的誘惑嗎?   文靜看著本子上的字跡,心下變的迷惑了……   兩日之後……   一大隊的人馬漸漸的靠近京城郊外。而此時,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   冷無為、林韻詩和馬聘婷三人在路邊的茶館,要了一壺差,有滋有味的喝了起來。與大軍休息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   「喂,你們聽說了嗎?冷大將軍恐怕就在咱們附近,我剛才在前面看到一支軍隊,像是從西邊來的,準是冷大將軍到了。」路人甲對著旁邊的一個人喝著茶說道。   「晦,現在朝廷就需要冷大將軍這樣的人,他打仗從來就沒有輸過。而且我聽說他從來不搜刮民脂民膏,是個好人咧。」路人乙有些崇拜的說著。   路人甲也深以為然,不過帶著可惜的語氣說道:「你有所不知咧,冷大將軍回京有可能會惹上麻煩啊?"   「什麼麻煩?"   「你還不知道。長公主現在準備要入朝聽政了,要對冷大將軍治罪咧。據說明宗皇帝讓冷大將軍駐守西邊,那可是聖旨咧。現在冷大將軍回京了,一沒有請旨,二沒有上奏。長公主好像就要拿此事說事呢,還有,說是要準備撤掉冷大將軍的所有官職。"   「哦,你說這事咧,我也聽說了。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咧,聽說這長公主與冷大將軍關係很不一般啊。"   「這你就有所不知道了。冷大將軍一回京城,他的那些部下一攏過來,這大漢的三分之二的軍權全到他手裡了,這能不危害皇室嗎,這大漢的江山長公主能把它送給外人的手裡嗎?要我說咧,現在長公主恨不得冷大將軍馬上就死掉,她才徹底的放心呢……」   「噹」的一聲,冷無為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林韻詩和馬聘婷都擔心的看著冷無為,生怕他被路人的話給利激到,做出不可預料的事情出來。林韻詩緊緊的握住冷無為的手,以眼神安慰他。   「咱們走吧。」冷無為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站了起來,扶著馬聘婷站了起來。   當走到一段距離後,林韻詩憋不住了,「你真的相信他們說的話?   冷無為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冷漠的道:「為什麼不相信?他們說的沒有錯,我如果死了,對。長公主,的確是萬利而無一害。大漢的皇室也可以穩定的繼承下去,這很合情合理啊。」說話的口氣有些自嘲的意味。   馬聘婷擔憂的著著林韻詩,對她搖搖頭。林韻詩想說什麼,看她的動作,硬是把話嚥了下去。的確,現在對冷無為說什麼,都沒有用,他根本不回用心去聽。   來到眾人的跟前,田大和白雲飛走了過來,問道:「冷少,前面幾   位將軍問問,是不是現在就起程,再過半個時辰就能達到京城了。   冷無為漠然的沒有任何表示,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吩咐他   們先進京。我們晚上再入京城也不遲。"   「冷少,這……這什麼意思咧?城門口有好多人在等我們呢,我們   拿什麼理由去解釋啊?「田大生怕冷無為一時不覺,得罪太多的人。   冷無為依然淡淡地道:「就說他們接見的規格太高,有些違制。我沒有寸許功績,承受不起。不願在將來給人以口實。待日後向他們賠罪吧。」說完決然的坐進馬車裡。   田大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林、馬二女時,林韻詩向他搖搖頭,什麼話也沒有說扶著馬聘婷上了馬車。   京城的城南門口處。   這裡聚集的朝廷的要員,上至王公大臣,下到普通的在京官員都在這裡等候、張望。文靜率領著朝廷文武官員,依著品級的高低有序的排列站立等候。   與他們赫然顯著對立的是,秦雯所率領著齊海、常武等「天」字兵團的將領以及東方白、趙澤等和冷無為的門生、故吏站成另一排對立著   由於此次出城門迎接,朝廷上並沒有擬出止式的章程,這麼多官員到來都是自願而來,因此無淪站在哪一方,都沒有關係。也許這就是讓百官們自由選擇吧。   東方白對朝廷處理八爺的事情感到很不滿意,甚至有些失望,尤其是對明宗皇帝怎麼死都不查個清楚,這有違人臣之道。更氣的是,所有的人都為自己的前程而奔波,誰都不是真止的維護朝廷的權益和關心百姓的民生。對劉本等人千方百計的想出方來制衡冷無為,甚至是抬出文靜公主來,這做法讓他很不舒服,對他們也變的疏遠了。   當看到秦雯,並和她相談一番後,對大漢目前要解決的事情,雙方是英雄所見略同,對秦雯十分有好感。看到趙澤在秦雯面前卑躬屈膝,對他以前的憎恨變成了可憐、惋惜,對秦雯則變的好奇和欽佩。   因此,他在選擇站隊的時候,果斷的選擇了秦雯這一方,在他看來這一邊將是他新的開始,而另一邊則讓他太失望了。   「來了,他們來了……」一個眼晴比較尖的官員忽然叫了起來。   緊跟著所有的人都聳動起來,紛紛整理官服,翹首以待。軍隊走的越來越近,漸漸的看清了來人的每張臉孔。當靠近迎接的眾人時,領先的將領們都紛紛下馬,對著公主、王爺們行禮。待眾人仔細檢查隊伍的來人時,各個都感到意外,原來要等的人並不在隊伍當中,眾人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秦雯突然露出「果然」之色,對趙澤施以讚賞的眼神,暗讚他這事幹的漂亮。   偌大一個隆重的迎接儀式就這麼不了了之,主角都沒有來,那還迎個屁咧。   郊外。一輛馬車帶著幾名隨從向東邊行去。此馬車已經沒有剛才那樣奢華,樸素的很。只是車輪上還裹著棉布、棉花防震。   「冷少,你真的相信這那些路人說的話?」打從接近京城起,田大也聽到些風言傳聞,也就知道冷無為心中的不快是從哪裡引起的。冷無為騎著馬不說話,臉色陰沉的很。   白雲飛帶著人,在後面警惕的跟著,生怕有什麼以外發生。自從發生行刺事件後,一直就沒有找到行兇之人,這著實讓他十分的鬱悶、   夜幕慢慢的降臨。誰也不知道冷無為他們會從其他的城門口走來,城門官見到冷無為的令牌,當時就嚇了一大跳,連忙讓人打開城門。田大囑咐不許讓任何人知道他們已經進城的事情,那城門口立即點頭不已現在是晚上,除了煙花熱I*1之地,還是人滿為患外,其他的地方都顯得特別的寧靜。一入城,冷無為倒犯起准來,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左右想了想,權衡利害,還是往「楊公府」的方向走去。但是沒有走幾步,又有些猶豫了。   「你們說我們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咧?"   田大笑了笑,道:「冷少,這。楊公府,和。冷公府,你就隨便挑一個喚。我們是無所謂的啦。」說著大笑起來。   白雲飛也樂起來,暗自慶幸道:「好在我就倩兒一個,女人多了還真是挺麻煩的事情。"   冷無為朝止十字路口,看了看,不知道怎麼了,就想起那些路人說的閒話,將馬鞭一揮,依然向楊公府的方向而去。   楊公府。   門口幾個值夜的人焦急的在外面等待著,同時在一旁的還有府裡的高級下人。   內堂裡,一大家子不知道在等誰,擺了一大桌的酒席,誰也沒有動筷子。自從城門口發生的情況傳來後,楊雪兒就立即讓人準備了豐盛的晚宴,至於裡面的門道和誰也沒有說起。   「妹妹,相公他真的在今天晚上回來嗎?"   「當然。我太瞭解他了。今天城門口沒有出現,這是擺明了給雙方臉色看,尤其是公主那裡。真不知道他和公主之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難不成是城裡的一些謠言?。冷公府,那裡也不會去,否則皇室那邊就會有騷動,擺明自己有異心。和那些將軍圖謀不軌。因此怎麼算他只能回到這裡來……」   話剛說完,只聽見內堂門外傳來急促的跑步聲。   「小寇子,怎麼是你啊,他們人呢?」楊雪兒雖然早已經算到,但-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   小寇子?;擦了滿頭的汗水,叭著嘴呵呵笑道:「小的給二位奶奶請安   「別擺這些虛禮T,我問你他們人呢?"   「回奶奶的話,主子他們馬上就到,特命小的回來報信的,還有主子一想不要搞出太大的動靜,現在他還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已經回京了。"   楊雪兒沉思片刻,立即吩咐身邊的凌麗下去交代,然後接著問小寇子:「你可知道他今天為什麼不去城門口?"   「回奶奶的話,這小的也不太清楚。不過,田爺說起公主什麼的,主子一顯得很不高興,想來是聽到什麼傳言了。"   楊雪兒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這次冷無為回府,搞的很低調,除了府裡的高級下人以外,其他人都被趕的遠遠的,當眾人回府後,都免不了回家的高興。冷無為心頭上的煩惱也在楊、蘇二女的柔情上,一掃而光。   頓時吃酒吐喝、敲碗之聲響個不停。夜,更黑了……   (PS:有人說這幾章有些枯操無味,我也認同。但不得不詳細的描寫,因為這會牽涉到後面的方方面面。在後面,冷無為的態度,將會取決於一切。希望大家能看的懂,也能看的明白。官場上的事情,除了明眼的爭鬥,陰謀:其中更重要的是牽涉到自己關心的人,有時候陰謀不會正面針對你,而是你身邊的某個人,讓你投鼠忌器。現在冷無為止處於這種地步。一邊是打心裡喜歡的公主,一邊是對自己有所幫助的秦雯。另一邊是有白頭之約的楊雪兒以及蘇雨馨等女,這些都是他撇不清的煩惱。至於這些問題如何解決,後面自然會有解說。還有的是,本書不會像有人說的那樣草草的結束,我會繼續按自己的想法去寫。謝謝。)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大赦天下(六)     當太陽剛爬上來時,冷無為就再也睡不著了。其實他這一夜也沒有怎麼睡,倒是把楊雪兒折騰的厲害,風雨過後,楊雪兒睡的挺沉的,可他卻精神很好,絲毫沒有睡意,又跑到蘇雨馨的房裡亂搞一氣,跟著再偷偷的跑回來。   從昨天到現在,冷無為去不由自主的思考著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什麼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以前,認為忠於皇上,盡全力辦好差事,順便謀取點「油水」,再碰上幾個美人,這是最重要的。可現在就不一樣了,權力已經將自己推上了從來就沒有想過的位置。   書房中,田大、白雲飛剛起床就被冷無為讓人叫來。   「冷少,什麼事,這麼早就把我們叫來。」田大打著哈乞道。   白雲飛稍微好些,不過睡眼朦朧,眼睛裡還帶著血絲,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著「折騰」的沒有睡好。   冷無為翹著腿,手上拿著早就已經寫好的奏折,向他們丟過去。   田大懶散的打開看了看,可沒一會兒,眼睛睜的跟銅鈴一樣,嘴巴也合不攏了。旁邊的白雲飛看他這樣子,感到挺好笑的,就湊過去看了看,這回連他也傻了。   只見上面赫然寫著,「投田大為九門提督,投白雲飛為京城二十萬護防軍大將軍」。   「冷少,你這是……」田大驚的好一會腦子才反應過來。   冷無為笑著收回奏本,道:「怎麼樣,覺的滿意嗎?」   「這太意外了,可是冷少,我們都是你的人,你這樣做就不怕那些官員……」   「怕什麼!」冷無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無所謂道:「反正現在他們在心裡已經認定我會獨攬大權了,與其這樣,不如就做給他們看。我又不是傻子,給人罵了還不還手。」   白雲飛嚥了口吐沫,「冷少,這兩個職務可是保衛京城的軍權,這上到太后、公主、王爺,下到一般的臣子都不會眼睜睜的讓你拿去這兩個職位的,這絕對不可能。更何況,那二十萬大軍現在由皇甫遠掌控,要他放棄兵權,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這是交易,只要他們肯答應我的要求,那他們提出的要求我都答應。這班官員不會明白軍權的重要性,就算明白,看到我主動放棄處理政務之權,也會樂的什麼也不想,巴不得我這樣呢。卻不知道,有兵就有權,有權才有官。只要他們答應我的要求,那什麼時候我不遵守我的承諾了,他們也奈何不了我。至於皇甫遠嘛,我將天字兵團往他的軍隊身邊一放,嚇也嚇他個半死。跟我鬥,切!」   田大看到冷無為這「無賴」樣,就知道這筆買賣有的賺,不過有些遲疑道:「冷少,這放棄處理政務的權力,是不是有點太早了,我想應該把咱們的人安排進去,然後再放手,這樣就算不用處理朝政,我們照樣可以掌控局勢啊。」   「不!」冷無為斷然的拒絕,「我不是揮邢牘瞳s捃瘙攳DT勖遣荒芴赬v牧耍u拋約旱娜私畾鐊kⅢx芸贍芤蒗傮埭熉僚礅S俚難岫瘢痊軉咺椑陛潰殺羆鷃’宦僰秣J諼一共幌牒退薑薤@場T偎擔恕]淮p沓s_t暈矣腥澬棡礗D5諞唬桐v梢栽荼芊婷Ⅲ}純淳質疲蛭ep沓s渝ョ獗疏c彝貧希恕鴠紆翽N贍甘莆眨o暇顧珥蓋資塹苯裉湉gt憍y藄玫攪醣鏡熱說撓蕩鰲5暻V麇隙u換嵫壅穌齙目醋盼木財鐫謁磠葷イ莉uT臘睬淄躋壞┐腔`蛑ぞ獎湉g悛f碧ⅧT搶硭r比壞模陵曾麆J詡傻捉儈拷掛\莧蕕南攣木玻}梢壞┤也懷晌j珥@悔顆珥勘昕隙□褪俏木擦恕?BR>第二,一旦朝廷有變故,出現解決不了的事情,或者是出現什麼牽動朝野的大事,哼哼,那些人會求著我來處理,那樣我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他們也只能跟著我。   第三,我還想看看朝野裡到底還有誰有些力量,如果對我不利,那就早一步剷除。當然,我們是不會動手的。總而言之,我先把這水攪混了,然後再摸魚。「   田大,和白雲飛一聽,壞壞的笑了起來。   田大突然想起秦雯,問道:「那秦姑娘那邊怎麼辦,她好像對政權相當的看重?」   冷無為陰陰地笑了起來,「她那點心思豈能瞞的了我。論處理政務、以及國家大事方面,我確實不如她,但要說看透一個人,她的火候還不夠。我就是讓她在裡面打滾,她喜歡用趙澤,我就讓她用,她提出的要求我也可以答應。既然要把水攪渾嘛,我不介意多放一條魚進去。而且我也想看看,文靜和她到底誰更厲害一些,這樣我才能把後方交給她,免除後顧之憂。」   田大和白雲飛恍然大悟,不知道怎麼的,對冷無為的心機忽然感到有些恐懼。不見他有任何舉動,卻把別人算計進去,而別人卻以為將他算計進去,到時候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不過,這事情你們知道就行了,別對任何一個人去說。就是你們老婆也不行。好了,你們先下去好好準備吧,待會兒隨我去見齊海他們。」   京城的街道依然繁華,然而這繁華之中卻帶著一些慌亂,很多人說話都相當的謹慎小心。   一家特別闊氣的飯莊,裡面光酒樓就有幾座,據說這是今年剛重新裝修建造的。來這裡吃飯的人,永遠不但心這裡會發生什麼意外,因為就算是當官的,到這裡吃飯也會主動付錢,因為這家的老闆是當今冷公爺的好兄弟,而且黑道上對他也敬畏幾分。   一個穿著藍色衣衫,長相絲毫不出眾,甚至有些土,但是此人卻是這裡的老闆。田大引著五位將軍進入內間。   「我說老田,大將軍什麼時候過來啊,我都想死他了。」姚勝大大咧咧的往西邊的座位一坐,磕著花生,喝著酒。   齊海等人也都笑呵呵的,現在他們可風光啊,到哪都知道他們是冷無為手下的五虎大將,見面都要客氣三分,走路也得緊著他們。   「誰想我啊。」   後門忽然傳來一人說話的聲音,只見冷無為穿著一身官服,笑瞇瞇的走了進來。   「拜見大將軍。」眾人齊聲道。   「好好好……,你們都坐下。我不能在這裡多呆,剛才接到太后的意旨,我馬上還要進宮去。」冷無為一拂袖子坐下。接著道:「我今天召集你們來是有事情相托。」   剛坐下來的五將,立馬又站了起來,「請大將軍吩咐。」   「嗯。你們先坐。」   五人坐下。   冷無為清了嗓子,道:「你們都知道目前的形勢,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回來了,也有人預計我會成為朝廷裡的第一臣。這個嘛……我也不否認,但在有些方面我還不怎麼放心。尤其是對某些事情,比如這京城外的二十萬大軍,讓我如刺在背啊……」說著輕輕一歎。   齊海敏銳的察覺到了冷無為的意思,站起來,冷笑著道:「大將軍放心便是,這事情就交給我們。我包管不出三天,皇甫遠會主動辭去二十萬統領大將軍一職。」   常武也站起來,罵道:「呀呀的,老子早就想收拾他了,回去我就召集兵馬滅了他。」他一想起被皇甫遠包圍的連個鳥都飛不出去,這口鳥氣怎麼也嚥不下。   冷無為可不願讓他把事情搞大,笑了笑,道:「這事情就讓齊海將軍去處理吧。哦,對了,最近這九門是誰管啊?」   「哦,聽說是崔浩在管。自從十三爺去世後,崔浩就兼管了九門。現在他成了明妃娘娘的心腹,依然還管著九門。」樊之龍回道。   「哦,是這樣啊。」冷無水為像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一樣,但不一會兒就說道:「崔浩這人,總覺的有些不太可靠。你們說,如果家門口守門的人是別人家的,不是自己家的,這感覺總不好吧。」   這話說的那麼白,白癡也懂啊,姚勝笑呵呵道:「大將軍,這事情就交給我吧。我讓這九門每天都出些事情,搞的他焦頭爛額,讓他幹不成。」   冷無為笑呵呵的看了田大一眼,意思很明白,讓田大也幫著演一齣好戲。   「好,那我現在就進宮去。哦,對了,忘了提醒你們一下,這朝廷裡的人最好少接觸,免得把麻煩惹上。你們都是我的人,是我的『五虎將』,你們的一言一行就代表著我的意思。所以你們在言行上要特別注意。要知道,我們的歸宿不在這裡,而是在沙場上。奶奶的,上次不明不白的敗給了楊純,這口鳥氣我一直憋在肚子裡。等我把這亂七八糟的事情處理好,我就帶你們去打他個奶奶的。『   冷無為這一提,立即將大夥兒肚子裡的怨氣給激起來了,紛紛開罵,儘是往楊純身上招呼。這些人都是標準的武將,最嚮往的地方就是沙場,帶著大軍策馬縱橫、建功立業,那種威風、那中榮譽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忠誠冷無為的原因,因為自從在冷無為的指揮下,從沒有吃過一次敗仗,而且在他手下干,說話可以不用顧忌,有什麼策略只要有價值都能採納。   皇宮。慈寧宮。   「臣冷無為向太后娘娘請安。」   冷無為全身跪下。   「起來吧。」   「謝太后娘娘。」   當冷無為站起來的時候,令他吃驚的是文靜和明妃都在這裡。   大後一臉的笑容,招呼冷無為坐她身邊,冷無為側和身子,屁股只蹭的一小塊,他可不敢越禮。   「聽說你昨天就回來了,文靜帶著大臣們去接你,你怎麼避而不見啊?」   冷無為心一冷,沒有想到這事情會驚動太后,但也確認太后這次召見自己來,不是沒有目的的,看樣子也是想摸摸自己的想法。   「回太后,臣沒有接到聖旨就回京,已經是抗旨了。忽然又得到公主和大臣們的隆重接待,心下甚為惶恐,並感到羞愧,再者這等隆重儀式,一向是接見立大功大臣,臣寸功未立,如此接待控有違背禮制,因此才……」   大後「哦」了一聲,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對靜兒有什麼誤會呢。你恐怕不知道現在市井上的傳言是說什麼的都有,希望你不要相信,不要因此有什麼忌諱。」   「太后娘娘說的是,臣也相信公主。」冷無為隨口附和道。   一嬤嬤端上杯茶,太后笑道:「這是剛進貢上來的雨花茶,味道不錯。你嘗嘗。」   「臣謝太后娘娘。」   這時明妃笑著過來,「冷大人,哀家有些愚見,希望冷大人能指點指點。」   冷無為忙放下杯子,站起來,恭敬道:「請娘娘明示。」   明妃微微一笑,但瞬間隱沒。   「冷大人,先帝去世那麼長時間了,朝廷又經過八王之亂,現在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我大漢帝位空懸,如果長此下去於朝廷不利,而且又會遭宵小之徒癡心妄想,恐做出無法預料的事情。哀家想問問冷大人何時立帝啊?」   她一說完,冷無為觀察了太后及文靜的臉色,發現她們沒有絲毫異色,看樣子她們是早就商量好的。   忙道:「娘娘說的極是,臣也是牽掛此事才迫不得已抗旨回京。不過,立君乃朝廷大事,不知道大臣們屬意誰為君?」   文靜剛要說,明妃卻搶先一步,道:「有大臣提議六王爺,如今數他年長,也是最親。他的呼聲最高。冷大人,您的意思……」   冷無為一聽就知道她在試探自己,暗道: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   「哦,是這樣啊。那就六王爺吧。雖然我和六王爺的交情不大深,但也知道他是個君子,若立他為君,臣也沒有異議。」   話一出,太后、明妃、文靜一起變色。   「你真的要立六王為帝?」明妃突然尖聲叫了起來。   太后忙向她使眼色。   冷無為裝傻「無辜」地看著明妃,道:「娘娘說錯了,不是我,而是朝廷。既然百官都答應了,雖然臣心屬意安親王,但既然是百官的意思臣也不好反對,臣馬上就回去準備新君的登基大典。」說著就要告退。   明妃哪知道自己試探的一句話,反把自己給套在裡面,臉都急紅了,「這也不……是朝廷百官的意思……其實還有部分官員提議的……是安親王……既然冷太人您屬意……安親王,那就……立安……」結巴說了半天,說到自己兒子身上,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忙給文靜是眼色。   文靜忙笑著過來,打圓場,「冷大人,其實百官中意的是安親王。畢竟他是皇兄的嫡子,自古都是傳子不傳弟,想來冷大人應該明白吧。」   冷無為見「玩笑」開夠了,便恍然道:「多愧公主提醒,其實臣也是這麼想的。我大漢朝帝位空懸已久,既然有了人選,那就應該速速操辦登基大典之事。不知道欽天監有沒有選好日子。」   「三天後就是黃道吉日。」文靜說道。   冷無為「哦」了一聲,忽然想到什麼,道:「不過安親王現在才不到兩歲,這處理朝政的事情……,希望大後娘娘能明示。」   太后溫和笑了笑,從身邊拿出道意旨,「哀家早就想好了,滿朝之中能主持大局,佑主輔政的,只有你冷無為。因此哀家和明妃以及軍機大臣們商議,任命你為輔政大臣,加封『太傅』,處理軍政。」   冷無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被突然的變成現實,還是吃驚不小,忙跪下:「臣何德何能,望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大後笑著站了起來,硬是把意旨塞給冷無為,「希望你不要辜負哀家的期望,好好打理朝政啊。」   冷無為「感激涕零」道:「臣謝太后娘娘。臣一定鞠躬盡瘁,輔助幼主。」磕了響頭。   太后還想說什麼,忽然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感覺有些尷尬。   冷無為看到太后看向文靜和明妃就知道她在想說什麼,或許太后想讓自己主動提出,也罷,你給了這麼大的禮,我也不能不回敬啊,於是站了起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大赦天下(七)     「太后娘娘,臣有一不情之請,還希望太后娘娘能夠成全。」冷無為假模假樣,一臉的「忠誠『道。   太后急道:「你請說來?」   「太后娘娘,幼主年幼,光靠臣一人處理政務,有恐耽誤朝廷大事。而且臣讀的書不多,問問軍政還行,要是朝政的話,臣的能力恐怕有所不及。因此臣想明妃娘娘與公主千歲熟悉朝政而且能力勝臣百倍,如果出面垂簾聽政,共商量國家大事,這樣臣身上的擔子也減輕許多。希望大後娘娘能夠成全。」   冷無為的話一出,明妃臉上的喜色頓時表現出來,兩隻手都不知道放到哪是好。   文靜卻顯得很鎮定,她的眼睛一直就盯在冷無為的臉上,絲毫沒有放鬆過,想從他的臉上能看出什麼來,可惜冷無為的養氣功夫實在是太好了,一點異常之色都沒有。   太后聽到這話是從冷無為的嘴裡說出來,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放了下來,微笑道:「她們兩人哪成啊,再說後宮不干政那是有定律的,怎好擅自改變。再說,那些王公大臣們也不見得會同意啊?」   她的意思,冷無為怎麼會不明白,那是要他親自去上下打通關節,這一來她們二人聽政是得到冷無為的支持的,那後面二人處理朝政就會方便的很多。   「太后娘娘,儘管放心,這些俗事,自然有臣去處理。請明妃娘娘和長公主做好入朝聽政便是。登基大典在即,如果太后娘娘沒有什麼要吩咐的話,臣這就下去拱辦了。」   太后點點頭,道:「好吧,你這就去忙吧,要小心自己的身體啊,不要太操勞了。」   「臣多謝太后娘娘關心,臣告退。」   待冷無為離開後,太后像卸了勁一樣,無精打采的坐回榻上,慢慢地說道:「靜兒,明妃,這事情算是定了。剛才你們看了冷無為那麼久,不知道你們看出什麼來沒有?」   明妃剛才只顧注意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沒有注意冷無為的反應,自然也說不出什麼來,她頗有些猶豫,道:「我看冷無為這人還是可靠的,對太后您也是忠誠的……」   太后沒有理她,對文靜道:「靜兒,你怎麼看?」   文靜沉思一會兒,說道:「我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剛才我一直注視著他,絲毫不見的他情緒有什麼變化,只是在受到封賞的時候激動一下,其他的都是波瀾不驚的,像是什麼都知道一樣。這樣的感覺我在他身邊那麼長時間,多少都經歷過。那是他有勝算的時候才會有的。」   「公主,你不是說笑吧。我怎麼沒有察覺到。」明妃頗有些不相信道。   「那是你和他相處的時間不長。冷無為這個人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的很。簡單的時候,他就像個愛胡鬧的小孩,時而突發奇想,胡天亂地。複雜的時候,你就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而且別人走的每一步都會在他的計算中。我在他身邊的時間不算短,但他給我的感覺是,他心裡的事情是不會與別人說的,哪怕就是他最親近的人。」   太后對著茶杯,吹了一口氣,道:「那你說說,他下一步會做什麼,他還可靠嗎?」   文靜忽然溫柔的笑了一下,道:「雖然他心機很厲害,計謀也算的深,但卻一個弱點,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弱點……」   「哦,什麼弱點」明妃好奇的問道。   「那就是他花心,但又多情。在他心中,只要是他喜歡的女人,他誰也不願意放棄,也不願意去得罪。所以,正是這個毛病,楊雪兒無論對他怎麼樣,他都會笑著忍受,就算外面傳他怕妻,他也是一笑置之。這樣的人,明妃你以為他能成的了什麼氣候呢?我敢打賭,他現在應該是往我的府上去。因為那裡還有他牽掛的人。至於『冷公府』大概最後才會去。」文靜懷著柔情微微笑道,或許這個弱點也正是他可愛之處吧。   冷無為一離開慈寧宮就到軍機處,和劉本等人一起商議三天後的登基大其之事,在問及要不要和百官們商議時,冷無為顯得很沒有耐心,隨後道「你們就看著辦吧。」之後,有將明妃和長公主垂簾聽政的事情告知了一下。劉本和陳嘉成起先還裝模作樣的說「不太合適吧」,冷無為哪有閒情和他扯皮,就丟下一句話,「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我不強求。太后那邊我可以轉達各位的苦楚。」一句話把劉本等人給噎住,很快他們就轉口道「既然是太后和冷大人吩咐下的,自然有道理,我們照辦就是。」   冷無為冷笑一聲,就走出了軍機處。   出了皇宮,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裡,不知道是怎麼了,冷無為突然想聽聽樂靈彈的曲子,便吩咐腳夫往「樂明公主府」。   文靜的府宅設在東宮附近,由於現在大漢朝並無太子,東宮自然就空著。在東宮旁的側府宅,那原是正宣親王府,正宣親王是孝文帝的同胞兄弟,可惜州開府設衙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人就死了。孝文帝為了懷念他,就把這宿宅給留了下來。此後兩代君王也沒有動這府宅。這樣一來,倒讓文靜給得了,這王府離皇宮的距離僅此於東宮,處理朝政行走比較方便。   府裡的人像早得到命令一樣,一看冷無為過來,連忙往裡面請。   「冷大人,公主還沒有回來,要不您等一等?」管事太監賠笑道。   冷無為看了看他,只見他一身的肥肉,連腰在那裡都分不清,更可笑的是他一笑起來,臉上的肉全部堆了起來,連眼睛都變成一條縫。   穿過前面走廊,直接就來到正堂,只見裡面擺設都是很有皇族氣派,大方精緻。四周的畫看其狀都是出白宮廷畫家的手筆,門口的假山假石,也不像是北方能看到的,質地很好,更難得是有那麼大。   「我說,這石頭好像不怎麼便宜吧。」冷無為當了那麼多官,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這眼力還是有的。   肥太監笑道:「大人慧眼,這是從南方用水船運來的。據說當時正宣王過二十壽辰,下面的官員為了孝敬他,特地準備的。據說,光這石頭就價值百萬兩的銀子啊。大人您遠遠的看,這石頭的形狀想不想是篆體的『壽』字啊?」   冷無為哪認識什麼篆體,不過聽到這石頭居然值一百萬兩的銀子,心裡就開始打鼓,尋思著要是能把它給賣了,這一百萬兩銀子我得開多少家店舖、酒樓、賭場、妓院啊?真是他媽的奢侈啊。   「大人,大人……」   「啊,」冷無為猛然的反應過來笑道:「這東西沒有想到這麼值錢啊。」   「大人,您先進去品茶,這茶剛是下面官員進貢的,很新鮮的。」   「這倒不用了。聽說,有一位樂姑娘住在這裡,能不能請她過來一下。」   肥太監有些為難,「大人,這樂姑娘是我們公主的貴客,大人您要見她好像不大合適吧。要不等公主回來再說。」   冷無為臉色一擺,「說,她住哪裡?『   「這……」肥太監很為難道:「大人,這不合適啊……」   冷無為也懶的理他,忽然大聲叫道:「樂靈,你在哪?我來了!」   一聲喊畢,寬曠的院子裡迴盪著冷無為的聲音。   「錚」,一聲悅耳琴音傳來。   冷無為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立刻朝那方向走去。那是不遠的一處別院,遠遠看去四周的環境既顯得雅致也透著寧和。那太監要跟去,卻被冷無為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你怎麼住到這來了?」冷無為一點都不客氣,一推開門就走到樂靈的身邊。   如果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樂靈現在之態的話,沒有比「流風之回雪,輕雲之蔽日」更合適,只見她成熟的柳眉如煙,耀如春華,雙手撫琴於案上,關注地撥弄琴弦,旁若無人。   冷無為見她不答話,欲再說時,忽然被她安靜動人之態給迷住了,浮躁的心也跟著變的很平和。   聽曲看美人,冷無為滿足於現在的樣子,也忘了自己該做什麼事情,該考慮什麼,以及身上的責任。   他的心彷彿好久沒有這樣安靜過,忘掉身上的一切,嘴角掀起微微的笑容,似有似無。   人有散,曲有終。再動聽的旋律也有結束的時候。   琴聲聽下,靜,好靜。   一向愛說話的冷無為坐在樂靈旁邊,什麼話也沒有說。   「相公,你終於來了。」樂靈看著琴,慢慢的說道。   短短的幾個字,卻將苦心的等待表達出來。   冷無為忽然隙一下,「是的,我來了。你……還好嗎?」   「好,也不好。」   「哦,是嗎?」   冷無為沒有問原因,他現在一句話都懶得去說,只想看著樂靈,所有的思念和憐愛都從眼神當中表露出來。「靈兒,如果現在你讓我放棄一切,我都願意,只要能這樣的看著你就行,靜靜的看著你。」   樂靈看向冷無為,當四目相對時,一切都變的不重要了。   晚上。   冷無為頗有些依依不捨地離開,溫情過後,他不得不去再面對另一個女人。到底該怎麼去對待這個女人,這一直也是他很頭疼的問題。秦雯現在掛著是他外妾的身份,可卻沒有事實,這個身份雖然他也默認,可彼此相對,卻像隔了山一般,距離好遙遠。   「『冷公府』,還真是挺氣派的。」   府門外,冷無為看著上面的牌匾,頗為欣賞。   秦雯正在思考著冷無為的下一步舉動時,忽然聽到傳報,冷無為突然到訪,現在就在前廳。秦雯吃驚之下,忙將自己從上到下收拾一番,趕忙跑了出去。   「你……你怎麼會到這裡,都這麼晚了。」   冷無為對她溫柔的笑了笑,「這不是我的府宅嗎,難道自己的宅子就不能進來嗎?你最近好嗎?」   秦雯徽微笑了笑,親自端了杯茶過來,將下人們遣出去。   「你身體好些了嗎,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   「你放心好了,你相公還沒有這麼容易死。倒是你,讓我擔心不少啊。」冷無為盡量裝作很自然些,把話也說的很親密些。   「我這裡一切都很順利。」秦雯只答了一句,就什麼話也不說了,剛才聽冷無為的關心話,臉上羞的通紅。   冷無為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前,很認真道:「無論你做什麼事情,我都支持你。因為,我這裡有你的位置。」這句話倒不是假的,他本就是個很濫情的人,如果說對秦大美人沒有想法,那才叫怪,只是這位置占的有多大而已。   秦雯彷彿被電擊一樣,身子激動的顫抖起來,「你……你說的是……真的?」饒是個心機城府深的她,對這突然到來的愛,驚慌失措,患得患失。   冷無為眼睛眨了一下,淡淡地微笑,「雖然我一生說謊無數,但現在我很認真的告訴你,我喜歡你,早在西楚時我就喜歡上你。還記得當初,如果不是你的叫聲,也許我都冤死在耿力的刀下了。當我嚇暈了,是你照顧的我,還讓我睡在你的寢宮裡,這些我沒有一天忘記。如果當時不是你我身份有別,恐怕我會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   秦雯笑了,卻流淚了,是幸福的淚,是遲來的淚。   什麼也不說了,兩人摟在一起。   「我太高興了,我一直以為你的心裡沒有我,我真的高興,簡直就像做夢一般,但願這個夢永遠不要醒來。」   「怎麼可能。這是真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你以後的人生,就交給我吧。我會對你負責,讓你不再孤單。」   秦雯淚眼看著冷無為,將唇靠了上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兩人最後是出現在床上。   冷無為看著爬在自己身上,正在酣睡的秦雯,嘴角掛著頗為玩味的微笑,心中暗道少「秦雯,秦公主,不要怪我,雖然剛才我說的,並不是事實,但我會努力去將喜歡變成愛。但是現在,我這樣做是因為我們彼此的需要,你想成為我的代言人,那你就必須做我的女人。你放心好了,今後你無論做什麼,我都會罩著你,因為我會讓你按我設計的方向去走,雖然你不知道,也不用去知道。」   熟睡的秦雯臉上還掛著幸福的微笑,也許正做著好夢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大赦天下(八)     大漢永元六年九月五日,這一天對大漢朝的子民來說,是很不平凡的一天,因為這一天是大漢新君登基的日子。(註:雖然明宗已經早死,八王文思隨後改元,但並沒有得到天下人的贊同,因此後面的幾個月,依然延續年號。)取這一天也是暗合九五之尊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位皇帝的真有那麼運氣,三天後的今天就是這麼一天。   新主登基,萬象也跟著更新。   在登基大典上,明妃將僅僅只有兩歲的安親王放在太和殿的龍椅子上,任憑他哭叫。隨後坐回龍椅後面特別設立用珠簾隔開的座位上。而長公主文靜則坐在靠右邊的位置上。(大漢朝的規矩是左邊為尊。)緊跟著,長號響起,一班眾大臣向新君行三跪九叩之大禮,三呼萬歲。隨後,軍機首輔大臣劉本走上台階,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聖旨,宣讀:「先皇孝聖賢明宗威武德仁章皇帝聖明獨照,恩及萬民。然國興未盡,卻中道而逝,留江山之重任於膚,膚必效仿先帝,克盡職守,專心國事,不負萬民所望。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重臣跪下呼道。說完後,又站起來。劉本拿出第二道聖旨,宣讀:「今改元為興盛,取國勢興隆,萬業繁盛,百姓富饒之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又呼道。   接著,劉本宣讀第三道聖旨,當他拿出的時候,所有大臣都將注意力盯在那道聖旨上,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策封膚之親母皇一貴妃為慈明皇太后,定居永祥官。封前皇后為仁安皇太后。封樂明長公主為賢明大學士兼軍機參議。冊封一等忠賢公冷無為為輔政大臣,加。太傅。銜,總理朝政軍務、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回大臣們爬下就沒有再起來。劉本從台上下來後,將聖旨交於冷無為,接著和其他大臣們一樣,恭敬的跪下。   冷無為手托聖旨,走到龍椅的止下方,先是掃視一下群臣,然後朗聲道:「臣受封為輔政大臣,處理朝政軍務,雖然臣之才不足以勝任,但惟盡自己心力而已。望眾位大臣們一同輔助新君。待皇上年滿十六,臣立即交權於皇上,讓皇上親政。」說完,對這躺在龍椅子上的皇帝,跪下磕了一個頭,然後往台階上走幾步,站於平台之上。   眾大臣一齊跪下,然後站起。算是確立了冷無為的權力和地位。而這位小皇帝便被稱作漢興帝。   和以往新君登基一樣,為了給新君求福,朝廷隨即下達了特赦令,大赦天下。除了殺人、姦淫、搶劫之外,其餘罪犯等一律釋放。接下來的日子一,便是普天同慶的日子,按規定是要七天的,可冷無為卻覺的這七天太少,就把這七天改成了一個月,要天天都放鞭炮,天天都要掌燈結綵的,總之就像是每天都在過節一般。   這可沼令一下,最開心的就數那些賭場、妓院、酒樓和商人了。按照大漢律條,凡是在同慶的日子裡,是不用徵收稅收的,如果一旦查出哪個地方私自徵稅,那麼那個地方官的仕途也就從此結束了。還有的就是那些夥計們,他們在這個月千活是要給的兩個月的工。錢的。   一時之問,整個大漢從過去的死寂沉沉,一下子變的花枝招展起來,每個人都是穿紅戴綠的。   然而一個月時問雖然不短,但也是一眨眼就過去的。   到了十月份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但有一個地方,好像從來就沒有平靜過。   「冷公,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沒有招惹你啊,你憑什麼這樣對我。」氣勢洶洶的皇甫遠一進「冷公府」就嚷開了,好像要讓所有的人聽見一樣。不過他好像也不是有意的,誰讓他嗓門大呢。他身邊的皇甫飛雲也是陰沉著臉。   已經是大權在握的冷無為,現在是此一時彼一時了,未開口說話,這味道也要擺出來。光伺候的太監就有好幾個,府裡的擺設更是奢華無比,連桌子都是帶鑲金的。前一陣子,他的一個門生就送來了金鏤的大床,外帶幾十件古玩。他自然是毫不客氣的收下了,至於這門生的仕途,他才不管呢。照他的意思是收禮是一回事,辦事是另一回事,再說你能送這麼多的禮,可見是個貪官,怎能提拔,不殺了你都算是好事了。要是換了別人,恐怕會很不好意思,有些准堪,但誰讓他是「愣(冷)要錢」呢?   「唉喲喲,我說皇甫老將軍,你生什麼氣嗎,都六十好幾的人了,脾氣還是那麼大。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得罪你了?」冷無為捧著杯子,對水吹口氣,慢慢道來。   皇甫遠陰沉著臉,道:「冷公,明人不說暗話,齊海他們將軍隊就放在我軍隊旁邊。白天、晚上他們儘是來回的跑動,搞的我的部下連睡個覺都不得安生。更可氣的是,他們居然搶走我魔下騎兵的馬匹。他們敢如此放肆,想來肯定是某人允諾的吧。"   冷無為一聽,「哦」了一聲,「你是說這麼回事咧?我還以為齊海是在說笑呢。」跟著笑道:「哎呀,你聽我解釋啊。這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天哪,齊海和我說,他能在一個月之內就能端掉你的騎兵營。當時我一聽,自然不信,就說如果你能把皇甫將軍的騎兵營給拿掉,我就讓朝廷把那騎兵營編入你的軍中。誰知道他冷笑一聲,說道。誰稀罕他的士兵,我只不過是對他的馬感興趣,以後要是招兵的話,就不怕沒有戰馬了……當然我一聽呢,也沒有當真。試想你皇甫將軍再不濟也不至於讓戰馬被人奪去咧。你倒是說說他們是明搶呢還是暗奪的。要是明搶,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做主,給你討回公道。但如果是他們靠的是戰術,偷襲你們軍隊的話,我就不好辦了。」說著笑著看著皇甫遠。皇甫遠臉一紅,諾諾的說不出個字來。   「公爺,此言差矣。如果人人都像齊海將軍他們隨意搶奪他軍兵馬,那大漢朝的軍隊該如何治理,如果人人都加以效仿,我大漢朝的軍隊恐怕要日日擔心,人人自危了。這以後兵還怎麼帶,還如何去抵禦外敵,請公爺明示。   此話不軟不硬,說的有理有節。這倒讓冷無為有些意外,朝說話之人看去,只見他才二十幾歲,一臉的英姿,雙目之中帶著精明的神采,尤其是一身的白色戰甲更突出他的雄姿。   「這位可是令郎?"   「止是犬子,如果說的話有些無禮,請公爺見諒。"   冷無為笑笑,站起來,點點頭,「不錯,不錯。看其形貌,倒是個人才。你可願意到齊海手下任職啊?雖然他和你們鬧了些矛盾,但在帶兵指揮打仗方面,他的經驗可比你豐富的多咧。如果你願意到他手下任職的話,不出幾年,必有你的一番天地。你可願意?"   皇甫飛雲一愣,不明白冷無為怎麼突然說起這了。   皇甫遠也感覺有些意外,冷無為的話裡分別是有許官的意思,難道他真的看上小犬了。   冷無為可壓根就沒有把他當做皇甫遠的兒子,他只是看到這麼一個人才,不用起來的話,就可惜了,再說「天」字軍團雖然強盛,可惜的是將領之中多是有勇無謀之輩。封的。五虎將,裡,也只有齊海、廖迂屬於打仗肯懂腦子的。其他三人都是伯仲之見,而姚勝就不能讓他獨擋一面,只能讓他為先鋒,沖劉在前。   「怎麼樣,按我的看法,你這麼年輕,從你話中可知道你是個文武雙全之人。現在我軍最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你如果老是跟在你爹身邊的話,天下人也就知道一個皇甫遠,而不知道你。如果你肯投效。天字軍團的話,將來你的名聲比你爹強上好幾倍。這個我可不騙你。"皇甫遠現在是僵在一邊了,他早忘了自己是千什麼來的,心裡在躊躇是不是答應下來,他是知道」天「字軍團的份量的,那可是大漢」第一「精銳咧,只要能在裡面當上個先鋒或者是一鎮將軍,那出來之後到地方上起碼也是個二三品的大元。   皇甫飛雲其實早就有這個打算,可惜一直就沒有機會。一是沒有門路,而是礙於父親的臉面,因為現在怎麼說也是個四品的將領。朝廷對「天」字軍團的器重舉朝上下誰不知道,而且將來和敵人決戰沙場的也比如是「天」字軍團。   忽然,皇甫元跪下,大聲道:「末將謝大將軍提攜之恩。」說完磕了一個頭。   「好好……」冷無為笑著扶他起來,「明天你就拿著我的手令去見齊海吧。你剛才說的也很有道理,我待會兒就讓他把馬送回去。今後,你可要好好的千啊,要熟悉軍隊裡的事情,那裡和你現在待的地方是不一樣的。如果你不能讓你的手下服從,那你就當不了將軍。齊海這個人是所有將領裡脾氣最好的一個,要好好和他相處啊。"   「末將遵令、」   冷無為點點頭,坐回椅子上去。   皇甫遠見愛子一都成了冷無為的人了,底氣也就沒有那麼足了,其實他對兒子的選擇也是贊同的,只是面子上卻過不來。   「皇甫老將軍,咱們再談談你的事情吧。」冷無為對著茶杯子裡吹口氣,接著道:「我覺的出了這樣的事情後,你也不太適合再任這個統領大將軍一職務了……」   「冷公……」皇甫遠吃驚極了。   「你聽我說完。」冷無為不理他的反應,「你我雖然接觸不多,但認識的時問也不是很短了。現在你年紀也大了,如果再操勞軍事的話,身體也吃不小了。我看這樣吧,你有沒有興趣入朝為官呢?"」入朝為官?「皇甫遠一愣,這可是他多年來的夙願,忙道:」卑職愚鈍,不知道該適合哪個部門?"   這話一出,冷無為就明白了,笑道:「我想讓你當軍機大臣。如今的軍機處裡只有一個敖丙算是懂軍事的,其他人都是文官。將來我如果帶兵在外的話,朝裡人不懂軍事亂彈琴的話,有可能會出事。所以我想提拔你為軍機大臣,和敖丙一起負貴軍事。還有的就是,你和八爺那邊的人較熟,戰略物資調動安排以及後援調兵方面將會由你單獨負貴,怎麼樣,你覺的可以勝任嗎?"   皇甫遠激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對這個「軍機大臣」官職,他可是夢寐以求咧,為了這個官職他可以倒下八爺那邊,可惜八爺剛策封不久就倒台了,本以為這個夢永遠不會實現,現在卻送到自己面前。「臣一定不辜負公爺的厚望。"   冷無為笑了笑,「那你明天就到軍機處報道吧,順便把辭大將軍的折子也遞上去。"   皇甫遠立即道:「臣明白。臣這就回去安排交接事宜,請公爺放心   冷無為端起茶來。皇甫遠帶著皇甫飛雲慢慢退下去,二人來之前和來之後的神采更是不可同日而語。   「你可真是厲害。幾句話就把二十萬大軍的軍權給弄到手,還控制了皇甫遠。皇甫飛雲恐怕還不知道,他已經成為你手上控制他父親的一個棋子。」從後面笑著走出來的秦雯緩緩道來。   冷無為一把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的腿上。旁邊的幾個小太監知趣的趕忙退了下去。   「小乖乖,這話可別亂說哦。雖然你說的是我想的,但對這個皇甫飛雲我還是很有興趣的,此人一看就知道屬於大將風度的人,說話得體,腦筋清楚。如果我真花點心思栽培的話,也許真的能成點氣候。"   秦雯笑道:「你對皇甫遠這麼慷慨,不會是沒有原因吧。照理讓他當個閒職,封個兵部尚書銜的,他也不會說什麼。幹嗎非讓他當個軍機大臣,那麼重要的位置給他,那可是個實權咧。"   冷無為微微笑了笑,「這你就不明白了,我還是那句話,有兵就有權,有權才有官。我厚待皇甫遠是為了做給他底下人看。否則老白去替代他的位置,那些人如果不服,那他不就是個空頭大將軍,那我還費盡心思幹什麼。這樣一來的話,至少皇甫遠會替我向他的人打招呼,這樣比我直接發沼令要有用的多。"   秦雯明白「哦」了一聲,摟著冷無為的脖子,嘴唇貼了上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人得道(一)     「望兒,別跑,小心咧。"   一少婦笑著看著拿著木劍正在追逐嘻戲的小男孩,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憐愛。   小男孩長的特別的可愛,大五六歲左右,紅撲撲的小臉上嵌著天真爛漫的眼睛,尤其是那眸子,一看就知道是聰明可愛的類,笑各之問帶著頑皮餓味道。   「娘親,你來追我咧,快來啊。」小男孩揮著劍神氣道。那少婦只是微笑,並沒有上前。   「幫主,原來你在這裡咧,可讓屬下好找咧。"   豪邁的聲音傳來,那小男孩聞聲看去,一見來人,馬上飛快的奔了過去。   「郭爺爺,你來了,有沒有帶什麼禮物給我咧?」一邊說著一邊玩   弄老者的長長鬍鬚。   郭子飛笑著,忽然想變魔術一樣變出兩串糖葫蘆出來,逗著小男孩   道:「今天的學問做好了沒有咧,背了什麼詩咧?"   小男孩一臉得意之色,的是我大漢朝大將軍的故事。   「今天師傅沒有讓我學詩,而是說故事、說   郭子飛和那少婦都是一愣,齊聲道:「那你學到了什麼咧?你聽的I懂嗎?"   小男孩很得意道:「這故事我早聽伯伯他們說過了,這個大將軍還是我們幫的恩人。連爺爺都是他救出來的,他是個好人。而且他也很厲害,不做學問也能當大官,還能讓人怕他,我以後也要像他那樣、」   「望兒!」方楚楚突然喝道,「你嚇說什麼咧,還不回去讀書去。   望兒一吐舌頭,跑開了。   「幫主,有句話我一直就想和你說,望兒的身世你有沒有和他說啊,他都這麼大了。再過兩年也該懂事了,也該像其他孩子一那樣上學堂了。如果別的孩子笑他沒有父親,他怎麼能受的了啊。」郭子飛長長的歎氣道,神色有些憂鬱。   方楚楚苦笑一下,朝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你說的我也知道,可我實在是不想去找他,他還不知道有這個兒子。這事情以後再說吧。哦,對了,飛虎門的事情處理好了沒有,他們劫走我們的東西可曾還了回來。"   一說這,郭子飛就氣不打一出來,「那些小門小派的,招子也不放亮一點,居然敢動我們潛幫的東西。事情發生後,我把消息往江湖上一放,鹽幫的幫主和他們的門主有些交情,算是把東西要回來了。如果不   是礙於鹽幫的面子一,我一腳把它給滅了。   方楚楚聽了,微微笑了笑,「您老是越老脾氣越大,以前我可看你   不是那樣,不一樣了、   做什麼都是那麼小心翼翼的,坐了副幫主的位置後,可真是   郭子飛哈哈大笑,「哎呀,我就是在外面抖抖威風。咱們潛幫現在在江潤上的地位可不是以前所能比的了的。現在凡是能叫出號的,哪個敢碰咱們潛幫。誰不清楚咱們現在上頭是通了天的。自從恩公當了輔政大臣後,我們幫的地位在江潤之重更是與日俱增,就連官府街門也得讓著咱們。哪個幫派之問起了摩擦還得找我們出面調停,這不,五豹門和三連幫起了衝突,據說死了不少人,官府止在查這事,說是上頭下令要嚴辦的。現在他們的門主、幫主都躲起來了,不敢出面,只好找咱們與官府協商協商,然後還要往江潤上給他們解釋解釋,省得將他們躲藏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遭人笑話。」說著從懷裡抽出一疊銀票,「這是他們給的定錢,事情處理好後,還有一半。雖然咱們和他們沒有多大的交情,但看在銀子的面上,就幫他們一次,而且他們管轄的地段很不錯,將來我們要發展到那裡也少了一個阻力,您看……」   方楚楚沉思道:「江湖上那就是咱們一句話的事情,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官府上就有些麻煩,畢竟是死了人了,雖然這是江潤上的事情,但自從先帝明宗皇帝對江潤人下了。禁武沼令,以後,對隨便動武招致死人的案子,官府一向是撤查到底。兀陽樓派是怎麼讓官府滅的,你我也心知肚明,到現在他們還不敢重建門派。對於江湖人比武奪名以及江潤紛爭處理的事情上,朝廷都是有明文規定的,在某個時候某個地方上比武淪劍不犯法,那都白紙黑字的。現在先帝剛逝世不久,他們兩派人就開始肆無忌悴的鬥毆,以致鬧出人命,新君初立,朝廷上下都是對先帝尊重以及緬懷,地方上能雷厲風行一如以前的執行先帝的旨意,那些官員肯定會受到嘉獎和提拔。地方上的官員將此看做是一大功勞,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這事情在官府上恐怕沒有那麼各易過關。"郭子宣對方楚楚的意見很是贊同,」我也想過這其中的問題,但如果我們推卻了,在江潤上的面子也很不好看。我想過了,死上兩方都兩邊的人,沒有老百姓冤死的。而且死者家屬也都願意不追究。我想可不可以請孫巡撫出面幫幫忙,他畢竟還是望兒的義父,這個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方楚楚見他這樣說,有些好笑道:「看來你都算計好了,也罷,既然這裡面沒有冤死的人,那事情也就各易處理。況且這事情是出在天龍省裡,怎麼也得將咱們的面子一保住。我馬上寫封信你親自送過去。哦,   對了,上次孫大哥送了望兒不少禮物,我找人估了價,價錢可不便宜啊。這次你去巡撫街門的時候記住要備好禮物。"   「幫主,放心便是。」郭子飛笑笑,「哦,還有,迫近我聽到消息說朝廷這一陣子將會考察地方上的督撫大員上京,很有可能要罷免一人。這孫大人最近止在找路子,我看他是巴不得我們送信讓他辦事。   。卜。〕,七書「   方楚楚笑了笑,「他可不用那麼擔心,孫大哥這人鬼精著呢。現在他……在上面,要罷免誰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孫大哥是他……手下的舊部,罷誰也不會罷他咧。而且在德武朝的時候還封了爵位賜了名,他怕什麼呀?"   郭子飛笑笑,「說的也是咧。   巡撫衙門。後院現在是亂成了一片。   孫有道接到朝廷讓其上京的文書後,這幾天就一直在忙著。從別出透露出來的消息來看,朝廷有可能在地方上開大刀,先是三品以上的,然後跟著就是四品的,有人說是朝廷裡面的權力鬥爭現在要發展到地方上了。這消息一傳開後,忙得那些官員找門路的找門路,沒有門路花銀子?;找門路。   官階小的,瞧準了這次機會也跟著湊熱鬧,希望能取代某人的位置一時之問,整個大漢朝剛平靜沒有幾天,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你們找到了沒有咧,許子一謙的畫,那可是真品咧。你們他媽的放到哪去了。」孫有道在院子中問,絲毫不顧忌形象,大聲叫嚷。「我說老爺,您怕什麼,怎麼說您也是冷公爺的舊部,而且在朝廷上還有不少的故交,這罷誰也不能罷你咧。」一肥肥的婦女頗有些自傲道。   「你懂個屁。」孫有道冷笑一聲,「這年頭交情算個屁咧,沒有銀子孝敬誰會把肥缺給你啊。再說了,又不是就我一個是他的舊部。儲宏這傢伙最近也開始活動,別看他在我跟前那麼柔順,其實這傢伙比誰都黑。上次鹽幫的案子?;,你知道他賺了多少嗎?而且他是朝廷裡派到下面的,認識的人比我還多。我不得不防他點。"   儲宏便是冷無為離開天龍前,林天遠派的人下來出任地方上的布政使。為人頗為圓滑,在短時問內就得到冷無為的欣賞,在冷無為走後更是同流合污,瞬間就溶入進去。林天遠倒台後,他原是屬於林派的人,按道理也該受到牽連。可此人由孫有道等這批冷無為的舊部保著,一眨眼他就成了冷無為的人,這下誰還敢懂咧。當然其中自然也花了不少錢,走了不少門路。   孫氏忽然想到什麼,道:「哎,對了,咱們可以打望兒這張牌咧,你是他的義父,從關係上來說咱們和冷公爺就成了親戚,他不能不賣個面子給咱們。而且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兒子,如果知道了,肯的會很高興餓,還不感激你?"   孫有道嘿嘿笑了笑,「要不是我和潛幫關係那麼深,這秘密恐怕誰也不會知道。當初我裝做無意之中將冷公出行南李的路線透露給方楚楚後,我就等待這一天。冷公在天龍省時我就看出來,他對方楚楚有意思,只不過苦於他老婆在側,一直沒有機會。而方楚楚對冷公也有意思,他們之問只是缺少某種橋樑。我把消。息一透露,方楚楚肯定會去找冷公。再說江潤上是有恩必報的。她去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用腳指頭都能猜出來。待方楚楚回來後,果然不到十個月就生下了望兒,我一算日子,不是冷公的還會是誰的。更奇怪的是,前幫主、副幫主們對此事居然一點都不以為恥,如果不是望兒的父親身份顯一貴或者與潛幫有太大的淵源,絕對不會是這樣。所以我才會順水推舟認了望兒做義子,冷公沉浮幾次,但ˍ我堅信他一定會再站起來,因為他是冷公啊。」說著哈哈得意的笑了起來,「不過現在還不是機會,望兒可是我的保官鎖,只要將這張牌打出去,這威力可不小咧。儲宏再精明,也不會猜出其中的關鍵,還以為我看上了潛幫的幫主呢,真是笑話。"   孫氏很鬼的笑了起來。   京城。皇宮。勤政殿內。   先帝明宗皇帝在御書房內駕蹦後,明妃就讓二部將那書房重新蓋了起來,起名為「勤政殿。」而西邊的西暖閣則改名為敘政殿。專門用來接見大臣們議事的。敘政殿後院便是臥鳳閣,是由幾問偏屋裝修改建的一所官殿。   敘政殿通常由明妃和長公主一同議論事宜和接見大臣。勤政殿按規定則是皇帝的住所(雖然小皇帝並不住這),一般大臣門上了折子後,軍機大臣會將折子集中的放到這裡。經過明妃和長公主批示後,再拿到敘政殿發給眾臣聽議。考察地方上的官員的旨意就是從這裡發出去的。臥鳳閣,顧名思義,便是明妃(慈明皇太后)的居住之處。(註:為了不讓讀者錯覺,後面依然稱為明妃。)   「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崔浩什麼時候成了他們的刺頭了,這幾天之內參奏他的折子已經堆積如山了。軍機大臣趙澤、敖丙、皇甫遠等都在催哀家嚴辦,公主,你是怎麼看這事情的。」明妃頗為氣惱,畢竟崔浩現在是他的人,和崔浩過不去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臉上也無光咧。文靜也知道這個事情,為了此事,她還將冷無為找來詢問,可沒有問幾句,冷無為就厚顏無恥的說起肉麻的話來,跟著就跑到床上去,這問題還怎麼談。當然冷無為倒也給了承諾,只要崔浩肯放棄九門提督的位置,他就不再追究什麼。   「太后,我看這事情上崔大人也是有點炭任的。現在朝臣門參他的理由都是有虧職守的問題。我也聽說最近京城裡不怎麼太平,打架鬥毆的事情是屢禁不止,老百姓們都也在言淪。以我之見,不如去掉崔潔九門提督的職位,讓冷無為去選拔。這樣一來可以保住崔浩,二來也茸是給了冷無為一個面子,太后以後有什麼事情要冷無為答應的,他也不得不給您這個面子。三來呢,這個職位雖然很重要,但還不至於讓咱們和冷無為那邊的人鬧翻,他現在不怎麼千涉朝政的原因您也知道,他是因為相信咱們不會傷害到他,而且他也志不在此。如果為了這事情和他較真起來,讓他在面子上過不去,加上身邊的人一起哄,難免會發生預想不到的事情。您看呢?"   明妃一愣,想想她說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現在的確還不是和冷無為鬧翻的時候,再說冷無為不千涉朝政止是自己希望的,萬一要是冷無為借這個機會插手朝政,那今後自己的日子就很難過。文靜這個人也不能太指望她,畢竟她是和冷無為睡一張床上的,讓她維護皇室的事情她肯定義不各辭,要指望她維護自己的利益恐怕辦不到。冷無為如若千政,對文靜幾乎沒有多大的影響,她說的話冷無為自然不會反對,也許到時候她顯示的權力比現在還要大。而自己就不同了,到時候很有可能成為不能說話的傀儡。   一想到這,明妃笑了笑,「公主說的是,那這個事情就這樣吧。"」太后聖明。「文靜很恭敬的微笑答道。   次日一早。   冷無為依然沒有上朝聽政,可任命田大為「九門提督」的意旨就發了下來。這不,又哼上小曲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人得道(二)     「大!大!大……,唉!」   喧鬧的吉祥賭坊裡不時傳來個種唉聲歎氣的聲音,也有各種欣喜若狂的聲音。但今天這裡卻來了稀有的貴客,雖然別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奶奶的,又是小。連開八次小,我就不信這次還是小,全都給我押上。」穿著一身錦緞長衫,手拿折扇,擼著袖子的人,扯著嗓門狂叫。面前的銀子足有上千兩,看著一堆堆的送出去,不見回來,這人卻一點都不心疼。   莊家瞧著面前的這位爺,就知道財大氣粗,臉上樂的跟朵花似的。   「快來下注啊,快下啊。」   冷無為身邊的賭客紛紛出銀子壓下,可他卻不信邪,還是押大,叫道:「開吧!」正說著,小寇子忙攔道:「主子,您都輸了這麼多了,該停手了。要是讓別人知道您在這裡,一旦傳出去,夫人們非把我活剝了不可?」   冷無為不以為意,拉過他的手,又在叫「開」,也活該他倒霉,這回又是開小。面前的銀子瞬間就沒了。總共加起來,輸了足有五千多兩。   「走,咱們先歇一會兒,然後再來翻本。」   走到偏廳處,小廝們送上茶,瞧成色應該不俗,這是坊主特別吩咐的,他見冷無為揮進如土卻絲毫不見心疼之色,便猜其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商賈富戶的公子哥,二世祖,這樣的人還是要巴結的。   「小寇子,你可知道爺我為什麼今天要跑到這裡來?」   小寇子抓抓頭,笑道:「爺,要是我都知道您心裡想什麼,我都成神仙了。」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不一會兒臉色陰沉下來,苦笑道:「爺我是在發洩啊,什麼叫高處不勝寒,我今天才清楚。身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儘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的居。別人看我是樂在其中,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其中的苦又有誰知道。沒錯,我現在是發達了,可以說我現在說的話就是聖旨,天下人都得照辦,可是……」說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對於文靜,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感情,喜歡她、愛她,但不可以和她太近,如果太近就增加皇室的影響,導致她的勢力過於膨脹,不好控制,畢竟她身後是皇室,有很多話不能和她說,而且在某些方面還要給她些不大不小的難堪,讓她進一步的向自己這邊靠攏。另一邊是秦雯,她幕後操縱趙澤,籠絡東方白,將自己的遺願加入朝廷政治當中,無形的去影響朝政,從側面確定自己的地位。她也同樣不能過於放縱,時不時還要敲打一下,讓其按自己的安排好的軌跡行走。   「楊公府」在冷無為的心裡很重,那就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穩固的後方,他不願讓她們捲進這是是非非之中,冷無為很清楚如果對楊雪兒太過親近,一旦引起文靜和秦雯的嫉妒,雖然自己在朝她們可能做不出什麼來,但誰知道自己走了會怎麼樣呢。皇帝後宮之爭的老戲碼,他可不願發生到自己的後室裡。   如何對待自己身邊的眾多女人,這一直是冷無為相當頭疼的事情。每一邊都不能太重、太親,要保持著一定的平衡,或許這就是冷無為的聰明之處,也是他的悲哀之處。這樣的局面搞的他現在跟個孤家寡人一樣。   小寇子是個聰明之人,跟隨冷無為那麼多年,他多少也瞭解主子心裡想什麼,只不過就是不說,他長歎一聲,也就不再說話了。   「小寇子,這時間咱們還能去哪裡玩耍啊?」   自從冷無為再次回京後,楊雪兒就再也沒管過他,對他去哪裡也不聞不問,只是細心的照顧馬娉婷腹中的孩子,每天都在祈禱母子平安。沒有她的管束,冷無為心裡反覺的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連他自己都覺的自己實在有點「賤」。   「主子,都快子時了,要玩還是明天再來吧。馬上都要宵禁了,萬一被巡查的抓到那可就不好了。」   冷無為眉毛一挑,「怕什麼,現在九門都是我的,我還怕他個球。你給我好好想一想,明天咱們該去哪玩?」   小寇子眼睛一亮,「主子,再過幾天不是三號了嗎,那可是地方上二三品大員到京述職的日子。他們來京肯定是要拜訪主子的,到時候肯定少不了好處,我想主子或許也沒有時間玩了。」   冷無為經他提醒,也想起有這麼一回事,忽然站起來,走了幾步,突然道:「不行,我不能見他們。而且我也不能留在京城裡,你馬上給公主、秦姑娘、雪兒那邊傳個消息,就說我回鄉祭祖去了,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小寇子聽了一愣,「主子,這是為什麼啊?萬一要是夫人們問主子去哪裡祭祖,小的我怎麼回答啊?」   冷無為笑了笑,「你就說不知道。好了,你這就先回去吧,明天一早你把馬車給我備好,我們明天就走,記住那三邊通知後,也通知田大一聲,他知道怎麼辦的。」   小寇子見冷無為神色突然起了變化,明白準是想到了什麼利害事情,才改變主意的,就再也不問,匆匆地走了。   冷無為見小寇子走後,忽然很詭秘的笑了起來,「我倒要看,我不在之後,哪邊勢力最大。至於裁掉哪些官員,提拔哪些人,沒有我的允諾,那就是一紙空文。我也想看看明妃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還有公主、秦雯她們會怎麼鬥,這是爭奪地方勢力的好機會啊,他們絕對不可能放過對地方施加影響的機會。不是我殘忍,實在是你們把我逼到這個地方,如果讓你們自我感覺太良好的話,對我不見的就是好事……」   天亮。皇宮。   「什麼,冷無為回鄉祭奠?怎麼這麼突然?」明妃顯得相當的意外。   一大早,文靜就回宮將這事情稟報給明妃,想看看她是什麼樣的態度。   「太后,你是怎麼看的?他不早也不晚,偏偏在地方官員快要抵達京城的時候離開,他到底存的是什麼目的?」   明妃的腦袋也糊塗了,對此也很難理解,又問回道:「公主,你很他的關係不一般,以你對他的瞭解,他為什麼會這麼做,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啊?」   文靜苦笑道:「太后,你真是高抬我了,如果他的心思能被猜透,那他也就不是他了。總之,我想他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也許是誰也不想得罪吧。地方的大員們就要抵達京城了,我們還是商量這個事情吧,我覺的……」   就在冷無為突然離開京城後,朝廷在短時間內都在討論這個話題,可沒有多久就被地方官到來的事情給取代了,現在朝廷上下有些份量的人,都在琢磨怎麼樣從那些官員的身上搾取更多的好處。   再說冷無為吧,出了京城,晚秋的秋色一覽無遺,像停車看落花殘葉,欣賞晚霞的風光那是多麼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可如果這些事情讓冷無為去做的話,那倒顯得不倫不累的,他可能在晚霞中睡大覺,可能堆起殘花敗葉烤地瓜,耍高雅他不是那個料。   「喂,你好了沒有,快餓死我了。」漆黑的樹林裡,偶然的出現一些火光,傳出怪叫之聲。   一連趕了幾天的馬車,小寇子本想找條近路,就鑽進了樹林裡,哪知道一進去就分不清方向,冷無為見他那麼長時間沒有回來,也鑽進去找,結果可想而知,兩人在裡面轉悠了三天三夜也沒有找到出去的路。身上攜帶的乾糧早就倒的乾淨,好在小寇子和冷無為都當過乞丐,對找吃的特別有經驗,沒有花多長時間就弄了個陷阱,結果卻抓了幾隻田鼠,二人一合計決定烤了它們。   「想我冷無為縱橫官場十幾年,在沙場上與敵決戰連眉頭都不曾皺過,想不到卻被這樹林給困死。天哪,我怎麼那麼衰啊,我只不過是想回家看看,難道這也是錯嘛?」冷無為混身都是土,髒西西的,手上拿著烤田鼠撕咬著,一邊吃一邊怪叫著。活想個野人。   「主子,都怪我,我不應該自作主張,害的爺落到如此田地,是小的不好……」這話他說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奶奶的,明天要是再走不出去,那活該我倒霉。」冷無為一氣之下,又是蒙頭大睡。   當太陽再一次升起來時,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保佑他們,樹林的那邊依稀傳來伐木的聲音,兩人像看到希望一般,急著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當他們再一次看到人群的時候,激動的都哭了,哭完了又笑。   但很快他們又發現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馬車丟了。   「喲,這不是安巡撫嗎,怎麼有空到我府上來啊?」禮部尚書僮維笑著朝來人迎了過去。   安達海是九江省的巡撫,為官已經三十多年,歷經幾朝了,今年都七十有三了,出任巡撫已經有五年了,在他嘴裡最常聽到話就是「老馬識途,老當益壯」等詞,現在保養的也很好,據說他每天`喝的都是人奶,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   「童尚書還是那麼年輕,和我去年所見一點也沒有變化。」安達海笑道。   童維也朗聲笑道:「你這身子骨不也是很硬朗嗎?怎麼,還想繼續幹下去?」二人分別分主賓之位坐下。   安達海接過下人送上來的茶,吹著一口氣,一張嘴就沒有看到幾個牙齒,咧著嘴笑道:「我現在是老當益壯,還能再為國效忠。再說,九江省那個地方比較複雜,我老馬識途還能帶著下屬們再為國出一點力,再為百姓們做事情。」   童維笑笑,拿著茶杯蓋子劃著茶水,眼睛對著茶,笑道:「朝廷有明文規定,凡過七旬而無爵位之人,一律不得再繼續留任。據本官所知,安大人今年是七十三,要想繼續為國效力的話,恐怕是有難度的……」說著打起了官腔。   安達海一聽音就知道什麼意思,忙放下茶杯,從袖子裡抽出一疊銀票放在桌子上,遞了過去,賠笑道:「我也知道這事情不好辦,所以像請童尚書您多多抬舉。下官一定銘記在心的,來日一定厚報。」   童維趁喝茶的時候瞄了桌子一眼,轉而笑道:「哎呀,安大人,您這是幹什麼呢,你我是什麼交情,我還能不幫你嗎?這事情你就放心好了,我會幫你打點一切,保官這次選官是有驚無險。」   安達海拱手笑道:「那就成童尚書你貴言了。」   待安達海走後,童維順手拿起桌子上的銀票,笑瞇瞇的數了起來。   像這樣的事情可不止童維一人的府上,凡是能在朝廷上說點話的,都能招來平常不容易來往的那些地方大元們。「冷公府」自然是這些人的首選,禮物自然是送了不少。秦雯對這也沒有拒絕,送來的就收下。當古師爺詢問要不要記帳時,秦雯卻只讓記載物品,對於銀票則沒有記載。(古師爺是冷無為將其調到這裡的,說白了就是他放到這裡的眼線。明裡是處理公文、登記事情,實際就是看看秦雯的手到底伸的有多長。古師爺在京城那麼多年,這類事情自然會意,因此平常顯得相當低調。而岳真則沒有想到冷無為有這意思,在他看來秦雯所做的一切,冷無為是支持的,沒有反對的道理,因此對古師爺忽然在這裡一點都沒有懷疑,其實就算知道內幕,他也不會去說出來,畢竟他的主子是冷無為,而不是秦雯,這一點他是非常清楚的。)   「爺,前面就要進入揚蘇省了。」小寇子看到地界的石碑,興奮的叫了起來。好在他們身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銀子,在鎮集裡購買了一輛還算看的上眼的馬車,不是他們捨不得花錢,而是這小地方實在是沒有能入眼的貨。   冷無為悠悠長歎:「快要到家了,不知道爹娘他們怎麼樣了,這麼長時間也沒有來看望他們,唉……」真是近鄉情怯,冷無為也自然不能免俗。   進入交界後,便是甘原縣,這個縣城不大,人口也不是很多,入城之後,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裡頗有些死氣沉沉之感。   忽然,就在冷無為他們入城不久,一群人突然前面湧了過去,口中大叫「仙子下凡」了。本來沒有準備在這裡停留的冷無為,一聽這話忙催著小寇子快點。   高台之上,一穿紅色紗衣的女子與一位白胡老頭對弈,台下分別有人用大的磁鐵做成棋子,按他們下的子掛給路人觀看。   「哇,這仙子真的是很厲害啊,這一手常老要吃虧了。」   遠處冷無為看台上蒙著紗巾的女子,感覺似曾相識,卻記不得是誰了。忽然一股似花非花的香味傳來,那氣味真的好迷人,好香。此香不濃,要尋卻無跡可尋,冷無為找了半天,卻找到了 那女子的身上……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人得道(三)     「哇,不知道這面巾之下是什麼樣子,或許真的是位美人吧。」冷無為站在馬車的頂棚上面,手放額前張望著。   棋台下面真是人滿為患,凡是會點棋藝的都跑到這下面來觀戰。尤其是那些書生和公子哥更是躍躍欲試,爭先恐後的要往前面鑽。   台前掛棋子的人又在大棋盤上放了一子。此子一落,很多人驚歎一聲,都叫好棋。冷無為對棋藝是個門外漢,對上面的黑白色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唯一能讓他有興趣的是那一身紅衣服的女子,只見她一舉手投足都是那樣的賞心悅目。   「主子,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小寇子笑道。   冷無為沒有立即答話,只是望了那女子好一會兒,然後才輕輕地歎道:「咱們還是走吧。」說完有些落寞的坐回車內。   就在冷無為進車內後的一剎那,那紅衣女子的眼睛正好向這邊瞧來。   小寇子對此倒有些奇怪,甚至覺的有些反常,這不像是冷無為過去的一貫作風,要是換了以前那肯定說什麼也要一親芳澤,可今天……,難道轉性了。   就在他在躊躇猶豫的時候,車內突然傳出聲音來:「在附近找家客棧先休息。奶奶的,人這麼多,想瞧個清楚都不行。待會兒打聽到那女子的住處,再來瞧個真切。或許還真的能有什麼好事呢?」想到美處,不自覺的笑起來,那笑聲讓站在一旁的小寇子差點暈倒。   原來剛才歎氣,是因為人多難以靠近啊,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晚上,冷無為用過晚飯後,就吩咐小寇子去打聽消息。小寇子走後半個時辰才滿頭大汗的跑過來。   「主子,小的找……找到那女的了?」   說這話的時候,冷無為翹著腿,歪在床上剃牙,一聽找到那女的消息,立馬爬了起來,追問道:「快說,她在哪?」   小寇子對著茶壺狂喝了一口水後,顧不得喘氣,道:「就在……就在羅員外家裡,聽說他們明天晚上要辦喜事,……那女的就要成為老員外的媳婦了……」   「什麼?」冷無為吃驚的叫了起來,「那女的要成為那個什麼老東西的媳婦,這是哪筆糊塗帳?」   小寇子緩過氣來,道:「主子,開始時我也挺吃驚的,不敢相信有這麼回事,就跑到羅府裡去打聽,還真是湊巧,那府裡的正請縣台大人和幾個鄉紳,我就跟著混了進去。哇……」   冷無為正準備聽下文呢,看他突然打住,眼光有些呆滯,忙追問道:「那女的可漂亮?」   小寇子一愣,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傻笑道:「主子,您是沒有看到,當時我看那女子摘下絲巾時,連縣台大人都在流口水,恨不得把要把整個人吞下去似的。那女子的美貌倒在其次,尤其是身上的香味,據說這香氣是從她體內揮發出來的,不是外面化妝的……」   「夠了。」冷無為不敢再聽了,要是再聽,恐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要跑到那裡去看美人。當下只見他一個人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   小寇子站在一旁還在吹噓著那女子的美貌,甚至比夫人和公主們要漂亮些,這一說讓冷無為更是心癢難搔,腳步越走越快。   「啪」的一聲,冷無為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奶奶個熊的,老子也要湊湊這熱鬧。對了,小寇子,你拿著我的名貼把當地的縣台給我找來。」   這才是主子的作風啊。小寇子興奮的應道,然後匆匆的就要出去。   「慢著。」差點被色慾沖昏頭的冷無為,突然想起這次離京是為什麼來的,不就是為了躲避京城裡的是非和觀察局勢的動態嗎,要是現在就把自己的行蹤給暴露了,那可就是白忙活了。更重要的是萬一小寇子言過其實,那這麼做豈不是太冤了。賠本的買賣他可不做。   「這事先不忙,明天你給我去弄張喜帖來。我也要去湊湊這熱鬧。看這新娘子到底有什麼漂亮的?」   小寇子呵呵笑了笑,「主子,不是小的吹啊,您看了後肯定是忘不了。如果主子要是能將她搞上手,恐怕一輩子也不用買熏香了……」   次日。一早,小寇子就開始四處活動,搞喜帖並不是件什麼麻煩的事情,送給管家幾兩銀子,什麼事情就解決了。   不過,讓他也覺的意外的是通過這方法拿到請貼的還真不是少數,許多公子哥也慕名而來,有些腦子比較笨的,或者是守著那點破矜持的,則在府前來回的徘徊,指望能看到佳人一眼。   請貼定的時間是晚上,大概能看到新娘子吧。小寇子暗自揣測,一路走了回來。可到屋子裡看,冷無為卻不見了蹤影。   「哎呀,主子肯定又不知道跑哪賭場去溜躂了。攤上這麼一個主子,沒累是也給煩死。算了,也不去找了,小寇子往床上一躺,神遊去了。   「大!大!大!哈哈……,我又贏了,我說這回是開大吧。」冷無為摟過面前的一大堆的銀子,樂的屁顛屁顛的,盡對身邊的人誇口。   坐莊的人陰沉著臉,看著樓上的人,點點頭。不一會兒,從樓上下了一個,替換了原先坐莊的。換的人是個女的,身桌紫色短裙,肩上披著紗,半露出來的胸若隱若現,讓人產生無限遐想。長相倒是很一般,不過妝化的倒很濃,平添了幾分妖媚之色。   「下注吧。」   不知道為何,身邊的那些賭客們一見是這女子出面搖骰子,忙收回自己的銀子,站在旁邊,像是在看好戲。   這不,就冷無為一人面前堆著銀兩,坐在那裡。   「哈哈,怎麼,沒人敢陪我玩啦。我就說你們本事不行嘛。來來來,咱們來玩。我壓大。」冷無為也不等莊家把骰子搖好,就下了注。   「買好離手。」就在那女子要開盅的時候,冷無為忽然把面前所有的銀兩放到「小」的一邊,頗為得意道:「我壓這一邊,快開吧。」   那女子一愣,眼神之中射出一道寒冷的光芒。   「哇,是小啊。莊家可賠慘了。」當盅裡面的骰子亮出來後,眾位賭客一片嘩然。   冷無為笑嘻嘻的收回銀子,得意的笑了起來,「哈哈,看來今天我這賭運還不錯啊,好了,今天就玩到這吧。」說著就要收回面前的銀子。   「慢著。」那女子忽然道:「我們這裡有規矩,贏錢不玩三把,是不讓出去的。怎麼,你也要繼續玩下去。」   冷無為瞥了她一眼,這帶威脅的語氣讓他很不爽,現在誰敢拿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還反了他了。只見他冷笑一聲,「怎麼,只准你們贏錢,就不准我們贏錢。這哪來的規矩,我在京城那麼多賭場都玩過,你說的我怎麼就從來沒有聽說過。」   不一會兒,從樓上和樓下後面突然湧出了一群大漢來,手持棍棒,面帶猙獰之色,看樣子是一群打手。   「喲呵,怎麼,你們居然敢動我?」冷無為見到這架勢,內心反倒鎮定下來。   女莊家笑著上前,「我們只是想請您再玩兩把。」   「是嗎?」冷無為突然丟出幾塊銀子,扔到桌子上,道:「就當是這兩把我輸的,現在可以讓我走了嗎?」   那女莊家搖了搖頭,「這賭注太下,我想你應該下全部。」   冷無為聽了,忽然把手上的銀子往人群裡一丟,冷笑道:「你爺爺只不過是想來圖個樂,沒有想到會碰到你們這些上不了台盤的。這在場的所有人,我將銀子都送給你們,買你們叫一聲『大爺』可好?」   紛紛在搶銀子的賭客聞聲,都很熱情的叫了一聲「大爺」。   那女莊面色陰的怕人,手下的人要衝出去卻被她攔住,放冷無為獨自出去。一出賭坊的門,冷無為飛腿就要跑,他太瞭解這賭場的規矩。自己剛才讓這賭場的人跌了這麼大的面子,他們肯定是要找回來,如果不是怕在那些賭客面前失了名聲,恐日後沒有人捧場,否則的話早就動手了。   果然還沒等冷無為跑幾步,一群大漢跑了出來,在他後面緊追著。   「奶奶個熊,剛才還走賭運,這麼快就走霉運。真他娘的鬱悶。」一邊跑一邊尋找機會將那些人甩掉。   哪知道他只顧著逃跑,卻忘了自己衝到了兵道上。兵道上一般很少人會從這裡走。因為國家出現什麼重要的軍事,傳信的都會從這路上策馬奔走。在這條路上,就算被馬踩死了那也是枉死,不犯法的。搞不好,還要治一個妨礙軍務的罪名。   「駕!」幾匹快馬突然出現在兵道上,飛快的往這裡趕來,應該是地方上傳給朝廷的加急文書。   剛到兵道上,還沒怎麼看清後面追兵的冷無為,聽到馬蹄聲音越來越近,當他停下腳步朝東邊看時,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小心!」   一聲清叱,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正要過路的馬車裡突然飛出一紅衣人,將冷無為從地上提起,飛到空中,然後再由空中緩緩落下。   還沒有等冷無為醒來的時候,那馬車又開始啟動了。從剛才到現在,冷無為是背對著她,雖然不知道救自己的是誰,但那熟悉的香味,就準錯不了,必然是那位女子。   由於剛才那一幕吸引了很多人,那些打手們倒也不好上前,等上來幾個衙差後,自覺沒有什麼機會,一一的怏怏回去。   客棧裡,此時已經是傍晚了。小寇子這一覺睡的好沉,到現在才醒來。   「哇!」他突然看到冷無為傻坐在面前,一臉的憨笑像,頓時吃了一驚。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冷無為見他醒了,忙道:「快,快,你這就把那縣台找來,我要和他好好談一談。」見他還在傻愣著站著,忙催道:「你還不快去啊。」   小寇子還沒有整明白出什麼事情呢,就一愣一愣的跑了出去。   「功夫好,身材好,香味也很好,如果人也長的水靈,倒不防耍些手段留在身邊。現在身邊還正好缺少武功高強的。娉婷武功雖然高,可現在懷上孩子,行動不便。等孩子生下後,心思肯定全在孩子身上,要讓她以後隨我出征,恐怕心有牽掛。還是不讓她去為好。」冷無為美滋滋的想著好事呢。   沒到一柱香的時間,小寇子帶著穿著便裝的縣台過來,生怕讓他穿官服,引起沒必要的麻煩。   「學生汪有財,見過恩師大人?」縣台一見冷無為,立馬就磕頭施禮起來。   冷無為被他這一叫,倒有些發愣,「你是哪一年的榜啊?」   「回恩師,學生是德武三年三甲五十六名。今日有幸得見恩師大人,學生不勝惶恐,喜極而泣。」這汪有財還真的哭起來了。   這搞的冷無為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將他扶起來,好生安慰了下,然後問道:「算來你也算是為官多年了,兩代君王對那一期的中榜舉子尤為厚待。熬那麼多年下來,現在最小的也是個知府了,你怎麼還混成縣台,是不是貪污舞弊啊?」   汪有財嚇的忙跪了下來,誠惶誠恐道:「恩師名鑒,雖然……有多次提拔機會,但是因為學生年齡偏大啊,上達不到選年輕俊傑之流,下不能憑資歷提升,因此才會一直沒有機會。再者,學生也沒有那麼多銀子找門路,只好安守本分,做好分內之事。」   冷無為這回認真瞧瞧他的樣子,差不多五十多歲了,難怪得不到提升,「好了,只要你有政績,做恩師的會替你說幾句話。你回去後,把你這幾年的政績履歷寫一下,然後交過來。我看一下,等回京後我再找他們商量一下。現在朝廷裡正在選拔地方大員,我看憑你的資歷能不能幫你謀取一個位置,再不濟也給你弄個知府什麼的。不過,這都要看你的表現了,你既然是我的門生,日後少不了提攜的機會,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汪有財聞言,心裡像著了蜜一樣,他太知道這話的輕重,現在誰不知道恩師大人是朝廷的第一人,就連太后、公主們都要瞧他臉色行事,如果他真的為自己說話,那還有辦不成的事情,忙謝道:「學生多謝恩師栽培,學生一定為朝廷、百姓效犬馬之力,不負恩師厚望。」   冷無為捧著茶杯喝了一口,這回他可沒有叫他起來,裝作不在為意的說道:「聽說這羅員外今天晚上娶親,這新娘……聽說長的不錯,不知道這羅員外是怎麼修的福氣啊,是不是逼迫的,這事情你可清楚?」   汪有財一愣,不明白恩師怎麼扯到羅員外身上,他和羅員外相處多年,私交很好,便替他辯解道:「羅員外是本地的士紳,書香門第,棋藝更是一流。昨日下棋,贏了那女子,按約定輸棋人服從贏者任何條件。羅員外提出讓其嫁給她也是合情合理的。算不上逼迫。」   冷無為這才清楚那女子為什麼會嫁給那老頭了,這樣一來他更不願把好好的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了,雖然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貨色。當下也不說話,只是喝茶,閉目養神。   跪在地上的汪有財沒過多久雙腿就開始發麻,想起又不敢起,神色頗為尷尬。   「恩師,學生……」面帶苦笑,用眼神望望自己的腿,意在告訴他自己還跪著。   冷無為先是「啊」了一聲,然後才讓他起來,「難道這裡就沒有什麼內幕了?或許你也不清楚真實的情況是什麼?」   「不,恩師,羅員外和學生相交多年,他為人如何,學生再清楚不過。他們成親完全是……」   「咳!哼!」   小寇子的突然咳嗽聲打斷了汪有財的話。   汪有財看看旁邊小寇子的臉色,只見他眉頭動了動,眼睛瞄了瞄正在品茶的冷無為,一下子豁然明白,暗罵自己糊塗,差點犯了大錯,怕到手的陞官機會都搞黃了,忙道:「恩師說的對,學生糊塗,俗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羅老頭背地不知道幹什麼缺德事情隱瞞學生呢,也許今天晚上這個親也是其中之一。學生這就招集人手徹查此事。」說著就要出去查案。   「慢著。」冷無為叫住了他。   「恩師吩咐。」   「先不著急,今天晚上咱們一起去看看怎麼回事,你將人安排外面,看我號令行事。不要鹵莽。畢竟咱們要愛民如子,不能冤枉任何一個人。知道嗎?」   「恩師教訓的是,學生糊塗。那學生這就去安排。」   見冷無為點頭,汪有財連摸帶爬的跑了出去。   見他出去,冷無為才把杯子放下,罵道:「真是個蠢材,這茶差點沒把我喝的撐死。一點靈性都沒有,難怪沒機會陞官呢。比豬還笨。」   小寇子在旁樂的直發笑,想想那汪有財剛才為羅老頭辯護的情景,真是不笑不行,敢情他還真以為主子是問羅老頭身家來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人得道(四)     黃昏時分,還未開席的羅府就已經顯得特別熱鬧,不少貴客登門,笑聲和喜慶之音充滿整個府上。家丁門迎客接待那是忙的不以樂乎。羅員外身著一身上好的大紅錦緞做成的新郎衣,腳上穿的是黑色長靴,臉上的眉毛樂的都擠到一塊去了。   在他身邊的幾個成年男子和婦人,想來是他的兒子、兒媳婦和女兒女婿吧。他們臉上的笑容頗有些僵硬,尤其是那身著秀才裝的,臉上的表情頗有些不齒之意。   「羅員外,大喜啊。」一身著六品官服的人帶在和賀禮笑著上前拱手施禮。   「喲,是武大人哪,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裡邊請。」羅員外笑嘻嘻的親自引著這位武大人往裡面走去。   羅員外,名叫羅雪鳳,今年六十有七,喪偶已經多年,由於本家是書香門第,所以在擇偶的條件上,就相當的剋扣。貧賤之女恥於娶,煙花之地不敢去,直到昨天遇得佳人,尤其是他生平最得意的棋藝贏得了美人。因此這次喜宴搞得很隆重,也很熱鬧,更難得的是昨天才定的事情,今天就能把喜宴擺下來,還能請到這麼多人,這也不得不說這羅員外在本地還是非常有影響力的。   來這裡參加喜宴的真是什麼人都有,甚至有很多人連這裡的主人都不曾認識,只要是手上拿著喜帖的,都高高興興的迎他進府。在這府裡所擺的酒席起有好幾十桌,人來人往的,有幾個讀書人聚在一起,則賞景作詩,在別人的面前顯擺著自己的學問,搏的幾句讚賞。   羅府在本地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府宅的佔地那是不用說了光後院的池塘山石就能讓人欣賞好一段時間。花園、竹林的佈置那更是講究。尤其是在後院所建的一所竹屋,裝飾精雅,使人看了就感到清爽自在。誰也不會想到,富麗堂皇的外面,裡面卻藏著這間竹屋。裡面各式傢俱都是紅木現制而成,牆壁上的模板是用樟木所製,因此文蟲到也不怎麼願意來。像平時,這裡是羅員外的私人禁地,連他的兒女都不讓靠近,可今天卻讓他人住了進來,此人正是他今天要娶的女人。   「怎麼還沒有到啊?」   行為誇張的冷無為在十一月的天裡,手拿折扇,不時的扇風,身上穿著上好的大紅錦緞綢衣,下身掛著吉祥玉配。大拇指上還套著一個翡翠精製而成的扳指,腳踏黃色的靴子,周遍上還鑲著珍珠。更離譜的是從來不搽粉的他,今天居然也抹起粉來了,果然看上去特別的有精神。   「主子,您這樣的打扮好像您就是新郎一樣?」小寇子在一旁奉承道。   冷無為笑的很賊,「我就是新郎,這羅老頭的婚宴是為我準備的,你信不信?」   小寇子呵呵笑了起來。   在羅府門前不遠的地方,汪有財帶著眾衙役在那裡等候著。一見他們來,忙跑上前作揖打躬。   「學生……」   剛開口,冷無為就用眼神制止他,走過他身邊時小聲道:「我先進去,你們隨後跟來,要像不認識一樣。明白了沒有?」說完大步就往前邁。   汪有財在一旁是連連的點頭。   沒多久,冷無為他們到了府門前。這剛返回來的羅雪鳳全不知道他的面前來了位煞星,還笑呵呵的上前說著客套話。   「你老怎麼還沒有死啊?」   羅雪鳳被冷無為這麼冷不丁的說出這樣的話,頓時一愣,臉上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轉而出現怒容。   冷無為旁若無人,笑道:「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說天上的福星下凡了,明天就會見到,還讓我看了他的畫像。你猜那畫像是誰?可不就是你羅員外。難怪福氣高照啊。」   一席話說的那羅雪鳳眉開眼笑,忙熱情的招呼,雖然他不曾見過眼前人,但見此人穿著不凡,應該不是普通人家,因此讓大兒子引著他們進去。   「呦,汪大人,你怎麼才來啊,快裡面請。」羅雪鳳三步並著兩步的跑了上去,親切的說則客套話。   汪有財在安排好衙役們後,才帶著萬捕頭過來,在冷無為他們還沒有完全的進入裡面,他們在外面一直等待。   「羅員外,你這新娘子很是漂亮啊,可要知道紅顏禍水,看在咱們相識多年的份上,我好言相勸。有時候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點道理,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吧。」汪有才過去曾受他不少的好處,這才好言警告。   但羅雪鳳已經被喜慶的氣氛沖昏了頭腦,哪裡還明白汪有財的苦心,還以為他對自己的女人有染指的意圖,不悅道:「汪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你既然過來吃驚,我羅某自然還當你是朋友,如果您有其他什麼目的的話,那你就請便。」語氣說的相當堅決。   周圍的氣氛因二人也冷了下來,汪有財打破尷尬氣氛,哈哈笑了幾聲,「看來我還沒有喝就已經醉了,說些什麼嘛。我現在在這裡為你大喜祝賀了。」   羅雪鳳見他改口,也不再追究,笑著拉著汪有財進去。   園子內,由於冷無為衣著不凡,羅大公子便將他安排到園子內的酒桌席位上。在這裡坐的無不是羅府的親朋好友和官紳世交。在酒席還沒有開之前,大家都散落著欣賞美麗的景色,尤其是那圓圓的月亮,將整個園子照的通明。   「主子,我已經打探過了,新娘子就在這所園子的後面竹屋裡。穿過前面的池塘,再走過竹林就可以看到了。」小寇子神神秘秘地在冷無為的耳邊說道。   冷無為一收扇子,嘴角露出詭秘的招牌式笑容,這笑容小寇子實在是太熟悉了,心道:這羅府或許到明天就不存在了吧。在西北當總督時,冷無為為了揚名,倒也認真的親自接了幾個案子,可這些案子無一不是富對貧,貧告富的。在冷無為的字典裡,永遠也沒有什麼是清白,什麼是冤枉,但他要冤枉的人不是那些草頭百姓,而是那些富豪士紳。因為按他的話說,這窮老百姓你再怎麼整也整不到油水,只有那些富戶們那是越整油水越多。因此到了後來,富賈們即使孝敬了不少給他,還是難以擺脫官司的糾纏。以至於最後他們寧肯給那些百姓賠償,也不願意把案子捅到他那裡,那簡直就是個無底洞。所以,冷無為在西北是很得老百姓的心的,治安也好的出奇。那些富人們罵他就是流氓、無賴,這「愣(冷)要錢」的名頭還真不是胡吹的。   現在他又笑了,這個讓人發冷的笑容。   「你給我在這裡守著,我去去就來。」冷無為把擅自插到背上,速度很快的隱沒於黑暗之中。   竹屋內,一身著紅衣蒙面女子,手拿著玉配,暗自神傷。   「你到底在哪啊?為什麼到現在不來找我,是不是把我忘了。現在我要嫁人了……」   淚珠慢慢地滴落在玉珮……   「你說過十年後一定會來娶我,可我等了快一年了,你還沒有來。你真的把我忘了嗎,真的把我忘了嗎?」   此女正是五色才女宮的宮主,龍蘭。十年任期滿後,按照宮裡的規定,要麼不露聲色的嫁人,要麼留在宮內終身不嫁。在龍蘭的心裡,早已經有冷無為的存在,她堅信冷無為一定會來娶她的,因此她只有離開五色才女宮。   自小在五色才女宮長大的她,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雖然在宮內有人教她,但宮主這個位置只是形式而已,真正管事的是下面的幾個堂主,因此即使教也想像不出外面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   在她的腦海裡,只有冷無為當初吹噓的外面的精彩,五彩繽紛的世界,友誼熱情的人們,和多姿多彩的生活方式,尤其是無拘無束的自由。在這個美好的理想下,她信心十足的等了十年,盼了十年,期待了十年。   當任期滿後,她被迫離開了五色才女宮。凡是以嫁人方式離開五色才女宮的,今後是不會得到宮裡的幫助的。出了宮,單純的她雖然知道錢的用處,卻不清楚錢的價值。買點東西就拿出很多的銀子,沒幾天就花光了。如果不是她的美貌和武功,使得她即使吃霸王餐也會得到原諒,到店舖拿衣服也沒有人見怪。更奇的是她到那裡都會引起騷動。   沒過多久,她知道是自己容貌的原因,便在臉上戴上了面紗。然而與生俱來的香氣卻依然擺脫不了騷動。漸漸的她明白了生活的無奈,精彩世界裡的悲哀,以及金錢的價值,尤其是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和沒自尊的困頓。偶然的機緣之下,她看到有人在下圍棋,上面還擺放了賭注,有點小聰明的她,便也似模似樣的擺起了圍棋,贏點賭注當作飯錢。對自己棋藝的自信,她便拿自己作為賭注。漸漸的,倒也贏得了一些名聲。   開始的時候,來的儘是些無聊的公子哥,下棋之時自然少不了動手動腳的,已經明白男女之別的龍蘭,自然不會受他們這麼欺負,幾招之下便將人打成重傷,搞的官府都出動了。知道事情鬧大的她,趕快逃離此地,轉而換到別的地方擺起了棋攤。在這麼長時間裡,她受過很多次騙,有幾次甚至是被不認識的人賣到妓院裡,如果不是她一身的武藝,或許也不會在這裡。   當她流落到這裡時,恰恰遇到了比她棋藝略高一籌的羅雪鳳。雖然她並不願意真的嫁給他,可是履行承諾的操守,使她不得不遵守賭約。對於冷無為的消息,她一直都在打聽,自從他來過後,宮裡面的人對他的事情是諱莫如深,不提一個字。就是提到了,那些人也不說實話。   龍蘭不知道,當冷無為走後,總堂主就下達命令,不許任何說冷無為來過這裡。生怕這事情傳到皇室裡去,給宮裡惹來天大的麻煩。要知道皇上心腹之人,讓他們隨意抓來,又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他有罪,而且他還是有功的,這罪名她們擔不起。   龍蘭當時是初登大位,還不怎麼瞭解世事,當時只知道宮裡來了個人,她們都叫他「冷大人」。雖然還不知道冷大人是什麼,卻知道當官的都叫大人。在後來學習政事時,她也曾提到「冷無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授課的堂主卻彷彿沒有聽到,最後在她追問下,只說道:「那是個不好惹的人,以後在宮內不要提他。」那時候正是冷無為率軍回京,幫助明宗皇帝登基之際,威名顯達於整個朝野。與皇室有密切關係的五色才女宮自然知道這個名字的份量,甚至認為他是大漢的柱石、棟樑,但由於他出身低微,部分人甚至是瞧不起他,因此在宮裡對他的評論就是盡量不要和他有關聯。畢竟成奸成忠只在他一念之間,而五色才女宮不能因為他而禍及百年基業。因此從上到下都下達了對冷無為的「噤口令」。   隨著冷無為的地位越來越高、權勢越來越重,五色才女宮對他更是越來越少提起。後來龍蘭年紀越長,就不好意思隨便提起某個男人。而冷無為與龍蘭的婚配嫁娶,別人根本就不知道。而龍蘭也不曾告訴過別人,所以她只知道「冷無為」是個很厲害的人,是她的夫君。   出了宮以後,外面的世界恰恰和宮裡相反,提起冷無為這個名字,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有時候還聽到「冷無為,不無為,做乞丐,當大官。死要錢,不做事。別人對他笑呵呵,他對別人只要錢。對窮人,愛如子,有冤無罪找他來。他帶兵打勝仗,攻取南北數十城,為我大漢顯威名……」的快板、童謠。   那時候她糊塗了,不知道那是個大官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隨著對世事瞭解越來越多,對那個「冷無為」的懷疑越來越深。有時候問別人關於那位大人長的是什麼模樣,已經被神化的「冷無為」,自然被說成個怪物,什麼手有三丈,虎背熊腰,嘴大如妖,面色兇惡,臉上還有刀疤,等等。   單純的龍蘭一聽,頓時搖頭,否定了他們說的「冷無為」不是要自己找的「冷無為。因此也沒有打算上京去。後來冷無為出征去了,這一去可就是大半年啊。   在塵世間摸爬滾打快一年了,龍蘭甚至覺的累了,乏了,每天她都在盼望冷無為會突然在她眼前出現,穿著新郎的衣服來娶她。對她來說,冷無為是她的初戀,是她唯一可以牽掛的人。 第三百二十章 一人得道(五)     「把臉轉過來,把臉轉過來……」   已經悄悄的溜進屋子的冷無為,掩著門,往門縫裡偷看,鼻孔還不斷的嗅著那醉人的香味。   按常裡依龍蘭的武功不會察覺不出有人靠近,可惜她現在正處於悲傷之中,腦海裡除了「那個人」,什麼也沒有,更不用說察覺什麼人靠近了。卻不知道,她要等的人,卻在門後面在偷偷的瞧她,一副竊玉偷香的賊樣。   「喂,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太專注的冷無為哪裡曉得丫鬟也「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屋子內,只見她手上正拿著新娘的鳳冠。   「咳、咳……」冷無為站起來,轉過身道:「今天的夜色真的很不錯啊,不錯……」若無其事的往外走去。   小丫鬟看著他的背影,嘴一撇道:「真是個無賴……」跟著推門進入,只見龍蘭看著玉珮發呆。   回到前園,此時人已經到齊了。汪有財看到冷無為從那裡走過來,嘴角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   這近百桌的大席,來的人自然不會少,有些人是慕名新娘子美貌而來的。他們對這老頭自然不會有什麼興趣。有些人已經開始大叫「新娘子快出來、新娘子快出來……」   結果使得正在發言的武大人頗為尷尬,直到羅府的管家安排人維持秩序才安靜下來。誰知道這武大人開場詞正好說完。   羅雪峰笑呵呵道:「下面有請我們縣的父母官,汪大人主持說話。」   汪有財可識趣的很,上前站起來說道:「話都讓武大人說過了,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下面就請新娘子登場吧,讓我們看看新娘子美不美。」   話一說完,下面頓時想起了熱烈的掌聲,叫好聲一片。   羅雪峰臉色有些尷尬,按道理是行過成親大禮,然後才能看新娘,可現在縣台大人卻點名要先看新娘,這不合規矩,但在那麼多人的推波助瀾下,又不好拒絕,尤其是武通判大人對此也很有興趣。不得已,只好讓管家去叫新娘子過來。   「新娘子到……」   正是前呼外喚始出來啊,所有的呼吸像是在剎那間停止一樣,龍蘭沒有蓋頭巾也沒有蒙面,更沒有穿新娘服和龍鳳冠,她面無表情的走來,走的很鎮靜鎮靜的彷彿感覺不到身外有人存在。   「哇……」隨著長長的沉寂後,轉而便是驚歎之聲。   就連已經見過第二次的汪有財也驚歎,完全忘了冷無為在下面。武通判也呆了,臉上的表情是陰晴不定,眼神裡的慾火顯露無遺。   羅雪峰站在一邊,甚是得意。   小寇子也看傻了。   倒是冷無為開始是驚歎,轉而是懷疑,最後像是在確定什麼。   龍蘭木然的站在上面,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咳!」不知道是誰的咳嗽聲,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過來,有些人更是大夢初醒一般。   汪有財這時才想起冷無為交代的事情,忙四處尋找冷無為的蹤影,只見他托著下巴還在一動不動的注意這新娘子,心裡馬上就有數了。   「羅員外,我看這婚你是結不成了。本官現在懷疑你有強娶之嫌,還是隨本官回衙門吧。」說完對萬捕頭一招手。   萬捕頭忙朝外跑去。   當話說出去後,所有的人都糊塗了,但清楚的人明白肯定會有事情發生了。   「汪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羅雪峰還沒有說話,武通判就起身責問了。   如果是以前,武通判是他上司,他汪有財還畏懼三分,但今天可不同了,這女人是冷公爺要的人,就是太子要的人也不行啊,他嘴一撇道:「武大人,我勸這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則你的官被免了,別怪屬下沒有警告你。」   武通判冷笑幾聲,「我武家與羅府世交多年,本官是絕對不會對此不理不睬的,如你想帶走人,就看本官樂意不樂意。」說著他身後的幾個人走上前來。   一時之間,火藥味顯得特別的濃。場面上安靜極了,如果說連根針掉下來會被聽見,那未免有些誇張,但誰要輕輕的說一句話,所有的人都能聽見。   「你是龍……蘭……,是嗎?」   一個不怎麼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聲音傳來,彷彿像一個炸藥一樣,把所有的人都吸引住了。   本來低頭頷首的龍攔,心彷彿震了一下,急忙抬頭,當看到來人的面孔,看到他懷疑的表情由肯定變為高興和欣喜時,自己卻來不己給自己的神色添加什麼,只剩下驚訝、不可思議,彷彿在做夢一樣。   「真的是你嗎?相……公?」龍蘭的眼睛紅了,淚水再也收不住了,嘩啦一下全部湧了出來,什麼也不顧的,撲在冷無為的肩膀上,痛快的哭了起來。「相公」這個詞,在她內心已經念了千萬遍,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說出口,卻有幾分生澀,但多了幾分炙熱的感情在內。   「我是在做夢嗎,相公,你真的來了,在蘭兒最需要的時候,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冷無為僵在那裡,腦子一片混亂,只有突然出現的殘缺不全記憶出現在腦海裡……   「那到時候你不如嫁給我好了,包你有吃有住,丫鬟奴婢一大群,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怎麼樣?」   「真的,你願意娶我,太好了,有人願意娶我了。哈哈……」   「你不會後悔吧。」   「那是當然,我從來不騙人的,騙人的是小狗。」   「我看書上說,男人承諾的時候要給信物,表示永不背叛諾言。所以你要給我一件東西作信物。」   「這你拿著吧。我冷無為發誓,十年之後,一定來娶你。」   ……   當初的一句玩笑話,冷無為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當真,真的等他等了十年。看到她脖子上還掛著自己送給他的玉配,心裡真是什麼滋味都有。   龍蘭忽然微笑看著冷無為,「我一定是在做夢,你怎麼會在這裡呢。這是假的,我一定還在睡覺,為什麼這個夢這麼真實呢,連淚水的溫度我都感覺到。」說著苦苦的笑了笑。   冷無為看到她這樣,內心像是在滴血,在疼,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以後被忘卻的淚水突然在他的臉上出現。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安靜之中爆發出來。   所有的人都覺的驚異……   只見冷無為捉住龍蘭的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卻含著淚笑道:「看到了沒有,這不是夢,是真的,我來了,我來娶你了。我沒有忘記你,沒有……」蒼天啊,我冷無為雖然說謊無數,但今天這個謊言是我用真心去說的,我說慌是因為我不想再讓他受傷下去,我冷無為真心發誓,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情況,我冷無為對龍蘭的一生負責到底,不離不棄,給她最好的,我發誓。   龍蘭看著自己的手,呆了,有感覺,真的有感覺,手慢慢的抬起。冷無為忙接住,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   好溫暖,他是真的,他真的就在這……   龍蘭突然退後幾步,仔細看看冷無為,衣著紅色錦緞,裝飾顯貴,是自己想的夢中的新郎的打扮,他真的來娶自己了,可自己卻……   「遲了,太遲了,我已經把我自己給輸了……,我們今生我無緣了……,你忘了我吧……」不見哭聲,卻見淚水急速的從眼睛裡流出來。無聲的哭是最傷人,也是最傷心的。   「哈哈……」冷無為卻突然笑了起來,「蘭兒,既然你把你自己輸了,我再從別人那裡把你贏來不就得了。總之,你就是我的。我的女人哪有給別人的道理。」   「我的哪有給別人的道理。」的話音在龍蘭的心裡來回的震盪。   「相公……」這回她緊緊的摟住冷無為,怕他突然溜走一般。   正當他二人互訴說衷情時,臉已經憋的醬紫色的羅老頭,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喝道:「哪裡來的狂徒,居然敢搗亂老夫喜堂?」   話一出,他的那些親朋好友都紛紛責罵,自然目標都是冷無為,至於龍蘭他們還捨不得罵。   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到近,快速走來,萬捕頭帶著一眾衙役衝到前台,那些衙役一衝上去就拔刀,護在汪有財身前。   武通判顯然是動了真火,怒道:「汪縣台,此人來搗亂,你拿他卻帶這麼多衙役跑到上面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羅雪鳳急道:「縣台大人,還不將此等狂徒拿下。」   當所有的人都注視著汪有財時,卻見他卑躬屈膝的走到那人前面,賠笑道:「不知道恩師大人有何吩咐,是不是立即鎖拿羅老頭。」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但震驚最大的是武通判和羅雪鳳,他們都清楚這汪有財的恩師是誰,也正是他有這位恩師,上面幾次要換缺都不敢動他位置的原因。   「您您您……您是冷太師?」武通判結結巴巴的從嘴裡蹦出這麼幾個字。   當場的人清晰的聽到,全都傻眼了,都望想場中之人,都在想:難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冷公爺,冷大將軍?   「我還是喜歡別人稱呼我的爵位。」冷無為面無表情道。   身邊的小寇子上前一步,手拿金牌出來,大聲道:「當朝太師,輔政大臣兼大將軍在此,爾等還不見禮?」   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汪有財最先跪倒,武通判像失了婚一樣,慢慢的跌落在地。羅雪鳳臉上像變魔術一樣,變幻莫定最後麻木的跪了下來。   其他人等也跟著跪了下來。   按照大漢規矩,凡是當朝策封的三公級的人,五品以下的官員都要跪拜,以顯示其功績榮耀威風。冷無為不但是一等公,而且有是太師兼任輔政大臣,一品官見他也要低頭顯示恭敬,其他人更別說了。   龍蘭的眼神也呆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相公會這麼威風,只說個名號所有的人都向他下跪,而要娶自己的人,現在正渾身顫抖的,連尿都出來了。她驚訝的看著冷無為,忽然明白了,原來老百姓說的冷大將軍就是他啊。這心裡像抹了迷一樣,整個身子都和冷無為靠在一起。   於是,就出現這樣的畫面,周圍的人跪下行禮,站著的人除了站在一旁的隨從,就見一個人半抱半摟一個女人,小心坐到台上,惟恐傷了那女人一點寒毛一樣。   「都起來吧。」   沒有帶著任何表情的話音傳出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羅老頭在管家的扶持之下,才站起來。他的子女現在把他看做瘟神一般,躲的遠遠的,搶當朝首輔的女人,那不是找死嗎,會是什麼結局不用想都知道。   冷無為摟著龍蘭,一手拿著桌子上的筷子,忽然對羅老頭笑道:「你這個老頭也忒大膽了,我的老婆你都敢搶。是不是明天打算搶公主搶太后啊,你謀反啊!」   羅老頭不用人叫,嚇的撲通跪下,「大……大人,小的該死……小的糊塗……,請大人……饒命……」   「饒命?我老婆都差點和你行大禮了,你要我饒你。如果天下人都知道我冷無為的女人給你這個死老頭成親,奶奶的,我這面子還往哪擺。我看這樣吧,今天這個現成婚禮我先用了,待會找你算帳。」冷無為把眼睛瞧向場中,看見一個白鬍子老頭正看著他。   「你,給我過來……。」   那老頭嚇了一跳,忙道:「大人,草民不知情啊,和這事沒有任何關係,請大人明查。」嚇的跪下磕起頭來。   萬捕頭想捉小雞一樣,把他提來。   冷無為感覺奇怪,「你怕什麼,我只不過讓你當個媒人,主持我們的婚禮,你怕成這樣幹什麼。今天這飯菜都準備好了,又來那麼多客人,如果不辦婚禮也說不過去。你這老頭快想幾句吉利話,咱們這就行大禮。」   那老頭一聽讓自己為他們主婚,簡直像天上掉餡餅一樣,為當朝首輔主持婚禮,以後說出去多有面子。心上的膽怯頓時消除的一乾二淨。   「各位鄉親,讓我們祝大人和夫人的百年好合,萬壽無疆……」   當龍蘭換了一身新娘衣戴上龍鳳冠出來後,那美的更是無法形容。真是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腮暈潮紅,羞娥凝綠,一顰一笑卻帶有萬種風情。   「一拜天地……」   「二拜君王……」(只是朝北一拜。)   「夫妻交拜……,禮成……」   接下來就大開酒席,一心奉承的汪有財更是馬屁拍的賊響。悟通判一心想修正冷無為對他的看法,使勁的說好話,甚至做些譁眾取寵的動作,總之把整個場面搞的很熱鬧。   可憐的羅雪鳳羅老頭,不但快成為自己的女人被人搶了,連自己準備的酒席也別人的喜宴。更冤的是,第二天冷無為帶著武通判、汪有財拿著骰子去找他,說什麼龍蘭輸給他,自己要替他贏回來。武、汪一人做證人,條件就是自己如果輸了,不但人你還拿去,就連自己也甘願為奴,外帶著一幫大臣為他掃園子,將軍們給他護院。贏了的話,房產田地什麼的都要交出來給他。無恥的冷無為還說,這是讓他佔了大便宜,別人求還求不來呢。   結果冷無為一投骰子,是三個三,一個一。贏面不是很大,惱怒的他立刻對這骰子破口大罵。   羅老頭聽了那賭注,又聽冷無為指桑罵槐的威脅,哪敢把骰子扔下去啊,是又急又氣又怕,還沒有怎麼樣呢,就暈了過去。當天下午,就內火交集,死了。   冷無為看他就這樣死了,內心還不解氣,對著屍體一陣痛罵後,這才舒服而去。至於善後的事情,自然由汪有財去辦理。由於羅府曾經有過一些案子,當時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現在舊帳新帳全翻出來。汪有財知道,這事情不但要做的漂亮,關鍵還要為恩師留下美名。於是,發佈公文,徹底為那些冤屈的人或者不冤屈的人翻案,然後查抄羅府。   不知道情況的以為是青天大老爺,知道情況的自然就明白那是在報復,不過這也難怪,你那麼大年紀的人還娶比你自己女兒還小的美人,活該折壽,死了也沒有人同情。   而冷無為呢,陪著美人游東逛西,半推辦拒之下接受了房屋地契,至於答應汪有財陞官的事情,鬼才知道他真的會辦。武通判為了改變冷無為對他的看法,那是做盡了好事,也不管什麼世交不世交的,他第一個就帶人來轟。還外帶了一大筆銀子孝敬這位「流氓」。冷無為這個大無賴,哪有「拒絕」二字,說了一些好話,樂的武通判跟什麼似的,離開後都不知道北在哪了。   冷無為手拿著地契、房產、銀票,笑的賊賊的,摟著龍蘭,聞著她的體香,「奶奶的,這就是官吶……」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人得道(六)     大漢的京城裡,現在已經聚集了不少地方大員。有的人在尋找門路,有的人則在觀望,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朝中有野心的人,自然不會放過如此擴張自己勢力的機會,然而在其中表現最為鮮明的卻是兩個府。   由於一個地方在東邊,一個地方較為靠西,這兩個府就被人稱為「東府」和「西府」。在大漢朝的禮教當中,以東為尊,而這個東府自然就是文靜的公主府了,西府就是「冷公府」。在這兩座府裡,最有地位和權勢的都是女人。   冷無為在對待自己身邊的女人身上,從來就不厚此薄彼。他太清楚裡面的利害,東府他去,西府他也去。楊公府自然也去。於是,無意中東府和西府自然就走到了對立的地方上。在處理政務和朝廷上的紛爭時,東府顯得影響較大。但在於官員交往上和籠絡關係網上,西府則佔有很大的優勢,畢竟它的名字是「冷公府」,代表的是冷無為。   一個公一個私,一個明一個暗。這便成了如今大漢的政治格局。每一道命令發往地方上時,都是這兩方勢力的協商和妥協。文靜公主如今掌握著大漢朝政治的主流方向,畢竟她身邊有劉本、陳嘉成這三朝元老的支持,勢力影響頗大,在這個時候劉本的軍機首輔大臣的位置顯得格外的重要。   而秦雯這一邊有軍機大臣趙澤、敖丙和新上任的皇甫遠以及尚書東方白所支持,但他們支持的原因各不相同。趙澤為了自保基本上沒有選擇權;東方白是對皇室的不信任和對秦雯的賞識才支持;而敖丙和皇甫遠都是瞧著「冷公府」三個字上,以為這裡代表著冷無為,便轉而支持。   在這兩方勢力中,絕大多數的人是沒有想明白,有的人認為無論支持哪一方,都有得罪另一方的可能性存在。尤其是以童維為代表的,他不支持任何一方,看似保持中立,可自從地方上大員來到之後,卻見他往「楊公府」那裡跑的勤了。這結果連事後的冷無為都暗自懊惱。當時他還沒有明白,凡是與他有密切關係的人都是他人看好的目標之一。   至於童維選擇楊公府為他的政治賭注,他理由很簡單,冷無為的血脈不在東府也不在西府。如果在三者非要保留一個的話,那自然是楊公府無疑,再拋棄也不會連自己的血脈都拋棄的。   雖然很多人也贊同童維的看法,卻沒有幾個人真的去做的。因為楊公府裡的人從來就沒有結交官員的意圖,也從來不參與朝廷裡的事情。那是一個什麼都不管的地方,如果自保當然可以去籠絡可以去巴結,但要想陞官發財,那裡是指望不上的。不像東府和西府影響力那麼大。   皇宮內。   面對朝廷兩大勢力的快速形成,身為萬人之上的明妃,感覺就頗為鬱悶。按道理她是太后,理應得到百官的敬畏,而且在小皇帝還沒有親政前朝廷裡的大事也應該由她做主。然而現在的局勢是,所有的人敬畏文靜多於敬畏她。就連劉、陳二人一有什麼急事也都是找文靜商量,事後才會回自己一聲,完全沒有把她這個太后放到該放的位置上。   明妃已經不是當初才入宮只懂得依靠別人翅膀下的小宮女了,多年的後宮沉浮,在宮裡的明爭暗鬥,心機城府都已經成熟,對權力的慾望更是強烈,她明白能保護自己和自己兒子的只有權力,沒有權力站的越高,摔下來就越重。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個府奪走本應該屬於她的權力。因此,今夜她急著找智囊魏青書來,商議如何擺脫今日之困局。   「魏大人,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文靜現在只不過就是一個長公主,她有什麼權力能參與政事。當初讓她入朝是為了防止冷無為參與朝政,導致我們母子地位不穩。可如今冷無為根本就沒有入朝參政的意圖,那她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佔據現在的位置,你說是不是?」   魏青書一愣,想說什麼可想了想又把話給嚥了回去,只說了一下眼前局勢,道:「太后娘娘的意思,臣自然明白,可如今朝廷裡的一半臣子均投靠於她,其他的一部分投靠冷公府。其他人等均在觀望。臣的意思是,如果將文靜驅逐於朝廷,臣想局勢也不會得到太大的改變,反而將那些準備投向娘娘的人轉而投向東府,那麼……」說到這裡打住,下面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明妃腦筋還沒有轉過來,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魏青書低著頭,恭敬道:「娘娘……這其實也是很明白的,如今朝野之上不是哪兩方勢力在做鬥爭而是兩個人在鬥爭。朝廷一半的人雖然支持長公主,看她的臉色行事。其實不然,真正要說掌握著朝廷局勢的不是長公主也不是『冷公府』裡的那個女人。這方面從地方上來的那些大員們的行事上就可以看出來。這些人,看的不是她們的臉色,而是在看她們身後冷無為的臉色。雖然冷無為不參與朝政,但娘娘您要清楚的看到他不參與朝政並不代表他就放棄了朝政。臣與他打交道那麼多年,對他自信有一定的瞭解。臣觀朝野上下,還沒有誰能讓臣所佩服的。除了他,在他看來朝野的爭鬥就是再大也翻不了天,他很懂得兵權的重要性,所以他才會花那麼多的代價去打造『天』字兵團。名義上軍隊是朝廷的軍隊,可實質上當那支軍隊在它的率領下取得了幾次大的勝利後,從將軍到士兵都開始對他十分的信賴。如果說什麼時候冷無為真的等到全軍的心,臣想應該是和偽寧國那場脫離後方而能取得不朽戰績的一仗。東北之勝,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危險來臨的時候,他能果斷的計劃和出其不意的出兵,冒著長途跋涉和全軍覆沒的危險,取得了勝利。這一仗是他確立全軍對他信賴,使『天』字軍團成為他自己忠實的部下的一仗。這一點上,無論冷無為出身如何,在軍事策略上,他的確有一手。   在先帝罷了他的兵權,並讓十萬大軍對他看守,可他依然可以東山再起,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天』字軍團幾十萬大軍可以不奉旨意就能私自出兵,這一點在現在是誰也辦不到的,也沒有誰有這個能耐的。皇甫遠丟下二十萬大軍的兵權,娘娘失去九門提督五萬城防軍的兵權,這些都是他精心佈置好的局。   朝野再亂,可軍隊不亂,朝政可讓,兵權絕對不能讓。這便是冷無為內心的底線。有了兵權可以隨時組織一個讓他滿意的朝廷割據,而朝廷割據則不能奪取他手裡的兵權。換句話說,娘娘您就是現在得到了朝廷裡所有人的支持,可兵權不再手上,自身依然得不到保障。公主就算離開了朝廷,但她身後有冷無為在撐腰,那些人還是要看她的臉色。劉本和陳嘉成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選擇長公主。因為長公主的絕對無論是什麼,冷無為都會有可能的接受。近一個多月來,冷無為的表現證實了這一點。說句大不敬的話,長公主再怎麼樣也是和他睡在一張床上的,有矛盾他們可以自己解決,可以互相退讓。但是換了娘娘,情況就不會這樣簡單,如果娘娘的決策違反了冷無為的利益,到時候真的鬧僵起來,他什麼都能幹的出來,對他娘娘千萬不要以常理來推斷,否則有可能重蹈八爺的覆轍。「   明妃聽他說了那麼多,剛才嫉妒的心理總算開始變得明智起來,感謝的微笑,「多謝魏大人教我。那依你之見,咱們是不是在兵權上下手?」   「不,絕對不可以。」魏青書斷然反對,「娘娘,現在大漢朝的兵權三分之二在他的手裡。東北的十五萬,西邊原先的十萬,皇甫遠手裡的二十萬,擴編後的天字軍團近四十萬,總共有八十五萬大軍,全部都是由他的心腹掌握。而效忠皇室的二十萬大軍在峽谷關的劉將軍手裡,他的那點兵力和裝備,連天字軍團的十萬都不一定能對付,就算那二十萬歸了娘娘,那也是無濟於事,更何況遠水救不了近火。正如此,在如何奪取兵權上,娘娘還是放棄吧,否則一旦讓冷無為察覺,恐怕連皇宮禁軍的軍權他也要拿去,那娘娘您的生死可真的就掌握在他的手上了,請娘娘三思。」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不如派刺客殺了……」明妃說到一半,忽然笑了起來,「我真是愚蠢,如果沒有了冷無為,他手下的大將們,朝廷裡的人誰又能控制的住,那時候還不是天下大亂,我和皇上的性命還有誰能保護的了。雖然現在冷無為掌握了兵權,可天下安定,朝廷也沒有以前緊張,我所發下的意旨冷無為也算是支持的,他對朝政不感興趣,對我們母子也很恭敬,還很知道扶持皇室的權威。如果換了別人有他這樣的地位權勢,那就太不一樣了。」   「娘娘英明。這正是臣要說的。不是臣為他說話,冷無為這個人看似複雜,其實也很簡單,他從過去到現在花的心思最多的是在軍隊上,在人員的配備和朝野的佈局都是往軍隊有利的地方靠。最近軍機處、兵部與天字軍團的將軍們正在籌劃建造新的防禦工事,而且京城附近駐防的部隊已經開始陸續離開,回歸之前的防地。從這些跡象看來,冷無為的目的將是不久之後的一場大戰,這場戰爭將會比以往更大。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要軍權的統一,和後方的安定。所以,娘娘不要擔心現在的局面,只要這場戰役沒有結束,冷無為是不會讓自己的後方亂的。」   明妃贊同的點點頭,跟著長歎一口氣,道:「難道我現在就什麼也做不了嗎?」   「不。」魏青書笑道:「娘娘,您也有您的價值啊。所以在現在的局面上,您要採取主動。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冷無為突然離京,這是一種信號,看似他不參與其中,但這裡面沒有一處是沒有他的影子的。所以娘娘您得要爭取,京城附近最重要的的職位不是摸不到的兵權,而是直豫總督這個位置。如果娘娘能把這個位置奪到手裡,那京城安、皇宮安、天下安。」(直豫省,包圍著整個京城因此這裡擔任的總督,一旦升上去,不是尚書就是宰相,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不是其他省可以相比的,因此這裡的總督有「天下第一總督」之稱。)   明妃眼睛忽然亮起來,「你快說說,如何能爭取到這個位置?有了這個位置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扶持自己的軍隊,那時候我誰也不怕了。」   魏青書笑了笑,「娘娘,這事情好辦。長公主不會對此提出異議公然拂了您的面子。西府那裡,真正能一錘定音的是冷無為。所以,我們必須給冷無為好處,才能讓他准了這事情。現在冷無為最想要的便是北邊二十萬大軍的兵權,雖然他現在是大將軍,得到太皇太后的意旨處理軍政,但並沒有得到朝廷公然授予指揮所有大漢軍隊的權力,讓他處理軍事也沒有明文提出包含北方峽谷關的兵權。而據我調查,冷無為派人與劉將軍有過接觸,但結果並不理想,劉將軍是先帝策封的大將軍,他當了那麼長時間的大將軍,自然不買冷無為的面子。所以,娘娘您與其手上捏這個不怎麼管用的棋子,倒不如拿這個棋子去換別的更實用的棋子。您看呢?」   明妃猶豫了,她知道魏情書什麼意思,那就是將峽谷關的二十萬兵權再交給冷無為,可那樣的話天下唯一可以制約冷無為的因素也沒有了,這個後果她不得不慎重考慮。   「好吧,你去擬旨,升任劉擇恩為太傅兼領侍衛內大臣,急速回京……」   一席話,明升暗降,剝奪了劉擇恩的軍權,回京擔任沒有實權的官職。本來領侍衛內大臣還兼著九門的防務,可他回來什麼都沒有,現在九門提督是冷無為的人,他這個內大臣能指揮的動誰。   當這個決定剛下了不久之後幾天,冷公府也對這個總督位置十分感興趣。如今擔任這個總督官職的官員是和哪一邊也不靠,以前他本是八爺的人,後來八爺失敗後又反了八爺,得罪了八爺黨的不少人。當朝廷並沒有追究八爺黨時,他的腸子都悔青了。對於他送的禮物,朝廷裡面的人是誰也不敢接受,惟恐得罪一大幫子人。明眼人也都看出來,他的官是當到頭了。   果然在吏部審核的時候,他是第一個被列到罷免官職嚴查的名單上的。東方白是吏部尚書,這幾位侍郎在寫名字時他就就在旁邊,自然明白眼下很多人對這位置十分的眼紅,包括東府裡。   「師母,這次我上報的名單,軍機處的態度模稜兩口,太后和長公主對此事也是緘默。我看他們大概對此職位也十分重視,聽劉相的口氣,這位置大概是要給興平省巡撫雲國才的。他可是以前八爺的人,提拔他坐這個職位,明擺著是太后那邊在收攏八爺的舊部,前不久剛讓八爺黨的一些人官復原職。長公主對此事的態度很沉默,大概是不想得罪太后。現在如果咱們要想取得這個職位,只有恩師出面,否則一旦任命詔書發了,這事情誰也挽回不了。」東方白擔憂道。   趙澤接道:「我看這事情很難,剛才軍機處剛發了一道旨意,讓劉擇恩回京擔任領侍衛內大臣。這分明是在暗示和恩師做交易,用二十萬大軍的兵權換取直豫總督的位置,太后娘娘這個犧牲不可謂不大啊。恩師想來也不好拒絕。」   「有這事?」東方白有些意外,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居然不知道,看樣子任何人對此事都很避諱,這也證實趙澤說的是真的存在。   一直沒有說話的秦雯忽然問岳真,「你怎麼看?」   岳真微閉著雙眼,笑道:「既然總督這個位置咱們爭取不到,那不如退而求其次,巡撫的位置咱們必須要得到。」   秦雯笑了起來,一種正合我心的神情。   再說一說,剛得了美人的冷無為吧,雖然每天都得到田大讓人快馬送過來的京城最新消息,可他一點都不著急著回去,反而越往南走。   龍蘭現在可不是當初靠著棋藝過著困頓生活的人,如今的她正毫無顧忌的展現著她最完美的一面,身上穿著總是最好的,下人們對她也是格外的敬畏,就連當官的現在看她也不敢直眼相見,說話時恭敬的跟孫子一樣,這樣的虛榮也只有當初在五色才女宮時才能感覺到。   冷無為對她自然是百般的寵愛,在那縣城住了十多天後才繼續往南走。言談中,自然提及身邊那麼多的女人,不過以他的口才和真的到家的謊言,騙的龍蘭差點以為他就是佛祖。只可惜了那些女人,一個個被按上了「可憐、可悲」的身世,甚至還噁心的說成非他不嫁的癡女,真要被她們聽見,冷無為不死十次也有九次半了。   不日,來到了冷無為的老家,高留縣。 第三百二十二章 北魏覆沒(一)     「相公,這就是你的家鄉啊,和我想像的真不一樣。」   剛進入高留縣,龍蘭對眼前的景色與自己心中多想的反差真的很大,在她的心目中,能孕育出相公這麼樣的人物,應該是天吉地靈的才是,有山有湖,有淳樸的百姓和美麗的笑容。可眼前的景色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個小小的縣城,路上的百姓不時吐著髒話,有的甚至是在打架鬥毆,衣衫不整。就連賣笑的也不那麼專業,懶懶的揮著手絹,脂粉塗的簡直可以與殭屍媲美。   冷無為對眼前的景象太有親切感了,一時感觸很多,就沒有聽到龍蘭說的話。   「快來啊,冷大老爺又在佈施了,快來領饅頭啊。」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吸引著路邊的乞丐全部往前面跑去。   「哇,這冷府真是有錢,還沒有過幾天,這又來佈施了。」   「是啊,真不知道他們家的錢是哪來的。這冷子信以前還只是幫別人打理生意,可自從幾年前他的兒子回來後,就徹底來個大翻身,成了本縣首屈一指的大士紳。」   「我也知道啊,聽說他數年前遭到別人勒索,搞的傾家蕩產。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又回來了。不但所有的東西都要回來了,還把縣官給整死了。聽說這還是巡撫親自過問的案子,也是巡撫大人親自判結的案。」   「這事我也知道,據說那縣官有後台,還是朝廷中的人呢,結果不知道是怎麼了,本來是秋後處決的,可那縣官托人上訴後,不到幾天,刑部就發來公文,說是判了斬立絕。而且所有的家產都歸於冷子信。而勒索冷子信的人,更慘,不但命沒了,而且家人都被判定為罪人,三世都要為奴啊。真慘啊。」   「你說,這冷子信到底有多大的後台啊,現在凡是到這裡為官的,所做的第一件事情都要備山重禮親自登門造訪,更奇的是連新上任的臬台大人、道台大人等等也都會到這裡來。真是不得了啊。」   路邊的路人所談的話一字不落的鑽進冷無為的耳朵裡,他哪裡知道本省的官員對冷子信和他的關係早已經是心照不宣了。來這裡當官的人,要想太平的幹下去,首先得到冷府來求一張「保官符」,也就是讓冷子信寫一封讚揚的信,然後轉交給上憲。這樣,上面的人會看在冷府的面子上,不再找那官員的茬。   如今冷無為的身份顯赫,權勢更大,殺誰免誰都是他一句話的事情,這冷府也跟著水漲船高,地位越加的重要。好在冷子信也算明白其中的利害,這「保官符」也不是見誰都寫的,如果此人官品還行,他會寫一寫。如果只是想往上爬的,那是大門一關,誰也不見。這不,朝廷裡傳來,考察地方大員的詔書後,本省的巡撫、臬台、學台、布政使等官員都急忙往這裡怕,指望能得到冷子信的隻言片語,可惜曉得其中利害的冷子信沒有那麼糊塗,他清楚一旦和兒子的關係沒有公開,做任何事情都會給兒子留下麻煩。因此那段時間,他跑上寺廟閉門參禪去了。   聽到路人這麼說自己的老子,冷無為頗有些得意,第一次感覺原來自己做官家人還這麼榮耀,想想過去自己不喜歡讀書,老是跑出去斗蛐蛐,沒少挨老子揍,可今天自己老子卻托自己的福,真是世事難料啊,一個從不被看好頑劣之徒也有今日才的成就,真是滑稽啊。   不一會而來到冷府門前。哇,這個「冷府」比當初李忠家鄉天揚縣的府還有奢華的多,從東看到西,都瞧不到邊,而裡面只能遠遠的看到樓台。門是朱漆大門,門邊上坐立著兩個大石獅子,最醒目的是門前的兩根大支柱都雕滿了圖案。   「別搶啊,今天是我們冷大小姐的生日,我們家老太爺高興,所以特別擺了這場佈施。每個人都有份啊,待會兒還發酒呢。」一個家奴扯著嗓門在喊道。   「冷大小姐生日,那她怎麼不出來,見見大伙啊。以前啊,她每次出來都會找我們這些乞丐說話,我老人家還第一次見到這麼沒有架子的小姐呢,模樣長的也好,和少婦人像極了。」一老乞丐笑道。   家奴看樣子對這乞丐熟悉的多,笑道:「本來大小姐是要過來的,可真是不巧,姑奶奶從外面做生意回來了,帶了些好些東西,現在正瞧禮物呢。而且姑老爺也帶著表少爺回府,小姐有伴,恐怕走不開啊。」   「哦,原來是姑奶奶回來了。這冷府上就這姑奶奶厲害,記得上次我們一個小乞丐弄髒了她的衣服,差點沒讓她差人打斷手,好在大小姐求情。哦,對了,我們這幫乞丐想給大小姐立個長生祠,不知道老太爺介意不介意咱們身份賤啊。」   「哈哈,誰說要為我的靚兒立長生祠啊。」   熟悉的爽朗笑聲傳到冷無為的耳朵裡,透過車簾,只見一六十多歲的老爺從府裡走過來,身邊還帶著兩個孩子,一個穿著上好錦緞衣服的小女孩,那模樣可愛極了,她很大方的向那些乞丐打招呼。而站在她身邊的小男孩則有些拘束,感覺怕怕的,一直低著頭偷偷的看著前面。   「給老太爺請安。」一大批人都下跪叩拜。   「免了,免了。大傢伙都起來吧,都鄉里鄉親的拜什麼啊。管家把酒拿上來,這壽酒上面的酒字可是靚一筆一筆的寫上的,小心別弄壞了。」   冷子信說完,蹲下身子,對小女孩道:「靚兒,你看也看過了,他們正在吃飯就不要打擾了,待會兒你姑姑和你母親要到寺裡去為請長命鎖,那可是大禪師頌了三千多遍經的,你要是戴上了,以後準能生活的幸福。」說著抱著小女孩回去了。   等他們一走,這些乞丐忙上前去搶那些食物和酒水。   「靚兒?難道是……」冷無為神情頗為激動,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手指在不斷的掐算著,忽然道:「沒錯,我和飛靈分別是在德武十二年,現在正好是六歲,那小女孩看樣子也是六歲左右,難道飛靈離開的時候她已經懷上了我的骨肉了,這……」越想內心越激動,恨不得馬上跑過去,聽孩子叫他一聲「爹」。   「相公,你在說什麼,什麼你的骨肉啊?」龍蘭驚訝道。   冷無為這才醒悟原來自己身邊還有個龍蘭,馬上搪塞道:「蘭兒,你有所不知啊……」說著神情痛苦極了,淚水也落下來,緩緩將紀飛靈的來歷說了一邊,自然紀飛靈的身世又坎坷了許多。   「……爹娘見她可憐,又無處可去,怕有人欺負她,便讓她當我的媳婦,算是給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那時候爹娘還以為我已經死了,你要知道她一旦答應,那就等於是一進門就成寡婦,可她居然願意。你說我還能拋棄她嗎,要是我拋棄她,那我還算是個人嗎,她替我默默盡孝二老,而我卻什麼也不能做。我對不起她啊。」   單純的龍蘭被他的幾句話就給打動了,她哪裡知道冷無為這個人是個騙子大王,或許他真的感覺有些對不起紀飛靈,但還沒有到達哭的要死要活的地步。   「相公,你放心,我一定會和姐姐好好相處的,不會讓你為難。」龍蘭抹著眼淚道。   冷無為心裡狂喜,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還是一臉的悲傷,「現在人多不方便進去,還是等到晚上吧,咱們再進去。」   晚上。冷府門前依然被大大的紅燈籠照的光亮。   小寇子小跑著上去,重重的敲門,大聲喊道:「快開門,人哪。」   「喊什麼哪,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冷府撒野。」一門子從大門上探出頭來。   小寇子微笑道:「去回你們家老太爺一聲,說我家主子要拜見他,請他行個方便。」   「都這麼晚了,行什麼方便啊。今天是我們家大小姐的生日,老爺發過話,說是誰來也不見。你快走吧。」門子說完,「匡啷」一聲將門關上。   「你……」小寇子氣的說不出話來,要不是這裡是主子的老家,他早就給那不識抬舉的門子幾個耳光了。   「咚咚咚……」   「喂,你是聾了不成,我話沒所明白嗎。」門子惱火的又探出頭來。   這回小寇子不和他囉嗦了,只說道:「你等會,我去和我家主子回一聲。」說完就跑了回去。   冷無為一聽,臉馬上就落下了,親自下車走到門前,二話不說,上去就是幾個耳光,罵道:「娘的,老子本來好好的心情,都讓你給破壞了。難道我進自己家還要給帖子嗎,給我滾開。」說完一腳踹到門上。   「來人啊,有強盜拉,快來人哪。」挨打的門子見到冷無為如此野蠻的行徑,嚇得跑到院子裡大聲叫起來。   不到一會兒,數百個家丁全部湧了過來,部分人看樣子是護院的,練過把式。   「嘖嘖嘖……,薔薇呢,快把她叫過來,真是邪門,我堂堂一個忠賢公回自己家居然被當成強盜……」   「忠賢公?」有的人聽到關鍵字,驚訝的叫了出來。   這時已經有人去向裡面報告,冷子信帶著女兒和姑爺就趕了過來,當他看到冷無為時,頓時呆了。   「你……你……怎麼,回來了?」   冷無為也看到冷子信了,思念之情再也抑制不住,「老爹,你還沒死啊,我想死你了……」說著就跑上前,抱著冷子信就大哭。   旁邊的那些人都傻了,都納悶:「難道這就是大少爺?」   過了好一陣子,父子兩才分開,管家見狀,笑道:「小的給大少爺請安?」   「大少爺?」冷無為對這個稱呼感覺有些陌生。   冷子信笑道:「什麼大少爺啊,你們記住要稱呼『公爺』,我兒子是一等公,朝廷賜的爵位。現在可是輔政大臣兼大將軍,你們這些不開眼的,以後別亂叫,別讓外人見了以為我府上都沒規矩。」   眾人震懾,都呆呆的看著剛才一口粗話的人,和文質彬彬的老爺形成極大反差的人,居然是當今朝廷裡最有權勢的人,以前老爺對大少爺的事情是一字不提,原來是這麼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妹薔薇給哥哥請安。」冷薔薇笑著跪下來,冷無為忙將她扶起,笑道:「別那麼多的虛禮。母親呢?」   妹夫蒙生卻還跪在地上,由於他是入贅冷府,在家裡一切都聽薔薇的,被管的很牢,平常做個生意應酬什麼的,都有人跟著對此他很是無可奈何。   「母親在堂內,還有……你的女兒。」冷薔薇笑道。   冷無為正要走時,看見蒙生,好奇道:「我好像在哪見過,他是你夫婿?」   冷薔薇臉紅了,點點頭,然後一擺臉色,「你還跪著幹什麼,還不進去通報,呆頭呆腦的,一點用都沒有……」   蒙生被一陣痛罵,連忙往裡面跑。   冷無為見了,大概也瞭解到是怎麼個情況了。   「我的兒啊,你在哪,在哪?」   沒多時,冷母就被眾人攙扶著走了出來,看見冷無為忙跑了過去,「我的兒……」   多年的思念,在欣喜、悲傷、感懷中流過。   全家人聚集在一起,臉上都笑瞇瞇的。尤其是二老見到龍蘭這麼出色的美人後,都暗讚自己的兒子有眼光,尤其是她身上的香味,暗讚真是「佳人」。   紀飛靈好久沒見到冷無為,見他連吃飯都抱著「靚兒」,簡直喜歡的不得了,內心幸福極了,至於他身邊有沒有多個女人,這些她早有心理準備。   就在冷無為一享天倫的時候,北方出現了大的變故,北魏突然向偽寧投降。這事情發生的非常的突然,突然的使大漢朝廷為之一震。而這個消息,也很快的在田大傳遞下,傳到正在高留縣的冷無為那裡。 第三百二十三章 北魏覆沒(二)     自從大漢撤兵之後,北方的局勢就形成北魏獨抗偽寧。其實在這一段時間內,北魏皇帝不斷的派遣使者向楊純談判,其最低要求也只是留其國,可稱臣可進貢,也可成為偽寧的附屬國家。但楊純所開的條件則顯得咄咄逼人,聲稱留其國號可以,但不允許保留軍隊,歸屬後所有兵馬不能超過五萬,並且留太子到國都作為人質,每年北魏的皇帝親自要到朝廷裡靚見皇帝。   這條件北魏君臣自然是不能接受,留太子作人質可以,但不許保留軍隊,那北魏就成為任人宰割的刀下肉,想什麼時候宰就什麼時候宰,而且讓一國之軍去朝拜,那北魏君臣的尊嚴何在。   然而對這些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義憤填膺,早與楊純勾結的英親王拓拔洪越對此則竭力支持楊純所談的條件,他的黨羽也跟著叫囂。朝廷的局勢趨於緊張之態,是和是戰,朝廷上下拿不出一個統一的方案。   狡猾的楊純在此時並沒有立即出兵,而是一邊從各地徵集糧草,好為日後大戰做好準備,另一邊則派人聯繫拓拔洪越伺機行動,並許諾,如果北魏肯投降,不收取其地,不改國號,可以讓他為北魏的皇帝。   在這個交易中,沒有人看到其中的利害。當朝廷上下總算拿出個先守後談,邊打邊談的方針後,老謀深算的拓拔洪越突然贊成,並主動要求擔任大元帥一職。英親王是北魏皇帝的皇叔,在朝中有很大的影響力,是個讓所有大臣們都忌憚的人物,他掌管著戶部,管著朝廷的國庫,黨羽眾多。當初北魏的先皇在世時,一直壓著他,只給個虛職。因此在那時候他還不能為所欲為,眼睜睜看著柔雲公主登上朝廷第二號人物,眾官的領袖。   真正能讓他翻身的是在三國同盟協定簽定後不久,寧漢二國未出兵前,楊純不斷奪取北魏的國土。朝廷上下對柔雲公主和新皇帝產生懷疑的態度,對三國同盟的協定也置疑。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迫切需要一個有影響力的人來主持大局,這樣素有「鐵骨王爺」之稱的拓拔洪越在其黨羽的支持下,迅速入朝參政。朝廷的權力開始從柔雲公主的手上轉移。   然而大漢和寧國的及時出兵,破壞了拓拔洪越的計劃。大臣們從新又看好柔雲公主,對其信任度增加。但還沒有過多長時間,寧國的快速慘敗讓大臣們的信心又開始動搖起來。自從楊純入侵北魏後,這些大臣們對楊純的忌憚真是達到了談虎色變的地步。   拓拔洪越也正是在這個時候與楊純勾結上,可是正當他以為一切都按計劃之中進行時,大漢接連從楊純手上取得勝利,使得北魏的局勢轉好,也打破了楊純不可戰勝的神話。前線的將士的士氣為之高漲。拓拔洪越不得不再次耐心的等候機會。   時機轉變是在大漢的軍隊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突然從北方撤兵,而且撤兵之時不曾通知北魏的朝廷,這讓北魏的軍臣無所適從。緊跟著的是楊純的大軍壓進,寧國不斷丟失國土,更糟糕的是一致支持三國結盟的大將軍冷無為被降職貶到西邊去。   面對這種情勢柔雲公主再次派使臣前去大漢商議,然而令人氣憤的是大漢君臣一概推脫,使者無功而返。在這種情形之下,楊純再次連奪三座城池,北魏朝廷投降的氣氛越加濃厚。   三軍統帥呼延烈由於打了敗仗,失去國土,被打入死牢。三軍統帥由征西大將軍蕭海山臨時擔任。在此過程中,柔雲公主是極力保呼延烈,因為呼延烈雖敗,但北魏的主力還依然保存,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創傷,能在楊純手上又沒有什麼屏障依靠保留這樣的成績,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從這一點看呼延烈的確是個可以信任的元帥。   然而在眾臣的喧囂中,一向沒有什麼主見的拓拔余不顧柔雲公主的反對下達了旨意。蕭海山的才能比不上呼延烈,他惟恐遭遇呼延烈的覆轍,幾次上書要求辭去大將軍的職位,而朝廷上除了曾經帶過兵的英親王外,其他人都不適合擔任元帥的職位。   拓拔洪越趁著眼前有利的形勢,肆無忌憚的招攬百官,與楊純的聯繫更加密切。本來在楊純的計劃中是要迅速平定北魏,可是不料後院著了火,平定下的北魏國土上,竄起了一 大批的馬賊,以迅雷不戒及掩耳之勢從數千的人一下子達到了數萬人,更糟糕的是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從判斷上看應該是被打散了的北魏士兵和響馬們組成的馬賊團。他們肆無忌憚的攻取城池,搶奪軍糧,破壞力不斷增大。   在此等情況下,楊純不得不將腳步停下,他太明白這批響馬的破壞力、威脅力比眼前束手待斃的北魏要嚴峻的多。楊純幾次派兵征剿,都折損不少兵馬。其中原因是,這些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北魏人,他們熟悉地形,為頭的那些馬賊非常狡猾,人多的時候他們是避而不見,一旦人少他們就會發瘋似的衝出來,防不勝防,這也頗諳兵法之道。   不得已,楊純只好帶著自己的近衛軍親自去征剿那些馬賊,但效果也不是很好。這怪就怪他的名聲太大,有幾次他只帶幾個人在那些暗藏著馬賊們的眼皮底下溜躂,可誰也不敢動。再好的誘餌,沒魚上鉤也是白搭。   有了這些馬賊的影響,楊純不得不改變計劃,將迅速平定北魏的作戰方案拋棄,轉而是靠引誘,使北魏自亂,而他自己則利用這段時間收集糧草。   在這段時間內,大漢的局勢像變戲法一樣出現的快速的變化。先是明宗皇帝駕崩,跟著是八王爺掌權到倒台,接著是冷無為從西邊回來,扶持幼主登基。當楊純得知冷無為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掌權後,幾天幾夜都睡不著,不斷的說著一句話,「壞我大事者,必是此人。」   北魏知道大漢的掌權者是冷無為後,那些主戰派立刻鼓舞起來,柔雲公主要求派使者前去大漢。然而卻遭到了英親王等人的反對,並以前驅狼後引虎告戒拓拔余,使得拓拔余遲遲不敢輕易下旨意派使臣去漢,任柔雲公主怎麼說,拓拔余總是猶豫,生怕大漢出兵可能在自己背後捅刀子,到時候腹背受敵,情勢更加危急。   拓拔洪越感覺如果大漢出兵,那為帥者必定是那冷無為無疑,到時候自己大業恐怕很難成功,正因為如此,一改平日態度,主動要求擔任大元帥,出兵與楊純作戰,並揚言「如果得勝,不但可以振我國威而且向漢求援也多了幾分底氣,到時候派使出漢定可成功。」諸位大臣也紛紛贊成。   柔雲公主向來對她這位皇叔有所警戒,自然對他擔任大元帥的官職持反對態度。可惜昏庸的拓拔余居然應諾,並迅速下旨。而這個時候,好像預感到什麼事情發生的柔雲公主請旨到南邊親自徵集糧草,拓拔余應諾。當天柔雲公主帶著心腹快速離開了新都,往大漢的邊界上靠去。   當拓拔洪越得了元帥大印後,迫不及待的派人徵調兵馬進京。當朝廷忠於皇帝的大臣們察覺後,已經太晚了。不但皇宮禁軍配合暴動,守城的將軍也反了,大開城門。大軍突然的進城。   在混亂中,不少人被殺。自然這些被殺的人都是素來與他英親王作對的人。皇宮裡更是一片混亂。拓拔余被人在床底下給揪了出來,先讓其寫下傳位詔書,後拿上一杯毒酒結果其性命。   次日,拓拔洪越宣佈詔書,在黨羽的朝拜下,算是繼承了皇位。跟著,便派使臣向楊純投降表,願意答應其所開的所有條件。在這樣的情勢下,楊純兵不血刃得到了北魏,他也遵守了對拓拔洪越的承諾。向偽寧皇帝請旨,封他為南平王兼北魏的皇帝。   (為什麼拓拔洪越取得了皇位,還要投降?這個問題肯定有人要問。其實原因很簡單,他所取得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這三軍入京城的是他心腹帶的一部分兵馬。而絕大多數的兵馬和將領是效忠於皇帝。可惜的是,呼延烈被關,蕭海山怕事,沒有人敢帶頭。拓拔洪越對此自然不安,可又不敢輕易的革出那些將領的兵權,他現在是站在火爐上,來去不得。弒君大罪,天下人肯定唾罵,他這個皇位也坐不長。更重要的是楊純重兵在外,自己內部又不穩,既能保皇位又能穩定局勢的,只有投靠楊純,有偽寧做靠山,就算那些兵馬反了,他也可以依靠楊純的支持奪回皇位,這就是他為什麼那麼急著將楊純遞降表的原因。)   北魏的覆沒,使得其鄰居大漢惶恐不安。好在先前,冷無為就駐防的事宜早已經交代,而且在與偽寧的幾次交鋒下,大漢並沒有吃虧。所以,在驚訝過後,又恢復少許平靜,但心還不能全部放下,除非那個人沒有關係,那真的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遠在家鄉的冷無為得到通報後,並不驚訝,只是看看就丟在一旁,坐在後院裡,對著晚上皎潔的月亮,喝著小酒,思索著問題。   「這北魏還真是能挨啊,到現在才投降。真可惜,那個大美人恐怕落到楊純那傢伙手上了,真不知道是個什麼遭遇。奶奶的,本來我還想準備個一兩年,然後再和你拼,可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他看著石桌子上的幾個杯子,喃喃自語:「南李現在亂的是一鍋粥,他們想在背後捅刀子估計實力不夠,何況朝廷在那裡佈置了幾萬兵馬,就算他們反了也能支撐一段時間。西邊是西楚,他們新君剛繼承皇位,朝局不能很快就能穩定下來,更何況安樂王娶前皇后為現在的皇后,恐怕他自己心裡都不舒服。他與史大偉應該是貌合神離,出兵對付我大漢的可能性不大。史大偉垂垂老矣,卻依然掌握著半數大權,安樂王對付他就夠頭疼了。再北邊是寧國和西商,寧國現在和高猛在角關前糾纏,雙方既不大肆進攻也不退兵,局面僵持。寧國對我的威脅不存在。現在就是西商了,如果我是西商,我肯定不會放棄現在的局面,我大可以東進寧國,再入大漢。但是他們也不大可能出兵,他們的軍隊都是由部落長結集而成,作戰時不能盡權力,有些部落長會保留自己的勢力甚至會倒戈,西商的政治上的凝聚力不大,皇帝不能獨自宣佈戰爭,大將軍也是靠大家推舉出來。雖然他們現在有個難得的有智謀的大將軍,可惜的是太老了,而且他們的兵馬比不上寧國,如果想入漢,那要看西楚和寧國願意不願意讓路。但是也不能不防萬一的可能,郭奇擁兵十萬駐防在狼牙關一帶,西北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西邊我也得安排幾萬人駐險而守,應該這樣……」   就在冷無為全心佈置兵馬的時候,靚兒小心翼翼的躲在樹後面,探頭偷看冷無為,雖然這幾天冷無為帶著她玩耍,但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爹還持一些懷疑,甚至感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很快,冷無為便察覺身後有異,一見是她,便笑則招手讓她過來。靚兒很小心的走到跟前,明亮的眼睛眨著。   「你在看什麼?」冷無為慈愛的笑道。   「你真是我爹嗎?」靚兒很突然的問道。   冷無為一愣,「怎麼,難道我不像嗎?」   「不是,只是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哦,那你想像的是什麼樣的?」   靚兒沉思一會兒,「他應該是個讀書人,說話很文雅的那一種……」   「哈哈……」冷無為大笑了起來,「真是讓你失望了,你這個爹啊最頭疼的就是讀書了。你喜歡讀書嗎?」   「喜歡啊,我很喜歡那些詩詞,它們好有意思,雖然我也不怎麼懂……」   冷無為親了靚兒臉龐,突然長長的歎口氣,有些不捨的看著自己剛知道的女兒,默默的道:「女兒啊,我這個爹不能陪在你的身邊,對不起你們母女。也算你們倒霉,碰到我這個當爹的。明天我就要走了,這也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啊。北魏覆沒,楊純的目標就是大漢。這裡雖好,卻不能長久啊。」   夜裡,紀飛靈躺在冷無為的懷裡,見他神情不自然,便心裡有數。   「明天你就要走了嗎?」   冷無為一愣,跟著點點頭。   紀飛靈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肯定是要走的,我不攔你。但……只求你不要忘了我們母女,要記著在你的家鄉還有一個家。」   冷無為心酸酸的,其實他對這個其中並沒有多大的感情,多的只是責任和愧疚,他們接觸的時間不多,卻是唯一的一個真的想把心裡事情說出來的人。   「你是我的夫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京城裡的事情太複雜,為了你為了女兒我不能把你們帶去。」冷無為說著不由的感到些惆悵:算來身邊的女人的確不少,卻無一個知心人。雪兒雖然很好,但可惜如果將自己和楊家的名聲放在一起,她不會猶豫肯定選擇她楊家的名聲。蘇雨馨雖然溫柔體貼,但有些自卑心理,為人也軟弱了些,不太喜歡捲入是非之地;公主為自己也算是有過付出,可現在入朝主政,將來只會利用自己,與她皇家相比,自己太渺小;樂靈對自己是有所求,不一定是愛自己,自己這點明白還是有的,如果自己不再是什麼大將軍,輔政大臣,那她的目標就會是別人;林韻詩算是對自己有點心了,可惜她現在是看破紅塵,雖然留在自己身邊,內心卻是世外人,如果自己死了,她頂多傷心一會兒,跟著便是出家;馬娉婷跟著自己算是有一段時間了,外剛內柔,出身大家,她能跟自己,怎麼說呢,應該算是個冷門吧,無所依賴又孤單的她需要的是依靠,而自己碰巧就撞上了,如果再讓她選擇,自己根本就排不上號。至於秦雯,她這個人太複雜,心機過重,無論她對自己怎麼樣,可自己卻不能不防她,真夠累的;龍蘭嗎,毫無心機的她,自己能做的就是照顧她,讓她成為自己的知心人,她會嗎?瞭解嗎?真是紅顏不少,知己一個也難求啊,算了,我注定是要承擔這一切,真他娘的。   想著想著,冷無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數日後,當冷無為再回京城時,卻遇到了一個讓他很意外的人,來人居然是…… 第三百二十四章 北魏覆沒(三)     在冷無為的字典裡,有一個信條,那就是從來不做沒有好處的事情,也不做本大利薄的事情。   然而這一次,好像他的這個信條有些動搖了……   當冷無為一回到京城時,令他吃驚的是,地方上的大員選拔事件還沒有過,一聽到他回京,軍機處直接把審批好的詔書讓他過目。   一時間,長期停留在此的那些官員聞風而動,全部都往「冷公府」的方向奔去,而這裡的女主人卻是個個都請進,沒有一個是拒絕的。當冷無為一進府,本想對秦雯因自己突然離別而說幾句道歉的話,可看到這麼多人,那點歉意的心早就沒了,反之,不舒坦之感油然而生。   送走那些官員後,古師爺將來往的禮單交給冷無為,但令人驚訝的是,冷無為看都不看,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全部退回去,一個都不許留。」   「你是怎麼搞的,那些東西可都是價值不菲啊。為什麼要退回去?」聞訊趕來的秦雯吃驚的帶著責備的語氣問道。   冷無為躺在搖椅子上,看都不看她一眼,「現在是官員選拔大事,我如果在這個時候收了他們的禮,這天下百姓會怎麼看我,明天一早,我要你全部都送回去,而且還要做足聲勢,要讓天下人明白,我沒有收他們的禮。」   秦雯當作沒有聽到,不冷不熱道:「對不起,這些禮我已經花去了一部分,已經沒有辦法全部都還了,我看……」   「夠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明天傍晚之前你還要不把收的禮還掉,那朝廷裡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和趙澤、東方白等人也不要再見面。我會把這些事情都交給別人去做,你就不用操心了。」冷無為站起來不冷不熱的說道,眼睛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十分的冷漠。   秦雯呆了,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我做錯了什麼嗎,如果有希望你能坦白的告訴我,我會改……」   冷無為對她轉過身子,微微笑了笑,「你沒有做錯什麼,如果要說做錯的話,在某些事情方面你想的太簡單了。大漢不是西楚,這裡有許多事情你還不明白。所以有時候你看起來沒有做錯什麼,但卻不知不覺的錯下去,而且回不了頭。你要清楚的明白,朝廷為什麼會把任命那些地方大員的詔書送給我,難道真的是為了尊重我嗎?你想想清楚。」   秦雯聽了,一愣,腦筋急轉,或許利慾熏心,真的沒有想出別的什麼理由,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冷無為頗有些失望,暗道:看來你的火候還沒有到啊。   「你要清楚,我大漢人口眾多,地方上的百姓都是由這些地方上的大員來治理,而且很多地方每年都是多災多難,百姓無處回家的事情屢屢發生。如果我公開收禮,並批示這些任命詔書,你想想會有什麼後果。百姓們如果把不滿的情緒怪在那些地方官員身上,並誤解他們是因為送了禮給我才當上的官,他們會怎麼辦。過去我收禮,那是我上面有人,有皇帝,百姓要怪也是怪皇帝身上。可現在我身為輔政大臣,輔助新君統率百官,我成了最上頭。百姓們一見連最上頭都不乾淨,有冤無處訴時那便鋌而走險。而且我一收了這些禮物,那就等於壯了那些官員的膽子,他們更會肆無忌憚的搾取民脂民膏,地方就會出現動盪,這些問題你有沒有想過。」   秦雯以從新認識一個人的眼神看著冷無為,剛才他說的問題她並沒有考慮,這麼長時間以來在她心中自己的國家是西楚,而不是大漢。就算大漢出現什麼事情也和她沒有關係,所以在為人處事方面已經沒有西楚時那樣謹慎,反而放開了膽子,連過去最忌諱的事情買賣官員她也做了。   然而冷無為卻看的很透,一直以來,在她的眼裡,冷無為頂多算是個有能力,運氣很好的弄臣,可沒有想到他也有這樣的一面。但只要想想他的出身和他曾經做過巡撫大員,也就不奇怪他怎麼清楚了。   「你說的對,是我疏忽了,明天我就派人把禮物全部送回,至於花掉的一部分我也想盡辦法賠償給他們。這樣你該放心了吧。」秦雯很委屈的說道。   這一次冷無為沒有心軟,依然很冷漠的說道:「如果你能把大漢當成你自己的家,或許我會更放心一點。記著,在某些事情方面不要太草率,不能因為有我做你的靠山就胡來,你要清楚你現在住的地方是『冷公府』,從這裡發出的指示,那代表的就是我的意思,我可不希望因為你一個人的疏忽,把我苦心得來的基業全部毀了。如果沒有事情的話,你就先出去吧,我一個人還要好好想一件事情。你……太讓我失望了。」說完背對著她。   秦雯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臉色突然發白,像是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樣,那失落之情化作淚水,慢慢的流了下來,跟著緩緩的走出來。   在她離去一剎那,冷無為轉過身來,往躺椅上一倒,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次突然離開本想看看你對這選拔大員的事情如何處置,卻沒有想到你會這樣的草率,今後我還如何信任你的能力。就算你能力再出色,沒有細節方面的顧慮,那也是遲早給我惹來大禍。看來,讓你獨擋一面的計劃算是失敗了。你這個棋子我到底該怎麼用呢,真是傷腦筋啊……」   中堂上,一聽冷無為回來,岳真急忙跑了回來,像是打探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一進堂,卻見秦雯在那裡默默流淚,滿眼都是悔恨之色。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秦雯苦笑著將前因後果說了一下。   岳真呵呵的笑著捋了捋鬍子,「想不到公爺還有這等細心。不過他擔心的理由的確存在,是我們考慮不周啊。其實當初我也想提醒夫人,可是一看到那些大員們一個個的登門,我也就糊塗了。」見秦雯的神色越加悲苦,忙寬慰道:「夫人不必煩惱。其實公爺還少不了夫人您啊。」   秦雯急問:「此話怎講?」   岳真呵呵笑了笑,「理由很簡單,沒有夫人你在這裡主持大局,將來公爺出征這朝廷裡的事情他會信任誰來擔當?信任公主,不會,公主再怎麼有本事,再怎麼和公爺的關係好,她始終是皇室中人,從根子上她就不會和公爺一條心。現在公爺手握重兵,而坐上位的皇帝年幼,這本身就引起皇室巨大的不安。如果不是公爺存心不理朝務,對公主和太后他們又是那麼的謙讓,皇室裡早就掀起軒然大波了。既是這樣,公爺也不敢將權力放手給公主,否則他又怎麼會把九門和京城防務的兵權弄到手,只要扶持公主就可以保全自己,為什麼他還會那樣做,夫人不防想一想?」   秦雯本是個聰明人,馬上就想到其中的利害,一想到臉色神情的大變,如陰天之中突然一下子萬雲盡消。   「你是說……」   岳真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秦雯意會的破涕為笑。   「夫人,我還想說的就是,不要太小看公爺。您要清楚的明白,他和你心中想的不一樣,他的心如海深,我跟隨公爺這幾年,見過他處事的方法,也瞭解他一點心思。他能和你直說,那說明他還沒有完全的放棄你,只不過你與他預想的計劃發展不一樣。我想提醒夫人,對公爺的話裡的意思不要太草率的接受,要細細的品味。往往在這過程中,您可能瞭解到很多事情,我不清楚夫人與公爺怎麼認識的,但有一點我還是清楚的,您把公爺看的太簡單了。這是非常危險的,夫人,您不要奢望讓公爺成為您的棋子,而要小心的成為他手上有用的棋子,要聽他擺佈,您才會得到的更多,如果您超出他的預想範圍,很難保證他會不會將您拋棄。您要小心才是啊。」當說這話的時候,岳真卻是嚴肅的,好像是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對新人做警告一般。   秦雯腦筋一時轉不過來,與其說她腦筋轉不過來,不如說她無法接受自己成為別人棋子的事實。而且在她的記憶裡,冷無為不應該是那樣的人啊……   岳真見她做激烈的思想鬥爭,不再打攪她,直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這書房是特別經過改建的,比以前的八王的書房擴大了許多,其原因倒不是多放了幾本書,而是這裡多了幾張桌子和幾副賭具,四周掛著神鬼畫,哪一幅也都不是什麼名家之做。在書房之中,最顯眼的恐怕要數那張雕刻麒麟的大床,足足夠三個人躺在上面。其不遠的地方,放著大鼎,裡面燃燒著熏香。   「你說什麼,柔雲公主現在在大漢的邊界,正往京城的方向趕來,這消息不會是假的吧?」   聽到岳真送來的消息,冷無為簡直就不敢懷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柔雲公主呢。   「這消息絕對錯不了,是駐紮在魏崗的樊之龍將軍親自派人送來的消息。」岳真確定道。(樊之龍在冷無為抵達京城不久後,便奉他命返回魏崗,注意北邊的動向。)   冷無為在屋子裡轉來轉去,道:「這消息什麼時候傳來的?」   「送信的人是今天剛帶到的,在路上耽擱了三天,算來她們如果一直往京城趕的話,大概也就大後天就能趕到京城。公爺,您看……」   冷無為已經沒有心思去回憶柔雲公主的美貌了,自從楊純佔了北魏後,表面上裝做是若無其事,可實際上內心早已經急火攻心了。   「大後天?她們來的可真是快啊,如今北魏已經覆沒,她們已經沒有多大的價值了,靠她們讓北魏引起動亂,可能性不大。以楊純的個性肯定接管北魏的所有兵馬大權,就算反了也能夠鎮壓。柔雲公主施政太過仁慈,也不見得她會讓百姓承受這兵妄之災。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她是想依靠大漢的力量幫她復國。真簡直是在癡人說夢。不過,我們畢竟簽過條約,在道義上我們也有義務去幫她。唉,真是有些頭疼啊。」   冷無為想了好一會兒也琢磨不出一二來,最後只好道:「她們來的話,你讓迎賓司的人好好招待她們。至於我什麼時候去見她們,那要看她們能出什麼價了。」說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大街上走來一隊官兵,長長的隊伍押著大批的禮物,裡面不乏珍貴的物品,他們來到一個地方官員的行邸。   「各位百姓,你們也都看到了,我們身後的一些東西,都是那些地方上的大官巴結忠賢一等公大人的,希望能從中得到他們想要的位置。可我們大人不要為自己的私利而誤用匪人,因此特地讓我們將禮物送回。我們大人說了,只要肯全心為民的,不送銀子也能給他一個位置。而只為圖謀私利,就算把金山給我們大人,我們大人照樣不給。現在開始還禮物……」   說話的差官話一說完,旁邊的百姓一陣叫好聲,不少人還呼著「忠賢公……」   而行邸的大官滿面的尷尬,對眼前這禮不知道如何辦理才是,無奈之下只好讓師爺們出面,自然那些師爺免不了一陣痛罵。   皇宮,議政殿上。   「啟稟太后娘娘,公主千歲。臣以為上面的部分官員不是很妥,還望各位大臣再行商榷。」   朝廷之上,冷無為手捧詔書,一字一頓的說道。   明妃沒有料到冷無為會當面反對,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內心把冷無為罵的是體無完膚,更不甘心的是自己給了他北邊兵權那麼重的禮,而他卻這樣對自己。   文靜有些意外,看了看下面的人,只見沒有一個人出來反駁,便不得不自己出來說話,輕輕的咳嗽一聲,「太師,你有什麼見解?不知道您對哪些人的安排不贊成呢?」   冷無為一點都不迴避,正面直接看著文靜的臉龐,微微一笑,「臣已經將詔書裡面的人員改動過了,請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過目。」說完遞上詔書   小順子忙跑下來,神情複雜的接過詔書。   當明妃接過詔書匆忙的往自己注意的地方瞄上一眼,心徹底放下了,再看冷無為,怎麼看都怎麼順眼,原來凡是她和文靜商議過的官員安排都沒有太大的變動。要說變動最大的應該屬軍機處和「冷公府」所討論的人選。而冷無為所提拔的那些人,大多數都是聽說過的直臣幹吏,對朝廷忠心的官員,提拔的幅度很大,有的只是個五品一下子提到正三品上,而且這還不是一個兩個。   當文靜寬心並欣賞的看了冷無為一眼後,讓小順子將詔書傳示給下面的官員看。如果說高興的應該數劉本、陳嘉成、東方白等這些直臣、清廉之人。而臉色最難看的,卻是童維,神情比死了爹娘還難看,原來上面並沒有他安排人的名字…… 第三百二十五章 出兵(一)     話說當柔雲公主來到大漢的京城以後,雖然所受到接待規格依然是他國公主之禮,但卻明顯的感覺到大漢某些官員說話已經沒有那麼忌口了,亡國的陰影一下子籠罩在她心頭之上。   更有甚者,不少王公貴族的公子們因仰慕柔雲公主的美貌,不斷的前來拜訪。說的好聽是來拜訪,但從其言行之中明顯的透露出內心的慾望。匹夫無罪,但懷璧其罪,女人則因美貌而落罪。柔雲公主這班人對來訪者一概接見,這些人非富即貴,不敢輕易得罪,惟恐壞了所圖之大事。   現在的迎賓館是在明宗三年時期建成的,為了表現泱泱大國的風範,圈地特別的廣,其中光亭台樓閣就有數十座,池塘水榭更是處處可見。做這個工程的是大漢有名的工部外侍郎呂范親自設計的,在如何引水如何省工省料方面做足了功夫,而且每個方面都考慮到了,正因為如此,這個工程只花了三年的時間就建造成功,所花的人力不過三十萬勞役(分好幾批,每段時期的工程花一批勞役,共累計到三十萬人。大漢勞役法規定,百姓服勞役不得超過1個月,三年一次。這是在德武帝時期所定,但沒有推行,到了明宗二年正式推行。為了讓此勞役法受到天下人的重視,因此在建造避暑山莊和迎賓館時,也大力推行此法。本來,勞役是朝廷不用給錢,只需要管吃便可,但此後在建造過程中,由於朝廷所定的工期短,任務繁重,如果換新的一批百姓,恐生疏耽誤進程。因此,工部就上奏,發銀子作為報酬,這樣一來,這批百姓就長期幹下去,至於家裡地的虧損問題,都有朝廷頒旨補貼和免稅。這導致後來人人都想服役,工程進度大大加快。在此過程中,提出免稅和賠償補貼的人,卻是冷無為,因為這兩個工程都是皇帝交給他的,而他則交給工部。兩者是同時建造,但建造迎賓館只是為了建造避暑山莊的一個由頭,在地方分攤過程中,所得到的銀兩還差很多,為了堵住朝廷眾人的口,冷無為讓童維提出改建迎賓館,但大多數的銀兩則花消到避暑山莊上,直到今時今日,還是沒有完工,可見工程之大。)   雖然如此,但迎賓館的規模和氣派,依然不能小瞧,呂范在設計整個建造中,將城外河水引入,仿照各國習俗文化,建造成風格不一的賓舍,豪華的帳篷就有好幾座,裡面的擺設自然是奢華的。   柔雲公主住的是魏館,可魏館這個牌子對柔雲公主來說卻是多麼大的刺眼。因為,這上面的字明顯是新漆的,牌子也是新做的。當北魏投降偽寧時,漢朝便將北魏的外賓館給取消,偽寧與大漢仇怨很深,尤其是經歷東北前太子謀逆事件後,兩國都不設對方駐館。雙方關係已經沒有緩和的餘地,至於戰爭那是遲早的事情。朝廷在峽谷關駐兵二十萬,軍械糧草準備充足,城防建設每日不斷,大有大打一場的態勢。正因為如此,當北魏投降偽寧,自然就成了大漢朝的敵人,因此按例取消外使館。   要不是冷無為隨便說了一句「好生招待」的話,下面的人揣摩上面的意思,自然把規格給抬了起來,這北魏的牌子才又重新掛了上去。   「公主,臣已經去過『冷公府』,冷公爺並不常在府上。之後,臣也去了禮部,據那裡的人透露,朝廷還沒有把咱們的事情抬到提案上,大漢朝的軍機處行走東方大人倒是親自找上了臣,聽他的口氣有意要幫咱們,但軍機處現在正處理這大漢朝的地方政要,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說到咱們的事,請公主儘管放心。」前北魏御使大夫卑嚴奏道。(註:東方白出任軍機處行走,那是秦雯對朝廷權力的爭取,雖然東方白是吏部尚書,但只負責上面傳達下來的然後處理一切事宜,只有上奏、辦理權,並沒有議政的權力。大漢的權力中心是軍機處,一切決斷皆出於此,在這裡誰的勢力大誰就掌握著朝政機要。但自然也不能忽視軍機處轄制的六部以及其他機構,因為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通過軍機處處理。如果說軍機處統轄朝廷的話,那其他機構則統轄地方。正因為如此,這朝廷上秦雯和公主、太后們爭,地方勢力上也要爭。)   誰知柔雲公主看著窗外,彷彿是在欣賞外面的景色,但心自然不在於此。   「你錯了,現在咱們是亡國之臣,對大漢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這就是他們為什麼不急著召見我們的原因。不過在我的想法裡,現在能主導局勢的是大漢朝的當朝太師兼輔政大臣冷無為。他一向是支持結盟與偽寧作戰的,雖然我們輸了戰爭,但我想他還是會尋找時機與偽寧開戰的。」   卑嚴卻沒有那麼樂觀,道:「公主,臣想沒有那麼簡單。大漢素來是禮儀之邦,不是那麼容易挑起戰爭的,之前大漢出兵是因為有明宗皇帝支持,可現在主事的是大漢朝的太后和公主,新皇帝太小,穩住局勢就已經很難了,不會輕易那麼開戰,使全國陷入動盪之中。」   「卑大人,您說錯了。」   人未到,聲音卻清晰的傳了過來。來的人是前北魏禮部尚書隆圖,他和卑嚴一樣,隨柔雲出行南方,後逃到大漢朝來的,為人向來是深藏不露,提出南行收集糧草的點子便是他出的,此人比卑嚴老到,更熟悉各國的局勢。   柔雲公主見他來到,忙讓侍女擺了個座位,隨後也在主席上坐下,道:「隆尚書,您查到了什麼嗎?」   隆圖不拘禮的對視而坐,整理一下袖子,道:「回公主,正如臣和公主所料一樣,現在朝廷局勢看似是太后、長公主主政,其實真正權力在握的是輔政大臣冷無為,他的態度決定大漢局勢的走向。從臣這幾天收集的信息來看,冷無為將不久與偽寧開戰已經非常明朗了。『天』字軍團現在已經開往峽谷關,京城駐防的軍隊很快也要開到魏崗,看來他的意圖是打算從我朝南部下手以及峽谷關方面出兵。正因為大局已定,冷無為覺的已經沒有必要再來和我們談什麼,所以就沒有招我們見面的必要。」   柔雲公主皺起了眉頭……   平沙鎮,誰也不知道冷無為為什麼會在這裡,當然他來這裡自然有他的原因。   「白雲飛,這二十萬大軍整體作戰水平如何,你說說看讓我心裡好有些準備。」   「冷少,這麼多天以來,我觀察了那些將領,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這些人必須得換掉。他們各個是好逸惡勞,仗著在軍中的關係,滿心思的嚮往上爬,玩女人的玩女人,虧空軍餉的虧空軍餉,整個軍營充滿著腐敗的味道。我看過這些人的資料,其中一大部分都和朝廷裡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不少人還是皇室的人。看來當初明宗皇帝為了換血,不惜削弱軍隊的戰鬥力,將忠於皇室和朝廷的無用之人也插了進來,導致如今是腐骨爛血啊。」   白雲飛話說到最後,一拳頭拍在了桌案上。   冷無為卻沒有他那麼激動,他坐在那裡看著名冊上面的每個人的名字,過了好長時間道:「你說的我也不是不明白,可這些人現在還不能換。一來,怕他們生變;二來,上面的人會起疑心,恐我有異心。現在齊海他們帶軍隊已經前往峽谷關那裡接受那裡的兵權以及整理防務,京城這裡數這裡的兵最多,他們要是不服從軍令,那可是很頭疼的問題。所以今天我找你來,就是想和你談談如何在既不清理這些雜碎的基礎上,將整個軍隊改造一新。」   白雲飛現在是火大,坐在那裡氣呼呼的,「我看到那幫人頭就疼,冷少,你有什麼主意你就說吧,我照做便是。」   冷無為笑了笑,「很簡單,從這麼多兵馬裡抽出一部分來,然後由你選的人統領。至於名目嘛,這些人不是挺怕死的嗎,你就說選的人要上前線,要打仗。忠心朝廷,願意保京城安危的可以不用去。你說這些人會有什麼選擇?」   白雲飛想都不想,也沒有理解冷無為話裡的意思,就道:「那還用說,肯定是選擇留在京城了……」忽然一愣,恍然道:「你是說讓他們自願留下來?」   冷無為笑笑。   白雲飛眼睛直發光,「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果然妙計,我早就看好一部分人,這些人都很有作戰實力和經驗,以前是跟隨皇甫遠鎮守西北的。他們有經驗的經驗,有才能的有才能,如果將他們提上來,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我這就去辦。哦,對了,留多少兵馬給他們……」話一出口,突然拍了自己額頭一下,笑道:「瞧我這腦子,不把他們抽個精幹,哪對的住我自己啊。」話一說完,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冷無為笑笑,接著對掛在牆上的地圖思索,其目光焦點赫然是「魏崗」這裡。   文靜公主府門前,停著一輛非常精美的馬車,旁邊站著幾名護衛,奶娘摻扶著樂靈上車,小聲道:「袁貴到了。」   樂靈點點頭,什麼話也不說,走了上去。   風滿樓。內院。由於現在是白天,外面還沒有客人,此時顯得異常的安靜。能在內院行走的都是自己人。袁貴早在內間等候,見奶媽陪著帶著面紗的女子到來,立刻下跪,道:「臣參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   「謝公主。」   樂靈解開面紗,微笑道:「袁護衛,這麼多年來,辛苦你了。請坐。」   袁貴規矩的在旁邊的座位上側著身子坐下,正色道:「公主言重了,如果當初不是娘娘勸阻在下留有用之身以圖後事,臣恐怕早已經追隨先帝了。」跟著便是長長的歎息。   旁邊站著的奶娘突然道:「袁護衛,西楚那邊局勢如何?」   樂靈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袁貴,顯然西楚的局勢對今後的計劃有著很大的影響。   「西楚現在基本上是亂了套了,派系越來越多。皇帝一派,丞相一派,大將軍一派,文官一派,皇室貴族們一派,這派裡還有派,顯得非常的混亂。如今上面傳達下來的政令,到了地方上完全變了味,老百姓的負擔越來越重。過去攻打難李後留下巨大的財政空額全部分派到老百姓的頭上,而商人們則輕鬆很多。有實力的商賈通過金錢開始買到官職,當上了官。有的拋棄了生意,有的是既當官也做生意。貪污之風實在是越刮越大。」袁貴仔細的將詳情說了一遍。   原來,自從安樂王篡謀奪位後,雖然與史大偉保持著親密合作的態勢,可實際早就想對其下手,不斷的籠絡軍方重要,由於他是帶兵出身,不大看的起文人,所以將領在朝中的地位越來越重。   史大偉則反其道行之,極力的籠絡文官,他很明白現在處理朝政的是文官而不是武將。因此皇上下達的聖旨到了他那裡都大打折扣,搞的是文不對題。為了顯示自己的重要性,起到威懾安樂王的作用,特意托病不上朝。他一走,丟下個爛攤子誰也處理不好,被起用的文官大臣無法處理面前的難題,史大偉的勢力實在是根深蒂固,很難撼動。這樣一來,與史大偉不合的文官自成一派,同進同退,觀望著局勢的發展,不輕易表達自己的見解。   跟著以大將軍耿力為首的將領也保持中立的態度,部分人回到自己的軍營裡,耿力也到南方處理攻打南李得到領土後遺留的防務問題,這些人掌握著西楚三分之一的軍權。   安樂王是帶兵出身,是硬派人物,對於史大偉的威脅他是看在眼裡,但並不買他的帳,自己去搞自己的一套,如果史大偉的手上不是有些兵權,恐怕早就動手了。雙方都在僵持,一個也沒有先出手。   朝廷上這樣,到了下面自然是越演越烈,下面的官員如今是明目張膽的貪污、買賣官位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樂靈思索著,想從中尋找到對自己有利的一面,「看來西楚不打自亂了,按說不太可能向大漢背後捅刀子。袁護衛,你是怎麼想的?」   袁貴左右看看,小聲道:「公主,我的一些部下已經混進西楚的軍營,並掌握了一些兵權。西楚北面便是我唐的疆域,我想在西楚搞起動亂,然後率軍攻打寧國,取回屬於我朝的疆土。」   本以為樂靈會答應,卻不料她斷然拒絕。   「不,絕對不可以。暫不說能不能取回國土,就是得到國土又怎麼樣,已經事過快三十年了,那裡的百姓恐怕早已經忘卻他們曾是我唐的百姓。他們肯不肯臣服是一回事,更關鍵的是,以我們的實力如何能與偽寧楊純麾下的四大將軍之首的高猛作戰,他手上的二十萬大軍,豈是我們能抵擋的。復國之事已經不可能,不要再提了。」   「公主!」   「還是按照原定計劃,看住西楚。力保大漢出戰無後顧之憂,現在相……冷無為已經準備待發,他現在唯一需要的是如何讓自己信任的人控制朝廷政局。從他改詔書改人選的做法來看,應該是用平衡之術互相牽制。本來我看好公主文靜,可惜她的身份決定了冷無為不能把所有的信任都交給她。至於那個西楚公主嗎,她沒有把大漢作為自己現在國家的自覺,在處事上讓冷無為不放心,甚至是讓他失望。以我想,冷無為原本計劃是將所有的信任都給了她,讓她建造屬於冷無為自己的後方,可惜的是秦公主沒有把握好這個機會,也是她的仇恨限制了她的能力。制衡術如今已經是冷無為唯一的選擇,他現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挑唆太后和長公主的關係,最後形成以太后、長公主、冷公府三足鼎立的態勢。我現在重申一點,復國已經是不合潮流的了,你們也不要再去做那個夢,無論今後哪個會贏取最後的勝利,都不會有讓我們復國的事情。我們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盡快讓冷無為安心提早出兵,為我們報仇。」   袁貴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奶娘的手勢,把話嚥了下去。   「臣,遵命。」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出兵(二)     刑部大堂上。   立於堂下身穿囚服中年男子,瞧身材彪悍,應該是位武將出身吧,當他將目光看向上面,卻帶著不屑之色。   「啪!」驚堂木一拍,林飛沉著臉色喝問道:「許茂,你知罪嗎?」(註:林飛從刑部主事被提拔為刑部侍郎,在擔任主事過程中,規規矩矩,處處賠小心,不輕易得罪人。他的兄長林豪也在不久前被提拔為江南道御史,監查江南四省。自然,他們能陞官都是由冷無為一句話的事情。)   許茂因為幫著八爺在朝堂上做過假口供,得罪了當今的皇太后、長公主,以及忠於先皇的大臣。起先朝廷為了安定臣心,沒有立即鎖拿他,可現在離八王亂政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從太后那裡在直接下給刑部文書的時候,透露出種種意思,於是刑部很快就隨便找了個罪名將許茂抓了起來。   許茂曾擔任過皇衛軍統領,監視百官,在明宗皇帝很多官員因貪污或者營私被整,被殺、被抓,都是因為皇衛軍的無所不在,就連冷無為在西邊的一舉一動也被他們傳到皇上那裡,在朝廷上他們沒有多大的權力,可在私底下卻大的嚇人,他們直接對皇帝負責。   許茂也因此名聲很高,官員們見到他都要賠笑臉,就連官階高的看到他也要讓道讓他先行。但好景不長,隨著八王亂政,皇衛軍勢力雖廣,但大多數人只是負責窺探消息,打仗保駕則就不行了。   八王執政後,為了贏得百官之心,下詔書廢除皇衛軍,停止他們的一切行動。許茂也隨之成了空頭統領。到了冷無為回京後,他可是深知這些皇衛軍有多繁人。其實如果追溯皇衛軍的歷史的話,冷無為在其中也有點貢獻。當初皇衛軍剛成立時,他和許茂是一同管著皇衛軍的,不過在官職上沒有給他定,更多的是冷無為在幫襯著許茂,比如提供財政、保密等等事宜,隨著後來官員多次被抓,這秘密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但冷無為卻很清楚,這個部門是如何操作的,更懂得這個部門的重要性。   但他依然沒有下令恢復,其主要原因是,第一他不願意得罪百官,更不想顯得自己太過顯眼,讓別人誤會自己要控制百官的意思;第二,自己一旦出去作戰後,這部門很有可能被其他人所控制,以它對官員的束縛力,對他在朝中的地位會產生不小的影響;第三,很有可能導致朝野不安,百官整天提心吊膽,有話不敢說,導致下情不能上達,而皇衛軍的參政將會使大漢的政局變的畸形。   他本人並沒有看得那麼透徹,但在冷無為身邊,不乏人才。第一個提出取消皇衛軍的是岳真,其次是東方白。如果是東方白一個人提出,他是官自然怕被人監察,那倒沒有什麼,可岳真站在他冷無為的立場去看這個事情,那就不能淡然處之了。   有廢的,自然也就有保的。朝中提出保全皇衛軍的,是以太后和長公主為首,她們打著先皇的旗號,認為這個部門是先皇親自立的,不宜廢除,實際上她們是想把這個部門控制在自己的手上。由於這個部門是先皇設置的私底下不公開的部門,在爭論中自然也就沒有多少陽光之詞,而且這個部門針對的是百官,大臣們幾乎沒有一個支持這個保留議案的,童維、敖丙、王宜這班四朝元老,打著孝文帝和德武帝的名號與之相爭。由於王宜是宗人府丞,管的是皇室的家事,而且本身也是皇室之人,說話自然也就有份量。當然這些反對的人沒有一個身上是乾淨的,王宜雖然是皇室之人,但這次他可為自己這條命考慮,在京城外就有幾百畝靠受賄的銀子買來的,要查很容易就查到他身上。   太后和長公主見這麼多大臣反對,自然也就沒敢堅持,但也沒有妥協,只說了「暫擱,日後再議」,其實這也等於皇衛軍的存在已經對官員們沒有任何威脅了。   許茂滿臉的鬍鬚,身上依然留著受過大刑的血漬,只見他冷笑道:「林飛,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也就是托了你妹妹的福,才爬上高枝的。如果不是裙帶關係,憑你一個罪臣之子,也配審本統領,本統領那是先皇親定的……」   「住口!」林飛再拍驚堂木,「來人啊,拉下去,我看這案子已經不用再審了,就此結案吧。你們以為如何?」   身邊兩位陪審官員賠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林大人真是英明啊,我等萬萬不及。」   待許茂被拉下去不久,冷公府派人過來,讓林飛今晚去一趟。   晚上。林飛獨自乘著轎子來到冷公府門前,守衛見是他來忙迎他往裡面請。   「學生見過恩師大人。」   林飛見到冷無為上前行禮道。   冷無為笑笑,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聚集一堂的除了冷無為外,還有趙澤、敖丙、皇甫遠、東方白、周謹、童維、岳真等人。周謹能坐上左督御史,完全是背叛了他的恩師蕭貴中,踏著他恩師的身體爬上來的,因此無論他怎麼為民怎麼公正,在朝廷裡都很不恥。勢力上也顯得很單薄,所以他和冷無為在私底下交流就非常頻繁,在外人眼裡他們的關係只限在同僚,那知道他如今死心塌地的跟著冷無為走。   童維這個人老奸巨滑,雖然在選拔地方大員的事情上,冷無為駁了他的面子,讓他心裡很不痛快,可在某些地方上留有的空缺,在軍機處擬好的名單裡,冷無為挑了幾個人,這些人都是童維的學生。這多少讓他心裡平衡了些,對冷無為的態度還是比較聽話的。   敖丙和冷無為的關係可不一般,兩人是拜把子兄弟,江湖義氣濃,對冷無為那是從頭到腳的佩服,因此跟隨冷無為的腳步最堅定。   皇甫遠現在是大不一樣了,由於受到冷無為的提攜讓他做夢都想入朝為政成為現實,現在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屬於冷派,而且因為冷無為大權在握,跟隨冷無為的腳步走,那是有賺無賠,所以兩人的關係發展的相當快。   趙澤如今是冷無為手裡的螞蚱,沒有選擇權,而且在外人看來他是冷無為的學生,之前對冷無為所做的,冷無為沒有怪罪於他,還依然很重用他。即使趙澤現在有能力反,也是人言可畏,並且他也是讀書人。東方白人比較正直,很重視師生禮儀,雖然不恥趙澤,但對冷無為是非常尊敬的,對他下達的指示從來沒有含糊過。自然,冷無為不會讓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諸位,今天晚上我招你們過來是有事情相商。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冷無為說到這裡,停下了一會兒,對小寇子使了個眼色,小寇子走到冷無為身後的牆邊,掛上一幅圖,上面寫著各官員的名字以及派系。眾人的眼睛都怪怪的,不明白冷無為此舉何意。   「朝廷能有點份量的諸位大臣的名字都在上面,他們和誰的關係好,和誰的關係不好,也都在這上面。我此舉的用意,不為別的,只是讓你們瞭解現在朝廷裡是個什麼情形。按說,你們也都是有門有派的,手下有不少人。但我想跟你們說的是,或許你們現在很有實力,但不久之後,就有可能一無所有。朝廷上的事情那是誰也說不准的。我京城裡自然可以保你們無悠,但是我一出這京城,各方勢力都會對你們開始下手。畢竟你們坐的位置都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   敖丙聽到這,笑了笑,「我們這裡的人不是軍機大臣就是尚書、侍郎,想動我們還沒有那麼容易。你們說是不是?」   其他人跟著笑了起來。   冷無為卻沒有笑,「這正是我最擔心的,想當初在德武早期,皇上沒有多大的權力,權力都在李相身上。可後來怎麼樣,你們也都是過來人,李相死後什麼都沒有了,而他的手下哪一個有好下場的。」   下面的人都安靜了,也沒有嬉笑之色了。   「雖然皇上還小,可他遲早是會長大的。我不久之後就要領兵出征,我不知道這場仗要打多久,是五年還是十年,或者是戰死在沙場。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們該如何自保?」冷無為正色道,看他們也面露擔憂之色,繼續說道:「長公主雖然與我關係不錯,但我不知道在權力的誘惑之下,能維持多長時間,尤其是我走了之後她會不會對你們下手。她畢竟是長公主,有整個皇室在給她撐腰,你們是鬥不過她的,更何況她的背後還有太后和太皇太后以及劉本、陳嘉成之流支持。」   皇甫遠忍不住道:「那我們該如何應付整個局面?」   冷無為笑了笑,「我為你們早就想好了,分化太后和公主的關係,要在朝廷上給足公主面子去輕慢太后,讓二人不和;其二,要好好利用手上的權力,擴大自己對朝廷的影響力,不要再貪圖小利。一旦太后和公主鬥起來,那朝廷的局勢就會僵持不下,到那時候雙方必然會努力削弱對方的實力,而找你們的把柄自然也就順理成章的事情。最後一點,尤為重要,對這兩方,你們是既要保持不靠也要讓他們以為你們屬於她們這一邊的,要不動聲色,不草率下注。今後遇到什麼頭疼的問題,可以來找我的夫人,秦雯會幫你們解決的。」   眾人聽完後,像卸了重擔一樣,都笑起來,輕鬆之極。   「哈哈,還是公爺想得周到啊……」   「那是,我們一定遵照公爺的指示去做……」   眾人寒暄一陣後,都一一散去,林飛和東方白留了下來。   「恩師,剛才說的……」   東方白還沒有說完,冷無為笑著道:「剛才的話你們記住就行了這事情我不怕他們洩露出去。因為太后和長公主的分歧是遲早的事情,就算是她們聽到也擺脫不了這個趨勢。我將你們留下來,是有別有用意。」   「恩師請儘管吩咐。」東方白和林飛齊聲道。   冷無為笑道:「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學生,林飛還是我的姻親。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有些事情需要你們來處理。我剛才說的那番話,肯定有人心猿意馬。我在的時候他們自然對我俯首帖耳,可我一走,他們做些什麼幹些什麼,就很難清楚了。所以,林飛,我將會把九門提督這個位置給你,這麼長時間來,你也歷練的差不多了,可以獨擋一面了。我要你監視朝廷裡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我們的人在幹什麼,和哪些人有來往,都給我一一記下來,還有,那就是最重要的,我把九門給你就等於是把京城交在你手上。現在九門已經經過田大的洗禮,煥然一新,從上到下都是忠誠於我的人,我要你把這個位置好好的掌握在手上,不讓陰謀之人亂了朝綱,亂了天下。」   林飛激動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忙跪下道:「謝恩師大人。」   冷無為點點頭,「東方白,我要你做的就是在朝廷上保持中立。你為人正派,無論是在我這邊還是在劉本那邊都有一定的威望。所以,我不要你靠哪一派,今後無論是誰違反大漢律條,不管他是誰,哪怕就是我的人,你要公正嚴明、稟公執法。你是我的學生又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沒有人敢隨便動你。我要你成為大漢的支柱,成為一個青天。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為了能讓你有更好的發揮餘地,我會舉薦你成為軍機大臣,一同參與國事。我做了那麼多,只希望我能在前方打仗的時候,沒有後顧之憂,朝廷裡是否能夠清明,百姓是否對朝廷有所信任,就看你的了。」   東方白重重的點頭,也跪下道:「學生遵命,必定不辜負恩師期望。」   冷無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上,東方白回想剛才的種種,喃喃自語道:「恩師對朝廷裡的事情那麼清楚,自己的實力也那麼雄厚,可卻不願意管朝廷裡的是非,真乃大智慧也。明擺著讓大家固守陣地,卻暗地裡表明日後他們要選擇的路。他是逼他們早做準備,同時也是引起朝廷的不安。他的做法,無疑是要在他走之前,太后和公主就能咬起來,通過自己的人實行制衡,以免在前方作戰受到後方的威脅。讓我做中立,是給朝廷一個緩和的空間,有進有退,不至於朝廷大亂。恩師想的明白啊,他什麼都想到了。誰說結黨不好,那要看這黨該怎麼個結怎麼個用法,這個黨的頭是誰?我現在是越來越佩服恩師了。厲害啊……」   就在同時,童維也在反覆揣摩冷無為剛才話裡的意思。   「大人,到府上了。」   「啊,這麼快就到了。」童維打開轎簾,看到自己的府門前,眉頭思索片刻後,忽然道:「起轎,我要進宮。」   長公主府門前。皇甫遠從轎子裡出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出兵(三)     多日以後,冷無為忙於軍事籌備,對朝廷裡的事情越來越少干涉。如果說以前他對朝政不怎麼管的話,那他現在就是不聞不問,任何事情到了他這一邊,他都將其推到秦雯那裡,也正如此,秦雯的地位陡然變的重要起來。   而隨著皇甫遠與長公主府來往密切以及童維在朝廷上對太后政見的支持,長公主府與太后的明玉宮矛盾日益加深。皇甫遠和童維雖然都靠向自己選擇的人,但並沒有將冷無為的話全部轉達,這也是冷無為感到有些意外的。其實他也是低估了自己在朝中的份量,皇甫遠和童維雖然都有自己投靠的對象,但並沒有多大的忠誠度。這原因就是冷無為還在京城,,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背叛他,後果將會十分嚴重,因此在行動上也只是比以前聯繫多了一些,支持的態度明朗一些罷了。   冷公府。   自從皇甫遠和童維離自己越來越遠後,秦雯的心情就沒有好過,在她的想法裡,冷無為一旦出兵打仗,那麼他在京城的勢力就應該有自己接手,而自己自然就可以控制朝局,讓形勢往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冷無為在那天說了那樣的一番話,雖然明確了自己的地位,可卻同時失去了兩位軍機大臣。   「相公,我想問……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秦雯現在是越來越摸不透冷無為的心思了,自從上次被冷無為冷淡之後,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以前那樣自信。   冷無為翹著腿,捧著茶杯,似模似樣的細品,幾個小丫鬟在一旁為他捶腿,那神情悠閒的,聽到秦雯的問話,笑了笑:「你既然無法全心為大漢做事,我自然也不會強迫你。以後你就好自為之吧。」跟著臉色一正,道:「以後我希望你能仗著自己的能力做出一些能讓我欣賞的事情出來,不要老在我的翅膀底下。否則你永遠也得不到別人的信任。將來的鬥爭會是你們三個女人的,如果你失利,被她們抓住什麼把柄的話,我不會去保你。所以你現在該考慮的不是我為什麼這麼做,而是你應該怎麼做。你讓我失望一次,我不希望你再失望,因為這次你丟的不是我的信任,而是你的命以及你的一切。雖然你在我的心中佔有很大的份量,但我不會為你而冒天下大不韙。你好好想想吧。」說完眼睛閉上。   秦雯沒有料到冷無為說話這麼直接,但也知道是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以及他的信任,他怎麼也不可能再把大權丟給自己,正像岳真說的那樣,別指望讓他成為自己的棋子,而要讓自己成為他有用的棋子。   當秦雯落寞的離開後,冷無為的神情上露出一絲不忍,雙眼之中又有些期待。   「不要再讓我失望了,我已經給了你發展的空間,下面能不能成氣候都看你自己的了。唉,如果你能改變自己的心態,視大漢為自己的國家,或許你今後的路途能順些。剛才我話雖然這麼說,但我真的能不管不問嗎,真是讓人操心。」跟著冷無為就大罵自己起來,幹嗎那麼花心,現在搞的是一身的麻煩。他想的清楚,這不是真的去放秦雯自立,而是出了一道題目再去考驗她,如果她一開始就出錯的話,他就不會再讓她發展下去,冷無為是不會讓一個女人來毀掉他自己的名聲,或者說他壓根就不會全心的信任別人,哪怕是她身邊的女人。   外使館裡。   「你說什麼,冷無為快要發兵了?這不可能吧,現在楊純氣焰正盛,而且還沒有動大漢的舉動,冷無為會那麼白癡自己撞上去嗎?」柔雲顯然被冷無為最近的大動作搞的迷惑了,在他的預計裡,冷無為不會那麼早發兵,而是等待時機,可卑嚴上報的情況,冷無為確實有發兵的動作,而且預計時間很快。   卑嚴神情非常興奮,「公主,冷無為一旦發兵,那恐怕就是一場決戰。不是大漢亡,就是偽寧消失。楊純一直就對大漢疆域覬覦,而大漢朝兵強馬壯,又有一個干摸老虎屁股的冷無為,這兩方碰到一起,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更關鍵的一點,雙方都沒有後顧之憂,雙方統帥也都是掌握大權的人,既不怕出戰失利受罰,也不懼功高蓋主之嫌。真是棋逢對手啊。」   柔雲彷彿將長久懸著的心放進肚子裡,臉色也輕鬆起來,微笑道:「我一直以為我朝覆沒會震懾大漢朝,可沒有想到反而刺激了他們。不過,照我的預計,冷無為肯定會來找我,因為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出師有名的理由。而眼下楊純沒有攻打大漢,大漢自身是沒有任何作戰動機的,只有提出幫我們履行昔日同盟之約,這才……」   話還沒有說完,一侍女走了進來,「回公主殿下,大漢朝輔政大臣冷大人求見?」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啊。」卑嚴笑了起來。   柔雲笑著點點頭。   會客廳中,冷無為什麼人也沒有帶,孤身一人走了進來,看到柔雲公主,哈哈笑道:「公主,這麼長時間沒見你,你長的越來越漂亮了。你們來了這麼久,一直沒有來拜訪,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冷大人說笑了,一個亡國之女能夠偷生還能得到漢朝禮遇,小女子已經感激不盡,哪還能不知道好歹。大人請坐。」   分主次坐下後,冷無為笑著盡找話沒話說,一點都沒有提到出兵的事情。倒是卑嚴有些忍不住,幾次談到北方的局勢,卻都被柔雲公主把話題叉開,並對其使眼色,這才讓卑嚴打住話題。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柔雲見冷無為依然是那樣安詳之態,不得不佩服他的養氣功夫達到了相當高的火候。   「冷大人,你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如果有的話不妨直說。」   冷無為眉毛一挑,笑道:「哦,公主既然這樣說了,我也只好開口了。剛才卑大人提到的北方局勢,我心實在是憂急如焚啊。朝中很多人都不知道唇亡齒寒之理,對於偽寧的侵略更是無動於衷。我身為輔政大臣卻不得不未雨綢繆。我和手下的將領對此商議過很多次作戰方案,初步的作戰計劃是有了。但你也知道,雖然是未雨綢繆,但出師無名還是會遭人話柄,也得不到天下人的心,更重要的是將士們的士氣也上不來。所以我想借公主的名望,不知道公主肯借否?」   柔雲笑笑,「那不知道大人拿什麼來抵押呢?」   冷無為一愣,頓時明白她的意思,也清楚她要的是什麼,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公主,你應該聽說過我的為人,我從來不做賠本的生意。實話和你說,我壓根就不準備拿這個作為談判的籌碼,你想讓北魏起死回生,恐怕很難實現。除非是你們自己人將國土重奪回去,否則誰也沒有那麼白癡,將將士們的鮮血白白的流出。」   柔雲傻了,她沒有想到冷無為說變臉就變臉,如果說剛才談話像沐浴春風的話,那現在就好比入墜冰窟,從骨子裡發寒。   「冷大人,有事好說,有事好說嘛。」卑嚴在一旁陪笑道。   冷無為臉色緩和了一點,「你們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除非你們能讓北魏自己亂起來,靠你們自己的能力去奪回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在這里許諾,大漢不取北魏一草一木,在一定的程度上,協助北魏復國。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主要是靠我們的力量,而你們什麼也不能做的話,那我的許諾就是空話,世上沒有白撿的便宜。」   柔雲公主臉色難看之極,她第一次見識到冷無為這無賴的神色,不過想想也對,大漢朝又花兵力又花人力,真的奪取了北魏,自然不會白白的給人,除非是傻瓜。   「冷大人說的,我們都記下了。如果真有一天,是我們自己的力量復國,希望冷大人能夠履行諾言。」   冷無為哈哈大笑:「我自然說話算話。現在咱們還是商量一下我剛才說的事情吧。」   卑嚴與柔雲對看一眼,彼此都有些無奈,面對這個變臉像翻書那樣的人,他們實在是難以招架。   兵部。   冷無為身著一等公爵的官服,坐在上座,翻閱點將名冊,不時的用筆在某個人的名字上打個圈。   「大人,我朝凡是有品級的、立過戰功的都在上面,總計有一萬多人,名冊有一百多本,大人您一個人看,這……」兵部主事陶成安在一旁陪笑道。   冷無為看看站在下面的官員,人數大概有十幾個,其中居然一大半都是文官,不由歎息,讓文人去議論作戰之策,那只是空談。就算有些謀略的,老呆在後方,那也是紙上談兵,能不添亂就算是好的了。   「兵者,國之大事。北方雖然現在還沒有動靜,但安寧那是遲早的。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都要為主上分憂。雖然選將之師比較繁瑣,但也不能怠慢。爾等先下去做事吧,等我選完之後,你們將我畫圈的人給找出來,然後集中到一起。明白了沒有?」   「卑職遵令。」   數日之後,兵部聚集了不少將領,有七品的也有三品的,每個人被突然宣到這裡,都感到一些莫名其妙,不少人互相打聽到底有什麼內幕,可這些人與朝中並無多大聯繫。這因此,冷無為才把他們挑進來,知道他們這種人要想生官加爵只能一刀一槍的幹出來。至於他怎麼認識這些人,很簡單,都是在交接皇衛軍時得到百官名冊和百將名冊上知道的。這也是為什麼在選拔地方大員的時候,能在瞬間根據各自的能力提拔出那麼多能幹能吏的原因。   就在眾人茫然猜測之時,一隊人馬開到,掛旗開鑼,瞧那排場,連王爺出行都比不了。眾人見到來了人,趕忙肅穆,靜靜的站在那裡。 第三百二十八章 出兵(四)     諸位官員依照官級的大小一一分左右而坐下。在兵部的校場上,站滿了約有千名武將。當他們得知來人是誰時,一個個都挺直了胸膛,盡量露出自己的雄武之姿。   「大人,從地方上徵集來的大小一共有一千三百五十六名,官級最大的有三品的將軍,最小的也有千總。名冊在此,請大人點收。」兵部主事將名冊遞上後,退到一邊。   冷無為現在坐的地方可是點將台。兵部本是商議軍事謀略和調集軍隊以及管理天下軍政的地方,這裡的點將台那只是形式而已,只是一旦朝廷選派將領時,都會在這裡傳旨。由於接待的都是有官職的將領,所以這點將台也並不大,容納千把人還行。一旦任命統領的大元帥,那麼他們會在出征前,由皇帝主持拜將儀式,那將會十分隆重,那所表達的意思也很清楚,將朝廷安危都交給大將軍了。   「來了這麼多啊,他們都來齊了嗎,有沒有差誰?」   「回大人,都已經聚齊,一個也不少。」   冷無為看著名冊再看看下面站在的官員,雙方距離不到一丈,幾乎上面說的話,下面都能聽的清楚。   「啪」的一聲,冷無為合上名冊,微笑走到前台來。眾將領一起將目光朝向他。   「奶奶的,各個都虎背熊腰的,不愧是我大漢朝的將軍,就是他媽的有氣勢。不錯,不錯,要的就是這一股精神氣。」   眾將都是一愣,從來還沒有聽過這樣奇怪的開場白,說的很直,不過倒也很對自己的口味,部分將領都笑了起來。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你們也別那麼拘束,放輕鬆點。這次將各位找來,不是來查你們什麼,而是要給諸位建功立業的機會。馬上我們就要開戰了,不過開戰的原因是什麼,但作為一個將軍,你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怎麼去打贏這場仗,多了你們也管不著,也管不了。我呢,各位想必也都清楚,曾經也當過將軍,也指揮過大軍,衝鋒陷陣我比不上諸位,因為我怕死,身上也沒有本事可以保護自己,所以只能乖乖的在後面。但是,諸位你們有些地方卻比不了我,大家都知道打仗不光要勇敢還有謀略。我帶兵打仗這麼多年,還沒有遇到真正意義上的敗仗,這就說明在動腦子上我比各位強。也許有的人不服氣,但我希望你是真的比我強。我醜話說到前面,出戰前大家可以輕鬆自在,可以平輩論交,一旦開戰,上下有別,軍令如山要時刻記在心裡。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了,你們各位有什麼要問的話,可以直接問。」   眾將都面面窺,都是第一次聽到上頭自己稱怕死的呢,不過每個人心裡都有這樣奇怪的感覺,這大將軍說話直,值得信任。   「大將軍,末將想問一問,我們會同誰開戰,有作戰的必要嗎?」一身著四品將軍服的人上前問道。   冷無為盯著他半天,好不容易才記起此人,他名叫卜捨,官職為戊己校尉,一直駐守西南部,和當地很多山賊交過戰,累計戰功才得到今日的地位,此人最大特徵是沒有眉毛,所以冷無為看到他覺的奇怪,轉而一想就知道是他。他今年約有四十歲,大大小小的仗約有數百次,對攻山防禦都有很深的心得。   「你是叫卜捨吧,你提的問題想必也是各位都想問的。雖然我朝還沒有遭到侵略,但那也是遲早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北魏已經覆沒投降偽寧了。我們在北方已經沒有盟友了,偽寧什麼時候入侵在什麼地方入侵那都由他們說的算。我朝北方防禦地帶太長,敵人可趁之機實在是太多。我們不能跟著他們走,那樣的話我們實在是太被動,要在短時間內組織軍隊進行自衛,這無論從人力和財力都難以準備的。正因為如此,我和諸位將軍討論對敵之策,那便是不讓我來找你,而是讓你來找我,將主動權把握在自己的手裡。現在各位是否明白此次作戰的關鍵所在?」   諸位將領似悟非悟,但有一點他們還是聽的懂的,那就是跟著這個大將軍走,絕對吃不了虧。   點將完畢後,根據個人的實力,一一被分派到所在的軍營裡,並被告知沒有上頭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軍營半步。   這批招集而來的將領其實都是為了補充白雲飛換下的將軍們的位置,由於這二十萬大軍裡一大部分都是不能上陣的,不得已只好從地方上抽,由白雲飛統一指揮訓練。   大戰的帷幕漸漸拉開。   就在大漢朝進行軍備演練時,得到消息的偽寧也加快了整頓軍備的步伐。   北魏新都。楊純駐紮大軍在此。在新都周圍共積聚兵馬約有六十多萬,其中北魏有二十萬,楊純手上有四十萬。他原先有六十萬大軍,但是隨著角關那邊,高猛久戰不下,糧草、銀餉花費較大,在後方的朝廷漸漸難以承擔兩方作戰的消耗,丞相尹奇接連傳書讓楊純盡快結束西邊角關的戰爭。   楊純也被西邊長戰不下的局面犯難,不得已只好讓忽嚴左率領二十萬大軍去支援。他哪裡知道北魏一降,不但沒有震懾住南邊的大漢,相反,大漢居然傾全國之兵不日北伐。總共兵力將達到八十萬。   楊純也被大漢這氣魄弄呆了,考慮再三,在雙方兵力、將帥、後勤比較下,大漢朝穩穩佔先。但也不是沒有弱點,除了「天」字軍團打過幾場硬仗外,其他的軍隊只是擔任駐防,真正的硬仗還沒有碰到過。像這樣的軍隊如果遇到打勝仗還行,一旦作戰失利那就土崩瓦解,潰不成軍。如果對手是別人,自然有辦法,可現在對手是一個老愛弄險的冷無為,他出招向來就不按規矩甚至不按兵法常識,以他的精明自然不會出這樣的大紕漏。為保萬一,只好將北魏的二十萬大軍納入其中,為自己壯膽。   寧國,角關。   宰相張銳看著關下,大軍圍城,瞧那人山人海,規模都有四十萬之多,不由的歎氣,現在整個朝廷將原有的和新徵集起來的軍隊一共也不過五十萬,這一半還都是新兵,有的是拉壯丁過來的,在戰鬥力上不能和下面的一同談論。現在能支持那麼久已經算是很萬幸的了,這也多虧高猛並不打算踏屍體硬碰硬的攻關。   「相爺,朝廷運的糧餉都已經到齊,現在各營的將軍都在等待糧餉的撥放,請相爺指示。」管糧草的主簿稟道。   張銳聞言,精神頓時一振,已經拖欠軍餉三個月了,下面的將領們各個都有怨言,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去年冬天,北方突降寒流,一時間凍死了不少牛羊,寧國主要經濟命脈是畜牧業,南方雖然氣候適宜,富賈也比較多,但大多數都是新亡國之輩,不少人都是一方很有影響的人物。在增加稅收方面,由於這些人的抵制,朝廷也不得不退讓容忍。邊關已經危急,萬萬不能再引起內亂來。這樣一來,國庫能抽的基本上都抽乾淨了,雖然寧國滅了很多國家,軍事戰績輝煌,可惜長期戰爭使朝廷早已經疲憊不堪,難以承擔。繳獲的銀兩珠寶不但要分賞給功臣還要獎勵那些投誠之人,能流入國庫的並不多,能維持收支平衡已經很難得了。   現在高猛大軍壓進,而內部卻因拖欠軍餉搞的怨聲載道,這使得張銳寢食難安,生怕禍起蕭牆,外面還沒打進來,裡面卻生亂了。   「好,你立刻將各營的將軍傳到大帳來,我要當面發放軍餉,也好安定軍心。」   「卑職務遵命。」   待主簿官離開後,張銳再一次觀察遠處的軍營,眉頭緊皺。   城下,高猛軍營。   「哈哈,大將軍已經派忽嚴左率二十萬大軍來支援我們了,這可是難得的好消息,我就不信這角關是鐵打的,怎麼攻也攻不下。」先鋒大將完顏旋奎咧著大嘴笑呵呵地道。   他身邊的數名將軍也都開心的笑了起來。   但坐在上首一年約四十五上下的男子眉頭卻皺了起來,他身材並不魁梧,臉也很白淨,面貌只能說是很一般,如果站在人堆裡幾乎很難讓人注意到,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尤其是眼海,讓人看了只覺深不見地,不時會射出寒光。   那就是高猛,是偽寧的第二號人物,僅次於楊純。他手上共擁有四十萬大軍,將領數千,多年的征戰,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股勢力,這帳下的將領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他生平打的仗多不勝數,雖然敗過,但還沒有失敗到給人笑話的地步。他作戰憑著兩個人,一個是謀士刁桂三,此人素有智謀,為人陰險,深諳為官之道;另一個是幕僚「張半仙」,他原是前唐人,以占卜算卦出名,據傳高猛出戰前必先到他那裡求上一卦,這才決定是否出戰,至於他有多少的才能,那或許是個謎。   高猛待這一人以先生之禮,這兩人如今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往往他們的一句話就能改變高猛的決定,自從有了這兩人,高猛再也沒有吃過敗仗,他對這二人越來越依賴。   看著帳下的人聞訊援兵就到時,面色沉了下來。素來瞭解他的副將花木山,觀其臉色,聯繫以往的作風心中立刻瞭然。   「諸位將軍,以本將之見,大將軍派遣援兵簡直就是多此一舉。攻打角關,咱們自己的軍隊和戰俘編成的大軍,共計有四十萬大軍。這已經足夠拿來攻城的了。只不過主帥不想耗損太多的兵力克關,所以才不支持硬打硬拚,以至於拖到現在。現在大將軍派忽嚴左來,那擺明了是不信任主帥。忽嚴左是什麼人,那是個殺人王,為了攻關,我想他是不會計較在坐的各位刑名的。所以,以我看他的到來不是什麼好事。」   花木山說話時,眼睛卻瞟向高猛的神色,見他不時的點頭讚賞,便知道自己所料沒錯。   其他各位將領聞言也冷靜了下來。忽嚴左是個很難相處的人一向自以為是,在朝中人緣相當的差,在軍營裡名聲也不見的好,高猛素來和他不怎麼交往,雙方交情不深。   先鋒大將完顏旋奎皺起了眉頭,小聲問花木山,「你說他來了之後,誰會擔任三軍主帥?」   花木山摸著鬍子,皺起眉頭道:「我看……應該是他忽嚴左,他對大將軍十分的忠誠,大將軍也很器重他。主帥攻打角關都拖了一年多了,大將軍是不可能再給主帥時間了……」   「什麼,他當我們的主帥?」   花木山說話雖然很小,可在誰也不說話的情況下,大家都聽的很清楚,一聽到這個,立刻喧嘩起來,各個臉上都寫滿了不服。更有的已經開始扯著嗓門在罵忽嚴左了。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迎接儀式該怎麼搞就怎麼搞吧。本帥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今天就到這裡吧。」   諸位將軍彼此看了看,見彼此的心情一樣,無奈的站起來,道:「末將遵令!」   待他們走後,誰知道軍帳地圖後面鑽出一個人來,此人個子很矮,面目可憎,讓人看了就不想再看第二面。   「刁先生,剛才他們說的您應該聽到了,希望先生能教我。」高猛對眼前之人有禮的拜了拜。   刁桂山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子,詭秘的笑了笑,「看來下面的將軍們都向著將軍,真是可喜可賀啊,此乃天意讓將軍成就大業啊。」   高猛陡然的精神一振,急忙問道:「先生,這喜從何來?您口中的大業又是什麼?」   刁桂山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淡淡地道:「大業乃成就帝王之業,將軍與其為別人賣命倒不如為自己想一想……」   「先生,此乃大逆不道之言怎可亂說?」   「將軍,您心裡明白,忽嚴左一來必定是一場十分艱苦之仗。如今的角關已經和過去很不一樣,不但城牆築高,而且兵馬數量多,守關物資充沛,如果硬打的話,那是傷敵八百我損一千的局勢。您手下的四十萬大軍都是您辛苦掙下的家當。有了它您可以做軍方第二人,可以和楊純平起平坐。如果您將兵權交給了忽嚴左,那將軍的性命可就控制在別人的手上了,您也清楚,楊純這個人素來城府很深,他是不會讓您的實力朝過他的。此次舉動便可證明他並不十分的信任你。以我之見不如博一博,或許能幹出另一個天來……」   「別說了,我是不會背叛楊大將軍的,他的領軍之才我是萬萬比不上的,我……,唉……」高猛想說什麼,但說到一點又不好說下去,只好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刁桂山呵呵笑了笑,他明白高猛不是沒有野心,而是害怕楊純的報復,於是笑道:「將軍,您有所不知啊,如今大漢朝在輔政大臣冷無為的指揮下,將近百萬大軍放到北方邊界一帶,大將軍和大漢朝一戰迫在眉睫。如果我們反的話,他沒有多少力量回援。而且通過以往與大漢的交戰的戰例,冷無為的領軍才能並不差。此乃天賜良機啊,只要咱們主動撤兵,與寧國修好,不但多了一個盟友,而且還能和大漢朝取得聯繫。如此一來……」手在地圖上由西向東劃了一下,不時的在某個城池畫圈。高猛面色越來越顯示著興奮。 第三百二十九章 出兵(五)     多日之後,大漢京城。   「給大將軍請安……」   皇宮內,太監宮女見到冷無為,都退在一旁,向其請安,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好一朝飛黃騰達。   今年已經是興盛二年,冷無為這個無賴從做官到現在已經經歷了十七個寒暑,到現在也算的上是個三朝的老臣子了,他今年才三十五歲,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這對其他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神話。   冷無為於德武二年年尾時為官,在德武三年破格提拔為天龍省巡撫,那年他才十九歲。德武十三年,德武帝駕崩,此年他滿二十九歲。到明宗六年,明宗皇帝駕崩時,實際上只過了五年多,他是三十四歲。此年也是興盛元年。   勤政殿外。   冷無為依照禮儀,讓小太監前去通傳。此時,明妃正心情鬱悶,自打傳出冷無為即將離開京城後,在京城和冷無為關係密切的部署故交都紛紛投向長公主的府上,誰都心裡明白,冷無為一走,京城就會出現權力真空,而能夠取代冷無為位置的,不是她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是有劉、陳兩位軍機大臣支持的長公主。   偏偏明妃自己對這個事情一點都不能流露出不滿之色,以免遭人話柄。如果說以前有什麼政事文靜還能和自己商量,現在卻可以一句話就能決定,根本就不需要和自己商議,最近這樣的事情是越來越頻繁。   此刻,魏青書也留在這裡,正皺眉思索冷無為離開京城後,如何更多的爭取有力的支持。   「魏大人,你說著冷無為來找本宮,到底是為了什麼?」明妃納悶道。   魏青書也不得其解,回道:「娘娘,臣還是迴避一下為好,至於他會說什麼,娘娘小心應對便是。不過依照我對他的瞭解,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長公主權力太大,大的超過他能控制的範圍。冷無為對身邊的女人一向都很容忍,所以他雖然不想長公主權力大,可更不願意和她翻臉。因此,想來他肯定會借助娘娘來壓制她。娘娘不妨把握住這個機會,臣想這一定是一份大禮啊。」   明妃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頓時愣住了。   一盞茶過後,冷無為進入殿內,只見這勤政殿全然一新,從開朝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其原因有二,其一他不幹政所以也不會到這裡來商談什麼政事;其二,他要是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壓根就不需要經過太后的同意,下面的人自然會把事情辦妥。這次如果不是因為一件事關權衡的事情,他也不大可能來這裡。   「臣拜見太后娘娘。」   冷無為作勢要下跪,明妃忙道:「冷愛卿不必多禮,平身吧。」   「臣謝太后娘娘。」   明妃笑道:「如果哀家記得不錯的話,冷愛卿是第一次到這殿裡來吧?」   「娘娘記得不錯,臣還是第一次來。臣對政事所知有限,很難插上手。臣想由娘娘的英明和公主的睿智加上劉本和陳嘉成等老臣謀國,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因此,臣也樂的輕鬆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好了,你這次進宮有事嗎?」   明妃說這話時裝做若無其事,可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冷無為。   冷無為正要說忽然又猶豫了一下,道:「臣是來給娘娘和皇上請安的,很長時間沒有進宮了,望娘娘恕罪。」   明妃頓顯失望之色,但這神情是一閃而過,笑道:「上個月你得了貴子,哀家還沒有親自向你恭喜呢,孩子取名了嗎?」   冷無為一聽他提起馬娉婷為自己生的兒子,從心裡高興,笑道:「娘娘親自派人送賀禮,臣感激不盡。名字倒是取了,可我是個俗人,取的名字也很俗氣。雪兒也幫著起名,可惜太過文氣,叫起來也拗口的很。我就叫他寶兒,名字就叫冷寶貴。」   「撲」的一聲,明妃一聽名字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道:「你還真會起名啊。」   冷無為不好意思笑了笑,「當時我起這名字時,我的寶貴都哭了。看樣子他是高興的哭了,呵呵……」   明妃看著冷無為,心中不由嘉許,都過這麼久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多大的變化,不管是官大還是官小,他總是那樣風趣。   「哦,對了。臣今天來,一是為了請安;二是想遞個折子希望娘娘批准。臣保舉東方白為軍機大臣,不知道娘娘有何異議?」   明妃聽了,絲毫不覺的意外,對於東方白這個人她也是很瞭解的,是個有能力有擔當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便道:「這個折子哀家馬上就批下去,你還有何事?」   冷無為再次猶豫了一下,道:「太后娘娘,臣不日就要出戰北方,朝中大事繁雜,如果娘娘有什麼問題要解決的,大可以找這些人解決……」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道奏折出來。   明妃接過,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滿了名字,不少人都是京城裡的要員以及地方上的官吏。「果然是一份大禮啊,魏先生還真是沒有算錯,他果真不太信任文靜。」內心興奮之極,臉上卻不露聲色,裝作若無其事的將折子丟在一邊。   冷無為見狀,便請求告退。   出了宮門,小寇子帶人抬著轎子過來。冷無為嘴角露出招牌式的微笑,「走,去長公主府上。」說著坐進轎子裡。   當轎子駛向公主府的途中,坐在轎子裡面的冷無為微笑著從袖子裡又掏出一道奏折,將其打開,只見裡面的內容和給明妃的折子是一模一樣,上面也寫滿了官員的名字。   「這樣我看你們還不掐起來,狗咬狗的帷幕一拉開,那不是你死可就是我亡了……,公主啊公主,就算你最後失敗了,我也會保全你,誰讓你我是夫妻呢,雖然沒有名分。太后啊太后,她手裡可是有皇上啊,就算勢力再弱,只要皇上成長,將來的天下還是她的……」   文靜府上。   打從冷無為做出出兵信號後,樂靈便搬出了這裡,在什麼人都沒有通知的情況下,突然在整個京城裡消失。當很多癡迷她的王孫公子為之歎息時,冷無為卻壓根就沒有表露出擔心之色,他清楚她會去哪裡。   眼下這裡只有一個人讓自己頭疼,那便是文靜。隨著她的權力不斷的鞏固擴大加深,兩人來往也不再頻繁,甚至說是有了一點隔閡。兩人之見更多的是彼此提防,冷無為明顯的感覺到文靜對他越來越冷淡,有時甚至覺的她有殺自己的意思。   現在冷無為就站在公主府門前,門前守衛見他一到,便忙跑進去通傳。在這巍峨的大門下,冷無為忽然笑了,笑的有點苦。   「權力啊權力,你真是個好東西,任何東西和你比起來都是那麼的藐小,就算是多年的情人關係站在你的面前,也一樣不堪一擊。」   就在冷無為自怨自艾的時候,門裡走出兩人來,這兩人正是文靜的左膀右臂,劉本和陳嘉成。   「冷大將軍,您今天怎麼有空到這裡來啊?」劉本一見到冷無為就寒暄道。   冷無為呵呵笑著迎了過去,道:「就要快走了,怎麼也要把身後事交代清楚啊。二位大人是進來議事的吧?」   陳嘉成指著手上的幾到奏本,笑道:「真讓你說對了,這不,南方幾省的稅收不比去年了,我正和公主商量是不是該派個能幹的欽差過去,查一查。」   南方幾省拖欠朝廷稅收的事情,冷無為早有聽說,但朝廷卻遲遲不敢拿出解決方案,他清楚的明白,朝廷裡不是沒有解決方法而是投鼠忌器,南方幾省的地方官員有的是冷無為直接任命的,有的是他的故交,關係非同一般,如果動他們,很難保冷無為會有所行動。現在陳嘉成在這當口將這問題提出來,冷無為自然是心裡有數。   「陳大人,您是知道,朝廷裡的政事我是不問的,該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我就要領軍出征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都很難說了,我還哪裡管的了這許多。哦,對了,你們到這裡問的事情有沒有向太后回稟啊?我先進去了,回見。」   待冷無為走後,劉本納悶的看著他的背影,對陳嘉成問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怎麼提起太后來了?」   陳嘉成摸著鬍鬚,忽然笑了起來,「冷無為到底還是冷無為啊,什麼都看的遠。他剛才是在提醒我們,眼睛裡不但有公主還要有太后。劉相,看來咱們把事情做過了,以後得向太后那邊靠靠,公主雖然能幹,可是畢竟不是名正言順的。冷無為一旦離開京城,公主那邊恐怕要有不少人活動心思了。」   劉本皺著眉頭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咱們是該變一變了。不過,我有一點感到奇怪,他和公主的關係非同一般,怎麼會替太后說話呢,真讓人琢磨不透啊。」   陳嘉成瞇著眼睛,過了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來,「看來公主與冷無為之間存在矛盾了,而這個矛盾已經讓冷無為不得不採取行動加以遏制。」忽然想到什麼,笑了起來。   劉本見他突然笑起來,有點摸不著頭腦,問道:「你笑什麼?」   「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我總覺的此人必定留名於史。無論是忠是奸,畢竟現在是他主導著大漢的走向。有時候我對他頗為不恥,感覺此人只是靠奉承爬上了高位,可現在卻一點都沒有。說實話我對他很是佩服,他雖然出身低微,可眼光卻很銳利,更有些高瞻遠矚的味道。在朝政上,他雖然不怎麼插手可卻一直在影響著整個朝局。只要朝廷的走向和他計劃不符時,他便突然出手。看似很隨意,卻是把每一步都算進去了。幸虧他是咱們大漢自己人,而且野心不是很大,否則的話我大漢……」說到這裡頓住了。   劉本臉色有些不悅,「現在說他好話還為時過早吧,此人現在沒有野心不代表以後沒有野心。人是會變的,以前公主在我們的眼裡只是一個弱女子,可現在如何,在批閱刑部批文的時候,眼睛眨都不眨,要知道這一勾那可是十幾個人的腦袋啊。」   公主府的書房四周環境怡然,路邊的樹木偶爾會落下樹葉,當樹葉飄到光滑的石子路上,便有勤快的侍女過來將其撿起。   推開門,只見文靜身穿黃色錦緞袍,頭戴鳳冠,眼睛一點都沒有離開過桌子上的奏本,神色很是嚴肅。   當冷無為走進她身邊,正準備說話時,沒有想到她先開口了。   「什麼時候離開啊?」   「快了,初步安排就在三日後,大軍出征的事宜我也都安排好了……」   「哦,知道了。」   淡淡的一句話,就打斷了冷無為的話,眼睛絲毫沒有移動過。   冷無為看著她這麼認真,簡直忽視自己的存在,心裡不知道怎麼了,很有些不舒服,也許自己成為眾人裡的主角已經變成習慣,很難容忍被人忽視吧。心裡這樣想的他欲說什麼,卻說不下去,只是將懷裡的奏本拿出來,悄悄的放在桌子上,然後慢慢的退下。   在退下的同時,冷無為盯著文靜,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哪怕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可惜他失望了,文靜連眼皮抬都沒有抬。   「我們真的就沒有話說嗎,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越來越遠嗎?我知道你心有大志,好不容易有施展的機會,不想輕易放過,這我能理解。但你不應該忽視我的存在啊,雖然我領軍就要出征了,不再對朝廷施加什麼影響了,但你要明白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他們將你作為制約我的棋子,我不是不知道,我是認命。也許……希望在我出征回來後,你不是因為別的而來找我。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男人們可以為一把座位拼的你死我活,女人們也為權力爭的是頭破血流。文靜啊,你出身有你父皇的庇護,後來有我的保護,沒有攪進權力鬥爭的污水裡。你沒有經歷過猛烈的風雨,以你的城府心胸是鬥不過太后的。唉,太后雖然與你年齡相仿,可後宮裡的鬥爭,八爺的政變,早已經將她歷練出來了……」   冷無為悲哀的看著這一切,卻無力挽回,什麼話也沒有說,難捨的離開。   也許世界上最難做的事情,就是挽回變心的女人吧。以前冷無為是文靜的唯一,可現在……卻是權力、地位、尊嚴。 第三百三十章 大戰在即(一)     冷無為離開公主府後,文靜才抬起頭來,看到桌子上他放的奏本,將它翻看。沒多時,便陷入沉思之中。   「你到底存的什麼心思?你別以為我是傻瓜,任你擺佈。你一方面讓你的人來牽制我,另一方面卻又尊重我的指示。這一切我真的是搞不懂你。或許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懂的了你。但我不能讓你權力無限的增長下去,儘管我愛你,但你已經威脅到我的皇室了。無為,你別怪我,怪就怪咱們都不是普通人。」   年約三十三的文靜沒有過去少女時代對心上人的重視以及倚賴,有的只是政治的成熟和逐漸成長的權力慾望以及對皇室安全的責任感。   歲月催人老,再激情的時代也隨著時間遠去,曾經珍貴的在不知不覺中丟棄,當回首過去時,留下的只是回憶和幾許惆悵……   楊公府。這裡依然沒有什麼多大的變化。如果說冷無為在什麼地方花的心思最多,那就數這裡了,這裡已經是他內心中唯一的淨土,一個從來就不曾用過心機而得到關心的地方。   大堂上,全家人圍著一張圓桌子,從楊雪兒、林韻詩、蘇雨馨、馬娉婷、龍蘭到女兒馨欣和兒子寶貴,這樣的氣氛是冷無為很少感覺的到的,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他的心才沒有那麼孤寂。   「相公,你真的準備出征了嗎,為什麼這麼匆匆決定?」   楊雪兒的提問是她們共同的疑問,冷無為沒有迴避,笑著道:「有的時候不需要別人打你的時候才想起還擊,戰爭是遲早的事情,我必須提前準備才是。好了,不說了,我走了之後,你們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你們才是我心裡最珍惜的人,也只有這裡才是我真正的家。相信一旦我走了,朝廷裡肯定會再起波瀾,我不希望你們捲進去,所以雪兒,這裡只有你懂得裡面的玄機,你要好好的應付。明白嗎?」   楊雪兒嫣然一笑,點點頭,「你放心好了,府裡的事情我自然會好好的照應,到是你在外面征戰,要好好保重,千萬別出什麼事情,你不但是大漢的主心骨也是我們的主心骨。」   林韻詩接道:「夫君,在你走之前,我沒有送什麼給你。」從懷裡拿出一物件,是塊玉佛,「這玉珮是開過光的,希望你戴在身上能夠保佑你平安。」   蘇雨馨取過身後早已經準備好的衣服,道:「相公,這裡是四季換的衣服,都是我和娉婷妹妹一起繡好的,你可一定要穿啊。」   冷無為看著她們以及她們手上的東西,親情的溫暖使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謝謝你們,我的好夫人。我一定會得勝回來……」   次日清晨,九門提督府。   「林飛,我今天就把這大印交給你,希望你不要辜負冷少的希望。」面色黝黑的田大鄭重的將大印交給身邊的林飛。   林飛此刻激動不已,慷慨激昂道:「田兄,你放心。印在人在,我一定好好遵從大人的囑托,無論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將九門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田大笑著點點頭,「有你這幾句話我也就放心了,好了,我也要忙出征的事情了,就不在這裡陪你了。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古師爺。他處理這裡的事情駕輕就熟。告辭。」   林飛將田大送到府門外,見他騎著馬離開後,才又折了回來。九門提督府比較大,這裡官署著京城的治安以及防務,是權力極大的部門。   林飛看著嚴謹、威嚴的府邸,心中的得意更是不用說了,大有「春風得意」之態。路過偏殿時,見一老者,滿臉鬍鬚,目光卻炯炯有神,正批示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   「您就是古師爺吧,在下林飛。」   古師爺抬起頭,站了起來,「原來是林大人啊,我們在楊公府曾見過幾次,恭喜恭喜啊。」   「哪裡哪裡,古師爺曾在楊公府做西席,後又到冷公府擔任管事,現在又到這裡做主簿,先生全才,是在下遠遠不及的。」   「呵呵,大人說笑了。」古師爺頗有得意之色,其實如果不是田大追著冷無為要古師爺到這裡為他辦事,冷無為還真捨不得放手。「唉,要不是我這把骨頭老了,我還想隨大將軍到前線去,可惜老嘍……」   林飛微笑道:「古師爺,您說恩師這次出征能贏嗎?」   古師爺一愣,接著哈哈大笑,「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是怕萬一大人在前方打了敗仗,會影響到京城這裡。以及大人您的地位,是不是?」   說餓這麼直白,林飛的臉色頓時尷尬無比。   古師爺笑笑,接著流露出敬佩之色,道:「你不瞭解大人,雖然胸無點墨,但卻是個步步為營的人。我跟了他十多年了,什麼樣的事情我也都見過,他辦事有時候很難讓人理解,卻是一步一步的朝目標接近。看似荒唐卻是高明之舉。所以,林大人你最好不要懷疑公爺的能力,你只要做好他交代的事情,自然保你無憂。」   林飛笑笑,不再說什麼,施禮退了出去。當他見古師爺從新坐下來批示文本,心中頗有些不舒服,「讓我聽從他的話,簡直是做夢。一個文武不通,憑著運氣走到今天的人,我怎麼可能永遠屈居他之下。更何況,要是當初不是他,我爹不可能自盡,前太子也不會功敗垂成,我也不可能是今天任人擺佈的工具。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冷無為你機關算盡,也不會知道你的好日子不遠了……」   此時,還在祈禱的林韻詩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感覺一陣寒冷,寒的刺骨,這種感覺曾在前太子謀反時那晚有過,她呆呆的看著佛案上的佛像,喃喃的道:「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吧?」   話說田大策馬而去,他要去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平沙鎮,十五萬大軍結集的地方。此時,上千名的戰將都已經充實到各層軍營裡去了,訓練中的士兵別說士氣多高昂了。那些將軍更是玩命的以身作則的帶頭操練,大有把這些士兵訓練成精銳之兵之勢。   「老白,老白……」   一進大帥行轅,田大就扯著嗓門喊起來。   「幹什麼的,軍營重地,不相干人等不得進入。」兩名手操長矛的士兵擋在田大面前。   田大笑著看著他們,「你們這兩個不長眼的傢伙,你們知道這大元帥是我的什麼人嗎?那是我兄弟,你快去把他叫出來,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士兵甲將田大從上到下的看了一遍,只覺的這人身上全是江湖草莽的脾性,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這就進去通報。」   沒過一會兒,那士兵甲快跑出來,道:「元帥請您進去。」   田大整理一下衣服,故做生氣道:「這小子,才當了多久的元帥,官位十足啊。」大搖大擺的進去。   「喂,老李,你說這人是誰啊,這麼大的譜,敢那樣說元帥?」   「嗨,誰知道呢,總而言之,這些人咱們得罪不起。哦,對了,這幾天騎兵操練的怎麼樣了,聽說很苦,那些人已經七天七夜都沒有離開馬半步,就連吃東西也要牽著馬,有沒有這事情?」   「那是真的,上次我奉元帥的軍令去傳前鋒火字營的何將軍來,我看那些士兵吃飯時還騎著馬,真古怪的,這元帥和以前的皇甫元帥真的很不一樣。」   「是啊,誰說不是呢……」   此時白雲飛正看著地圖,托著下巴,苦苦的思索什麼。   「老白,你小子還真會擺譜啊,你到我的九門提督府時,我老田可是親自到門口接你的……」   白雲飛見田大一進門就披頭蓋臉的一頓數落,只是笑了笑,「我還用和你客氣,快說吧,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準是有事情?」   田大看看左右,白雲飛會意,讓其他人下去,外面也不用人留守。   「老白,你知道我最近聽到什麼消息了嗎?」   「有什麼事情讓你老田這麼緊張?」   「我聽說最近有人正在聯名勸……」   「勸什麼啊?」   「勸冷少廢了當今的皇帝,自己當皇上!」   「什麼!」白雲飛大驚失色,愣了半天,才道:「冷少知道這事情嗎?」   田大搖搖頭,「這消息我也是剛知道的,還沒有傳到他耳朵裡。也許是冷少大後天就要出征了,他們來不及上奏。老白,你我都是隨冷少一起出生入死的,你說冷少要是收到這本聯名奏折,他會怎麼做?」   白雲飛的腦子有些亂了,過了良久,才道:「事情不妙啊,現在太后和公主執政,這些人就敢做這樣的事情,要是我們大勝回來後,那這些人肯定會鬧上天去。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田大道:「都是些地方大員,我只知道為首的是天龍省巡撫孫有方,還有南方幾省的李巡撫、阮巡撫等人以及冷少的那些學生和故交,現在呼聲還不是很大,有很多人在觀望,但我相信只要咱們這次大戰勝了,這可能性就越大。也許到時候連冷少都控制不了局面。你也知道自古就有皇袍加身的例子,照那些人看來,也算是有先例了。」   白雲飛站起來,走來走去,道:「現在大漢的兵權幾乎都在咱們的手上,那些人想成為開國功臣好加官進爵,也是,如今這局面,這樣冷少點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如果按冷少的性子,這做皇帝留名於史的癮肯定是控制不了的。」   田大點頭道:「是啊,冷少這傢伙沒有什麼他不敢的,現在他是沒有這個想法,但保不齊以後沒有啊。」忽然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希望他當皇帝,如果他做了皇帝,開了國,我們兩至少也是個王爺什麼的,你說呢?」   白雲飛被他一說,笑了起來,「王爺?老田你還真敢想啊,不過這事情和咱們沒有關係,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做皇帝到底對不對,但是有一點我是肯定的,無論冷少做什麼,我都會盡我權力去支持他,哪怕是遺臭萬年我也不會後悔。如果他真的決定當皇帝,我就第一個帶兵闖進皇宮……」說著無奈的笑了笑,「沒有冷少就沒有我的今天,打從姑姑讓我投靠冷少,我的命就是冷少的,況且冷少將我當親兄弟來看,以重任相托,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田大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勝感慨,無奈的笑道:「咱們都一樣啊,以前我還想等事情辦成後,和老婆開開飯店,過些平常人的生活。可到如今,這只能是夢了。我和冷少在一起的時間都二十多年了,我們一起行騙,一起做乞丐,一起挨打,我們倆一起相依為命,早已經是不能分開的了。你說的對,無論他做什麼,做兄弟的都義無返顧。是錯是對,咱們都認了。既然是兄弟,只為今朝情誼。」   兩人對視,均是無奈的微笑。   大軍開拔的那天。只見京城門外,冷無為手捧聖旨,當著三軍將士的面宣讀「討偽寧」檄文,並請來柔雲公主。當三軍將士看到絕世美人在他們面前委屈哭訴時,那憤怒之情跟殺了他們老娘一般,絕對的不可原諒。   一時間吶喊聲、斥罵聲在上空久久不覺。   興盛二年十月,大漢正式對偽寧宣戰……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大戰在即(二)     三軍出動,旌旗招展,浩蕩的隊伍行於通往北疆的官道之上。遠望去,隊形整齊,鮮亮的鎧甲、鋒利的兵器,都展示著這支軍隊是裝備優良的軍隊。近看,則發現每個士兵的臉上都有著高昂的士氣,滿眼都是興奮之色。   位於三軍之中,卻很奇怪的有架馬車,這馬車全身上下都是嶄新的,就連車輪也是用絲綿包裹,像是為了減少震動。馬車旁邊則跟著一位女將,手拿兵器,身披鎧甲、戴有頭盔,正好將臉蓋住。再前面則是一身穿青衣健壯的男子,他身上沒有戰甲也沒有頭盔,有的只是身上掛著的一把寶劍,與身邊的白袍將軍聊的正歡。   其餘的諸位將軍看管著手下的士兵,不停的發出指令,表現的很是積極,像是爭取獲得乘坐馬車裡的人另眼相看。   「這是到哪了?」冷無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問道。   「回大將軍,快到平谷縣了。」   冷無為「哦」了一聲,縮回頭去,看著桌案上的地圖,喃喃的道:「媽的,走了三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人說兵貴神速,我這討敵檄文一宣,雖然贏得了民心、軍心,可也失去了戰機。要想快速打擊那是不可能的了,惟今之計,只能是隱而不發。梓欄城離魏崗只有一天半的路程,快馬加鞭也只需要半天的時間。讓我再好好想想……」   大軍依然維持以往的速度前進……   「大將軍有令,三軍不在平谷縣休息,直接抵達梓欄城……」   「大將軍有令……」   隨著軍令的下達,大軍的行軍速度明顯的加快。在冷無為的有心培植下,這二十萬大軍幾乎三分之二都變成了騎兵。他太清楚要在草原上和善於馬上作戰的偽寧最好的作戰方式,那就是騎兵對騎兵。步兵派上去,無疑那是被屠殺。   至於這些馬匹是怎麼來的,其實說破了也很簡單。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偽寧的經濟支撐和寧國一樣,都是*畜牧業為主。連年的征戰,使得偽寧的經濟幾乎陷入崩潰之中,在諸國之中,數偽寧的軍隊最多,將近有一百二十萬,而且都是騎兵。楊純手上有六十萬,高猛手上四十萬,京城駐防二十萬。為了維持大軍的開支,丞相尹奇不得不向各地增加稅收,為了防止鬧起民變,將增加稅收的對象,限制在那些擁有馬匹牛羊一百頭以上大戶人家。這自然引起了那些人的不快,反對之聲日隆,為了平息這些聲音,尹奇不得不私下同意開放與大漢的關口,同意來往貿易。這樣一來,很多名貴馬匹便流入大漢境地。因為朝廷徵收馬匹,無論這馬有多名貴,價格還是一樣,有時候甚至是徵集,不給銀子,而賣往大漢就不一樣,是多少價就多少價,有時候在國內到大漢,相同的一匹馬在價格上就相差十倍。那些商人還不卯足了勁去販賣。不過,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緩解了偽寧的財政壓力。   大漢馬匹收集不光是在偽寧,胳膊還伸到了寧國那裡。寧國剛遭了十年不遇的風雪,財政收入大不如以前,好在南方幾個地區沒有收多少影響,朝廷便鼓勵那裡多多向外販賣,以便從其中抽稅。這樣一來,早對那些戰馬垂涎欲滴的冷無為,自然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命尤三甲、朱富貴等人趕去收購。結果在短短的三個月不到時間裡,二十萬戰馬全部收購完成。一大部分派給了這二十萬大軍裡,另一部份則不等的分給邊疆駐軍。   當日暮時分,大軍開到了梓欄城。早已經得到信息的知府,率當地鄉紳和官員們在城門口相迎。   「卑職梓欄知府毛成仁,率當地官員以及鄉紳們參見大將軍。」   冷無為從車中出來,看了看他們,笑道:「免了吧。毛知府,大軍的飯可準備妥當?」   毛成仁忙走上前,攙扶著冷無為從馬車上下來,笑道:「大將軍儘管放心,卑職一得到消息,就立馬讓人埋鍋造飯。好在府庫裡的存糧不少,加上地方上的父老的無私幫助,飯已經準備妥當。大將軍可現在就讓三軍開進城中就餐。」   冷無為看看身後浩蕩不見尾的大軍,搖搖頭道:「大軍進城,恐怕會騷擾城中百姓。我看這樣吧,大軍就駐紮在城外,你讓人將糧草送到這裡來。」   毛知府忙道:「大將軍如此體恤城中百姓,真乃百姓之福啊。卑職替城中百姓謝過大將軍。卑職已經在城中安排好宴席,專門為大將軍接風,不知道大將軍……」說到這打住,觀察冷無為的臉色。   冷無為笑笑,「難得你這麼想的周到,好,那我們就進去吧。」說完對身邊的傳令官吩咐。五品以上的武官可以進城吃酒。其餘人安排駐紮軍營事宜。   梓欄城裡最好的飯館只能數「望塞樓」,在冷無為沒有攻取北魏土地時,「魏崗」這個地方就成為大漢北方的軍事重地,出了那裡,就等於來到了塞外。魏崗離這裡只有一天半的路程,屬於它的管轄範圍。從這裡往北就沒有其它的縣城。過去很多文人都喜歡到這裡來體會一下塞外風光,在「望塞樓」題詩,留下墨寶的情況,自然變成了家常便飯。   「望塞樓」也因此而得名,在這裡凡是掛在堂中的詩詞,都是些有功名或者出名的人。這裡的老闆名叫崔三,是個滑的像個泥鰍的人,三教九流、官府市井他都吃的開,為人挺有江湖義氣,據說他是在十年前花了大筆銀子,才將這個酒樓買下來的。可是到這裡吃飯的人賒帳的比較多,尤其是官府,每年招待上面來訪官員都是到這裡。曾經有心人幫他計算,沒見他賺多少銀子,反而虧了不少。問崔三,他只是笑,還是照常做他的「賠本」買賣。   宴席一開,桌上擺放的都是地方特色菜,看的冷無為心癢難搔,恨不得馬上就動筷子。但在不識相的毛知府要求下,不得不對當地的官員和鄉紳致辭一番,然後才開動。   「各位同僚,以及鄉親,我們來敬大將軍一杯。」   冷無為嘴上的野味還沒有吞下,就被毛知府的敬酒給打斷,沒法,只好站起來做做樣子。   「我說毛…老毛,你這廚子是哪的,老實說,我吃過不少好東西,可今天這菜的確特別。真的很不錯。」他記不得這毛成仁的名字就管他叫老毛。   毛知府笑道:「如果不特別,卑職哪敢勞動大將軍的駕。我向您介紹這裡的老闆,以前的菜餚與現在相比,可差遠嘍。」說著將崔三找來。   「小人見過大將軍。」崔三跪在地上磕個頭。   冷無為點頭,「起來吧,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叫崔三,曾是唐朝人,後來滅了國,才流落到這裡來。」崔三很突然的說了這麼多。毛知府也奇怪,崔三是唐朝人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冷無為卻很清楚的明白這是話裡有話,他是唐朝人,樂靈也是唐朝人,那個什麼袁貴也是唐朝人,世上可沒有那麼巧的事情,便試探道:「本官認識一個姓袁的商人,不知道你可認識?」   崔三沒有絲毫掩飾,很直接道:「大人您說的是袁貴吧,他和小的是同宗。」   冷無為「哦」了一聲,不再問了。   倒是毛知府有些奇怪,問道:「你姓崔,他姓袁,怎麼可能是同宗?崔老闆,你糊塗了吧。」   崔三笑笑,只是望著冷無為,冷無為是清楚的,所謂同宗,那是指的他們的主子都是同一個人,除了樂靈還會是誰。樂靈國破的事情,曾和他說過,裡面的曲折,他也是知道的。   「好了,你忙去吧,散席後,我自會找你。」   「那小的就告退了。」   待崔三走後,宴席上又是一片熱鬧。冷無為卻沒了剛才的情趣,心道:看來樂靈也應該就在這裡,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到楊純兵敗,好報國破之仇,不過也不得不防她有復國之心。通過這麼多年的培植,勢力應該很大,楊純敗後很難保證他們會安心……   從不輕易相信人,處處疑心的冷無為,再一次因為女人陷入苦惱之中。   晚上,冷無為獨自從毛知府為他安排的下榻地方出來,找到了這家酒樓。此時已經關門,卻很奇怪的門沒有鎖。   冷無為悄悄推門進入,才剛到後園,就隱約聽到琴聲,尋著琴聲走去,感覺是越來越熟悉。花園之中,一白衣女子在亭子中撫琴,嫻雅、高貴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姿態。   「你來了?」樂靈頭也不抬的問道。   冷無為笑了笑:「我來了。」走進她的身旁,卻看到早已經準備好的椅子,上面還放了暖墊,手邊也準備好了茶和點心。   樂靈身著白色絲絨棉襖,頭上的首飾戴的很少,髮髻只用了一根玉釵卡住,未施胭脂,卻因寒氣使得臉龐微紅,那樣子是那麼的可人。   「你早就到了這裡,是不是?」   「沒錯,我在等一個人。」   「是我,對嗎?」   「沒錯,因為你答應過我,會去征討楊純。我相信你,所以就在這裡等。」   「不,你不是相信我對你的許諾,而是知道我必然會這麼做。你我都是明白人,你的勢力能夠將偽寧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對你身邊的人,又怎麼不會認真調查一番呢。以你的智慧,只要有一點痕跡,你都能猜出七八分來,我的事情,你又怎麼不可能不知道?」   樂靈笑了,她一點都不迴避的看著冷無為,忽然變的很柔情,「你的確不一樣,和我認識所有人中都不一樣。你的心時冷時熱,冷的時候什麼都能看穿,熱的時候又讓人看不懂。我的事情你就沒有調查?恐怕早就查好了吧,你這個人處處小心,從不輕易相信人,你能讓我接近你,除非你認為對你沒有損害,咱們是彼此彼此。」   她這一說,冷無為的臉色頓時緩和下來,不好意思笑道:「呵呵,這點都被你看出來,你說的不錯,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看到你有唐朝詳細地圖,我就開始懷疑。後來我多次提起唐朝的事情,你神情起伏很大,我就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我沒有派專人去查你的底細,只不過去查了一下你的經歷,你曾周遊列國,結交那些有權勢的人,但惟獨有一個國家你沒有去,那就是寧國。這樣聯繫一想,你我的敵人很可能都在寧國。到後來,我談楊純的時候,你的眼神和舉止儘管鎮靜,但還是有些難以控制。我自信看人很準,所以錯不了。」   樂靈苦笑一下,「看來,和你*的近的人,大概都是被你看透的人,你這樣是不是活的很累?」   「呵呵,人在江湖不易,在官場那就更不易。有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死,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而死。我不得不小心,畢竟我沒有什麼可以依*的。好了,說了這麼多,該說說你下一步計劃了,楊純那邊有什麼特殊情況?」   樂靈不再撥弄琴弦,從身邊拿出一封信函……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戰在即(三)     「這是什麼?」冷無為沒有立即接過信函,卻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問道。   樂靈微微笑了笑,「這是什麼,你還不明白嗎?你知道楊純手下有四員大將,分別是高猛、慕容恆、獨孤霸先、忽嚴左。這其中論統兵才略,還是攻城略地,高猛可以號稱第一。其實在沒有背叛寧國時,他已經成為繼承楊純的不二人選。可惜命運弄人,楊純的叛逆,導致寧國一大半的兵權被其帶走,高猛這第二大將軍的頭銜也成虛的了。後來跟隨楊純,事事小心,不敢露半點崢嶸,這才得到了楊純的放心和器重。你應該知道角關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有攻下來的原因吧?其實並不是因為張銳傾全國之兵力來防守角關,更重要的是,高猛統轄的四十萬大軍,壓根就沒有用心去攻,不但沒有攻關,而且還不斷的向朝廷要糧要餉,他所要的錢糧,幾乎和楊純領軍所需還要多。相公,你這麼聰明,還不明白什麼原因嗎?」   冷無為看著她,忽然笑了,讚道:「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既然他被稱為楊純第二,那楊純會做的,他自然也會做。楊純既然能反叛寧國,那他也自然可以反叛楊純了。楊純自己做的好榜樣,別人也不會說高猛什麼壞話。不過這高猛有這個膽子嗎?」   樂靈笑了,「你知道不知道,忽嚴左已經被高猛給扣下了?」   冷無為一愣,「有這事?」   「其實說來也好笑,偽寧朝廷國庫緊縮,丞相尹奇通告楊純,朝廷無法承擔兩面作戰,要楊純趕快結束西邊戰役。這樣一來,楊純只好讓忽嚴左帶二十萬大軍去支援高猛。可這樣一來,高猛就不得不多心了,自以為楊純是讓忽嚴左來接管他的兵權,或是認為楊純知道他的野心,總之,就以為忽嚴左接風洗塵之機,扣押了忽嚴左,跟著統領四十萬大軍,包圍了支持而來的二十萬大軍。哪知道忽嚴左的副將一得到忽嚴左被扣押的消息後,連忙將兵符取來,統率二十萬大軍向東撤,還一邊讓人向楊純遞送消息。西邊那邊正處僵持局面。不過以高猛的才能,這個局面不會維持很長的時間。現在頭疼的恐怕要數楊純了,如果去平叛,那必然要丟棄北魏這些地方,退到衛靈關,以關自守來抵擋大漢的軍隊,這樣一來,必然士氣低落,以這樣的軍隊去平叛,後果難料。但是對高猛的所做做為不聞不問,後方不穩,前方還怎麼有心思作戰。真是兩難啊。」   冷無為看著樂靈這樣幸災樂禍的樣子,心中不以為然,「現在不要高興的太早,楊純既然敢用高猛,肯定有他自己的把握。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在高猛身邊的某些人是楊純特別安排的,而這些人肯定也都是高猛最信任的人。其實只要看看忽嚴左副將,能在忽嚴左被扣押後做出迅速反應,就可以知道楊純早就預防到這一步了。如果我是楊純,我也會這麼做,用高猛一是顯示自己心胸,多得軍心、民心;二是一旦有變,迅速解決,名正言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高猛危險了……」   距離角關二十多里的廣闊草原上,整個夜空都被火把照的通明。大約有數十萬的大軍停留在此,其中有十多萬的軍隊像是被圍在裡面,而包圍他們的幾十萬大軍,像是沒有立即攻打的意思。   離此不遠處,駐紮這是個非常的大帳篷,這氣勢來看,應該是主帥的軍營。   「大將軍,這已經是第七天了,要打應該迅速,以免夜長夢多啊。」謀士刁桂三勸道。   帳篷裡只有高猛和他兩個人,高猛神色頗為驕傲,神色很自信道:「他們是籠子裡面的鳥,飛不出去了。楊純想救他們也不太可能。我幹嘛那麼急啊,我要困死他們,讓他們自動投降。他們手上的糧食不多,我有的是耐心,我就不信,他們還能飛。」   刁桂三神色焦急道:「大將軍,現在是非常時刻,不能存有一絲的僥倖。我知道您是怕傷亡太大,可您要知道,現在三軍上下並不是都十分贊同您自立的,據我觀察,有部分人還和楊純那裡通信來往互遞消息,我們如果不把事情做絕,逼他們上咱們這條船。恐怕事情一旦有變,將軍難以自保啊。」   高猛不以為意,甚至是有些驕傲,「不就是楊純嗎?我看他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再說,我手下的人都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不可能背叛我了。刁先生,我想您是多慮了,回去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了。這裡的事情,本帥一個人就能處理。」   刁桂三看著他那自信的樣子,黯然一歎,搖搖頭什麼話也不說,出了帳篷。   夜黑風高,喊風刮在臉上都有些生疼。   正在謀劃今後計劃的高猛,忽然聽外面有些動靜,疑惑的看著帳篷外,大聲道:「誰啊?」   外面沒有絲毫的反應。   高猛以為聽錯,便不再留心。   然後,這次聲音卻是腳步聲,從聲音來看人還滿多的。   當高猛抬起頭時,眼睛睜的大大的,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驚訝,哦,不是,應該是驚懼。   「高大將軍,忙著呢?」   本應該關起來的忽嚴左,現在正帶著陰冷的笑意,看著高猛。而他身後,站著一位女子,面若寒霜,手握利劍,正是楊純的義女,楊仙兒,她也正是刺殺冷無為的兇手。在其後,居然是高猛最信任的副將查可漢。這個人從高猛當千夫長起,就一直相處,是生死不離的好搭檔。   「查可漢,你居然背叛我?」高猛神情怒不可遏。   查可漢冷冷笑了笑,「高猛,你不能怪我,誰讓你有當皇帝的想法,楊大將軍功勞就是再大,也沒有起越主在上的心思,而你卻想做皇帝的夢。我告訴你,不只是我反對你,其它將領也都反對你。」   高猛像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怎麼,你想做忠臣了。就你?要做忠臣你還背叛寧國,背叛皇帝,跟著楊純?你的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是楊純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才會投*於他。不過像你這樣背信棄義的人,大將軍還信的過你,為了一點私利,連多年的兄弟你都可以背叛,他能將大任給你,你太天真的了。我敢和你打賭,我若死,你也跟著陪我。」   「給我閉嘴,你死到臨頭的人,還說什麼廢話,來人啊……,哦……」查可漢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胸膛,眼睛盯著前面不含一絲微笑的女人。劍迅速抽了回去,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   「為什麼?」   楊仙兒冷冷的笑了笑,「高猛不是說了嗎,難道還要我再說第二遍嗎?」   查可漢睜大了眼睛,絕望的眼神像是在控訴或是後悔什麼吧,但這一切太遲了。   忽嚴左神情沒有一點變化,看樣子是早就知道他的結局了,對著身後的人下令道:「現在你們的將軍死了,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人,明白了沒有?」   下面的校尉以及某些低級將領,被突然的變故嚇傻了,但最後一句是聽懂的,忙下跪道:「末將領命,誓死追隨大將軍。」   高猛看著他們,苦苦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他們應該都是早有準備和計劃的,忽嚴左雖然猛悍,但做事向來果決,以他的手段,自己帳篷外面肯定不會有自己的人,加上查可漢的配合,恐怕早把附近的兵調到其它地方上了。剛才的聲音,或許是守衛被暗殺叫出來的聲音吧。   「我真後悔沒有把你殺了,還留著你的命。更後悔我怎麼就沒有聽刁先生的話,否則也不可能給你們有機可乘。我一直以為楊純帶兵打仗行,沒有想到他的陰謀詭計更行。但是你們別忘了,臨死的人也有反撲的時候。」   當話一說完,只見他忽然將桌子上的蠟燭往帳篷上一扔,帳篷迅速燃燒起來,火勢突然變大。   楊仙兒急忙出劍,正中高猛的胸口,但彪悍的高猛沒有絲毫的抵擋,哈哈大笑,一種英雄末路的大笑。   「快,快退出去……」   忽嚴左急忙拉著被高猛神情弄的發愣的楊仙兒。   火勢越來越大,最終帳篷倒塌,高猛被大火吞沒……   就在他們好不容易退出來的時候,遠方的景象,讓他們驚訝了。   只見幾十萬大軍一起向圍在中心的軍隊發起了總攻,一瞬間數十萬大軍交織在一起,已經分不出誰是誰了。   「這是怎麼回事?」忽嚴左驚懼的對身邊那些將軍問道。   一個子矮的小將忙回道:「大……大將軍,您有所不知。高猛叛賊曾對眾將說過,白天以狼煙、夜裡以大火為進攻信號,現在高猛叛賊燒掉大營,遠方的大軍恐怕以為是下令總攻,因此才對……」   「夠了!」忽嚴左眼睛通紅,氣急罵道:「好你個高猛,你就死還要那麼多人為你陪葬,你夠狠的啊。」   楊仙兒急道:「你還說什麼啊,快想個辦法讓他們停下來,否則不知道死多少人啊?」   忽嚴左搖了搖頭,苦苦的笑了笑,「這還怎麼能停啊,高猛作戰向來是窮追猛打,不把敵人徹底征服,他是不回收手的,因此在他的軍隊裡,只有進攻信號,沒有收兵信號,正是因為這樣,他的名聲才那麼響,而且勝多敗少。他的軍隊也養成了這種狼性的作戰風格,人力是不可能阻止的。可憐我的二十萬大軍啊,他們短糧都快三天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楊仙兒聽到遠處慘烈的叫聲,臉都嚇傻了,那可是二十萬大軍啊。   震耳欲聾的殺叫聲,很快傳到角關那裡,遠處的戰火,也驚動了張銳和他的將軍們。   「消息確切嗎?他們真的打起來了?」   「回丞相,千真萬確,那邊現在打的是難分難捨,六十萬大軍現在正在自相殘殺呢。」旗牌將興奮道。   張銳臉色十分激動,不光是他,他下面的各位將領也都十分的激動。原來當他們知道楊純在派二十萬大軍支持後,每個人的心裡想法一樣,這關是再也守不住了,怎麼也不可能抵擋住六十萬大軍的進攻啊,誰也不曾想他們自己打起來了。   「真是天祐我寧國啊,好,就讓他們打吧。不過,咱們也不能錯失良機。左路將軍蕭將軍,你統轄十萬精兵,給我埋伏他們不遠之處。待他們消耗的差不多時,你給我從後面殺過去……」   一瘦子將軍忽然道:「丞相,高猛作戰不會不給自己留條路的,也許他早有準備吧,我們現在攻過去,恐怕……」   張銳呵呵笑了笑,「高猛恐怕凶多吉少了。日前他曾派人和我相談,他有自立的意思。我沒有和你們說,是怕你們掉以輕心。再者,也很難說是不是他的計策。現在看來那是真的了。不過,以本相對他的瞭解,他的打法不是現在的樣子。和他比較起來,我還是最瞭解楊純,那個人和他的個性一樣,不是那麼輕易信任別人的,更何況以前在楊純未反時,高猛的名望是僅在楊純之下的,是對楊純最有威脅的一個人。據我推測,楊純對高猛是早有準備了,現在我們看到的情形,恐怕是高猛的反撲吧,所以應該沒有伏兵。為防萬一,閻將軍你帶一小隊人馬前去探路,蕭將軍帶大軍隨後。」   「末將遵令……」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戰在即(四)     就在西邊正亂著的時候,早有預感的冷無為率軍繼續北上,將大軍直押到北魏的博望城那裡。如今北魏的兵權全部被楊純接手,就連北魏這個新上台的皇帝,也沒有絲毫權力動得一兵一卒。   與此同時,北魏新都,楊純接到西邊戰報,近六十萬大軍,現在只剩下二十萬不到。在那場大戰後,寧國突然抓住時機,在其後面猛追猛打。而此時,大戰的雙方都已經很疲憊,高猛的死訊傳來,三軍已經沒有鬥志。忽嚴左趁此良機,接管了兵權。還沒有等他點數兵馬的時候,就看見寧國的鐵騎,不得已連忙撤兵。饒是他反應快,但也折損了不少兵馬。   大將軍府邸,楊純看著上面的戰報,臉色鐵青,該算到的他都算到了,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罷了,好在還有二十萬精銳剩下。擬令,讓忽嚴左在衛靈關就地休整。何時動兵,再聽本帥軍令。」   蒲承恩皺皺眉頭,道:「大將軍,此次咱們損失太大,現在三軍將士的士氣已經大為衰落,厭戰之聲四起。朝廷那邊壓力也相當的大,相爺已經幾次派人勸諫將軍收兵,待恢復元氣後再戰。以屬下的意思,咱們還是先撤兵吧。大漢已傾全國之兵力北上,主帥冷無為沒有後顧之憂,此人用兵不按常理,是極為難以對付的人。如果和他碰在一起,恐怕又是一場持久戰。大漢現在的國力已今非昔比,雖然數年間換了兩位皇帝,可新政卻從來沒有斷過,無論是錢糧還是物資,都勝我們百倍。我們耗不起啊。」   沉默,依然是沉默。   寬敞的大將軍議事廳,現在顯得格外的孤寂,甚至說有些死寂。   「唉……」楊純苦笑的歎了一口氣,憂心道:「我怕我是等不下去了,我已經六十有餘,還有多少時光能讓我再耗下去。這三十多年來,我南征北戰,至今沒有娶妻生子,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騎著戰馬帶著大軍,站在大漢的土地上,為我全家報仇。為了這個心願,我什麼都可以忍受。現在剩下的敵人就是大漢了,我的馬鞭已經舉起,現在讓我後退,這怎麼可能?再說,這一退,恐怕局面會朝更壞的一面轉變。現在我們還握有北魏的土地,可一走,等於是把我們辛苦佔領的北魏國土拱手讓人,我不甘心,絕對不甘心。」   蒲承恩點點頭,道:「是啊,咱們耗了那麼長的時間和錢糧,才將北魏踩在腳底下,現在讓出去,對軍隊的士氣也很不好。現在大漢的三十萬大軍,已經聚集到博望城那裡。除了有十萬訓練有素的『天』字兵團,其它二十萬都不是打過什麼硬仗的兵。就連那些將領也是從各地抽調而來的,這樣的軍隊打贏,自然什麼煩惱都沒有,可一旦輸了,那就是兵敗如山倒。依屬下之見,不如趁他們立足未穩,先發制人,只要勝了,我軍士氣自然天生提升不少。」   楊純摸了摸下面的鬍鬚,微微搖了搖頭,忽然道:「不知道怎麼了,我從這個冷無為的身上看到一個人的影子……」眼神有些迷離,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道:「冷無為不是傻子,他敢領軍和我對峙,這說明他有足夠的信心。他不會傻到犯那樣的錯誤。再說,咱們離博望城有近百里的路程。連夜突襲的話,一旦發現敵軍早有準備,那時候我們人困馬乏還怎麼打。大漢要是做出反擊,我們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長途奔襲,不但要知己知彼,更要的是能一擊就中,這樣我們才能有勝算。」   就在楊純商議如何對付冷無為的時候,博望城那邊鬧翻了天。作為主帥,冷無為大敗賭場,從將軍到士兵,無一不參與這樣曠世難尋的大賭場。   整個城都被熱鬧的焰火給照的通紅,儼然整個博望城也成了賭場。什麼賭法都有,賽馬的、摔交的、擺賭具的,總之幾乎每個人都參與到了。   「***,這個大將軍懂不懂打仗啊,三十萬大軍居然在這裡開賭場,一旦敵軍來攻,咱們拿銀子去抵抗啊。」一大鬍子將軍對著身邊那個瘦子將軍咕噥道。   那瘦子笑道:「我說老陳,你也真是,想那麼多幹什麼。你可知道如今楊純在西邊吃那麼大的虧,他還有膽子敢擅自動兵嗎?」他笑著敬了大鬍子一碗酒,繼續道:「如今我們兵分兩路,一路是在峽谷關,一路是在我們這裡。總共有八十萬大軍。楊純那裡實打實的,連北魏的兵馬加上去,也就六十萬大軍,而且北魏這二十萬並不真心實意的為他賣命。因此楊純能夠信任的只有四十萬。我們這邊有三十萬,他要來偷襲,兵帶少了,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帶多了,又怕陷在這裡。惟恐峽谷關那邊動起來。所以他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還不敢擅自動兵。再說,他離我們有近百里的距離,要一夜到這,這人受的了,馬能受的了嗎?」   大鬍子聽瘦子一解釋,笑了,「想不到咱們主帥還挺精明的……」   「更重要的是,如今咱們三十萬大軍都彼此不熟悉,要想在最短的時間裡熟悉起來,莫過於大賭一場。賭桌上的人,誰都難忘啊。」   兩人都笑了。   「主子,你怎麼不玩玩啊,今天可真熱鬧。」   街道上,冷無為和小寇子、尤三甲、田大、白雲飛五人在路上閒逛著。   田大今天依然是一身青衣,而白雲飛則脫下了大將軍的服飾,換了一身白色錦緞,尤三甲這幾年可算是發了,也和那朱富貴一樣,喜歡穿紅色的錦袍,走起路來身子一搖一搖的,十足的暴發戶樣,過去的書生氣度完全消失了。   「老白,你曾在寧國待過,你說寧國的鐵騎真的就那麼難以抵擋嗎?」冷無為想起過去「天」字軍團與楊純的兵馬交戰。雖然勝了,可是勝的很艱苦,有一大方面要嘛占的是人多優勢,要嘛佔有先機突然襲擊份上。可是今後,這些因素將不再主導整個戰場。硬碰硬的決戰將勢必不可少,可眼下這二十萬大軍沒有打過幾次硬仗,而且騎兵編製才組建不久,如果真的放到戰場上,不得不考慮後果啊。   白雲飛眉頭緊皺,歎了一口氣。   田大也擔憂的看著白雲飛。   「冷少,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以前我們作戰,都是避開楊純。我曾在寧國擔任楊純手下的百夫長。可以說,如果沒有楊純的寧國鐵騎,戰鬥力就折損一半。他總是在最好的時機下,下令騎兵衝鋒,以及適宜的排兵佈陣。他的連環陣更是讓人忌憚,如果以咱們現在的情形和他交戰,恐怕……」白雲飛說到這,不再說下去了。   冷無為陷入沉思,但不到一會兒,笑道:「***,看樣子這仗是有的瞧了。我有個想法,在今後的戰役中,峽谷關那邊,我打算讓他們參與進來,除非是絕好的良機。現在咱們軍隊雖然士氣旺盛,可戰鬥經驗相當貧乏,如果能打上幾次就好了。」   這話說到白雲飛的心裡面了,他早有準備,從袖子口袋裡拿出一早已經準備好的奏表,道:「這是我這幾天擬好的戰略方案,我打算那北魏的兵馬先開刀。一來他們人數不多,二來士氣不旺,拿他們磨刀是最好的。」   冷無為翻了翻,只見上面寫著的都是那些幾座城池的駐防軍隊,最大的城池所擁有軍隊也不到三萬人,的確是磨刀的好機會。但冷無為卻笑了笑,道:「這些石頭太軟了,再磨也磨不出個什麼來。我打算讓他們攻佔石泉……」   (註:石泉,是北魏的一座重鎮,主要用來籌集糧草和堆放糧草,而且地理位置就*新都,因此這裡的軍隊駐防的比較多,現在駐防那裡的是楊純麾下的左邊路十萬人馬,由於清一色的是楊純嫡系,戰鬥力相當強大,每次大戰時,這支軍隊負責發起最後,也是最犀利的衝鋒。因此得到「血色閃電」的威名。與右前鋒營「黑色崩雷」齊名。)   白雲飛蒙了,「冷少,你不是鬧著玩的吧,奪石泉,那要冒很大的險的,要是楊純反應過來,率大軍將我們包圍,那可真是……」   「誰說我要奪了它。我只是讓你們去找那『血色閃電』較量。只要敗,不要勝。你選個日子吧,具體作戰計劃你來擬定,總之,就是讓這些士兵親身經歷下敵軍的厲害。你可明白?」   白雲飛腦子一轉,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讓那些人先做好失敗的準備,以後就是打了敗仗,也不會產生兵敗如山倒的現象。好的,我明天就召集各將軍商議。」   冷無為笑笑……   三日後,近二十萬大軍傾巢出動,目標石泉城……   北魏新都。大將軍府。   「不可思議,真的不可思議。」楊純看著手上的戰報,嘴裡反覆都是這幾句話。   「這冷無為莫非是瘋了不成,讓這二十萬戰鬥力不高的軍隊去奪石泉。那裡可是駐紮咱們最有戰鬥力的軍隊。尤其兩位統領華龍和華虎都有萬夫莫敵之勇。石泉城城池堅固,就是硬攻也不是短時間就能攻下的。這冷無為到底搞什麼鬼啊?」蒲承恩接過楊純手上的戰報,納悶道。   楊純看著掛在牆上的地圖,石泉城地處西部,距離新都有八十多里地,如果從新都出兵,快的話半天就能到達。慢只要一天多一點而已。新都這邊駐紮了近三十萬大軍,真開過去,肯定將其包圍。   楊純的腦袋有些糊塗了,嘴上喃喃的道:「難道冷無為是在誘我出軍,然後再用他的十萬兵馬從我後面出擊。不,十萬兵馬也擋不住我啊,哎呀,這小子到底是在幹什麼呢?」   「大將軍,咱們是支持還是靜待消息?」   「石泉那裡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現在暫時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石泉城外。   兩軍對峙。   「來將何人,我華龍刀下從不殺無名之輩。」一彪形大漢舉著刀徘徊於兩軍陣前,叫囂道。   白雲飛是主帥,由於這次擺明了是練兵,因此也不打算現在就出戰。就在他還沒說話的時候,一將策馬飛出,大叫道:「勇武校尉曹瀧在此,看槍!」   曹瀧舉槍便刺,誰知道華龍壓根就沒有將他放在眼裡,隨意的拿著大刀擋了幾下,就這樣,曹瀧的兩臂震的發麻,就在他注意力被這發麻的雙手分散時,華龍突然策馬舉刀砍來,曹瀧連忙舉刀抵擋。   「卡!」   槍斷!   曹瀧跌落在地,再也起不來了……   「哈哈,怎麼,大漢的人就這點能耐嗎,笑死我了,還有沒有不怕死的,給我出來!」華龍的氣焰更是不可一世。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偽寧的軍隊一起喧叫道。   白雲飛看著陣前的華龍,真恨不得將他一刀宰了,但由於自己現在是壓陣的主帥,不能輕易涉險,只好期盼軍隊裡能有一將可以制服他。   「娘的,誰這麼放肆,不把老子放在眼裡啊。」   人未到聲音卻先傳出。   大漢的各位將領本被華龍的武藝搞的心驚,現在聽到這樣的聲音,連忙去搜索,發現並不在前面。   「叮叮噹噹……」   一彪形大漢拖著把大刀,從後面的步兵裡走出來,個子不高,一臉的鬍鬚,銅鈴般的眼睛,長相極為兇惡……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大戰(一)     當那人突然出現在陣前,大漢在前排的那些將軍們都為之一震,因為他是步軍的將領,沒有戰馬,而且從他身上穿的軍服來看,也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武官而已,暗猜也沒有多大的能耐,出戰也只是送死而已罷了。   「來將何人,報上名來?」   「你爺爺仇高,小子,看刀。」   這仇高不等華龍接話,就舉起大刀向他劈了過去。久經沙場的華龍,自然沒有那麼容易被他劈到,一收馬韁,頓時讓了過去。跟著策馬,向仇高砍去。   好一個仇高,他站在那裡不動不搖,雙手緊握著大刀,似乎是要將馬給劈成兩半。對陣雙方都被他奇怪的舉動給嚇傻了。   果然,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華龍快接近仇高時,仇高的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劈了過去。血如爆發的瀑布,頓時飛濺。馬活生生的被他給劈成了兩半,而仇高此時全身都被馬血染紅。   華龍幸虧反應快些,在刀快劈上馬的時候,急忙跳離座騎,便是這樣也嚇的全身是汗,雙目瞪著面前的大漢,心中直叫「怪物。」   沉默,沉默。   「好好好……」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同一時候爆發出來,大漢剛才衰落的士氣突然提升,各個都血脈膨脹,眼睛都發紅了,就差主帥的一聲令下。   「出擊!」   白雲飛很是時候揮劍下令,萬馬齊動,二十萬大軍全部壓了上去,各個一馬當先,惟恐落後。   在雙方力量對比上,偽寧佔據優勢的,是他的單兵作戰能力和經驗上,而大漢佔據優勢的則是他的人數上。畢竟雙方人數的對比是二比一啊。   華虎看目前形勢,急忙下領前隊掩護,後隊回撤,撤到城裡去。華龍此時已經換了一匹馬,忙指揮軍隊有條不紊的往回撤。   「血色閃電」稱號果然不是白叫的,他們在撤軍的過程中,次序依然不亂,前、中、後三路大軍分的相當有序,作掩護的前部,在很短的時間內,排出了有利的防禦陣形。反觀大漢的軍隊,則有些亂,攻擊主次不分,幾乎憑的是血氣之勇,所得到的成果不大。   「主帥,咱們是不是要改變一下攻擊陣形啊。」副將劉達看著眼前的景象擔心道。   而白雲飛似乎沒有聽見,只是不停的對身邊的主簿說著什麼,讓他一一記下來,絲毫沒有對眼前的戰景做出絲毫的變動。   沒多時,敵軍全部退到城裡,大門緊鎖。面對如此易守難攻的城池,大漢的兵馬只好是望城興歎。   有不少心有不甘的將領,紛紛到白雲飛面前,要求搭雲梯繼續攻城,本以為白雲飛會答應,可惜得到的答案卻是收兵,回博望城。   「什麼?現在就收兵,那咱們費了那麼大的力幹什麼啊。」大鬍子參將叫道。他對這麼年輕的大元帥很不服氣,只知道他是冷無為的人,*著裙帶關係才坐上這個位置的。   白雲飛沒有理睬他,笑著駕著馬往回撤退。   沒多久,軍令下達,三軍紛紛後退……   夜裡,大軍駐紮在離石泉不到五十里的地方,火把將整個大營照的通明。   大將軍帳篷裡。   「諸位,我知道你們當中有很多人對我今天下達的撤兵軍令很困惑,現在我可以向各位解釋。」白雲飛嘴角含笑,動作優雅的說道。   下面坐著的將領各個神色一正,有的人臉上的神情頗為不屑。   白雲飛掃視一下群將,冷冷的說道:「此次領兵出征,大將軍有令,攻石泉城目的不是石泉城,而是觀察訓練這麼久,大軍的實際作戰能力,我大漢與偽寧作戰,不是爭著一朝一夕的,而是長期戰下去,直到消耗到他們的有生力量,使他們臣服於我們。現在戰爭才開始,今天這一仗,說實話,比我想的要好的多。我大漢的將士都是很勇敢的,面對聞名遐邇的『血色閃電』,我大漢依然敢打敢拚,使他們的優勢無法發揮出來,這很了不起。但是同時,這裡面也有很大的僥倖,如果不是我軍出現一個怪物,恐怕今天的結果又是別的樣子。」   話剛落,眾將的目光都朝離門口最近的人看去,此人正是今天陣前立威的仇高。他看到這麼多人看他,臉色不由的紅了。   白雲飛繼續說道:「今天雖然我們打的不錯,可毛病不少。敵軍進退有序,互作掩護。而我們呢,亂打一氣,不分主次,不講配合,各個都是立功心切。這樣下去,我擔心各位恐怕都沒有命活著回京城。」   沉默,依然沉默……   「我知道你們當中的人不是很服氣我這個元帥,這我並不介意。但我想提個要求,在你不屑我這個元帥的同時,能否讓我看看你們驕傲的資格呢。」   白雲飛說話的聲音不大,可每句話就像個重錘一般。   一直沒有說話的仇高,忽然站起來,道:「大元帥,俺還想再當一回先鋒,咱們什麼時候再打啊。」   眾人看他說話的憨相,就知道他對白雲飛說的話根本就不理解。   白雲飛看著這個面色兇惡卻有些憨直的仇高,笑罵道:「好了,你***就知道打。現在本帥升你為先鋒營參將,以後出戰的機會有的是,不急一時。」跟著臉色一正,「眾將聽令!」   所有的將軍全部站了起來。   「本帥料定,今夜敵軍有可能襲擊大營。現在我命劉將軍在大營周圍多做幾個假營。韓將軍帶著右路軍在右路埋伏,等大營火勢一大,就立即出擊。曹將軍帶著左路軍埋伏在左路,你們什麼也不要做,只要在右路軍情況緊急的時候,迅速支持。先鋒營蒙將軍,你帶齊兵馬,給我在敵軍後退的路上出擊。以本帥看,他們可能會從左邊撤,你就在那裡做埋伏。明白了沒有?」   「末將遵令!」眾將齊聲道。   當各位將軍一一退下後,劉將軍面色擔憂道:「大元帥,你將各路大軍都調走了,那您怎麼辦啊?」   白雲飛笑了笑道:「我當然不能走。要吃大魚當然要留下大的魚餌。他們能稱為『血色閃電』,就是因為他們衝鋒犀利以及作戰反應速度快。如何能在讓他們陷入我們包圍時間最長,就成為關鍵。現在看來,只有當他們衝到我這大元帥軍營時,才可以將他們拖住。以我看,今天夜裡來襲營的,很有可能就是華龍。我瞭解過他們兄弟二人的個性,華龍脾氣比較暴躁,又有些些剛愎自用。今天他在那麼多人跌了這麼大的面子,這口氣如何能咽的下。肯定是要找回場子的。」   劉達贊同的點點,見白雲飛的態度這麼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說了幾句讓他保重的話,便退了出去。   子時剛過。   離大漢軍營不遠之處,約有二萬人馬慢慢的*近那裡,奇怪的是,這麼多人和馬在行動,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出來。仔細觀察,原來每匹馬的蹄子上都用棉布和稻草裹著。   「不給他們厲害瞧瞧,他還把我們當成病貓呢。老子今天不出掉這口鳥氣,老子就不姓華。」   為首的赫然就是今天在沙場上叫陣的華龍。   當這些人接近軍營快要一里時,華龍拔刀一揮,大喝一聲:「給我衝!」   剎時間,萬馬奔騰,像閃電一般,速度急快的衝向大營裡去。   片刻間,殺聲四起。   早有準備的白雲飛全身武裝,帶著身邊數百兵丁,騎著戰馬之上,神態悠閒的似乎是在專門等他們到來。   華龍很快就找到主帥這個地方,見面前一人,看他身後的士兵舉著帥旗,料想是個主帥,大笑道:「你就是這裡的主帥嗎?」   白雲飛笑嘻嘻的策馬上前,「不錯,你是華龍,今天咱們見過。」   華龍仔細瞅了瞅的白雲飛,頓時想起中午他的確在那麼多將領都的中間,是主帥沒有錯。   「今天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看刀……」   「不好了,將軍!」   就在華龍舉刀相向的時候,一將策馬飛奔而來,大聲呼道:「將軍,不好了,咱們中計了,這大營裡全是假營,看樣子敵軍早就有了準備,咱們還是趕快撤吧……」   華龍一聽,忙看看周圍,只見四處帳篷全都被燒著,可是卻無一人出來,這是空營無疑。本想立即撤兵,可看著面前的這些人,裡面還有敵軍的主帥,這到手的勝利,丟了可不划算,但如果遲遲不退兵,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著實難以決斷。   「報……,右路發現敵軍……」一兵卒策馬來報。   「將軍,快下令撤吧。」華龍身邊的副將,急的是火燒眉毛。   「你帶人先撤,剩下一千多人給我上。」紅了眼睛的華龍,現在什麼也聽不見了,抽了一鞭子,直向白雲飛衝去。   副將見狀,忙下令撤軍,也不管華龍怎麼樣了。   很快,華龍就竄到白雲飛的跟前,白雲飛面帶冷笑的拍馬上前,手握銀槍便和華龍戰到一齊……   「啊切!」   正在睡覺的冷無為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打了個噴嚏,有些迷信的他,立馬站了起來。   「來人啊!」   「主子,你怎麼醒了?」小寇子飛快的跑了進來。   「走,到書房看一看。」冷無為披了一件衣裳就走了出去,小寇子連忙打著燈籠,在前面引路。   書房裡幾乎沒有一本書,最醒目的,大概就數前不久從柔雲公主那裡要來的北魏全地圖,上面的山川、城池勾勒的相當詳細。   「這裡是石泉城,這裡新都。這裡雪狼山,往西或者是往北都要被雪狼山擋住。白雲飛萬一戰敗,南撤估計很難,以楊純的精明,不會白白放他回來。現在就看石泉的『血色閃電』能不能將白雲飛給拖住了。」冷無為自言自語半天,忽然又搖了搖頭,「不行,不能讓老白給搭進去,看來我得派兵去接應他一下。」   「小寇子,你立刻把樊之龍給我叫來,說本將軍有軍令下達。」   「是,主子。」   黃色的草原上,狼煙滾滾,戰火四起。   當黎明來臨時,大戰也拉下了帷幕。   「元帥勇武,元帥勇武……」震耳欲聾的聲音,幾乎將整個大地都要吵的沸騰起來。   此時白雲飛身上的白色戰甲已經讓鮮血染紅,就連臉上也沾滿了鮮血。昨夜一戰,可以說是到今為止遇到的最強悍的對手,身上被留下了六道傷疤。   當白雲飛的目光看著馬下的屍體時,對旁邊的士兵淡淡的說道:「此人也算是個英雄,只是各為其國。厚葬他吧。」眼神之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   昨夜一戰,本以為能輕鬆戰勝對手的白雲飛,低估了華龍的能力,大概是受到中午華龍與仇高對陣情況的影響,但當二人一接手的時候,兩人都愣了一下,幾乎是棋逢對手。這下,白雲飛不得不認真對待。其實中午一戰,並非華龍不如仇高,而是被仇高那不要命的打法弄愣住了,一時措手不及,讓他搶了先機,但真正打起來的話,仇高未必就是對手。   當大漢的捷報一一傳來,華龍便知自己的生路已經被斷,便開始將生死置之度外,打法幾乎是要和白雲飛同歸於盡,處處都是將敵人和自己置於死地的殺招。雖然白雲飛的本事勝於他,但卻也不得不顧及三分,這樣一來,招數的威力便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被華龍壓著打。時間拖的越來越長,漸漸的華龍體力開始不支,也就在此時白雲飛全力出手了……   北魏新都。楊純府邸。   「他們到哪了?」   「回大將軍,金拔將軍所率兵馬,應該快到石泉城的管轄範圍了。」   躺在椅子上的楊純閉著眼睛,淡淡的道:「還好,能來得及。華龍不聽我言,恐怕現在是凶多吉少了。之前我就和他說過,有什麼事情多和他弟弟商量,不要那麼急性子。如果不是他們兄弟發誓永不分開,我早就把他調到其它地方了。」   蒲承恩歎口氣道:「華龍將軍心胸狹窄,非大將之才。雖然勇猛無比,但遲早是要吃虧的。他弟弟則完全和他相反,有謀略,知進退,更難得的是他的一身武藝絲毫不遜於他的哥哥。大將軍重用弟而不重用兄,實在是英明之舉啊。」   楊純苦笑,不再說話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大戰(二)     當華龍被斬的消息傳到石泉城後,彷彿巨石砸在每個人的心坎裡一樣,震撼之極。華龍的形象在這支軍隊裡如一個神一般,是不可能有失敗的,更何況是被敵人殺死。   「我的大哥啊,大哥……」華虎手捧著昔日裡華龍傳的戰甲,悲哀的哭叫道,也不管身邊是不是有人。   「南蠻子,實在是太可恨了,將軍,末將請命,領三萬兵馬為華將軍報仇!」一皮膚黝黑,身穿銅色戰甲,出列請命。   緊跟著幾位將軍也出來請命。   華虎抽泣一會兒,牙齒緊咬,像是要說什麼,可又嚥了下去,站在上面看著位於中間的各位將軍。   「不,各位將軍原地待命,沒有大將軍的軍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擊,一切等大將軍的軍令再議。」   「將軍……」眾將不服道。   華虎臉色一冷,「違令者,斬!」   離石泉城數十里之遙,大漢這十多萬兵馬步履緩慢,似乎在等什麼。   「元帥,你說這華虎還真能沉的住氣啊,看著自己的親大哥被殺,他還能無動於衷,按兵不動到現在。他不出來,那咱們可真要撤兵不成?」劉副將皺著眉頭,望著遠處石泉城的方向。   白雲飛看了看前面,笑了笑道:「這華虎向來謹小慎微,雖然大哥被殺,心裡不好受,可畢竟他還是一城的鎮守大將。他還沒有那麼衝動帶人馬殺出來。這一點我還是很佩服他的。」   正說著,大鬍子將軍策馬趕來,有些不好意思道:「元帥,末將……末將過去……真是……」臉色羞愧的不好意思往下說。緊跟著其他的幾位將軍也跟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也都是一樣。   白雲飛笑了笑,阻止他們說下去,道:「好了,你們想說什麼我都明白,其實這也不能怪你們,畢竟我和大將軍有那麼一層關係,是人都會認為是裙帶關係,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好了,你們都回自己的隊伍裡去吧,在沒有到博望城時,誰也不許掉以輕心。楊純用兵神出鬼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讓咱們喝一壺的了。」   眾將抱拳齊聲答道:「末將遵令!」   大軍走了快到半天的時候,夕陽快要下山,金黃色的光芒照耀到正在長出嫩芽的草原上,顯得格外的美麗和動人。瞭望四周,看的連人的心胸都開闊了。   隨著隊伍繼續往前,草原的走勢越下陡。處在正中央的白雲飛看著隊形和草原的走勢,心裡不知道是怎麼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元帥,你怎麼了?」劉將軍劉達看著白雲飛的臉色有點不對勁,便問道。   「劉將軍,這地方將什麼名字?」   「好像叫落霞坡。」   「這往下的走勢有多遠?」   「大概有三十里多吧。」   「三十里?」白雲飛腦門上冒冷汗,忙喝問道:「快傳下令去,大軍快速前進,不得停留……」   劉達不明白白雲飛在怕什麼,但還是按他的命令下達。   越往前走,白雲飛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望著從戰鬥結束還未曾休息的將士們疲憊的臉孔上,可怕的陰影籠罩在他的心裡。   「不好了,有伏兵!」   當日落不久後,一聲淒厲的聲音響於這天地之間。突然,大漢軍隊前方的陣行開始亂了起來了,從撕殺聲中分析,應該是前鋒營和敵軍交上手了。   「糟糕!」白雲飛急忙拍馬望前奔去,可跑了沒幾步,又折回來,道:「劉將軍,傳達後面軍隊,給我向四周張開,給我擺出圓桶陣形,就地防備。小心後面有追兵襲擊。」話一說完趕忙跑了去。   襲擊大漢前鋒營的軍隊動作迅速的在做來回穿插,大漢前鋒營的將士們簡直就像活靶子一樣等待著被屠殺。雖然率隊的將軍□努力組織陣形,可這支沒有怎麼上過戰場的士兵被這突然的伏擊打蒙了,四處尋找逃路,哪還管什麼陣行不陣形的。   轉眼間,數前兵馬倒在這血泊之中。   當白雲飛看到襲擊的敵軍時,脊樑上冒了冷漢。只見身穿黑色戰甲的騎兵們每組人的手上拿著長長的鐵鏈,組織的陣形可以組織幾里範圍的包圍圈。   「『黑色崩雷』,媽的,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白雲飛越來越感到事情的棘手。   如果說「紅色閃電」走的是衝鋒、切割的輕巧路線話,那麼這「黑色崩雷」就走的是截然相反的一條路,他們都重騎兵,身上的鐵甲有好幾十斤重,此軍隊一向是楊純用來活作戰俘所用,一旦陷入這包圍圈裡,任是什麼樣的軍隊都很難逃脫這個圈子,就算有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給我往後撤退,前面的兩人一對,三人一夥,五人一組,慢慢後退。這黑色騎兵是追不上你們的,他們速度不快,給我回撤。」   白雲飛以內力將聲音催發而出,恐慌的前面部隊一聽到他的聲音,頓時鎮定下來,開始按照他說的組織有效的陣形,慢慢地往後撤退。   黑色軍團以並不快的速度慢慢地向大漢的軍隊*近,雖然沒有立即攻擊,可這樣給人心裡的震撼力卻是無法估計的,白雲飛望著身邊將士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恐懼之色,心裡不由的越發焦急起來。   這些將士缺乏實戰經驗,遇到危機時很難保持原先的陣形,更不可能自覺的組織有效的陣形進行防禦。此時白雲飛心裡越發的希望,如果現在手上的軍隊不是這支軍隊,而是「天」字軍團,那恐怕就是另一種局面了。   「天」字軍團裡,是白雲飛與五大將軍一起花了無數心血精心打造的一支軍隊,裡面騎兵分類很多,有輕騎兵、重騎兵、弓騎兵等等,要破面前的這支重騎兵,只要矛對矛、盾對盾,以重對重,再加上輕騎兵在一旁協助作戰,擊敗面前的「黑色崩雷」根本就不成什麼問題。大漢在兵刃、鎧甲的鑄造上那是一向先進於北方各國的。   「元帥,我們該怎麼辦,後面也出現了敵人的重甲,從他們的陣形排布來看,是想將我們分割,然後再一點點的將我們消滅。咱們的糧草隊已經被敵軍給斷了,眼下的情況十分危急,咱們怎麼辦啊?」一向鎮定的參將上官虹越也變的心驚膽戰起來。   「敵軍的統帥可是沙莫爾?」白雲飛望著遠處的局勢問道。   上官虹越道:「不錯,正是沙莫爾,看樣子敵人是傾巢來犯,我們現在是腹背受敵。我真是搞不懂,大將軍為何要我們冒如此之險去攻打石泉城,這裡離新都實在是太近了……」   白雲飛一聽他口氣就知道他在責怪冷無為草率用兵,臉色頓時一冷,道:「你在說什麼,不要懷疑大將軍的軍令。本帥相信大將軍,大將軍不會錯的。現在咱們要思考的是如何脫圍,你趕快到後面去幫一幫劉達將軍組織防禦,以我對楊純的猜測,黑色崩雷後,便是血色閃電的衝鋒。你們一定要給我頂住。這裡發生戰況,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將軍就會知道,他自然會派援軍來救咱們。」   「是,末將遵令!」   上官虹越去了,白雲飛望著前方的戰況,心裡陣陣發涼,真後悔小看了楊純,越是不可能發兵他就越有可能發兵,不能以常人的心理去猜度這位名將。   往南數十里處,駐紮著近十萬大軍,他們和前面戰場上形成截然相反的對比,將士們正在埋鍋造飯,炊煙升起,散發出飯菜的香氣。   主帥的帳篷裡,生著火堆,十幾名將軍聚在一起,正有說有笑呢。   「樊元帥,這次大將軍讓咱們率十萬大軍去接應白元帥他們,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白元帥他們可是有二十萬大軍,能出什麼事情啊?」八字鬍須的將軍笑道。   其他將軍也紛紛點頭,都是相同的意思。   一個參將道:「更奇怪的是還讓咱們出動金色重騎營,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想當初咱們在與偽寧作戰的時候,重騎營一向就沒有動過,就是出戰那也是戰在一邊看場子,防止俘虜逃竄的。大將軍每次下令作戰的時候,也都是用輕騎兵用的多,這一次怎麼還特別下令將重騎營給搬了出來?」   樊之龍微微一笑,「大將軍這樣下令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好了,你們也各個都準備一下,如果估計不錯的話,明天早晨就可以看到老白他們了……」   正說著時,門口突然有了動靜。   「報……,前方探子來報,發現敵軍……」   「報……,白元帥部被敵軍包圍,情況危急……」   「報……,東邊發現敵軍增援部隊,約有五萬人馬……」   一連續的急報,震驚了在場的諸位將軍。   反應快的樊之龍忙問道:「敵軍交戰的是哪路兵馬,增援部隊從哪個方向過來?」   最和來報的是回營的探子,忙道:「敵軍交戰的是重騎兵,應該是有『黑色崩雷』之稱的鐵騎,增援的是輕騎兵,瞧來的方向應該是從北魏新都過來的。」   樊之龍腦筋急轉,現在才反應過來的各位將軍紛紛摩拳擦掌,都要請戰。   「好,李將軍你率前部二萬兵馬給我做足了聲勢,去抵擋敵人的援兵,記住不要和他們硬碰硬,只要拖住他們,不讓他們*近戰場,那就算你大功一件。明白了沒有?」   「末將遵命!」李將軍一接令牌,急忙下去招集兵馬。   「侯將軍,以你的金色重騎營為前部,給我在最短的時間內撕開敵軍的包圍圈。記住,給我狠狠的打,他們包圍圈範圍很廣,這樣會造成在反擊的時候拖延過多的時間。你不要衝進圈子去,在撕開口子後,從一邊殺去。」   「末將遵令。」   「關將軍,你帥左部兵馬從側面協助侯將軍做反擊,你們是我軍中速度最快的騎兵營,所以我要求你們在反擊的時候要快,要刀過見血,不得來第二次。明白了沒有?」   「末將領命!」   候、關二將下去後,樊之龍只覺的身上血脈膨脹,心跳也加速了,「各位將軍,隨本帥去接應。」   「末將等領命。」   戰場上,完全成了一邊倒的情勢,不少隊伍被分割,成了敵軍刀下的亡魂。最慘的要數那些步兵,完全就沒有反擊的餘地。好在白雲飛見勢快,連忙招一支騎兵營當在那些步兵營前面,否則傷亡更大。   「元帥,不好了,左路已經被敵軍分割,取不上聯繫,現在那裡的情況很惡劣……」成了血人的建威將軍孟長遠氣喘吁吁道,神色之間流露著恐懼之色。   「慌什麼!快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左路軍的情況本帥會想辦法,你趕快組織軍隊突圍……」   「元帥,我帶人已經沖人五次,衝破了第一道,第二道,卻再難衝破第三道。敵軍的前兩道只不過是在消耗咱們的體力,真正攻擊的是後面二兩道包圍。此陣叫四鎖鏈殺陣,層層保護,如果不從外面殺入,是衝不出去的。」   白雲飛如何不知道此陣的厲害,可現在又有是沒辦法呢,地形對他不利,將士又缺乏實戰,現在能保持這樣的陣形有序地組織抵抗,已經是實屬難得了。   「冷少,你給的好差事啊,如果我真能回的去,我非殺了你不可,媽的,老子要掛在這裡了,可憐我的一世英明啊,倩兒,來生再見吧……」白雲飛心中歎道。   然而就在白雲飛絕望時,前方的敵軍的行動突然慢了下來,再看時,敵軍的後面突然大亂……   「援軍來了,兄弟們給我殺啊……」   眼睛快的孟長遠突然興奮的叫起來,話音一落就衝了出去,他的話音雖然不大,可聽見的人都叫了起來,援軍來的消息立刻穩住了就要兵敗如山倒的軍心,看見生存希望的將士們不知道從那裡來的,各個反而不怕死了,奮勇上前與敵軍開始廝殺……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大戰(三)     「是樊之龍將軍的軍隊!」白雲飛望著遠處來軍的旗幟,興奮的叫道。   「好你個冷少,真有你的,我現在是不服都不行了……」   此刻戰場上的形勢,頓時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東邊敵軍包圍圈上,瞧正中見身穿亮麗的鎧甲,身姿及其雄壯,應該就是主帥沙穆爾了,他望著戰場,卻沒有改變任何命令。其實說是沒有改變,其實應該是不好改變。   四鎖鏈殺陣講究的層層逼迫,動作緩慢,可卻是密不透風。這樣的陣形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能改變,從換陣到撤退需要一定的時間,由於是重甲,馬匹的靈活性大大的降低,速度也受到了很大的降低。   樊之龍所部按原定的計劃向前運動,並不向裡突破,而是往兩邊進攻。雙方頓時形成膠著狀態,敵軍對白雲飛施加的壓力大為減小。   然而,就在白雲飛準備歇一口氣的時候,後面傳來消息,發現石泉城駐軍人馬,這一聽老白就明白了,趕忙策馬向後奔去。   「給我衝啊!」   紅色閃電果然是名不虛傳,以極快的速度,向白雲飛所部衝刺進去。好在劉達早得到白雲飛的囑咐,在後面形成有效的陣形,有力的抵擋和反擊。   大約一個時辰後,雙方依然膠著的戰鬥,倒下來的士兵是一個接一個,此仗堪稱騎兵戰的經典之作,什麼兵種都有,在敵人大規模的包圍圈中,卻又被外來的援軍小規模的進行分割反包圍。而裡面的軍隊卻又被敵軍的紅色閃電衝鋒形成許多塊,而他們又依*人多的優勢,不惜代價的反擊分部又圍割紅色閃電,使得紅色閃電只要衝進去,就很難再衝出來。   這樣大規模的包圍和反包圍,是在近百年很難遇到的,雙方投入的軍隊,偽寧是二十萬,大漢近三十萬。在抵禦援兵過程中,「天」字軍團又巧妙的將敵軍給拖住。   戰鬥越來越激烈,現在哪一方都不好輕易退出,因為此一退將導致很嚴重的後果,雙方各有重騎兵也各有輕騎兵,防禦和進攻都是游刃有餘的。   博望城。   大將軍行轅。   「什麼,有這樣的事情?」   突然聽到前方戰況,冷無為有些措手不及,但腦子反應很快立刻鎮靜下來,急忙走到地圖前面,喃喃自語道:「楊純還真敢用重兵,他也不想想峽谷關到石泉城只有七天的路程,如果快馬加鞭的話只要五天。難道他就不怕我調動那裡的軍隊嗎?」   想想後,冷無為搖了搖頭,「楊純手上的兵馬總共有六十萬,其中還有二十萬是北魏的兵馬。此次交鋒的,是他最精銳的兩支兵馬,看情形他是想快速解決戰鬥,但沒有想到我會傾全城的兵馬,及時去支持白雲飛他們。將戰況形成難分難解之態。既然這樣,我不能不給你一點壓力,否則還真對不住你啊。」   決心一定,冷無為提筆在一張紙些了幾個字,然後迭個紙折,對身邊的小寇子道:「飛鴿傳書給峽谷關。」   「是,主子。」   小寇子一接到信折連忙跑下去。   「報……,大將軍,門外有一女子求見!」守門士兵跑上來道。   冷無為眉頭一皺,不用想也知道這女子是誰,能比自己更關心戰況的,除了樂靈還能有誰。   「快請。」   不一會兒,樂靈身穿翠綠色的小棉襖,下身則是分紅色的錦緞走了進來,她一見冷無為的面,未開口就先微笑。   冷無為知道她是無事不來,吩咐讓身邊的下人退下,然後坐在椅子上,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的道:「我的小美人,是不是想我了。」   樂靈聽他話裡雖有開玩笑的意思,口氣卻一點都沒有玩笑的味道,知道他心裡有些不痛快,或許在怪自己從來沒有愛過他,而是將他看作復仇工具罷了。   即使這樣,樂靈卻沒有絲毫的歉意,很大方的坐在一邊,卻不說話。   倒是冷無為忍不住了,「美人啊,我想你應該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吧,現在敵我雙方僵持,每一刻的傷亡都很大。我現在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說著苦笑一下。   樂靈看著寬敞的議事大廳,讚道:「這房子還真是不錯,以前住這裡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大將軍將此地佔有,是搶的還是騙的呢。」   「你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大將軍何出此言呢,如今你權傾天下,富有四海,誰還敢損你呢?」   冷無為一笑,很直接道:「你不會是來和我鬥嘴的吧,如果是,我現在沒空。有事就說吧。」   樂靈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只是順了下秀髮,緩緩的道:「大將軍現在可是準備調動峽谷關的兵馬以解目前的局面?」   冷無為沒有絲毫的隱瞞,道:「正是,如今楊純已經投入他最精銳之師,雖然目前我方兵力多,但再打下去,我軍傷亡將會很大。而且那裡離新都較近,楊純隨時都有可能派兵增援,如果那樣的話,我軍恐怕要落個全軍覆沒的危險。」說話時,眼神之中卻流有狡猾之色,準確的說是在試探。   樂靈笑了笑,「大將軍何必騙我,就算楊純派兵過來,可這場仗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分出個結果。只要大漢軍隊能堅持住,峽谷關那裡近五十萬大軍就會逼向新都。這樣一來,這三十萬大軍反而拖住了楊純的大軍。一旦新都破,大將軍再揮師西進,那取勝實在是太容易了。」   冷無為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用手撫摩她的臉龐,笑道:「那你說我的決定是什麼?」   「很簡單,大軍直壓新都,迫使楊純西邊退兵。然後再圍城打援。此計雖好,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你的對手是楊純。」   樂靈輕輕的說著,冷無為靜靜的聽著,過了好一會兒,笑道:「你說的的確很對也是個很好的辦法,不過,我如果就這麼被你看穿的話,我還怎麼混。楊純對圍城打援,那可以算的上是老祖宗了,我又怎麼可能在他面前班門弄斧。我敢和你打賭,七日之內,楊純會主動退兵。」別看他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可究竟能不能成為事實,鬼才知道。   樂靈看看他,也只是輕輕一笑。   北魏新都。   在接到前方戰報後,一向鎮定的楊純也開始變的焦躁不安,在議事廳裡走來走去。   「峽谷關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一低級將領站起來,道:「回大將軍,據探子來報,峽谷關方面已經有出兵的跡象,但出兵多少,何人掛帥,還未可知。」   話一出,下面各位將領都有一些慌張,畢竟現在陷進了二十萬精銳兵馬,十萬增援部隊又被大漢的兩萬人馬拖的進展很慢,就算真的到達目的地,也很難在短時期內結束戰鬥。而眼看大漢的幾十萬精銳大軍要出動,這如何能不著急。   「大家不要慌張,大將軍早已經算到此種情況。我們要相信大將軍。」坐在一旁的蒲承恩緩緩說道,聲音很平和。   眾將一齊看向楊純。   而楊純此時卻盯著地圖,峽谷關駐防近五十萬大漢兵馬,光騎兵就達到了四十萬。而現在手上能動用的兵馬也就只有三十萬。可有一半還是北魏的人馬,現在大漢打的是為北魏復國,遵守昔日盟約的口號,而北魏這個新皇帝殺了前皇帝,在北魏的民心中十分惡劣,這樣一來,雙方對戰的時候,搞不好這些北魏兵馬陣前倒戈,那可是真的就兵敗如山倒了。   作為一名統帥,楊純必須將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要充分的考慮到,正所謂先謀敗而後才能謀勝。   「立即下達軍令,讓增援部隊迅速回撤,給我駐紮在哥哈赤草原一帶。那裡地勢陡峭,又有峽谷,很適宜防守。讓牟將軍只是擾敵而不是殲敵。」   「其餘各將速整頓兵馬,本將要先平了西邊戰事,然後再引兵東征。」   楊純發了兩道軍令後,眾將齊聲道:「遵大將軍令!」   兩日後,哥哈赤草原前沿。   「姚將軍,你說這哥哈赤草原會有戰事嗎?」皇甫飛雲看著前方,不見絲毫動靜。   姚勝望了望身後整齊的兵馬,道:「齊老大說有,那肯定就有。主帥讓我們去增援,可具體方案卻讓齊老大出,有咱們這樣的大將軍還真是挺累的。好在咱們是兵強馬壯。不知道西邊廖將軍干的怎麼樣了,聽大將軍飛鴿傳書的語氣,好像不太樂觀。」   皇甫飛雲還沒有經歷過什麼陣仗,望著前方,神情頗為激動。   「姚將軍,大將軍那邊可是有著三十萬大軍啊,楊純要想一口吃了那麼多的兵馬,除非把所有的兵馬都押上去,可那樣一來,新都就是一座空城。我們一旦佔領,他們可連撤兵回國的路都叫咱們給斷了,他會那麼笨嗎?」   「所以說,他肯定會在這裡留下一支軍隊和咱們耗著。因為無論是增援西邊還是攻打新都,都要經過這片草原。而這草原地形陡峭,旁邊又有斷谷作為藏身之所,是個很好的伏擊兵馬所在。但楊純沒有想到,當初大漢與北魏簽定盟約的時候,柔雲公主為了能讓大漢軍隊快速增援,特地讓人在峽谷關到新都地方做了勘察,發現了一條近道。雖然不能增援新都,但卻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抵達博望城。這快馬只要兩天的路程。這事情柔雲公主沒有向任何人提起,而大將軍卻是知道的,誰讓柔雲公主現在是咱們大將軍的人呢?」   一說完,姚勝別有深意的笑了起來,一旁的皇甫飛雲也笑了起來。   在齊海的安排中,姚勝所帶的二十萬兵馬只是個幌子,而且也不是「天」字兵團的兵馬,只是原先劉擇恩麾下的軍隊。他們的目的就是擺個樣子,打著「天」字兵團的旗號,使得楊純放心。而齊海則率領真正的「天」字軍團二十萬精銳兵馬迅速馳援博望城。博望城離戰場只要快馬兩天的路程。也就是說四天就可以直接抵達戰場。而楊純就算真的救援西邊戰場,最快也要兩天的路程。能不能在兩天之內結束戰鬥,這就不好說了。除非楊純他真的是神。   「報……,前方發現鐵騎的馬蹄印記,瞧這樣子大概有十幾萬兵馬。而且馬蹄印都是新的,看樣子是剛走過不久。」   「得,這麼快就讓咱們碰上了。飛雲,我有個主意,我想一口把他們給吃了。你覺得怎麼樣?」姚勝自信滿滿的道。   皇甫飛雲笑道:「你這個大老粗,胃口到不小。對方可是十萬兵馬啊。既然楊純敢派這支兵馬來拖垮有可能四十萬大軍,實力應該不俗。不過,咱們這二十萬大軍雖然在裝備上比不上本家軍隊,但士氣卻很旺盛。應該可以吃掉。然後直搗北魏新都,端了楊純的老巢。」說別人胃口不小,他的胃口更大啊。   姚勝看著皇甫飛雲,皇甫飛雲也看著他,兩人同時哈哈大笑。   「皇甫老弟,你太對我脾氣了。看來把你調到我身邊當副將,真是找對人了。只要這票幹成了,咱們可就出了風頭了。到時候你老弟成了一方大將,可別忘了我這個搭檔啊。」   皇甫飛雲笑道:「那是自然。我有一計……」說著在姚勝耳邊嘀咕幾句,然後道:「這樣雖然有點險,可也是最可能不讓敵人跑掉的,姚大哥,你幹不幹!」兩人這一搭,連稱呼都變了。   「媽的,當然干了。這麼大的生意,不出點血怎麼可能成功。好了,引敵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你現在去挑選兵馬。到時候看我焰火行動,記住動作要快!」   皇甫飛雲一點頭,策馬向後,挑選兵馬而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大戰(四)     哥哈赤草原曾經發生過多次重大的戰爭,這裡的地形頗為複雜,有斷脈的山丘,有稀疏的草平地,更有讓人望而生畏的斷殘山谷。從這裡到北魏的新都,這山谷是必經之路,也是歷來兵家設伏的地方。   但隨著歷史變遷,這裡也發生了多樣的變化。山谷雖然還是那麼陡峭,但已經沒有那麼深那麼長了,寬敞的走道上的即使遇到伏擊,也不可能像昔日那樣使得全軍覆沒。地形能變成這樣也是有原因的。   由於歷來這裡經過戰爭,老百姓們猜測這裡肯定藏有什麼寶貝之類的,於是到這裡探寶的人不少;其次,這裡斷崖之中藏有硫磺,以及少量的鐵礦,不少商賈僱人到這裡採集硫磺和鐵礦。但肆意的採伐,使得這裡的土質變的相當糟糕,一遇到下雨天,就會發生泥石流。曾經在這裡死了不少的礦工。後來就沒有多少人敢到這裡來。   隨著時間的久遠,地形形成開頭約有百丈寬,路雖然很陡,但無論是行走馬車還是軍隊都可以走的開。但是陣形卻是擺不開的。峽谷頂上兩邊樹木較多,如果藏人,從下面望是很難被發現的。   而周圍則是……   夜霧低迷,濃得化不開,   大概是氣壓太低?空氣沉悶得像鉛塊一樣。   就連這在霧也像是頗結成塊,渾渾濁濁,半是半浮的飄動著。   霧變濃,霧又會變薄;點點碧綠的磷火,伴隨若這夜霧,四處流竄。   霉變薄,才看清這裡竟是一處「亂葬崗」!   枯枝條草、斷碑殘棺!   甕翻樞傾,枯骨四散!   大軍緩緩接近這裡,看著周圍的墳場,姚勝甚至可以想像到當初在這裡發生戰爭的慘烈。然而今天卻又不得不再次打擾這裡的亡魂。   「將軍,不能再往前面走了,前面可就到了峽谷了,那裡地形複雜,如果敵人在那裡設伏,我們傷亡肯定大,請將軍三思。」一參將說道。   姚勝將馬停住,後面的軍隊也跟了停了下來。   「前方探子可曾回來?」   「回將軍,已經回來了,我這就讓他們過來。」   沒多時,三名探子跑了上來。   姚勝揮著馬鞭,指著前方,道:「聽說這峽谷之間有一斷谷,此話可當真?」   「回元帥的話,前方峽谷名叫歸魂谷,此谷東西寬有百里之遙。裡面有一斷谷,當地人稱催命崗。長約五里,地形陡峭,寬幅也只能容納五個人並排而走,馬車過那裡十分艱難。一般人都會繞道而行,除非是急著趕路的。」一探子答道。   「這催命谷兩沿草木如何?」   「由於長時間沒有太多的人過往,所以那裡的草木極為繁盛。放牧的人也從不到那裡去。」   姚勝點點頭,回頭看看大軍,喝道:「都給我聽清楚了,現在向催命谷進軍,誰有懈怠懷疑者,立斬!」話一說完,看也不看眾將的神情,率先向前面策馬走去。   軍隊前後分為幾批,每批之間隔開了一段距離,就算前面中了埋伏,也不至於全軍覆沒。   而此時姚勝的對手,也正如他希望的那樣,在催命崗那裡埋下了重兵。掛帥的則是楊純器重的一員老將韓忠。他本是大漢流竄到寧國的一個強盜,在戰事連連的寧國裡,誰也不會注意到他那個小山頭,久而久之,勢力慢慢擴大,麾下有了上千名的弟兄。   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楊純在率領大軍去攻打宋國的時候,不想被此人截去了一批糧草。當時宋國的國都接近城破,韓忠這伙強盜的行為,無疑是在他臉上抹黑。趁著士氣旺盛,楊純誇張的率領十萬大軍包圍了山頭。   能做強盜自然有強盜的本事,當大軍開到山上時,居然是人去樓空,除了桌子上留下的信函譏笑楊純外,山寨上沒有留下任何一件值錢的東西。然而楊純看完信後,只是輕輕一笑,接著就命人去打聽他們的下落。   得知韓忠的藏身之所後,楊純一人去拜訪韓忠,身邊沒有帶一兵一卒。這一來,韓忠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兩人交談後,得知彼此都是大漢人氏,而且各有各的苦衷,那變的更加投緣,在楊純的邀請下,韓忠便更改旗幟,成了楊純手下的一員親密將領,而他的人馬原封不動由他指揮。在滅宋國的時候,韓忠功勞不小,率領手下的弟兄率先登上城樓,敲響了宋國的亡國鐘聲。   如今的韓忠雖然沒有成為楊純手下四大將領之一,但儼然的是楊純最信任的將領,正因為如此,韓忠一直留在楊純的身邊,而他手下的人馬是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上戰場的楊純嫡系軍隊。   「將軍,探子來報,前方發現大漢軍隊人馬,他們行軍速度很快,人數眾多,為首大將正是『天』字軍團中五虎將軍之一的姚勝。」一校尉上來稟報道。   韓忠今年六十七歲了,雙眸之中露出點點寒光,他手上拿著串著野兔正在火上烤,心裡盤算著軍事部署。   「大約有多少人馬?」   「由於天黑,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從那些人手上拿著的火把個數看,應該有十幾二十萬的軍隊。他們分了四批,每批之間相隔不遠。如果設伏的話,一旦遇到後面支持,我們有可能被前後夾擊。除非……」一參將皺著眉頭思索道。   韓忠冷冷的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封谷啊?」   「將軍英明。催命崗地形狹小,兩崖都無可攀登之處,後面援軍就算趕到,也必須往回撤二十里,在牛峽坡的地方上來,或者是在谷外上山,這樣一來的話,他們起碼都要耽擱半天的時間,有了這半天,咱們可什麼都做了。只不過,一旦封谷,就必然用開山火藥,一旦形成山崩,我怕……」   韓忠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這裡的水土複雜,山層中間被開鑿破壞的相當厲害,真要是用到開山火藥形成山崩,那可就是同歸於盡的下場了。   「形成山崩的幾率多大?」   參將看了看山層,道:「大概有三成概率,好在這上面多了很多樹木,這些樹木對土層的牢固很有幫助。不過就算是三成也……」   「那就封谷吧。無論怎麼樣,都不能讓他們進入崗來,大軍一旦開進來,你們就用開山火藥,把山谷給我封死,然後用火攻。能殺多少就殺多少。」韓忠咬著下,痛下決心。   大漢軍隊的火把都快要把整個斷魂谷照亮了,自從進入谷內後,姚勝整個人的心都懸了起來,他是在賭,賭能不能將韓忠的軍隊拖在催命崗上。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他以為自己會從催命崗過。如果韓忠不在催命崗設伏,而是在斷魂谷設伏,那姚勝也只能吃那啞巴虧了,連反擊的時間都沒有了。   「將軍,前方就是催命崗了。」一探子策馬來報。   姚勝看那山岡,心裡不由的發寒,心中不由氣自己沒出息,內心罵道:「娘的,老子好不容易決心做一次大的買賣,不能被這鳥山岡嚇到。」   「全軍給我聽著,繼續向前進,在催命崗外紮營休息!」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大戰(五)     「報……,回將軍,大漢人馬在崗外安營紮寨。」   韓忠一愣,面無表情道:「再探!"   探子退下後,剛才還鎮定自若的韓盅現在變的很為焦躁。他太清楚此戰的重要,一旦這裡讓大漢人馬衝過去,擺在大漢幾十萬軍隊面前的將是一座空城。而自己這邊後路將會被斷,大將軍那邊情形將會變的岌岌可危。   「將軍,是否還是按兵不功,繼續設伏?」等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下面的幾位將軍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問道。   一向堅決的韓忠現在是熱鍋上的螞蟻,不知道該走哪一步,委實難下決斷。   「等,繼續等。我就不信他們不從這裡過。」韓忠望著遠處大漢軍營的點點火光,下著決心道。   就在姚勝紮營的同一時間,皇甫飛雲率領約有兩萬人馬,悄悄的摸到了催命崗的邊緣。在與大將軍分別後,他們快馬加鞭從斷魂谷繞了一大圈才在當地人的引導下摸索到這裡,在人生地不熟,敵情又沒有弄的十分清晰,仗著自己的猜測情況下,皇甫飛雲和姚勝就敢做如此決斷,不能不說他們膽子大。   「將軍,探子回來報,山頭上好像有動靜,像是有伏兵,估計時偽寧的兵馬。」一校尉察報道。   皇甫飛雲在昏暗的月光下,盯著當地人嘴裡描述的地圖,語道:「要想從上面撤軍,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從西邊的岔口,一邊是南邊的上山小路。如今我們的所處位置正在南邊的上山小路上。我一旦在這裡放火,他們是跑不出去的。如今之計,他們應該會從西邊撤。從路程計算來看,應該需要兩個時辰,從山頂撤到西山岔口……」   琢磨半個時辰後,皇甫飛雲喝道:「眾將聽令!」   早在旁邊等待軍令的將軍們聞言精神一振,個個挺直了身子,希望主將能任用自己。   「由於咱們此次出擊主要是為了斷敵退路,困死敵軍,所以這一仗咱們要做到一點,那就是困死他們半個時辰,也就是子時時,我將會帶人放火燒山。從這裡撤退,敵軍顯然是不大可能。現在我任命左路五千兵馬和右路三千兵馬,給我在兩個時辰內到達西山岔口。記住,多設障礙,那裡草木不多,放火燒的效果不會太好。好在那裡地形對我們較為有利,只要佔領對面的小山坡,便可以牽制住敵軍。姚將軍看到我這邊火起,必然帶領大軍支援你們。他們到達那裡需要五個時辰,所以你們無論如何也要項住三個時辰。你們可有信心?"   「我等必不辜負將軍厚望,一定馬到成功。」整齊的聲音爆發出強烈的自信和蠢蠢欲功的戰鬥慾望。   初春的風在吹著,草原上的草在隨風擺功。黑夜之中,隱約的聽著狼的叫聲。剛才還露出笑臉的月亮,像是早就遇到人間會有一場廝殺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殊到烏雲裡去……   子時很快就到了……   山項上,一直在注視遠方大漢軍隊功況的韓忠混不知道他的大難來了……   「什麼味道?"   「啊,不好,後面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煙滾!」   「咳……」   「不好了後面起火了……」   「有人在放火!有人在放火燒山了……」   驚詫的尖叫聲將還在自己編織夢裡韓忠驚醒,急忙帶著身邊幾位將領朝身後的方向跑去。   一見之下,大為驚懼,不祥的預感一下子籠罩在他的心頭。   此時山上的草木長時間沒有經過雨水,顯的有些乾燥,在火舌的吞噬下,火勢變的越來越大。雖然火還沒有燒到山上,甚至還沒有燒到半山腰,可濃濃的黑煙嗆的山項上的人喘不過氣來,更要命的恐懼心理使得剛才還訓練有素埋伏待令的大軍一下子慌亂起來。   韓忠的臉變的剎白,沒有一絲的血色。   「將軍,咱們中計了。山下的大漢人馬是引咱們待在這裡,好為放火的人馬爭取時間。現在大火已經燒了上來,咱們必須趕快撤,否則那後果……」副將急道。   「撤,馬上下令,前軍變後軍,左軍先下山,往西山方向撤。大漢的兵馬行軍速度沒有那麼快,咱們有足夠的時間撤退,讓部下不要慌張。   「是,末將這就傳令!"   山下,一直觀察西邊動態的姚勝,看到滾滾濃煙,知道皇甫飛雲已經得手,立刻下令道:「讓前路兵馬速往西山,按計劃執行!"   早在一旁等待軍令的幾位將軍神情激動的拿著令旗飛跑而去。   「其他人等,隨本將繼續向前,目標……北魏新都!"   就在哥哈赤草原打的熱火朝天時,遠處的博望城此時顯得卻是格外的安寧。這幾日,前方戰場已經穩定下來。黑色奔雷部成功的和紅色閃之龍匯合。而白雲飛部也與樊之龍匯合。這樣的情形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在傷亡的對比上,大漢傷八萬三千多人,陣亡近二萬兵馬,其中有一大半是步兵。而敵軍傷三萬五千多人,陣亡近一萬多人。   形成這樣結果的還多虧了楊純將前去救援的韓忠部隊收了回去,使得大漢的兩萬兵馬成為靈活的機動軍隊。經驗老到的李將軍率領他的鐵騎衝進一片混亂的戰場,來回的穿插,將本來把裡面包圍嚴實的圈子衝出一個口子。   這也是敵軍主帥沒有料到大漢會從東邊方向增援的緣故,起初甚至以為是自己的援軍,一時竟然忘記派兵馬前去堵截直到看清來軍,這才急忙改變陣行,從進攻改向防守。趁著敵軍變陣之機,白雲飛帶兵殺出重圍,這才順利與樊之龍匯合。   後來這幾天,雙方都沒有採取什麼重大的軍事行動,彼此保持距離對峙,誰也沒有最先功兵。   博望城。   大將軍行轅內。   「參見大將軍!」齊海等將領向冷無為行著軍禮。   冷無為看著他們只見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困色知道他們將原本三四天的路程只花了兩天半的路程,委實辛苦他們了。   「各位,想必剛才田大將目前的軍情和各位說了。」冷無為掃視一遍各人的神情,發現各個眼皮底下精光四射,就連拳頭也拽的緊緊的,接著道:「本帥在未出征之前,將此次進軍北方的過程分成三步。第一步,是他們攻我們守,那樣拼的是咱們的耐力和忍讓力,也是在消耗敵軍的士氣;第二步,便是大軍從守轉向進攻,形成彼此對峙局面,這不但拼的是軍事實力更拼的是彼此的後勤供給實力;最後,待敵軍士氣消亡,人人厭戰時,一戰而定天下。」   眾將聽著不由自主的點頭。   「但是目前的情況卻是,敵人已經不願意等下去,他們能採取進攻手段,而且還出了那麼多的兵馬,想來是他們的後勤給養有些艱難。據可*消息,偽寧的宰相尹奇已經三次寫信給楊純,讓他速速結束戰爭,或者撤兵也行。如果不是財政壓力太大,尹奇不可能數此遞信。可惜楊純一封都沒有回,這使得尹奇十分不滿,朝廷大臣裡也分成了兩派。所以,今後咱們的目的是什麼,目的有二,一是將楊純拖在這裡,尋機殲滅;第二用輿論去迷惑偽寧的大臣們,挑唆尹楊的關係。一旦尹奇與楊純鬧翻了,那事情對咱們可就是百利啊。,所以我想找人去一趟偽寧都城,而各位則是……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大戰(六)     話說冷無為這小子對下面各位將軍部署完畢之後,帶著幾位心腹回到了內堂,眉頭深鎖,像是有什麼事情放不下一般。   「冷少,你是在擔心老白嗎?」田大見狀問道。   冷無為搖搖頭,「老白那裡有幾十萬大軍坐鎮,加上援軍隨時可以抵達,楊純在他身上恐慌怕討不到什麼便宜。如今我擔心的只有一處,那就是峽谷關那裡。大軍都馳援過來,峽谷關已經成為空關。以楊純的一貫作風,他不會去冒著丟失後方的危險,去解救並不怎麼危急的西邊戰場,他的可能恐怕就在峽谷關。」話說著,臉上露出冷冷的微笑。   田大一聽,心中頓時感到害怕,急道:「那有沒有這樣的可能,楊純派十萬大軍堵截姚勝他們是假,實際上是破釜沉舟,攻打峽谷關。大漢所有軍隊都在關外,朝中沒有可以抵擋數萬大軍的兵馬,只要楊純破了峽谷關,那攻陷京師是指日可待了。」   站在一旁的尤三甲和小寇子以及龍蘭聽了,背上直冒冷汗。   冷無為沒有言語,只看著地圖上的位置,那位置卻是衛靈關的所在。那裡可以是有三十萬偽寧的大軍,不過倒有一半是以前北魏的降兵。   「偽寧現在是國庫空虛,已經經不起再大的戰役。楊純現在是學我以前的做法,以戰養戰,與後方脫離關係。現在天氣開始轉暖,物資也沒有以前那麼多,很只好輕裝上陣。計策雖然險,但成功的可能性卻是很大啊。」冷無為依然不慌不忙地道。   可憐一旁的田大急的團團轉,「冷少,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咱們該怎麼辦?」話一說完,忽然想起什麼,道:「哦,難怪,你會讓齊海他們回撤,從魏崗那裡支援。這樣一來,就算楊純進入大漢腹地,我們也可以將他拖住。畢竟他手上少了兩張王牌,戰鬥力是大不如以前。齊海的十萬大軍足有能力拖住他們。可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冷無為笑笑,沒有說話。心中在琢磨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抵達衛靈關。   哥哈赤草原處。   催命崗被戰火燒的是面目全非,殘枝頭上只有烏鴉在那裡扯著嗓子嘶叫。   「嗒噠……」一陣輕微的馬蹄聲傳來,很快就看到一支編制整齊的軍隊,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行進。   「大將軍,冷無為恐怕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會以十萬大軍為誘餌,調開他的二十萬軍隊。現在前方已經再無抵擋我們的軍隊了。」蒲承恩摸著鬍子,詭異地笑道。   面色很冷的楊純,一句話也不說,騎著馬向前走,他的心裡對韓忠十分的愧疚。在之前韓忠一直跟隨他衝鋒陷陣,對韓忠的性子摸的十分清楚,早料到會出現如此情況,這也是得知領軍大將是姚勝才下的決定。因為大漢將領之中,也只有姚勝可以有這麼大的膽子。只要他有這個膽子,肯定會想一切辦法去對付韓忠。如果韓忠只是疑兵,一碰就撤,估計姚勝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攻打新都,那樣反而會很早的和姚勝大軍碰上,那樣一來奇襲峽谷關釜底抽薪的計劃就要泡湯。所以想來想去只有隱瞞韓忠,但怎麼也沒有料到韓忠會敗的那麼慘,從大火燒過的痕跡來看,時間應該是半天之前。   峽谷關。   「報……」   關前哨兵神情慌張的跑進大帥行營。   「啟稟將軍,前方三十里處發現大股敵軍,人數約有二十萬之多!」   「什麼,二十萬的敵軍……」   「這怎麼辦啊,齊大將軍將軍隊大部分帶走了,剩下的只有不到兩萬人的老弱殘兵,這仗還怎麼打啊?」   「是啊,這該怎麼辦啊?」   消息一傳來,諸位將軍都慌張了。而此時鎮守峽谷關的是齊海的得力部將蔡環羽,他醬黑色的皮膚看不出一絲的變色,但看他的眼神透出的緊張之色,便知道他也對目前的形勢緊張萬分。   「諸位將軍,請靜一靜!」   現在正是找主心骨的時候,已經亂了章法的諸位將軍聽到統帥發話,立刻靜了下來。等他們安靜下來後,蔡環羽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心裡清楚,現在每耽擱一分,這情勢就緊張三分。   「將軍,齊大將軍離開時不是交給您一個錦囊嗎,說等峽谷關危急時才能打開。現在正是時候,將軍何不看看?」說話的是偏將譚謀,此人頗有大將之風,是一員智將。齊海對他和蔡環羽是同樣的器重,但是從來不讓譚謀單獨領軍或是托付重任,更多的是將他看作一名參謀,共同商議如何排兵佈陣。深知其人的齊海對他的看法是,雖有大將之風,卻無大將之才,說兵過於紙上談兵,膽子大,危機時候能處事鎮定,但生性叛逆,很容易違背軍令自作主張,任他為大將則是害人害己。   而蔡環羽的評價則截然不同,齊海對他的看法是,資質雖庸,卻能忠於軍令,遇大事能夠有獨自擔當的勇氣,為人豪放,深得士兵愛戴。但將才不足,缺乏臨危時遇事的應變能力,作戰時易犯匹夫之勇。率軍迎敵可使其為戰將而不可為帥,守城則可放心。   齊海在對待讓誰為鎮關將領和偏將時,真是煞費苦心,他能讓他們二人為搭檔,就是希望能讓他們二人相輔相成。   蔡大將軍聞言,一拍腦袋,「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連忙將貼身藏著的錦囊拿出來,只見裡面藏著一個紙條,上面寫滿了小字。   譚謀湊上前看了看,臉上種情頓時起了變化,蔡環羽正要說話時,他卻起先發話了,道:「各位將軍先回去好好鎮守自己的崗位,大將軍說了,只要咱們能守住三天,他將會大軍前後夾擊。其實這本身就是一擊,故意引那敵軍前來。我想二萬人馬怎麼也能守三天吧?」   眾將一聽,神情頓時輕鬆起來,齊聲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說完施了一禮全部退下。   「老譚,齊大將軍明明是讓咱們守三天,然後點炸藥炸關。沒有說過會帶兵支援的話啊,你這可是亂傳軍令啊……」蔡環羽有點不滿道。   譚謀笑道:「我的大將軍啊,你是有所不知啊。這炸關一事如果讓這些將軍們知道,你說會全心玩命的守關嗎?如果不守足了三天,就算是把關炸了,又能傷敵人幾根汗毛。現在咱們還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將所剩下的糧草送走。我們要讓敵軍疲於作戰,又無後勤補給。齊大將軍會率十萬大軍在我朝邊境嚴陣以待。而大將軍則領軍從峽谷關過來,前後圍堵,我就不信他還能飛不成。」   蔡環羽聽後,哈哈大笑起來,讚道:「真有你的……」   一連三日,峽谷關的戰況可謂是十分的慘烈,雙方的傷亡相當的大。不過仔細算起來,楊純這邊的傷亡更大,他如今是狗急跳牆,被逼的。數十年的不斷征戰,已經養成了他身上的一股傲勁,在他的人生裡不能允許有失敗的存在。可現在國庫空虛,戰線拉的過長,後勤供給隨時都會斷掉,而且自己所佔領的地方人心不安,時而有不少北魏的餘孽造反,更可氣的是原關在天牢的呼延烈突然不見,這讓投降過來北魏將士的心飄忽不定,戰鬥士氣接近衰亡,如果放在以前大可以撤軍以待時機。可現在隨著自己年紀的衰老,能再打一次大的仗可謂機會不多,就算有也難以取得今日的輝煌。大漢國勢日盛,在周圍國家的威望日益提高,尤其是和寧國成為盟友,萬一自己撤軍他們反而聯合攻打自己,那到時候主動權就不在自己手上,要面對強大的軍力和並不好對付的將領,這難度太大了,幾乎不可能。   楊純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惟今之計,只好險中求勝,打進關內,引大漢兵馬回援,到時候自己的軍隊便可放手一一佔領大漢的國土。 第三百四十章 大戰(七)     炸關如日進行,隨著天崩地裂的響聲,雄偉的峽谷關轟然倒塌,頓時飛石四濺,正破關後進入的楊純大軍被這突然來的變故全部嚇傻了,眾多將士倒在地上,被大石壓住,一句話還沒有留下就魂歸故里。   恐懼的陰影一下子籠罩在三軍將士的心裡,剛才還為勝利破關的興奮全都不見了,留下的能尋找到的,只是蒼白的臉色。   炸關所用的火藥,正是冷無為讓齊海四處收集來的開山火藥,在大漢這些火藥都是禁物,民間很少有,就算是朝廷也對產量限制的很死,冷無為權力再大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收集到這麼多的火藥。好在北魏這裡盛產硫磺,民間不法商人為了謀取利益,多處私下開藥坊,官員們早和這些商人勾結在一起,北魏官治之壞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了。正因此,齊海也沒有花多大的力氣就弄到足夠的火藥,還有很多商人為了和新父母官拉上關係,請最好的火藥師製作,那威力更是驚人。   身處後軍的楊純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景象,頓時傻了。雖然關塌後,砸死了不少的士兵,但這並不算很大的損失,可怕的是這恐懼的陰影將會籠罩在將士們的心上,以後對大漢攻城奪寨,也會遲疑甚至是恐懼。   「報……,傷亡人數已經點過,大約有五百八十多人陣亡,一千八百多人受傷。」查探傷亡人數的校尉慌忙的稟報道。   看著空空的大將軍議事所在,楊純臉色鐵青,看著牆上寫著一首打油詩,念道:「戰神真威武,傷筋又動骨;揮師征南下,死無葬身土!」   「噗!」   突然之間,一口鮮血從楊純嘴中狂噴而出,跟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身在一旁的蒲承恩和諸位將軍連忙上前,大聲叫道:「大將軍……」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楊純才悠悠地醒了過來,看見諸位將領和參軍臉色焦急的守在一邊,虛弱的身體使他無法發出更大的聲音以及大幅度的轉身。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大將軍,你可醒了,真是急死我們了,萬一您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們……我們該怎麼辦啊?」諸將喜極而泣道。   蒲承恩還算是很鎮定,上前回答楊純的問題,「將軍,現在是卯時了,這裡是統帥府的廂房,東西還算健全,看來大漢撤退也是很倉促的。現在我軍身處關內,大漢軍隊能敢炸關,看來是早有準備。以屬下想來,大漢的大軍肯定在前面等著我們。我們身處腹地,一無援兵,二無糧草救濟,看來是無法再往前走了。」說著長長的一歎。   滿臉病容的楊純,突然笑了起來,在他人的幫助下,直起身子,笑道:「想我楊純滅國無數,打的仗不下百次,從來都是我掌握敵軍的動向何來讓他人玩弄過。看來這冷無為不簡單啊,本帥要重新對他評估。」說的很自然,他太清楚自己一病,本來士氣低落的大軍現在肯定是毫無鬥志,如今也只能裝作自己病情不大,所遇到的困難也不大,以便安穩軍心。   對楊純瞭解甚多的蒲承恩曾學過一些醫理,見楊純這樣便知道他是在硬撐,剛才的那口鮮血是心中鬱積加上氣憤所致,一向高傲的楊大將軍居然讓人如此戲弄,如何能忍受的住啊。   「各位將軍,請回去安撫好部下,大將軍這裡有我在就行。各位請回去吧。」   諸位將領看楊純臉色,見他點頭,便行禮退了下去。   「承恩,現在軍隊的士氣如何?」楊純面色黯淡說道。   蒲承恩搖了搖頭,道:「全軍將士自炸關後,士氣相當的低落,部分將領也開始有厭戰的情緒,如果我們繼續南下,恐怕……」   楊純歎了一口氣,「看來作戰計劃得改變一下,冷無為率大軍在後,不清除他們,就算是攻下大漢的京城也不算滅了大漢。剛才我就一直在考慮,這次出兵我是不是太草率了,換作以前,我斷不會這麼做。」   蒲承恩接道:「大將軍您也迫不得已啊,丞相數次派使遣書來,讓我們撤兵。如今國庫空虛,為了我們大軍在前方作戰,丞相連北方鬧災的災民都無錢救濟,現在還強行減少官員的俸祿,搞的百官怨憤極大。丞相也挺難的。」說完長歎一口氣。   「你馬上下去傳我軍令,三軍休整後往衛靈關方向撤退。並飛鴿傳書給華虎,讓他速率大軍回撤,不過在撤退當中也要給大漢一點禮物才是。至於佟將軍那裡也是如此,讓他不必回援新都,直接給我撤退。」   蒲承恩點頭,道:「屬下這就傳令!」說完飛快的退了下去,現在這樣的時候,每耽擱一點時間很有可能導致大的損失。   楊純躺在床上,一向不服老的他,現在忽然感覺到力不從心,手摸了摸枕邊,卻是一本書,而書的名字卻是「不戰不勝」。   「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本將一生打的仗數不勝數,今日卻栽在了一個無賴的手上,難道這是天意嗎?為什麼這樣一個無賴對我的每次舉動都能看破,到底是為什麼,難道我命該如此嗎?」   隨著楊純撤軍的命令下達,三軍將士都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紛紛整理行裝準備撤退。數年的征戰成果也跟著付諸東流。   十日後,姚勝大軍攻佔北魏新都,此次攻城沒有一兵一卒的傷亡,打開城門的是北魏自己人,這個人冷無為曾經見過,是昔日漢魏結盟時,出任迎賓司的明石。他現在則是新皇帝手上的兵部侍郎。   而新皇帝拓拔洪越則率領親信投偽寧而去,丟下眾多妃嬪和大臣宗親們。   當姚勝進入皇宮後,並沒有立即展開什麼抓捕行動之類的,而是盡量去安撫,只是將裡面的禁軍統領換成自己的部將,跟著將皇宮的國庫給封鎖起來。幾經浩劫的北魏國庫早已經空虛,就算有點也都給了楊純。現在剩下的也只是維持朝廷的正常開支而已。   隨後,皇甫飛雲率領騎兵營回來,手提韓忠人頭,一臉的英武之氣。   在催魂崗遭到失利外,韓忠率領大軍往西山方向突圍。哪知道西山那邊早有準備,可是那時候已經退無可退,只好硬攻。防守的軍隊沒有令皇甫飛雲失望,一直撐到姚勝大軍而來。   隨著兩軍交鋒,一場混戰,韓忠只帶了幾千殘兵往西邊突圍而去。皇甫飛雲在戰鬥接近尾聲後才趕到西山,正好看到韓忠突圍。二話不說,率領僅有的兩千兵馬追了過去。此時韓忠的軍隊已經沒有絲毫的鬥志,很快變成各自逃命。當皇甫飛雲追上韓忠時,他身邊只有不到三百餘人。   自知不敵的韓忠,大喊「楊大將軍,屬下對不起您,辜負您的信任,屬下先走一步!」當下拔刀自刎。跟著其他將士也都拔刀,當場鮮血直噴,隨韓忠而去。   皇甫飛雲看到如此慘狀,沒有絲毫的高興和喜悅之情,反而是一陣陣的寒冷,但也慶賀自己是勝利的一方,戰爭的殘酷第一次印在了他的腦海裡,也讓他在日後的行軍當中謹慎用兵。   隨著紅色閃電和黑色崩雷的撤退,戰場的將士彷彿都歇了一口氣,此時他們再也沒有繼續作戰的力氣,當晚就地紮營歇息。然而就在三軍剛要休息時,突然傳來警報聲,不知道什麼時候約有兩萬的紅色閃電的軍隊襲擊了左路大軍的大營,好在他們並不戀戰,燒了大營迅速撤離。等其他軍隊反應過來時,早就走遠了。   白雲飛的左路大軍副將及五位參軍、十七名偏將和四十多校尉、三千多名士兵全部陣亡,燒燬糧草八百多擔。   當白雲飛看到戰況時,眼睛都紅了,牙齒都咬出血來,只說了一句,「華虎,我不取你性命,我就不叫白雲飛!」   十五日後,冷無為率領四十萬大軍與姚勝在新都會合。而當初冷無為對樂靈說的楊純七日之內撤兵,正好得到了印證。從楊純攻下峽谷關和撤兵,正好花了七天。   其實冷無為也真是夠險的,此前從沒有炸過關,萬一爆炸效果並不像希望的那樣,達到震懾敵軍的作用,那楊純大軍南下,就算齊海率大軍抵擋,可廣闊的地形留給楊純很大的活動空間,一旦讓他打到大漢境內,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他是在賭,賭人內心的恐懼,賭炸關所帶給敵軍的恐懼。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戰(八)     「外臣參見冷公!」   一排北魏降臣跪在大殿下面,對著站在龍椅旁邊,手拿馬鞭的人跪拜。   偌大的皇宮如今再次換主,當大漢的「漢」字旗幟插在它的門前,整個宮殿透著悲涼之氣。   龍椅依然發著金色般的光芒,照樣顯示著它無上的權威。不管換了多少君主,它依然還是那麼高高的在上,享受著百官的朝拜。   冷無為沒有坐上去,他盯著這把龍椅,不知道在想什麼,第一次離這至尊無上的椅子這麼近。   「你們都起來吧。」   「謝冷公,冷公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陣「千歲」呼聲,冷無為感覺有些飄飄然,不知道身體上哪頭重哪頭輕了。   「諸位,你們能主動開城門迎接我軍到來,足見誠意。本帥也信任諸位,一定可以安撫百姓,穩定民心。因此,本帥還讓你們繼續為官,原職不動。各位大可放心。」   「謝冷公信任……」   阿諛奉承之詞,頓時不絕於耳。   後花園中,龍蘭靜靜的看著寬敞池塘裡的金色鯉魚,緊閉其口,神色之上有些失落。手中的魚食拋著,但心思壓根就不在這些魚上。   「蘭兒,你怎麼了?」   剛從大殿上回來的冷無為,悄悄的走到龍蘭的身後,從背後將她抱住。   「相公,這仗是不是還要再打下去,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   善良的龍蘭,雖然有一身好武藝,但卻沒有殺死一個人,甚至連隻雞都沒有傷害過,可這一路走來,屍橫遍野的慘烈景象,幾乎讓她精神崩潰,一向活潑的她,忽然間變的有些沉默寡言。   池塘中,微波蕩漾,魚兒在裡面歡快的遊走,簡直在獨自跳舞一般,讓人憐愛。冷無為盯著水面看,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戰爭本來就是這樣的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是你有能力去阻止啊,那些人根本是不用死的,相公,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也有兒女妻子和高堂,他們拋屍荒野,那誰去照料他們的高堂和家妻幼兒。想想多少人的妻子,長年期待夫君歸來,好早日一家團聚。可是……」   冷無為看著龍蘭,他無話可說了。他不是沒有想過,但誰叫他身不由己,既然做了,只能一路做到底了。   「蘭兒,別想了,自古每個朝代都會經歷戰爭,現在犧牲他們,那是為了更多的保護其它人。我不打他們,他們必然會來打我們,為了保護大漢百姓,我也只能未雨綢繆,早下手。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天氣轉涼,多穿一點,別凍著了。」   冷無為看著龍蘭,見她還是看著池塘中的魚,長歎一口氣,脫下外衣披在龍蘭的身上,離開了。   北魏新都,原是北魏皇帝的一個行宮,舊都被破後,無奈只好退到這裡。這裡的一切設施都是經過幾代君王了,議政殿、花園、養心殿等處所都設置齊全,宛如一個真的皇宮。它的佔領,標誌著北魏徹底的亡了。   冷無為沒有立北魏皇室中人的哪位子女為君,而是將北魏以省的名義,被地方統轄。這樣的意圖,很明顯是要將北魏的疆域納入到大漢的版圖當中,這自然引起一批人的反對。其中柔雲公主的到來,使之中反對的聲音越來越明朗化。   四月中旬,北魏的行政已經正常化,大漢的兵馬也在這一段時間得到了休整。然而在十九日那天上午,大漢皇帝下旨,將北魏留任官員一一冊封。官職名稱赫然是省屬官員的名稱,所差的只是如何為北魏區域取個名字而已。   至於北魏新都,也被改了名字,叫「定北城」,這裡的宮殿也被喚作「行宮」。另外,官員們商議國事,也不再在宮殿裡商議,而是專門造個議事衙門。有官職的,也在此處設了衙門,這樣以來,定北城不久就衙門成堆,各做各事,凡不相干者自然也就難於參與政事。這樣一來,以前的什麼尚書、侍郎的權力全都被限制,統兵署歸那些帶兵的將軍,文官是管不到,政事執行也看其位。   這一道聖旨不但將北魏從內容上納入大漢的懷抱,也從形式上納入大漢的官職體系當中。這帶來的後果,自然引起剛平復不久的北魏官員的怨憤。   行宮內。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要幹什麼!」   火大的冷無為,氣憤的將聖旨摔到桌子上,下面的各位將領都緊閉其口,不敢說一句話。   「齊海,你怎麼說?」   百將之首的齊海以穩重和謀略而得冷無為的器重,平常的他不顯山不露水,可一旦到了關鍵時候,他的一句話便可左右整個局勢,他和冷無為的關係是旁人無法理解的。冷無為對他那是比誰都信任,給他掌握的軍權,比自己手裡的還要多,大漢的精銳全都交給他,而他雖然沒有說過一句感恩的話,但內心卻將自己視作冷無為的人,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   「大將軍,朝廷突然下了這道聖旨,的確讓人奇怪。我們初打下定北城,正是安撫那些投誠過來的人的大好時機,而這聖旨擺明了讓我們成為侵略他人國土的一方,我們起先所謂的正義之師的名分蕩然無存,這樣一來,不光得不到北魏百姓的歡迎,也得不到國內百姓的支持。不久,反戰呼聲會越來越大,萬一朝廷要我們撤兵,恐怕我們也不能不撤啊。」   齊海的話,正是冷無為想的,他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桌案上的聖旨,不發一言。   其它將領默默的看著冷無為,那些眼神都透著無奈,有的則是憤恨之色。   「大將軍,這是朝廷逼咱們退兵啊,咱們好不容易得到今日的戰果,斷不能撤。」   這話就像撕開了遮羞布一般,雖然這話都是這些人心裡明瞭的,但誰也不願先說出口,因為這樣一來,等於把朝廷放到了防備的一方,從心裡是不願接受的。   說這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此戰中立大功的皇甫飛雲,他面色紅潤,雙眉挑起,一臉的氣憤之色。   只聽他接道:「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更何況大將軍是輔政大臣,皇上還沒有到十六歲,大將軍說的話那才是聖旨。現在朝廷是兩個女人執政,這雖是聖旨卻又不是真的聖旨,我們沒有道理去聽從,我們……」   「好了!」冷無為赫然打斷他的話,他冷冷的看著皇甫飛雲,道:「你說的話夠多的了,先下去吧。各位將軍們也都下去吧。本帥還要想想。」   「末將遵令!」諸位將軍行了一禮緩緩退了出去。   宮門外,齊海面帶笑容的看著皇甫飛雲,笑道:「皇甫將軍,你現在越來越有『天』字兵團大將的味道了,剛才的表現不錯。」說完點點頭,帶著身邊的將領離去。   皇甫飛雲還是第一次得到齊海的首肯,有點摸不著頭腦,忙拉過關係不錯的常武,急著問道:「齊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不明白啊?」   常武看著那些將領走的遠了,笑道:「你也是聰明人,難道還不明白麼?大漢的軍權在誰手上,名正言順的政權又在誰手上,朝中之人有多少人是大將軍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的。你呀,想想吧。北魏會不會像聖旨那樣進行大的整頓,關鍵是要看……」說著詭秘的指了指行宮內,微微一笑,走開了。   皇甫飛雲何等聰明,哪還不明白這意思,小聲的笑罵道:「你們這些鳥人,平時看的粗魯直爽,各個卻比泥鰍還滑。也罷,我就當這盞挑燈的人吧。」   行宮內。   冷無為再次打開聖旨,聖旨已經宣告天下,但到底實行不實行,委實難以決斷。如果實行,那很有可能面臨著北魏官員和百姓的反抗,不實行那有背叛朝廷或抗旨不遵的罪名,以後朝廷內還不知道有什麼手段等著自己。   「相公,你還沒有睡啊,都這麼晚了。」柔美飄逸的龍蘭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旁邊的宮女還端上一碗清粥和幾碟點心。   東西放下後,宮女和太監們一一退了,只有龍蘭侍候在一旁。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大戰(九)     大漢京師。   自從朝廷對北魏的聖旨一公佈,擁有敏感政治的秦雯便開始坐不住了,四處派人打探各有司官員的態度,然而,令人意外的消息突然傳來,當朝首輔劉本突染重病,已經三日未能上朝。據朝廷派出去的太醫透露,劉本已經到油盡燈枯之年齡,時日無多了。   劉本的病情很快在朝野裡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如若劉本去世,何人為當朝首輔,便成為大漢朝廷中最為關心的問題。而遠在關外的冷無為對朝廷所頒發的聖旨能否順利執行,也牽動了朝廷上下的神經。   冷公府。   一到晚上,接到消息的趙澤連忙趕到這裡,一進府門就感覺到其中的氣氛明顯的不對。內廳之上,秦雯一身淡妝,坐在燈下,手拿書籍正在等他。   「學生見過夫人?」   「坐吧。」   「謝夫人。」   說話間,丫鬟們端上茶,然後慢慢退下。趙澤接過茶杯,眉頭深鎖,暗自猜度即將發生的事情。   「趙澤,你應該知道朝廷頒發的聖旨,聖旨中的內容,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那是在逼公爺。現在朝廷裡太后和長公主之間火藥味是越來越濃,劉本一旦去世,擁有皇帝之母的身份,太后可以毫不費力的將首輔大臣的位置弄到手。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琢磨,這兩件事恐怕有所聯繫,你對宮中之事一向注意,你說說,這裡面可有什麼貓膩不成?」   趙澤神情一震,抬頭看了面前的美女一樣,然後又恭敬的低下頭,「夫人所言甚是,其實,所發往恩師的那道聖旨,以學生的看法,那實際上是在挑唆長公主和恩師的關係。我想劉本病情,太后恐怕早已經知曉,在當今朝廷之中,唯一能與太后娘娘抗衡的是長公主殿下。太皇太后病情日益加重,不久便不在人世。缺少太皇太后和劉本支持的長公主,她的勢力將會大受影響。不過有一點,太后是放心不下的,那就是恩師的態度。只要恩師還是站在長公主的一邊,那麼長公主就不會失勢,反之,如果連恩師都對長公主敬而遠之,那麼長公主就會成為一個空架子,到時候,隨便一個理由,就可以將長公主驅趕出朝廷。正所謂,一山不能容二虎,太后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了日後登基的皇帝,她絕對不會允許朝廷之上有一個絆腳石。至於恩師,太后還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恩師長年帶兵在外,朝中之事已經不再參與,就算日後恩師回朝,只見朝中都是太后的人,恐怕忌憚三分啊。」   趙澤的話正是秦雯心裡所想的,她站起來,在堂中走了來回,忽然道:「那道聖旨聽說是長公主親自頒布下來的,也是親自提筆寫的,連印也是她先蓋的,是不是?」   趙澤點點頭,「當那道聖旨傳到軍機處,讓我們議處的時候,劉相反應比較激烈,曾經找過長公主,可惜長公主並沒有見他,而是在那聖旨議處後,直接發給了北方。之所以能那麼快發下去,完全是太后在背後慫恿的,夫人您也知道,童維是太后的人,皇甫遠將軍雖然明看著是長公主的人,實際上他也是太后的人,就連敖尚書也成了太后的人。畢竟日後的天下是皇帝的,長公主畢竟是女人,有誰願意拿著身家性命,去支持一個短暫政治生涯的女人。」   「那相公您會怎麼做呢?不接聖旨,那是抗旨,這將會在朝野中引起強烈的震撼,如果真的按聖旨上的去做,恐怕在北魏將困難重重。趙澤,你說說,如果相公真接旨,那麼必然會撤兵,一旦回到京師,太后的權力必然受到影響,她有那麼傻麼?」   「夫人高見,正是如此,所以在發出聖旨的後三日,太后就遣使出關,看樣子必是來寬慰恩師,並解釋那聖旨非她本意,然後再許諾北魏之事由恩師全權處理。這樣一來,不但安撫了北方將士的心,得到他們的好感,而且也在更大的程度上削弱恩師對長公主的信任。真乃一箭雙鵰。」   心中有了底的秦雯笑了,悠悠的道:「看樣子,這遊戲是越來越精彩了……」   劉本府上。   已經感到時日無多的劉本虛弱的躺在床上,身邊的人有東方白、陳嘉成二人,周圍別無他人。近七旬的劉本,雖然一生之中沒有幹過什麼驚天偉地的大事,但縱觀其一生,還是兢兢業業的。對大漢的忠誠,是沒有人能比的上的。   「相爺,您感覺好點了沒有?」東方白憂慮的看著滿頭白髮,一臉病容的劉本,不禁嗟歎,幾個月前還精神抖擻的大漢宰相,如今卻只剩下半條命。   「公主來了麼?」睜開眼睛的劉本,第一句話就這樣問道。   東方白和陳嘉成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心中有數搖了搖頭。陳嘉成勉強笑道:「我說老劉啊,你的面子真大,剛才你睡著的時候,公主來看你,還為你請來了太醫,又送來了宮內上等的好藥。我都羨慕死了,我都想大病一場……」陳嘉成乾笑了幾聲。   劉本卻搖頭苦笑,「多少年的朋友了,你還騙我。我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間,公主來過,我如何不知道。我這一病,公主可有的『忙』了。」說話之中,帶著酸酸的味道。   東方白和陳嘉成心中明白,所說的忙,那是在尋找人選替代劉本的位置。二人神情皆是黯然。   劉本看著東方白,微笑道:「你是冷無為的心腹,本來有些話是不能和你說的,但回想這幾年來,老夫和你同朝為官,你的人品才華,都值得老夫信任。所以有些話,也就不避諱了。我想問你,冷無為會反麼?」   此話一出,東方白當場驚住了,結巴道:「相……相爺,為何有此一問?」   在陳嘉成的扶助下,半躺著*在床樑上,苦笑道:「冷無為手握天下兵權,朝中也有很大的勢力,別看皇甫遠、敖丙、童維這些人今日跟公主,明日跟太后,只要冷無為一回京師,他們肯定又轉回到他的身邊。畢竟……唉,我擔心啊,冷無為一旦被部下慫恿,那將會給大漢帶來滅頂之災,也許從此就會改朝換代,到時候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非命。本想讓公主以舊日之情,拴住冷無為,可現在公主與冷無為的關係日趨惡化,加上太后的有意引導,他們之間的情分還能維持多久,這很難說啊。太后為目前的一點權力,非要置公主於敵對之處,如果冷無為在的話,她們關係或許不至於弄到現在這個樣子,老夫雖然有心護漢,卻是無能為力啊。」   東方白今日才明白,為什麼昔日冷無為提出讓公主參政的時候,劉相不但沒有反對而且支持,原來還有這樣的內幕。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長公主一站到權力的中心,會變的那麼快,她不再是昔日的柔弱公主,而是有皇帝之威嚴的當朝長公主,主宰了朝政,曾一度凌駕於太后之上。   「劉相,近日朝廷裡關於北方戰事的爭論日趨激烈,不少大臣們開始反對北方戰事的繼續。起先楊純大軍壓到我大漢邊境之上,為求自保迫不得已才發兵對抗。現如今楊純已經退守到衛靈關,對我大漢的威脅已經解除,可北方戰事依然還在繼續。這已經失去了原先的作戰意義,老百姓們也開始對此有了異議,不少太學生上書反戰,你看恩師會不會就此退兵,一旦退兵,以當前的局勢,朝廷必然想盡一切辦法收回兵權,我擔心恩師與朝廷之間的矛盾會惡化,有可能出現無法想像的後果出來。」   陳嘉成捋著鬍鬚,長歎一口氣,道:「唉,以後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我們也管不了嘍,自古君王對大臣們都有疑慮,如果太后或者是公主為了擴張勢力而有意搶奪兵權的話,以冷無為的個性,不可能那麼容易退讓,搞不好重新組閣軍機處,畢竟他有輔政大臣的身份,誰也奈何不了他,但廢除皇帝重立新君就成為必然,或者直接反了。但我想以太后的智慧還沒有糊塗到那個地步。唯一擔心的是,長公主近日和那些太學生以及部分翰林學士搞在一起,那些死讀書的人不知道會出些什麼餿主意,這一點真是讓人擔心,公主已經沒有當初那麼精明,現在剩下的,只是對權力無窮的慾望。唉……」   病懨懨的劉本接道:「公主的心思我很明白,以後大漢的江山,都*那些太學生和那些翰林學士,現在拉攏那些人,對日後權力的鞏固有很大的作用。以老夫所料不錯的話,長公主和太后的戰爭很快就要到來,哼,又不知道有多少官員被捲入進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大戰(十)     濟州,坐落在閩南省的沿海地區,自從大漢禁海後,本來一向興旺的它也隨之凋零,這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因為在以前這裡是不少海盜和強盜經常光顧的地方。這些海盜都是以前那些水上人家,*天吃天,*海吃海的主。閩南地區,種族比較多,有一些地方還沒有開化。   而那些海盜團伙都是這些民族的水上人家因為繳納不起朝廷所規定的稅,而流落海上,打劫往來的商船,後來隨著勢力擴大,就連內地的城池也敢攻打和洗劫,在孝文帝的時候,海寇的氾濫,成為朝廷裡最頭痛的問題。在詳細的調查下,那些海寇團伙與海上的島國有些勾結,根據形勢的日趨嚴重,朝廷頒布了「禁海令」。   隨著「禁海令」的頒布,本來成為與那些島國有密切生意來往的濟州,也被嚴令不得再與那些國家有來往,緊接著派了幾萬兵馬駐守在此。隨著大型的剿滅海盜的軍事行動展開,不少團伙一一被滅於海上和陸地。雖然帶來的勝利成果很大,但繁榮的濟州則不再復昔日之繁華。   然而,過了那麼多年的今天,這裡突然出現繁華的徵兆,煙花之所四起,客棧望眼便是,就連過去搬走的商館也重新建立起來,這一切都顯示著相當的古怪。   城鎮的繁華,按道理是值得慶賀的,但誰也沒有想到,這地方的繁華會牽扯到一大批朝中和地方上的官員,更導致本沒有撕破臉面的文靜與太后公然站到了敵對的一面,而本來一直站在幕後的秦雯也隨著此事的發生,從後台站到了前台……   此時的濟州知府申萬金翹著大腿,望著主簿和師爺們點數著那些商家們送來的孝敬,肥胖的身體不住的顫動著。   「老爺,已經點數完畢,托咱們裝運的,有吉祥商館,金隆商館,海獅錢莊,鐵丹鏢局………,總共所出費用達到了三百二十萬兩。加上我們從那些所運貨物抽紅利,應該有六百萬兩的收入。這票生意可真是不小,比去年還多了一百多萬兩……」瘦師爺笑瞇瞇的說著。   申萬金真是人如其名,不光是身體發福,就連臉也圓乎乎的,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只要一笑,所有的肉都堆在一起,眼睛都成了一條線。肥大的身軀在官服裡面盡量的伸展,好顯示他做官的威嚴。   「嗯,近來可有什麼人到這裡沒有?最近上面傳下了話,說長公主要派人來查我們的底,你告訴下面的人動作小心點。還有,那些貨物暫時先放到官倉裡,等這段時間的東北季候風一過,就馬上裝運。一刻也不要停留。」   「是,老爺,小的這就下去告訴他們。」   說話時,在城門口突然出現了一行人馬,人數不多,也四壯漢陪同一名白面書生,前面還有個書僮在東張西望。   「大人,前面就是吉祥商館,據所抓奸商交代,那些貨物就是從這裡運過去的。我們不如住在這裡,好一探究竟。」   這白面書生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剛被提拔上來的江南道御史林豪,今年四十歲,以前擔任道台時,倒也做過不少利國利民的好事,官場的口碑不錯,加上他和冷無為有那樣的關係,自然是一路陞遷,從道台做到了今天的位置。   前不久,朝廷裡查到一項貪污大案,矛頭直指濟州,雖然那貪污官員畏罪自殺,搞的事情是不清不楚,可某些人卻從中嗅到了某些不應該有的味道。長公主文靜送秘信交於林豪,徹查此事,查明這濟州到底與最上面的那位有沒有聯繫。   林豪一接到書信就明白,現在這樣的時候,如果誰的手上能多一張牌,那對朝廷的影響就大一點,能爭取到的權力就更多。在對太后和公主之間,到底抉擇誰,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為此事特別的請教了他的兄弟林飛。   林飛給的結論只有一句話,坐山觀虎鬥。   吉祥商館,地處東邊,離官府衙門倒是比較近。人來人往的,彷彿這裡有做不完的生意。南李自從戰亂後,往來的商賈更是增加了不少,這些人那是大發其財,什麼禁就引什麼,在利潤的面前,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聽說了沒有,李家錢莊這次可下了血本了,專門找人跑了趟海運,這兩天船就要回來了,現在大家眼睛都急紅了,真不知道會帶來什麼好的寶貝。」一穿紅色錦緞的中年商人神秘兮兮的說道。   「老郭,別亂說,小心隔牆有耳。這單生意看似簡單,可捲進了不少官府。此事一旦洩露,那是要掉腦袋的。來來來……,喝茶。」   那叫老郭的聽他一說,神情大變,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注意他,忙端起杯子來,喝起茶。   然而,這些只言詞組卻絲毫不漏的進入了林豪的耳朵裡,他簡直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沒有想到一到這裡,就有這麼大的收穫。看來,這吉祥商館到底是這裡的第一商館。現在所差的就是船期、有交易的商人以及帳簿。   「小二,準備兩間上房!」   「是,這位爺,您的房間在樓上,『天字』號的,不知道爺滿意不滿意。   小二帶在著林豪上了樓上。   房間的陳設雖然不是很奢華,但也大方得體,床的擺放位置也很是講究,被褥也是新換上去的。   林豪點點頭,讓書僮拿點錢打賞一下小二,故做不經意的樣子,問道:「小二,最近這裡有沒有什麼大的生意啊?」   小二得了錢,神情更是諂媚,「這位爺,不知道您這筆生意想做多大?一看知道您幾位是外地來的,一定不知道這裡的行情。在這裡做生意那大有大做,小有小做。如果爺的目的只是賺些千兩銀子,這生意滿大街都是,可要是……」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了。   林豪笑道:「那我倒想試試,這大的生意該如何做?」   「大的買賣那就必須和官府*在一起,那爺就得需要去官府一趟……」小二說到這裡,神秘的一笑,走了出去。   林豪陷入沉思之中,喃喃自語:「看來事情真想預想的那樣,濟州城真的有很大的問題,濟州知府申萬金原是八爺的人,八爺一倒,他不但沒有收斂,反而還如此大膽。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內幕。八爺的人和太后有著密切的關係,那也就是說這……」突然臉色大變,漸漸的冒出汗來。   雖然早有預感會得罪太后,可當事情真的發生,恐懼之情卻也無法避免。現在明擺著,長公主拿他當槍使,只要他一挑出濟州的內幕,那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場無法避免的政治風暴。   「咚!咚!」   「誰?」   神情緊張的林豪對突然來的訪客吃驚不已,原來來的人居然是冷公府的岳真,只見他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林豪的心裡卻彷彿卸下了石頭一樣。   「岳先生,你怎麼來了?」   「自從林飛將你寫的信給我看後,我便放心不下,和夫人商議一下,就過來幫你。你久不在朝中,有些事情恐怕會有幾分顧慮,該下手的時候恐怕……」說著一頓。   林豪忙請岳真坐下,心情大暢,道:「有岳先生襄助,我大可以放手一搏了。」   岳真清瘦的面容,兩隻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道:「不知道大公子查到什麼了沒有?」   「看來長公主給的消息不錯,這裡商賈雲集和海禁有關,官府把持的海關文書,凡是來往的商賈,要想走海路,必然要和官府打交道。南李戰亂給了這裡大發國難財的機會,貨物走旱路,不但行程慢,而且安全性不高,我剛打聽到一個消息,這兩天就有船隊到達港口,官府肯定會派人前去接應,如果能趁此機會將貨船扣押,便可抽絲剝繭,查出大頭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權力之爭(一)     「岳先生,你何故歎氣?」林毫不解問道。   只見岳真捧著茶杯,思慮半刻,道:「如果我所料的不錯的話,這裡的銀兩有大部分都是流入直豫總督衙門,而直豫總督是太后親點的人選,這一點你最好要有思想準備。這混水是要攪,但不能把咱們都陷進去。畢竟我們代表的是公爺的人,這其中的分寸,你要好好把握。」   林豪心裡明白,以前早有聽聞直豫省在擴充兵馬,美名其曰是為了支持北方戰場,就連周圍幾省的軍隊編制也編入進去,使得直豫總督衙門掌握了二十萬軍隊的兵權。只要有點頭腦的都明白,太后要這兵權,不但是為了提防冷無為,更是為了擴充自己的勢力。   「那公主知道其中的利害麼?」   「怎麼會不知道,怎麼會千里迢迢的傳書讓你徹查此事。這裡是太后的經濟命脈,公主自然是想盡一切辦法端掉這裡。我想在派你到這裡來之後,肯定也派其它人到這裡。如果我想的不錯的話,應該是剛被封的八府巡按劉擇恩。劉擇恩雖然沒有多少軍事才華,但為人對朝廷卻是十分忠誠,身邊有不少能人。近日來,他和長公主府來往頻繁,派一個人能鎮住下面官員的,非他莫屬。」   劉擇恩原在明宗皇帝時期擔任大將軍,領大軍駐紮在峽谷關。明宗死後,太后為了爭直豫總督這個位置,拿峽谷關的兵權與冷無為做了交易。劉擇恩去了大將軍一職後,入朝擔任大學士一職,官職雖然是一品,卻無實際權力。直到後來,長公主文靜不斷派人與他接觸,雙方關係日益密切,最終在朝廷裡提議讓他為八府巡按使,專門徹查官員貪污一事,有先斬後奏之權。太后對長公主的提議雖然想反對,但卻不願得罪劉擇恩,畢竟劉擇恩在朝中有不少關係,在邊關的軍隊中有不少親信部下,同時也不願意公然與文靜為敵,權衡利害後也就做了順水人情。   得知長公主派來的人有可能是劉擇恩後,林豪的神情不覺輕鬆了幾分,笑道:「那敢情好,這得罪人的差事正好給他。」   岳真搖搖頭,「不,這事情必須是咱們來查,但是咱們不說破,只須將到手的證據交給劉擇恩便可。能攪這混水的只有劉擇恩,為了方便辦事,夫人讓我將這個帶給你。」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   「這是關防令牌!」林豪睜大了眼睛驚訝道。   「不錯,這便是公爺的關防令牌,只要有了它,便可隨意調動十萬以內的兵馬而不須上報。扣押貨船,你手上沒有兵馬是不行的,據我查探,離這裡約有一百里的靈州海防,駐紮著三萬軍隊,那裡的將領曾是大將軍呂賢的部屬,他見到此令牌必然會傾力襄助。畢竟,現在呂家軍的大部分將領都轉變成了公爺的人。」   林豪接過此令牌,只覺得心速加快,興奮之色難以掩飾,這金色的令牌在燭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耀眼的光芒……   兩日後,濟州海港,那裡圍滿了商人和官兵,他們都望著藍色的大海,彷彿在等待著什麼,大多數人的神情均是興奮和激動。   「來了,船來了……」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第一聲,緊接著震耳欲聾的呼喊聲響了起來。   遠處,一支貨船隊列著整齊的隊伍,緩緩向岸邊港口駛來……   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只有海面上的微風在吹著帆布,現在刮的東北風,船隊逆風而行,卻沒有感受到多大的風阻。   當船隊*到岸邊的時候,知府申萬金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站在最前面,向船上的人招手。   船隊的頭看見申萬金,忙從船上跳下來,十分恭敬的行禮。   「黑豹,這次走貨還順利麼,有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啊?」申萬金看著那些大船以及船上的龐大貨物漫不經心的說道。   「回知府老爺,走的比往年順利,咱們帶去的貨都賣了,賺了好價錢。船上的貨物都是各商家要的,一點也沒有少,真是少有的幸運啊。」那叫黑豹的打著赤膊,渾身黑黑的,一看便知道是長年吃這海上飯的。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這次能這麼順利,多虧了大人的洪福啊……」   「是啊,小的們能有今日,也多虧大人提攜……」   「……〞   周圍的那些商販們忙向申萬金道喜,同時貪婪的目光瞟向貨船。   在離港口的沒多遠的地方,居然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他們身穿平民百姓的衣服,可行為做事卻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將軍,船已經*岸,申萬金正命下屬卸貨呢,周圍都聚滿了商人……」派出去的探子滿臉的喜悅,回道。   孫存棟是提督府手下的參將,手上有兩個營的兵力,約有三千人馬。閩南關防的駐兵都是由提督府統轄,可惜與申萬金有密切關係的提督府設在晉州城,離此地有三百餘里,那是鞭長莫及,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   孫存棟在一接到林豪派人送來的令牌與書信後,毫不猶豫召集親信,在不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化妝成平民,領著大軍混進了濟州,對上司則宣稱是巡海防去了。   「林大人,現在怎麼辦,是不是就這樣衝進去?」   林豪望著遠處,一邊思考著,「孫將軍,咱們兵分兩路,一路由我帶人衝進去抓人扣貨,另一路則你帶人……」在孫存棟耳邊嘀咕幾句。   「大人,擅自闖官府衙門,沒有上頭的搜查令,那是要砍頭的,這個……」   「這裡以前不是鬧海寇麼,我想將軍會有辦法的?」   林豪這一點,孫存棟恍然明白,笑道:「還是大人有辦法,好,那咱們就一個時辰後再見。」一說完就率領幾百名部下,往知府衙門的地方奔去。   「」好,各位兄弟,拔出刀來,隨我衝進去……「   林豪大吼一聲,下面的人拔出刀來,往港口的方向奔去……   而與此同時,正如岳真所預料到的一般,劉擇恩帶著幾名隨從悄悄的來到了濟州。哪知道剛進入城門口,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策馬趕來……   坐在*城門口的茶樓上,岳真清楚的看著劉擇恩的表情,微笑著喃喃自語,道:「看來林豪已經出手了,現在這水是越來越渾了。劉擇恩一進去,這閩南省的一品二品的大官恐怕也要趕過來,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聽完消息後的劉擇恩,眉頭緊鎖,道:「先住下再說,這事情還要再看看。你再去打探!」   「是!」隨從翻馬而上,又跑了出去。   耀眼的陽光照的劉擇恩都出了汗,可身子卻不由的感到一絲絲的寒氣,忽然感覺有些口渴,看到前面有座茶樓,便往茶樓的方向走去。   「小二,來杯上好的龍井!」熟知劉擇恩口味的幕僚,扯著嗓子呼道。   無巧不巧,他們要的也是上好的雅座,就坐在岳真所坐位置的隔壁,中間只是以一道屏風擋著。   「大人,林豪已經捅了馬蜂窩,相信沒多久,巡撫大人和臬台大人、提督都會趕來,這些人林豪可是惹不起的,以屬下看,多半他們會聯合起來,將這事情給壓下來,搞不好還會發生殺人滅口的事情。這樣一來,公主交給大人的差事可就砸了。」那幕僚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劉擇恩還是難以下決心,小聲道:「濟州知府觸犯大漢律條,用官船走私貨物,其罪當誅。我現在擔心的是,如果我出面,那些人將所有的罪名都扣在申萬金的頭上,到時候我不但沒抓到人,還把自己給扯了進去,唉,這事不能不慎重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權力之爭(二)     就在大漢南方掀起權力鬥爭風雲之機,遠在關外的冷無為那裡,此時卻顯得相當平靜。自從聖旨傳來後,面對下面將領以及北魏的舊官員,他的態度顯得格外曖昧。聖旨所奏的事情,他是一半辦一半不辦。   改城池的名字可以,撫恤百姓可以,休整軍隊可以,但涉及到官員身上的官級體制以及授與的省級官職時,冷無為則碰都沒有碰,那些官服丟在一般,看都沒有看。更甚者,對那些官員許諾,北魏之國號有他在的一天,就不會消失。   自然,這樣一來,很快就贏得了北魏官員們和那些讀書人以及市井小民的好感,在推行冷無為按大漢實行的新政則特別的順利。現在的他,宛如君王一般,每天都有處治不了的事情,導致很多公文積壓。   好在那些北魏官員為討冷無為的器重還算盡力,沒出什麼大的紕漏。就是這樣,冷無為還天天喊救命,這麼多日子以來,他發覺自己真的不是那塊料,看到那些公文直犯困,有的看都不看就寫個「批准」二字,對於上刑法以及查處奸細、亂賊之事,他還算是有點頭腦,讓其「暫押後審」,沒有鬧出什麼天大的冤假錯案來。   就在冷無為對處理北魏國政心煩意亂的時候,柔雲公主正好到達定北城。冷無為看見她,就像看見佛祖一樣,當下二話不說,將北魏的丞相大印交給了柔雲,並且還將自己的令牌交給她,明言:「無論是北魏還是大漢的子民、官員,如若犯了北魏國法,都可以交其定罪,有先斬後奏之權。」等於是將北魏交還給柔雲。但有一點,冷無為卻牢牢的扣在手裡,那就是兵權。   在交出北魏政權時,冷無為特地將整頓好的北魏殘餘人馬,劃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並警告柔雲公主,如果她要想調兵或者是幹什麼,必須要有他本人的手令,違者則視為叛亂,到時候北魏能不能保存,那就很難說了。   面對冷無為赤裸裸的威脅和利用,柔雲公主只好認命,只要能保住這個國家,她什麼都願意捨得。   次日,冷無為以高調的姿態搬出了皇宮,在楊純曾經住的地方安頓下來。跟著,柔雲公主搬進了皇宮。這一進一出,所代表的政治意義卻是不一樣的,柔雲公主搬進皇宮,至少顯示著皇宮還在北魏自己的手上,北魏還算是一個主權國家。   不久,柔雲公主提議讓鹿靜王為帝,不料卻被冷無為當場拒絕,被戲言道:「我可以允許你當皇帝,卻不願讓一個並非正統血脈的小毛孩登上這把龍椅。此事無須再議!」這鹿靜王是什麼人呢,原來是柔雲公主同宗北邙王拓拔威的孫子。由於先帝被毒死後,他唯一的血脈也被屠戮,由柔雲公主之父遺留下的皇室血脈算是絕了。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只好在近親中挑選。在北魏的禮法上,接位者的輩分必須比先帝要低,血脈要親,這樣一來,柔雲公主的嫡親二伯父北邙王的孫子正好符合所有的條件,以他接位登基,自然不會有人說什麼。   冷無為為什麼要反對呢,原因有三,第一,在他心中壓根就不願已經滅亡的北魏再站起來,自古成功揚名者,所做的最大貢獻留名於青史者,莫過於開疆闊土,冷無為自然也不例外,現在之所以還保留北魏的國號以及一切完善的體制,那都是權宜之計,怎麼可能還退讓,讓他們傳位接位,再傳一代帝王呢;其二,只要北魏沒有皇帝,那自己就是北魏的實際主宰,只要這樣的影響隨著時間推廣下去,不久的將來,即使自己將北魏的疆土改成幾個省,那北魏百姓就不會反抗太厲害,甚至會接受,而且不立君最大的好處,是讓北魏官員無法產生凝聚力,形成不了對自己的威脅;第三,承認北魏立君,那等於公然和大漢朝廷撕破臉,公然的抗旨,聖旨明言是劃省,雖然這聖旨是朝廷那兩個女人所立,但畢竟也是聖旨,公然抵制,在民心上會有一定的影響,尤其是那些讀書人的眼睛裡,更是大逆不道。   當冷無為公然的反對北魏立北邙之孫鹿靜王為帝后,在北魏的朝野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逃亡歸來的大將軍呼延烈更是義憤填膺,揚言要找冷無為說理,最後在柔雲公主的盡力安撫下,總算把那些人的怒火平定下來。立君之事,容後再說。   大漢,濟州,隨著北方局勢日趨安定,這裡的形勢卻緊張的讓人出汗。正如劉擇恩所預料的那樣,巡撫、提督、閔浙總督、按察使、地方道台、河道總督、海司衙門等等大小官員,全部擠到了濟州。   閩南省巡撫名叫王福順,曾是八爺的門人,在短暫的八王亂政後,被保全了下來。此人甚是精明,可以說是這批官員裡最有頭腦的一個,也是最難對付的一個。   提督阮行聲,曾在北方軍團裡效力,後來由呂賢推薦,到閩南省做了總兵,之後在明宗時,提升為提督,性格高傲,為人貪婪,屬於那種志大才疏的那種。   至於總督曹書名,為人謹小慎微,卻沒有主張,一向跟著王福順的步伐走,但在關鍵的時候,卻能有自己的主意,屬於不可小看的人物。   臬台是宰相劉本的門生高世地,曾在刑部衙門當過主事,後被提升為臬台。他沒有跟他老師劉本一樣,全力支持長公主,在他的眼裡,太后才是正統,和太后那派關係比較密切。或許是這個原因,他和恩師的關係不是那麼融洽。   知府衙門。   林豪退在一邊,很恭敬的等這幾位上憲發話,這些人當中要嘛是從一品,要嘛是二三品,壓都能把他壓死,面對他們的責問,林豪只能按照岳先生交代的,既不挑明也不裝糊塗,就像一根刺紮在他們手上一樣,讓他們難受。   「我說林大人,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你就算是抓人,也要通知一下我們,雖然你是江南道御史,可沒有聽說你有權調兵扣船啊?」王福順不緊不慢的品著茶說著,他的臉色發青,顯然對林豪的所作所為,氣憤之極。   林豪沒有說話,依然默默的站在一邊。   倒是曹書名代他說話了,只見他笑道:「哈哈……,林大人也是太年輕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做錯了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們也不要太難為他了,說到底,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哦,對了,這兵符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有它的,難道這事情……公爺也知道?」   他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林豪的身上,這事情才是他們關心的關鍵,現在太后的勢力已經隱隱約約佔了上風,公主要對付太后,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但是萬一這事情讓冷無為知道了,而且他在裡面摻了一手,那局面可就大大的不一樣了,誰都知道,大漢的一半權力在冷無為的手上,他的故交及門生遍佈朝野,就是太后和公主聯合起來,也拿他沒轍。林豪雖然在地方上任官,可他的兄弟林飛是九門提督,是由冷無為一手提拔上來的,他的妹妹是冷無為的側室,雙方關係緊密,這其中有沒有貓膩,誰也不敢說啊。   「各位大人誤會了,公爺遠在邊塞與偽寧作戰,他怎麼會和這事情有關係呢。這兵符是公主親自派人傳給下官的。各位大人想必也清楚公主和公爺的關係,這兵符或許就是公爺給的。」   幾句話,林豪將這事情和冷無為之間推的是乾乾淨淨,但也直接把長公主文靜推到了最前面   這些人一聽到這事情和冷無為沒有關係,神情頓時輕鬆下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大問緩和,提督阮行聲微笑道:「不知道林大人查到了什麼沒有,是不是申萬金有什麼把柄被林大人抓到了,啊?」   「報……,回各位大人,八府巡按劉大人已經在衙門門口了!」   「什麼!」   所有的人都驚呆的站起來,臉色中都有不祥預感…… 第三百四十六章 權力之爭(三)     半年後,也就是興盛二年初春,一封大漢的奏報傳到了北魏的定北城冷無為的手上。一件毫無徵兆的大事,猛然的發生了。冷無為立即將身邊的心腹找來,囑咐各自的行動。   半年前,自從林豪扣押了貨船後,劉擇恩趕到了知府衙門,裝作碰巧遇到這事情一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鼓勵林豪繼續將這案子繼續辦下去,自然很快就將申萬金給扯了進來,違反朝廷律法,並且還從商人那裡牟取暴利,並不上繳國庫等等的大罪,全部砸到了申萬金的頭上。   開始的時候,申萬金是怎麼也不招,可後來不知道怎麼了,自從劉擇恩單獨審了申萬金後,那傢伙什麼都招了,並把總督、巡撫、提督等等這些大員全部給捲了進來,但沒過多久,突然死在牢裡。   幾日後,劉澤恩從浙東省那裡借來一支兵馬,突然將總督府包圍,將閩浙總督、閩南巡撫、提督等人全部抓獲,說他們有殺人滅口之嫌,動作之快,著實讓人驚訝。不久後,這事情傳到了朝廷裡。   而之後一天,劉本突然病逝,走的相當的突然。可是由於南方的那件案子已經搞的越來越大,幾乎沒有多少人重視劉本的去世,拜祭的那一天,大部分人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在長公主的建議下,這案子交由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會審,並由宗人府在旁監督,很明顯這是針對太后而來的。太后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虛假的接受這個提議。也就在此之後,長公主在處理朝政的每件事情,都受到了太后的阻撓,什麼事情都辦不成,自然太后允許的事情,也在長公主那邊吃了癟。如今這件案子使的雙方爭持不下,朝廷一半的官員也都參與了這次的角逐。   在這案子裡,太后那邊由於帳簿、官員、船隻、貨物、商販都捏在了長公主的手裡,頓時處於下風,本來應該很快就能將這案子審個明白,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官員就是死不承認,使得這案子一直就拖了下去。   趙澤管著刑部,在此次審理中卻沒有扮演重要的角色,而剛被提升為大理寺卿的海鵬,成了此次的主審。自從謝再興被免了官後,這職位就由劉本兼著。(謝再興是在周謹倒戈,使得蕭貴中倒台後,受牽連而被迫辭官。)而督察院的周謹對此案的態度卻十分的積極,明眼人都清楚,他是長公主那派的。   海鵬曾是西南道御史,由於政績突出,後被提升為大理院少卿,劉本死後,出於案件的需要,又將他調人為大理寺卿。此人很有鐵骨,出了名的「天不怕」。但就是這樣的人,對審理此案也力不從心,在審理過程中,只是象徵性的說了幾句官場話,可案件卻一點進展也沒有。這案子也就這樣拖了下來。   雙方都是大漢的首腦,每一方都有極大的權勢,更重要的她們都是皇族中人,太后有皇帝這個棋子,而長公主有太皇太后的庇護,得罪了誰,也都可能招致殺身之禍,非一般官員所敢、所願去審。   形勢達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朝廷的正常辦理地方上報公文的秩序也被打亂,不是公主不同意,就是太后有異議,極大的影響了大漢政局的安穩。朝廷有識之士如陳嘉成、東方白之流清楚的認識到,只要在這場爭鬥中分不了輸贏,那這樣的情況還會繼續下去。   就在長公主和太后鷸蚌相爭的時候,冷公府卻突然冒了出來。作為這裡的女主人,秦雯請了各位在朝中有權有勢的官員、親王到府中一敘。在表面上像是為朝廷的前景感到擔憂,本質上卻在無形之中參與了大漢的朝政,而且還頗得那些人的欣賞。   幾經議論,秦雯突然進宮面見太后,然後又去了長公主府,在外人的眼裡,她是去做兩方的和解工作,可瞭解的人心裡卻明白,這是她公然參政又前進了一大步。結果,秦雯雖然和解不成,她的聲音卻得到了大漢朝臣的認可。   緊接著,冷公府很快引來了一批人,紛紛和秦雯拉上了關係。在朝局不穩的情況下,地方上的公文傳奏太后和公主的次數漸漸變少,而以趙澤、東方白、林飛所為首的,在不通報的情況下,將公文直接拿到冷公府議事。然後由東方白簽字發出去。   開始的時候,引來了不少的非議,但卻沒有一個參奏,原因其實大家都明白,與其傳給太后、公主議而不決,倒不如直接讓冷公府去處理政務,冷公府由冷無為做*山,下面的人自然不能不聽,甚至做的比朝廷發下的聖旨效果還要好,再者一旦參奏了冷公府,那等於是把冷無為這一派的人全部給得罪了。東方白、趙澤、周謹、童維、皇甫遠、林飛、敖丙以及六親王,這些人雖然參與不同派系,但根子上卻又是和冷無為關係密切的人,可以說只要冷無為一回京城,這些人馬上就成為他的左膀右臂。誰敢輕易得罪,除非他不要腦袋了。這也是秦雯為什麼能公然參政,卻沒有人反對的原因。   案件持續的拖著,冷公府的勢力日益在擴張,這引起了皇室以及對皇室忠誠的人的不安。在陳嘉成的建議下,由太后、長公主聯名簽下聖旨,著冷無為速返京城審理此案。陳嘉成這個老狐狸太明白,冷無為不可能讓太后倒下去,否則這以後將來的皇帝怎麼辦,難道要廢除,他冷無為雖然權力大,卻沒有這個膽量;對付公主,公主上面有太皇太后,更重要的是,兩人還有那麼一層說不明道不白的關係在那裡,他自然也捨不得讓長公主倒下來。只要他回京城,以他的權勢和威望,自然將一切矛盾都可壓制下來。   這一點,太后明白,長公主也明白。文靜原想抓住這個把柄,召集大臣們一起禁止太后垂簾,然後自己便可順利主政,可情況發展的和她所想的大不一樣,被抓官員不招,太后黨群紛紛叫囂,冷公府突然崛起,參與了朝政。這一切的一切,已經和她計劃的越來越遠。現在她只希望能回到從前的樣子就行,因此她也希望冷無為回來。   而太后此時是坐立不安,生怕那些被抓的大員說出什麼來,稍不留意便是身敗名裂,因此她比誰都希望此事能盡快瞭解,因此對於沒有多少野心而且又很懂得做官的冷無為回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冷無為回京,頓時成為眾人的期待。   「主子,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聖旨上又說了什麼?」在一旁伺候的小寇子端著茶杯,小心的詢問道。   冷無為將這道聖旨翻來覆去的看了很多遍,心中卻還沒有整出個頭緒。   說話間,田大、尤三甲、白雲飛等人一起聚到了這裡。   「冷少,京城是不是又出了什麼大事情?」田大開門見山的問道。他太瞭解冷無為,能讓他煩心的,也只有京城裡的事情。   白雲飛沒有說任何話,只是靜靜的等著冷無為發話。   尤三甲捋著一小撮鬍鬚,似模似樣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應該是太后和長公主關於那案子的事情,現在大臣們在朝廷上是一個字都不敢提關於那案子的事情。據朱富貴所查的線索來看,這案子的幕後應該是直豫總督。現在直豫總督要訓練新兵,需要一大筆銀兩,這必須要和朝臣們商議,軍機處批准以及需要長公主的蓋印。這一來二去,太花時間,而且還不一定能通過。朝廷能不能順利同意,還要主公的暗示。從這方面來看,太后急著養那幫軍隊,那矛頭應該是防著咱們來的。二十萬大軍可不是個小數目啊。正是因為這樣,太后才放任下面的官員,並從他們身上拿銀子。」 第三百四十七章 權力之爭(四)     尤三甲陳說其中的利害,冷無為皺著眉頭,在客廳的中央來回的走動,一句話也沒有說。這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搞的不好,得罪兩方那引起的後果可是可怕的。   「冷少,咱們回不回去?」田大在一旁甚為冷靜的說道,在他的眼睛裡,朝廷之事和自己無關,重要的是冷無為的決定,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身份以及態度。   白雲飛則微笑道:「要不咱們帶幾萬兵馬回去,先把那些人鎮住再說。省的他們沒事亂叫。咱們剛在北魏朝廷站住了腳,對楊純的作戰也在積極的準備當中,現在讓我們回去,那不是拖咱們的後腿嗎?」   大廳之上,冷無為身邊的幾個心腹議論著回去後的事情,可卻沒有一個人提出不回京城。冷無為自然也明白,朝廷發生那麼大的事情,自己是非回去不可,而且這事關大漢國本,也必須回去。   「好了,白雲飛,你下去準備準備,人不要多,這次回去咱們要盡量低調。還有告訴隨行的人,關於這裡的事情盡量少說,還有,你們回京城,對這案子一句話也不要說,明白了嗎?」   幾人點點頭。   四月十日,當冷無為一行人快接近大漢京城時,這裡面當官的或者對這案子過分熱情的早就坐不住了,都集中到城們口遙望等待。長公主和太后自然也派人過來迎接,彷彿是怕冷無為又像上一次,只見其車而不見其人。   「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不知道是誰發出的聲音,其它人跟著將目光凝聚,果然,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向這裡行來。   「喲,各位同僚都在哪,呵呵,勞你們相迎……」   「喲,冷大人,您說的是哪裡話,您在戰場上為我大漢打下了那麼大土地,您的功勞可是誰也比不上的呀。」說話的正是端親王元及。他原和冷無為因為太子的事情鬧過一些小摩擦,但隨著冷無為權勢日重,這態度立即來個大轉彎,托人說情和冷無為吃過幾次飯,這一來二去,兩人倒也熟了。   冷無為從馬上下來,拉著元及的手,笑道:「端親王,咱們可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今天是不是有宴席啊,咱們可要好好喝一杯啊!」   元及雖然貴為親王,可卻無實際的權力,現在的親王已經大不如以前了,如今是太后和長公主當家,太后寵著那些和自己有關係的臣公,對這些皇室之人卻是很提防,生怕他們威脅到自己兒子的皇位;而長公主則不大看得起這些依附在朝廷上的寄生蟲,倒和那些提拔上來的新秀走的親近。   在這爹不疼娘不愛的情況下,如何能維護自己的尊嚴,並且能朝廷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這些王爺倒想了不少的辦法,也拉攏不少在朝大臣,但收效卻甚微,最直接而有效的方法,莫過於和最有權勢的人拉上關係,冷無為自然就成了首選。   宴席擺在端親王府上,一到端親王府門口,只見大門外站立著兩排侍衛,都是一身鮮明錦衣,腰佩刀劍,氣概軒昂,到場的官員足有一百多名,凡是在朝廷裡任職的基本上都到了,就是心裡最恨冷無為的大學士魏青書也在其中。   「來來來……,大將軍勞苦功高,咱們再敬大將軍一杯!」   「干!」   「敬大將軍!」   眾官員都是一飲而盡。   冷無為舉杯卻笑道:「今晚咱們只敘友情,不談政事,誰違反就罰酒哦。」說完將酒杯喝乾。然後坐下笑著對端親王道:「王爺,不知道今天可準備了什麼節目?」   端親王哈哈笑了笑,「府上剛請了有名的戲班,不知道有沒有大將軍喜歡的?」說著將戲目單交給冷無為手上。   冷無為也不推辭,笑了笑,道:「那就點個『沒來由』吧?我就喜歡這戲,挺有意思的。」   「沒來由」這戲說的是一個舉子家大小老婆,為了一點瑣事爭執不休的,攪的全府上下不得安寧,就連娘家人也給請來評理,最後搞的上了公堂,最終結果甚是滑稽,原來她們相公又娶來了第三房夫人,並且還把她們二人都休了,真是沒來由的一場吵鬧,卻輸的徹底。   正所謂說者無心,可聽者卻有意,當這戲目一點出來,頓時有很多官員就在盤算冷無為的用意。   戲台上花旦老旦唱的囈囈呀呀的,那小生表演的甚是活潑生動,果然不愧是特地請來的名戲班子。   冷無為卻無心欣賞這台戲,而是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觀察在場之人的神情,果然,每個人的表情也都明白的寫著,他們也沒有在看戲。   「王爺,你說這戲好不好啊?」   端親王一愣,忙笑道:「這戲本王還是很喜歡的,其實這大太太和二太太彼此都讓一讓,也不會使得她們相公娶了第三房,白便宜了外人。」   冷無為笑道:「王爺高見,正如王爺說的那樣,她們只要讓一讓,也就不會給其它人什麼口舌的。可是有人身在局中,卻看不到這點道理。」   端親王一愣,頓有所悟。   夜已經深了。   此時長公主府裡卻依然亮堂,文靜看著手裡的公文,卻無心看下去,不時對著外面的月亮空歎。   「公主,您該休息了,夜已經深了,明天還要上朝呢。」貼身侍女勸道。   「是嗎?」文靜苦笑了笑,「他……唉,算了,寬衣吧……」   「咚咚!」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公主,劉大人求見!」   文靜一皺眉頭,迅速將衣服穿上,整理好後,道:「快讓他進來!」   沒多久,劉擇恩冒著夜色,一臉疲憊的走了進來,向文靜行了禮。   「事情辦完了嗎?」   「已經辦妥,王福順已經答應全部招出來。他只有一個兒子,為了保住自己的一點血脈,也由不得他了。」   文靜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容,「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也怪不得我了,只要能在這一場仗上取得勝利,那成果將是很可觀的。劉大人,你放心,只要這事情成功,這宰相的位置就是你的。」   「臣謝公主!」   與此同時,皇宮裡卻也沒有一刻的安寧。   「知道了,你下去吧。」   一黑影匆匆下去,太后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你說這劉擇恩專門卻探望王福順,他圖的是什麼,冷無為剛回京城,他就在不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在半夜裡探訪,這……」   剛從宴席上回來的魏青書,本是將冷無為的舉止通報的,可現在聽到的卻是一件重大隱患,眉頭深鎖道:「前陣子羈押所裡丟了一個人,那人卻是王福順的獨子。本以為只是簡單的丟人事件,看樣子事實並不如此。我想長公主有可能利用他的獨子來威脅王福順逼他招供,以前沒有那麼做,是誰也不敢真審此案,可現在冷無為回來了,他有這個權力和膽魄敢審這個案子,所以他們才會有今天的舉動。劉擇恩今夜的舉動,正好證實了這一點,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對我們實在是不利!」   「那你說我們該怎麼做?」   「一不做二不休!」魏青書猙獰的面容,做出了斬首的手勢。   太后點點頭,但又搖搖頭,「這看管人犯是在大理寺,那是海鵬管著的,殺王福順恐怕……」   「太后,您儘管放心,這事情好辦,只需要一包藥便可什麼都解決了,用不著驚動大理寺的人。」   太后微笑著點點頭……   月黑風高。 第三百四十八章 權力之爭(五)     冷無為回京歇榻的地方是在冷公府宅,而沒有去楊公府。這多少讓人感到一些意外,就連秦雯也感到相當的意外。   冷公府雖說冷無為走了這兩年,可變化卻是相當的大,這裡的陳設相當的奢華,宛如皇家別院,後花園的修建也足足的模仿皇家林苑的樣子。更別提重新翻蓋過的豪宅別捨了。有不少地方放了相當罕見的大的珊瑚石,這些石頭光是運就要好幾十人,更別說從萬里迢迢的大海邊弄來。   「奴才們給主子請安!」   大大小小的嬤嬤、大丫頭、小丫頭、使弄的太監、約有好幾百個,齊齊的站在大門通往客廳之間,還有些沒有等級的以及那些不夠資格的,則沒有這福分到這裡來請安。這些人每月的體己銀子,相當於一般普通百姓家生活幾年的。   冷無為看了看這些人,各個是必恭必敬的,惟恐說錯一句話,弄錯半個表情,每個人都是那麼的嚴肅,嚴肅的使這氣氛都有些壓抑。   「相公,你回來啦?」秦雯盡量將自己的神情放的自然些,可卻掩飾不住不安之色。   冷無為笑了笑,忽然摟住她,道:「我不在的日子裡,辛苦你了。這府中的事情還順利嗎?」   秦雯一聽,居然對自己的行為沒有提及,心中的擔憂立時放下不少,微微一笑,道:「還算順利,相公不在的日子裡,這些奴才也算盡力。」   「哦,這樣啊。那就每個人賞些銀兩,你看著辦吧。」   冷無為一說完,這些奴才奴婢頓時道了一聲「謝賞」。   會議廳內,岳真陪坐一旁,冷無為居上座,而秦雯則在下首坐了。廳內沒有留下服侍之人,就連離廳幾丈內也不曾有人。   「說說吧,這事情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冷無為一開話,秦雯便給岳真一個眼神,岳真會意,當下笑了笑道:「公爺,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之事,無非就是爭權奪利罷了。長公主要爭更多的權力,而太后則想削弱長公主的權力,雙方爭起來,自然下面的人倒霉。現在太后的把柄握在長公主的手上,長公主哪會這麼輕易放棄,一定會爭出個結果方能罷休。」當下將目前的情勢仔細的說了一遍。   待他說完,秦雯便接道:「現在朝中大事都是議而不決,臣妾也是怕耽誤朝廷大事,才想斡旋其中,以至於後來大臣們議事都到府上來,也實在是意外之中。」   幾句話便輕描淡寫的將自己的預謀帶過,冷無為不是糊塗之人,他笑著看著秦雯,道:「你也不用拿話搪塞我,你能爭到權力,是你本事,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只不過以後做事要把心放正,有岳先生幫你,我自然放心。」   秦雯頓覺意外,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無為這樣說,就是等於承認了自己的地位和自己的權力,而且也就默認了做自己的*山,這些實在是太意外了。她哪裡知道,冷無為以前沒有給她那麼權力,實在是心有顧忌,可自從定北城那道聖旨傳來後,他不得不重新審度過去的安排。而秦雯聰明的崛起,正好符合了冷無為的需要。   就在他們幾人敘話之時,一人突然跑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飛。他一見冷無為,恭敬的行了個禮,接著忙道:「恩師,閩南省巡撫王福順今天在子時的時候突然死在牢中,仵作查看過,應該是被服了猛烈的毒藥,然後中毒而死。很多人在推論是太后下的手,他們想來個死無對證。」   本以為冷無為會有什麼詫異的表情,哪知道他卻淡淡的一笑,「哦,死啦,倒也乾淨了。其它的幾個人怎麼樣啊,是不是也掛了?」   林飛一愣,「沒有,他們還好好的,看來下毒的人是針對王福順一個。不過這事情發生後,他們已經坐不住了,看樣子有可能要招供。但奇怪的是,據獄卒說,昨天晚上劉擇恩曾經見過王福順,他們兩人還單獨說了一會話,待他走後,王福順還相當害怕,甚至哭了。後來,魏青書過來,也單獨見了王福順,說了幾句話後也走了。然而就在他走不久,王福順就死了,看情形應該是自殺的。但關鍵是,這毒藥是從哪來的,他們是重犯,身上不可能藏有毒藥。」   冷無為卻笑著搖了搖頭,「殺人滅口做的也太明顯了,這不是驚動了其它人的不安嗎?看來應該是事起突然,沒有時間考慮那麼多。既然你考慮不到,那就讓我來幫幫你吧。林飛,你代我去一趟大理寺,和那幾個人說幾句話,就說這殺人之事是長公主所為,和太后沒有任何關係,還有告訴他們什麼也不要說,就算為了他們各自的家人,也要把這罪名獨自扛下來,否則就誅他們九族。明白了嗎?」   林飛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仔細想想便立刻明白,冷無為是寧願得罪長公主也不願意得罪太后,畢竟日後的大漢江山是太后的兒子的,是當今皇上的,那是得罪不起。   「是,恩師。」說完便告退下去。   「啊,真的好睏啊,昨天鬧了一晚上,還不曾休息過。宮裡面的事情嘛,你們就照顧一下吧。」冷無為打著哈氣,朝內堂走去。   秦雯納悶的看著岳真,道:「先生可明白他剛才是什麼意思?」   岳真微微笑道:「夫人,這還不明白嗎,公爺是為以後打算啊。其實明白人都看的到,就算把太后扯下來,可將來的天下是誰的,還是她的親兒子的。皇上一旦親政,那些反對他母后的會有什麼好結果。除非是廢除當今皇上,但誰又敢做著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是先皇的親子,那是正統,再者,皇上年幼沒有什麼大的過錯,也沒有任何理由廢除。公爺想的遠啊,長公主失勢,公爺有能力保全她,最不濟丟棄權力罷了……」   秦雯也笑了,「看來,他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這帳算的這麼清,他這樣幫了太后,太后還能虧了他,只不過公主那邊恐怕要廢好些口舌了。」   就在冷無為回京後不久,與此案子有間接聯繫的直豫總督也被招回了京城,在此不細表。   到獨說說這楊公府,冷無為沒有回楊公府而去了冷公府,讓本以為他回來的幾個女子大失所望,看著早準備好的宴席,上面放著「鳳尾魚翅、紅梅珠香、宮保野兔、豆面餑餑、奶汁角、祥龍雙飛、爆炒田雞、芫爆仔鴿、八寶野鴨、佛手金卷、炒墨魚絲、金絲酥雀、如意卷、繡球干貝、炒珍珠雞、奶汁魚片、干連福海參、花菇鴨掌、五彩牛柳……」等等這些宮廷御宴,上面的菜餚都是冷無為喜歡的。   「雪兒姐,這些菜餚怎麼辦?」林韻詩看著滿桌子的菜問道。   楊雪兒臉上的表情有些怕人,冷冷的道:「全部撤下去,給那些奴才們吃吧。」把話一丟,便往那後堂走去。   蘇、林二女忙跟著,就連回來報信的龍蘭也跟著,神情也甚為尷尬。   身為管家的凌麗在每個菜餚上嘗了一口,然後才端下去。這是規矩,不可能讓主子吃的菜餚,一口不動的給那些奴才們享用,更何況還是請的御廚來做的。奴才是永遠不能和主子平起平坐的,就是吃也只能吃剩下的。   次日,一大早,宮裡宣來聖旨,召冷無為上朝議政…… 第三百四十九章 權力之爭(六)     臣等參見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   「謝太后娘娘、公主殿下……」   眾大臣依慣例行過大禮便退到一邊,沉默的站在一邊。   太后和文靜從一上朝就看首席站位,她們關心的人居然沒有出現,這一來心裡倒不安起來。   「冷大人呢,他不是回來了嗎,怎麼沒有上朝?」太后問陳嘉成道。   「回太后娘娘,臣等不知。不過想來冷大人或許是睡過了,來的晚些吧。」陳嘉成不軟不硬的回道。   太后看向文靜,卻發現她的神情有些焦躁不安,便知冷無為應該沒有和她交過什麼底,這對自己倒是有利。   「報……,大將軍在殿外候見!」一小太監慌忙的跑上來稟報。   眾人頓時一愣,都一起看向陳嘉成,瞧這情形還真是讓他說對了。   「傳!」   不到一柱香的時候,只見冷無為穿著一身一等公的朝服大步走上殿來,先向太后和公主行個躬身之禮,便退到一邊。   下面的群臣都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便低頭一句話不說,整個大殿上都沉寂下來。   「大將軍,前線還順利嗎?」太后微笑著問道,她手一指,一太監捧著盤子過來,上面擺放著一個扳指,道:「這是哀家特別讓內務府為大將軍定做的,大將軍在外勞苦功高為我朝打下了大片疆土,其豐功偉績自古少有啊,應當名記史冊。」   冷無為接過盤子,忙跪下叩謝道:「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臣沒有什麼特別的功勞,謝太后賞賜。」   「慢著!」   文靜冷漠的看著冷無為,「大將軍,本宮想問你一件事情,前不久發旨讓你劃地為省,可為什麼至今卻沒有奏報,沒有任何動靜,是不是你自恃權重,便有膽抗旨啊!」   此話一出,群臣聳動,彼此看看神情上都有詫異、甚至是緊張之色,尤其是公主那一派的更是緊張萬分,這一問等於是把冷無為給得罪了。   但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冷無為沒有絲毫露出不悅之色,只見他跪在地上,直起腰來奏道:「此正是臣回來要稟報的事情,如今北魏剛佔領不久,人心不穩,如果現在就明目張膽的劃地為省,恐怕會激起民變。再者,我朝舉兵用的是履行舊日盟約,可現在突然佔領盟國,這實在是有損道義,使我大漢舉義兵變成侵略,這接下來的仗還怎麼打,我朝百姓還怎麼信服。為了顧全大局,臣不得不將此事拖下來,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請太后、公主明察,收回聖命!」   「是啊,太后、公主,大將軍所言甚是,此時劃地為省實在是不合事宜……」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臣也實在是不同意,現在這個時候是不適合……」   「我大漢乃禮儀之邦,應該是救人於危難,如何能落井下石,做這不義之事……」   眾大臣紛紛出列,力挺冷無為,辯解其中的利害,但更多的是為冷無為捧勢。   這一來坐在上面的文靜和太后相當難堪,太后還好些,因為這個主意不是她拿的,她在看文靜的笑話,怎樣將群臣的不滿之音按捺下去。   果然,文靜的神情大是不悅,冷冷一笑,道:「那就讓咱們大漢的將士白白犧牲了?為了舊日過期的盟約,咱們就出兵、出錢,耗費多少財力打這一仗,大將軍你算過了沒有?要知道在關外打仗,朝廷每月要發多少供給,多少軍餉還有戰死的將士又要多少財力去撫恤,這一切的一切,你考慮過了嗎?本宮和太后下這樣的旨,就是不能讓這仗成為別人的嫁衣,不能白白就撿了這便宜。父皇和皇兄治理江山不易,現在大漢興盛是經過他們兩代皇朝才得來的,國庫的存銀也是他們辛苦積攢下來的,我希望大將軍能好好想想。」   「臣自然想過,臣侍奉過兩代先皇,自然知道他們的難處以及得來的不易,但付出和得到的結果,不能就這麼簡單的計算。沒錯,這代價咱們是付出的比較慘痛,可咱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幫北魏嗎?不是,而是怕唇亡齒寒,亡了一個北魏不可怕,怕的就是他們揮軍南下。我大漢幅員遼闊,在遼闊的邊界線,他們可以攻打任意一點,那受災的便是我大漢臣民。在北邊建立強有力的防禦戰略計劃,在德武時期便確立,到先皇時,也依然在堅持這個方針。雖然我們現在為了打這一場仗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但勝利卻是很醒目的,我們已經成功的將防禦置於國門之外,在北魏的國土上作戰,使得我朝不受戰火的侵擾。如果將這仗算一算,其實咱們也並沒有吃多大的虧,望公主三思。」   冷無為為官多年,做官的素質該有的也都有的,他說這些話雖然有一部分是尤三甲擬稿後背下的,可倒是他真這麼想的,雖然他不是對政治十分感興趣,可卻對這政治上的事情看的很清楚,也真是因為看的清楚,所以他才不願捧起這帶火的栗子。   朝廷就冷無為抗旨的事情談了很久,但最終還是在冷無為的說服以及眾臣的力挺下,同意了冷無為的奏諫。   今天的朝議開了很長的時間,一直拖到了午時。眾大臣不光議了各省的行文報告,以及河道修堤,還有西楚出現擾民的侵邊的痕跡,再著對南李戰火的持續也給了極大的關注。但令人奇怪的是,對於本朝第一大案卻一字不提。   冷無為是奉旨回京,處理的就是這件案子,可他只是站在一邊,聽那些人報告聽的直打瞌睡,或者是和身邊的王爺小聲說著什麼話,神情泰然,對這案子也是一字不提。   就在快到午時的時候,文靜忽然道:「大將軍,本朝出了一件大案子,想必你也很清楚了,本宮和太后決定,這案子無論牽扯有多大,也要審個水落石出,你是兩代先皇最其中的大臣,自己也辦過大案子的經歷,所以本宮和太后商議,就由你來替代海鵬全權辦理此案,你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冷無為噓了一口氣,站出來,淡淡的道:「臣領命,不知道臣何時開始?」   文靜看了太后一眼,道:「從今天就開始,下午你就可以直接去審理有關人犯!」   就在冷無為準備應諾的時候,海鵬突然出列,跪下道:「啟稟公主殿下,臣有罪!臣看管不嚴,前閩南巡撫王福順畏罪服毒自盡,臣無能,請公主殿下治罪!」   「什麼!」文靜驚詫的站了起來,「王福順死了,還是服毒?」她將目光看向太后,卻發現她沒有絲毫的驚訝之色,便什麼都明白了。   「海大人,既然本官接了此案,那只好對不住了。你身為大理寺卿,看管犯人那是最基本的事情,你明知道此案關係重大,卻還發生這樣的事情,足見你玩忽職守,有懈怠之嫌,本官身為輔政大臣,先降你三級留京候用吧。」冷無為忽然說道。   別人降官那是倒霉事,可海鵬卻像如釋重負一般,忙道:「臣謝罪領恩!」   太后此時也不得不出來說道:「冷大人,現在不知道你之後怎麼審,王福順是治理全省並且又聯繫著總督、提督的人,他這一死,那兩犯人硬是不招,恐怕也不適合用刑吧?」   「太后明鑒,臣自會注意,保證審理中不動一刑一罰,既然太后和公主這麼相信臣,臣自會給兩位滿意的答覆。」   文靜冷冷略帶失望的語氣,道:「擔願如此!」 第三百五十章 權力之爭(七)     打自冷無為在朝廷上信誓旦旦的接了這「倒霉」差事後,很多人都在巴望著看著這齣好戲,因為這無論是哪一方倒下,都會打亂今日朝政格局,影響各人的前程,甚至是身家性命。然而冷無為並沒有如他說的那樣直接審案,而是隨便叫了幾個刑部的官和大理寺的主簿們收集資料以待後審,其餘的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情也沒有做,這一來引的多少人疑惑,這好奇心也就更重了。   時至初夏,大漢的京城卻已經熱鬧的不行,大街小巷俱是商戶走東到西,有叫買的,也有叫賣的。當然最繁華的還數十二橋,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這裡都是讓人難以放下的奇景。這裡可以說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地方,近兩年來自南李、寧國、西楚、北魏以及亡夏等商賈陸續在這裡設地開館子,這一時間窯子、賭場、茶館、酒肆遍滿了西大街的十二橋,後來隨著生意的繁榮以及名聲的傳開,這十二橋也就成了最污穢不堪之地的代名詞了。   然而今天卻要在這裡舉行了一場拍賣會,拍賣的是什麼,不是東西,而是人。只見位北朝南的空地介於春滿樓和香來坊之間,約有百多名女子用一根繩子將手捆在一起,站在剛架起的檯子上,每個人的頭上還插了一根稻草,年紀四十到十幾的不等,瞧牆上貼的告示便知道是哪位落難的官府之家的人。   「嘖嘖嘖……,這些人都是衛文侯吳大人的家人,瞧瞧,以前都是他們買人的份,現在哪曾想自己會被賣?」   「聽說吳侯犯事了,現在還被關在大牢裡,據說他起文要讓太后退政,可還沒有發出去,自己就被貪污之罪給抄了家,哎呀……」   「這事情你怎麼知道的?」   「唉,現在都在傳呢,有人說是太后故意陷害,誰知道呢?」   「噓,小聲點,別讓官府的人的聽見。」   小老百姓指著檯子上面的人說說道道,卻不見的有誰站出來掏銀子來買人。一身穿錦緞衣服的公子哥,手拿折扇,對身邊的朋友笑道:「看見了沒有,這中間的那個,多水靈啊,買回去當小妾肯定不錯。」   哪知旁邊一穿白色布衣,看樣子是個秀才,冷笑一聲,「聽口音閣下是外來的吧,這上面的人你也敢買,小心有滅門之災,不要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亂得瑟,就那女的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衛文侯的小女兒,今年剛十八,她的一個舅舅是吏部的文選司,管理文員的選用,另一個有姻親關係的最高在太府寺任職,其它的在京官員更不知道有多少,這樣龐大的關係網,你小子有幾條命敢上去碰?」   公子哥伸了伸舌頭,「我的媽呀,這麼厲害,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怪不得到現在一個也沒有賣出去啊。」   說歸說,還真有個膽子大的,化了幾個糟錢買了幾個老奴才,年紀輕的一個也沒有敢買,生怕無意中得罪了哪路權貴。   「主子,咱們現在是不是回府上啊?」   「你小子怎麼這麼多話啊,這幾天那些當官的煩我,你小子也來煩我,還讓不讓人活啊。」   這熟悉的聲音不用問就知道是冷無為和小寇子,今天的冷無為穿的像個闊老爺,一身錦衣綢緞,尤其是衣服下角戴著的大玉珮甚是精緻,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前面怎麼這麼熱鬧,這麼多人?檯子上站的是哪些人啊?」   「主子,好像是官府在賣罪官家中的家奴,咱們要不也上前看一看?」   冷無為一甩扇子走上前去,在小寇子的左擋右推,加上這鮮亮的衣服也嚇了不少人,很快就站到了檯子跟前。   「這不是十二橋嗎?奇怪了,這麼多女子就沒有一個被那裡的窯子買過去的?」   「主子,他們可是官家的家眷,誰知道他們後面有沒有後台啊,那些窯子裡的老鴇可不敢拿自己的腦袋來冒險,所以啊誰也不敢出面買,就是買個把個的也頂多是些低等丫鬟之類的。」小寇子見這事情多了,說的頭頭是道。   檯子上的衙役敲著鑼鼓,大喊道:「看一看啊,這些女子都有名碼標價,有意者儘管來買……」   鑼鼓響的動天,冷無為看著上面的女子哭哭啼啼的,心裡很不舒服,忽然間看上面的女子居然是自己的女人,一時間有些發蒙,眼神也呆滯了。   「主子,你怎麼了,主子……」   小寇子看冷無為不對勁忙使勁喊,冷無為這才回過神來,有些發暈,問道:「小寇子,你說一說,在不久的將來,我也會不會像這樣……」   小寇子嚇了一跳,「主子,您說什麼呢,她們怎麼能和您比,這大漢朝可以沒有這些人,卻不能沒有您啊。主子怎麼問起這來了?」   冷無為笑了笑:「隨便說說,哦,對了,聽說如果賣不出去的人要發配到邊疆為奴,我看這樣吧,你選些還能入得了眼的帶回府去,也算是積德了。」歎口氣,搖搖頭,背轉過身,走了出去。   檯子上的衙役還在叫喊,冷不防一穿著華貴的人蹦上台來,神氣十足,不過更恰當的應該是趾高氣昂,頗有目中無人的傲氣。   「喲呵,這位爺怎麼稱呼?」   「這可不是你該打聽的,讓我看看這裡面有哪些貨色?」   一說完,小寇子就在這些女子跟前打轉,哪知卻被另一年長的老衙差擋住,「不知道這位爺門前的石獅子有多大,帶幾顆珠子,能否收得了這些尊神否?」   小寇子笑了笑,整理一下袖子,道:「本府的獅子不大,卻能壓死幾座麒麟,珠子也不多,卻也能戴上八顆。不知道這位官爺,本府能不能收的下?」   那老衙差一聽臉色大變,再次仔細打量,慌忙道:「小的們不知道官爺前來,有失遠迎還忘贖罪。」說著忙拉旁邊的幾個,又是遞茶又是幫著點人,拿起花名冊介紹某人什麼身份。   台下的公子哥糊塗了,問那秀才:「他們說什麼暗語呢,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明白?」   那秀才看了看,頗有不屑之色,解釋道:「他們說的是官場話,石獅子那是指衙門口,意思是官居幾品,那人說能壓幾座麒麟,麒麟可是二三品大員衙門口前的雕像,至於珠子那是身份,雕像的珠子越多,說明那官的品級就越高,九珠子不是王爺就是皇室。他們府上有八個珠子,應該是公侯等一品大官的府邸,正所謂宰相門人七品官,這上面的小哥應該是那大官的心腹之人,這些當差的還不巴結巴結。」   公子哥一聽,恍然大悟,暗自嘖嘖稱奇。   小寇子看著名冊,數著人,點的差不多了,便在名冊上做下記號,然後在名冊下面寫個府邸的名稱,道:「你們把我要的人送到這裡就行了,自會有人給你們銀子交差。」   當差的一看名冊上的地址,頓時嚇的魂飛魄散,結結巴巴的:「原來……原來……您是大將……」   「好了,廢話少說,辦事去!」小寇子生怕他說出什麼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就此打斷,然後一甩手走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權力之爭(八)     在離最近名聲比較高的香來放的附近卻有一處很別緻的茶館,這往來附近的人都喜歡到這裡坐一坐,其中大多數是那些舉子秀才,有的人是口袋沒錢到這裡感覺感覺氣氛,有的人是想進窯子口裡卻喊道德淪喪,到這茶館和人打屁,一些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這一來,這茶館的生意卻好了起來。   當然要想生意好還得有自己的特色,這裡最出名的是個說書先生,每天下午這個時候總會來一段,他為什麼那麼受歡迎呢,因為他不說史,不說傳,也不講花邊小道故事,單就說當前朝廷之事。   按說妄自議論朝廷可是要判刑的,但現如今朝廷不比從前,法度寬和了很多,這也多有功於文靜執政,她年輕時就開過館子專門議論朝政得失,在這方面她可比一般人要開明的多,也正如此,這民間的氛圍顯然活潑了許多。   說書的人姓胡,單名一個侃字,擺明了是個藝名,由於他嘴上留著八字鬍,所以聽客們都叫他「胡八」。今天冷無為他們還真趕巧了,一進茶館正好看見那胡八又在那裡說上了。周圍擠的都是人。   「話說當初衛文侯欲寫折子讓太后退政,哪曾想到折子還沒有遞上去,自己卻身陷牢獄,性命不但保不住,還連累的一大家子跟著受累,你們說說,他倒霉不倒霉。要說時下最讓人焦急的是什麼,各位客官可想知道?」胡八賣起了關子,手順著小鬍鬚得意的道。   旁邊的幾個聽客急道:「是什麼,你快說啊!」   沒待胡八說話,就有一紅色大綢錦緞的公子哥冷笑道:「你這說書先生還真是膽大,朝廷裡的事情也敢亂說,就不怕哪一天連腦袋都沒了?」   胡八笑道:「這位客官,瞧語氣,您一定是朝廷裡的人吧,俺就是一個說書的,只是混口飯吃,說的好壞您見笑。再說現在朝廷都快要翻了天了,恐怕對俺這樣的小角色也沒有什麼興趣吧。」跟著一拍桌子,大聲道:「各位客官,咱們今天不說別的,就說近日發生朝廷的事情,那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就是太后和公主最關心的江南海禁走私之案,這案子牽連到上百位官員,最高的有從一品的總督,小的也有七品縣令,但據說就這麼多官員還不是全部。客官也許您會問,怎麼就不是全部,那好就聽俺說一說。話說江南鹽道和巡查……」   這胡八簡直就像親身經歷一樣,說的是頭頭是道,把當場的那些人說的都發愣,各個驚訝不已。   而坐在一角的冷無為本無心聽書,此刻卻不得不審讀這個位說書先生,只見他的目光銳利,嘴角邊留有一絲笑容,這笑容冷無為太熟悉了,那是自信或者說是計謀得逞的笑容,這一來這說書先生就一定不是一般人。   「小寇子,你去請那先生過來,就說他這場子我包了!」   小寇子應了一聲,便跑過去與胡八交談起來,那胡八起初一愣,但看到冷無為,便笑了一下便走了過來。   「感謝客官賞臉,不知道小的能為客官做什麼?」   冷無為笑了笑,為他斟了杯茶,笑道:「先生,請坐!」   「不敢,多謝。」   「先生想必不是一般人,從你說書的語氣中,可以聽出應該是個讀書人,但好像仕途並不如意,對官場上的事有很多異議,是嗎?」   胡八一愣,跟著勉強笑道:「哦,客官是這麼以為的嗎,看來客官還真是瞧的起我這說書的,不知道客官尊姓大名?」   冷無為端起茶,咪了一口,道:「我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現在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起朝廷的是非,如果有人一紙告上去,說你有顛覆朝廷之心,混淆視聽,這罪名可大可小,先生可有思想準備去接受?」   胡八臉色一愣,再次看了看冷無為,見他儀容氣度不凡,眉宇之間頗有威嚴,臉上的笑容卻又那麼親善,忽然笑了起來。   冷無為一愣,「怎麼?我說錯了什麼嗎?」   胡八忽然正色道:「如果俺沒有猜錯的話,閣下想必和冷公府有這密切的關係吧,或許閣下就是冷公吧?」話一出,冷無為習慣隱藏自己的表情,可小寇子卻很是吃驚,胡八看他一眼,心下更是確定,接道:「朝廷一等大員來此污濁之所,這傳出去好像也不是什麼好名聲吧?」   「哈哈哈……,先生果然不是一般人,今日能和你相見真是三生有幸啊,來,本公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說完冷無為笑著飲一大口。   胡八也端起茶杯,道:「都說公爺為人親善,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草民就斗膽了。」說完也喝了一口。   二人拉些閒話,這其中胡八也說起自己的命運坎坷,在二十幾歲時,舉孝廉而聞名於鄉鄰,然後*科舉直接考上瞭解元,但在上京趕考時,不料老父病逝,這一拖就三年。三年中後,他再次赴京趕考,哪知道在考試前一天生起病來,無法考試,再次拖三年。這一次本想考的好些,更想金榜題名,便到京城中尋訪慧眼識人的官員,哪知道在同時投稿的兩位官員分別屬於太后和公主兩個陣營,接稿的兩方官員倒也欣賞他的才華,可自從知道這稿子還投過敵方,便大閉其門,絕口不再提。自然在中榜名單中也自然不會有他名字。由於幾次趕考,家中的祖產賣的乾淨,只好到茶館說書,賺口飯吃,由於他對兩黨之爭是深惡痛絕,所以在說書的時候,就直接影射這其中的黑暗。   冷無為靜靜的聽完,笑了笑,道:「看來我這這次是挖到寶了,剛才我看你說書感覺你就好像親身經歷一般,你這人的見識倒真是不一般。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到我府上為我效力?」   胡八一聽,頓時傻了,眼睛發呆,結結巴巴道:「公爺,俺沒有聽錯吧,你讓俺……」   冷無為笑了笑,點點頭,「以後就要改口叫主子,哦,對了,你是怎麼猜到我的身份的?」   胡八欣喜非常,道:「是從主子的面容,主子面上頗有幾分官氣,尤其是眉宇之見的英氣不是一般官員能有的。還有像主子那樣年輕的人,身上具備這樣的威嚴,朝廷上沒有幾個。還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有膽量能到這地方的官員也不多,因此小的就亂猜了。」   冷無為笑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好了,就這麼說定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哦,對了,你是我的人這事情不要和別人說起,對你我有重用,或許你很快就有官運了。」說著神秘一笑,站起身來,朝外走去,只留下那胡八在那裡想美事呢。   「主子,您幹嘛收他呀,我感覺這人有點怪怪的?」小寇子在一旁嘀咕道。   冷無為看著他笑了,「他那不叫怪,而是有些恃才傲物更有的心理不平衡,所以行為舉止有些荒唐。我為官這麼久,手上能用的能信任的也就這麼幾個人,可將來在處置事情方面,老田、老白上戰場或是做些一般的事情還行,耍謀略和心眼顯然不行。古師爺雖有些才,畢竟年紀大了,而且行為過於正統,讓他處理政務瑣事可以,至於岳真,此人有謀略也有心機,辦事也夠果斷,但卻一缺點,只能立於陰影之處而不能站於陽光之下,只能助勢而不能得勢。尤三甲是西楚人不適宜到大漢為官,因此只有另尋合適人選。」   小寇子摸了摸頭,笑道:「看來這胡八爺真走了大運,碰上了主子。主子,你準備讓他當什麼官啊?」   「這人還得看看,看看是不是有真才實料,還有他是不是我需要的那一種人,如果不是的話,那就另有打算吧。」冷無為歎口氣,不再往那窯子方向走,而是換了方向,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五日後,朝廷已經第五次通傳冷無為審案子,幾乎說的上是每兩天就有一次,這案子已經不能再拖了。   冷無為在府中細翻了卷宗,可沒到一柱香的時間就扔到一邊,但對下面的人卻吩咐道:「傳大理寺,三日後審案……」 第三百五十二章 權力之爭(九)     三日後,大理寺。   「威武……」   眾衙役宣號完畢,一班官員一起朝上看去,只見此次主審官打著哈氣、伸著懶腰,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就連眼睛也是睡不醒的模樣。   「來人啊,帶人犯!」   此令一出,宣喊的衙役愣住了,督察院左督御史周謹小聲提醒道:「大人,不知道您先宣哪位罪犯?」   冷無為掏著耳朵,皺著眉頭道:「一個個叫實在是太麻煩,我看還是把為頭的幾個大官全部都叫上來吧,一起審完了事!」   宣號的衙役一聽,立刻叫起:「宣眾犯官……」   沒多時,總督曹書名、提督阮行聲、臬台高世地等三人戴著手銬腳鐐走了上來,胸前的「囚」字特別醒目。   「下面跪著何人啊?」   三人各自說了姓名後,便直喊冤枉。冷無為瞧了他們一眼,忽然搖了搖頭,道:「不對吧,劉擇恩具本所奏,這三人所動用的私銀都運往直豫總督府了,可我看了這名冊,怎麼他不在其內啊?」   周謹道:「回大人,由於此案還未審清,一時沒有證據所以很難抓人,再者直豫總督朱喜身居要職,手握重兵,如無確實證據,是不能輕易動得的。」   「什麼?」冷無為眉頭一皺,直接罵起來,「娘的,他這麼大的譜嗎?你給我傳下令去,讓他在十日內給我到這裡報到,如若不然以謀反論,娘的,老子還怕他不成,在我面前叫板,他敢反我就敢滅,什麼玩意?」   下面的官員臉色頓時灰灰的,這上司不講理那可是有了名的,刑部侍郎范沖小心道:「此事要不要稟報太后啊,畢竟這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卑職擔心……」   沒待他說完,冷無為一根令牌扔了下去,道:「既然太后已經任命我為主審,那我便有權力宣任何嫌疑官員,再說我還是輔政大臣,你范侍郎不會忘了吧?好了,就這樣,待朱喜到來後再審,退堂!」說完也不和任何人囉嗦,就朝外走去。   「喂,這算怎麼回事啊,這案子不是等於和沒審一樣嗎,王大人您怎麼看?」   「范大人,老夫只是陪審,可不管那麼許多,告辭。」   「周大人,咱們要不要稟報太后啊?」   「報是要報的,如實稟報吧。」   眾官員各懷心事,搖頭往外走去。   長公主府。   當大理寺那邊審案子的消息傳來後,剛才文靜憂鬱不安的愁悶一掃而空,神情大悅,在旁一側的陳嘉成也捋著鬍鬚,不過他的笑容卻有些別有味道。   「陳大人,看樣子冷無為是動真格的了?」   「公主之見以為如何?」   「如果朱喜栽在了冷無為的手上,恐怕太后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吧。」   陳嘉成一聽,很不以為然,哈哈大笑。   「大人何故發笑?」   「公主與公爺相交非淺,卻還不識其人否?得罪了太后,這對冷無為有什麼好處,觀望過去冷無為所作所為,無非是一個『利』字,凡對其有大利的,他都會做而且做的相當漂亮。可如今太后身為皇上的生母,和太后作對就是和將來的皇帝作對,這一點冷無為可是心裡明白的。正因為如此,這案子他才遲遲不審。但朝廷的幾次申令又讓他不得不審,今北方戰事並未平息,他身為大將還是朝廷的輔政大臣,都不會希望後方亂起來。公主,您忘了臣和您說過的嗎,就算這案子真的坐實了,這上百的官員空缺在短時間內找何人去補這麼多的空位。公主和太后爭鬥,使朝廷局勢混亂,這是冷無為最不想看到的。公主現在再想想,如果您是冷無為,您會怎麼做?」   文靜此時如當頭棒喝,慢慢的坐了下來,皺著眉頭,道:「我若是他,在無法穩定朝政的情況下,或許會培植其它的勢力來遏止混亂,或者兩不相參,各打五十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盡量不動其根本。難道他也會這麼做?」   「哈哈……,公主說的極是,這正是冷無為所想的,不過這樣做實在是過於明顯,而且他還想從此案弄去更大的好處,直豫總督這個位置實在是誘人啊,尤其是麾下的兵馬,公主您想,冷無為不審直接的罪犯官員卻要鎖拿這個總督,這其中什麼意思還不明白?看來太后恐怕真要忍痛了。」   大理寺的消息也在同一時間傳到皇宮內,太后急忙召見魏青書進宮。   「魏大人,王福順的事情處置的不錯,可現在又出現了意外,冷無為真的是要動真格的了,他要鎖拿朱喜。朱喜與此事有密切關係,而且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人,萬一真讓他說出什麼來,那哀家恐怕就無立足之地了?」   魏青書還是故我的風度,神情沒有一絲的慌亂,笑道:「太后,王福順的事情,臣隱瞞了一些,其實臣讓王福順在那種時候下手,目的不單單是對他本人,而是在看冷無為的反應。這是一步險棋。如果冷無為真的是向著公主,那麼我們做什麼也沒有用。反之他要是兩不相幫,那麼就算王福順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也不會理睬,反而會幫咱們收拾後面的殘局,去安撫剩下的那些犯人。果然,他真的派人去了大理寺一趟,找那些人密談。至於鎖拿直豫總督,針對的不是太后您,而是那個位置,可以說他此刻回京這麼快而且接這案子一點都不推辭,就很明白了,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位置搶到手。」   太后眉頭緊皺,道:「他也太毒了吧,那個位置是咱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而且那裡的軍隊,哀家可花了不少心思,怎麼能那麼輕易放棄?」   魏青書淡淡一笑,道:「臣想問太后,拿這些軍隊來對抗冷無為有何作用?」   「並無實際作用,當初培植軍隊也是為了自保,更為的是有文靜爭勢。」   「可現如今太后的把柄捏在冷無為的手上,如果冷無為轉向長公主,那麼太后將不得不退居幕後,皇上今年才五歲,到親政還有十一年,在這十一年裡,長公主會成為大漢的名副其實的主人,而且還有許多不安穩的因素,這些太后您考慮了嗎?當初臣勸太后培植軍隊不可急,更不可急功近利,以免讓人抓到把柄。現在刀在別人手上,我們也無能為力。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臣有一計,可使太后丟一殘弱臂膀而長新生強力的臂膀。」   太后精神大振,急切道:「快說!」   魏青書忽然冷笑道:「聯姻!冷無為之長女楊蓉今年和皇上一樣也是五歲,曾經先皇在世的時候就有提到與冷無為聯姻,只不過當時時機不好,直到後來君臣關係緊張,此事才不了了之。但現在不同,此時聯姻對太后您實在是太重要了,只要楊蓉封為皇后,皇上的這個位置是誰也動不了,只要皇上位置保住了,公主再橫,她也對您無可奈何。而且這直豫總督的位置太后您大可以大方的送給他,以示信任,冷無為對太后必然是感恩戴德啊。再者,其它的大臣們必然會忠心於太后,此乃順理成章之事,那公主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果然好計。」興奮的太后在中間走來走去,忽然猶豫道:「不過萬一冷無為不同意聯姻怎麼辦,你也知道冷無為這個人是很難摸透的,他的想法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魏青書笑道:「太后不妨去會會秦國夫人(楊雪兒),她是楊家的人,忠於朝廷社稷之心早已經深入到骨子裡,只要太后對她說些國家社稷之大事,再懇以嚴詞,作為楊家的後代,她是義不容辭。冷無為素來敬重於她,甚至是畏懼,她若同意,此事必成,到時候太后您失去的,也都會全部重新奪回來。」   太后欣賞欽佩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大人不愧是高才,好,今晚哀家就去拜訪楊公府……」 第三百五十三章 權力之爭(十)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這楊公府卻依然的燈火輝煌,偌大的府邸在遠處看去顯示這家族的赫赫聲勢。駐馬石原在明宗皇帝時期被撤去,但在冷無為從新執政後,又被眾大臣保舉和太后及公主恩典,再一次安放此處。這堂堂正正的顯示著這一家的權勢和地位。   府裡還開著大戲,這裡的女人們平常不是到寺廟求卜問卦,就是在戲樓裡看戲班子唱戲雜耍,一次出行就會動用上百名的僕人,遠的不說,就說這戲班子也敢說是整個京城裡品種最齊全的,凡是戲唱的有點意思,在江湖上闖蕩謀生計的,都叫她們給養了起來,光這一月的給養,就要上千兩銀子的供給,除此之外行頭、器具、平時的打賞那是另算了。   大管家凌麗是這府裡最厲害的角色,這夫人們平時是不管事的,作為這裡的頭,楊雪兒也不大管事,府邸庫的鑰匙早早的交在管家的手上,除了每天需要特殊飲食以及穿戴要囑咐外,其它時間也是不顧不問的。在這麼大的家裡,幾個女主人的關係彼此都是很謙讓,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大漢朝自開國以來,向來重視門第出身,雖然偶爾有些寒末進身,如果未能出入侯門,也是很讓人瞧不起的。這也正是為什麼冷無為在開始為官時向來被人不恥。直到德武帝不斷加官賜爵以及使其與大漢豪門楊家聯姻,讓楊家成為他的*山,就算以後再有人拿出身這話題出來,也說不出什麼來,這也是冷無為在後來官場上晉陞如此之快的原因。   這府裡的女主人之一,如蘇雨馨,她為冷無為生有一女,此女改姓楊,因為冷無為是入贅,所生第一子女都歸楊姓,蘇家原也是大戶書香之家,但自從抄家後,便從此沒落,蘇雨馨在面對楊雪兒時,便自然有一種自卑感,其餘女子也都是如此。因此楊雪兒這第一夫人的地位,可是誰也撼動不了的,也沒有人能撼動。   「雪兒姐,這荔枝的味道還算不錯,我聽說這東西在北方還挺稀罕的,你是怎麼弄到的?」馬娉婷看著戲吐著荔枝核道。   鑼鼓敲的響,其餘女子看的津津有味,楊雪兒抱著楊蓉,笑道:「還不是相公那些門生孝敬的,每個月都會讓快馬送來幾盒,也真夠難為他們的。哦,對了,這東西我不怎麼喜歡,味道怪怪的,我房裡還留有一些,待會兒讓人一併拿你那屋子去。哦,麟兒睡了快兩個時辰了,他今天水喝多了些,恐怕會尿床,你可吩咐老嬤嬤按時叫起?」   馬娉婷笑道:「我早吩咐過了,雪兒姐,你說相公怎麼這麼久不回府來啊?龍蘭回來說的話又含含糊糊的,問不出什麼來,咱們是不是派人……」   楊雪兒臉色一冷,道:「幹嘛叫他,他不回來正好,我還省心了呢。咱們看戲吧。」   聽她這麼一說,馬娉婷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這時,凌麗穿的花枝招展的過來,一來就柔和的摸著楊蓉的小臉蛋,道:「今天可是蓉兒的五歲生日,蓉兒你可高興?」   楊蓉眨眨眼睛,道:「嬸娘,聽說爹回來了,他怎麼不回來給蓉兒過生日,他是不是不喜歡蓉兒?」黑亮的眸子充滿著天真。   凌麗看了楊雪兒見神色不悅,忙笑道:「好蓉兒怎麼會呢,你要知道你爹可不是一般人,朝廷有很多事情要等他處理,所以啊一時半會也不能回來,蓉兒可要體諒你爹啊,你爹怎麼不可能喜歡你呢,否則他也不會千里迢迢的讓人帶別的國家好玩的玩具給你,是不是?」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幾句話一哄也就沒什麼,反而很自豪道:「大娘說爹是大漢朝最厲害的人,誰也不敢惹咱們,二娘您說是不是真的?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楊雪兒疼愛的摸著她的頭,笑道:「那是當然,誰敢惹咱們,咱們就讓你爹去收拾他。」滿臉均是幸福之色。   不遠處的林韻詩和蘇、龍二女談著戲,倒也沒有留意這裡。就在戲進行到一般的時候,外宅的許管家神情慌張的跑過來,一直走到楊雪兒身邊,急道:「太太,太后娘娘駕到!」   「什麼!」楊雪兒吃驚的站了起來。   會客廳中,太后坐在上首,楊雪兒帶著其它幾女侍侯在一旁,「不知道太后娘娘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寬恕!」   太后是一臉的平和,對著她們笑了笑,道:「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你,還真是想你的,這不,今天心裡一惦記,就到這裡來了。聽說你們剛才在聽戲,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楊雪兒急道:「娘娘仁慈,臣妾代家人感謝娘娘惦記。」   太后看看笑了笑,四處看了看,忽然道:「聽說最近你剛讓人將後花園修了一下,可不可以帶哀家欣賞一下?哀家看也不用這麼多人跟著,就你和哀家兩人如何?」   楊雪兒一聽,便立刻知道太后前來可不是單純來看望自己,便道:「太后說的是,讓臣妾在前引路。」   楊公府的後花園說實在的雖然比不上王府之花園遼闊、景色繁多,卻別緻的很,但每一處都有每一處的特點,在這裡種的花草,幾乎每幾種就有專人伺候著,在平時無聊的時候,幾位夫人都喜歡到這裡賞景,興趣所致時還會在這裡的亭子上停下,寫詩飲酒。在大多數的花草中,幾乎都包含了這女主人的喜好。   楊雪兒親自打著燈籠在一旁引著路,卻不敢擅自說話。太后看到了亭子,便道:「咱們到亭子裡休息一下吧。」   待二人走進後,楊雪兒忙用隨身攜帶的手絹擦了擦座位,「請娘娘上座!」   太后微笑,遵其言而坐下,忽然道:「雪兒,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哀家此前來,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的……」   就在太后去了楊公府不久,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長公主府邸,而不久後,幾乎沒有人敢相信,冷無為也趕到了這裡。   他還是那麼帶著柔情愜意的看著文靜,文靜卻彷彿視若無睹,翻看著上面的折子。為官那麼久,已經習慣在百官奉承的冷無為對這僵硬的氣氛有些不大適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公主,這些日子您可安好,不知道太皇太后的身體怎麼樣了,臣想去看望可又不怎麼方便,真是慚愧的很。」   文靜將筆一停,道:「你不要拐彎子了,你是不是和太后兩個人之間有什麼協議了,你是來找本宮談價錢的吧,誰的出價高你就幫誰,好了,本宮也不多說什麼,只要你能在這場官司中讓本宮贏,本宮有的都可以給你,甚至是本宮自己。」   這話一說出來,本來還帶有過去情分的冷無為,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口氣也硬了,「公主說笑了,臣哪敢談什麼價啊,只不過臣以為,我大漢能走到今日這個地步實數不易,現在大漢內有殘餘叛逆妄圖顛覆,外有戰亂不斷,此時正是我等齊心協力共同扶持時,怎麼能因為一點小事讓大家弄的像敵人一般。還有,我想說的是,我惦記著以前的文靜,而不是現在的長公主,臣告退。」說完便轉身。   「你真的就這麼無情?」這話突然從文靜口裡蹦出,冷無為剛要走的步伐突然停住,接著回頭看向文靜,只見她含著淚花,站在那裡看著自己,過去的往日種種又在心頭浮現,使剛才的不快頓時拋向腦後。   「公主,您……」   「無為,咱們的過去您忘了,為什麼你這麼心狠,如果不是你負我,我會走到今天嗎?以前我希望你能娶我,可你從來就沒有說過,你在怕什麼,在害怕什麼,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要權力嗎,我就是要讓天下人都怕我,我要控制朝廷,控制百官,這樣,咱們的結合,就不會有人說什麼,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難道我這樣做是錯了嗎,可你卻一點也不體諒我,反而還幫助別人欺負我,難道你真的就不明白我對你的情意?」   冷無為傻眼了,腦子頓時混亂一片,呆呆的道:「公主,您……你真傻……」 第三百五十四章 權力之爭 (十一)     文靜說了那一番話,冷無為不由的動容了,內心對她的芥蒂也淡淡地消除,甚至還產生愧疚的心理。   「無為,你幫幫我,你知道我有能力可以將大漢朝治理的很好,我希望你能幫我。到時候我主內,你主外,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的,你說好不好。」文靜睜著大眼睛一臉乞求之色。   冷無為看著她,其心掙扎的厲害,這是多麼具有誘惑力提議,幾次都要出口答應了,但他卻不得不把這個念頭放下,慢慢地閉上眼睛,忽然道:「公主,你是不是想廢除皇上?」   文靜一愣,勝此神情正是被說中心事一般,她吶吶地佯笑道:「你怎麼會說起這個?」   「公主,你說的這一切都只能在一個前提下,那就是皇上不再是皇上,要阻止太后繼續干政,唯一的法子就是廢掉當今皇上。也許你現在在猶豫,可到最後形勢會逼你走到那一步。這你我心裡是非常清楚的。」   「既然你已經預料到了,依我看來這事情也不是不能為的。皇上還太小,不能執政,我可以等他幾年,在他有能力親政時再找個理由廢掉,重新再找個小皇帝。如此一來,我們便可以長期的……」   「夠了!」冷無為突然說道,他神情沒有半絲半毫的喜悅之色,只見他皺著眉頭,歎了口氣,道:「也許有一天,恐怕連我也會成為你的絆腳石,到那時候你也會把我除掉。你也不用急著否認,權力這東西我太明白了,為了他父子可以反目,兄弟可以撕殺,更何況我們之間說不清道不白的情意。廢除皇上,我是堅決不會同意,如果你一定要一意孤行的話,我不會攔著你,但萬一事漏也別指望我會來救你。至於這個案子,我會給你個答覆的。臣告辭了!」   「無為,你就真的這麼絕情嗎?」文靜有些絕望的叫道。   冷無為再次和她四目相接,此時一點也不退讓,道:「公主難道你就不能放棄一點權力嗎?只要公主肯退讓,我可以保證公主人身安危,也可以保證你手下人的安危。」文靜忽然冷冷地笑了起來,幾乎是咬著牙齒說道:「來人,送客!」   這逐客令一下,冷無為清楚的知道這事情已經沒有迂緩的餘地了,搖搖頭往外走去。出了府門,回首看著威嚴的匾額,想起文靜說的話,不知道怎麼自己卻笑了起來,笑的很苦很苦。   「冷無為啊冷無為,我該說你什麼好,見到女人就心軟,女人說的話有幾成是能信的,她提起情義無非是想讓我幫她,權力之下的人有幾人還能真心待人。情分,恐怕早已經一乾二淨了,也罷,或許尊卑有別來的輕鬆。」   到冷無為的轎子離開公主府準備往自己的府上行去,哪曾想到才到半路上卻遇到前往楊公府的尤三甲,當得知太后擺駕到了楊公府後,神情及其吃驚。   「太后在這個時候到楊公府來幹什麼,難不成也為了這案子,不對啊,要是討個什麼情,讓我放她一馬的話,大可以直接來找我,或者是到冷公府去,我不會不去辦的,但現在卻去了楊公府著實讓人費解。」   轎子外的小寇子,見行到路中間的兩條岔道之間,南邊是冷公府,西邊是楊公府。「主子,咱們去哪座府上?」   冷無為看著這漆黑的夜色,深邃的目光,像是在思索什麼,「算了,今天晚上還是回秦雯那邊吧,太后深夜造訪必然有大事情找雪兒,如果我此去不見的有什麼益處,而且還會惹人生疑。再者,也不見的能改變什麼,雪兒決定的事情我是不能改變的,也改變不了。罷了……」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亭子下面,周圍的空氣彷彿在那一剎那間凝固,楊雪兒睜大眼睛看著太后,太后那堅決的目光已經不內容能夠容她拒絕甚至是遲疑。   「太后,蓉兒現在才五歲,這麼急著就讓她當皇后,是不是急了點,不如等皇上親政後看他的意思如何?更重要的是蓉兒比皇上大呀。」   太后笑了笑,道:「年齡上他們相差不了多少,就幾個月吧,我看沒有什麼關係,」神色一斂,「重要的是你是否忠於我大漢?」   楊雪兒一驚,退後幾步,忙道:「太后,臣妾不知道您這話什麼意思?」   太后笑了笑,卻不見喜悅之色,她在石凳子上坐下,依然緊盯著楊雪兒,「現如今你夫君權勢在大漢朝沒有人可以能比,本來還有公主可以對他掣肘,但是現在……,冷無為權力如此之大,難保有一天他不生出異心。到那時候,天下有誰能制的了他。你楊家三代忠烈,如今能拯救我大漢的也只有你。只要蓉兒成為皇后,冷無為便會一心侍漢,就是別人再怎麼挑唆他也不可能和自己的女婿去搶位子,你說呢?」   楊雪兒是何等之人,打從太后提出便立即知道這是場有預謀的政治聯姻,但卻容不得她拒絕,她爺爺生前便一再囑咐要看住冷無為,他對冷無為的評價很高,「忠則社稷之棟樑,奸則國之亂賊」,冷無為的權力越大,她就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越重,此次冷無為沒有立刻回到楊公府,雖然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內心卻不安起來,現在太后把話說的那麼直白,就好像把危險的將來一下子拉到今天一般,讓她避無可避。   「這事情哀家不逼你,但哀家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你楊家三代忠烈的名聲來之不易,如何保全這可就要看你的了。」太后微笑著站起來,從楊雪兒身邊走過。   「太后!」楊雪兒咬著牙齒,一臉的決然,「這事我做主了,就等著太后您下聘了。」   太后笑了,她贏了,魏青書說的不錯,楊雪兒把楊家的名聲看的很重,如果有一天為了楊家要她對付冷無為,或許她也有可能答應。   送走太后後,楊雪兒忽然覺的疲憊不堪,但卻強打起精神,命人將蓉兒生母蘇雨馨請到自己的臥室之中。   「好妹妹,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將蓉兒……許配給當今的皇上……」驚訝萬分的蘇雨馨睜大了眼睛,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雪兒點點頭,「真對不起,沒有和你商量就做主了,畢竟你才是蓉兒的親娘,我是沒有這權力的,但我想蓉兒能成為一國之母,無論是我楊家還是蘇家都是十分有益的事情,更何況今日是太后親自開口提的,我實在難以拒絕,我知道蓉兒還小,可這是由不得咱們的。」   蘇雨馨搖了搖頭,神情悲切,「不,你不能這樣做,我只希望蓉兒過平常人的生活,我不希望她和權力、政治扯在一起。我是過來人,我爹是怎麼死的,這朝廷裡的黑暗我比誰都瞭解。太后為什麼選的是我的女兒,而不是別人,你我都是明白的,她的目標是相公,是讓相公投鼠忌器,好妹妹你讓我見見太后,這事情我……」   「蘇姐!」楊雪兒突然跪在地上,望著蘇雨馨眼淚順著臉龐落了下來,「如果我有別的選擇我也不會這樣做,蓉兒也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捨得讓她這麼小就進那深不見底的皇宮。可我沒有選擇,相公的為人我很清楚,但也不清楚,有的時候我看他就想看一個陌生人一樣,他在盤算什麼我都很難猜到,這樣的人卻擔負著大漢的未來,你說我能放心嗎?爺爺生前諸多叮囑讓我看住他,不讓他走入歪道,這麼長時間我一直在努力。可現在我累了,真的累了,女人都有衰老的一天,最好的年華我已經失去了,我已經沒有本錢再看住他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這個。蘇姐,我真的很怕,萬一相公聽了別人的讒言,做了個錯誤的選擇,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國家動盪,百姓將受戰亂之苦,我我……」   蘇雨馨看著滿臉淚水的楊雪兒,聽著她肺腑之言,內心震撼之極,平常一向親和的她內心卻有如此苦衷,彷彿過了好長時間,「雪兒,你別說了……」蘇雨馨也跪了下來,眼淚也落了,她苦笑道:「也許蓉兒就不應該生在咱們家,這是她的命,是她的命,就讓我們在她僅留府的這段時間裡好好的陪陪她吧。」   「蘇姐,你原諒我了嗎?」楊雪兒含淚看著蘇雨馨,只見她勉強擠出笑容,扶自己起身,道:「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你說的對,相公這個人一向善變,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對我們是真的。剛才的話你和我說說就行了,千萬別讓相公知道,這會傷了他的心。」   楊雪兒苦笑了笑,「你以為他就不知道,他心裡什麼都知道,就是從來藏在心裡。在他身上你不會看到他苦悶、憂愁的一面,只有快樂、喜悅。有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到他活的很累,累的讓他承受不住,可當你和他交談的時候,他卻一副輕鬆自得的樣子。或許是在官場久了吧,那副面具讓他無論在什麼地方也不輕易解開……」 第三百五十五章 聯姻(一)     次日,冷無為就見到了楊雪兒派的人,他也不問是何事,就穿戴整齊,乘轎子就去了楊公府。當楊雪兒集中府的重要人等將太后讓蓉兒成為皇后的事情說了一遍後,便緊張的看著冷無為,哪知道冷無為抱著女兒,從身邊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笛子,柔和的哄著蓉兒,「好女兒昨天可是你的生日,爹忙於公務,沒有陪你你不會討厭爹吧,這生日禮物喜歡嗎?」   蓉兒響亮的親了冷無為一口,快樂的吹著笛子在老嬤嬤的陪同下,一蹦一跳的吹著笛子跑出去,向別人炫耀自己的笛子。   冷無為看她那麼高興,笑著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楊雪兒皺著眉頭,輕輕地問道:「相公,這事情你怎麼看?」   冷無為看著旁她,也看了看蘇雨馨,見她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心裡也就清楚了。倒是馬娉婷極力的反對,凌麗則是非常支持,林韻詩有憂慮的皺著眉頭,龍蘭則是一臉地茫然。   「這還有什麼說的,既然這麼看的上我的蓉兒,我這當爹的也沒有理由拒絕。不過有一個條件,名分可以先定下來,不過人卻要等蓉兒成長到十六歲後再嫁過去。如果從小就相處在一起,長大後一定就沒有新鮮感,這日子便長不了,蓉兒也不可能幸福。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楊雪兒想說什麼,林韻詩卻急道:「相公您說的對,我看這事情就這麼辦吧。不如相公親自寫書信交給軍機處,再讓他們擬好章程。然後,相公再帶蓉兒去太后那裡謝恩。」手拉了拉楊雪兒向他使眼色。   冷無為沒有注意到,點點頭,向書房方向走去。   「雪兒姐,相公既然同意了,你可就別再提什麼要求了。」林韻詩正色道:「楊姐,我明白你的心思,可這事情得看火候,不能太逼著相公。剛才你也看出來,相公很疼愛蓉兒,他太瞭解這宮廷裡的黑暗,卻不得不把自己的愛女嫁進去,他心裡能好受嗎?更何況這是場明擺的政治婚姻。」   楊雪兒憂慮道:「可大漢從來就沒這個規矩,既然選定皇后,則應該住進皇宮,哪有住在娘家的道理。我看這恐怕很難得到太后及大臣們的允許。」   林韻詩笑了,「你也太小看相公的威懾力,別看他在朝廷上不怎麼發表意見,但一旦說話那就是一錘定音。我讓他上書軍機處,就是借助軍機處的力量向太后施壓,同時也等於將此事通告天下,太后自然樂見於此,對留住娘家的事情就不得不退讓。之後,相公帶蓉兒謝恩,便是給太后台階下,這事情也就算定了,大家也都很體面。你說呢?」   楊雪兒一聽,擔心立刻解除,笑道:「你呀還真是個鬼精靈,真不愧是宰相的女兒,這官場上的事情到底是比誰都清楚。」   事實也正如林韻詩所說的那般,當冷無為鄭重其事的將此事奏報給軍機處,這些軍機大臣哪敢違背冷無為的意思,都是眾口一致的贊同,什麼祖宗規矩之類的都見他媽鬼去了,真到朝廷上議事時,偶有幾個書獃子做出非議,但這種細弱的聲音很快被眾口一詞所淹沒,就連專門管皇家司儀的太常寺卿也公然出來贊同。   太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好在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只要把名分定下來,那麼大局就已經定下來了。現在她也不再擔心這案子審的怎麼樣,只見她微笑著看著坐在一邊的文靜公主,得意極了。   如果能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文靜的心情的話,那應該是痛恨之極。當這聯姻的事情一傳開,她已經清楚的明白自己完全落入了下風,對冷無為的「負心」更是氣憤,但這事情已經難以挽回,與其與冷無為做正面衝突不如不發一言,隨機應變。   定親大禮設在太極殿上,太極殿是皇帝登基時和冊封皇后所用的最至高無上的地方,今天更是不一般,封後的場面相當的奢華,由於冷無為在後宮非常有影響力,一般的太監宮女都有打賞,所以這些人也相當的賣力,辦事速度也極快。   由於種種原因,隨冷無為進宮的只有楊雪兒一人,其餘女子身份相當尷尬,龍蘭是草民沒有資格進宮,蘇、林、馬都是犯官之女也不能進宮。但一人卻又是例外,那便是凌麗,她和太后關係非同一般,因此作為皇后的喜娘最先入宮服侍。   「冷公爺,恭喜了,今天本王我可要和你多喝幾杯啊!」未見其人便聽其聲,就知道是大嗓門的端親王過來了,他今天可是這次大婚的賜宴大臣,穿戴那可是貴氣十足,身邊的幾位王爺也紛紛道賀。   冷無為今日作為皇上的老丈人,那也是穿的非同一般,穿的可是飛龍麒麟服,是太后破格賜予的。按大漢規矩,異姓者不能封王,無論冷無為權勢多大、功勞多大,他也只能是一等公,沒的封了。太后為想今日多多加深雙方的聯繫,特別讓內務府做了這一套。龍是皇族的象徵,麒麟是極品大臣的象徵,這兩者加起來,足夠顯示冷無為的地位與榮耀。   「哈哈,王爺,今天你這個賜宴大臣當得可是值得啊,我們都要聽的。誰敢不聽,灌死他……」   端王爺大樂,笑道:「冷公,我再灌誰也哪敢灌你啊,否則皇后娘娘找我要爹,我哪去找啊……」   眾人大笑。   「吉時已到,封後大禮正式開始,諸位王公大臣就位……」宣禮官一說完,長號齊鳴。午時的陽光顯得格外的刺眼。只見兩列宮女提著禮儀燈,旁邊的太監彎腰跟著。中間的宮女往空中撒花瓣。後面則舉著金色大扇子和鸞儀。   五歲的皇帝和蓉兒彼此牽著手,從鸞車上下來。在眾臣的「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的呼聲中,不緊不慢的在紅色地毯上行走著。每走過大臣的身邊,這些大臣都紛紛下跪。   太后位於最高位置,她滿臉笑容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忽然對下首方向的冷無為道:「冷愛卿身為輔政大臣,可不必下跪……」   冷無為一愣,看了看左右,不由的皺起眉頭。當這些公公、叔叔、伯伯的王爺們見皇上和皇后走到他們跟前時,也下跪,叩頭,恭敬萬分。皇上年紀雖然小,可卻非常的聰慧,他對冷無為是久仰大名,現如今又娶得是他的女兒,對他自然十分感興趣,不由的在他身邊停下步來。   可冷無為卻一驚,整理一下衣服,恭敬的在他們二人面前跪下。   幾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因為太后有口諭他是不用下跪的,再者以他的權勢根本就不用理睬這個小皇帝,但如今他跪了,對著只有五歲的小皇帝下跪了。「忠臣、良將」之詞頓時現於每個人的頭腦上。正是這一跪,解除人很多人的憂慮。   小皇帝呆住了,忽然感覺這個人並不像所說的那樣權勢大、跋扈的不可一世,他和那些大臣們一樣對自己下跪,正在他驚訝的時候,他旁邊的人忽然跪下了。   「父親請起,女兒不敢受此大禮!」   小皇帝愣住了,看著身邊人,不知道怎麼了,也忽然跪下了,口齒清楚道:「冷大人是皇后的父親,是大漢的功臣,朕年幼未能理政,一切有勞太師大人,請太師受朕這一拜。」   冷無為驚訝的看著兩人,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在這王公大臣面前皇上和皇后給自己下跪,那份榮耀是無人可及的,而且自己本是太傅,未曾封太師,皇上這一叫等於是封自己為太師,真是達到了顛峰了。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快快請起,只要臣在世一天,便力保皇上和我大漢無憂,直到皇上親政,臣便告老回鄉,以盡天年。望皇上日後多修功課,臣雖為太師卻無才教皇上學什麼,希望皇上多聽東方少傅之教誨,為日後執掌天下做好準備。臣也就心安的離開了。」說完重重的磕頭。然後將二人扶起。   冷無為的這一告白讓在場的人都十分吃驚,十一年之後冷無為還不到五時,正是發揮雄才之時,但他卻當眾說了這一番話,到時候他不退也要退啊。   禮繼續行著,大臣的心中對冷無為的評價不由的又高了幾分。 第三百五十六章 聯姻(二)     皇后冊封大禮後,無論是太后還是冷無為自己都在這件事情當中得了想都沒有想過的結果。太后的勢力以及根基完全鞏固下來,就是以前兩邊倒的人也都開始向她這一方靠攏。而冷無為則成了當朝太師,正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面子裡子都佔全了,一句話可以隻手遮天。   日子一天天的過後,京城從喜慶的氛圍突然再次轉入緊張。直豫總督被押到京城後,就被押入大理寺待審,有關聯的官員也被押了進去,光衙門的守衛就駐紮了近千人,或許這是新朝的最大的案子。   審案日期這次沒有上傳軍機處議定,而是由三司直接議定交到冷公府等待答覆,也許他們都變聰明了,知道報上去也沒有用,最後還是由這太師大人定是否審理,太后對此事也不再干涉,甚至提都不提,看來是為了避嫌。   日子定在五月十五,這一天天氣不錯,氣候還不是很熱,一大早陪審的、主審的都到了大理寺。幾位王爺作為監審也坐到了這裡。   「喲,誠親王,您來了,來人啊,快看坐。」冷無為笑著忙上前招呼。   誠親王消瘦了不少,還有點咳嗽,面色有些蒼白,看樣子是病了,他看見冷無為則也客氣的寒暄了幾句,在監審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待大家坐好後,冷無為身穿太師服,足顯尊貴,他拿起堂木一拍,喝道:「來人啊,帶朱喜!」   沒多久,一身材短下,臉上無須,膚色有些黑,一身總督官服非常神氣的人站在大堂之上,雙手抱拳道:「下官參見太師大人!」   「免了!」冷無為右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卷宗,淡淡地道:「你是朱喜?」   「下官正是。」   「哦,你……你可知道你有什麼罪啊?」   朱喜冷笑一聲,「下官不知,請大人明示。」   冷無為懶懶的翻著卷宗,卻不看一字,接道:「你不知道啊,那要不要我找個人來和你對質啊?」   朱喜十分自信,道:「那請大人就讓他出來吧。」   冷無為一笑,道:「那就帶人犯上來吧!」   不一會兒,總督曹書名被押解上來,他一看這態勢嚇的立刻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一般。坐在上面的人都不由的現出鄙視之色。冷無為端著茶杯,吹了一口氣,道:「你是曹書名,閩浙總督?」   「回大人,罪臣正是!」   冷無為看了看他,笑了笑,「還沒定你罪呢,你哪來的罪啊,不過既然你說自己有罪了,那你就說說吧。」   曹書名看著冷無為,吸口氣,道:「臣……哦,不罪臣貪權謀私,利用濟州海口之地,操縱濟州知府私開海關,從商人之處撈取大量銀兩,其罪不容寬恕,望大人明察!」   他這一說,所有的人不由的愣住了,他還真是老實,沒有上刑也不見的前面對他進行單審,答的這麼痛快。"   冷無為卻不奇怪,他笑道:「我從檔案裡查到這筆銀子數額巨大,就你們幾個恐怕沒有那麼大的膽量,還有本官查到每三個月底,你都會命人押送官銀到直豫總督府。如果這是給衙門的,那麼直豫總督上報每年的開銷帳單上就應該寫著,可是我看了戶部的官文,發現裡面居然一字不提,這是怎麼回事啊?」   「回大人,罪臣送銀子到總督府不假,但不是送往衙門,而是送到總督朱大人的手裡,至於他什麼用途,罪臣並不知道,只知道他是有太后意旨的。」   「什麼,太后的意旨……」   「哇,不會吧……」   「這怎麼可能啊?」   頓時所有的人都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部分人乾脆閉口不敢亂說話。   冷無為笑著看著朱喜,只見他的臉是青一塊紫一塊,變幻莫定,「朱大人,你可否為本官解釋解釋,這批銀兩到底有多少,還有這些銀子到底給你用到什麼地方,曹書名說的太后意旨是不是真的,你最好給我一一說明白!」   朱喜黑著臉,直瞪著曹書名,哼道:「下官不明白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曹書名見自身難保,為減輕罪責,把下官拉扯進去。再說濟州城和京城相距何止千里,太后怎麼和他拉扯到一起,更何況還是私放海關,貪民之財的污穢不堪之銀。沖這一條曹書名就應該死。望大人明鑒!」   冷無為看了看誠親王,卻發現他故意迴避自己的目光,閉著眼睛,嘴上是唸唸有詞,看來昨天的戲癮沒有過足,在這裡自己跟自己唱上了。其他陪審的官員臉色發灰,瞧他們的樣子惟恐多聽了什麼去,再瞧那書記官,正忙換新紙,看來剛才也是被嚇住了,筆墨都撒在紙上了。   「哦,這和太后有關,嗯,朱喜,本官只想問問你,曹書名給你銀子你可收了?」   朱喜依然那副傲然的樣子,「不曾拿過。」   「哦,那也就是說曹書名說謊了?」   「大人明鑒!」   冷無為點點頭,對曹書名道:「你說他收你銀子,你可有證據?」   「罪臣說的句句屬實,我有他親筆書寫的信函,上面寫的清清楚楚。這些信函罪臣藏在個秘密所在,大人派人去找自然一切都明瞭了。」   「好,你且說說,本官這就派人去。」   曹書名說了地址,那些書信居然放在京城裡的一處客棧裡,據他說這客棧是他的一個小舅子開的,衙役們很快按照地址找到了書信。   當這些書信送到大理寺的時候,朱喜的臉色大變,「大人,曹書名分明是在冤枉下官,下官從來沒有寫過書信。這是栽贓!」   冷無為拿著書信,輕蔑地笑了笑,「這證據確鑿,你說是栽贓,你讓本官相信也該拿出些實際的吧,空口說白話,這很難讓人信服啊。」   「這……」朱喜不知道說什麼好,一時呆在那裡。   曹書名在一旁道:「大人,此事有關的官員們都知道。有一次罪臣和提督阮行親自去押解銀餉,不信可以找他來做證!」   「是嗎?」冷無為笑著看了看朱喜,卻對誠親王道:「王爺,這案子好像也就這麼回事了,朱喜貪的銀子看來是真的,這案子是不是還要繼續審下去!」   誠親王可是個狐狸,他嗅著鼻煙,突然打了個噴嚏,道:「冷太師,這案子你是主審,本王只是監審,你該怎麼審就這麼審。本王可沒資格說什麼啊,不過這朱喜是太后推薦的到直豫省做總督,本王想還是慎重為好。」   「多謝王爺提醒,不過越是和太后有關的就應該越要審理清楚,否則有損太后名譽,那可是你我都擔當不起的。我看大家都累了,今天這案子就到這裡吧,明天繼續來審。王爺您看……」   「對,對對……,那就明天吧。」誠親王站起來,笑道:「那本王就先走向太后回報此案細節,告辭。」   「請!」 三百五十七章 聯姻(三)     誰也摸不透冷無為的心裡在想些什麼,明明可以將案子真相大白,可他偏偏卻就此打住,也不讓人去探監。由於此案在審理過程中公然的牽扯出了太后,頓時拉緊了每個人的神經。有愁的,也有樂的。   次日,眾官員在大理寺就朱喜一人審案。作為主審官冷無為居然遲遲沒有動刑,而朱喜也是死不認罪,直喊自己冤枉,雙方僵持著,這一天又是走走形式不了了之。在退堂時冷無為卻沒有通知下一次開審的時間。   「哎呀,真他娘的頭疼。」耷拉著腦袋,身穿一身便裝的冷無為走在大街上,梳著現時比較流行的公子哥的髮髻。身邊跟著兩個人,一是形影不離的小寇子,另一個則是田大。今天他的臉色格外陰沉。   「賣西瓜,賣西瓜,新鮮的西瓜……」一六十多歲的瓜農拿著蒲葉扇子趕著蒼蠅,一邊叫賣著。   「客官,來幾片西瓜吧,保管是又甜又解渴啊!五文錢一片……」   冷無為瞧著瓜農滿頭大汗,還笑著招呼,不忍拒絕,便道:「這切好的我不要,我還是要整的吧。」對田大道:「老田,你是這的行家,你來挑吧。」   只見田大彎起手指,對著西瓜上敲了幾下,從中選出一個,對瓜農道:「就這個了,你稱一稱吧。」   「一共是十一斤,一斤是五文錢,總共是十一文。」瓜農舉著稱道。   小寇子拿出錢袋,城裡面要麼是小塊的銀子,要麼就是幾百幾千兩的銀票,找出幾文錢來還真是有點困難,只好拿出最小的大約有三四兩的銀塊往攤子上一丟,道:「不用找了。」說完捧著西瓜就走。那瓜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拾起銀塊放到嘴裡咬了咬,確定是銀子後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惟恐被別人拿了去。   不遠處有一家茶舍,裡面的客人不算多,靠著窗戶台邊子上的有一些座位,正好冷無為他們走的有些乏了,便進去坐上一坐。小寇子則借來菜刀,將這大瓜剖開。   「哇,老田,還真有你的,這瓜還真是不錯。」冷無為咬了一口,讚道:「真是不錯,想不到你老田那麼多年都沒有碰過農田活,這本事還沒有落下……」   誰也沒有注意到田大的臉色陰的厲害,簡直就要殺人一般,手端起西瓜,卻並沒有吃,而是盯著它發呆。   「冷少,這麼多年以來,我從沒有要求過你一件事情,為了你我可以豁出命去,但今天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我想好了無論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我都要去做,這一天我等的是實在是太久了。」   冷無為抬起頭來,看著他,忽然笑了,「你是不是想殺朱喜?」   田大一愣,神情顯得很是驚訝,「你怎麼知道?」   冷無為笑著端起茶來,神情自然,道:「知道這點並不難,我翻過朱喜的資料,他在你的家鄉做過幾年父母官,你父親是在那幾年冤死的。昨日我讓你去探監去探他口風,實際上是確認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仇人。今天一看你的表情便什麼都明白了。你要報仇就去報好了,不過事情給我辦的乾淨利落一點,一定要是個無頭公案。反正這案子那麼敏感,沒有多少人真的希望弄個真相大白,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夠了嗎?」   田大目光中流落出喜色,激動道:「冷少,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是好,你放心好了,我保證讓他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世界……」   夜幕漸漸的降臨,誰也不知道今夜會發生什麼事情,百家燈火亮著,此時忽然從街上竄出一隊人馬出來,為首的是個白色錦服的男子,面容英俊。   「你們動作給我快點!」   手下的人大約有好幾百個,整齊的往大理寺衙門裡闖。負責守門的校尉將軍趕忙往前攔住,喝問道:「你們是哪部分的?不知道這裡是大理寺嗎?」   穿白色衣服的正是白雲飛,只見他躍下馬來,將馬鞭子往身邊一丟,大步走上前來,臉色陰冷,喝道:「我們是太師府的,據說這幾天不太平靜,太師擔心這裡會出什麼事情,讓我們到這裡協助看守確保萬無一失。這是太師的令牌。」手從懷中拿出玉牌,往前一遞。   那校尉哪敢接啊,忙往裡面請。白雲飛大大咧咧的走了進去,大理寺果然戒備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其中一大半的居然是宮裡的人。穿過走廊,進入後院區,這裡是監牢的所在地,地勢偏低,四周都藏有弓箭手。   到了監牢門口,白雲飛對那校尉說道:「好了,我們自己進去就行了。」那校尉剛要轉身,忽然聽白雲飛道:「有的時候看到了最好就當沒有看到,知道的越少反而活的越久點。」正往下仔細聽時,白雲飛已經帶人進去了。   大理寺的監牢歷來是關押重犯的,這裡的刑具也是整個大漢上最齊全的,總之只要你能想的出,在這裡都能找的到。由於大理寺在審理舉朝大案,大理寺的官員們全都忙這事情上去了,對其他關押的犯人到不怎麼留心了。   每個監牢房裡,犯人恐怖的神情要多嚇人有多嚇人,大多數的人囚服上都沾有血漬,看來都是動過刑具的。   「大人,我們冤枉啊,大人……」   「冤枉……,我們冤枉……」   當每經過一個牢籠,就聽到牢裡的人向外伸著手臂哭喊著,彷彿進入了人間地獄一般。白雲飛彷彿沒有看到一般,神情自若的對身邊穿著普通的士兵說道:「老田,咱們這麼做不會給冷少添來什麼麻煩吧?」   那士兵居然是田大裝的,他眼中閃爍著心中的怒火,道:「這牌子是冷少給的,看樣子他對這朱喜並不放在心上。本來我準備夜裡行刺,可這裡戒備實在是森嚴,就算我進的去,到時候想出去也出不來。不得已去找冷少想對策,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就將這牌子給我。」   「哦,這樣啊。那朱喜就關在前面,我們就不跟去了。你自己要快一點。」   田大提步便去。   楊公府上,冷無為又一次對著皎潔的月光沉思,或許是想家了吧,神情上有些悲涼。沒多時小寇子跑了過來,急道:「回主子,剛才田爺和白爺派人過來,說事情已經辦成了。一切都很順利。」   冷無為端著杯子,忽然笑了,「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對於朱喜,冷無為並沒有打心裡重視過這個人,甚至想殺這個人,因為第一他和太后有直接關聯,挖你他供出太后,事情就會變的無法收拾;第二,此人手握地方至管重要的大權,他不死這權力才能讓自己把握。第三,此人身家不小,能在南方弄那麼多銀子,肯定私自藏了不少,不拿他銀子除非自己是傻瓜。   現在田大將他殺了,在別人的眼光看來那是太后的殺人滅口之事,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敢有人這麼上奏,這在一定的程度上減低太后的威信,從而達到遏制其勢力的目的。   夜深了,龍蘭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冷無為的身後,手上拿著前方剛傳來軍報,道:「齊海將軍剛派人送來,說楊純結集了近四十萬大軍,在此集合軍隊過程中,楊純受到朝野內外的反對,有可能這是楊純的最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齊將軍請相公速速返回,共賞軍議。」   冷無為急忙結果軍報,眉頭深鎖,猶豫不絕,忽然長歎口氣道:「看來,最後一次的較量居然是這樣開始,你馬上派人去聯繫白雲飛和田大,讓他們先帶人馬回定北城,我隨後就返回。在回去之前,怎麼著也把這裡安排妥當才行。」   「好的,我這就讓人傳信給他們。」龍蘭一說完就轉身離開。 第三百五十八章 謀定思動(一)     「該來的總算是來了,看來我是該全力以赴了。」冷無為盯著地圖上的防線以及戰術演練,自言自語著,然而在書房的另一面牆上卻掛著大漢勢力圖,有文靜公主的、有太后的、然而令人意外的旁邊居然還有他自己的幾個女人的,有秦雯、楊雪兒,甚至連樂靈都記在上面。   在冷無為的世界裡,他從來不輕易將自己身家全部托付給任何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是行他只信他自己,也只有他自己。現在的冷無為已經變了,他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玩弄世間的無賴,而是掌握大漢生死的權臣。為官者,那是掌握別人的生死,而不是被人掌握。這次楊雪兒私自決定讓蓉兒成為皇后,已經犯了冷無為的忌諱。   但冷無為深愛著楊雪兒,所以他忍了,因為愛她所以尊敬她,因為愛她所以自己有那麼多女人從內心感覺對不起她,又是因為愛她,對她不能生育的事情一直內疚於心。然而理智卻很明確的告訴他,在楊雪兒的內心他不是第一位。   既然坐不了第一位的位置,冷無為是沒有那麼傻的讓人牽制,讓人玩弄,良心對他來說,顯得太無力。許下的承諾他隨時都可以反口,只要他認為是值得的。之所以在冊封皇后大典上那麼說,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個保護傘,一來安群臣之心好讓自己在外帶兵無後顧之憂,二來也是安太后以及自己的妻子的心,免得後院起火。   「主公,事情已經處理完了,現在到處都流傳是太后殺人滅口的謠言……」尤三甲陰沉著臉站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的陰霾。   冷無為轉過身來,微笑道:「幹的好,這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就是田大也不要告訴,像這種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這次這個案子倒是提醒我了,海道衙門還真是個肥缺,人選我已經物色好了,我看胡八還滿適合的,不過你只讓朱富貴吩咐他做事就行了,裡面的利害一個字也不要說。」   「是,主公。」尤三甲忽然皺起眉頭,道:「主公,屬下想說一件事情,岳先生是不是和秦公主走的過近了,他是主公的人,理應為主公分憂。秦公主是主公手上的一個棋子,他主次不分,屬下擔心他可能會壞主公的事情,請主公三思。」   冷無為摸了摸嘴邊上的一小撮鬍鬚,笑道:「岳真是能幹,可惜他還不夠陰險。有些事情他太過保守,思想頗迂。此人能用,卻不能處處都用,他去幫秦雯也真是我所希望的。在蓉兒沒有成為皇后前,我還挺擔心這朝中的局勢,生怕會影響戰局。但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楊純已經是強弩之末,偽寧大勢已去,國本動盪,百姓流離失所,丞相尹奇已經穩不了大局,此次出征恐怕也費不了多長時間。因此這朝中的局勢越亂對我越有利,公主那派勢力略有些單薄,我還指望她來牽制太后,所以不能讓她那一邊人亂,你馬上聯繫我的人,必要的時候挺她一下。至於秦雯勢力迅速擴張,那倒沒有什麼擔心的,只要她的楚國公主身份一公開,我再否認她的身份,那她連個乞丐都不如。太后以為能拿我的女兒來牽制我,但她不會想到我把女兒留在家裡,只是讓她得了那個名。在別人的眼睛裡,名分很重要,可對我來說,那是狗屁。我連太子妃都敢搶,連公主都敢睡,我還怕什麼。她們都以為是把我捏在手裡,卻不知道她們所有人的命運全在我手上,只是看我是否願意了。」   尤三甲呵呵笑了起來,然後道:「那屬下這就去安排胡八的上任事宜。」說完恭敬的退了出來。   在尤三甲走後,昏暗的屋子裡,冷無為再次一個人看著牆上的名單,忽然吶吶地道:「不要逼我,千萬不要逼我,我只是想做我的事情。公主、雪兒、秦雯你們不要怪我,在你們的心中擺在第一個的,不是我。所以就算我挑起戰亂,甚至將這戰爭繼續擴大,你們也沒有責怪我。在骨子裡,我和楊純都是一樣的人,誰讓命運將我退到他的地位上呢,我要統一整個大地,我要青史留名。過去我不敢想,但現在誰也擋不住,要怪就怪先皇死的太早了,哈哈……」   黑夜中,透著昏暗的燭光中突然爆發出很不適宜的怪笑,那笑聲中流露著慾望,也流露著許多的無奈。   也許沒有人真正的瞭解冷無為這個人,在他強勢的外表中卻有一顆敏感的心和軟弱的一面,甚至其中還有自卑。他沒有才華,沒有英俊的相貌,沒有可以攀比的家世門第,對於女人他很矛盾,他想讓她們真心愛自己,可對她們的愛卻產生懷疑,他本身又是一個多疑的人,在仕途中他只看到人世的險惡,溫暖親情遇到的實在是太少。看起來周圍很熱鬧,但寂寞的時候又有誰能懂。一個對親情都懷疑的人,他還怎麼去信任別人,他還怎麼去享受自己的生活,留給他的只是越來越多的不可觸摸的慾望和陰冷。   楊公府。此時此刻後花園裡卻有兩個人談起了冷無為。   池塘中蕩漾的波紋倒印著龍蘭和林韻詩的相貌,在平時她們並不怎麼說話,可今天偶然的在這裡遇見,不得不重新仔細打量著對方。   「你愛相公嗎?」龍蘭看著池塘裡忽然問道。   「愛,如果不愛我又怎麼會和他在一起?」林韻詩鎮靜自然的答道,她看著穿著紅衣服的龍蘭,突然發現她今天的神情頗有些不一樣。   「那你瞭解相公嗎?」   「你是指哪一方面?」   「心,我是指他的心,你瞭解嗎?」   林韻詩突然愣了一下,「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感覺到他好像很寂寞,每次他笑的時候我都感覺到冷。這次皇后冊封的事情上,這感覺就越強烈了。也許是我單純吧,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複雜,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看的更清楚。雪兒姐的決定已經傷了他的心,甚至是他的自尊。你們也許只記得他是這裡的一家之主,卻忽視了他還是掌握大漢的三軍統帥,百官之首。越是高處就越是不勝寒,越是做出讓人想不到的事情……」   林韻詩彷彿被觸動了一下,「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相公他有什麼打算沒有?」   「我不知道,但我想他有可能會幹出什麼大事情來,總之你別問了。在我心裡,無論相公做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他身邊,哪怕就是天下人都唾棄他,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因為他比我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龍蘭幽幽的說完這些話後,微笑著從林韻詩的身邊走開,那神情很放鬆,像是丟開了什麼包袱一樣,整個人也輕鬆很多。   (PS:這幾天我一直都在考慮故事的發展,並參考了歷史上的很多人物。從心理學上講,冷無為的心理是不健康的,因為他絕大多數時間都生活在陰暗裡,每天都在盤算著別人,個把人被冤死對他來說太正常不過了。這樣的一個人,對自己身邊人也不可能全信,這就注定了他擁有越多就越是孤單。我的文章不是YY,一相情願,得符合實際,符合人的思想、行為。冷無為是不可能輕易和別人說實話的,他本是無賴出身,反口毀諾對他來說不是什麼擊毀。還有的就是,起初我並沒有想讓他當皇帝或者是成就什麼霸業的,可是隨著故事的發展以及人物思想的邏輯,像他這麼一個掌握大權的人,又沒有什麼忠孝禮義束縛的人,對權位的貪婪是沒有多少抵制力的。他的手下部屬那麼多,身邊的女人成分又那麼複雜,一起哄什麼都有可能改變。因此後面的文章將會對他是否爭霸進行描述,但本書主要說的是官場、政治、權謀,對軍事往往會說的少一點。總之,如果在讀者心目中冷無為還是那個耍無賴的混混吧,那就錯的遠了。他已經完全有梟雄的氣勢,但他的隱忍力卻是很強的。有人說,本書在很多地方有矛盾之處,但各位小心了,這些矛盾不是白給的,而是在一步的步改變著冷無為的,那些矛盾的地方或許會讓人費解,但卻是解釋冷無為思緒混亂的鑰匙。我看評論說,冷無為軟弱,我只想說他看的不深,對於女人冷無為是有點不忍,但如果真到了非出手的時候,你們認為他會不忍心嗎?凡是擋他道的人,有幾個是有好下場的。權謀的最高境界那是六親不認,就算冷無為不願意,時勢也會將他逼到那一步,那就看這些女人如何自處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謀定思動(二)     朱喜被殺後,死的是不明不白,在朝野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動,自然也引起多方面的猜測。由於朱喜是本案的關鍵人物,聯繫著當朝最為敏感的人,他的死也就意味著本案成了個無頭的公案。   誰是兇手自然也就成了大家最關注的話題。由於案子是發生在大理寺的監牢,從那些獄卒的口裡知道昨天進去的人是冷無為的人,眾位官員幾乎沒有一個人願意繼續追究下去。一些自作聰明的人猜測,冷無為在整個案子過程中虎頭蛇尾,最後居然扮演了殺人滅口的角色,不能不說是太后的授意,現在他們的關係十分緊密,冷無為替太后滅口也實在是很自然不過。   正如冷無為所料的那樣,此案的發生對太后的名譽地位產生了不小的衝擊力,相反本來處於弱勢的長公主此時在眾人的心中顯得公正、嚴明、自潔。特別是那些清流人士更是對文靜由欽佩繼而是效忠。   太后並沒有將朱喜的死怪罪於冷無為,相反內心還十分的感謝他,對他的信任度不斷增加,對於冷無為所奏的事情沒有一次是回絕的,對於他替出的江南海道道台人選也准奏。太后與冷無為結盟的意思,表現的一覽無遺。   數日之後,南邊傳來軍報,南李戰火已經遍及了整個南李,叛軍分為兩股勢力,一股是民間勢力,那些都是找不到活路的窮老百姓聚集起來殺貪官放官糧,勢力迅速擴張,為首的是叫顧金山的秀才,現在手下的人一共有十幾萬人,暫時縮聚在東南方向,瞧他們進展的速度看,作為首領的顧金山沒有真的打算和朝廷作對。另一股是滕不安和交州節度使勾結的兵馬,人數最多,大約有二十多萬人,戰鬥力是最強的。   現在南李的朝廷兵馬聚集在一起總共有三四十萬人,戰鬥力不高,由於連吃敗仗,士氣相當的低落。已經好幾次派使臣前來求援,但大漢朝廷的兵權掌握在冷無為手上,大軍全部聚集在北邊防線一帶,朝廷裡根本就抽不出兵馬過來。南方戰火蔓延之大,大大出乎大漢朝廷的預料。   「各位愛卿,不知道對南李請求有何意見?」   下面的大臣緘口,低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太后將目光掃過一邊,忽然對文靜道:「長公主,你有什麼高見?」   文靜微微笑了笑,她那高貴的氣質與當年相比毫不遜色,她拿起手絹輕輕地掩著嘴,咳嗽一聲,道:「這軍務之事,一向是由太師負責的,我看此事還是多多請教太師為好,太師您說呢?」她凌厲的目光射向冷無為,身穿太師服的冷無為不得不出列,恭敬地道:「啟奏太后娘娘、公主,臣已經讀完軍報和使臣的國書。臣以為當前我大漢軍務之急不在南方,而在北方,前日我曾奏過北方楊純欲發大軍難下,此乃心腹之患。偽寧建國時日較短,這幾年裡戰亂不斷。皇帝和大將軍之間隔閡甚大,尤其是朝廷的官員也十分忌憚楊純。自從楊純被我大漢擊退後,雖然折算不少兵馬,但實力尚存,只是後方供給困難才將戰事一拖再拖。這一年的時間裡,楊純已經準備好,其欲一鼓作氣的態勢已經非常鮮明。現在的形式可以這樣說,北方平則天下寧,只要我們在北方獲勝,不光可以得到偽寧的大片國土,而且可以以勝利之勢揮軍南下,南方的叛軍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群臣立時小心的議論起來,長公主忽然冷笑起來,道:「這麼說,南方的事情你就不管了,隨他們鬧去?這似乎有損我大漢國威吧,南李現在並非獨立之國,乃是我大漢的附屬之國,每年都有進貢的,現在他們遇到麻煩我們大漢不出手襄助,這對我們大漢的信任度可是有不好的影響,這些太師你考慮過了嗎?」   冷無為面容嚴肅,道:「臣並非沒有考慮,但兩者權衡,臣還是選擇輕的些。北方不平,則大漢不寧。南方雖亂卻動不了我大漢的國本,臣早在南方做過防禦部署,就算叛軍得勢,但主動權還是掌握在我們的手上,危險的地勢關隘是在咱們手上,咱們是進可攻,退可守,只要朝廷發兵,佔領他們的國都都不成問題。希望公主千歲能為大漢社稷想一想,如果只為虛名而放任大漢安危不顧,臣便無話可說了。」   「什麼,你!」文靜「騰」的站起來,眉毛揚起,一臉怒容拂袖而去。在她走後,朝會由太后繼續主持,軍事方針還按冷無為說的那樣先北後南,並為人童維為談判使臣向南李使臣表達歉意。   文靜在離開朝堂上後,氣怒的朝慈寧宮那裡去,正巧金太醫從裡面出來。   「臣參見公主殿下。」   「免了,母后的病情怎麼樣了,可安好了些?」   金太醫的臉色有些猶豫,小心的餓看了看左右。文靜會意,將其拉到一僻靜之處,道:「你快說呀,母后到底怎麼樣了?」   「撲通!」金太醫突然跪下,哀聲道:「臣該死,臣罪該萬死。太皇太后的病,臣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啊……」文靜驚恐的倒退兩步,臉色忽然變的很蒼白,「你說什麼,母后她,她……」   「公主殿下,您要節哀啊,太皇太后恐怕過不了明天早晨。」金太醫趴在地上,誠惶誠恐道。   「不,不可能,你是在騙我。母后只是染了點風寒,前天她還和我說笑呢,怎麼一轉眼她會病的如此嚴重,我不信!」   「公主殿下,太皇太后是天命到了,非人力所能挽回,請公主殿下節哀。」   慈寧宮內。   曾經尊顯無比的太皇太后如今滿臉病容躺在床上,她一直看著外面,彷彿是等什麼人/「靜兒,是你嗎,你來了嗎?」   珠簾被撥看,剛哭過的文靜現在紅著眼睛強裝笑容走了過去,「母后,今天可感覺好些了嗎?」   太皇太后苦苦地笑了笑,遣退左右,拉著文靜的手,道:「靜兒,為娘的身體自己是最清楚的,為娘活不久了。在走之前,為娘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都三十出頭的人了,可身邊到現在一個人也沒有。你對朝廷付出的太多了……」   「母后……」   「你別打斷我,我還沒有說完。你性子要強,服不得半點軟,這對你一個女人來說是最要不得的。官場險惡這是你很難體會到的,不是每個官員都會值得你信任,在這方面你不如明妃,她身邊有能人輔佐,有皇帝撐腰,現在又因勢引勢,和冷無為攀上了親,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可你呢,樹大招風,偏偏還要和冷無為作對。娘知道你恨他,恨他不專一,恨他為什麼不全力支持你,可你卻為什麼不替他想一想,他不但是一個有家室的人,還是一個臣子。如果他支持你而忽視明妃,將來皇帝長大了,那結果會怎麼樣,你想過嗎?他也有他的難處。在此之前,我曾想出一道意旨乾脆將你名正言順的嫁給他,但為了大漢社稷江山,娘沒有這樣做,在大臣們提議讓你出來執政時,娘居然答應了。娘不是不知道他們的心思,他們是希望讓你來牽制冷無為,讓他不能有異心,畢竟他的權力實在太大了。可是令我失望的是,你沒有把握住大臣們給你的機會,你被權力蒙蔽了雙眼,忽視了你的責任。現在你和冷無為幾乎是難以相容,如果這個時候他不念舊情對你下手,你有什麼能阻擋的了的,這是為娘最不放心的,明妃現在最大的對手就是你,她要是對你下手,你又能如何應付?」太皇太后氣喘不上來,猛烈的咳嗽起來。   「母后,您別說了,小心自己的身體……」   「不,你讓我說完。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趕快離開朝堂上的這個是非之位。只要你現在肯放棄,明妃就不再會針對你,到時候你再和冷無為說上幾句好話,你們還是有可能的。冷無為這個人雖然難以捉摸,卻不是不好猜的,從他處處對你忍讓來看,他還是念舊情的,你要好好想想啊,莫再強出頭了。政治並非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那是殺人不見血的骯髒啊!」 第三百六十章 謀定思動(三)     「母后……」文靜似乎不想再聽下去,也許她現在對提到冷無為這三個字都感到厭惡。   太皇太后看著她,長長地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待文靜離開後,太皇太后對身邊的嬤嬤吩咐了幾句,然後疲憊的長長的呼了口氣,眼睛卻不敢閉上,生怕一旦閉上就再也醒不來了。   晚上,皇宮裡的氛圍和以前不大一樣,慈寧宮門前的太監、宮女以及太醫院的太醫們驟然的多了起來,就連平時不怎麼來問候的太后也派人過來看消息。太皇太后的病情在下午突然加重,宛如即將嚥氣一般。   「冷大人,您可來了,太皇太后一直在等您呢,您快進去吧……」在宮門前專門等候的嬤嬤流著眼淚說道。   冷無為也是突然得到消息才趕來的,老實說他和太皇太后並無多大的來往,以前也是看在文靜的份上多多尊敬這位一國之母,後來戰事繁多,也沒有多少機會去問候,想不到今日這位太皇太后居然在臨終前要見自己,還真是讓人納悶。   病床前,太皇太后一見冷無為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力氣,掙扎著要坐起來,精神也大好,也許這就是人長說的迴光返照吧。   「冷無為,你來了。」   「臣參見太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皇太后微微笑了民笑,「都什麼時候了,還儘是這虛禮。」轉而對身邊之人道:「你們也都退下吧,哀家有話要對冷大人說,沒有哀家的吩咐不許讓一個人進來。」   「是,奴婢們告退。」   宮門之外,得知消息的太后急忙領著皇上和身邊的人匆匆而來,不想文靜公主也剛到,卻站在外面向裡頭張望著。   「長公主怎麼不進去啊?」   「母后正與冷無為說話,不讓一個人進來。太后娘娘怎麼也有興趣到這裡來了?」   太后笑了笑,「喲,你這說的是哪裡話,平時你我朝中事情繁多,沒有多少時間過來問安。今日乃非常時刻,哀家豈能不來。」說著往裡面張看著,似乎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母后與冷無為說什麼呢?」   宮內,冷無為面色凝重,坐在床的旁邊,重重地點頭道:「太皇太后儘管放心,無論將來會怎麼樣,我冷無為發誓一定保全公主,不會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太皇太后放心地笑了,她看著冷無為似乎回到從前,記得第一次見冷無為的時候還是在他大婚的喜宴上,給人第一印象不像是什麼忠臣良將之類,似乎更偏向於弄臣之類。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位昔日曾經讓人瞧不起的人,如今掌握著大漢的興衰,世事還真是難測啊。   「冷無為,哀家知道你對文靜還有愛意,只是世事變化太快,讓一切都變的突然。哀家希望你能留住這些愛意,給文靜幸福,這是哀家最後的一點要求。」太皇太后掙扎著從枕頭下面取出一道密旨,遞給冷無為道:「如若有一天文靜還解不開心結,你可將這意旨拿出來……,擔願會有用。哀家真不希望有用到它的一天。」   冷無為緩緩接過,將其打開,臉色突然陰晴不定,分不清是高興還是悲傷。   但就在冷無為接過著意旨後,太皇太后的手突然重重的垂下……   「太皇太后!」   一時間宮外的人全部往裡衝進去……   大漢國殤,舉國悲哀。按大漢條律,凡在國殤期內,官員、王室宗親一律不許飲酒,不許玩樂。就連本來即將出征的冷無為也不得不把行期往後拖了拖。   三個月後,國殤期一過,冷無為立即著手北征之事。從前線傳來之報,寧國張銳不知道是哪一根筋不對,突然出兵角關,聚集了近三十萬大軍向東邊殺去。本欲南下的楊純立即派遣獨孤霸先率京城駐兵十萬,又撥麾下兵馬十萬交其統轄抵抗。都城方面已經沒有任何重兵防守了。   楊純之所以敢如此大膽,他是料定大漢不會從東北出兵。東北除了原有的十萬兵馬駐守外,無任何精銳部隊駐防。再者,東北關隘重重,要想從那裡攻打,自己回援也是能來得及的。   在調撥兵馬後,楊純麾下也就三十萬了,自從一年多前和大漢那場交戰外,雙方損失是太過慘重。大漢這邊損失不大,但峽谷關也不復當初之威,那樣雄偉的關隘被炸後,要想再修復非兩三年不能完成。要想靠關來阻敵顯然已經不可能。而楊純那邊折損過半,給他最慘重的非大漢而是高猛的突然叛變和玉石俱焚,那代價太大了。   十月二十五日,冷無為抵達定北城。   五日後,冷無為會見北魏各地方官員,並與柔雲公主一同宴請百官。   三日後,從前方傳來消息,楊純出兵衛靈關,與大漢先鋒軍交戰,大漢損失過萬,退回居遠城,等候援軍到來。   七日後,由齊海率部二十萬抵達居遠城,正式與敵軍對峙,雙方激戰,但都是試探性的攻擊,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大決戰。   十一月二十三日,冷無為抵達居遠城。   「諸位將軍,現在我軍雖然有近五十萬的兵力,但是不可小瞧敵軍。北魏幅員遼闊,又地方空曠,很適合騎兵決戰。我軍真能決戰的也就二三十萬人馬可與之抗衡,但偽寧的將領都習慣馬戰,可以說他們是馬上取得的天下。而我軍除了一些高級將領外,其他人也是東湊西湊的聚集在一起,絕大部分也是從步軍中提拔上來的。先鋒軍一萬五千人,只有兩千多人跑了回來,這說明了什麼,我們馬戰不行啊!」   冷無為看了看在座的將軍,長長的歎了口氣,這麼多天來他一直在盤算著今後的軍事動向,並也調動了幾回兵馬,有幾次甚至是誘軍、伏擊、衝刺,可楊純只是象徵的派軍應付一下,並不上前。   在幾個夜裡突然被其襲營,如果不是齊海等將軍早就提防炸營的可能,那不知道會不會全軍覆沒。大漢兵馬是以居遠城為核心部陣的,大軍三十萬駐紮在西、北、東三個方向,城內二十萬,負責支援各個城門。   會議廳的沉悶使每個人都很不舒服,大傢伙都在苦思勝軍之道,但無奈主動權握在敵軍的手上,以前楊純佔領北魏,大漢無論向哪裡進攻都會拽緊楊純的每個神經。可現在卻相反,楊純無論往哪個方向行動,大漢只能被動的去應敵,什麼游擊、奔襲的戰術都不能使用,兵力雖多,卻防不住城下之敵。   「齊將軍,你怎麼看?」   齊海被冷無為點將,立刻起身,思索片刻道:「大將軍,現在咱們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完全處於防守之勢,如果要擺脫目前的困局,只能兵行險招,出兵衛靈關!」   「什麼,出兵衛靈關!」下面的將領都吃驚的叫了出來,跟著便是陣陣議論之聲。   冷無為叫了幾次安靜,下面才停止爭論,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齊海,一直以來齊海打仗是以穩、狠而著稱,一向不走險棋,可今天卻很奇怪,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齊海坦然答道:「大將軍,你請看。衛靈關雖然是天下第一關,但那只是對防禦北方來軍所言。在衛靈關以南有座山,名叫風火嶺,離關隘不足一里,那裡草木茂盛,山高可以直接俯視衛靈關的一切動向。只要我軍能抵達到那裡,攻取關口並非不可能。更重要的是,敵軍已經沒有大軍駐守在那裡了。既然楊純利用我們擔心後方安危的心理,我們也大可能也讓他擔心。現在的楊純已經不復當年之勇。如果是以前的楊純,根本就不會和我們在這裡對峙,互相消耗等待戰機,而是突然出兵南下,直接攻打定北城,然後襲擊峽谷關,再南征我大漢。雖然有後方被斷的危險,但絕對有成功的可能。到時候我軍被迫追敵,必然人困馬乏,而且還患得患失,使得士氣衰弱,就算追上也恐有心無力。」頓了一頓繼續道:「這幾年我一直研究他作戰方式,發現前期和後期差的實在是太多了,顧慮也太多了。政治非他所長,可他卻似乎不放心一般,多次從軍中撥調人馬如朝為官,又多次在軍營之內變換軍力部署,以前的那些老部下也被調走,更重要的是他變的多疑。尤其是和我軍抗衡時,老有猶豫。我派前鋒大軍探路,後面並沒有尾隨大軍,但楊純居然讓我們逃回三千,這在他年輕的時候,是不可能有這種失誤的。像這樣的一個楊純,我們還有怕他的必要嗎?」   諸位將領一聽完齊海的分析,各個眼睛放光,在這之前他們都被楊純的威名震懾,可隨著打仗日久,內心也在懷疑,但卻沒有齊海說的那麼透徹。 第三百六十一章 謀定思動(四)     冷無為思考著,或許以前真把那楊純太當回事了,楊純就是再厲害,那也只是一人而已,兵法再精要,也總歸要擺在實戰之上,現在無論是天時、地利、人和,哪一樣都強於他,還有什麼原因畏懼他。   思忖片刻後,冷無為笑了笑,大聲道:「眾將聽令!」   「末將在!」眾將軍集體出列,目光全部匯聚在冷無為一人身上。   「現在我命齊海為三軍統帥,統籌一切軍事行動,常武為副帥,其他將領都由他二人節制。」   冷無為軍令一出,下面的將領感覺十分意外,都疑惑的看著上面。   冷無為卻鄭重的將大將軍印交給齊海,緊緊握住其手,道:「此後的戰役將會是真刀真槍的去打,論耍計謀、弄心機、出奇制勝,你不如我;論統軍作戰、鼓舞士氣、衝鋒陷陣,我不如你。大決戰的日子不遠,兩軍作戰勇者勝,現在軍隊不需要我這樣的統帥,需要的是能帶領他們刺殺到最前面的將軍,接下來的就全部交給你了,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大將軍!」   齊海哽咽了,士為知己者死,他什麼話也沒有說,鄭重的跪在地上,將大印托於頂上,大聲道:「末將定不負大將軍重托,大漢必勝!」   眾將領也全都跪下,齊聲道:「大漢必勝!大漢必勝……」   大漢臨陣換帥的事情,很快就傳到紮營三十里外的偽寧國的軍營裡,正苦思應敵的楊純得知消息後,臉色陰晴不定。   「大將軍,如今大漢居然臨陣換主帥,這可是咱們的機會啊?」蒲安臣微笑道。   哪知道楊純臉色陰的厲害,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道:「難道真是天意嗎?」   「大將軍莫非有什麼不妥嗎?」蒲安臣看著楊純。   楊純盯著地圖上,時光在慢慢的流逝,過了好一會兒,道:「冷無為作戰喜歡弄險,我欲設一計讓其自投羅網,使其全軍覆沒。但現在卻換作是齊海統兵,此人向來穩打聞扎,此前我軍幾次與他交兵進展卻很少,他統兵必然等的萬全時機,好與我軍決戰。冷無為在這個時候將此人推了出來,說明他還真是很有頭腦,以前戰局被動,急需有人打開局面,他果然把握住機會,一躍而成為大漢軍隊的希望。」   蒲安臣思索片刻道:「大將軍,如今可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時候。現在敵軍兵力是我方兩倍,西邊寧國張銳與獨孤將軍交戰正歡,那邊短時間是不可能支援我們的。在糧草供給上,我軍比不上敵軍。敵軍後方已經有十分安穩的北魏朝廷來調撥軍需糧草,他們不可能希望與我軍在短時間內決戰。如今看敵軍方位的陣行便可猜出一二。而我軍的糧草只夠三個月之用,這還是靠尹大人從各方湊的,也想是最後一搏。我軍輸不起這一仗。」   楊純看著他,點了點頭,轉移話題問道:「那依你之見,我軍該如何走下一步?」   「既然決戰不行,那就逼他們與我們一戰。咱們繞開居遠城,從西梁山直插北魏京都,那樣大漢的兵馬必然回撤。從這裡到北魏都城這麼長的路程中,我們大可以把握機會,在途中以逸待勞,與敵軍決戰。如果我們勝,則不但拿下了北魏整個疆域,還兵發大漢,大漢大軍都駐紮在邊疆中,北方若敗,則整個京師都難以保全,那大漢離滅亡之日不遠了。反之,我軍若敗,則可邊打邊退,洗劫北魏都城後,再與之對峙,尋找殲敵戰機,如此一來糧草方面不用擔心,在整個戰略上,也大大的方面我們,我們想攻哪一點,便可攻打哪一點。那整盤棋也都活了。」   蒲安臣滿眼透著希望看著楊純,哪知道楊純卻絲毫未被他的言語所打動,長久之後,歎口氣道:「你說的計策雖是良策,但想過沒有穿插西梁山之舉,必須兵貴神速,要在大漢兵馬回援的時候就得拿下北魏京師。先不考慮輜重如何運走,但想在那崎嶇的山路上行軍。速度有多快,在這麼長的時間行軍中,軍隊的士氣是否低落,更重要的是那裡的山路咱們從來就沒有走過,如果敵軍在那裡設伏怎麼辦?你說的計策我並非沒有想過,大漢看見北魏如果不是支援而是分一部分兵馬回撤,以防我軍南下。然後再率一直兵馬攻打衛靈關。那裡雖還有萬把兵馬防守,但要想阻止幾十萬大軍北進,恐怕是凶多吉少。」   蒲安臣看了看楊純,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看來大將軍真的是老了,以前他常用的險現在卻一次也不敢用。如此中規中矩的作戰如何才能贏。   就在楊純正為用兵而擔憂的時候,冷無為那裡卻有了很大的動靜。從居遠城到衛靈關,要想大軍神不知鬼不覺的穿過野樹林,直插楊純駐紮大軍的後方,是有相當大的難度。楊純雖然無以往那樣喜歡用險兵,但卻是在穩這個字上下足了功夫。整個大營讓布的是滴水不漏,任憑有人來襲營也討不了好去。   「冷少,雖然我們都已經進入野樹林,但要想穿過而不被敵軍發現,看來只有轉移他們的佈防了。整個野樹林的右邊,在長達三十里途中,楊純分別駐紮了三個營,只要一個營發現我們的行蹤,信號一起,那咱們可就成了甕中之鱉了。」白雲飛望著前面的營火,不無擔憂道。   誰也不知道堂堂的大漢朝的太師國丈居然隨軍幹起偷雞摸狗的勾當來,他將大軍交於齊海後,親自帶軍偷襲衛靈關。楊純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陣前換帥,為的就是麻痺他,使其方便偷渡。   「這你不用急,為了掩護咱們行蹤,齊海會從東南西北各處進行襲擾楊純各部,我們要趁這空擋處過去。現在全軍都給我停下等待時機。」   兩日後,本來一向安穩的居遠城不知道抽起了什麼瘋一般,從早上到夜裡不斷的派軍襲擾楊純各地駐營,戰火突然燒起,開始讓偽寧大軍措手不及,但當看到那陣勢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只一接觸,大漢的兵馬就退,退了又來,著實讓偽寧的將領摸不著頭腦,便速發軍文與楊純那裡。   接到各處的軍報,楊純也吃了一驚,他擺的陣營是七星連鎖陣,也就是將軍隊分別按七星的位置駐紮,距離各不一樣,兵馬也有多有少。楊純居中,任有一方出事,他則可領其餘諸路兵馬進行合圍。可那曾想到,一時間各營都出現戰火,對大漢的行動著實納悶,也就不知道該支援哪一方,於是只是派自己的親兵營四處打探大漢的主力在哪裡,只要大漢主力沒有出來,那襲擾各營的只是小股擾敵的軍隊,自然不足為慮。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楊純一般頭腦清楚,一見前方出現戰火,很多處的駐營都不知不往戰火處集中。就連野樹林那邊也開始有了大的行動,這個空隙自然是冷無為所希望的,馬上下令行軍。   這場戲劇的偷營一共維持了三天,等這三天過後,冷無為他們早帶著三萬大軍走遠了。而這會兒,楊純卻只是在琢磨大漢的意圖。   衛靈關是北魏人建造的,號稱四大雄關之一。北魏人在建築關隘方面的確有獨到之處,四大雄關,他們就佔了兩個。雖然峽谷關已經倒塌,但那一瞬間被炸而倒塌的奇景,相信只要是看見的必然為之膽寒。 第三百六十二章 謀定思動(五)     不日,冷無為率領大軍抵達風火嶺,望著那連綿不絕的山脈,尤其是那繁茂的樹木,使人只感其天地造物之偉大,而渾然忘卻了身邊之事。   「老白,發生什麼事情了?」   白雲飛派出去的探子飛馬回來,據探楊純已經派遣忽嚴烈率領五萬大軍向衛靈關趕來,瞧行軍速度,看樣子楊純已經發覺了他們的企圖。   「路程還有多遠?」   「還有兩天。冷少,現在咱們只有一天半的功夫來奪這衛靈關,否則咱們帶來的人馬恐怕就……」   誰知冷無為只是看著山脈,忽然起步往山上行去。白雲飛緊跟其後,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只是看到了此處不遠的地方冒出陣陣的炊煙。   「那就是衛靈關吧。」   旁邊的嚮導答道:「那裡正是衛靈關。」   「走,咱們再爬高一點,我非要仔細看看這座雄關不可,以後想看恐怕都不一定能看到了。」   登高而望遠,本就很近的衛靈關已經全在冷無為他們的視野之內,關隘之內,士兵們彷彿很悠閒,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戰爭的逼近。衛靈關長達百餘丈,高也有十餘丈,正可謂是易守難攻。   冷無為望著那雄關,心中不由的納悶,問白雲飛道:「你觀此關如何?」   白雲飛目光中露出驚歎之色,「真乃雄關也,比之劍南關還要雄偉壯麗,比峽谷關更多了一層雄偉。」   「這的確是座讓人驚歎的雄關,可我就是想不通,這關這麼壯麗險要,可為什麼北魏就丟了,拱手讓人。最後連國家都滅亡了,由此可見就算關隘再險要,如果朝廷不行,什麼也擋不住敵寇的侵略。」   白雲飛笑了笑,「冷少,怎麼突然發此感慨了?要知道現在最讓咱們頭疼的就是這關隘,如果在兩天之內咱們過不去,那咱們恐怕就把命搭在這裡了。」   冷無為整理一下衣服,笑了笑,「你知道這次打仗我為什麼要把欽天監的人帶來嗎?這裡氣候一向有規矩,據周大人說在這一兩天就要刮起東南風。如果他說的是對的話,我只要把這山給燒了,你猜這後果會是怎樣的?」   白雲飛突然愣住了,他立時將目光看向衛靈關,跟著有看了看這風火嶺,眼睛中透著不可思議之色,悵然道:「難怪你說現在不看此關就沒有機會了。這大火一少,火勢必然撲向峽谷關,那樣一座雄關必然毀於這山火之中,此計雖好,可是未免太可惜了些……」   「如果有別的方法,我自然不想失去這一道屏障,可惜楊純實在是逼我太甚,不如此無法在短時間破關啊。」   白雲飛搖了搖頭,忽然想到了什麼,急道:「冷少,你有沒有想過,衛靈關一毀,咱們拿什麼來抵禦忽嚴烈的大軍,這結果恐怕……」   「誰說我要抵禦他了,我要帶著軍隊直逼其都城。楊純看見衛靈關一失,我大軍直攻取其京師,他必然心慌如麻,到時候他進退兩難,消息一傳出,軍心動搖,正是我軍出戰的最好良機。楊純就算南下了,就憑他士氣不盛的軍隊妄圖攻取我大漢,真是做夢。也真虧了太后,居然養了二十萬大軍,雖然不一定有什麼作用,但護衛京師那是足足有餘了。」   一切真如棋盤計算的一樣,在次日的下午,刮起了東南風,大漢軍隊依然命令點起山火。現在真是秋季之時,樹木遇火便迅速蔓延開了,滾滾的濃煙直飄向衛靈關!   「媽的,出了什麼事情,怎麼這麼嗆!」   關內太守蕭國望穿著褲衩,從睡房裡跑出來,山上大火的煙直飄向他的府中,零點的火星也隨之飄來,很快在院子裡和一些乾草之類的燒了起來。   「報……,將軍,風火嶺起山火了,這火勢實在是太大了,本來想去救火的部隊都撤了回來,再過不久就要燒到關上了。請將軍明示!」   「什麼!」蕭國望不敢相信的看著天空中的黑煙,以及遠處的火勢,臉色都嚇白了,「這可怎麼是好,萬一讓大將軍知道衛靈關被燒,那還不要我的命啊。」越想越慌,急的大聲道:「快來人啊,隨本將軍去救火!」說完就要去拉馬,可一上馬突然醒悟自己的戰甲還沒穿,但此時也顧不得了。   就在他策馬之時,副太守拿著濕毛巾捂著鼻口跑了過來,慌道:「將軍,前面黑煙太濃了,現在士兵到處逃竄,我看咱們還是撤吧。這是天火,大將軍追究下來,咱們也有說頭。還是快撤吧。咳……」話說到一半,被煙嗆的猛烈的咳嗽起來。   蕭國望此時也被黑煙嗆的直掉眼淚,眼睛都睜不開,只好道:「好吧,全軍給我向後撤!」   燒火的始作俑者現在也很不好受,冷無為沒有想到這火勢不像他希望的那樣只朝北方燒,哪想到火勢突然變了一下,朝西北方向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火的原因,使得風向也跟了起變化。   本來一直在遠處看的大漢軍隊被這突然變化嚇傻了,跟著便是帶著大批人馬向四處逃竄。冷無為這個怕死鬼,最先上了白色飛電,策馬就要走。好在白雲飛還能遇亂不慌,對幾名將領吩咐,由他們各自帶領兵馬想辦法突圍,至於進攻偽寧京師的大計自然也就泡湯了。   三萬大軍,如今像三萬可憐的耗子一般,對這山火是東躲西藏,只恨爹媽少生了幾條腿。不少人都往南方撤退,其中有不少被人馬踩死,有的被大火燒死。剩下的一部分人馬也倒了八輩子的霉,一下子遇到了追趕他們的偽寧大軍成了俘虜,三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而這鬧劇的始作俑者冷無為,領著千把殘兵躲進了西山中間的湖裡,總算沒有被燒死,逃過了一劫,他看著一臉黑灰的白雲飛,白雲飛哭喪著臉也看著他,兩人同時搖了搖頭,罵道:「真他媽的倒了血霉,偷襲不成反弄的全軍覆沒,我操……」 第三百六十三章 潛入偽寧(一)     衛靈關慘敗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居遠城周圍對峙的兩大軍營裡,大漢那邊很明顯士氣有些低落,畢竟冷無為還沒有打過那麼慘的一場敗仗,三萬人馬沒有一支整齊的隊伍回來,這些將領對冷無為那是相當的迷信,甚至視做大漢的戰神,永遠不可能敗的。   作為這裡的主帥,齊海聽到這消息也是大吃一驚,但多年的沉浮絲毫沒有將神色現於臉上,他威武沉穩的臉龐威武沉穩的臉龐顯示著威嚴,兩眼掃視下面的將領,冷冷地道:「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大將軍親自率軍突襲衛靈關那本身就是一場冒險,孤軍深入,攻打的也是易守難攻的雄關。雖然軍隊損失殆盡,但衛靈關卻被咱們給毀了,在本帥看來這就是一場勝仗。多少年來有誰只損失三萬人馬就能破衛靈關的?想當初楊純攻打衛靈關的時候,損失了近五六萬的人馬,為的只是給北魏施加壓力,最後還是北魏自己人打開了關口。而咱們是一把火就燒了這雄關。雖然運氣不好,火勢改了方向,但也是一種勝利。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是消滅楊純,然後揮軍北上。擋在我們面前現在只有楊純的軍隊,而他們現在是無路可退,他們退到哪咱們就攻打到哪,衛靈關已經不能成為他們的依靠,你們明白了沒有?」   這是很鼓舞人的話語,眾將一聽這不是敗仗反而是戰略上的勝利,神情馬上就變了,各個一掃剛才的頹廢之色,挺起胸膛,再次恢復那高傲的姿態,求戰之聲立即嚷開了。   「哈哈……,笑死我了……」   開拔回來的忽嚴左笑的氣都喘不上來了,「這冷無為也太搞笑了,我還以為他有什麼妙計來攻打衛靈關呢,誰想到他一把火把他的軍隊燒的是七零八落,太有意思了!」   周圍的將領們也都笑了,惟獨楊純和蒲承恩非但沒有一絲笑容,相反眉頭微微緊皺,像是在擔心什麼。   待各部將領都退下後,那忽嚴左還在笑。   「哼!」   楊純不悅地看了他,神情嚴肅,「你笑夠了沒有?」   忽嚴左一愣,忙斂起笑容,站在一邊。   「剛才人多,我不好意思說你。你到底在高興什麼,人家只費了三萬人馬就毀了咱們重關,現在咱們連撤退回朝的資本都沒有,你還笑什麼。」楊純語氣嚴厲,雙目瞪著這位忽大將軍,「現在咱們是進退兩難,前面是大漢的重兵,後面朝廷不安,重關被毀,只要挨打的份。沒錯,冷無為這把火燒的他們是損失慘重,可要是換作本帥,莫說是三萬隻要能破關,十萬我也能捨得。本帥問你,冷無為可有抓到?」   忽嚴左剛才得意之色瞬時不見,耷拉著腦袋,慚愧道:「由於火勢太大,屬下瞅著這把火沒有七八天的時日是熄不掉的。我軍前進不得,又扣押了大批俘虜,因此屬下就……」   「你就放著不管,帶著俘虜到我這裡來領功了是不是?」楊純今天的火氣實在是旺,也難怪能抓到敵軍最高統帥的機會竟然讓自己最其中的將領給輕易放過,不火大才怪。   蒲承恩見楊純火發的差不多了,便微笑著上前勸道:「大將軍,我看這事情也不能全怪忽將軍。風火嶺草木茂盛,地勢險要,連一里多遠的衛靈關被這大火燒的倒了一半,忽將軍也是擔心萬一這火勢改變了方向,那可就不可預料了。再說,此次出戰咱們可是不勝不回,留著衛靈關也無大用處,現在敵軍白白就損失了三萬兵馬,這也算是場勝利。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派兵去搜索冷無為的去向,只要他人留在咱們的疆土上,他也就跑不掉。」   楊純贊同的點點頭,看著忽嚴左歎口氣,道:「你現在盡快聯絡慕容恆,讓他將朝廷的所有能抽調的鐵騎營全部掉出來,徹底給我追查冷無為的下落。另外,將冷無為的畫像告示貼遍各個府衙。」   忽嚴左忙道:「末將遵令……」一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再說冷無為,自從那場大火後,帶著一千多的殘餘兵馬望著一望無際的枯黑景象,他話都說不出來,耷拉著腦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雲飛素來整潔,喜歡穿著一身潔白色的戰袍,可現在鬚髮都燒膠了,整個樣子都和乞丐有的一拼,而他手底下的兵也像是丐幫中的,黑糊糊的臉,濕嗒嗒的衣服,躺的滿地都是。   「冷少,現在咱們怎麼辦,往前那偽寧的地盤,後撤難保沒有楊純的兵馬搜尋,可以說咱們是進退兩難了。」   冷無為騰的一聲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望著衛靈關的方向,斷然下令道:「你立刻吩咐將士們,丟掉手中的兵器,扮作丐幫的人分批進關,然後再分散一些都給我到偽寧的都城聚集。」   白雲飛一愣,驚訝道:「還真當乞丐啊?」   冷無為笑著看那些將士們,道:「你現在看看他們的樣子,和乞丐沒什麼區別了。你再讓那些校尉們將士兵身上的銀兩全部搜走,給我一路行乞到都城去。媽的,萬一哪個傢伙腦子缺根筋用起銀子來,還不讓人生疑。這一千兵馬說什麼也不能全折了。真他娘的鬱悶,這風早不刮晚不刮,偏偏火勢最猛的時候就給我來這麼一下。那個欽天監的人呢,我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白雲飛苦笑道:「那傢伙腿腳慢,恐怕早被大火燒死了。那咱們呢?」   「咱們可不能當乞丐,老子要風風光光的進城,再怎麼著也要氣氣那個楊純。你馬上派人去尋找一套上好的衣服,然後再弄個轎子,至於……」   天格外的晴,衛靈關在被大火燒了倒塌一部分後,接著又被冷無為的乞丐幫毀掉了一半,看這樣子沒有充足的物資和人手是修不成的。   平州是離偽寧都城最近的一個地方,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不時的見到三三兩兩的乞丐成群結隊的進城,每個人手上拿著破碗和竹棍,各個人的臉上都是黑糊糊的,看不清什麼樣子。好在偽寧這幾年國力日趨衰弱,一城中近十分之三都要靠行乞生活。城中突然出現那麼多乞丐也絲毫不以為奇。   平州城門口的守軍查哨還是相當嚴的,凡是每個人進去都要被搜身。門牆上赫然貼著冷無為的大頭像,旁邊還有一個人,那自然是白雲飛的畫像。就冷無為一人,就值萬兩黃金,而白雲飛則差很多只有一千兩白銀。   「給我停下,幹什麼的!」   那傢伙看似是守城門的小隊長,官階也就是個佐校尉,而他攔的轎子則是朱紅色的,咋一看像是個迎接新娘子用的,這也難怪,關隘這地方窮人家比較多,有能力坐轎子的倒不怎麼能見的著。也真是那麼的幸運,不知道是哪一家子辦喜事,白雲飛花了幾百兩銀子這才把轎子給買了下來。由於怕追兵趕到,便索性也就不換了,趕忙離開那危險之地。   就在那佐校尉掀開轎簾的時候,白雲飛忽然一巴掌過去,罵道:「他***,這轎子也是你能掀的,這可是忽將軍親自挑選的女人送給尹相爺的。尹相爺還沒看,你就敢看,瞎了你的狗眼。」   那佐校尉一下子被打蒙了,捂著臉正要喊手下,突然一聽忽將軍的名聲,立即賠笑道:「小的實在是不知道,有冒犯的地方還望爺不要生氣。只不過慕容恆將軍吩咐下來,任何人的轎子都要查看,以免……以免大漢的賊子混進來。」   白雲飛瞟了他一眼,然後冷笑著指著牆上的畫像,道:「那兩個人可在我們當中?你要好好瞧瞧,不過我要提醒你,忽大將軍要知道這事情的話,按他的性子會做出什麼來,我是無所謂,只不過你一個小小的佐校尉,居然敢不敢他的臉面,我想就是慕容將軍來了,恐怕也沒有你行啊。」   那佐校尉苦笑道:「爺真是說小。」忙對身邊的人喝道:「你們還呆著幹什麼,都給我讓開。不開眼的東西。」   白雲飛冷哼一聲,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塊丟給那佐校尉,道:「算你機靈。起轎!」   那佐校尉摸著銀塊,望著那些人,看他們走遠了,才吐一口唾沫,罵道:「什麼東西嘛!」將手上銀子放入懷中,又對那些老百姓大發淫威了。   白雲飛他們本身就是有官威,如果裝成一般人或許還被人發覺,現在舉止官威十足,耀武揚威的,誰也不敢相信他們的膽子敢這麼大,在那麼多人的恭敬下,堂皇的進城。不過也難怪,這些畫師畫的像實在是不怎麼的,簡單來說只能分辨出是男人,具體特徵上嘛,那就說不好了,所以真人在那些兵面前也無所顧忌。 第三百六十四章 潛入偽寧(二)     「將軍,大將軍派人來了!」   正為冷無為擔憂的齊海一聽,「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快請!」   不一會兒,一乞丐樣的人跑進大廳,雖然他盡量使自己顯得威武些,可這一身行頭怎麼也讓他威武不起來,他從懷裡拿出信函交給齊海,道:「大將軍交代,軍中一切事宜都由齊大將軍統一處理指揮,戰事全權拜託了。」   齊海點一下頭,將信拆開看了一眼,信裡只是模糊的交代兵敗的情況,然後點出以後的仗都要靠他來指揮,而冷無為則退居幕後看著戰場的進展,希望不要讓自己失望,另外也不要擔心自己的安危。   看完信後,齊海讓送信之人退下去休息後,對身邊的人喝道:「傳令下去,召集所有將領到軍議廳來……」   平州里的戒備雖然很嚴,但由於靠近都城,來往的官兵誰也不認為敵國的大將軍會到這裡來,雖然查的很嚴,可都是做個樣子。招財客棧可以說是這裡最好的客棧,在以前這裡的生意是相當的紅火,來往的客商很多,可自從自己的朝廷不但和大漢作戰而且更是和寧國作戰,這裡的生意便直線下劃,普通的客商也住不起這樣的好店。   偶爾來幾個人不是當官的就是那些狂傲的當兵的,這些人哪能惹的起,好酒好菜的供著,惟恐招呼不周,生怕得罪這些爺,至於銀兩他們是想都不敢想。   「二狗子,你還楞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到街上去拉生意,再這樣下去,咱們不得喝西北風去?」八撇鬍子掌櫃拿著算盤對正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小二怒叫。   那叫二狗子的小二,歪歪嘴,小的只能由他自己聽的見聲音:「拉什麼客人啊,這鬼打的行情,局勢這麼亂,誰還願意住這麼好的店啊……」   他正往外走時,也不知道他今天走的是什麼大運,一來就來了十多個客人,先是一愣,然後利馬的叫起來,「掌櫃的,有客到!」   裡面的掌櫃一聽,屁顛屁顛的跑了出來,笑呵呵的道:「各位客官不知道你們需要點什麼,是住店呢還是打尖呢?」   為首的客官身穿一身青色的衣服,身材很是雄壯,他打量著這家客棧,道:「有上好的客房沒有?」   掌櫃的一瞧這些人的行頭和說話的口音,利馬就知道這些人是外地來的,瞧著架勢肯定是頗有資產,故裝作為難的樣子,道:「這是不瞧,咱們店的上房都有人定下了,不過如果客觀能多出點什麼的話,小的這就把房子給客官騰出來?」   白雲飛瞥了那掌寫櫃的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個銀子丟給他,然後大步的往樓上走去。那掌櫃的一見銀子估計連他媽姓什麼都不知道,用嘴咬了咬,確定是真的後,忙熱情的在前面帶路。   下面的小二看著這些人,再看看門外停著一座紅色轎子,頗有些納悶:這些人是什麼人,那轎子裡的人不會是哪家的媳婦被他們搶來了吧。   二狗子正琢磨的時候,忽然看到轎子裡突然走出來一個人,還是一個男人,這男人皮膚不黑不白,個頭中等,不算很英俊面孔,但眉宇之間有股威嚴,但眼神之中卻流露著庸懶之色。   冷無為從來的路上一直躲到現在,好不容易進了客棧,實在是憋不住了,就走了出來。身邊的小寇子並不在他的左右,在那場大災難後,那小子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直跟隨冷無為的田大現在是坐鎮居遠城的大都督,名義上是保護北魏的朝廷不受侵犯,實際上卻是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小二,你們這裡可有什麼好吃的沒有?」   小二忙報起了菜單,聽著那流利的口音將菜餚一個個的說出來,別說還沒有吃就感覺到那美味了。   「好了,你去把你們店的招牌菜給我端上來,一定要快……」   「得了,您咧……」   小二下去後,白雲飛和掌櫃的才下來,只聽他道:「房間不錯,你趕快叫人把我們的轎子收拾收拾,簾子什麼的都給我換了,還有再給我去準備幾匹馬來,要上好的那一種。」說完拿出一千兩的銀票來。   大漢的銀票在偽寧這個地方並不排斥,就是寧國和西楚國家的銀票也照用。銀票並不是朝廷發行的,而是各地有實力的錢莊發行的。西楚雖然富裕,但在銀票的流通上遠遠比不上大漢。大漢的銀票雖然也是由個人錢莊發行,但背後卻是有朝廷的銀子,戶部在這方面是查的最嚴,影響大的銀票,錢莊如果支應不開,則朝廷便會借款給它,以免動搖國家根本。所以大漢的銀票在各官都很歡迎,對兌換上的問題並不擔心,尤其是這幾年大漢的國庫日益充裕,擔心更是多餘。   晚上,冷無為和白雲飛看著昏暗燭光下的地圖,神色嚴峻的思索,下面的路該怎麼走,這的確是他們面臨的最大的難題。   「眼下咱們還真的要到這京城去,一來那裡龍蛇混雜,我們藏於其中,不會招人注意;二來那裡是偽寧的權力中心,那些將領不敢在那裡太過放肆。以前一段時間我都在考慮這個朝廷究竟能維持多長時間,以前這裡的朝廷如日中天,轄寧國最精銳的兵馬建立新朝廷,征北魏打寧國,北魏大半疆土由他們奪去,而寧國也損失慘重,幾乎曾經的疆域縮小了整整的一半。如果不是我軍早就考慮到這樣的情況出現,迅速果斷的佔領峽谷關,接著聯合寧國、北魏的殘餘朝廷與其對峙,使其不得不分兵,恐怕現在就是另一個局面。」   白雲飛喘了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好在這些都是假設,也幸虧有冷少你為大漢朝掌舵,也幸虧前面兩位先皇聖明。現在楊純是破釜沉舟的一戰,衛靈關一丟,他連撤退的本錢都沒有了。不過就不知道西邊的局勢怎樣了,如果獨孤霸先攻破了寧國,這仗就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了?」   「不會的,寧國有個張銳,當初高猛率精兵強將去打角關也攻不下,何況現在兵馬糧草不足,獨孤霸先雖有謀卻比不上高猛的老練,他是打不下來的。恐怕他還希望楊純盡快解決南邊的戰事好支援他西邊的情況。再者,如果寧國那邊能聰明的話,找點路子和獨孤霸先能通通氣,許點好處,對於同樣是寧國人的獨孤霸先未必就不可能反水,也許現在他也在關心南邊的局勢。楊純一旦和齊海的決戰打輸了,那等待他的恐怕只有一條路,那就是一個字『死』!」   「冷少,現在咱們快到京城了,我們接下來的應該如何做?」   冷無為躊躇滿志地笑了笑,「到京城去找一個人,不知道這兩年她有沒有做出成績來,希望她能給我一個驚喜,日後接受偽寧這個朝廷或許會輕鬆很多。」   偽寧的京城其實是前大夏朝的都城,經過戰亂後,這裡破壞倒不是很嚴重,或許當初楊純注意到以後的路子,只困城而不攻,拼的是消耗。這麼多年過去,偽寧建國時日尚短,卻打動多次戰役,雖然有時候戰果非常的豐厚,可實際的財政收益卻並不十分的理想,國庫空虛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不是出現了尹奇這樣才能卓越的宰相,恐怕偽寧早就亂了。但他拼盡了全力,現在也只能維持個局面而已。國家的稅收財政建設都投到了戰爭這個無底洞裡,為此他沒少和楊純起爭執,但兵權集中在自己的手裡,心裡只有報仇和打仗的楊純又如何能聽的進去,他建立這個朝廷不是讓它成長髮展,而是成為自己復仇的工具,是用來籠絡人訓養軍隊的。   更為尷尬的是尹奇能有今天是楊純給的,如果不是楊純他到現在也許只是一個在街上為人算命寫字的酸秀才罷了,雖然對楊純的做法內心十分的厭惡卻不得不配合他的行動。   在近兩年的時間北方變的嚴重寒冷,財政的重項稅款畜牧業破壞相當的大,雖然想了各種辦法來維持財政也無法改變近況,朝廷內的大臣們現在都在觀望風聲,有的甚至聯絡寧國那邊,也許大家都看出來,這個朝廷恐怕維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第三百六十五章 潛入偽寧(三)     虛偽的繁華,冷無為一踏入偽寧的京師就有這樣的一種感覺。街面上人來人往,不少商販是往來奔走,酒肆之所生意依然是那樣的興隆。   「冷少,咱們是先找個地方住還是直接去找她?」白雲飛看著往來的衙役巡邏不由得為他們的安危擔心。   「這事情先不急,咱們在前線丟了那麼大臉,也不好找她們做什麼。咱們現在還是看看這裡的情況再部署下一步的行動。早在朝廷裡就聽說這皇帝最信任的不是楊純,而是他身邊的近臣黃、何、楚、衛。據說這幾人還是以前大夏朝的舊臣。這皇帝現在叫什麼來著?」   身邊一人接道:「那皇帝在偽寧稱為宣宗,今年也快四十了,聽說手上所有的兵權也只是宮內的禁軍,駐守在京師的是楊純的近衛軍。」   「什麼?」冷無為瞪著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在他的想法上楊純面臨即將到來的決戰,一定會把自己最厲害的軍隊派出去,在他所握有的軍隊中,五萬近衛軍是最有戰鬥力的軍隊,可現在最有戰鬥力的軍隊居然駐紮在京師,簡直是不可想像。   白雲飛忽然笑了起來,低聲道:「看樣子這京師不怎麼平靜啊?」   冷無為也笑著點點頭,看樣子這一次來這裡還真是沒有來錯,他看了看剛才說話的隨從,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將軍,末將叫曹燦。在軍中擔任游擊將軍。」   「呵,還是個從三品的官,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你呀?」   曹燦有些難為情的道:「末將在軍中主要的職責是看守糧草和押送糧草,因此行軍作戰的事情……」   冷無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你也算機靈,身子骨也不錯。這樣吧,你聯絡其他失散的人,然後給我去偵察這裡的各路消息。」他看了看各處牆角都縮著乞丐,眼睛一轉,道:「讓將士們還是化作乞丐,這樣就不容易讓人察覺,打聽消息也比較容易。去吧。」   曹燦心裡跟吃了蜜一樣,樂的飛快的跑了出去。為官者不怕官階低,就怕不受上面器重,他能親自從冷無為手上領了差事,只要辦好,以後的飛黃騰達更不在話下。   吉祥客棧,是京師中並不起眼的一家小客棧,瞧裡面空落落的就知道這家客棧的生意並不怎麼好,說的也是,這家客棧又不在京師繁華中心,往來接待的也只是那些販夫走足卒。如果不是冷無為瞧這裡安靜,地方相對較偏他才不願落腳在這裡呢。   「賣花……」   「賣糖葫蘆……」   「賣刀……」   街上的小販們扯著嗓門在那裡叫喚,可惜應者寥寥無幾。正走著,或許是鬼使神差,他們六人居然走到一家煙花之地,只見那招牌上寫著翠香院。   「客官,裡面請啊,我們這裡的姑娘各個跟天仙似的,包你是來一次想兩次。」那老鴇血盤大口,臉上搽著一臉的粉,乍看上去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可冷無為卻感到十分的親切,笑道:「喲,老鴇,你們這裡最紅的姑娘是誰啊,長的如何?」說完手上拿出一個金元寶。   「喲,客官果然是好眼力,咱們翠香院敢誇口,其他地方都比不上咱們這裡的姑娘。客官,您可聽過寧國有一女,人喚冰美人?」   「什麼,她在你這裡?」冷無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冰美人」這個名字他可是如雷貫耳,之前派出去到偽寧的很多探子,報回來的消息或多或少都提到「冰美人」,據說此女賣藝不賣身,往來於各大官處所。甚至有人猜測她和當朝宰相尹奇有一手。冷無為什麼樣的美女沒見過,他身邊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傾國傾城,他現在所高興的是如果能和這女人發生點什麼的話,那麼插足這朝廷渠道可就算是有了。   一想到這裡,冷無為從懷裡抽出一疊銀票出來,笑道:「媽媽,如果你能讓我和仙子見上一面,這些銀票可都是你的了。」   老鴇看了看他手上的銀票,生生的嚥了下口水,「乖乖,這可有好幾千兩啊。」老鴇一把奪過銀票,熱情的忙向裡面喊道:「請韓姑娘出來見客……」   這老鴇見冷無為出手那麼大方,馬上將他請到最好的雅座。此處遠離那些酒肆之所,房間佈置的也算是別緻,屋子裡的檀香味卻是很重。白雲飛臉皮比較薄,不大習慣這裡的煙花場所,忙借口打探消息,一個人走了,臨走前倒是好好交代這四人好生保護。   沒多久,人未到聲音卻傳了出來。   「小女子讓客官久等,實在是對不住。小女子先罰一杯。」   來的女人冷無為還沒怎麼看清楚,就見她豪爽的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滿飲了一口。待她放下酒杯,桃花般的容貌,細柳的身資,皓白的牙齒,明亮的眼睛都透著萬般風情。   即使如此冷無為也沒有像年輕時候那般盯著那女子細看,老實說這女子雖然很美,但和同是出沒風流場所的樂靈相比則差了好許,甚至說樂靈於其相比,青純高貴許多。   那女子很是奇怪,在一向自我感覺良好的她很奇怪眼前的男子只是才開始看她的時候眼睛一亮,但隨後卻變的淡淡的,難道他不是男人。   「這位爺,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在下姓冷。」   「哦,這個姓好像在我寧國不怎麼常見?」   「我不是寧國人,而是大漢之民。不知道姑娘您怎麼稱呼?」   「姓什麼我早忘了,或許姓韓吧。對我們這些煙花女子來說,叫響的號永遠比真的姓來的重要。爺是大漢人,現在寧國和大漢正在打仗,您就不怕?」   「怕什麼,咱們出門做生意的不就是為了發財們,現在兩國交兵正是發國難財的時候,我笑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怕?」   冰美人看了看冷無為,見他談吐直接的讓人受不了,不由的仔細打量,不過她就是想破腦袋也絕對不會想到坐在她面前的是策劃整個戰事的冷大將軍。   「客官,您想聽什麼曲子?」   「你會唱曲?」   「做姑娘的哪有不戶唱曲子的?」   「可是你不是一般的姑娘?」   「但也還是姑娘啊。」   冷無為看著她,笑了笑,道:「你會彈琴嗎?」   「自然會。」   沒多久,冰美人拿琴出來,端坐在冷無為的對面,撥弄了一會兒琴後,道:「不知道爺想聽什麼?」   冷無為看著她,想了想,他聽過很多曲子可有一首卻很特別,讓人聽了想放棄一切,便道:「那就彈『清風明月咒』吧……」   「錚」的一聲,冰美人睜大了眼睛,劇烈的喘息,「你……和樂仙子是什麼關係?『清風明月咒』她可從不隨意向別人彈,你究竟是誰!」 第三百六十六章 黃、何、楚、衛(一)     當面前的美人突然報出樂靈的名字時,冷無為被驚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平靜,他那九十九道彎的腦袋利馬飛快的轉了起來,暗暗尋思:她一個遠在北方的紅塵女子,對樂靈的曲子為什麼會這麼熟悉,連她不對外人輕易彈奏的曲子都知道,莫非她們是一路的?   「姑娘,這曲子既然是樂仙子不輕易彈奏的,莫非你認識她,而且關係不俗吧?」   冰美人一愣,但卻是很短的時間,她笑了笑,很大方的坐下,「看樣子這位爺真的不是一般人。實話和你說了,本姑娘與樂仙子的關係非同一般,她很誰的關係深和誰的來往密切,本姑娘都知道。這位爺您究竟姓什麼名什麼,真實身份是什麼,本姑娘也能猜出一二來,後面難道還需要本姑娘再說嗎?」她的眼睛犀利的盯著面前之人,希望能從中看出什麼端倪。   但冷無為卻隱藏的很深,他泯了一口酒水,絲毫沒有感覺現在的危機。   「樂靈現在在什麼地方,我交代給她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冰美人突然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冷無為既然會默認自己的身份,她哪裡明白冷無為在心中已經確定她是樂靈派到偽寧的重要人物,而此女子居然會對自己這麼熟悉,如非對朝野之事瞭如指掌,一般的煙花女子又豈能知道這些。   「回主子,小姐現在在城外的庵堂裡。奴婢馬上就去安排小姐與主子見面?」冰美人突然換了神情,站在一旁十分恭敬的稟報,她既然是樂靈的心腹自然也就知道樂靈和冷無為之間的關係。   冷無為看了看她,點點頭,忽然問道:「黃、何、楚、衛這四人你可清楚?」   「回主子,黃、何、楚、衛的身份乃是本朝的吏部尚書、兵部尚書、工部尚書以及宮廷禁軍統領。黃先,字明達,乃原大夏朝的吏部尚書,據說當初大夏皇帝肯投降,此人佔有很大的份量,如今他的女兒是宣宗皇帝最得寵的妃子,現在身為貴妃。是朝中除丞相尹奇外權勢最大的一個。   何太幸,字先行,原大夏朝的兵部侍郎,他的女兒是黃先的兒媳婦,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原大夏降兵被解散安放各地,便是此人主意。後來宣宗皇帝為擴展宮廷實力,此人在一月之見就招滿了三萬大軍,將、兵配置整齊,此舉曾引起楊純和尹奇懷疑,但由於黃先一力保全,加上宣宗皇帝對楊純和尹奇二人猜忌,何太幸才安然無恙。   楚莊,字尋惑,原大夏朝的禮部侍郎,後為本朝工部尚書,此人一向低掉,對楊純在外軍事行動一向支持,可以說在整備營地、馬場、以及軍事戰備等方面此人做的相當不錯,深得楊純的器重,但和尹奇的關係卻是十分的險惡,曾有幾次尹奇欲抓此人問罪,但都被黃先和楊純保了下來。   衛金山,字裕秀,原大夏朝的鎮南將軍,自被楊純圍城後,便是此人開的城門,後由黃先和何太幸保薦為宮廷禁軍統領,此人任職後逐漸的將楊純的人清除出去,由於楊純長年出征在外,對後方之事也多有無奈,而且衛金山的舉動都是由宣宗皇帝暗示的,可以說現在宮廷中楊純的勢力基本上被清除乾淨。「   冰美人將此四人的資料詳細的匯報,然後靜靜的站在一邊。   「你做的不錯,那你可清楚這四人有是嗜好沒有?」   冰美人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這四人位高權重,但卻甚少有什麼弱點讓人抓住,而且他們每表現的嗜好,以奴婢看來都是裝給別人看的。比如,黃先喜歡玩鳥,可奴婢曾詢問關於鳥的話題,黃先卻答的莫名其妙,不像是玩鳥的行家;楚莊在外人看來貪財的很,可奴婢幾次查到此人曾幾次將大筆的銀子送到禁軍那裡,至於做什麼用不得人知;何太幸看起來十分好色,但此人卻只有一個正房,單獨與奴婢相處,卻是禮儀周全,甚至連奴婢的手也不輕易而碰;何太幸看起來是個武癡,但卻沒有一件有關於他好勇鬥狠的事情,曾有幾次奴婢派人向他下挑戰書,可卻一直沒有他的回音,如果真是武癡的話,又豈能放過此等機會?」   冷無為聽著感覺的有點不可思議,如果眼前之人不是樂靈的心腹的話恐怕他都不敢相信,從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回來報告,這些人的嗜好他都瞭如指掌,現在聽她所說都是掩人耳目的,看樣子收買這些人的計劃得變一變。   「主子,奴婢剛得了個還沒有來得及證實的消息,聽說大夏皇帝在駕崩前還留下一點血脈,據說是被黃先用李代桃僵之計給換了出來。而且據奴婢所查,這四人在大夏朝前深受國恩,一向深得大夏皇帝的器重。可後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楊純圍都城的時候,這四人不是貶的貶就是罰得罰,就連衛金山也是因為被責打了三十軍棍,心中怒火難捺,才私通軍士進行作亂,使大夏皇帝對守城之信心不足,不得不接受黃先的提議投降。」   冷無為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忽然停住腳步,笑了起來,「看樣子,我到這裡來還真不是白來,真是越來越精彩了。」對著冰美人道:「從現在起,你傳令給你的屬下,不管花多少代價,一定要把那大夏皇室的血脈給找到,黃先一般喜歡到什麼地方,從那地方出來後是表情有什麼特別的,那地方最好給我查探清楚。還有,你趕快安排一下,我要盡快和樂靈碰個面……」   「奴婢遵命。」   次日後,冷無為在客棧裡看著從城中派人查探的情報,基本上都是些瑣事,什麼人和什麼人吃飯,什麼人和什麼人聚在一起,就連尹奇上了幾次茅房居然也都回報的清楚。   「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嘛,真是一點價值也沒有。」旁邊負責整理情報的老白,一肚子的埋怨,在他想來現在的他應該衝殺於前方,而不是在這裡整理這些莫名其妙的信息。   「爺,有人送信給您……」   門外的護衛小心的將信遞上,冷無為拆開信後,上面只寫了時間和地點。   「好了,你下去吧,告訴那送信的人,我回準時相侯。」   那護衛下去後冷無為將信燒掉,忽然問道:「你覺的我們進城,黃先是否知道?」   白雲飛愣了一下,「應該不回吧,我們來的這麼秘密,除非我們中間有他的探子,否則他不可能知道?」   白雲飛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卻清楚的知道冷無為能肯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   「這麼快就能盯上我,黃、何、楚、衛這四人看來的確不怎麼簡單,如果我料的不錯的話,現在這家客棧生意馬上就會好起來,不信你看。」冷無為看著窗外,不知道哪來的一些人,雖然穿著打扮各不一樣,可目標卻是這家客棧無疑。   白雲飛急了,「那咱們該怎麼辦,如果那四人真將咱們懷疑上了,能否走出這京城還真是說不好的事情。恐怕會把命都丟在這裡。」   冷無為的臉色越發的陰沉,「告訴下面的人,對進來的那些人不要太關注,讓他們去吧。咱們現在只能以靜制動,賭局已經開始了,現在恐怕都在琢磨自己有多少賭本吧。」   黃府。   黃先一人聽完回來的人的稟報,揮了揮手,待那人退下後,臉色忽然變的是陰晴不定。   「好你個冷無為,膽子大的可以啊,居然跑到京師重地來。不過這才像你嘛,以前你的對手是楊純,現在恐怕就要換成是老夫,或許這恐怕是天賜給我的機會,老夫等了十幾年了……」   誰也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不過當他轉過身來,一臉自信的神色足以表明,他現在的心情是大好特好。 第三百六十七章 黃、何、楚、衛(二)     晚上,在看到客棧來了各式人等後,冷無為並沒有故意去防範這些人,而是很大方帶著幾個隨從往西城門外走去。   晚上的偽寧京師到還顯示著勃勃的生機,尋歡作樂的人還是大有人在,賭場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昌盛,放眼望去,無論是讀書人、武人還是尋常百姓都樂此不疲,偶爾的時候也看到一些官員往那裡走去。   「看來這個由楊純一手打下的江山,根子已經潰爛到極點了。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長年累月的對外作戰,連與民休息的時間也不給,國庫長時間的空虛,赤子不斷增大,就連百官的俸祿也發不出來。那些當官的不壓搾那些百姓才怪。」   冷無為想到這些,神情輕鬆的搖了搖頭,沒有什麼比看到敵國虛弱能讓他心情好的。   到了約好的地方,那地方已經停好了一駕很普通不顯眼的馬車。駕車的人什麼也不說話,只是在那裡等著。離馬車不遠的地方,有各式各樣的人,這些人都是監視冷無為一舉一動的探子。   「還真是有些麻煩,林護衛這裡就交給你了,這些尾巴還真是討厭……」說完冷無為就踏上馬車,那駕車的人將韁繩一抖,喊了個「駕」便策馬而去。   冷無為身邊的護衛則沒有跟上去,而是站在路中央,正等著那些探子。那些探子好像得到什麼人事先的命令一般,看冷無為乘車而去並沒有追趕,而是飛快的派人去向他們的上司稟報。   仁寧庵坐落在西城郊區的十餘里的地方,那裡的香火並不是十分的昌盛,但在偽寧的地位卻是非常高的,歷來都是原大夏的皇室如尊貴的娘娘、公主進香的地方,自大夏朝滅了自後,這所庵堂的規格也沒有降下來,這裡只接待那些有身份的家眷,一般人不是能輕易進去的。   自然冷無為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對樂靈到這裡來倒是佩服的很,這裡的確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誰也不會想到自己派出的探子居然會是轟動寰宇,盛名在耳的琴仙子。   早在那裡等待的人一見馬車到了,快步上前去迎接。   「喲,原來是奶娘啊,小姐最近好嗎,有沒有瘦啊?」冷無為笑嘻嘻的從馬車是下來。   奶娘客氣的回了幾句話,便帶著冷無為進入庵堂。奇怪的是冷無為一個的男人進入庵堂,居然沒有人來阻攔他,一向善於洞悉一切的冷無為頓時明白這所庵堂早不是以前的庵堂了,而是樂靈駐紮在偽寧探取消息的老巢。   在最裡面的一所幽雅的小院子裡,院門口幾名侍女在外面守著。來往穿梭的居然赫然穿著鎧甲的偽寧禁軍,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往巡邏一次,感覺上這個皇宮一般。   「大人不必感覺奇怪,這些都是自己人。我們的人已經安插到偽寧的內務府去,不少人也插到禁軍中去。」   冷無為「哦」了一聲,什麼話也不說跟著奶娘往前走去。   「小姐,冷大人來了。」門口外,奶娘向裡面回到。   「進來吧。」   門推開,冷無為一眼就看到樂靈早就備好了酒菜,笑吟吟的在那裡等著。奶娘很知趣的笑著退了出去。   「想不到你也來到這裡,聽說你在衛靈關那場仗輸的可真是慘啊,幾萬大軍就這麼沒了。」樂靈打趣的邊說著邊倒著酒。   冷無為絲毫沒有臉紅,大喇喇的往樂靈身邊一坐,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這次我哪都不去,卻到這裡來,你應該知道我來這的目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有什麼進展沒有?」   樂靈穿著青色絲綢,美貌如仙的臉龐綻放著讓人心醉的笑容,透著智慧的眼睛卻有著讓人無法理解思緒。   「一切都很順利,魯顯達已經投入我的麾下,現在這城中的駐防的楊純近衛軍,起碼有一半我是可以隨意調動的。朝中的幾位權臣我也對他們籠絡,這朝廷只要是今天放出來的消息不到晚上我就能知曉,後宮我也多方打點,凡是能利用到的基本上都在掌控之中。」   冷無為顯得非常吃驚,「你說楊純的近衛軍你也能掌控?那可是楊純的心腹力量,這怎麼可能?」   樂靈笑了笑,「這你就有所不知。現在的近衛軍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那些原來能征善戰的將領和士兵都被慕容恆和獨孤霸先搶走。楊純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獨孤和慕容關係並不好,可以說是有你無我的地步。以前四大將領,高猛為首,是最有可能繼承楊純事業的人,但可惜最後晚節難保。慕容和獨孤僅次之,忽嚴左資歷不夠,在處理高猛的事情上有欠妥當,白白葬送了十幾萬大軍,還讓寧國給打來,就憑這一點,忽嚴左就是再能幹,他也只能躲在楊純羽翼之下。正因為如此,這慕容恆和獨孤霸先為爭這軍方第二把交椅斗的是你死我活,誰都在擴充自己的力量。」   說到這裡她停頓一下,自己飲了一口酒水,便繼續道:「楊純長久在外領軍作戰,就算知道這裡的貓膩也顧不過來,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裝糊塗,近衛軍是最有戰鬥力的軍隊,誰能在這裡多瓜分一點,誰的實力就會強一點。這不,西邊寧國鬧的厲害,獨孤霸先也不請奏,拿這楊純的調令直接帶著從北魏投降過來的軍隊與近衛軍換防了。慕容恆得到消息自然不幹,兩人鬧到朝廷上去,好在尹奇的話他們還是能聽的進去的,三萬留了一萬給慕容恆,慕容恆麾下的三萬剛召集的新軍撥給了獨孤霸先。」   冷無為聽了忽然笑了起來,「看來這京師好像不怎麼安全啊,北魏那些降軍怎麼能保護這京師呢。魯顯達是楊純的心腹,自從敗給我後,就一直呆在京師,擔任九門提督一職。可手上卻一點兵權都沒有,近衛軍的那些人崇拜英雄對他的命令自然當放屁。再說那獨孤霸先也一直在壓制著他。可現在獨孤霸先不在,而我破了衛靈關,逼得楊純讓慕容恆率大軍駐紮防在衛靈關一線。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魯顯達這個提督恐怕到現在才當出滋味出來。我說的可對?」   樂靈對冷無為說出這其中要害自然不感到奇怪,「那你覺的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是否發動政變,現在咱們有這個實力。獨孤和楊純分別被寧國和大漢給拖著不可能分兵回來。慕容恆手中雖有五六萬精銳,但糧草不濟,就算迅速回援恐怕到時候也難保京師被破的危險。現在偽寧還能維持靠的是尹奇一個人,此人真乃老成謀國,在朝野內外口碑相當好,辦事很有魄力,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時,坐朝的皇帝對他不信任,聯合其他大臣對他壓制,外面有楊純這個戰爭狂,不斷的對外作戰,使得他空有一生抱負卻無良機施展,楊純對他固然很是信任、照顧,但在休養民生和對外作戰這方面分歧很大。尹奇曾對楊純公然說出『公之私重於民,公之威強於國,長此以往國離亡不遠矣』,可惜這偽寧還沒有人能制衡的了這位大將軍,就是他這個宰相也不能。」   「尹奇,現在大約有五十多了吧,真想和此人能見上一面。如果此人能為我所用的話,北方的事情我可就不用操心了。偽寧是一定要亡的,北魏也不能存在,建立一個北方朝廷如果讓尹奇為相恐怕是最好的選擇。」冷無為不知不覺的陷入沉思,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樂靈驚異之色。   「你……要……」剛開口,樂靈突然打住了。   一聽聲音冷無為這才發覺身邊是有人的,馬上笑了笑來掩飾自己的心事。   「這裡的事情不要著急,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讓楊純盡快完蛋。他們的糧草並不夠,撐不了多長時間我們現在的目標是針對黃、何、楚、衛這四人,這一點你要加快行動,我要內亂而不是用我們自己手中的力量,明白了嗎?」   「我記住了,但這四人我雖然與他們有一些來往,但他們好像是在刻意迴避我,這事情不大好辦?」   「那這事情就由我來做吧,那幾個人在琢磨什麼,只要去拜訪他們一下就全明白了。」冷無為自信的笑了笑,他笑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那黃先真想抓自己的話,那不是派探子而是發兵來抓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鬥心機(一)     出於對目前緊張形勢的憂慮,冷無為倒也沒有胡天亂地,只是和樂靈聊了下一步的行動,便起身告退。   看著冷無為離開的背影,樂靈內心卻突然有些不安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奶娘走到了她的身邊。   「奶娘,你說他……他會變嗎?」想起剛才冷無為談話之神色,彷彿整個天下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種感覺讓她產生莫名的恐懼。   奶娘笑道:「小姐,這人性子不壞,可惜卻生存在不應該生存的空間裡。最近從京城方面得來的消息,以前與朝廷走的比較遠的楊公府現在和太后走的很近,而與朝廷有影響力的冷公府卻又莫名其妙的和長公主搭上了線,這其中的平衡之術,看來冷無為安排的倒也巧妙。」   樂靈也聽過這消息,開始時並沒有特別的在意,畢竟她最主要的敵人是滅她國家的楊純,而不是大漢,大漢只是她的借助力量,何況如今大漢這股力量已經成功的按她所希望的方向發展,只要繼續下去,那離報仇的日子也就不遠了。但現在聽奶娘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感覺有些莫名的深意。   「奶娘,現在沒領有外人,你到底想說什麼?」   奶娘笑著拉著樂靈進入房間,輕輕的關上門,「小姐,你難道就沒有看出來嗎?大漢的朝政攪進去的都是些什麼人,那都是和冷無為有親密關係的。大漢大權全部都掌握在這幾個女人手裡,而冷無為對此居然不聞不問,甚至連遏制的意思都沒有。以我看來,他是在放縱他們,冷無為必有所圖,而且所圖非小啊!」   樂靈顯然不相信,坐在床邊,拂拭著古琴,道:「這絕對不可能,冷……相公的身上沒有野心,現在他身為太師,當朝的國丈,權力之大無人能出其右,他的女兒是當朝欽定的皇后,謀反之事他豈能做的出來?」   「哼,小姐,正所謂九五至尊那是人人都夢寐以求的。如果冷無為滅了偽寧,那他的聲望就無人可比。下面那些戰功赫赫的武將跟隨他多年,早已經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他們所忠心的不是當今的小皇帝,而是大將軍自己。我聽說,現在軍中有人有意讓冷無為再上一步,這呼聲可並不少啊?」   樂靈看著奶娘的神情,便知她所言非虛,的確這皇帝的寶座很能吸引人啊。   「那我究竟該如何做呢?」   「很簡單,順從冷無為的心意,讓冷無為將整個心都放在小姐您的身上。以前他身邊有別的女人,可現在在整個偽寧只有你和他。如果冷無為對小姐全心全意,那復國的可能性便會成為現實……」   奶娘還沒說完,就被樂靈打斷,「我不是說了,復國的事情不要再說了。大漢現在非常的強勢,冷無為又非他癡心的主,別說他把整個心放在我身上,只要他有一半的心放在我身上,我就滿足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讓下面的人密切注意他的舉動,如有異常危險,須不惜一切的代價都要保護好他的安全,此乃當務之急……」   冷無為自離開尼姑庵後,也回到了原西城郊區,手底的幾個護衛見他到來,忙恭敬的排成兩邊。   原跟蹤冷無為的那些人,像突然從人間蒸發一般,一點影子也沒有。   「剛才出現個人像是個頭,和那些人說了什麼,全部都散了。主子,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冷無為忽然笑了起來,想起老白和小寇子恐怕這個時候應該在客棧裡,便命令先回客棧再說。   小寇子前一陣子忙著聯繫分散的眾「乞丐」們,領著他們朝目的地走來。論乞丐中的特別聯繫方式,這些人中除了冷無為自己,還有誰有他在行,果然沒費幾天的時間,在短時間內拿出了個簡單有效的記號,負責聯繫。   客棧中,白雲飛和小寇子分別將自己所打探到消息一一稟來,大體上都沒有什麼特別注意的。   「主子,剛才好奇怪。您剛回來不久前,那些住店、打尖的客人全部都走了。以小的看,我們的行蹤應該被人發現,而且還是這京城裡最有權勢的人。能在京城廣佈耳目,又能如此自信放我們在這裡,沒有點權勢是不可能的。」小寇子跟了冷無為那麼多年,早熟悉裡面的彎彎繞繞,這點反常情況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白雲飛比較擔憂的看著冷無為,他現在可沒有心情坐下來好好的和他說,在屋子裡來回的走動,忽然停住了腳步,道:「冷少,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我總感覺會出什麼事情一樣,這感覺從來還沒有有過,我怕……」   冷無為卻哈哈笑了,他走到窗戶前,俯視著外面的街道,此時天色已經很亮,雖然一夜沒誰,但他還是一樣精神飽滿。   「你下個帖子給黃先,就說我今天中午便去拜訪他。署名就寫『漢中人』吧!」   此言一出,白雲飛和小寇子都驚呆了。   午時時刻。   黃府。   黃先看著拜帖,不自覺的捋著鬍鬚,喃喃自語:「這到底唱的是拿出戲啊?敵國的大將居然要和我見面,不是聰明過人便是白癡。不過,看他仕途來說,這人還是個難得的聰明人。」   守在旁邊的管家見老爺對著帖子不知道琢磨什麼,頗有有些猶豫道:「老爺,那人您是見還是不見啊,瞧時辰他們也快到了……」   黃先的思路被管家一打斷,這才想起什麼來,忙道:「你快去請何、楚、衛三位大人,就說我有要事想商,讓他們速來見我!」   冷無為進入黃府,瞧那神情,面對著門口的甲兵也絲毫沒有露出緊張之色,彷彿想是隨意見某位大人一樣。   大廳上,只有黃先一人在那裡品著茶,見冷無為到來,著實吃驚一下,面前的人的樣子和自己想的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這位爺,你到我府上所為何事啊?」   冷無為順著他的手勢,坐在他的下首,他看著黃先笑道:「大人,不知為何,你怎麼不問我的姓名?」   黃先尷尬的笑了笑,冷無為也對他一笑。這一笑,彼此都知道什麼意思。   「不知道大人,最近可有什麼煩心事沒有?眉頭深鎖,是不是有什麼心急的事情啊?」冷無為笑著說道。   黃先咳嗽一聲,道:「冷大人,你身犯奇險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就不擔心老夫將你抓起來?」   冷無為從進門眼神就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注意到黃先說話時,眼神會往後室方向看去,便猜到那其他三人肯定在裡面,就等著自己說話呢。   「黃大人,聽說您和何大人、楚大人還有衛大人關係很好,我有一事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四人都不曾有妻女,這裡面似乎不太正常。以我的猜測,或許是有人擔心拖兒帶女的讓日後要做的事很不方便,甚至是顧忌。不知道我說的可對?」冷無為依然那副「友誼」的面孔,笑著看著黃先。   打從黃先讓他進府而不是讓甲兵抓自己,冷無為便有九成九的把握,這黃先此人確實沒有抓自己的意思,想必定有非凡之事要自己襄助。 第三百六十九章 鬥心機(二)     黃先如今也有七十多了,鬚髮大半都白了,可精神卻絲毫沒有顯示出半點衰老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同錐子一樣,能把人的心看透。   冷無為捧著茶,雖然被對方揭穿了身份,神色上卻沒有半點的慌張,好像被人看穿對他來說是早就意料到的一樣,這茶是南方大漢所產的一品香,是地方上採買專門上貢給宮廷所用,長途運返,在大漢不就百十兩的銀子,可到這裡卻是上千兩也不一定能買到的。能賜於這樣的飲茶待遇,可見那黃先是將其當貴賓接待。可惜的是,冷無為雖然飲茶品種雖然多,也對此道並不留心。   「冷大人,如今你我上方正在交戰,你居然如此膽大跑到我京師重地來,是不是欺我寧國無人了?」黃先淡淡地說道。   冷無為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黃大人,你這是怎麼說的,貴國人才濟濟,在下敢來那也是素聞貴國好客啊。再說,目前貴國局勢危急,黃大人你的心裡可比誰都清楚啊。」   黃先道:「哦,這我到不是很明白,冷大人不妨為本官解釋一二。」說著眼睛盯著冷無為,像從他的臉上發掘出什麼似的。   冷無為笑了笑,暗道:你在我跟前裝傻,無非是像從我口中套取我前來的目的,以及我大漢對其的態度,和這等聰明人說話,還真是非精神。這後面還藏有三人,不知道這幾人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想來他們都是一條心,想的應該是一樣的。   「黃大人,自貴國建國以來,貴國是連年征戰,雖然貴國從大夏國的身上掠奪了不少國力,可能經得起幾回折騰。在外邦來看,當今的貴國論國力遠遠不及亡國的大夏,之所以還能存活到現在,是因為貴國還有一個能打仗的大將軍。但現在楊大將軍重兵於我大漢想對峙,大將軍已垂垂老矣,恐怕現在已經很難再像當初滅夏一樣,衝鋒陷陣。一個垂老的老虎,就算聲勢再盛,他還能維持多長時間。現在貴國朝內人心不穩,據本官派往的細作回來稟報,夏朝雖然亡國,可遺留的很多人還依然忠心於它,如果這些人能團結起來,大夏復國也未必就不可能。現在貴國的雄厚兵力和良將都被拖在了西方和南方,留一個慕容恆在中,可手上的軍隊戰鬥力並不高,其人能名列四大將之一,那是因為他善於守城,曾創出數千兵馬守城卻阻擋十萬大軍的前進步伐的戰績。不過現在是讓他回援救國,那他也就未必有能力在短時間之內就能破城,您說呢?」   沉浮宦海幾十年的黃先臉上的神色絲毫沒有露出半點破綻,聽了冷無為的問話,只是笑了笑道:「冷大人,你可不要危言聳聽啊,現在京城裡還是很安定的嘛。你現在應該好好的考慮你自己的安危才是,我貴為國丈,只要我叫一聲,恐怕你馬上就要到天牢裡去呆了,所以說你說話最好小心才是。」   等帶回應的也只是冷無為那瀟灑的一笑,大廳之內只容他們二人在內,別無旁人在側。至於後堂所藏之人,冷無為心裡十分清楚,也十分明白黃先是在逼自己出牌,換句話說自己能給他多少利益。   「呵呵,黃大人說笑了。哦,對了,據我所知黃大人不曾生過女兒,不知道當今的貴妃娘娘和黃大人到底有什麼關係?黃大人在朝廷上應該排的上是第三號人物吧,你貴為國丈,可手上的權力和所匹配的職務絲毫不搭配,難道黃大人就這麼甘心屈居於尹奇之下?如果你真的甘心而沒有企圖的話,那為何還常常去一座寺廟去,難不成是在保佑某個人吧?」   「噹」的一聲,黃先手中的杯蓋突然的掉在地上,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但很快就恢復平靜。   「冷大人,何出此言啊?」   冷無為笑了笑,從座位上站起來,在大廳之中慢慢的來回走著,彷彿在下什麼決心似的。   「黃大人,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心裡清楚。其實咱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盡快的改朝換代。楊純他必須得玩完,你要想把什麼人給抬上去,也就必須消滅他的爪牙,但是黃大人以你現在的力量能做到嗎?沒有我大漢軍隊的幫助恐怕你們什麼也做不了。如果黃大人將冷某交出去,我相信最高興的恐怕就是楊純了吧,黃大人,你會這麼傻嗎?既然彼此都明白彼此的想法,我們又何必再繞彎子呢,您說呢?」   黃先坐在那裡,什麼話也沒有說,而是從上到下的打量著冷無為,可惜的是沒有找到任何他想要的線索。   冷無為笑著看著後堂,道:「我想裡面三位大人也應該出來了吧。既然咱們都把話說開了,也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說吧,你們究竟有什麼想法,我們如何配合你們?」   話還沒有從黃先的口中說出,何、楚、衛三人從後堂裡面出來,黃先看見他們自己出來,眉頭不由的一皺,搖了搖頭,想是在責怪他們沉不住氣吧。   當夜子時時分,冷無為從黃府出來,坐上馬車向客棧的方向的駛去。這一場較量,沒有真正的贏家……   客棧還是那家客棧,不過很突然的這家的客棧的主人已經換了人,就連小二們也都換了張臉孔,黃先動手的速度有多快,冷無為心「咯登」一下,暗道:看來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   白雲飛已經回來了,從他口中得出,在這些可疑的跡象得出,冷無為的猜測應該離事實的真相差不到那裡去,能這麼順利順籐摸瓜,也多虧這京師出現的大變動,如今在京師中黃先他們的力量十分佔優,或許是他們看到機會已經來臨,放鬆了警惕,也或者是就算被人看出什麼,他們也有絕對的能力控制住事情的變化。   「冷少,事情進展如何了,可順利不?現在整個客棧都已經被人監視住,不過這些人好像只是看住咱們而已,對我們的自由還不曾限制,我想這些人應該是黃先的人,你看呢?」   冷無為點點頭,渾身象散了架一樣,躺在床上,道:「這幾天你什麼也別做,看來我把事情想簡單了,這黃先是早就準備要動手了,如今我送上門去,等於是給了他們一張可以和大漢做生意的價碼。雖然對我們來說,事情變的不妙,不過也好,這京師巨變也就這幾天了。只要他們動起來,楊純那裡就必然無心作戰,齊海他們就可以有機可趁了。你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咱們能逃回大漢的路子來,越快越好。我馬上給你幾個地址,樂靈的幾個秘密聯繫地點就在那裡,你可以去找他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冷無為做官這麼久,還從沒有像今天這麼失敗過,本以為自己將別人當作籌碼,卻不知道自己早成了別人的籌碼,媽的,真是可氣!」說完一扯被子,就呼呼大睡。   白雲飛跟隨冷無為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他的脾性,什麼話也不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也沒有問他到底和黃先等人談些什麼了。   次日,天明。   這京師來往換防的軍隊忽然頻繁起來,老百姓們對今天的變動絲毫沒有感到意外,或許多年的戰事動亂早已經讓他們麻木了吧。   「停車!」   一駕深青色的馬車停在了馬路中央,當車門簾撥開,之間一六十上下的慈祥老者神情憂慮的看著外面,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阿良,這些軍隊是幹什麼的,這看著好像是在換防啊?」   車旁一穿會衣老者,看著像是管家一般,面色也不大好,道:「回相爺,這好像宮裡的禁衛軍,奇怪他們怎麼到城門口去了,這皇宮的守備怎麼辦?」   「什麼,大內禁衛軍!」   車內的老者正是偽寧的宰相尹奇,他剛從戶部出來,從年報來看,國庫赤字不段變大,這讓他十分的憂心,面對國庫的空虛,他不斷以朝廷的名義提前徵收稅款,讓百姓是怨聲載道,因此他並不得偽寧的民心。提前徵收稅款直接導致的後果是,那些徵收稅款的官員中飽私囊,收十能交上五成就算是個清官了,更無恥的官員只上繳了半成都不到,對這樣的情況尹奇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國家被常年的戰事拖的是筋疲力盡,早就是積重難返,現在只能將最後的一點元氣來賭一局,賭的就是楊純擊潰大漢軍隊,攻破大漢京師,洗劫大漢國庫來彌補現在的不足,可這樣的賭局能有幾分把握,他心裡不是不知道那是癡人說夢。別說打不到那,就算能打到那裡,各地勤王之師也會直接攻向他們,孤軍深入後無援兵,這樣的勝局靠什麼堅持。 第三百七十章 動盪(一)     尹奇皺著眉頭,心中惶惶不安,宮廷禁衛軍主動換防,而且換的還是京畿駐防,就是瞎子也可以感覺到這其中的貓膩。   「快,去九門提督府!」   魯顯達的九門提督府位於東城,原先這府本是大夏朝的京兆尹府,偽寧並沒有設京兆尹這一官職,京畿的治安則由九門提督府來監管,這其中的原因是多年的戰亂,京畿駐防以及治安只能實行軍管。   此時魯顯達在書房內顯得有些焦躁不安,換防的事情他已經接到聖旨,這是皇上下的旨意,他就搞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下這樣的旨意,為什麼要把京城防務這麼重要的職責交給禁衛軍,而他的城衛軍只能撤下來,一起被安排到較武場去聽從安排。這事情是越來越覺的不大對勁。   「報,將軍。尹相爺在府門外要見將軍。」衙役跑來報道。   「他怎麼來了?」魯顯達眉頭鎖的更深,「快去打開中門,本將親自去迎接。」   會客廳室,還沒等二人坐下,尹奇就迫不及待地問道:「魯將軍,這京城換防之事,你可清楚?」   魯顯達一愣,道:「怎麼,相爺你不知道這事情?」   尹奇搖了搖頭,道:「我下朝回來,看到街上亂哄哄的,一打聽才知道是禁衛軍與城衛軍進行換防,這才趕來相問。」   魯顯達疑惑道:「那相爺就不知道這是皇上下的旨意?這不應該啊,皇上下的任何旨意應該先由內廷知道才是,難道皇上越過內廷直接下布命令。可是話也說回來了,既然是皇上下的致意,做臣子的也只能遵守啊。」說完歎了口氣,顯得頗有些無奈。   尹奇一聽是皇上下的旨意,內心更是不安,猶豫道:「這會不會出什麼事啊?皇上怎麼會下這樣的旨意呢,最近皇上身體不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臨朝了,朝會都是由我和黃先主持,怎麼可能在這當口下這樣的旨意。會不會……」   魯顯達聽這口音,愣了一下,接道:「相爺,您是說有人假借聖旨要圖謀不軌!」   客棧處。   打探消息回來的白雲飛急匆匆的回來,一進門就道:「不好了,冷少,現在京城戒嚴,城門都看的死死的,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過去。看來,這黃先他們現在就已經動手了。」   冷無為臉上明顯有些憔悴,此時日已落西山,他對著昏暗的燈火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雖然他這一生經歷多少的風風雨雨,處於現在這樣的境域還是頭一遭,這是在別人的嘴裡,什麼時候咬你一口,都無從猜測。   「看來,也只能走這一步棋了。媽的,必須在他們幹大事這當口逃出去,否則一旦事情平息,就有空餘時間來對付咱們了。要想出這城門,還得去見見咱們的老熟人啊!」   白雲飛一聽就明白了,笑道:「你是說魯顯達?」   今夜的九門提督府還真是熱鬧,剛走了來探聽口風的何太幸又來了找尋靠山的各處官員,應付完以後送走這些人,卻突然接到一封拜帖,上面居然沒有寫任何字。   魯顯達看著這拜帖,頗有些摸不著頭緒,道:「去,請他們進來。」   沒過多久,當冷無為的樣貌進入魯顯達的視野時,驚訝之時,立即叫道:「來人啊!」沒一會兒,跑來幾個兵。   「給我……上茶。」突然的變口,是他看到冷無為手上居然拿著樂靈身上的信物。   內堂外,百米之處不許任何人靠近。魯顯達坐在主席之上,捧著茶杯看著面前這位毀他一世英明之人,讓他成為軍營裡笑柄之人。   許久,魯顯達和冷無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二人彼此沉默,但又不時的抬起頭對視然後又看往別處。   最後還是冷無為先打開沉默了,「魯將軍,昔日一別,將軍的風采更勝於當初啊!」   魯顯達冷冷笑道:「自由之身當然比當俘虜來的痛快些,哦,對了,不知道是該叫你冷相爺還是應該叫你冷大將軍,或者是冷太師、國丈?」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雙方都結著怨,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冷無為是打死他也不願意到這裡來,與黃先府相比,這九門提督可是凶險非常,雖然知道他和樂靈有了協議,但這可信度有多高,到底能不能使其背叛楊純,冷無為心裡可是一點把握也沒有。不過他生平沒有多大的嗜好,就是喜歡賭,這一次他可是把自己的命也賭上去了。   「呵呵……,將軍說笑了。要說當初和將軍那一戰,冷某相信以當時我軍軍力還不足於與魯將軍你抗衡,甚至能保個平手對我們大漢而言已經是很難得了。但是結果是我們贏了,將軍也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彼國不安使其軍不寧,內鬥日久,將軍統帥是統而不帥,兵不聽將,將不聽帥,而帥又被國內所牽制,搞的將軍是縛首縛尾,打是打不得,退又退不得。將軍之敗並非是將軍之過而是朝政所致。魯將軍,您的高才我是佩服的緊啊,想當初大夏朝能那麼快被滅,將軍三戰三捷使得戰局整個扭轉,楊純大軍才能通過重關,直抵大夏京都啊。那三場戰役,我們大漢將士都對此佩服的很啊。」   冷無為這小小的馬屁一拍,果然使得魯顯達的神色緩和不少,語氣也暖了回來,「不知道冷大將軍來我這九門提督府有何事?你有小姐的令牌,想來有重要之事吧?」   冷無為捧著茶杯緩緩道:「我既然來到這虎狼之窩,自然是有目的而來的。楊純兵敗之日已經不遠了,我大漢朝是最有能力掌握最後局面的人。楊純兵敗,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魯將軍您不會是不知道吧?」   魯顯達聞言,神色沒有絲毫的慌亂,也沒有絲毫的驚訝,他笑了笑道:「冷將軍您不會是說笑吧,楊大將軍身經百戰,從無重大敗績,擊敗他談何容易。大漢軍隊雖然強盛,可惜卻無一人是楊大將軍對手。貴國的五虎大將,均是勇猛之輩,統帥全軍之人也是用兵謹慎之人。兵雖經,將卻不奇。要想完全的擊敗楊大將軍那是癡人說夢。最近我剛接到幾封戰報,楊大將軍已經連戰連捷,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冷無為呵呵笑了起來,道:「我的手下有幾分重量,我能不清楚?的確,無論是齊海、姚勝之輩都無非與楊純所抗衡,但我壓根就沒有想讓他們能幹出什麼來,只要他們能維持住現在的僵持局面,我就很滿意了。你說的不錯,我手下是沒有天才的將帥,但你也別忘了,打仗打的是糧草打的是後勤,貴國國勢日落,而我大漢則如日中天,收服北魏那是如虎填翼,前方所需糧草一大半是由北魏所提供。就算楊純能擊敗我軍,但我朝能在一個月之內就能組建百萬雄師,而貴國兵敗則亡國的下場。」說著頓了一下,「我擊敗楊純不在戰場,而是在其後方,你也看到這兩天京城忙的很啊,你說如果連京城都不是楊純的,後勤一斷,楊純還拿什麼來打仗呢?」   魯顯達打了一個冷顫,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在大漢朝權勢極大的宰輔、大將軍,長長地歎了口氣,道:「看來你什麼都算好了,黃先所為想來也是你安排的吧。你們一定是有了很不錯的協議,以我看來應該是日後大夏朝的復辟吧,這些人一直能和大夏朝的餘孽有來往,如果不是長期戰亂,治理國家還要依靠這些人,大將軍早就把他們給滅了,可現在終究是遲了。只要他們一亂,無論是成還是不成,對我寧國那是毀滅性的災難。說吧,你想讓我在其中充當什麼角色?」   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的很,冷無為也不再多費口舌了,道:「楊純兵敗,我可不想我大漢軍士的血白流,便宜這些大夏朝的餘孽。所以,我要你帶著你所屬兵馬離開京畿,給我駐紮在東北一帶,靜觀其變。一旦楊純兵敗,我要你帶兵攻打京畿,做我大漢軍隊的先驅,到時候……」   「住口!」魯顯達「騰」的站了起來,「你要我做反叛之人,休想!我魯顯達已經錯了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 第三百七十一章 動盪(二)     滿臉短茬鬍鬚的魯顯達,咆哮地吼著,雖然已經五十多了,可那一代將帥之威依然沒有絲毫減弱。   但冷無為已經不是當初剛入仕途的無賴了,多年的宦海生涯已經讓他變為成熟的縱橫家,城府之深看人之準,恐怕在這個時代除了同一時代的那些老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出來。   「魯將軍,別發那麼大的火嘛。你受楊純那麼大的恩,是不是要找個機會報答他一下,大夏復辟,你率軍滅了他們,這也是報恩嘛。這旗幟怎麼打,魯將軍您的名聲如何保,難道還用我教你嗎?」冷無為面色含笑,不緊不慢的說道,「再者,將軍擁兵在手,黃先要有所圖謀,非防著將軍不可,一旦惡向膽邊生,恐怕將軍安危……」話語就此打住。   這提督府的內堂陳設雖然簡單,但透著一份寧靜。牆上掛著幾幅古畫,周圍放著幾件舊傢俱外,再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靜,真的好靜。   雖然幾人都在專心的品茶,可誰的心思也都不在這茶上面。   夜已經深了。   當冷無為和白雲飛從提督府出來,當坐上馬車後,都笑了起來。逃亡的時間已經安排好了,就定在魯顯達帶軍出城駐防的時候。   提督府裡。   下定決心的魯顯達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是那麼的蒼老和無力,雖然他只是一個武將,但卻對朝政異常的關心,一個降將在朝無依無靠,不小心謹慎,保全身家,又怎麼能活到今日,所以朝廷上任何一點動靜他都要想個清楚、明白。   「看來,是該走這步棋了。這冷無為果然是名不虛傳,將人的退路全部都堵死,一點機會也不留。他是逼著我跟他走啊,他說的也對,無論這朝廷是夏還是寧,楊純一死,我是必死無遺。與其這樣,我得為自己活一次,也為公主活一次。」   就在冷無為在北方忙碌的時候,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大漢京城出現了動盪。這個動盪導致的結局打破了他一切的計劃。   自劉本去世後,宰輔的位置一直空懸,這也成了長公主和太后爭鬥的原因。如果是以前勢力分派,這宰相的位置應該是長公主那派的,她手上最適合的人選自然是陳嘉成,可隨著太后聲勢日隆,她已經不滿足於和長公主一同議政。   太皇太后和劉本的去世已經大大減弱文靜對朝廷的影響,而將軍府和太后走近的關係,太后一人聽政的呼聲是越來越高,太后的勢力是十分龐大的,她手上不但有各部尚書(除了戶部),還有各地方官員的支持,而公主這方面雖然有那些御史台和清流們支持,但不少人已經開始轉方向了。   皇宮內。聽政殿。   太后面色和藹的看著旁邊站著的人,笑道:「東方先生,你是皇上的老師,當應知道以誰為重吧。北方還在打著仗,需要的是朝廷支持,南方也不太安穩,南李的叛亂還沒有平息,這一大家子的事情,不能老是拖沓。很多大臣都在上奏,選一人聽政,非二人聽政,貽誤軍機。我想問問你是怎麼看的?」   東方白穿著朱色二品大員的朝服,拘謹著站在一旁,思忖許久,道:「太后說的是,以前太后和長公主一起聽政那是惟恐他人獨大所致。現如今,太師領兵在外,其女已成皇后,國丈之尊,其有異心的可能不大,朝廷官員已然放心。宮府聽政已沒有必要,臣恭請太后娘娘獨垂簾聽政,輔助皇上!」話畢,便跪了下來,叩頭拜首。   太后看了看他,滿意的笑了笑,端起茶杯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道:「就是不知道其他官員是不是和你的想法一樣,如果再鬧出什麼事情出來,恐怕傳出去不好聽吧。那個林飛他的態度怎麼樣啊,這九門提督說的話還是很有份量的嘛!」   東方白領悟其中的意思,道:「臣自然會盡力,請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笑著站起身來,親自攙扶東方白,笑道:「有東方太傅教導皇上,哀家放心的很啊。」   吏部尚書府宅,依然還是那樣的清廉。   「夫君,您回來啦,阿蓮啊,快上飯!」此時已經成為堂堂尚書夫人的南宮紫鶯忙著服侍她的夫君,說起她能成為尚書夫人,那還真是一段佳話和傳奇。   東方白看著漂亮美麗的賢妻,卻憂慮的皺著眉頭,道:「俊兒可睡下了?」   「早睡下了,看你的神色,朝廷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南宮紫鶯沏了杯茶遞過去,在一旁坐下。   「今天太后把我招進宮去,拐著彎要我答應她一人聽政的事情,還逼著我去執行這事情。現在太后的勢力日漸壯大,她和長公主的矛盾是越來越大,如果讓她一人聽政,那日後長公主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說句大不敬的話,長公主能不能活的下去還是個問題。如果長公主知時事,懂進退,主動提出退下來,或許還能保一時的平安,可最近她卻在聯絡各地方官員和自己的人聯名上書反對太后一人聽政,那無疑是以卵擊石啊,這我能不擔心嗎?」東方白在朝廷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對朝政也是有很大影響力的,但卻不能出面為長公主說話,這也是讓他十分鬱悶的事情。   做皇上太傅的事情,是太后同意的,是恩師舉薦的,黨後之爭已經維持了好幾年了,打從她們存在開始就已經昭示了日後的結果,如果冷無為強勢則長公主便會得勢,反之則是太后。   這時候,管家匆匆的跑了過來,「大人,林大人求見。」   「快請!」   林飛來的也很是匆忙,幾乎也沒有等坐下就直奔主題,道:「東方兄,現在朝廷上爭論的厲害啊,我這九門提督府也不得不出來說話啊。現在是長公主的人在找我,太后的人也在找我,你看看我該怎麼回答是好啊,東方兄你可別見死不救啊。」說完裝著樣子拜下去。   東方白苦笑著拉著他的手,道:「你身邊不是有智囊嗎,岳先生就沒有教你什麼,你還來問我?」   林飛苦笑著坐在下首,道:「岳先生也是頭大的很,你也知道恩師那為秦夫人被人說成是西楚國的公主,為了這些謠言他現在是什麼也顧不來的。也不知道這話是誰傳出來的,自大西楚來使恭賀皇上大喜後,據說他們去了冷公府送禮,見到了秦夫人。當時恩師已經急著北上,沒有碰上面。現在說什麼的都有,本來和冷公府關係密切的都轉向了將軍府,如今這事情搞的,唉,真是頭疼啊。我也不好在這個時候來煩岳先生了,東方兄,咱們可是同屆,又是一個恩師,在這關口你可要拉我一把啊。」   東方白簡直是哭笑不得,道:「林兄,你這花花腸子能瞞過誰啊,你妹妹可是將軍府的人,如今太后身後最大的靠山就是那將軍府。太后得勢就是將軍府得勢,你會不知道怎麼辦?我看你是想支持太后獨政,又擔心秦夫人那裡會怪罪,要我出面來當這惡人,是不是啊?」   「呵呵……」林飛尷尬的笑了笑,但也從中聽出了些味道,試探道:「東方兄,您也是打算支持太后獨政?」   東方白苦笑著歎了口氣,道:「你說,我們還有的選擇嗎?將軍府裡畢竟有恩師的幾個夫人,還有恩師的血脈,更有當今的皇后。楊家是大漢忠義的代表,楊雪兒公然支持太后,使得那些與楊家有關聯的人都站到了太后的背後,現在所剩下的多少是恩師的門人在觀望,他們看的可是咱們倆啊。我們可都是恩師最親信的人啊。」   聽他這一說,林飛放下心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道:「趙澤那邊,咱們要不要透個風什麼的?」   「沒有那個必要,這兩年來他做事收斂了不少,也謹慎不少。與官員來往甚少,在朝中的勢力不比明宗時期。他身後是秦夫人,對他而言沒有自己的主張只要對別人的服從,他身上的銳氣早沒了。不過,他也是個聰明人,這裡面其中的厲害,他能不知道。到現在不說話,那是因為秦夫人那裡還沒有個准信。好了,你去聯絡其他人吧,盡快把這事情給定下來,免得引起什麼意外來。」   林飛贊成的點點頭,一起身拱手向外走去。 第三百七十二章 動盪(三)     朝廷的動盪越來越激烈,這太后獨政的趨勢是越來越明顯,作為當朝皇后的娘家以及大權在握的太師及將軍府,它的位置引起了多少人的關注啊。   巍峨的將軍府,在宮廷幾次撥款翻修以及擴地後,顯得是大氣磅礡,作為當朝皇后待出之地,這府裡又專門營造了一處宮殿,名曰「留鳳閣」,是皇后休憩之所,在與前院大廳之間,專門開出了一道河渠,將兩地隔開,同時在其中建築了一座石拱橋,橋頭處築了個門廊,專門派宮廷護衛把守那門。儼然將這將軍府一分為二,閒人是不得踏入這後院的。   在將軍府裡,由於宮廷之人參與進來,太監宮女那是隨處可見。這也是冷無為從來沒有想到的。在他的幾個女人之間,赫然也分成了三六九等。楊雪兒雖然不曾生育,可她祖輩的勢力已經讓她在這個家的地位無所動搖,是名副其實的大老婆。   蘇雨馨生了一個女兒,成了大漢的皇后,她雖然是犯官之女,卻也水漲船高,她沒有自保的武藝,也沒有可以依托的兒子,因此她不得不成為楊雪兒的陪襯,對她說的話是言聽計從,是這府裡的第二號人物。   馬娉婷也是犯官之女,可她卻給冷無為留了根,生了個兒子,便是第三號人物。但自打她生了兒子後,和楊雪兒變的有些貌合神離,不時的發生些小矛盾,和陵麗的關係猶為糟糕,對蘇雨馨也保持較大的距離。   林韻詩的身份顯然超出這府裡的俗事,對府的事情基本上不參與,大小事物她也不管,只是在自己的小佛堂裡修身,也正是因為這樣和其他女人相處的都很不錯,每人都對十分的友善,也許她沒有所出,所以也不遭人妒忌。在府裡下人的眼裡,這位主子卻不是輕易得罪的,誰讓她有兩位哥哥在朝廷上有不少的權勢呢,一個是江南道御史監視地方,一個是九門提督管著京城的治安,背景深著呢,每年就數從她那裡拿到的賞賜最多。   龍蘭留在了將軍府裡,她是個壓根就不懂官場上的事情,但卻是誰也不輕易得罪的人,在府裡的女人中,她是最年輕又是最美的一個,人單純又熱心,在冷無為面前是最得寵的一個,在這些三十幾的女人眼中,與其和她爭,不如和她保持較好的關係。她也沒有所出,但江湖兒女的脾性,使她對待府裡的幾個女主人之間,和馬娉婷的關係最好,不時的切磋武藝。   作為府裡的最大的管家陵麗,雖然得到楊雪兒的支持,能讓自己成為這府裡的女主人,加上她和當今太后有著故交,這府裡所有的下人都被她所指使,管著整個府上的大小瑣事,是府上實際掌握鑰匙的人,但可惜什麼都具備了,就差一個實際的結果,冷無為並沒有將她收入自己屋中,這也是她自哀的原因,看到前面諸女不得不低頭。   在這座巍峨的將軍府裡,等待是她們唯一能做的事情,沒有男主子在家的家裡,明爭暗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隨著這將軍府的勢力日益擴大,這爭鬥也就越來越激烈,沒有所出或是身份低下的女人就不得不為自己選擇依靠的人。楊雪兒和馬娉婷之間的爭鬥也日漸激烈,其他女子暗中較量也是從來沒有停止過。   這府裡的下人也被這些女主子搞的是頭昏腦脹,論勢力楊雪兒這邊是最強的,有皇后做靠山,有正牌的名分,更有太后罩著;但前景卻是馬娉婷這方看好,她有兒子所倚賴,而且她兒子是姓冷的,那是男主子的唯一血脈,將來將軍府的繼承人,更何況又有男主子最寵愛的美貌女人。   內牆之爭的開始,也是最後冷無為無法解決的難題,這也是他日後深為後悔的原因,媽的,世界最難的事情,就是這些難辦的女人們,你是打也打不得,殺也殺不得,疼也疼不得,在她們眼裡自己就是一團麵團隨她們搓圓捏扁。   在對待太后獨簾聽政的問題上,這些女主人們的意見也不一樣,馬娉婷在京城呆這麼長的時間,隨著和林韻詩的交好,她可不笨,也深通其理,太后勢力越大,不見得對冷無為有什麼好處,只有朝廷權力分散,冷無為這輔政的權力可就越大,就能決定任何朝政。如果太后獨政成功,受益的是整個將軍府,而不是做太師的冷無為。雖然名望上將會達到空前的地步,可實際卻損失了不少權力,那將來的發展將從太后依靠將軍府,變成將軍府依靠太后的境域,那樣的情景得益的是依仗祖輩名望的楊雪兒,她們可以做一個忠於漢室的臣子。而只能依賴冷無為個人的女人們,她們身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自己男人的身上,自然不肯看著朝廷權力集中,削弱冷無為對朝廷的影響力。   朝廷動盪的不安,慢慢的轉嫁於這個外表看似平靜,卻又暗潮疊起的將軍府。支持長公主,便成了她們最好的選擇,然而她們手上並沒有多大的勢力可供選擇,這一來,一直被冷漠的「冷公府」,也被扯了進來。   冷公府是冷無為的外府,這裡的主人是姓秦,近日的煩心事情還沒有過去,今日卻迎來了稀客。   「秦夫人正在梳妝,望馬夫人在此稍坐休息,夫人馬上就回來。」岳真面帶笑容的在一旁坐下來。   馬娉婷手捧香茶,幽幽的吹了口氣,道:「這冷公府也太冷清了些,一進門就感到一陣涼意,難怪最近來的人少了很多啊。」   岳真笑著搖了搖頭,他今日所穿還是那一身青色長衫,智慧的眼神絲毫沒有暗淡下去,但面容卻是憔悴了不少,看來這一陣子為了平息對秦雯的不利影響,花了不少的心思。   「夫人到這裡來,還是頭一次吧。這裡冷清啊,不過卻還有夫人要的東西。」   馬娉婷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岳真這個人她是知道的,林韻詩可沒少和她說,以前沒有深交,今日才發覺此人卻有過人之處啊。   「岳先生果然是智人啊,最近朝廷在議論什麼,先生不會不清楚吧,太后想一人把持朝政,雖然看起來是針對長公主殿下,但長遠來看那可是對著相公的。岳先生身為相公的第一謀士,當早為謀之啊。如今相公身處前線,這後方的事情他也顧不上,咱們能幫點的就盡量幫點。冷公府是相公自己的府宅,所行之事一切當以相公為重,岳先生應該明白我說的意思吧?」   岳真心裡一顫,不得不重新打量這位女主子,清秀的面容,遮不住的美貌,讓人看的心醉,但卻不得不退避三舍,鳳目所含那種不怒自威,好像看清了所有人的心裡一般,心道:主子身邊的幾個女人可各個都是不簡單的人啊,真想不到她能想到這一層,她說的沒錯,現在為長公主爭就是為公爺爭啊,公爺一旦得勝還朝,如果面臨的是一個團結在太后身邊的朝廷,那面臨的就是功高震主的不測局面,到時候何以處之。   沉默,誰也不再說,兩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哈哈,恕我來遲了……」   人未到,聲音卻穿了過來,只見一身穿青綠色的錦緞綢衣,頭戴鳳釵的絕世佳人從後堂走了出來,面帶桃花,使人見了如沐春風。   秦雯一見馬娉婷就熱情的拉著她的手,說了些客氣話,暖的馬娉婷心情舒暢很多,絲毫不覺的這是被冷落好幾年的外房妻室。   馬娉婷從來就沒有見過秦雯,卻從來就沒有斷過她的消息,如果她沒有兒子,以她江湖兒女的脾性,犯不著爭什麼,可現在卻不得不出來爭,不但為兒子爭還要為自己的地位去爭。   二女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秦雯端著茶杯,微笑不語,忽然道:「妹妹,你可知道為什麼楊姐要把陵麗納入相公的內室之中嗎?」   馬娉婷微笑道:「還不是因為多增加自己的一份力量,那凌麗對她可是言聽計從,她又管著府裡的上上下下,和太后又能拉上別人靠不上的關係,只要將她把名分給抬正了,日後她這第一夫人的地位是誰也動搖不得的。」   秦雯聽了,含笑不語。   馬娉婷愣了一下,「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第三百七十三章 動盪(四)     「你只是說了一個方面,但更重要的你卻沒有提到,現在妹妹能有所恃無恐,那是你有一個兒子,相公唯一的一條根。楊姐不能生育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蘇姐身子弱,自從生了蓉兒以後,看樣子也很難再生了。林姐清心寡慾,修身禮佛不喜歡摻合外面的事情,加上她沒有所出,自然對你不能構成威脅。龍姑娘身心豁達,和妹妹你的關係又不一般,她就算有所出,以她的心機要想在將軍府立足,還要仰仗於你。這樣一來,妹妹你可就站在風頭浪尖上了,成為楊姐的最大對手,沒有為相公產子,是她最大的弱點,妹妹想想看,要想彌補這點缺憾,她會怎麼做呢?」   秦雯說著卻又有意無意的觀察馬娉婷的神色。果然,馬娉婷頓時顯出氣憤之色,怒道:「原來她將凌禮納入後堂,居然是這樣的心機。我還真是小看了她,以前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   秦雯笑了笑,站起來拉著她的手道:「你又何必生她的氣,相公對這凌姑娘是什麼看法還不清楚嘛。那姓凌的還能不能進去,還要另說呢。趁現在還沒有人能爭的過妹妹,妹妹可要多留點心眼啊,這姓凌的真的為相公生了一男半女,那楊姐肯定會把她抬上去,更有可能讓她的兒子繼承將軍府的一切。到時候,妹妹的孩子算做怎麼回事呢?」   馬娉婷猶豫了,她想到什麼卻又猜不透,便直接問道:「姐姐的意思是……」   秦雯笑道:「妹妹怎麼就糊塗了?要知道這世上的男人最討厭被籠罩在女人的陰影之下,如今這將軍府變成當今大漢聲勢最隆的府宅,說到底是相公的勢力。可這府畢竟是姓楊,而不是姓冷啊,難道相公所有的努力都變成了楊家的?那相公算是怎麼一回事?當初他是入贅楊家,男人處事要的就是個面子,入贅一事可是上對不起祖宗下對不起子女的事情,相公就算再豁達,但官當到他這個地步,他就沒有想過要擺脫這楊家的陰影?冷公府的成立不正說明了這事情嗎?妹妹要想和楊府抗衡,那就必須打出相公的旗號出來,姐姐這府邸可是隨時歡迎妹妹來入主啊!」   馬娉婷愣住了,她明白秦雯說的話,那是讓她搬離楊公府到這冷公府來,這樣一來無意是削弱楊公府的影響,轉移那些官員的視線,本來是冷灶的冷公府就突然變的名正言順,因為有冷無為唯一的兒子在這裡。這樣帶來的後果有兩個,第一,正式與楊姐她們為敵了,以後再回去可就難了,那將來路該怎麼走可就有些變幻莫測了;第二,就此脫離楊公府的影響,與楊雪兒他們平起平坐,和她們相爭變的是出師有名,以後在權勢分配上自己也能分到一杯羹,不用看到那些官員眼裡只有楊雪兒,而看不到自己的局面存在。   秦雯見馬娉婷還在猶豫不絕,笑道:「我想相公也很願意看到妹妹搬到這裡來住。妹妹可清楚,蓉兒嫁給皇上,楊姐可事先從來就沒有和相公說起就下了決定,自己女兒的婚事居然輪不到相公自己做決定,這對相公來說那無疑是比當眾打他一個耳光還要難堪。本來相公在朝堂上可以無所顧忌,可現在卻變的縛手縛腳,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相公對楊姐不再像以前那樣寵愛了,這還能不說明問題嗎?我敢說,如果妹妹能搬過來,那你將是代表相公的唯一人選,那以後會是什麼樣的景觀不用我說妹妹就能看到,這總比在他人屋簷下要來的好的多吧。」說完看了岳真一眼。   岳真自然領會,但他清楚這事情他不能摻合,自古以來無論是帝王還是將相,最討厭的就是外人摻合自己的家事,因此笑而不言,但眼神之中卻和秦雯達成了默契。   馬娉婷此時內心正波濤洶湧,呼吸也急促起來,但並沒有馬上就下定決心,忽然之間突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道:「不知道姐姐對太后的事情怎麼看?」   「還能怎麼樣,太后獨自垂簾聽政的事情看來是擋不住了,如果妹妹能馬上搬到我這裡來的話,我倒有一法可讓咱們的損失減到最小。」秦雯話裡儼然將自己和馬娉婷拉到一條線上。   馬娉婷急著問道:「姐姐,有什麼好主意沒有?」   「法子簡單,就是召集我的人保薦長公主入主軍機。在這樣的情況,長公主應該明白自己是鬥不過太后的,能夠入主軍機對她而言那可是意外之喜了,雖然攝政名份沒了,卻有了參政之位,掌權之實,同樣可以遏制太后的權勢。這也是我和岳先生商量的最後辦法,一旦此計成功,那長公主就成為咱們的盟友,我們和她是共存,到時候是誰也離不開誰,那樣一來妹妹不就有了與楊姐她們抗衡的實力了?」秦雯笑著說道。   馬娉婷細心一琢磨,拍案道:「果然是妙計,姐姐何時動手,有沒有妹妹我幫忙的地方?」   秦雯裝作十分「為難」的樣子,道:「你也知道我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現在都在說我是西楚的公主,是來亂大漢政局的。那些原來是我的人現在惟恐躲我不及,說實話我現在說話已經沒有原來那麼有影響了,所以只能由妹妹來出面負責招攬這些人,你的身份那是朝廷公認的,如果你來舉著冷公府這面大旗,原先離去的人就都會回來,那我們的事情不就好辦了嗎?」   沉默,還是沉默,秦雯又一次將話題引到原來的方向上,馬娉婷不得不再次謹慎起來,過了很久,她站起身來,面含微笑道:「姐姐一席話,妹妹受教了。不過我還要回去再想一想,也要和龍妹妹商量一下,不過那事情姐姐可以抓緊辦,如果需要妹妹出面的地方,姐姐知會一聲,妹妹我隨叫隨到。那小妹先告辭了。」   秦雯站起身來,熱情的將馬娉婷送了出去,回來大廳後,見岳真面含微笑的坐在那裡,看著自己,笑道:「先生笑什麼?」   「夫人真是好心計啊,以前咱們吃虧就虧在咱們是孤軍作戰,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和那些官員。自打楚國使者那事情發生後,那些官員離的咱們遠遠的,如今馬姑娘親自跑來,一旦她進入冷公府,原先針對夫人的目光就會全部轉移到她的身上,以後夫人說出的話打出主公的旗幟就更是名正言順,更重要的是借助她的身份地位和長公主說話也多了幾分底氣,將長公主拉過來做盟友更是水到渠成。夫人讓出這冷公府執事人的身份和地位卻拉來了兩個舉足輕重的盟友甚至更多,夫人您可真是高明啊!」   岳真笑著看著秦雯,秦雯也開心的笑著。   「真是什麼也瞞不了先生,不過以先生之見,她會過來嗎?」   「會,肯定會。主公今時今日的地位與皇帝只差一步之遙,自古以來皇帝後宮內爭那可是最殘酷的,為了把自己和自己的兒子推上去那是什麼也都做的。主公的基業對楊公府的女人們來說,何嘗不是一個很大的誘餌。馬姑娘自打生了少主以後,她能安心自己的兒子是庶出的地位嗎?要知道在民間庶出可是繼承不了家業的,而且庶出的血脈在將來要受多大的委屈,看多少人的白眼,這些作為官宦之女的她能接受的了嗎,主公有那麼多的女人,萬一誰要再生出一個少主出來,那她和她的兒子怎麼辦?她也是做母親的,不為自己爭也要為她的兒子爭。夫人,您給了她這麼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她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怎麼做,我想她沒有這麼快答覆夫人,大概還是顧慮夫人說的話能不能兌現吧,只要夫人再下一把勁,我敢打賭,她必然過來!」   次日晚上,由於林飛的妻子第二次害喜,身體不大舒服,林韻詩忙到府上來過來照料著,此時的她還是那樣的美麗,但是她的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些寶相的莊嚴之態。   在林飛的妻子睡下後,林韻詩從房內出來,見哥哥在外面急的直轉,便上前安慰了幾分,說了些寬心的話。雖然楊公府近在咫尺,林飛卻不是很輕易的見到自己的妹妹,今日她能來,心情自然大快。   「妹妹,府中還好吧,要是沒有什麼事情,不如在二哥這多住幾日。」   林韻詩笑了笑,順著扶椅坐下,微微笑道:「我一人清淨摜了,見不得熱鬧,哥哥這裡來訪的人太多,我不大受的了這個,還是免了吧。」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小妹我雖然不太管事,但最近也聽到不少有關太后的事情,不知道二哥您摻和了多少,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啊?」   林飛本不好將這事情說出來,但想想還是說道:「我已經聯絡些人,支持太后一人聽政。東方兄也是這個意思,這不,我正在寫折子呢,要不是你嫂子來了這麼幾下恐怕早就遞上去了。」   林韻詩一聽,便皺起了眉頭,道:「東方白的折子交上去了沒有?」   林飛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想來他是軍機大臣,應該要遲些交吧。主意是他定的,應該錯不了。」   林韻詩忽然起身,一跺腳道:「二哥,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呢。東方白是皇上的老師,他不急著交說明他還沒有想好怎麼交。二哥你不想一想,太后大權獨攬,損失的不是一個長公主,你就沒有為什麼人多想想,多看看。要說這看風聽水的本事,你和東方白可差遠了。」說著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接著道:「二哥,妹妹可真為你擔心啊,你雖然聰明卻只是小聰明,缺乏大局眼光,這方面東方白和趙澤可就比你強多了,你做事要收斂些,跟他們也要多學些。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對了,這事情你要和大哥商量著,他身處地方看的東西比較多,或許能彌補你些不足。」話一說完,抬腳就往外走,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三百七十四章 動盪(五)     黑夜,昏暗的燭光照在林飛陰沉沉的臉上,林韻詩的話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對他這個生命充滿坎坷的妹妹,他的內心一直就感到對她有些愧疚,而她說的話林飛從來是重視的,這幾年朝廷動盪不斷,每次在他做決定的時候,林韻詩就會派人送來些書來,有的時候是史書,信函裡會寫上應該著重看哪一段,有的時候會送來佛經,但從來就沒有直接說什麼,但他明白妹妹的心還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每次從她送的那些書他都能讀動妹妹究竟要說些什麼。   畢竟是當過太子妃的人,看的世情比誰都清楚,所說的「話」果然是每次無一不中,林飛也因此受益良多。今天還是第一次自己這個妹妹話說的那麼直接,也許自己真的是太差勁了吧。   林飛再一次陷入沉思,喃喃自語道:「奇怪,這個人到底是誰呢?」想著忽然眼睛一亮,「騰」的站了起來,擊案道:「好你個東方白,差點讓你誤了我。」長長的喘了一口氣,腦海中再一次出現妹妹的身影,自慚道:「三妹,二哥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的位置是恩師給的,自然要為恩師多想想,為恩師想就是為我們林家將來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看來我還要再去一趟冷公府,岳先生那裡應該會有所提示吧。」   數日後,皇宮大內。太后案前堆著幾十道奏折,大抵都是太后自己人所上的折子,軍機處只交上了巴仁貴一人的折子,童維和敖丙的折子沒有交,趙澤和陳嘉成的折子也沒有交,就連東方白的折子也沒有交上來,更別提九門提督林飛以及地方上那些封疆大吏的折子。   「太后,看樣子他們還在觀望啊。」站在一旁的魏青書低聲道。   太后面色陰的厲害,道:「魏大人,這東方白到底是什麼個意思啊,他一方面答應哀家另一方面卻不上折子,這裡面我看是不是長公主那裡又在耍花樣了?」   魏青書如今是參政大學士,官職也是個從二品了,但手上並無實權,但卻左右著太后人馬的行動,他還像以前那樣瘦,這幾年他可為太后從長公主手裡爭到了不少權勢以及威望,心機也越發的沉穩厲害。   「太后,我想長公主還沒有那麼大的勢力左右這些人的意向。東方白我找人跟過,他的確和林飛談過,林飛本來也是聯繫一些人支持太后的,但不知道為何就改變了主意,現在都在觀望著。東方白這個人官已經給他當出個滋味出來,做事謹慎從不跟風,他有自己的主見。至於那麼多人不上折子,恐怕和最近的一個消息有關。」   「哦,什麼消息?」   「臣聽說,最近楊公府的馬夫人與冷公府來往甚為頻繁,現在更是傳出她要搬出楊公府的謠言了。在這個敏感時候,她這麼一動靜,很明顯她是要另立門戶了。臣對她所為以及給她出主意的人不得不佩服,她這一般就等於將冷無為的勢力一刀兩半,那些跟著冷無為的人就不得不看清形勢,分出哪一個是代表著冷無為的。他們那些都是冷無為的門生以及故交和屬下,在他們眼裡只有一個冷無為,冷無為府上的任何變動自然就牽動著他們的神經。以前冷公府被我們設計將其打消的難以影響朝局,能那麼順利究其中的原因乃是冷公府這個女主人身份曖昧,一直得不到公認。但這個馬夫人就不一樣,她有冷無為的血脈,又陪同冷無為出征過,無論是軍方還是官場她都是被公認的。如果她真的脫離楊公府,一旦與長公主結上了盟,那太后大計必然難以如願。畢竟咱們這一手不但打消了長公主,也順帶打消了冷無為對朝廷的影響。」   太后氣的長長呼了一口氣,道:「那你看這事情怎麼處理?」   「太后不要心急,雖然事情有些棘手,但未必就沒有處理的方法。長公主說到底也是皇室中人,太后不防從這方面下手。端親王、誠親王這些王爺不防請上一請,如果他們出面反對長公主攬政,那樣的話……」魏青書笑著不再往下說了,他相信太后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京城的街道還是那樣的繁華,茶樓酒肆、紅樓戲園來往的王孫公子、商賈平民照樣是來往頻繁,絲毫沒有受當今朝政的影響。此時的大漢風氣甚為開明,這或許是當政者有關,在民間談政論事那是最平常不過的,就算有誰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官府也不大會追究。   稻香樓是京城比較小的一家酒館,來往的都是那些小老百姓和破落的貴族們,他們平時到這裡來就是喝酒斗鳥,無聊時也賭錢什麼的,今天這些人卻擠在一起,聊些新鮮事來。   這些人擠在一起,隱約是以那個穿紫袍老者為中心,湊趣打聽著哪個府上私隱。   「喬老爺,你可不是胡謅啊,那楊公府真的要散了?」   「誰說不是呢,想想冷公爺也可真是命苦,率領大軍在前方作戰,可家裡卻鬧出這樣的事情出來,那麼一大家子鬧騰起來,這後果還真是不好說。」   那喬老爺話剛說完,忽見一中年人穿著很樸素,正向掌櫃的打酒呢,忙上前拱手道:「喲,這不是馬二爺嗎,好久不見啊。」   正打酒的馬二爺聽到有人喚他,一見便朗聲笑道:「喬老爺,今日你不在崔府管帳,跑到這裡說書來了,你老什麼時候也幹起這個了。」   喬老笑道:「我說的那大多數是猜測,馬二爺你可是跟著陳大人十幾年的隨從,最近這事情你就沒聽到什麼風來?」說著熱情的將馬二老到附近的一張桌子坐下來。   馬二為喬老倒了杯酒,笑道:「你說的是太后趕公主下台這事情吧,你老怎麼也喜歡打聽這事情了,你家老爺可是太后的人,瞧目前的形勢太后是跌不下來了。你還打聽個什麼勁啊?」   喬老喝了一口,嘖了一下嘴,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最近聽說楊公府要鬧分家的事情,現在這滿朝的官員都在看著呢,陳大人那裡有什麼看法,二爺可能透露?」   馬二顯得嘴很緊,說了幾句客氣話,但又想擺弄自己的地位,便含糊的扯了幾句,喬老可是老官場了,雖然沒有當過官,但從馬二話裡聽出,這楊公府這家可真是分定了。   興盛四年七月,馬娉婷在不知道為什麼事情和楊雪兒大吵了一頓後,帶著龍蘭和自己的兒子、奴才、奴婢一起搬離了楊公府,同一日住進了冷公府。   當天晚上,冷公府舉行了盛大的晚宴,出席的官員各個份量不輕,就連軍機大臣也差不多都到齊了,更令人驚訝的是長公主也參加了這次晚宴。   特別提出的官員有九門提督林飛、戶部尚書兼軍機大臣陳嘉成、刑部尚書兼軍機大臣趙澤、吏部尚書兼軍機大臣東方白、兵部尚書兼軍機大臣敖丙、參政大學士魏青書、禮部尚書兼軍機大臣童維也參加了這場盛宴。   到達的官員還有近百名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員,連駐防京畿的都統和將軍們也來了幾位,那些無權的清閒王爺也湊了分子。   人員到了這麼整齊,就是白癡也看出這是早有準備的,正如秦雯所預計的那樣,現在的冷公府真的有冷公府的氣派和支派官員的實力了。   幾日後,朝廷再次議論太后獨簾聽政的事情來,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長公主居然主動提出此去攝政長公主的身份,表示不願意再干涉朝政。   太后對她的舉動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以陳嘉成為首的官員們突然上奏要求長公主能夠參議軍機政要,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下子得到朝堂上一般官員的擁護。軍機處上,趙澤表示贊同,敖丙表示贊同,就連與太后走的比較近的童維態度也突然的曖昧起來,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東方白沉默一會兒,說了些糊塗的話,搞不清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倒是巴仁貴死扛著反對。   總而言之,直接出面反對的只是那些少數人,同意的倒成了主流。這些都是太后和大學士萬萬沒有想到的,更沒有想到長公主和她的人玩出這麼一手出來,丟掉了不合適宜名分,卻依然把持了參議朝政決斷的實權,更有人提出讓她領銜軍機,代替首輔的地位。   本來那些和太后有些默契的王爺,看到風頭不對,利馬風頭轉向,任憑太后有意無意的暗示,就是沒有人肯站出來反對,文靜加入軍機之事幾乎已成定局。   朝堂上反對文靜的理由各個都站不住腳,本來大漢是不允許女子參政的,可當今最大的執政者不是當今皇上,而是太后。本來可以成為有力武器的祖宗規矩禮法,誰也不敢拿出來,這些官員們閉著眼睛都能猜到,一說出來肯定變成眾矢之的,搞不好還把太后得罪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動盪(六)     將文靜參與軍機之事,整個朝廷足足議論了三十天。這事情從朝廷擴展到地方,涉及的範圍越來越廣。   文靜進軍機,那是太后一百個不願意的,那些官員遞上的保薦折子她都留中不發,可隨之後來保的官員是越來越多,有些人都不是長公主的人,卻拚命在為她吶喊搖旗,本想將這事情拖下去,便找了讓地方官員議論的理由。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才十五天的時間,地方上的督撫居然超過了四分之三的人選擇了支持,口氣是出奇的一致,這些人都是冷無為的門生故交。這樣的影響力,讓太后和她的人不得不慎重考慮。   很快她們得出了一個結論:冷公府已經和長公主派走到了一起。   這個局面是太后和她的黨最不願意看到的,可偏偏就發生了。冷公府的勢力在空前的擴展,行事不像楊公府那樣低調,而是大張旗鼓的在拉人在結派,就連出征在前方的將領們也托人遞上了折子,包括大漢的「五虎將」。   朝廷的官員說的話,太后和她的人可以不理,地方官員上的折子可以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裝糊塗,但幾十萬大軍的統帥將領上的折子,就不能不重視。   五天以後,太后和她的人再也承受不了這內外壓力,不得不下詔委任文靜為皇室代軍機大臣兼文淵閣大學士,至於所轄制的權力及範圍,這詔書是一個字也沒有提到。詔書是下了,可下的勉強那是誰都看出來,呼聲那麼高,給的職位居然只是一個代軍機大臣和一個空頭大學士的稱號。   雖然詔書內容讓人美中不足,但也讓長公主派和冷公府嘗到了勝利的甜頭,關係也越發的親密。   就在此時,楊公府突然提出讓皇后住進宮裡,什麼理由誰也不清楚,但明眼人已經聞到不久將來的火藥味。   大漢宮闈及官場角足已經變的是越演越烈,越來越向那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而這些變故對大漢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也讓當初這位把什麼都算到的冷大人所預料不到的。   而此時身處偽寧京畿的冷無為還不知道自己家後院已經著火,在說服魯顯達後,形勢的發展讓他不再擔心。   黃先動作是快,只用了七天的時間,就將皇宮和京城的防務全部整頓改換完畢,對那些忠於楊純的官員也都掌握在控制之中,宰相尹奇也被他變相軟禁在自己的家中。京畿與前方的消息完全被封鎖,朝廷的那些官員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就在黃先行動的時候,魯顯達也開始忙活起來,秘密和自己的死黨秘議,對撤換下來的數萬城衛軍加強了嚴格的管制,並且每天都在上折子要求自己拉軍隊到東北去鎮守。可是,不知道為何,不見得有旨意下達。   夜,很深了。   街道上無一人行走,路邊的住房很少有點燈亮著的。此時,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一些乞丐,行為鬼祟的沿著牆邊躲躲閃閃的,領頭的乞丐雖然頭髮亂糟糟衣服有些破髒,但從他那雙眼神可以看出,此人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乞丐。   「爺,咱們真的要從這宰相府抓人嗎,這可不簡單啊。」   「少囉嗦,主子發下話了,我們盡力做就是了。這宰相府的地形你們有沒有摸熟啊?」   「回寇爺,宰相府的西牆腳邊,是個死胡同,一向甚少有人經過。我已經讓人在那裡打了個洞口,足夠讓人通過。」   游擊將軍曹燦為了在這關鍵時刻大大表現,可沒少花心思,他多次從小寇子的話裡探出些口風,知道上面的這位對這宰相府有莫大的興趣,因此早做了安排。   果然小寇子聽他這一說,安心不少,笑道:「曹將軍你還真是會辦事,好了,等回去我好好向主子為你報功。」   曹燦臉笑的跟朵花一樣,道:「多謝寇爺關照。進去抓人這粗活就交給末將吧,爺在外面等這好消息吧。」說完一招手,領著身後的一群乞丐溜了過去。   戒嚴的京城,除了查哨的巡邏禁軍,別無他人出現。就連以往打更的也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幫他們,天色陰的厲害,別說是月亮就連星星也沒有,深夜的街道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除了聽到巡邏的腳步聲。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洞口處突然出現一個麻包。小寇子忙讓人接過送走,不一會兒曹燦從洞口爬了出來,接著這些乞丐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離東城不遠的一處民房裡,小寇子笑得合不攏嘴道:「主子,曹將軍這次干的可真是漂亮,什麼人也沒有驚動,就把這事情給辦成了,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啊。」   被捧的曹燦頗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道:「能這麼順利,也出乎卑職所料。這宰相府門口只有少數的禁軍看守,而裡面卻是一個兵都沒有。這尹奇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當的這個宰相,府裡的下人少的可憐,而且深夜了還在書房裡讀書。之前屬下為了探消息多次摸進府裡打探消息,因此這相府屬下熟的很,對這位相爺生活習慣也摸了個大概。所以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在書房裡找到他了。於是,呵呵……」   冷無為心情大好,親密的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幹的不錯,等回去後論功行賞。」曹燦笑的可更歡了,口中卻在不斷的謙虛客套。   尹奇這個名字,冷無為可真是如雷貫耳,他太知道這個人的厲害了,為官清廉,輔助楊純可以說是盡心盡力,在政見上他屢與楊純有爭論,可最後還是配合楊純在外行軍作戰。偽寧能夠迅速在大夏滅亡不久能夠迅速穩定基業,此人用人之術堪稱當世第一,不但提拔任用亡國之臣,也能迅速利用地方勢力維護中央權力,這也是十幾年來無人作亂的原因。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了不起的人,今天卻被這麼給「請」來,冷無為自己也佩服起自己來了。   被擊暈的尹奇幽幽的呼了口長氣,慢慢的睜開雙眼,一見身處陌生之地,一下子就驚得站了起來,巡視周圍只見一人笑著看著自己,瞧那眼神像是早已經熟悉的人,可記憶裡卻沒有這個人的影子。   「相爺,你睡的可好,學生可等你好些時候了。」冷無為居然把人家弄暈還說是人家自己睡覺,當真是無恥的可以了。   鬚髮已白的尹奇雖然身處異地,卻不見他有絲毫的慌亂,他看出來說話的這個人是這些人的頭,口氣不卑不亢的問道:「閣下,尹某和你不曾有過過結,今日之事希望閣下能說個明白,尹某不才也是當今寧國的宰相。如果是綁架索要錢財,尹某恐怕要讓各位失望,在下為官多年並沒有積攢多少錢財,而且恐怕還要驚動官府,惹得各位一身麻煩。如果是受他人指使,也希望各位能道處何人指使,讓再下就是死也死個明白。」   一席話,冷無為聽的打內心直敬佩,真是人的名樹的影,盛名之下無虛士啊,當小笑道:「哈哈,相爺,實不相瞞,在下對你可是景仰多年了一直就想找個機會與相爺相見,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下見面,但也總算是見到了,也不算是遺憾。論當今諸朝宰輔,數相爺之才當居魁首啊,不過……」   「慢!」尹奇忽然打斷冷無為的話,道:「閣下說笑了,尹某不才到也有幾分自知之明,諸朝宰輔中論老誠謀國,我比不上西商的梁亞夫,論拒敵於國門之外,護駕安民我比不上西寧的張銳,論為國聚財、富民於野之能我比不上西楚的史大偉;論智謀遠慮我比不得大漢的冷無為,論苦心孤詣維持祖宗江山而鞠躬盡瘁者,我更比不得北魏的柔雲公主,閣下此言謬也。」   冷無為一愣,他沒有想到尹奇說的當今權臣中會有自己的一席地位,老臉不由的一紅,神情上卻裝得不以為意道:「大人不是在開玩笑吧,其他人說的還在理,那冷無為算個什麼東西,不就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弄臣而已,他何來的深謀遠慮。相爺未免是高抬他了吧。」 第三百七十六章 指日可待(一)     「非也,非也。」尹奇看著冷無為冷笑了一下,道:「閣下莫要人云亦云,剛才我說的幾人中,要數我最心服的當是被世人瞧不起的冷無為。張銳固然厲害,鎮守角關讓我朝大軍進不得退不得,但終究有丟失國土、損兵折將之失;梁亞夫雖老臣謀國,西商國勢日盛,但朝廷之內還是腐朽一片,任命官員還是只用那些士族和貴族,有能力的身份低微卻不能為國效力,這也是他們只能在西邊折騰而不能東進的原因;史大偉雖然能使國富民殷,但近幾年來敗筆不斷,搞出了個內廷動亂後,抬出的新皇帝又和他不和,權力大不如前,且民雖富兵卻不強,能征慣戰之人太少,就算有什麼野心也沒有那個能力去實現。柔雲公主雖然是個奇女子,可惜已成他人工具,不足為慮。」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道:「至於這個冷無為,其人眼光獨到,在多年前就預料到要和我朝有一場大戰,便早做了安排。先是打南李,藉機練兵,樹立個人在軍隊威望;後來更是匠心獨到利用寧國君將相不和,打敗魯顯達,使其威望更隆。如此以來在今後的軍事行動中,打北魏攻南李無一不是有的放矢。最大的手筆要數他不惜花那麼大的代價創就了能與我朝鐵騎一戰的『天』字兵團。   但這些還不能讓我折服,真的讓我折服的是,在進行這些軍事行動中,對內他沒有絲毫放鬆過,看看他用的那些人就知道,無一不是務實的官員,德武帝推行的新政只是維持了幾年,人就不在了。大漢能繼續將新政推行下去,除了後一代短命皇帝明宗堅持外,冷無為的作用堪稱最大。當今幼帝在上,皇室不安之人蠢蠢欲動,但他們為什麼到現在一點權勢都掌握不了,看看在朝堂上是些什麼人就知道了。不是推行新政的棟樑之臣,就是參與改革軍制的老將,不是精於財政的良臣就是深懂平衡之術的謀臣。   偌大的一個王朝,身居宰輔之位又握有兵權的人物,不在京城裡弄權弄勢卻跑到苦寒之地打仗,他不值得佩服嗎?據說此人從不輕易干涉朝政,這更是讓我佩服得緊,也正因為他的不干涉,才能讓那些官員輕鬆的活躍在大漢朝廷之上,為國出謀劃策為民盡心盡力。「   冷無為呆了,他沒有想到尹奇會對他評價這麼高,老實說自己不干涉朝政那是因為他自己有自知之明,除了權術之外,那些民生財政水利什麼的,聽了就頭大,以前當地方官他就是個丟手掌櫃,除了偶爾斷案子外,也是什麼事情也不問。真是歪有歪著,對大漢朝居然是好事,這還真是沒有想到。   「哈哈……,相爺真是妙語,不知道這個冷無為有什麼缺點沒有,你剛才說的可把他說的是個完人了,哈哈……」   尹奇現在身上的氣質不像是被俘虜過來的人,而是宰相之風,見他道:「當然有,歸結起來有四點,第一,他雖然不干涉朝政,但卻給了大漢出了一道難題,一朝之上黨派紛紜,誠然可以抵制某些不肖之人獨掌大權,但也擾亂了朝綱,從上面傳下的政令到了地方上不見得有人會執行;第二,他雖然不太攬權,可勢力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他不攬權,那他的門人他的故交甚至他的內室能不出來攬權嗎,而這些的攬權到最後無疑都變成冷無為在攬權,將來必遭帝王所惡,其景不容樂觀;第三,他在外領軍,理解的他是在替大漢朝打江山,不理解的認為他是在軍中樹立個人威望,使大漢朝的軍隊變成他個人的軍隊。如果在朝野掀起風雲的話,這冷無為是進還是退呢,到時候進退維谷,大漢朝必亂;第四,冷無為手上最強的後盾是軍隊,一旦與我朝決出勝負,那些功臣大將冷無為有辦法安置嗎,如果不能或者是朝廷出來反對,這些已經完全臣服在冷無為個人影響的將領們,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出來,自古就有皇袍加身之說,冷無為能抵制當皇帝的誘惑嗎?大漢朝根基幾百年,他能在短時間之內就能改朝換代嗎,那樣他還得人心嗎?就算當上了,以後他對手下將領會怎麼安排,他就不擔心以後也會有人學他這樣,推翻他的子嗣自己當皇帝?」   一席話說得冷無為冷汗淋漓,這些事情他都想過但都不敢往下深想。   「你胡說什麼呢!」曹燦怒斥道:「再胡說,信不信我殺了你!」   尹奇一愣,見旁邊周圍的人各個是義憤填膺,恨不得將自己吃了,倒有一人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對面那個人,滿是擔憂之色。忽然之間,他全明白了。   「哼,早聽說大漢朝的大將軍會溜進我朝京畿,原來我還以為只是笑談,想不到居然是真的。不知道我應該叫冷相爺還是冷大將軍呢?」   冷無為擦著冷汗,揮手讓四周的人退下,只留了白雲飛在側。   「尹相爺果然厲害,這麼快就能猜到我的身份。沒錯,我正是你說的冷無為。」   尹奇慢慢的閉起了雙眼,一副任你宰割的樣子。   冷無為卻端著酒壺,為尹奇倒了一杯酒,道:「相爺,我對你景仰之言出自肺腑。剛才相爺一席話,當真是醍醐灌頂,你說的不錯,那些情況是必然會發生的。也真是因為這樣,我才如履薄冰處處小心。為君忌憚臣的根由我是相當清楚的,臣強主弱、功高蓋主、臣長主幼,這三點我可都佔全了。以後會發生什麼,我閉著眼睛都知道。當初德武在世時,也是同樣的原因被李相所壓制,但最後李相是身敗名裂,其子孫也沒有一個好下場,發配的發配充軍的充軍。我想學賢相,但是那麼好學的嗎?」說著自飲一杯。   尹奇聽著,很奇怪的看著冷無為,他沒有想到冷無為會和自己說心裡話,奇道:「大將軍為何與我說這等話來?」   「你我處境一樣,要不是你面前還有一個楊純把持大權,這當朝第一人還不是你。我想和你請教請教,我究竟該怎麼辦,望相爺不吝賜教。」冷無為語氣真誠的說道。   尹奇喝了杯酒,問道:「不知道大將軍是進一步還是退一步呢?」   「進如何,退又如何?」   「如果是進,有上下二策,其上是大將軍和大漢皇室聯姻,然後以其之子為儲,這樣一來可以稍微減輕皇室的反對決心,畢竟將來的皇帝也有大漢皇室的血脈;其次,國號不能變,大漢屹立幾百年,早已經根深蒂固,如改國號,必然引起那些讀書人和建國功臣之後的反對;第三,朝廷官員官職不能有太大的改動,只要不觸犯他們的利益,他們也不會冒著殺頭的危險反對你。這樣一來,將軍的阻礙便少了很多,就算有什麼風吹草動也不足為患,將軍大業可成。還有就是利用軍隊的勢力,角除反對人的力量,成立一個新的王朝,以將軍的勢力並不難做到這一點,但後果是在如何安定的方面將有一段漫長的時間,也許就此動盪不安,因此是為下策。」   「哦。」冷無為點了點頭,沒有加絲毫評語。   尹奇接道:「如果是退,有上中下三個退法。為上則讓政於朝,擁兵自保,在以後的歲月裡盡量收斂,使皇上聽不到你的聲音,將你忘記,然後找個機會讓出兵權,就算皇上想動你也要掂量掂量,此乃主動權在己手;中則自請減爵退位讓權,操縱自己的門生故吏左右朝政,行成半隱局面,就算皇上想治罪,也要考慮朝野的輿論不可;最後便是全部交權,自封府門,於朝於野斷絕任何關係,雖能保命,但主動權卻握在了皇上的手上,此乃下策。」   冷無為皺著眉頭好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笑道:「尹相爺所言均是良策,我會好好考慮的。不過,在下有一事想問相爺,當前局勢相爺是怎麼看的?楊純會贏這場戰爭嗎?」   尹奇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將軍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為何還要再問?」   「既然不能贏,那相爺為什麼不阻止,反而還一錯再錯呢?」   「士為知己者死。當初我只是一介書生,是大將軍賞識了我,我才有今日的地位。雖然我對將軍的行為十分反對,但也只能盡力輔助。自古像我這樣的人,又有多少呢,我只不過是效仿古人罷了。」   冷無為笑著搖了搖頭,道:「相爺何必固執,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偽寧的宰相了,你也不再欠楊純什麼了。難道你還不清楚嗎,也許就這幾天,你心中的寧國恐怕就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大夏朝的復辟!」 第三百七十七章 指日可待(二)     旭日緩緩從東方升起,在別院內室的冷無為卻是一夜沒有睡,不知道在想什麼呢。這時白雲飛從外面走了過來,回報尹奇那邊已經派人看好後,也坐在一邊不語。   兩人默然,但誰都明白彼此心裡在想什麼。   「老白,軍營裡是不是真有人說出大逆不道之言?」冷無為忽然問道。   白雲飛苦笑著點點頭,道:「這尹奇還真是厲害,居然一語中的。冷少,你打算怎麼辦?無論你做什麼,我和田大商議過,我們做兄弟的都會權力支持你。」   冷無為感激的笑了笑,道:「做皇帝這事情我是想也不敢想,我很明白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我最大的心願你是知道的,開疆擴土建立不世功勳,留名於青史上,使得後人知道過去有我冷無為的存在。」說完卻無奈的搖了搖頭。   白雲飛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道:「尹奇為什麼會突然給你出主意,他轉變的是不是太快了?」   「你知道不知道什麼是心寒?偽寧已經是無可救藥,楊純只是苟延殘命,尹奇自己都被我們抓來,一個看不到將來的人,他能怎麼辦。我相信他說的當真是為我謀劃的,而且從這話裡我還聽出,尹奇的心思。你吩咐下去,以上賓之禮待之,此人必須要為我所用,以後這北方還要靠他才會安定。哼,至於我的將來,看來我還真是不得不要對大漢朝下一手大棋,一手誰也想不到的大棋局。」冷無為又笑了,那笑容看的白雲飛直心寒,每當這個笑容出現的時候,都會發生什麼。   正如有些人預料到的一般,魯顯達和他所掌握的城衛軍已經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而魯顯達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困境,便不止一次上奏領兵外出駐防,可是連皇帝的面都沒有見到,就生生的被退了回來,一時是進退不得。   然而就在這當口,不知道從哪裡傳來謠言,說大漢從東北出兵直搗京畿,這下子朝廷那些人開始坐不住了。本來和冷無為有協議的黃先等人,此刻他們派出去的人已經跟丟了冷無為,這下更是增加他們心中的疑惑。   九門提督府。   自打謠言傳來後,魯顯達倒像沒事人似的,閉門謝客,再也沒有提過出去領兵駐防的事情,可手上卻把兵權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靜觀風雲。   今日,黃先這個如今權臣卻突然登訪九門提督府上。   客廳上,二人彼此寒暄了一下,捧著茶杯,彼此也不開口說出兵的事情,反而扯些家常。   幾盞茶過後,黃先突然轉移話題道:「魯大人,恕我直言,以汝之才當一個駐守京畿的九門提督,實在是有屈將軍。想當年,將軍領我寧國鐵騎東征西戰立下了赫赫功績,可論權力以及名望卻派在楊純的四大將軍之下。黃某不才,也實為將軍抱憾啊。」   魯顯達沒有接話,只是默默的拿著杯蓋劃著杯中茶葉。   黃先繼續道:「然而如今情勢,我朝已經瀕臨亡國之危,內外困頓之險。在此當口,楊純卻依然為自己一己之私領兵在外作戰,雖然近來屢獲勝利,可那也是迴光返照之像。如今的大漢朝不是二十年前的大漢朝,經過兩代皇帝的勵精圖治,早已經是國富民強,兵強馬壯。雖然還沒有出現一位真能與楊純才智伯仲的將領,可領軍之將無一不是當時之佼佼者,他們身經百戰,深受士卒愛戴。在冷無為的帶領下,大漢朝廷根本就不能對他們有所牽掣。這樣一支上下齊心無後顧之憂的軍隊,我們有能力戰勝嗎?反觀我朝,誰勝誰敗就很清楚了。」   魯顯達忽然抬起頭來,一字一頓道:「那大人,你有何高見?」   「很簡單,咱們必須改變國策。對外修好,對內整治。與大漢朝修好,免去亡國之危,乃當務之急,最好的能和大漢朝結為兄弟之盟,最不忌也要讓他們不再打我。對寧國,則要先禮後兵,哪怕是讓些土地也可,如果非要打的話,咱們也免了兩處決戰之險。要想這些能夠執行,就必須得招回楊純和他的軍隊,但這一來又有些顧慮,楊純回來還有人能控制的住他嗎?而他的軍隊又能聽我們的呢?因此必須推出一位將領出來帶領。我觀當今朝廷,能夠控制住楊純軍隊的人,只有將軍一人。但現在將軍還差一個條件?」黃先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魯顯達的神色。   魯顯達站起來,偷瞄了黃先一眼,歎了口氣道:「大人,這個人為什麼會是我呢?」   黃先笑道:「將軍聲望雖與冷無為一戰而有所折損,但也非不能彌補,將軍只需帶城衛軍往大漢東北以險固守,不管大漢出兵還是不出兵,本官和朝廷來都會為將軍造勢,幫將軍弄出一個大捷出來。到時候將軍之名恐怕不在楊純之下。為什麼選擇將軍,我想將軍也應該清楚,獨孤霸先手握重兵與寧國打的是難分難解,讓他回來顯然是不太可能的。忽嚴左是楊純義子,跟隨楊純出生入死,朝廷敢用他嗎?慕容恆握兵權在手,在幾人當中數他離京畿最近,此人態度晦暗不明,朝廷防他甚於信他,今後朝廷能用誰還不是呼之欲出了?」   魯顯達哈哈大笑,「黃大人,多謝你這麼看的起老夫,不過這事情我還要多想一想。但請大人放心,顯達是不會讓大人失望的。」   黃先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那如此,本官就告辭了。如今國將危難,望將軍早做決斷!」   送走黃先後,魯顯達急忙招心腹過來,道:「你快去找冷大人,就說黃先真的來找我了,也真的主動讓我出鎮東北。問他,我該怎麼辦?你快去,路上小心點,別讓人跟哨了。」   次日中午,魯顯達上了個奏表遞了上去,只見這道奏表裡面,是大要官職爵位和「軍餉」,這讓朝廷那些人恨的牙癢癢的,罵他分明是趁火打劫嘛。   倒是黃先鬆了一口氣,勸道:「能要東西,說明他對咱們還有所依靠。不要東西,那反而讓人不安了。」於是對魯顯達的要求一概照準。   就這樣,魯顯達還拖了幾天,才慢騰騰的整頓兵馬出征去了,在離開京畿的同時,冷無為和他的人也順道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黃府。   「混蛋!你們這群廢物,到現在才查出來魯顯達和樂仙子有聯繫,這樂仙子和冷無為是什麼關係,白癡都知道。唉,我怎麼就養了你們這群廢物!」   黃先對著自己的派的探子一陣是破口大罵,完全忽視何太幸、楚莊和衛金山的存在。   站在一邊的何太幸皺著眉頭,道:「大人息怒,你現在就是再怎麼責罵他們也沒有用處,當務之急是趕快將魯顯達招回來嚴加控制。難怪冷無為會在咱們眼皮底下消失,原來是這個魯顯達從中作祟,招回來後必須盡快處置他!」   黃先洩氣的倒在椅子上,道:「晚了,現在太晚了。這樣的情況,你以為他還會乖乖聽咱們回來嗎?對了,前幾日只顧忙魯顯達的事情,這尹奇現在是什麼情況?」   衛金山臉上忽然冒出了冷汗,站起身惶恐道:「大……大人,這尹相爺不知道是使了個什麼妖法,突然的就沒了。下官已經讓人四處搜查,且嚴加審訊府裡的人,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下官失察之罪望大人寬恕!」   「什麼!這事情你怎麼早不說,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踢過了,這尹奇要是跑到楊純那裡,我們全都玩完。」楚莊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本來在計劃之中這尹奇是動搖楊純軍心的重要棋子,如今人突然的沒了,能不讓他火大。   何太幸也在一旁罵了起來,道:「這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這一哆嗦,這麼出現這樣的事情,你這禁軍統領是怎麼當的,你還會不會管自己的手下?」   黃先看著衛金山,牙咬的直響,要不是衛金山一直跟隨自己有過很多功勞,而且現在更要依仗他,否則非把他踢飛不可,但現在不得不故做鎮靜道:「你們也不要著急,城門防守這麼嚴,尹奇一個經常出沒街市的宰相,不認識他的人沒有幾個。他能逃出府看來多是有人協助。就算他跑到楊純那裡,你認為楊純還有兵力回援京師嗎?如今咱們要擔心的是那慕容恆,此人握有十萬大軍,咱們改朝換代之事就數他的障礙最大。何大人,咱們能招集起來的兵馬有多少?」   「如果包含衛大人的禁軍在內,我們聯繫的舊部加起來在短時間也能湊到十萬之眾。如果時間再長些的話,我們放在各地當了響馬草寇的舊部集中起來,也不下十萬,足有一拼實力。」   黃先盤算了一下,道:「那就再等上幾天吧,不過得把正規軍的編制給安排好,還要招回來的人一定把紀律維持好,成大事不能亂民心。過幾天,再下些減少稅收的告文。好在先皇聖明,在楊純未打近京師時,就將國庫的一大半銀兩藏了起來,今日果然是派上了用場。」   一提到先皇,其他幾人眼淚都情不自禁的落了下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指日可待(三)     大漢興盛五年四月二十三日,大漢前方大軍與偽寧楊純所部,展開了生死與奪的大決戰。參加的軍隊一共有六十萬大軍參與了這一場肆殺,此場決戰的形成由多方原因造成,真可謂是雙方蓄謀已久的一場火並。   大漢這方面屢屢在戰場上失利,不斷的損兵這將,這是由齊海統兵一直採取守勢所造成的,困在居遠城,雖排兵四周,居中統一指揮,守的可真是連水都潑不進。但楊純不斷巧妙偷襲,打一下就跑,在大漢軍隊還沒有形成包圍圈的時候就早早的撤退,搞的大漢上下窩著一肚子火,從上到下都要求改變這被動的局面,齊海所承受的壓力空前巨大。   楊純這方後方不安穩的消息已經很清晰的傳了過來,慕容恆按兵不動,坐等事態發展,這也讓他把心提了起來,糧草短缺的困境也越來越嚴重,與大漢決戰之事已經不能再拖下去,因此也不得不為這一場決戰的到來做好了準備。   整個大戰分成了三個部分,開始時大漢軍隊主動拋棄居遠城,留了一座空城給楊純,及其四十萬大軍駐防在離居遠城五十餘里的草原上,嚴陣以待。楊純在攻陷居遠城後,並沒有得到補給,不得不再次出兵向南方進軍,在進軍的過程中不斷受到大漢以皇甫飛雲所部侵襲,也是打了就跑。   在長線天的草原處,雙方擺開了陣形。楊純兵不足二十萬,可擺起陣來絲毫不讓大漢這四十萬軍隊。   本來大漢擁兵六十萬,有二十萬是步兵被早早的放到定北城一帶做起防禦工事。剩下這四十萬除了是能打能戰的「天」字兵團,就是從各軍湊成的最強的騎兵團,換居話說這四十萬是大漢的所有精銳。   從四月二十三日到六月一日,雙方並沒有存一戰定天下的打算,不斷的實行接觸試探的作戰方針。可以說全部都在作戰,但又不是全部都在拚命。這場怪異的戰爭,隨著六月十五日的到來,形成了關鍵的轉折。   六月十五日,以黃先等人為首的官員公然推翻了楊純建立的偽寧王朝,大夏朝復辟,黃先理所當然的成為大夏朝的宰相。即日,偽寧亡國,存史僅不到二十年。   三日後,慕容恆突然挺軍南下,在衛靈關處建築防禦工事,並接受大夏朝的封賞,被封為護國大將軍。   東北處魯顯達也安然地接受了封賞,被封為驃騎將軍。   次日,大夏朝公然宣詔楊純為叛逆,凡大夏子民共討之。與此相反的情況是,在西邊作戰的獨孤霸先雖然沒有受其封賞,但也沒有馬上拒絕,大夏朝也指望他能為他們抵抗寧國,在後勤補給上並沒有阻礙,但每次供給既不多給也不少給,讓獨孤霸先所部是餓又餓不到,飽也飽不了,總之不給他充足的糧草以防他有異心。   楊純這邊除了還能維持一個月的糧草外,已經得不到其他的補給。此時的他,放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退兵平叛,以待他圖,可大漢軍隊能錯過這個機會嗎,一退大軍直往前插,先不說能不能打到京畿,就連慕容恆這一仗也沒法打,腹背受敵,兵家大忌。   第二條路,是在一個月之內,擊敗大漢軍隊,然後揮軍滅了北魏,從它那裡得到補給,然後再揮軍南下或者是北上平亂。但是,大漢的軍隊是那麼容易好打敗的嗎,如果他們採用「拖」的戰術,不和自己真刀真槍的打,那一個月之後三軍只能坐等著敗亡了。   楊純從來沒有這麼沮喪過,雖然黃先有異心他早知道,但沒有想到會這麼突然。軍營大帳之中,除了楊仙兒、就只有蒲安臣了。   「大將軍,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黃先敢如此作為,看來與大漢這邊是一定有了約定,否則我們一敗大漢大軍一打過去,他們能維持多久?黃先不是沒有頭腦的人,他不會看不到那樣的局面。」蒲安臣緩緩說道。   楊純越發的蒼老了,這些日子以來,本已經老邁的身體一天都沒有好好修養過,如今他也是六十多的人了,還在馬上當英雄,有時候回想過去,自己得到了什麼,不由的一陣心寒啊。   「罷了,我與大漢遲早是要做個了斷。蒲先生,你說這一仗我有幾分勝算?」   蒲安臣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哈哈……」楊純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中特別的苦澀,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封已經很舊的信出來,丟在桌子上。從信封的署名來看,是專門寫給楊純的,而這上面的筆跡,蒲安臣是認識的,那是尹奇的手筆啊。   「想不到尹相爺也變節了,居然投靠了冷無為,實在是豈有此理。」蒲安臣一看完信就罵起來。   楊純深沉地道:「這信在一個月前就到我手裡,我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冷無為這一手漂亮啊,他不再我跟前擺刀槍,卻在我背後狠狠的捅了一刀,這刀捅的真狠啊。黃先有那麼大的膽子,看來是早就和他協定好的。當初我真有些後悔,為什麼沒有殺死他,當真是禍害遺千年啊。或許老夫這條命就送在他的手上。」   「將軍!」   「義父!」   楊純擺了擺手,道:「你們也不必安慰我了,雖如此我也不會讓他那麼好過。」   話剛說完,卻發現蒲安臣皺著眉頭,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問道:「先生在想什麼呢?」   「將軍,或許還有一計可以試試。」   「哦,什麼計策?」   蒲安臣猶豫了一會兒,艱難的從口中說道:「當前情況,不如投降大漢,但要求是劃塊地方由將軍治理,至於軍隊將軍可以讓一讓,藏兵於民中。大漢素來講究的是個禮儀,我們投降這朝廷未必就不答應。只要讓咱們休整個三年五載的,有了實力再圖大業也未嘗不可啊!」   楊純看著蒲安臣,冷笑著端著酒杯,道:「你認為大漢會答應我的投降嗎?」   「只要處理妥當,就算冷無為有什麼想法,難道他還願意得罪大漢整個朝廷嗎?屬下觀冷無為此人,不是那種為達到一個目的而得罪全朝廷的人。將軍如果信任屬下,屬下願意做這個使者。」蒲安臣真誠的說道。   楊純呵呵地笑了起來,從座位上站起,邊說邊走到蒲安臣的背後,道:「我怎麼會不信任你呢,好,這事情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的去做,本帥和將士們的前途就交在你手上了,你……」   「啊!」   隨著一聲慘叫,蒲安臣胸口流則大片鮮血地倒在地上,驚訝的看著提著還沾有自己鮮血寶劍的楊純,「將……將軍,您……這是為何!屬下對您是……」   咚的一聲,話還沒有說完就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楊純黑著臉,自言自語道:「亂我軍心者,斬!」   站在一旁的楊仙兒親眼目睹了蒲安臣被殺的場面,臉都嚇白了,卻不敢說一個字。   楊純拿著手帕擦拭著寶劍,冷冷地說道:「爾等投降,大漢自有安置之地,我如投降還有命活著嗎?足下之計非為我謀,乃為自己耳,莫怪純無義,打從純進入軍旅以來,就沒有和大漢和平的打算,不是它亡就是我亡。」   當楊純的目光轉到楊仙兒的時候,他道:「先生後事你要好好安葬,畢竟他跟隨我多年,也曾立過很多功勞。還有今晚之事,不要和任何人說,如有人問起先生,就說他回鄉養病了,明白了嗎?」   「女兒明白!」楊仙兒看著蒲安臣的屍身,忽然地打了一個冷顫。   夜深了,偶爾飄來陣陣涼風,雖然現在已到夏季,卻吹不走營帳裡的深深寒意。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不管是對報仇花費畢生心力的楊純還是對著為他日之諾謀費太多心智的冷無為,在這一刻,他們都站在了這場大決戰上。   無論是誰贏了,這一場較量必將是雙方鬥智鬥力的顛峰表現,也許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是怎麼都到了今天,但有的人卻清楚的明白這一切。   下一章:第三百七十九章不論成敗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論成敗(一)     七月份的北方草原,炎熱的天氣,壓的人都喘不過氣來。昏暗的天空,因為戰火而變的暗淡,今天已經對陣雙方第四次交鋒了,肉搏的血腥充斥這空氣當中。   當地上的屍體還沒有收拾乾淨,年輕戰士的軀體又倒下了。   激戰這麼多天,雙方的將士已經變的麻木了,除了知道緊緊握著戰倒,心中記著砍下對方的頭顱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   戰甲被鮮血染紅,臉龐黑色的泥土還未來得及擦去,隨著將軍的號令,一次又一次的衝了上去,每一次衝過去,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撤下來。   皇甫飛雲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衝進敵軍陣形了,白色的鎧甲如今沒有過去的乾淨閃亮,帶著絲絲血跡和道道被傷痕。他看著身後的士卒,每個人的臉上都很嚴肅,除了一些默默的在包紮自己的傷口外,都注視著對面的敵軍,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他們都在等,等衝鋒的鼓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皇甫飛雲感覺自己已經變了一個人,不再是當初依附在父親羽翼下的年少志滿的少將軍,而是成了能指揮士卒一同用命的真正的將軍。回想當初,自己受齊海的命令調到這「天」字軍團左前鋒營,那是永遠站在第一線和敵軍交戰的戰鬥營,本以為是某些人想要借刀殺人,要了自己的小命,為此還生了幾天的悶氣,又準備上書請求父親將自己調回去。   可沒有想到得到消息的姚勝居然拉著自己到齊海那裡請求調換,要知道他那裡可是後備營,專門負責最後衝刺擴大勝利果實的軍隊,是能搶奪戰功的部隊,一時之間都蒙了。   想到這裡,皇甫飛雲苦笑了一下,當初沒有答應姚勝堅決不換的原因,是因為他說了一句,真正的將軍是率軍留在最前線與敵斯殺,哪有看別人打殺的道理。這句話,是「天」字軍團為將的理念,也是為什麼這支軍隊戰鬥力如此強大的原因,只有將不畏死,兵才能不懼怕死。   那時,為了自己的尊嚴,為了證明自己不怕死,當了這前鋒營的統領。從一上任起,就率著自己的士卒打了多次硬仗,記得第一次自己率軍抵擋敵軍的猛烈衝鋒,那次戰鬥之激烈,是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也沒有經歷過的,那一次自己真的怕了,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自己怯懦準備撤軍的時候,敵人突然向自己背後砍來,那刀根本無法去避,真因為自己就要死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的士卒用自己的身體去抵擋那把刀,記得他倒在地上只說了一句話,「將軍,不要為『天』字軍團左前鋒營丟臉,這裡的士兵沒有一個是孬種。我軍必勝!」說完,就含笑死去。   那一刻,自己突然的愣住了,內心的觸動是極大的,難道自己真的那麼怯懦,難道連一個普通的士兵也比不上嗎?回身殺去,不要命的去衝殺……   時移事移,自那場戰役起,皇甫飛雲變了,成為「天」字軍團真正的將軍,但同時他也變的冷漠了,神情雖冷,可對「天」字軍團的熱愛卻更深了,這裡是真正軍人立功建業的地方。   「嘟……」   對方撤退的號角聲響起,這一刻所以的人把刀抓的緊緊的,或許衝鋒的命令馬上就會下達。   「叮叮……」   此時大漢鳴金收兵的聲音響起,今天的戰鬥算是就此打住了。   皇甫飛雲立即下達撤退命令,部隊有秩序的調轉馬頭往回撤。   「將軍,今天這一仗打的真是過癮,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再來上一次。」旁邊的副將舔著乾裂的嘴唇,呲著一口大白牙笑道。此人叫周慶,原先是姚勝的副將,驍勇非常。當初皇甫飛雲鐵心要留在這前鋒營後,專門找了周慶問他願意不願意跟自己,這左前鋒營原來是姚勝帶的軍隊,打過很多次仗,要是到別處周慶不見得會去,但到這裡那是毫不猶豫,因為這裡是鐵准有仗打。   姚勝得知皇甫飛雲找周慶後,開玩笑地對皇甫飛雲道:「你小子還真是好運氣,一到『天』字軍團就調到那個營去,你也和齊大將軍說說,把我也弄到你那裡去。周慶能當你的副將,那我就當個參將吧。媽的,後備營這鳥地方,這把人逼出個鳥氣來。」   看著周慶那興奮的樣子,皇甫飛雲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他不像姚勝一見打仗能樂瘋了,在內心深處他一直將自己作為統軍的帥才,而不是與敵廝殺的驍勇之將。   「這仗還有的打,楊純糧草不濟,過不了幾天恐怕就要拼老命了,那時候不打出個結果肯定不算完。我們營身處前方,將會承受敵軍最大的壓力。這一點你心裡要有數,還有士兵們的情緒你也要控制好,後勤補給也要做到最好。總而嚴之,我們這個營不能給全軍丟臉,我們這裡沒有一個是孬種。」   周慶正色道:「是,將軍。」   正說著,大帥營突然差人報信,讓皇甫飛雲即可趕回大將軍行轅,共商軍務。   皇甫飛雲接過令牌,對通信兵道:「大將軍是單獨叫我過去,還是其他各營的將領也都過去?」   通信兵道:「回將軍,各營將領都會到。請將軍交代好軍務趕快過去!」   皇甫飛雲一愣,琢磨開了,忽然道:「好,本將軍馬上就過去。」   皇甫飛雲笑道:「看來,決戰的日子到了。周慶,你整頓好人馬,戒備敵軍襲營……」   大將軍行轅處。   諸位將軍陸續趕來,按官階大小坐下。會議還沒有開,大咧咧的姚勝又抱屈開了,這都快成了慣例了,每一次開會他都要抱怨一兩句。雖然他的後備營擁有全軍四分之一的兵力,可每一次交戰,這齊海就會下令讓他率軍離戰場十餘里,正規交戰他是一次也沒能打上,為此可沒少和齊海爭,但每一次都怏怏而回,他想打仗都想瘋了。   最喜歡和姚勝斗的常武就喜歡和抬槓,說他官當大了,怕死了,不比從前了,搞的姚勝火大,拉著常武說:「我們各自不帶一人,到敵軍大將軍營走一遭怎麼樣!」每到這時候,廖迂就出來幫常武解圍。   皇甫飛雲一進大營,就看到姚勝和常武又吵上了。這情形他看的太多了,什麼話也不說就走到第二排位置上坐下,閉目養神。   統領中軍的樊之龍湊過去,道:「我說飛雲,今天你們這一仗打的可真是漂亮,真是饞死兄弟了,幾萬衝鋒騎兵硬是讓你們給擋回去了,你們前鋒營的戰鬥力可是一天比一天強啊。」   皇甫飛雲睜開眼睛,笑道:「樊將軍,別光說我。你的軍隊也不賴啊,記得前次,我的右翼出現了空缺,正打算去補缺,人馬還沒有派出,你的人倒撲了過去,當真是迅速啊。當時我可都看蒙了。」   樊之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飛雲,我知道你的能耐,那次不是手癢了嗎,我的軍隊作為你們前鋒營的支援,只能看著你們在前面打,沒有你的軍令我的部隊在那就是個擺設,為你們壯威而已,你不知道,我下面那些人一個個請求出戰,我不答應那以後還怎麼帶兵啊。還請老弟多多諒解,我保證下不為例。哦,對了,你們這次損失大不大,要不要我請求齊大將軍,從我這裡撥一個營給你。」   皇甫飛雲皺著眉頭,道:「要不是樊將軍你提起,我還真不好開口,今天這一仗,我的左邊營傷亡比較嚴重,幾乎折損過半。要是明天楊純再來今天這樣的衝鋒,左翼恐怕就要亂了,為這事情我還真頭疼呢,這不我剛寫了軍文準備會議結束的時候遞上去呢。」   樊之龍馬上接道:「皇甫老弟,你要信的過老哥的手下,你在向大將軍要人的時候就點我的人馬。我的『甲』字營,人員裝備最整齊,部將也是我逐一挑選的,都是能征善戰之將,比其他人的部下可是強太多了。」   話一出,本來還吵嚷的大營,突然安靜了下來。 第三百八十章 不論成敗(二)     樊之龍,你小子好大的口氣啊,什麼你的軍隊是最強的,我老常的手下是吃素的嗎?「常武放開姚勝,轉而和樊之龍吵了起來。   樊之龍涵養較高,他笑道:「我說常哥,你是右前鋒營的,也處在最前線。你哪有什麼能力再調撥兵馬給皇甫老弟啊,不像我中軍這裡,人多將多啊。」   「奶奶個熊,你人多能多的過我的人馬嗎?」姚勝也攙和進來,他拉著皇甫飛雲道:「飛雲,你可是從我這裡出去的,咱們什麼關係還用別人說嗎?你說吧,要多少人我給你多少?」   就在大家吵嚷的時候,鼓聲響起,大將軍升帳了。   「大將軍到!」   「嘩」的一聲,諸將戰起身來面朝北,待齊海走上位,齊聲道:「參見大將軍!」   齊海面無表情,雙眼掃視下面的各位將領,道:「好,都到齊了,你們都坐下吧。」待諸位將領坐下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拿在手裡,走到大營中間道:「這是冷大將軍給我寫的信,這不是一般的信,而是給我們下的一個軍令!」   眾將盯著齊海,眼睛都在問,是什麼軍令。   「大將軍說了,咱們不能因為楊純後無支援,又無糧草就以為咱們是必勝無疑了。大將軍真是料事如神,現在軍中驕戰之氣日益曼延,這驕兵必敗的道理相信我不說大家也都知道,今天我招各位來不但要說說以後作戰計劃,更想提醒各位,現在還不是咱們驕傲的時候。」齊海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到某些將領露出羞慚之色,接著道:「相信各位已經知道楊純目前的困局吧,我們面臨的是絕望之軍,那臨死前的掙扎是要我們付出代價的。皇甫飛雲!」   「末將在!」皇甫飛云「騰」的站了起來。   「本帥問你,今日之戰和以前之戰,對方有什麼不一樣?」   「回大將軍,今日之戰,敵軍變的比以往更加頑強,也更加凶殘。我軍在抵抗中傷亡比以往大了很多,相信日後這樣的情況將會不斷出現。」   「好,你請坐!」齊海咳嗽一聲,道:「聽見了沒有,敵人已經開始做最後的掙扎了。沒錯,楊純是厲害,他能讓面臨困局的軍隊還能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這是我們在座將領不能相比的。但是,在形勢上我們比他強的太多,我們身後有強大的朝廷,有冷大將軍,無論我軍面臨什麼樣的情況,冷大將軍總會為我們想辦法,讓我軍處於絕對的優勢。各位也許不知道,大夏能這麼快復辟。斷了楊純的後援以及糧草補給,全是因為冷大將軍不顧個人危險,深入敵方軍機,和敵人鬥智才形成今天的大好局面。現在大夏朝已經派遣使臣於我大漢修好,並且約定一同抗擊楊純,慕容恆已經再衛靈關一線駐防,楊純已經沒有退路了。各位,冷大將軍為了咱們能取勝,做了這麼多,如果我們還打敗仗,那麼咱們還有什麼臉去見他,還有什麼臉去見我大漢百姓!」   「大將軍,你就下令吧,我們一定要取得這場勝利!」眾將異口同聲道,群情激昂。   齊海快速走上台,一拍桌案道:「這場仗,咱們不但要贏,而且要贏的漂亮。因此我制定了一個作戰計劃,下面宣佈最後作戰命令!」   「嘩」的一聲,諸將站起,屏住呼吸,聆聽關鍵時刻的到來。   「命左前鋒營撤出戰鬥場地,要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休整,而且做好深入敵後的準備,一旦決戰打響,皇甫飛雲必須率領所部直插敵軍左翼,封住敵軍左逃之路!」   「皇甫飛雲接令!」   「命右前鋒營集中所有兵力封殺敵軍右退之路,如敵軍從右路逃竄成功,右前鋒營將承擔最大的責任。」   「常武接令!」   「中軍,後衛軍所部,向前推進,爾等將承受起敵軍的全部攻擊,在決戰之時不得往後退一步,不但如此還要有反擊之力,爾等可明白?」   「樊之龍(廖迂)接令!」   「後備軍做好作戰準備,在決戰開始後,待敵軍攻擊呈現衰弱之時,爾等要全部插上,將此次戰役做個了結!」   「姚勝接令!」   「其他所部必須全力配合,不得有一絲馬虎!」   「末將遵令!」   頒布完作戰命令後,齊海信心十足道:「各位將軍,從過去到現在,咱們和楊純打了多少次戰役,多得連我們自己都數不清了。今天,要到了最後關鍵時刻了,我相信各位應該清楚,這一仗不是好打的,楊純不會那麼容易讓咱們集中優勢兵力去消滅他,因此在作戰過程中,我希望你們能審視大局,懂得隨機應變。戰場上的變化是千變萬化的,在作戰過程中我要求你們能審時度勢,做出準確的判斷,明白了沒有!」   「明白!」   「好,散會!」   當各位將領陸續厲害後,齊海單獨將皇甫飛雲留了下來。   「飛雲,你自打離開皇甫老將軍已經快五年了吧,這幾年中,我看到你進步,看到你成長為一名合格的將領,恐怕你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許你還有疑問,為什麼我當初會將你調到前鋒營去?是不是?」   皇甫飛雲看著齊海,默默地點了點頭。   「飛雲,你是個人才,是塊璞玉,值得讓人用心去雕刻。你很有軍事才華,也有政治眼光,某些方面連我也比不上你,也正因為如此我必須磨練你,因為你缺少作為統帥的剛毅,而前鋒營正是磨練你的地方。」   「大將軍……」   齊海沒有讓他說話,繼續道:「你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現在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接下?」   皇甫飛雲二話不說,抱拳道:「請大將軍下令!」   「我要你活捉楊純,你能做到嗎?」   皇甫飛雲愣了一下,心下不由的有些猶豫,但看到齊海充滿期待的眼神,馬上又感到雄心萬丈,大聲道:「末將一定完成任務。」   齊海寬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心道:「那好,本帥就聽你的好消息了。」   皇甫飛雲走後,大帳裡只剩下齊海和他的親兵們,剛才熱鬧的帥營忽然變的冷清許多。齊海看著掛著的地圖,推演著作戰陣法,眉頭依然皺地緊緊的,只聽他自言自語道:「這一天,快了……」   楊純軍營裡。   此時楊純已經下達後期作戰命令,剛毅的臉龐已經看不到一絲的退讓。   「各位將士們,兩軍對陣勇者勝!現在的戰鬥已經變成直接的肉搏,如果我們有一絲一毫的膽怯,那麼倒在這草原上的人就是我們。我們沒有退路,沒有後援,只有打敗前面的敵人,我們才能活下,才能得到更多的東西。將士們,把咱們最後一腔熱血都灑出來吧,大漢朝的錢財和女人都在等著我們呢!」   「我軍必勝!」   「我軍必勝!」   叫囂之聲震動著整個草原,大地彷彿也被吵醒了。篝火閃爍著發紅的火光,燃燒的柴火不時的發出「劈啪」的聲音。   而士兵們卻看著柴火上的大鍋,裡面放著一塊馬肉,燒開的水在咕嘟咕嘟的翻騰著,這些士卒舔著乾裂的嘴唇,貪婪著聞著肉香味,此時他們的眼睛裡沒有以往那樣作為勇士的驕傲,有的只是面前那塊肉。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論成敗(三)     嗚……「   衝鋒的號角長長的叫起,這是衝鋒殺敵的聲音,剎那間戰鼓響起,喊殺聲也從戰士的口中迸發出來。   雙方的騎兵奮力的向前衝殺過去,此時放在他們跟前的只要打敗敵人這一條路,大漢是為尊嚴而戰,這場戰鬥他們輸不得,為了尊嚴他們寧願選擇死在疆場上;楊純這邊是為生死而戰,只有贏他們才能活下去。   對陣雙方的信念都是無比的堅定,果然一接觸就倒下太多的人。見血的士兵眼睛都紅了,不住的催促戰馬衝向前去。   戰爭是殘酷的更是殘忍的,舉刀揮手間,不斷的有人手腳被砍斷,腦袋飛了出去,有的連腸子都被敵人拉了出來,為求速死有的不得不自己割斷腸子。   血腥的戰場,沒有什麼比這樣的場面更能刺激人的感官,人的野性也在這一刻被激發出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衝殺在前方的常武砍殺的正酣,忽然看到在離自己不遠處有一悍將拿著彎刀在廝殺,此人他認識,正是敵軍的大將忽嚴左。常武彷彿看到自己的獵物一般,拋下其他的敵人,策馬向那方向趕去。   忽嚴左此刻已經成了血人,彎刀已經出現了好些缺口,他還是第一次感到戰爭的殘酷,也許也是第一次感到恐懼,勝利的天平彷彿向大漢方向傾斜,本以為大漢的軍隊在自己部隊全力衝殺下,肯定堅持不下來,然後迅速敗退,哪想到他們會是如此的頑強,一個剛倒下去,另一個又突然地衝上前來。   這樣的頑強的軍隊,他還是第一次真正的感到可怕,手因為多次的砍殺被震的發麻,手臂處出現道道傷痕,滾熱的血從中流了出來,他多希望這一切是一場夢啊,但劇烈的疼痛在提醒他,這不是夢,是真實的。   「忽嚴左,拿命來!」   一聽聲音,忽嚴左忙振奮十二分精神,從這聲音中他已經聽出面前這將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兩人都驍勇之將,一接觸雙方內心都產生巨大的震撼,都感到對方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剛分離,又戰在了一起,合合分分,刀光劍影。   「閣下何人,本將不殺無名之輩!」   「小子,聽好了,你爺爺姓常名武,大漢右前鋒統領是也!」   一聽常武的名,忽嚴左暗暗叫苦,對方是誰他是知道的,是冷無為手下五員大將之一,是驍勇之將,記得還有一個姚勝比此人更是厲害。其他三人他倒是不懼,那三人側重統御軍隊及謀戰,勇猛不及此二人。   常武大喝一聲,又衝上前去。   督軍的廖迂觀察戰場的形勢,皺起眉頭,暗道:***,敵人還真是玩命了,瞧敵人不過十萬,卻與我軍二十萬大軍打了個平手,而且我方右翼出現混亂,看樣子是常武這傢伙和敵人殺的正酣,把自己的部下都給忘了,這混帳等戰爭結束後我非到大將軍面前參他一本。   氣歸氣,但還是吩咐後備人馬過去支援,但廖迂的中軍能抽出的人馬實在是有限的很,剛派了一個營過去,中間這裡就引起了小小的混亂。樊之龍的後衛軍已經全部撲到左邊去了,承擔左翼的攻守,他那裡也抽不出人馬來。   就在雙方廝殺的難分難解的時候,作為最後衝鋒的後備營頓時鬧開了,請戰信不斷的飛到姚勝的手中。   「你們都給我閉嘴,打仗不是兒戲。你們也活這麼大了,難道這點道理都不懂嗎?你們沒有看到敵人只用了一半的兵力在和我們糾纏,他們就是在等我們衝上去,等我們打的筋疲力盡的時候再一鼓作氣衝殺過來,到那時候就整個戰局就會朝敵人方向扭轉。我姚勝想打仗不比你們還急,但大將軍既然把這擔子交給我,我就要成為最後敲響敵人喪鐘的人。你們都給我傳下令去,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戰,違令者,斬!」   姚勝看著遠處,腰間的胯刀早被他的手抓的緊緊的,呼吸也變的急促起來。   大將軍這邊,還領著五萬兵馬在不遠處望著。   「看樣子,中軍這邊要頂不住了,大將軍咱們也上吧!」一參將焦急道。   齊海也緊張的觀望著,氣道:「這廖迂是怎麼搞的,他的八萬人馬居然守不住中線,回來後我非劈了他不可!」   「大將軍,也不能怪廖將軍。右翼那邊看樣子非常吃力,我想廖將軍是不放心常將軍那邊,所以把自己的人馬派了一部分過去。這樣一來,中軍的戰鬥力突然的減弱,這使敵人看到希望,所以攻勢變的更強些。」一將領為廖迂辯解道。   齊海的氣還是沒有消下去,雖然戰前各種變化他都推算到了一些,但沒有料到敵人只用十萬兵馬就擋住自己的二十萬大軍,而且是他們在攻自己卻在守,完全倒了過來,這也讓他感到窩囊之極。   「柴將軍,王將軍,你們各統兩萬兵馬去支援廖將軍,給我把事態穩住!」   「遵將軍令!」   二將翻身上馬,帶著自己的部下衝了過去。   猛然有了援軍的中軍,擔憂的心理一下子穩了下來,氣勢又漲,再次殺了回去。   綠色的草原變成血紅色,連藍色的天空也輝映著大地,變的紅彤彤的。這戰役從早上一直殺到晚上,雙方都沒有休戰的打算,還是廝殺。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漢這邊出現了轉折,畢竟人多,在長久的作戰下,這種優勢表現的是越來越明顯,敵軍隱然有撤退的意圖,只是面對大漢的追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反抗。   也不知道是打了幾次回合了,忽嚴左感到自己胳膊不再是自己的了,他看著己消彼漲的情形,也只能急在心裡,也迫切的希望義父趕緊帶軍衝過來,來扭轉整個戰局。   常武渾身大汗,坐騎也大口大口地呼著氣,他瞪著眼睛看著忽嚴左,忽然笑道:「你他媽的還真是強!」   忽嚴左也笑道:「你也不差。」   話畢,二人又殺到了一起。   「嗚……」   長長號角聲突然從忽嚴左的後方長長的響起,悠悠的傳到前方來。   正在拚殺的二人,都是一愣,內心也突然說了同樣的一句話:終於到了這一刻。   果然,「楊」帥旗已經出現在廝殺雙方的肉眼裡,忽嚴左這邊士氣突然猛漲,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再次向前殺去。楊純在這支軍隊的影響力,果然是無人可比,或許他的部下,到現在還認為,只要大將軍出來帶領他們,勝利永遠是屬於他們的。   很快,楊純帶領的兵馬也參與了這廝殺中,已經筋疲力盡的大漢軍隊不得不咬著牙齒,去承受敵人的衝擊。   肉搏,徹底的肉搏。   在這遼闊的草原上,任何計策謀略,在開闊的視野下,都顯得無足輕重。能夠決定勝敗的只有雙方的實力,拼的也是這實力。   藏在離大漢左翼方向數里外的皇甫飛雲,早已經整裝待發了,探哨回來將楊純參戰的消息傳來後,上下都嗷嗷的叫了起來。在皇甫飛雲將活捉楊純的軍令下達後,這支就不再安寧,活捉楊純的心思都刻在了每個人的臉上,到現在他們能這麼安靜,就是在等獵物的出現,現在獵物出現了,作為獵人的他們還能抑制住內心的興奮嗎?   皇甫飛雲心中雖然也和他們一樣興奮,但他還是安靜的等待,他要等,等姚勝的後備營做這最後的搏殺……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論成敗(四)     就在前方打的難分難解的時候,身處後方的冷無為卻在定北城觀察戰況的進展,每天都有會接到四五分戰況匯報,這些派出去的探子說什麼的沒有,有的甚至說出楊純就要帶兵打過來的鬼話,搞的這北魏朝的官員們人心惶惶,畢竟他們見識過楊純的厲害,那恐楊的心理早已經是魔根深種了。   大都督府,原來是楊純打下北魏時所住的地方,現在卻變成冷無為瀟灑的在這裡喝酒,欣賞舞妓的奇妙舞姿。   戰報又像雪片一般飛來,同時也有不少官員要求見他,可冷無為卻不當回事似的,只和尹奇談天說地,對前方軍事行動不插一手。   「大將軍,看來這場大戰恐怕就在這幾日就要結束了,我想求大將軍一件事情,不知道大將軍能否應允?」尹奇猶豫道,如今的他已經被冷無為收攏,不管他的忠心是真還是假,這些冷無為並不在乎,他只要此人能為他所用。   「呵呵,先生有話請講。」   「能否放楊純一條生路?」   冷無為一愣,看著尹奇半晌,遲疑道:「先生,這要求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你知道我如果放過楊純,這事情要被下面的將領知道,我該如何應付。那些人可都是玩命的主,真要是較起真來,事情可不容易壓下去。」   尹奇忽然離席,跪下懇求道:「大將軍,我知道你有能力辦到。楊純畢竟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見他身首異處,望大將軍成全!」說完重重地磕下頭去。   冷無為連忙離位,將其扶其,歎道:「先生這又是何苦,好吧,只要他有命活著被我抓到,我答應先生必留他一條性命。」說完背過身去,悠悠地說道:「如果我被楊純抓去,不知道先生能不能為我求情呢?」   戰場上,如今已經是深夜了,但廝殺依然沒有停止,但激烈的程度已經遠遠的比不得白天的戰況。大漢軍隊開始往後退了,疲憊的他們已經頂不住敵軍的猛烈攻擊了。   「將軍,是時候了!」紅眼的劉參將叫道。   姚勝看看也差不多了,拔出胯上的馬刀,大聲道:「將士們,咱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跟我衝啊!」   聲如響雷,後備營的將士們像野狼群般嗷嗷的衝上前去,這一刻他們等的太久了……   大決戰的時候終於到了,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很快十萬大軍衝入交戰的雙方,不斷的摧毀敵軍的陣形,本來潰退的大漢軍隊看到援軍及時出現,士氣大振,再次嗷嗷的衝上起去。   正所謂彼漲己消,當本以為看見勝利曙光的楊純大軍突然看到敵軍的大批援軍後,所有的人都有些絕望了,但他們心中的信念卻還沒有動搖,他們相信他們的楊大將軍會帶著他們走向勝利的。   還在拚殺的楊純在看到大漢的援軍時,都呆了。雖然早就預料到敵軍會藏一批兵力,但卻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其實在自己率大軍衝殺上來後,遲遲不能擊潰敵軍時,這樣的結局似乎已經注定。   就在他嗟歎懊惱之時,突然東邊又殺出了一批軍隊。   「活捉楊純!」   「活捉楊純……」   鋪天蓋地的叫喊聲越來越近,大漢這邊一聽聲音,士氣大振,殺的更歡。而楊純這邊,作戰的將士們都不由的向大帥旗幟的方向看去,這一刻,他們的信念開始動搖了。   大漢的近四十萬最精銳的軍隊已經全部投放進去了,最後會殺出一個什麼樣的結果,那只有天知道了!   不知道這場廝殺還要維持多久,也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倒在血泊之中,所有的人都已經殺紅了眼,刀鈍了就用牙齒,手斷了就用頭撞,在這裡沒有誰是孬種,沒有誰往後退了一步。   遠處的齊海望著激烈的戰場暗暗心驚,對身邊的人道:「希望像這樣的戰爭只有這麼一次,太血腥了……」   旁邊的副將道:「將軍,我看再過一個時辰,敵軍必定被我軍擊潰,現在就不知道這楊純能逃到哪裡,大將軍可是有命活捉,萬一他要是在戰場上被殺死,那就是打贏了這仗也會顯得美中不足啊。」   齊海笑道:「所以我才將這任務交給皇甫飛雲,這小子是個聰明人,你沒看到姚勝剛帶兵馬衝進去,他就跟著衝過去。咱們就相信他吧,萬一楊純真的戰死了,那也是他命不好,以大將軍的脾氣也不會對咱們怎麼樣的?」   交戰中,楊純帶著他的人馬還在往前衝,但面對是自己兩倍的人馬,戰鬥力又相仿,實在是有心無力,這一刻他好像才明白什麼叫作有心無力,聽著漸漸靠近的「活捉楊純」的聲音,失敗的陰影突然一下子籠罩在他的心頭。   「大將軍,咱們撤吧,大漢這回可是玩命了。」一胡將在旁急道。   楊純冷冷地笑道:「你以為咱們還能撤的了嗎?將士們都在看著我,我就是戰死在這裡也絕不後退。」   「義父!」楊仙兒也成了血人,身上也有不少的血痕,急道:「義父,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少,退一步海闊天空。在大漢還沒有將咱們包圍,咱   們還是快退吧。「   「是啊,將軍,我們為你抵擋,大將軍還是快撤吧。」   楊純看著身邊忠心耿耿的將軍們,眼睛都濕潤了,一生之中他親自指揮的軍隊未嘗一敗,可臨了了卻眼睜睜看著這些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將士們一個個的倒在血泊之中,而自己卻不能做什麼,這是多大的諷刺啊。   正在此時,避過常武的忽嚴左撤到楊純身邊來,叫道:「大將軍,敵軍已經逼上來了,您再不撤咱們今後就是想翻身都難了。義父!」   「不,我絕對不能丟下你們,我是這裡的最高統帥,那有將軍丟下自己部下的道理。」楊純決然的道。   忽嚴左看著楊仙兒,對她使了個眼色,楊仙兒會意,忽然朝楊純背後拍了一掌,楊純軟軟地倒了下來,楊仙兒急忙接住,放在楊純的坐騎上,對忽嚴左道:「大哥,我這就帶義父走,這裡就要靠你了。」   忽嚴左點點頭,對這諸位將軍道:「各位將軍,隨我殺過去……」   當太陽升起,又緩緩落下時,這一場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楊純的軍隊敗了,在大漢兵馬以優勢兵力將其包圍時,他們士氣猛跌,更讓他們心寒的是,他們信仰的戰神拋棄了他們。   後來的戰況不想剛才那樣激烈,楊純的軍隊抵抗也沒有剛才那樣頑強,就在大漢兵馬分割包圍時,高傲的他們不少人放下了戰刀,很快有一小部分   變成了一大部分,緊接著就是擴展到了整個戰場。   「小子,看你還往哪跑!」   忽嚴左現在如喪家之犬般的往前狂奔,也不知道前面是哪個方向,後面那個人窮追不捨,而這人自己和他拼了一天都難分勝負。   「吁……」   突然之間,忽嚴左的坐騎一個失蹄,倒在了地上,只見馬口吐白沫,活活的被累死了。常勝一陣風似的的快速趕了上來。   「小子,還往哪跑,識相的別讓你爺爺動手,自個兒竟自個兒捆了吧,爺爺我不難為你。」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不論成敗(五)     「呀……」   忽嚴左一聲暴喝,突然從地上一越而起,扯著常武跌了下來。緊接著,二人抽出兵刃再次殺了起來。   遠處的馬蹄聲是越來越近,當「姚」字大旗出現在二人的眼簾時,忽嚴左感到一陣絕望,而常武卻打的更急,他可不想將這功勞讓給姚勝。   果然是姚勝追來了,原來他一打掃戰場,發現常武這傢伙連部下都不帶就不見了,便猜到肯定是追什麼肥肉去了,便抓了幾個俘虜問了問,才知道這小子是追忽嚴左去了,那還有什麼說的,帶著人馬趕了過去。   「喲,武哥,在這打著歡呢,要不要兄弟幫你搭把手啊。」姚勝在一旁騎著大馬笑道。   常武邊打邊道:「姚勝,你可別插手,他是我的了,要是你插手,咱們兄弟都沒得做。」一說完又打了過去。   姚勝聽他這麼一說,本來手癢的他也不得不忍耐下來,道:「好,那我就幫你看陣。兄弟們,為常將軍打氣。」   話分兩頭,說楊仙兒擊昏楊純,帶著些侍衛往西邊的方向逃竄,此時身後跟的士兵不足五百人。   「啊……」楊純忽然發出一聲,慢慢地醒了過來,此時天色已黑,看著周圍的一切,什麼都明白了。   「義父,你醒啦?」楊仙兒趕忙停了下來,細心的扶著楊純下馬。   此時已經知道失敗的楊純,蒼老了許多,身邊的幾百名士卒都一齊看著他們景仰的大將軍,到現在他們還接受不了,怎麼就敗了。   「報……,後方發現大批敵軍追來……」探子慌忙來報。   本來準備休息的士卒一下子站了起來,再次翻身上馬,一低級將領道:「大將軍,快走吧。這裡有我們抵擋!」   「哈哈……」,楊純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卻有苦澀之味,「走,我還能走到哪裡去?我已經拋棄了自己部下一次,怎麼還能再扔下你們,傳我軍令,準備殺敵!」   「義父,您不能啊,否則大哥他們的犧牲不就白費了?」   楊純無奈道:「孩子,你快走吧。我已經老了,就是走還有多少時間能復仇,但你要活著,活著為我報仇。來人啊,護送小姐離開!」   「不!義父!」楊仙兒死活不肯離開。   楊純急道:「你刺殺過冷無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被他抓住大不了一死,可你要是被他抓住,恐怕連死都不能。孩子,快走,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義父就快走吧!」接著對身邊的士卒下令道:「帶小姐走!」   望著楊仙兒漸漸離去的身影,楊純忽然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蒼涼。   定北城。大都督府。   「報……,北方大捷!北方大捷!」傳令官興奮的親自跑回來報喜。   正在和尹奇對弈的冷無為聽信一驚,手上的子正好掉在尹奇的關鍵棋子處,本來以冷無為的棋力是根本下不來的。尹奇閉上眼睛,喃喃地道:「真乃天意也……」   冷無為急忙問道:「楊純可曾活捉?」   傳令官道:「回大將軍,楊純現在正被押往途中,與其一起的還有諸多將領。俘獲降兵約有八萬多人,四萬多人不知道所蹤。」   「我軍喪亡多少?」   「我軍喪亡九萬多人,一萬多人失蹤。現在齊海將軍請示大將軍下步作戰計劃。」   冷無為看了尹奇一眼,道:「你讓他率軍到居遠城進行休整,約束部下。對那些俘虜要好生看管,不得出一絲紕漏。對了,你馬上傳令要好生照顧楊純,不要把他當作戰俘看待。還有,向將士們傳話,犒賞之物本大將軍早已經讓人備好,讓他們耐心等待。」   「是!」傳令官高興的跑了出去。   尹奇忽然站了起來,朝冷無為跪了下去,感激道:「尹某感謝大將軍。」   冷無為笑著扶起他,道:「先生,何故謝我。我只不過是履行對先生的諾言而已,來,這棋咱們還是接著下。」   就在捷報傳來後,北魏的朝廷震撼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楊純真的敗了,連人都被活捉了。   「公主,楊純這一敗,可就讓冷無為騰出手來了。今後咱們這朝廷可真的要控制在別人的手上了,也許亡國的命運也不遠了。」大將軍呼延烈急道,就在朝中有些人因為楊純戰敗而興高采烈的時候,他卻看到不遠的將來。   大內書房中,由於沒有指定的皇室繼承人,這朝政就一直掌握在柔雲公主手上,其實在開始的時候,柔雲公主對選擇皇室子孫登基為帝比較熱中,可是到了後來隨著冷無為給她的全力不斷的擴大,除了在軍事上有些阻礙外,在政務上基本是她一人說了算,儼然成了一個女皇帝,這誰當皇帝的事情嗎也就不再提了。大臣們提這事,她也基本上將責任推到冷無為的身上,面對強勢的冷無為,他們是無可奈何。   呼延烈說的很對,這事情作為北魏朝的主宰,柔雲公主怎麼會見識不到呢,但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問道:「將軍可有能力與大漢一戰?」   「這?」呼延烈無奈的搖了搖頭。   柔雲公主微笑道:「將軍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不過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上,不要說出來。的確,楊純一敗,捆在大漢身上的繩索就沒了,他們是有能力消滅我們。但你也別忘了,現在主宰大漢朝政軍事的是冷無為,你認為他會這麼做嗎?先不說滅了我們對他有什麼好處,就是大漢朝也不得不開始擔心他這麼做的動機來。」   呼延烈還是不放心的猶豫,道:「公主你說的是對,可是老臣還是不放心。現在我朝的軍事大權不在自己的手上,而是在他人手上。就算冷無為現在不肯動手,難保他日別人不會動手,咱們必須想個萬全的辦法啊。」   柔雲公主點點頭,內心琢磨了一會兒,猶豫著是不是將那大計劃說出來,可萬一呼延烈反對,那該怎麼辦呢?   「大將軍,你認為冷無為不讓我朝立帝的原因何在?」   「那還用問,說明他並不想讓我朝再傳下去。」呼延烈乾脆直接地說道。   「你說的不錯,我能執政是因為我是個女人,朝廷是不會讓一個女人去當皇帝。而且冷無為是個好色之徒,他未嘗就不想要我,可他又擔心外面的謠言。今日的局面是他一手布下的,大將軍,一旦我年老色衰的話,冷無為對我不再有興趣,難保他沒有覆滅我朝的可能啊?」   冷無為喜歡柔雲公主這事情,舉朝皆知,但對他沒有以權欺人的做法還是非常欽佩的,也是為什麼冷無為和那些大臣來往,那些人不那麼排斥他的原因。   呼延烈想想,道:「看來必須為我朝建立一個保障!」   「不錯。我朝必須需要一個保障,但不知道大將軍怎樣才能為我朝建一個保障呢?」   「公主的意思是……」   柔雲公主忽然苦笑了一下,道:「有什麼能使冷無為的兒子成為北魏朝的皇帝更讓我朝安全呢?」   呼延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公主的意思,猛地跪下道:「公主,您是打算犧牲自己來保全我朝?」   柔雲公主扶起呼延烈苦澀地笑了笑,道:「既然我生在皇家,就必須我祖宗江山做出貢獻,這是我的使命更是我的命。但我擔心,朝廷會有人說出什麼來,壞了大事,這也是我遲遲不敢行動的原因,現在大漢大勝,冷無為一旦班師回朝,那就什麼都耽誤了。」   呼延烈雙目含淚,道:「公主放心,後面的事有老臣去處理。相信朝廷那些官員知道裡面的輕重,再說公主生的孩子也有皇室的一半血脈,不過在姓氏上不能姓冷,這一點請公主記下。」   柔雲微笑道:「這我自有分寸,好了,你先退下吧,待會兒他就要過來了……」   呼延烈再次看了柔雲公主,默默地退下。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不論成敗(六)     北魏皇宮。柔雲公主的寢宮處。   「都備好了嗎?」   「公主放心,奴才已經在酒中放足了『料』,是個男人他都頂不住的。」小太監諂媚的笑道。   柔雲公主看了看酒壺,沉默了片刻,道:「你去迎迎吧。」   太監退下。   今個兒不知道是什麼日子,這喜事是一件件的來,冷無為還是第一次讓人請到公主的寢宮裡去呢。   「外臣參見公主。」   柔雲公主見冷無為來了,忙上前迎了過去,「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快做。」接著將太監宮女都趕了出去。   。   「今天沒有地位之分,我就叫你無為吧,你叫我柔雲,好嗎?」   已經變成呆樣的冷無為,只能隨聲附和,眼睛就沒有從柔雲身上離開過。   「無為,柔雲敬你一杯,祝你戰場上大捷!」柔雲端杯一飲而盡。   冷無為還是呆呆的,看她喝完才醒悟過來,連忙一大杯飲了個乾淨,呵呵地傻笑起來,道:「柔雲,你今天可真是漂亮,比以前可漂亮多了。」   「怎麼我以前就不漂亮?」柔雲戲謔的笑道。   「不不不……,你一直都漂亮。是我不會說話,該罰一杯。」說完冷無為又飲了一大杯。   幾盞酒一喝,冷無為突然感覺到渾身躁熱,只覺胸口的火氣直往腦門上衝,按都按不住。   「柔雲,這是什麼酒啊,我才喝了幾杯就這麼熱,哎呀,熱死人了。」   柔雲故作奇怪狀,道:「這是宮裡私藏的御酒,平時我也不怎麼喝它。奇怪了,我怎麼也覺的挺熱的。」說著鬆了鬆衣領,那乳溝忽隱忽現。   冷無為看著嚥了下口水,眼睛卻直盯著柔雲的胸口看,說的也是他也是好幾個月沒有碰女人了,早他媽的養精蓄銳,整裝待發了。   月黑風高。   寢宮外除了開始時,柔雲一聲慘叫,緊接著就是重重的喘氣聲……   當天明時,睡榻上最先醒來的是柔雲公主,她看著身邊裸露著上身的人就是玷污自己清白身軀的人,在那一刻真有殺了他的衝動,可是這一切卻是自己安排的,她需要這個男人,需要他的保護。   「`嗚……」。   低低的哭泣聲,使的睡夢中的冷無為醒了過來,他一看柔雲公主居然拉著被子在哭泣,這腦袋像被電劈了一下,頓時懵了。   「公主,我沒有做什麼吧。」當這話一出口時,冷無為就知道錯了,這床毯上的血跡已經說明了一切。   柔雲公主還在哭泣,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別讓人看了多心疼。   冷無為對女人總是很心軟,當場就抓耳撓腮,急道:「公主,我冷無為發誓,今生今世我絕不負你,如違誓言天打……」   柔雲公主忽然按住冷無為的嘴唇,道:「不要發誓,世上最信不過的就是誓言。」   「但我要怎麼說你才會信我?」冷無為急了。   「信不信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冷無為這次可真的懵了,什麼話也不說,抱著柔雲公主再次吻了下去。   大都督府上。   楊純被送往定北城的消息後,田大和白雲飛都樂壞了,忙聯絡白家老號,將楊純被抓的消息傳送到白英那裡。今天他們又拿上幾瓶好酒來找冷無為,打算大醉一般,他們的使命也就在今天算是完成了。   可喝酒過程中,冷無為卻丟了魂一樣,盯著酒壺發呆,昨天的事情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就怎麼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而且好像只喝了幾杯酒啊,要說酒後亂性那也沒有那麼快啊。   忽然「啪」的一聲,大聲喝道:「酒,一定是酒有問題!」   莫名其妙的田大和白雲飛愣住了,田大檢查酒壺道:「奇怪,這酒沒有問題,那可是從白家老店裡送來的,怎麼可能有問題,冷少你想什麼呢?」   。冷無為聞聲,這才醒了過來,雖然不知道柔雲公主到底有什麼目的,但好像佔便宜的是自己啊,總之是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了,放開包袱後,三人難得的大醉一場。   白雲飛呵呵傻笑道:「老田,這一天咱們等了多久啊,好像有十幾年了吧?」   田大傻笑道:「你才十幾年,我和冷少打從進白府就是為了今天,對了好像有二十多年了吧,反正也記不輕了,現在我四十一,冷少三十九,白府的時候好像咱們只有十幾歲,一晃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冷無為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道:「是啊,都是為了今天,多少次咱們都是刀口上滾過,現在目的達到了,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卻覺的空落落的,真他娘的難受啊。」   三人笑著、哭著、說著、罵著,或許他們不知道,正是因為他們這三人的存在,楊純的命運改變了,大漢朝的命運改變了。   七日後,楊純抵達定北城。   當冷無為第一眼見到的楊純,並不是他想像中那樣,滿臉奸相、長相委瑣的模樣,而是一個頂天立地,英武不屈的大將之風,雖然已經脫下盔甲,只穿著一身長杉,簡樸的衣著更顯示著他的不凡。   雙方雖然都不曾見過面,就是在沙場也是遠遠的遠望,但他們還是一眼就認出對方。   「冷大將軍,果然是英武不凡啊。」楊純看到冷無為穿著一身鎧甲,卻混身不自在的樣子,便語中含諷刺說道。   冷無為又豈會聽不出來……   北魏朝的官員看到楊純,或許那懼怕畏服的心理還在作祟,都不敢正眼看他。城門口處,便形成了相當滑稽的場面,被俘虜的人卻像得勝的將軍一般掃視群臣。   冷無為對這些官員感到沒有脾氣,別說他們就是自己也不敢正眼瞧他,內心不得不佩服,楊純是個英雄。   楊純被安排在大都督府裡的一個小院子裡,守衛將這院子圍的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一日之中,除了尹奇每天都來拜訪他,然後又無例外的被楊純罵走外,這裡幾乎被人遺忘。   冷無為這幾天也不好過,除了朝廷裡發詔書讓他押送楊純回京城外,北魏的那些官員一致要求立即處死楊純,什麼苛刻的刑法都被他們例了出來。可讓他們奇怪的是,冷無為一不發書回朝廷,又不打算動楊純,彷彿他在等什麼人一般。   這一日,冷無為是第二次見楊純了,這一回他可是親自跑過去看他,因為明天白英就要到了定北城。   屋內,擺放著豐富的晚宴,還有幾壺好酒。   兩人彼此坐著,看著。   「這是不是斷頭宴啊?」楊純笑道,手上卻沒有停,但吃的姿勢卻很文雅,不愧是讀書人。   冷無為幫他倒了一杯酒,道:「我也不知道,總之,你的命運不是我決定的,今天你就好好的吃,好好的喝。」   楊純哈哈大笑,「冷大將軍說笑了,當今世上誰還有你說話份量大,我的生死不就掌握在你的手上,還會有其他人嗎?」   「有。」冷無為淡淡地道:「明天你就會知道了。」   看著冷無為認真的眼神,楊純忽然呆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不論成敗(終)     「大將軍從戎有幾十年了,可以說是打了一輩子的仗,生平未嘗一敗,就是我冷某人和你交戰也是敗多勝少罷了。只不過,我這人輸的起,打不贏就跑。可惜,君卻成為我的階下囚,如今想來,真的覺的是一場夢啊。」冷無為看著楊純,這個聯繫他一生的人,也許沒有這個人的出現,今天坐在這個位置的也不會是自己,一時之間不禁思緒萬千。   楊純呵呵笑了笑,道:「如果我還有一次機會與你交戰的話,恐怕我還會敗給你。並不是我不如你,而是我身後的這個朝廷不如你身後的朝廷。率軍對陣前方,最怕的就是後方不寧,動搖軍心。如果你我同處於相同情況,鹿死誰手還未肯定。」   冷無為微微地笑了笑,道:「將軍神威,我冷某又豈敢與您相提並論。在此我想請教將軍,我軍若想再前一步,可有什麼隱患否?」   楊純一琢磨就知道是什麼意思,眉頭微微皺了皺,道:「恐怕勝算不多啊!」   冷無為舉著酒杯,聞言一愣,笑道:「我軍有幾十萬,大夏朝之軍不過拼湊一二十萬,大多數都是些匪類,何足為懼,大將軍莫非是在騙我?」   楊純搖了搖頭,放下酒杯,道:「冷將軍,我承認現在大漢軍隊乃當數舉世第一軍隊,兵鋒所指所向披靡。我說的勝算,乃是攻下大夏後的勝算。昔日,漢、寧、魏三國聯盟,皆因有我在,如今我敗在你手,恐怕他們現在所懼的是你了。魏雖然已經依附於你,但難保西楚就不能成為寧國的新盟友。大夏雖易被你破,但也難保其餘孽尚存。我統大夏國土十餘年,還落入今日之局面,冷將軍您的後果又能好的哪裡去?恐怕一滅大夏,必然導致寧楚聯盟,到時候大漢想安寧也不可得啊!」   冷無為盯著楊純,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是第二個楊純,也沒有考慮過其他國家的反應,也許是被目前的勝利忘乎所以了,現在自己面前這個失敗者的話,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下,冷無為站了起來,恭敬的向楊純鞠躬,道:「謝將軍教我。」   楊純微笑著擺了擺手,繼續喝著他的酒。   冷無為坐下,忽然道:「將軍為什麼如此坦言,我可是擊敗你的人,是你不能復仇的最大障礙啊?」   楊純漠然的笑了笑,道:「也許我站在勝利者的地方上太久了,很多事情都不願意去想,別人說的話也不太願意去聽了。被俘虜的這些日子以來,尤其是押送過來的途中,見到的都是因為戰爭而變的滿目傖痍,聽到的都是為死去人痛哭的聲音。百姓太苦了……」仰頭滿飲了一杯。   冷無為沉默了,他雖然是從百姓裡面走出來,可他卻並不是一個為百姓造福的人,在很多事情上他根本就不需要考慮百姓的感受,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了,至於做什麼清官、好官、青天,那是說給那些無知百姓聽的,因此楊純說的這話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多的說服力,只是有一絲不忍而已,僅此而已。   楊純正倒酒的時候,忽然抬起頭來,面色凝重,突然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仇在身,我記得這事情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   冷無為一愣,暗罵自己沒記性,楊純負仇這事情他是聽白英說的。當下笑笑掩飾道:「你當知道身為將軍,知己知彼是為將之道,對於你的底細我自然摸的一清二楚。也許我的底細你也很清楚吧。」   楊純一想,覺的有些道理,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冷無為看著他,又敬了一杯。   此後,兩人皆談用兵之道,越談下去,二人都不由互相欣賞起來。   用兵,以正為主,以奇為輔,對陣於敵,號令三軍,決戰沙場,楊純勝冷無為不知道有多少倍,可以說冷無為不配當一個正規的將軍。而以奇為主,陰謀為輔,以正掩之,亂敵後方,消敵士氣,冷無為卻勝楊純多倍。   二人皆有所長,也皆有所短,二人正可以說是相生相剋。所不同的是,冷無為在用人方面較楊純好的多,他敢於放權,敢於將決戰的使命讓給懂得打仗的齊海和其他將軍們,這一點正好彌補他的短處。而楊純有了一個難得的治理國家的棟樑尹奇,卻不能依賴,聽其言從其權,若是那樣也不可能有今日之敗。   總之,兩人都是當代的梟雄,左右國家命運的梟雄,有所差別的是大漢朝贏了,而偽寧則覆滅了。但歷史會永遠記住這兩個人,在這一點上,他們都不是失敗者,誰對誰錯只能留給後人去評價了。   從園子出來後,冷無為忽然感到一陣疲憊,與楊純的交談,讓他忽然感到一陣無力感,也讓他由衷的感覺到自己的卑微,難道自己的夢想真的就不能實現嗎?一想到這,他立即讓小寇子將田、白二人請來。   內室中,三人彼此沉默,看著桌上的幾國地形圖,各自在思考。   「老白,你是知道我想法的,在我的計劃中,擊敗了楊純就北上覆滅了大夏,這也是為什麼我把幾十萬大軍留在居遠城的原因。但現在卻不得不將這計劃再想想,不得不考慮其他國家的反應啊。」冷無為喝著茶,無奈的笑了笑道。   白雲飛想了想,道:「對陣沙場我沒有什麼猶豫,像這軍國大事我和老田都不在行,我想不如請尹奇先生過來,讓他談談到底能不能打?」   田大也接道:「老白說的對,這打仗的事太複雜,不像殺敵那麼痛快。尹奇先生見識非凡,他當了那麼多年的宰相,這些國家之間的那些鳥事肯定明白,請他錯不了。」   冷無為聽了,點點頭,也覺的讓尹奇過來商量,便讓小寇子去請。沒多久,尹奇就趕了過來,最近他在寫《治國策》,以前想寫卻沒有時間寫,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了,正好完成多年的夙願。   聽完冷無為的疑問後,尹奇冷靜的坐在一邊,沉思飲茶,過了半晌,才道:「大將軍說的話是對的,如果他早些時候能有此覺悟,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冷無為一聽,心就涼了半截,道:「難道真的就不能打嗎?」   「不能!」尹奇很乾脆的回道:「將軍長備久戰,軍隊早已經疲憊不堪,如今與楊……大軍決戰,傷亡慘重,可以說這一戰將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圖一時之快,率疲憊之軍攻打大夏,先不說能否在最短的時間打下,就是打下了在短時間之內也不能將其控制和治理,那大軍的後勤供給從哪來,就算從北魏這裡調糧,但在這遼闊的草原之上能平安的送到嗎?到時候前方軍心必亂,指不定能幹出什麼事情出來,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百姓揭桿而起,將軍又如何自處呢?」   「還有,西楚現在執政的是安樂王,他是帶兵出身,對疆土有難以遏止的慾望。現將軍備大軍在北方,如果西邊鬧起來,將軍能否及時增援?一旦陷入百姓起義的戰爭漩渦中,作為虎視一方的寧國能放過如此良機嗎?再者,北魏雖然依附大漢,但並非真心,一旦有自主獨立的機會他們肯放過嗎?到時候將軍腹背受敵,其境堪憂矣。」   尹奇的話重重的敲打在冷無為的心上,如果說楊純的話是在點醒他,那麼尹奇的話則是實實在在的告訴他將要出現的局面。這一刻,冷無為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一種無力感籠罩在他的心上,自以為把什麼都控制在手裡的他,對於目前即將出現的局面卻是望而興歎,曾經的野心,甚至是雄心,也不得不收起來,也許今生自己的功業也只限於此罷了。   「先生,麻煩你代表,寫以下軍令,言辭你琢磨一下,大概意思是這樣的,命齊海統軍『天』字軍團二十萬固守峽谷關一帶,沒有我的軍令不許讓任何一名士卒越入魏境,如北魏遇危險,向其救援時,當報知朝廷不可擅自應之。命姚勝、常武、廖迂、樊之龍,分兩部分進軍,一部分從峽谷關那裡調二十萬去鎮守滇西和安西兩省,另一部分從峽谷關調剩下的二十萬大軍入中南和東南兩省,嚴密關注南李事態發展,切記不可輕率參戰,一切動態當報於朝廷和我知曉,否則有功也懲。其餘士卒由皇甫飛雲和周慶統帥回京休整,有傷的療傷,有病的治兵。」   尹奇一一記下,他清楚的知道冷無為一旦下達這詔命令,肯定會引起前方將士的不滿,因為這詔命令不但失去讓別人看起來是滅掉大夏的良機,也將自己的疆域限制在峽谷關以南,不包括現存的北魏疆土。一個付出巨大犧牲的王朝和軍隊,所獲得的只是維持明宗時期的疆域,這天下人會安心嗎,那朝廷裡會善罷甘休嗎,無論是與冷無為親的、善的,都會一起來指責他,天下人也會指責於他,更別說敵視他的人了。   但冷無為卻親自下了這道命令,儘管這道命令是明智的,也是符合目前形勢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新的轉折(一)     「拜見姑姑!」   大都督府中,內堂之上,只見冷、田、白三人一起跪在一位氣質高雅、神態安詳的中年女子面前,身穿白色外衫,腰繫錦帶,彷彿是修道不近人間煙火的仙人一般。   白英看著面前的三人,面帶微笑,溫暖的雙手一一撫摩著他們的肩頭,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道:「真是難為你們了。」   雖然是短短的一句話,可卻使這跪著的三人激動不已,齊聲道:「能完成姑姑心願,雖死無憾!」   白英眼睛忽然被淚水打濕了,點點頭拉著他們起來,道:「別跪了,這些年我都在牽掛你們,你們都是好孩子啊,想不到這一眨眼都快二十年了,你們都有家了吧。」   三人幸福的笑了笑,田大忽然想起白叔來,問道:「白叔他老人家還好嗎?」   白英神色一黯,道:「在五年前,他老人家就『享福』去了,臨走前他還惦記著你們呢。白叔這一生不易啊!」說著便扯開話題。聊些家常之類的話題,卻半點沒有提起楊純的事情,就連朝政的事情也沒有提,這讓三人感到家的溫暖,也許在此刻,他們才能拋開一切,忘卻世間的煩惱。   家宴是溫馨的,氣氛也是熱鬧的,在無所顧忌之下,他們開心的喝,開心的鬧,彷彿還是二十多年前入門的樣子,孩童的脾性在此刻展露無遺。冷無為和田大一個是十四歲入門一個是十六歲入的門,記得當時白英有三十五歲吧,在白家歷練了四年才出山,之後就再也沒有和造就他們的白英見過面。從德武時期,冷無為做了十年的官,明宗時期又做了五年多的官,現在在新的皇帝統治下又當了近六年的官,總共加起來有二十一年了,一個十八歲的混混卻歷經了三朝,成為大漢中流砥柱,這是誰也不敢相信的,後無古人不敢說,但是絕無前人。   宴席開罷,田大和白雲飛醉的不醒人世,冷無為久經應酬,懂得權變,有醉意的時候就停住不飲,他還有事情要請教白英。   白英今年也有六十了,但善於保養的她讓人看了也只有四十歲左右,她看了看冷無為,知道他有疑問,道:「無為,你有事情要問我嗎?」   冷無為皺著眉頭,紅著臉,遲疑片刻問道:「姑姑,當初的約定我已經完成,今後的路我實在不知道何去何從。自從楊純被我抓了後,我突然像失去目標一樣,這心裡變的空落落的,看事情也沒有以前那樣清楚,腦子裡渾渾噩噩,這路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走下去了……」   白英拉著冷無為的手,臉上現出暖暖的笑意,緩緩地用手指著他的心,說道:「以前你的目標是我定的,你做的很好,很出色,但這只是你的人生一部分。今後的路怎麼走,你要問你自己的心,你究竟想得到什麼,真正想做什麼。只要你覺的自己做的對,就一直走下去,姑姑永遠支持你,哪怕你因此陷入萬丈深淵,在姑姑的心裡,你永遠是當初入門的冷無為,是姑姑的親人,這一點永遠不會變。我相信田大和白雲飛也會永遠跟著你,在人生旅途中,命運已經將你們拴在了一起,再艱難的路你們也是互相扶持走到今天,相信以後你們也會克服一切的困難,走向人生的頂峰!」   「姑姑……」冷無為看著白英的臉龐,眼睛濕潤了,這是他第一次從內心流出的眼淚,也許在白英的身上才能得到心靈的慰藉。   長夜漫漫,內室之中,冷無為懷著興奮之情,將從官以來的經歷大概的說了一邊,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白英微笑的聽著,不時也配合著說書的表情作出幾許驚訝狀。   太陽漸漸的爬了上來。   冷無為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後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床上。小寇子正好打水進來,一見他醒了,高興的端著臉盆走過來,道:「主子,你總算醒了,你都睡了半天了。」   冷無為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隨口問道:「姑姑……哦,對了,那白娘娘去哪了?」昨天他們四人是單獨在一起喝酒,旁邊沒有服侍之人,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還沒有人知道。對外只稱白英為白娘娘。   「主子,白娘娘在田爺和白爺的陪同下,去了後院,好像是去看楊純了。現在後院白步外不讓任何人靠近,田爺和白爺在外面親自守著。主子,這白娘娘到底什麼來頭啊?」小寇子好奇地問道。   冷無為眼睛一翻,不冷不熱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主子,快有十六七年了。」   「那你也應該知道,在我這裡什麼是該問的、該知道的,什麼是不該問不該知道的。別越活越回去了。」   這還是冷無為第一次用這麼冷漠的語氣對小寇子說話,小寇子何等機靈,馬上就明白自己犯了個愚蠢的錯誤,忙跪下道:「主子恕罪,奴才糊塗。奴才這就下去,警告那些下人,白娘娘壓根就沒有出現過。」跟隨那麼多年了,冷無為隨便說什麼話,他都能猜的個七八分出來,否則他也不可能成為冷無為的心腹,待在他身邊那麼長時間。   果然,冷無為微笑著點點頭,拍拍他肩膀道:「這麼多年,也難為你了。你也該成個家了。等一切安靜之後,你好好娶個媳婦吧,願做太平富翁呢就當太平富翁,想當官呢,三品以下的你就隨便選吧。」   小寇子眼睛濕潤了,哭道:「小寇子命是主子撿回來的,沒有主子就沒有小寇子,小寇子永遠跟隨主子。再說,主子也不能沒有小寇子,否則主子想休息了想玩耍了,沒有小寇子伺候,主子怎麼會開心呢。」   冷無為動情了,扶著他起來,道:「好,好,好。以後你我名為主僕,實為兄弟。只要有哥一口吃的,就絕餓不著你。剛才哥說話重了,你別往心裡去。你跟著我也出生入死多少回了,等回到京城一定要娶個媳婦生個娃,為你寇家留條根。等孩子生了後,你再跟著我,咱們當一輩子的兄弟。」   小寇子忙退了幾步,「不,主子,小寇子永遠是您的奴才,永遠是你最忠實的奴才。做兄弟,小寇子萬萬不敢,也不願意。在小寇子心裡,主子彷彿是無所不能的巨人一般,只願能永遠跟隨主子,不敢做其他想法。」   冷無為沒好氣的笑了笑,也不打算就這個問題追究下去,忽然很想知道白英見了楊純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呢?   後院內。內室中。   楊純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跟前的半老徐娘,驚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而白英則是一臉的冷笑,自顧自的在他面前坐下。   她,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他,是她做夢都想見到的人。   她看著他,而他也看著她。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停下……   「你……,過的還好嗎?」此時的楊純沒有當將軍的豪放,沒有英雄的颯爽,他滿臉愧疚低下了原本高昂的頭。   白英看著楊純,內心真是百感交集,在沒見他之前有多少惡毒的話想說出來,有多少疑問想問出來,可見面了,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出現的只是一陣迷茫。   「你老了……」白英連自己也不明白,這麼多年沒有見面,一開口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楊純一愣,無奈的笑了笑,坐了下來,道:「是啊,老了。你還像以前一樣,還是那樣的美,那樣的溫柔……」   「溫柔?」白英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含有多少蒼涼與悲憤,「如果你知道你為什麼有現在的下場,你還會覺的我溫柔嗎?」   楊純不解,他看著白英,低低地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不辭而別,更不該拿走你家的祖傳兵書,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你以為你認錯,我就能原諒你。你別做夢了!你拿走兵書我不怪你,你不辭而別我也不怪你,但你為什麼要欺騙我的感情,為什麼你的甜言蜜語只是為那本兵書,為什麼一走就是八年連一個解釋都沒有給我。你知道嗎,我爹因為你被活活的氣,我的族人因為你而鄙視我,那八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想過嗎?」白英叫著,想把內心的委屈都說出來。   楊純低著頭,沒有說一句話。   「你知道八年後當我突然知道你的消息後,我產生了什麼樣的想法嗎?這個想法像魔鬼一樣纏著我,就在你榮登寧國大將軍的時候才讓我真正的堅定下來。我開始培養一個人,一個將來能為你的復仇大業形成阻礙的人。為此我破壞了祖宗家規,將兩本書的精髓全部授予他,他沒有讓我失望,他做到了,做的非常好,哈哈……」白英放肆的大笑,可笑聲中卻沒有一絲的開心。   楊純愣愣地看著白英,茫然地問道:「你是說冷無為,就是你培養的那個人?」   白英冷笑道:「你以為呢?難道你就沒有察覺到為什麼你以前那麼有效的進攻方式和他打起來,為什麼就不行?為什麼你將心中的想法剛拿出來執行,可他卻能未卜先知一般,讓你的計劃落空?為什麼像他沒有什麼作戰經驗的人,卻能在你這個真狐狸面前走險棋?冷無為太瞭解你的弱點,他太清楚如何才能擊敗你,你的性格你的才學他都能知道個大概,這一切都是我教他的,我讓他知道怎樣才能擊敗你,怎樣做才能讓你窮途末路。他打從十四歲起,就開始研究你,為的就是在將來的一天,也就是今天。」   楊純不知道怎麼了,背後發起了一陣冷汗,此刻他感覺到恐怖,一個心存恨意的女人所展示報復行為的恐怖,而她能變成這樣,卻是自己造成的,一個昔日的天仙變成今日的魔鬼,時間還真是偉大。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新的轉折(二)     情、恨兩茫茫,問是非,錯!錯!錯。   昔日的情人,如今的冤家,愧疚、恨意、茫然、失落,百感交集的在他們的內心中翻滾。   時間過的很慢,幾乎讓人感覺它已經停了下來。   楊純看著白英,眉頭深鎖,忽然在白英的面前跪了下來,沉聲道:「我楊純一生殺人無數,欠過很多人的人情債,但我最怕欠的卻是你的。我對你造成的傷害是我最不願意的,但卻又不得已而為之,因為我愛你。這份感情你忘不了,難道我就能忘了掉嗎?我為什麼一生都沒有娶過妻,就是因為你的影子已經塞滿了我整個心,已經容不得任何人。」   白英神情變幻莫定,本剛痛恨之表情現在慢慢的淡化下去。   「我何嘗想去與天下爭雄,何嘗願意拋下你,可我家仇未報,如何能安下心來去做男女之事。我時常做夢,夢想自己率領著千軍萬馬前去迎娶你,你打開家門看著我笑,就像第一次我因為躲雨而誤進你家門一樣。可是,一年年的過去了,就在大漢還鬧著內爭的時候,我就開始計劃進攻大漢。誰知道,出了一個冷無為,你培養的好學生。莫名其妙的使魯顯達全軍覆沒,大漢皇帝因此坐穩了皇位,從此大漢走向了繁榮的道路,那個夢離我越來越遙遠。」楊純無奈地苦笑著。   白英本來快要感動的神情突然一下子沒了,轉而代替的卻是冷笑,「看來你還是不服輸啊,我告訴你就是我沒有培養冷無為,大漢會出現另外一個冷無為的。大漢朝廷不比其他國家,孝文帝雖然平庸,可在吏治上卻下了很大的功夫,前太子之亂時,他殺了多少官員,有一半都是門黨之徒。後來選拔的官員中,雖然說不得上各個為民百姓的好官,可也出現了不少幹吏。在佈置死後的朝廷格局時,他也沒有讓他最信任的李忠獨掌朝政,還留下一個林天遠來制橫他。德武帝有雄心,有壯志,更有武略。有他在,大漢還亡不了,再說在對外方面,李忠也會和皇帝一條心。你憑什麼滅大漢?就憑你的軍事才能?我記得那兵法書裡最後一頁寫著,決定戰爭勝負的不是軍隊而是民心。一個得不到民心的軍隊就是有傑出才華的將軍也會走向敗亡之路。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敗在什麼地方,卻口口聲聲說愛我,用愛我的名義去打仗,去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你這樣的人,真是死不悔改。」   楊純呆呆的看著白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靜,安靜極了。   白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屋子裡走出來的,當走到院子門口時,突然一陣頭暈,眼前一黑,順勢倒在了迎接自己的田大懷中。   「姑姑,你怎麼樣了,你說話呀!」田大看著白英的臉色,嚇呆了。   白雲飛也懵了,忙道:「快……,快找太醫……」   內堂之中,白英躺在冷無為的床上,還是那樣昏迷不醒。   「太醫,病人的情況怎麼樣了?」冷無為急著問道,臉上急的全是汗水。   這位太醫是從北魏皇宮裡請來的最好的太醫,他搭完脈,站了起來,捋著鬍鬚,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太醫,你這什麼意思?」白雲飛心中頓起不祥之感。   太醫向冷無為告了一聲罪,道:「大將軍,不知道這病人和您是什麼關係?」   冷無為急道:「你問這幹什麼,有話快說!」   太醫歎口氣道:「剛才我搭了一下脈,又看了她的神色,瞧這位夫人應該是個常用心智的人。其胸中常年必憋著一口怨氣,而且隨著時間越來越重,成了一塊心結。照常規來看,以這位夫人的體質加上這麼重的心病,不大可能活過這麼多年。能活到今天應該有丹藥來維持著性命。今天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以卑職推測,恐怕是這兩天大喜大悲來的太快,而且那心病好像也突然沒了,服用丹藥而撐到今天,如果沒有一件耿耿於懷的心事在支撐恐怕也活不到今天。現在心病解除,就好比拉緊的繩子從中間斷了一樣,換句話說,也就是這位病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或許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你胡說什麼呢!」田大暴怒,抓緊太醫的領口吼道。   冷無為像失了魂一樣,看著白英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無聲的哭泣。   「太醫,她還能醒的過來嗎?」   「大將軍請放心,只要用了卑職開的藥,她應該會很快就能醒的過來。不過,這次醒來恐怕也是迴光返照,大將軍可要注意了……」   冷無為擺擺手,太醫領命出去抓藥。   「冷少,不可能,絕不可能。姑姑一生那麼命苦,好不容易看到了楊純,她不應該死的,我不相信。」田大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趴在床上痛哭起來,手緊緊的握著白英的手。   白雲飛瞪著大眼睛,血絲都部滿了整個眼珠,拳頭緊緊地拽著,淚水也從眼眶中滑落。   冷無為面無表情,時不時的冷笑,或者是無聲的流淚,有點精神失常的樣子。   三人默默地守侯在白英的身旁,看著她吃藥,也看著她醒來。   「姑姑,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你的身體……」冷無為說不下去了。   白英蒼白的臉色,卻還掛著微笑,像是在安慰他們三人,她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本以為我熬不到能看見那賊一面,可沒有想到我等到了這一天。看到了他敗在了我的學生手上,我此生也沒有什麼遺憾了,知足了……」一陣猛烈的咳嗽,突然從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出來。   「姑姑,你還是別說話了……」三人急著叫道。   白英依次愛撫著三人的頭,安慰地笑了笑,道:「你們為了完成我的心願,吃了很多苦。沒有你們的付出,我是看不到今天的,我應該謝謝你們啊。姑姑要走了,臨了也沒有什麼好送你們的,白家老店我經營了多年,雖然說不上富能比國,但安置好你們家眷,日後開銷用度也是不愁的。」說到這頓了一頓,看著冷無為不無擔心道:「無為啊,你是你們三人中受我希望最重的一個,也是我親自調教花費心血最多的一個。你知權謀、懂善變,如一心安穩做個太平翁是不成問題的,但想進一步,以你的軍事才華和你的權力以及部下的勢力,也是能做到的,這一點我從來也沒有懷疑過,不過在你做出重大決定時,要多聽聽別人的意見,切莫再走楊純的舊路啊……」   冷無為點點頭,他何等聰明,能聽不出來白英的話嗎,知道她是放心不下自己,但又不便直言相勸,或許在她心裡是負自己的太多吧。   「姑姑放心,今後無為做事必定以天下人為先,不做沽名釣譽之人,更不做楊純。白家先人已經為無為指明了道路,姑姑您就放心吧……」   白英微笑著點點頭,拉著田大和白雲飛的雙手,道:「你們……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也要做一輩子的兄弟,姑姑在天上看著你們。還有無為,我希望你們之間的情誼一直到永遠,永遠……」說完慢慢的閉上眼睛。   「姑姑!」   屋內發出一陣淒慘的叫聲,緊跟著是慘痛的悲鳴聲。   此刻還在後院的楊純還不清楚前面發生了什麼病故,躺在床上回想著白英說的話,自己到底愛不愛白英,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也不太敢肯定,剛才那麼說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內疚吧,想想自己愛過的人居然把一個無賴教成自己的對手,真是諷刺啊。   不久,前面傳來辦喪事的鐘音,楊純騰的站了起來,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納悶道:「奇怪了,難道是誰死了,難道是冷無為吧,不會吧?瞧這陣勢,那人身份不低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新的轉折(三)     大都督府突然辦起了喪事,這自然引起了外界多方面的關注,由於這場喪事排場十分的龐大,也自然而然的引起了許多人的猜測,當得來的消息只是死去一個女人,很普通的一個女人,這讓本以為有什麼信息利用的人大失所望。   白英的死,很快就傳到大都督府後院的楊純耳朵裡,乍聽之下,簡直是不敢相信,轉而變呆,木然的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像失了魂一樣。   「她死了,竟然死了,一個那麼了不起的女人,死了……」   「她讓自己的愛變成了恨,因為這恨培養了報仇的工具,一個無賴在她手裡化腐朽為神奇。平凡的她卻做出這樣不平凡的事情,也許她本就不平凡吧……」   楊純坐在榻上,端著杯苦酒自言自語著。   白英的死不但給冷、田、白三人帶來巨大的感情悲痛,也讓她那一生數不清是愛還是恨的楊純失去了繼續生存下去的意義。在被俘虜的那一刻,他本欲自盡,但心裡卻惦記著一件從未和別人說起的心事。   白英的到來讓他驚奇和欣喜,也讓他感到太多的遺憾,是這個女人帶給他昔日的成就,沒有她的出現,他不可能成為名將;但也是她,將他最終的目的變成了遺憾,也讓他蒙上了歷史上永遠的羞辱,因為在今後歷史的記載上,他永遠和一個無賴扯在一起,一個一輩子英雄的人,晚年來卻被打敗在一個無賴的手上,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啊,或許這正說明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吧。   酒杯慢慢的從楊純的手中滑落,跌在地上,酒水從杯子中流出,一滴也沒有留下。彷彿一個人的人生,時間到了,再也留不住了。   一絲無奈的微笑永遠留在了這位梟雄的臉上,胸口上插著一把劍,這把劍正是當初殺蒲安臣的劍,它還是那樣的鋒利還是那樣的銳不可當。隨了主人一輩子,最終也結束了主人的性命。   這把劍創造了楊純一生的榮譽,也創造了他永遠的遺憾。當初將它留在楊純的身邊,冷無為是想給楊純留下失敗者最後一點尊嚴,而楊純也的確給自己留下了最後的尊嚴。   幾天之內,大都督府辦起了兩件喪事,如果說帶給人最大的震撼,恐怕就是楊純的喪事。這位帶著鐵騎打了一輩子勝仗的大將軍,居然歸天了,這或許是給天下了發出了一個信號,和平的時代來了。   楊純的喪事同樣也是很浩大,在如果安葬楊純的事情上,冷無為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葬在白英的身邊。在白英的墓前,冷無為、田大、白雲飛站在那裡很久很久,只有他們三人獨自站在那裡。   冷無為淡淡地說道:「姑姑,我知道你心裡從來就沒有後悔認識他、喜歡他,雖然他傷害了你,可你對他的愛卻依然不變。姑姑,我知道你對能否能埋葬在祖宗祠堂裡根本就不看重,否則你就不會一句話也不提。也許這遼闊的草原才是你們最好的歸宿,沒有任何牽掛,沒有任何羈絆。」接著對著楊純的墓碑,輕輕地笑道:「楊大將軍,我應該感謝你,沒有你我就不可能和姑姑相見,也不會有今日的功業。你的遺憾也只能是遺憾了,希望在後世不再有任何羈絆,好好的愛著姑姑,做個平凡的人吧。」   北方居遠城。   當退兵的消息傳來以後,這裡馬上就鬧翻了天,很多人都想不通,許多將領聯名上書要拒絕這道命令,作為代理大將軍職務的齊海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如果只是一般將領想不通也就罷了,更頭疼的是五虎將的姚、常二人也鬧的厲害,口口聲聲說要滅了大夏,甚至提出滅夏毀寧的口號。   一瞬間,本來充滿取得勝利興奮和高興的軍營,突然出現了極大的震動和不安來。   大將軍大帳裡。   惟獨沒有參與鬧事的幾位將領聚到這裡,而這幾人都是有自己的主張和對朝政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沒有跟著起哄,這也讓齊海多少有些安慰。   廖迂久跟齊海多年,生性穩重,善謀,行軍作戰以正兵為主,甚少出奇兵,治軍嚴謹,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貪功,在大功勞面前頭腦會發熱。也正因此,冷無為給他掌握的兵馬不多,也沒有讓他獨自鎮守一方。   樊之龍大局觀強,在遵從軍令上做的非常出色,冷無為對他的評價是,可以為托付之人。因此往往重要城池,都是由此人鎮守,是掌握大批兵馬次數最多的將領,也是冷無為最信賴的將領。   這兩人都對齊海十分的敬重,行為做事也很低調,從不輕易在人面前大放噘詞,和姚勝、常武兩人的性格完全相反。   還有一人也在此帳內,他便是在大決戰中活捉楊純的皇甫飛雲,他隱約已經成為軍營裡的第六號人物,第六員虎將。   「三位將軍,這大將軍所發的調令你們怎麼看?現在軍營的事情你們也都看到了,大軍就要分批南撤了,一部分駐守在西邊,另一部分去鎮守南邊。但是眼下這情形,部隊可是調不動的呀。」齊海坐在上首,看著下面坐著的三人,慢慢的說道。   樊之龍思考片刻,道:「沒錯,現在軍營裡鬧的沸沸揚揚,什麼謠言都有。有的人甚至說冷大將軍攻打偽寧是為了北魏的柔雲公主。現在打贏了,為搏紅顏一笑,說要把大夏的土地讓給北魏。這說的是什麼嘛?難道我們大軍北伐就是為給一個女子出氣,這十幾年的戰爭,我們死了多少將士,這謠言要是再這麼傳下去,恐怕這軍隊就不好帶了。」   他話一開頭,廖迂也皺眉頭,說道:「這話我也聽說了,比這難聽的我也聽到一些。冷大將軍如果不出面解釋,軍隊一喧嘩起來,捂都摀不住啊……」   「匡啷」一聲,齊海將杯子摔在地上,頗為惱火,道:「是什麼人在瞎傳啊,簡直是在動搖軍心。我看這事情要盡快查清楚,別弄出什麼亂子來。」說到這頓了一下,將臉轉向皇甫飛雲,問道:「皇甫將軍,你對這調令有什麼想法?」   皇甫飛雲今天身穿一身白色長衫,腰配長   劍,頗有古之儒將的風範,由於打了那麼多場的惡仗,已經贏得全軍上下的敬重,說話自然也就有些份量。   「回大將軍,憑心而亂,末將接到調令的時候也很吃驚,也很不理解。但這幾天思考後,我發覺冷大將軍的確想的比我們更多更遠。如果說我們能看到幾個月後的事情,那大將軍卻已經看到幾年後將要發生的事情。末將對大將軍是由衷的佩服,也許在別人的眼裡我們失去了擴展疆土的大好機會,可在我的眼裡,大將軍的這個調令是保住了大漢的太平盛世和為將來的變數提前做好了準備。」   話一出,齊海暗暗的點點頭,現出欣賞的笑容,假裝試探地問道:「哦,那你體會到了什麼嗎?」   皇甫飛雲自信道:「的確,目前形勢對我們是非常有利,大軍兵指北方肯定能滅了大夏。但是,長年的戰爭以來,現在的大夏朝物資匱乏,我們就算滅了它,可等著我們的是什麼,糧草的匱乏和物資的短缺,已經民心的動亂。在穩定局面的時候,必定要費很長的時間,這無疑為朝廷增加了沉重的負擔,先不說能不能按時運到,就是能運,押送十車的糧也只剩兩三車的了。朝廷為了軍備耗費了大量的錢財,據家父寫信告知,我朝現在庫存的糧草和撥到的軍餉日益短缺,北方的戰爭已經讓朝廷喘不過氣來,幾朝皇帝積累的錢財都要開銷掉了,國力已經無法再支持大軍長年在外征戰了,這是其一。   其二,打敗了楊純,我朝成了眾朝中最為強盛的王朝,與我朝接壤的鄰居們就不擔心我們哪一天會打他們心思?出於自我保護意識,他們肯定會聯合起來,邊境又要出亂子。如果我們被拖在這裡,請問朝廷還有沒有能力抽出兵馬去抵擋,如果他們打過來了,我們會怎麼樣?那樣的後果是相當可怕的。因此,對這封調令我是一百個願意去執   行,而這調令也讓我看出,冷大將軍確有非凡之處,在如此耀眼的大功面前居然如此冷靜,清晰的察覺形勢的發展,讓出土地看是為了履行昔日聯盟的約定,其實是為了安撫其他國家的心。再說,北魏的軍權是掌握在我們手上,就算我們撤軍回朝,可照樣將北魏控制在手裡,沒有一點損失嘛。「 第三百八十九章 新的轉折(四)     皇甫飛雲的支持,無疑給在坐的人帶了少許驚訝,但也很快明白今後道路的方向。齊海不只是一個將領,對朝政及周圍形勢的發展都有很清晰的瞭解,這也是冷無為為什麼那麼放心將大軍交給他的原因。   廖迂和樊之龍也贊同服從調令,並盡量說服其他的人。   大約議論了半個時辰後,議定了退兵計劃。三人才離開大帳。誰知道剛一出帳門就看見百十位將領創到了大帳前來,有的更是捧著戰死的將士的靈牌,雖然上面只寫著大概的數字,可這份沉重是誰也抗不起來的。   帶頭的是姚勝和常武,他們是在「天」字軍團起家的,跟隨冷無為那麼多年,在軍中是很有資歷也很有威望的,身後的那些將領也都是「天」字軍團的骨幹,要知道當初冷無為收編「天」字軍團的時候,要的那些人都是帶刺,有個性的,或許他沒有想到這些人會在他的手上跳了出來。   「我們要見齊大將軍……」   「這兵不能撤……」   「對,我們要聯名上書,咱們將士的血可不能白灑了……」   「就是撤也要給個說法吧,怎麼連我們打下來的北魏疆土也要奉還,那我們打仗打到今天還有什麼價值嗎?」   「對!要給個說法!」   「……」   外面亂哄哄的,齊海在裡面如何能安定下來,這個大將軍難當啊,如果有別的選擇他寧願不當這個大將軍,這份調令一下達就得罪了下面那麼多的人,本來在自己的地位上是應該要替全軍將士說話的,可這話能說嗎?冷大將軍做的決定是英明的,是很有戰略眼光、老成謀國的,周圍形勢那麼複雜,這些只懂的弄槍舞刀的將軍就是和他們解釋,他們能懂嗎?   好一會兒,齊海從大帳裡走了出來,那些將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常武、姚勝,本帥問你,作為一名將軍,最重要的是什麼?」齊海眼睛盯著他們,一字一頓地說道。   本來還趾高氣昂的兩人,都微微低下頭,小聲地說道:「服從軍令!」   齊海突然喝道:「給我大聲點!」   「服從軍令!」兩人大聲道。   齊海陰沉著臉,道:「那你們為什麼不遵從,是不是不想再當這個將軍了,你們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嗎!」看了兩人,接著道:「我知道你們的心情,沒錯,我們要領軍北伐可以建立不世奇功,但你們要用腦子想一想,你們能看到的大將軍會看不到?早在很多年前,大將軍就預料到會和楊純一戰,現在怎麼樣?楊純被我們打敗了。現在大將軍要我們撤兵,我們就應該無條件的遵從,大將軍永遠看的都比我們遠,要遠的多。有些事情你們不明白,但今後你們一定會明白,上天給了我們一個冷大將軍,這是多麼大的恩賜。如果不是冷大將軍,我們能有今天的成就嗎?我們能帶著這威武之師打勝仗嗎?『天』字軍團是大將軍建立創造出來的,我們要對大將軍有信心,要永遠信任他。我,齊海,無論何時都會支持大將軍的決定,無條件的服從。我們是軍人,軍人就是服從。明白了嗎?」   下面一片沉默,齊海抬出了恩義這個大旗,他們怎會不知道沒有冷大將軍是不會有他們的今天,可以說有了冷大將軍才有今日的雄師。   就在他們沉默的時候,皇甫飛雲站出來道:「各位將軍,我加入『天』字軍團時間最短,資歷也最淺,本來我不該說話,但又不吐不快。我們這些將領在某些事情上看的太直接,看的太短淺,在這一點上我不是針對某個人,而是我們全部。我們帶兵的,只會考慮如何打勝仗,可是我們要明白,兵者,乃國之凶器也,非萬不得已不可輕易用之。將軍帶兵打仗不是因為有勝仗可打就打,而是看朝廷的命令,朝廷讓我們打誰,而不是我們想打誰就去打誰。許多人都明白一個道理,軍隊不能有自己的意志,因為這是對國家、對百姓是很危險。可現在,隨著打了個大勝仗,某些不適合軍隊行為的出現,這會讓朝廷怎麼想。我們作戰是大將軍下令的,是出師有名的,但現在呢,不怕得罪各位將軍,各位想必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天下大勢這個大算盤。冷大將軍不但是我們的大將軍,更是朝廷輔助幼主的宰輔。他想考慮的問題很多,想的要比我們多。現在下面有很多謠言對大將軍不利的,但各位拍著胸脯想一想,大將軍帶我們怎麼樣?我們軍餉朝廷不敢扣一文,誰打了勝仗有功勞,哪回沒有獎賞陞官?可以說,大將軍是把咱們當自己人,為我們能打勝仗可以說是殫精竭慮。楊純為什麼能敗的那麼快,這其中的原由各位沒有不清楚的吧。一個這麼愛自己部下的大將軍,他會對不起自己一手培養的軍隊嗎?我皇甫飛雲和齊大將軍的態度是一致的,大將軍旗幟指到哪,我們就跟到哪,哪怕是埋骨他鄉,也無怨無悔。這輩子,我值了,將來的歷史會記得咱們,永遠的記得咱們。我們現在的腳下是踩著別人的國土!」   最後一席話,說的大家熱血沸騰,腳在踩著別人的國土,這已經證明了他們的價值。   廖迂和樊之龍也出列,力挺齊海的決定。   下面的各位將領彼此看了看,都點了點頭。姚勝和常武是冷無為最忠實的跟隨者,如果不是在建立蓋世奇功的誘惑下,他們是絕對不會反對冷無為的最後絕對。當他們一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後,二話不說,當面在齊海的跟前跪了下來,齊聲道:「我等知錯,請大將軍用軍法懲處!」   後面的將領們也一齊下跪,認錯。   所謂法不責重,齊海怎麼可能會下令懲罰他們呢,看到事態慢慢穩定,心頭大大地鬆了口氣,將姚、常二人扶起,道:「你們都是朝廷的功臣,為朝廷建功立業的想法怎麼會是錯的呢?好了,快回去把軍隊整頓整頓,隨時準備撤軍。」   「是,遵大將軍令!」   待眾將陸續地離開,齊海心頭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走到皇甫飛雲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虧你出面說的那番話啊,否則指不定會出什麼意外呢。哦,對了,你父親皇甫老將軍身體怎麼樣了?家裡來信了嗎?」   皇甫飛雲眼睛一紅,道:「父親已經快半年沒有上朝了,據家奴寫信來說,父親的日子也沒有多久了。不過,父親這輩子也沒有什麼遺憾了,當了軍機大臣這出將入相的榮耀也算是做到了。」   皇甫遠早在半年前,突然染上重病,那時候正是太后和長公主斗的最激烈的時候。也由於這場病,使得他沒有加入任何一方,更沒有摻和到日後的新的鬥爭上去。   數月後,大漢撤兵的這個消息終於傳到了北魏這邊。在此前他們不是沒有聽到這個風,但是大都督府裡的人口風甚嚴,再說這軍國大事一向是由冷無為心腹之人傳遞消息和發佈軍令的,其他人是不大輕易知道的。而北邊,在撤兵令發佈以後,雖然吵的很凶,但卻無一人敢把這消息隨便散播出去,這居遠城原本在大決戰之前就將裡面的人散走了,這裡沒有百姓,只有軍隊駐紮。數十里之內,可以說很難見到一個百姓,就算有百姓也會被干的遠遠的。再說,「天」字軍團的紀律是很嚴厲的,齊海治軍嚴厲那是出了名的,使得其他將領治軍更是嚴格。   北魏朝廷得知確切的消息後,每個人對此說法不一,都帶著等等看的想法,坐觀局勢的變化。可宮裡的人卻等不及了。   「公主,你是怎麼了,怎麼了……」小宮女看到柔雲不時的嘔吐,慌了神了,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好多天了,可不知道怎麼了,公主不讓請太醫,而且每天都喜歡喝一些梅子湯。   柔雲公主看著桌子上面的各道揣測的奏折,不由的歎了口氣。這些奏折都是人云亦云,一點有價值的建議也沒有,但即使這樣,北魏這個王朝她還要撐著,拼著命去撐著。 第三百九十章 新的轉折(五)     寂寞的宮闈,偌大的王朝,破敗的江山,就這樣一個貌美如仙的女子,憑借自己的美貌和傑出的智慧,撐著這個岌岌可危的江山,她不是不知道這個王朝的根子已經腐爛,不是不知道這個王朝的存在取決於他人的意志。然而她還是那樣硬撐著,對這個所謂的祖宗江山,她付出的太多了,可是誰又能明白呢?   柔雲公主批著奏章,這麼多的奏章所報的民事大多數都是憑空亂造,真能奏些什麼有價值內容的奏本,卻是很難發現。就是對著這些廢話,她還是那樣孜孜不倦的批示,儘管知道這樣做的意義並不大。   冷無為的撤兵無疑牽動了整個朝野的心,很多人都在憂慮大漢是否將北魏的疆土併入大漢的疆域,現在國都的名字都被人家改了,這改朝換代的日子肯定不遠了,有門道的人開始走門路,沒有門道的是盡量的斂財或者是為將來做準備,大臣們根本就沒有心思一正議政。   一想到這裡,柔雲公主不由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無奈地笑了笑,心道:也許只有你才能拯救這個王朝。   大都督府的冷無為忽然眼皮一跳,摸了摸眼皮,沒有太過在意,繼續對尹奇囑咐道:「北魏朝的事情,我看是遲早要併入大漢的。在併入之前,這裡面的血液該換一換了。我準備任命你為這裡的宰相,處理一切大小事物。田大會在這裡代理九門提督一職,有什麼困難儘管找他,我會囑咐他好好配合你。至於這北魏的官員,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撤掉,財政如果困難,就殺幾個貪官。總之,你要北魏的事情給我處置妥當,別發生什麼亂子。你有什麼政治抱負就儘管使出來,有什麼後果我來給你承擔。總之,給我弄出點彩來,老百姓就是那樣,誰能給飯吃就跟誰走。只有我們能給這裡的百姓帶來實在的好處,同化他們那是指日可待。到那時候才併入大漢疆土,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尹奇起身道:「屬下遵令。主公能不急於一時,考慮周全,實乃北魏和大漢百姓之福。屬下一定辦好。」   冷無為笑著擺擺手,道:「你呀,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自己有幾兩重,我還不清楚。那些治理民生的事情,我只能依靠你們,我是幹不來的。這次退兵朝廷一定有不少反對的意見,你馬上寫個折子遞上去,將那些人的嘴給我堵上。還有,那些老夫子們不是喜歡講禮法嗎,那你就鼓吹禮法,說咱們大漢是禮儀之邦,不毀昔日盟約之類的。你和他們談將來和未雨綢繆,簡直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到頭來還惹的一身騷。」   尹奇深有同感,笑道:「屬下明白。」他也是過來人,身負一身才華,卻屢試不中,後來遇到楊純後,與那些當官的議論國策,他們張口閉口就是禮啊法的,這些人他從內心裡就深惡痛絕,瞧不起拿著聖人書就冒充王道的人。冷無為行為做事從來就沒有把那些讀書人當回事,只憑自己的意志做事,在這一點楊純也比不上他,畢竟楊純也是讀書人出身,對禮法也是很看重的,如果有很多大臣反對,他就不會將自己的意志推行下去。這點,讓尹奇感觸很深。   大漢京城。   北方大捷的消息傳來後,太后立即下旨,大赦天下,普天同慶。整個京城都變的喜氣洋洋的。但是,朝廷的格局卻沒有因為這,而有所改變,畢竟冷無為還在外面,影響不了朝廷政局。在爭權奪利上,雙方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皇宮大內。   臥鳳殿內。   眾大臣誠惶誠恐的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看著發火的那位。地上灑落了大堆奏折。   「好嘛,我不就是要修個宮殿嗎,他們就拿這麼多的話來搪塞哀家,居然有的人把哀家說成紅顏禍水,說我是亡國之人,這還像話嗎?你們一個個的居然也不出來說話,難道你們真的甘心那些人騎在你們的頭上嗎?」   太后看著下面的人就氣不打一處來,前幾日她不過是想將避暑山莊好好翻修一下,誰知道話剛開了個頭,那些軍機大臣和御史言官們就站出來反對,話說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而自己手下的官員卻不站出來為自己說話,這讓她如何不氣惱。   「太后娘娘,其實也不能怪各位大人。誰讓長公主將祖宗家法也搬了出來呢,而那些官員舉著皇室的祖規反對,各位大人如果出面反對那就是反對列位先皇,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嘛。不過,從幾天的情況來看,長公主的勢力可比以前真的大多了,冷公府的勢力正在膨脹,而楊公府卻還像以前那樣低調,這點可不行。太后應該想辦法讓楊公府站到前面來,楊家在軍營裡威信很高,昔日冷無為能那麼快在軍營裡站住了腳就是因為他是楊家的女婿。如果楊公府出面對抗冷公府,太后您就不必孤軍奮戰了。」魏青書緩緩地說道。   其他大臣一聽,跟著附和,說些不疼不癢的話。   太后懶地去理他們,把他們遣出去後,將魏青書留下,思之片刻,道:「冷無為在北方獲勝,你說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魏青書對這事情早有考慮,因此也沒有猶豫,苦笑道:「冷無為這個人真不好琢磨,一般人會做的事情,不見的他就會做。北方大捷後,他們要麼就是北上,要麼就是撤兵。」   「撤兵,他怎麼會撤兵?大夏剛復國,根基還不穩定,是人都知道只要我大漢大軍一出,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他們覆滅。冷無為帶兵那麼多年,他會那麼傻?」   魏青書笑著搖了搖頭,道:「太后您難道忘了,冷無為不光是帶兵的將軍,還是輔助皇上的宰輔。他是有一定的政治眼光的,而且他在軍中有很高的威望,因此做任何決定必定會得到將士們的支持。在是否撤兵這個問題上,我思考盤算了很久,只得出一個結論,繼續北伐那會對大漢帶來巨大的災難。糧草補給線太長,將士經過大戰早已經疲憊,大夏那些人是百年之蟲死而不僵,一旦大軍陷入那裡,其他國家會不會趁虛而入。畢竟,我朝把四分之三的兵力全部投到了北方,西楚和寧國一旦犯我邊境,我朝拿什麼去抵抗?」   太后是何等伶俐之人,一想就通,嚇的一身冷汗,急道:「那趕快傳令,讓冷無為撤兵吧。」   「不!這個令太后您不能下。」魏青書斷然道,「現在前方的士兵已經打紅了眼,眼看著可以建立不世功業,他們會甘心撤軍嗎?如果冷無為藉著太后的名義下令撤軍,那些將士會把恨全部記在太后的身上。那麼太后,以後您還能調的動他們嗎?如果這個時候,長公主他們出面支持,恐怕太后您的位置就不穩了。所以,咱們明知道進軍危險,也不能輕易下令。一切也只能看冷無為的腦子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冷靜。」   話剛說完,只聽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人未到聲卻到。   「報……,北方急奏……」   太后看著冷無為派人送來的折子,她笑著看了看魏青書,將折子遞給他,道:「魏大人真神人也,冷無為已經下令撤兵了……」   魏青書看完,大大的喘了口氣,但忽然想到了什麼,忙將折子仔細再看了一遍,若有所思。   太后沒敢打擾,將遞信的太監遣了出去。   「太后,皇甫大人病了很長時間吧,太后可曾派人去看望過他?」魏青書忽然現出神秘的微笑。   太后頗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日子,朝廷局勢那麼複雜,又出了很多事情,一時間哀家倒把他忘了。你怎麼想起了他了?」   魏青書將折子遞還給她,道:「太后,您再看一看這折子寫的內容?」   太后接過,仔細的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當她準備詢問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若有所悟,笑道:「魏大人說的對啊,好,這就擺駕,哀家親自去探望這位軍機大臣!」   魏青書笑了笑。   當太后將折子甩在桌案的時候,只見奏本上有道太后長長的指痕印,上面赫然寫著「皇甫飛雲」。 第三百九十一章 新的轉折(六)     興盛六年二月,此時大漢的軍隊已經往回撤軍,皇甫飛雲作為先鋒,已經抵達了大漢京師。其他兵馬也向各自的方向開拔。冷無為遲遲沒有回京,原因是北魏的事情還沒有安置好,一時到無法趕回。任命尹奇為北魏宰相的/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因為誰都已經開始察覺,冷無為是準備對北魏的朝廷換血了。一時間彈劾的奏折像雪片一樣飛來。   柔雲公主那麼聰明的人,怎會不明白冷無為所佈置的局。雖然他們的關係日漸親密,有時留宿皇宮的事情也屢見不鮮。但她很聰明,並不追究冷無為的動機,她在等,等待一個時機。至於任命尹奇的事情,也自然不會干涉,相反還很配合冷無為,並賜了一所官邸給他。   定北城,北魏的京師。一個由大漢賜名的城池居然是一個朝廷的京師,這對北魏來說是多麼大的恥辱,然而形勢比人強,這也讓他們不得不接受下來。   巍峨的宮殿,是多麼的富麗堂皇,外面的人想進去,可裡面的人卻想著出去。然而萬事不由人。   冷無為一早就接到信,說柔雲公主病了,這讓他很是意外,昨天他還見她上朝問事呢。當下也沒有怎麼耽擱,穿戴整齊就進了宮。   柔雲公主的寢榻處,不見太監宮女侍奉,只有一年邁的老太醫在門口處守著,臉色鐵青,甚至是害怕。   「公主怎麼了,生的什麼病啊?」   這老太醫戰戰兢兢地道:「公主……她她沒有病,只是只是……」話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   冷無為皺著眉頭,不樂道:「有什麼就說什麼,她到底是怎麼了?」   老太醫突然跪下,卻閉口不言,不住的磕頭,沒多久腦門上鮮紅一片。   冷無為搖搖頭,歎口起,走了進去。   屋內燃著香料,卻/有些與眾不同,裡面的光線很暗,氣味裡卻夾雜著藥草的味道。往裡走,只見柔雲公主紅著眼睛,半躺著靠著床頭,呆呆地看著前面。   冷無為一見,嚇了一跳,趕忙上前,緊張地問道:「我的小乖乖,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柔雲公主好像才發現冷無為一樣,一雙粉拳用力地打在冷無為的身上,哭叫道:「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都怪你,都怪你!」   莫名其妙的冷無為只是挨著打,卻不知道原因,捉住她的雙手,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快說呀,就是天塌下來,我也幫你頂著。你可真是急死我了!」   柔雲公主只是哭,等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這一聲,如驚天霹靂,打的冷無為愣在那裡,六神無主。   「幾個月了?」   「快五個月了。」   「什麼!五個月了!」冷無為不敢相信的看著柔雲公主,心裡默默的算算日子,五個月前正是與柔雲打的火熱那會兒。   「你怎麼早不告訴我?」   柔雲公主哭道:「開始我還以為自己吃壞了東西,我也不知道是懷孕了。如果不是今天肚子疼的厲害,我也不會去找太醫來瞧。現在我該怎麼辦啊,你倒是說話啊,要不乾脆把孩子打掉。」說到後面眼光突然變的很銳利,/其中也包含某種的期待。   冷無為現在可是心亂如麻,哪還顧得上什麼察言觀色,忙道:「那怎麼成?這時候打掉孩子你還活不活啊,再說這也是我的孩子,我的血脈。你可千萬別做傻事,我自有辦法,自有辦法……」   柔雲公主彷彿卸下了大石頭一般,依然哭道:「可是這事情要是讓朝廷裡的人知道,我還有什麼臉去活下去啊,你看看,桌上放著的藥就是砒霜,我只有這一條路去走了……」說完又是哭。   冷無為此刻已經冷靜下來,說什麼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一轉眼幾十個主意都轉了一邊,他在屋內走來走去,突然問道:「這事情還有誰知道?」   柔雲公主道:「就寧太醫知道。幸好他瞧脈的時候,太監和宮女都出去了,否則我哪還能等到你來啊……」   冷無為喘了口氣,道:「這就好,這就好。這寧太醫可靠嗎?」   「我打生下來就是他一直照料我的,對我很忠心,靠的住。」柔雲斬釘截鐵地說道。   冷無為想想寧太醫剛才那樣子,放心地點點頭,道:「這事情得讓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這幾天你也別上朝了,朝廷的事情就讓尹奇出面處理。這宮裡你也不能住了,舊都那裡,我會盡量讓人打掃好,然後你就搬過去。呆會兒,我再派一支兵馬過來,封鎖這裡。你放心,既然你是我冷無為的女人,又有我的孩子,我/自然會對你負責。要是能生個男孩,也許什麼都不一樣了……」話一說完,轉頭向外走去,出了這檔子事,也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等他去處理。   當冷無為走後,寧太醫悄悄的走了回來。   柔雲忽然從床上站了起來,微笑著走到桌旁,將桌上的藥喝了乾淨,道:「這保胎藥,還真是有點苦啊。」   寧太醫微笑道:「想不到一向以精明自詡的冷無為,也有失策的時候。公主,只要您能生下王子,恐怕不但北魏能保,而且很快就會恢復元氣。」   柔雲公主笑了笑,當她看到寧太醫頭上的血漬,關切地問道:「你頭上的傷,沒大礙吧。剛才那會兒,也用不著那樣做呀。」   寧太醫無奈的笑了笑,道:「如果沒有剛才那一出,公主您以為冷無為會放過我嗎?我死雖小,可誰能方便出去和呼延將軍他們通信呢。」   柔雲公主寬慰的笑笑,忽然又想起剛才冷無為說的話,「要是能生個男孩,也許什麼都不一樣了……」。   當冷無為一回到府裡後,無瞧不瞧,朝廷的急報傳了過來,詢問何時回京。此時冷無為哪還有什麼心思管這些,丟在一旁,急著讓小寇子請田大、白雲飛和尹奇過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三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最裡面的內室裡。   這三人還從來沒有見過冷無為這麼嚴肅過,也從來沒有這麼猶豫過。   「今天,叫各伙來是有要事相商。這事情事關重大,如果成了,那咱們的子孫後代將有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但要是失敗了,恐怕我們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話一出口,三人眉頭都皺了起來,心裡不約而同都有一個想法:冷無為要造反了。   田大和白雲飛彼此看了看,點點頭。田大拍著冷無為的肩膀道:「冷少,咱們做兄弟這麼多年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挺你到底。老白也是一樣的想法,你說吧,打算怎麼幹,軍營裡的那些將軍,有不少是咱們的心腹,只要謀劃的好,這大漢的天指不定是誰的呢?」   白雲飛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模樣。   尹奇則猶豫了半刻,才道:「主公,現在下決心是不是太晚了。如果在一個月前,大軍未撤,我們手上有兵,打下京城那/是唾手可得的事情。現在軍隊都散了,只有齊海的二十萬在那裡,皇甫飛雲到底是不是和咱們一條心,這很難說啊,我看還是再好好,謀劃一下吧,這動靜實在是有點大啊……」   冷無為看著他們,有點錯諤,納悶道:「你們說什麼呢,我是說,柔雲公主現在懷了我的孩子,我問你們有什麼對策,你們怎麼扯到大漢那邊了,還打下京師。我冷無為做了一輩子的忠臣,可不能臨了落個弒君奪位的罵名吧。真虧你們敢想……」 第三百九十二章 佈局(一)     「啊,是這事情啊……」三個人彼此瞧瞧,都哈哈大笑起來。   冷無為也氣的笑罵道:「你們呀,我真不好說你們……」   「主公,這事情不難。我有上下兩策可以應對。」尹奇捋著鬍鬚悠悠地說道。   「哦,快講!」   「上策,就四個字,李代桃疆。如果柔雲公主生的是男孩,則可隨便找個北魏的哪個破落王爺,說是他的孩子,然後交由柔雲公主管教,並立為儲君。至於那個王爺嘛,我想不用咱們做,柔雲公主也會知道怎麼去做/,這樣一來,主公的孩子就是今後北魏的皇帝,北魏不但不用亡國,而且我們還要將其扶持下去,讓他變的更強,那以後北魏的歷代皇帝將都是主公的子孫,為了能讓這計劃實行,北魏的皇室必須得除理的乾淨,省的以後某些人出來鬧事。但是,如果生的是女孩嘛,那就只能北魏命不好,以後主公將柔雲公主強娶回來也就是了。下策是,詔告天下,指明柔雲公主懷了主公的孩子,北魏必亂。到時候,主公可絲毫不費多大的力氣,名正言順的將北魏的疆土收入大漢版圖中,至於柔雲公主則可以奏請大漢皇帝加以風尚,榮耀一生也就結了,諒她也說不出什麼來,或許到那時候她才明白什麼叫作繭自縛吧。」尹奇說完,意味深長的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何嘗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其實當他冷靜下來,是越想越不對勁,懷孕五個月,怎麼可能事先一點都不知道,等到無可挽回的時候才說出來,這明顯是有問題,也很顯然這是柔雲公主早早的部下陷阱,讓自己跳呢。   「我覺的上策最佳!」田大還未說話,白雲飛卻先說了出來,他道:「想想咱們也為大漢賣命這麼多年了,多少次連命都差點沒了。現在大漢穩定了,將來等待咱們的也就是卸甲歸田,安度晚年了。如果不趁現在幹上一件為自己的事情,實在是不甘心啊。」   田大也接道:「冷少,你快下決心吧,媽的,咱們可不能幹賠本的買賣啊。也許這是咱們最後一次的大買賣了。如果把這點根留下來,咱們也算是沒有白活過啊。」   冷無為看著三人炙熱的目光,哈哈大笑,拍案而起,道:「好,咱們就再幹這回大買賣,留根於萬世!」   當四人的手搭在一起的時候,天下人都不知道,一場精妙的棋局開始了。   次日,以修復舊都,祭祀宗/廟為名,冷無為以北魏禁軍的名義,將五萬兵馬駐防到了北魏的舊都,京師。這十萬兵馬本是楊純所部的降兵和北魏以前投降的殘兵,他們有一大半人是寧國的人,如今寧國不要他們,大夏朝拋棄他們,他們無路可退,只有死心跟著冷無為的指揮棒走。   這五萬兵馬很快就被換血,領軍將領全被換了個乾淨,被換上的人,有一部分是田大心腹,有一部分是白雲飛訓練出來的心腹。本來駐防在峽谷關的齊海部派五萬兵馬接管定北城。   同時,北魏朝廷裡風雲變幻。尹奇大規模的裁撤官員,這些官員大多數是貪官、庸吏。並且很快選拔出一批官員出來。選拔官員方面,尹奇卻有他獨到之處,不任用科舉考上來的人,反而選那些落榜學子,並成立太學,將那些學子送進去後,由他親自調教一番,便立即補充到官場裡。   尹奇現在可比在楊純那裡更賣力氣,做的更興奮,就連晚上睡覺都能笑醒了,想想以後出入官場的都是自己的學生,那今後該是什麼樣子呢。   數日後,九門提督田大以勾結前謀殺北魏皇帝的罪名逮捕了大批皇室要員,並大開殺戒,其中包含柔雲公主提議的儲君在內,清洗的皇室成員多大兩千多人,殺的皇城上下血雨腥風。同一時間,白雲飛接管了北魏的軍權,並提拔了大批鬱鬱不得志氣的年輕將領,然後下令由他們追捕皇室中人,讓他們手上沾血,讓他們只能永遠忠誠於自己。   這連番的動作,是所有人所預料不及的,本以為冷無為馬上就會走,哪能想到他不但沒有走,反而開了屠殺令,這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令人奇怪的是,柔雲公主居然要求回舊都祭祀宗廟,並將朝政大權托給了尹奇和呼延烈二人。   「真是想不到,冷無為動手這麼快啊。」說話的赫然就是那位寧太醫。   呼延烈喝著酒,苦笑了笑,道:「也該他們倒霉啊,現在朝廷裡在傳說公主要當女皇帝,所以拉著冷無為,利用他來清掃/障礙。哪曉得,冷無為是在為自己的兒子清掃障礙。現在只能抱希望,公主真的能生一個男孩,那麼我們這些人所受的苦也都值了。」這段時間,他也受到極大的壓力,沒有辦法,誰讓他現在是北魏第一將軍呢,下面的將領紛紛要求反抗,都被他強制壓了下去,有些話他不好說,也不能說,只能自己承受。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北魏皇室的人卻一慢慢的被屠戮待盡。如果說在以前,冷無為還不忍心殺那麼多的人的話,那麼現在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興盛六年六月二十三日。   大漢已經連下九道詔書徵詢冷無為的回朝日期了。   而這一天對冷無為卻是很關鍵的日子,因為這一天就是柔雲公主生產的日子。   北魏故都,深嚴的皇宮中,只是來來往往就那麼幾個太監宮女。在內宮門外,冷無為在焦急著等待裡面的消息。   「冷少,事情已經辦妥了。安西王願意和咱們合作,不過他有條件,讓咱們放過他的妻子和即將待生的兒女。」田大小聲的說道。   冷無為目光盯著內宮門口,悠悠地說道:「大人我可以放過,不過如果他生的孩子是男孩的話,那就別怪我了。如果是女孩的話,你告訴他,我會讓他的女兒成為北魏未來的皇后。」   田大陰沉的笑了笑,等待在一旁。   突然,內宮門口大開,寧太醫滿臉喜色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急道:「回大將軍,生了,生了!」   「男孩還是女孩?」   冷無為還沒有問,白雲飛和田大就急著問道。   「男的,是個男孩!」寧太醫興奮又帶著激動說道。   冷無為突然往後退了兩步,直感覺一陣目眩,此時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心裡只是說道:老天,你待我冷無為不薄啊!   田大和白雲飛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冷少,你好好看看你媳婦吧。我們去做事了!」田、白二人喜形於色,告辭而去。   內宮,臥床上。   剛產子後的柔雲公主,面色蒼白,看著身邊的嬰兒無力的笑了笑,她知道她布的棋局已經贏了,今後冷無為也/只能圍著這個孩子去走去轉,她看的出來,冷無為比誰都緊張這個孩子,這裡有多少緣由,她也不想去猜了。   當冷無為走進房時,柔雲公主卻閉上了眼睛,裝作睡著了。   冷無為看著床上的母子,內心的激動,彷彿已經無法抑制,連一貫不露聲色的臉龐此時也是此起彼伏。當他抱起孩子時,他笑的開心急了,不住的叫著「兒子,我的兒子,我的根啊……」   柔雲公主悄悄的微睜著雙眼,當她眼中看到的冷無為一副孩子模樣,怎麼也無法想像就是這個人快把自己的族人屠殺殆盡,而為的就是自己生的孩子。   「我的兒子,你知道你爹送什麼給你了嗎,你想不到吧,不但送一個大大的江山給你,有可能還送你一個皇后。哈哈……」   漸漸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但柔雲公主還是依稀聽到「……也許我一輩子也聽不到你叫我爹,也許你以後也不會知道有我這樣的爹。孩子你明白嗎,你爹我為了你,可是什麼都做了,寧願背上兩代君王的信任,也要給你一個大大的疆土。大夏朝那片土地,我遲早也會打下來送給你,你放心,只要有你爹在的一天,你的天下只會大不會小,國家只會強不會弱。哈哈……,我的好兒子啊……」   當冷無為放下孩子離開後,柔雲公主眼睛濕潤了,她清楚,雖然這孩子是冷無為的,但這還是無法姓冷,只能跟那/個八桿子扯不上的安西王姓,而且也永遠不可能叫冷無為一聲「爹」。   棋局雖然已定,但這盤棋誰也沒有贏。柔雲公主失去了大批的皇室成員,卻奠定了北魏的江山基業;冷無為得到了自己的兒子,卻永遠無法讓他成為自己名副其實的兒子,但他還要為這個兒子,去下一盤天大的棋局…… 第三百九十三章 佈局(二)     話說皇甫飛雲抵達京城時,那真可以說是萬人空巷,從進城門到入宮這一路上,都擠滿了人群。什麼大家閨秀的小姐也顧不上矜持,紛紛拋頭露面就是想看一看大漢朝最年輕的將軍。   在那一刻,皇甫飛雲才感覺到生活的價值,也是在那一刻體會到自己生命的意義。從回到京城後,太后的人找過他,向他拋橄欖枝,長公主的人也來找他,並暗示今後在朝廷裡會留給他什麼位置。   在還沒有看清形勢的情況下,皇甫飛雲只好以養傷和家父病重的理由謝絕了各位,留在家中觀看朝廷風雲。   皇甫遠病情是越來越重,一天清醒的時候也就個把時辰。這一天下午,他將皇甫飛雲叫到了自己的身邊。   「爹,現在朝廷裡的人都在招攬孩兒,孩兒也在考慮,究竟是投向太后還是長公主。太后現在的勢力雖然還比不上長公主,可畢竟她有皇上在手,日後肯定會有所作為。但長公主勢力實在是太大,軍機大臣有一大半都在她那裡,孩兒怕就是皇上親政恐怕也左右不了局勢,權力還是控制在他們手上。所以,孩兒現在的腦袋真是一片混亂,請父親指點孩兒。」   皇甫遠咳嗽了一下,看著床前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苦澀地笑了笑,道:「飛雲,這些年來你跟著冷無為的確歷練了,變的成熟了,懂得分析情勢了。但你的眼光卻還是只盯著眼前,你想一想,太后和長公主相爭,對誰最有利?」   皇甫飛雲一愣,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道:「孩兒愚昧,沒有察覺朝中誰會獲得最大的利益?」   皇甫遠歎口氣,頗有些失望,道:「你就沒有想到不在京城的人呢?」   他這一說,皇甫飛雲恍然大悟,驚道:「父親,你是說……大將軍?」   皇甫遠點點頭,道:「太后和長公主都是皇室中人,她們和則皇權就強,她們爭則外臣強。冷無為率大軍在外,最擔心的不是決戰的敵人,而是後方的牽扯。如果太后和長公主齊心,難保就沒有猜忌之心,能否做出什麼事情來,那也是誰都不知道的事情。飛雲,你跟隨了冷無為這麼久,你還不瞭解這個人嗎?此人城府極深,才華不高,卻是一肚子的陰謀詭計,武功沒有,卻能讓三軍臣服於他,昔日楊純大軍是多麼的強悍,可如今,連人都死在他手裡。現在你該明白,你今後的路該怎麼走了吧。」   皇甫飛雲若有所悟,道:「父親是讓孩兒不要參與朝廷的事情,讓孩兒請令外出帶兵。」   皇甫遠笑了,安心的笑了,「你啊,總算是開竅了。朝廷的事情到底怎麼個亂法,其實歸根結底只有一個人能站出來收拾,那就是冷無為。太后身後的依仗是楊公府,最近楊雪兒活動頻繁,看樣子是太后給了她很大的壓力;長公主那邊咄咄逼人,她身後是冷公府,馬、秦、龍三女不斷與地方官員搞些動作,配合長公主在朝廷裡取得更大的聲勢。但說到底,楊公府也好,冷公府也好,那都是冷無為的後宮,她們爭權那也是冷無為的家事。自古有哪位喜歡別人摻和自己的家事,朝廷上的人爭權奪利冷無為或許能夠容忍,但你皇甫飛雲摻和進來,那就是他最無法容忍的。你是武將,手上有兵權在手,你投靠誰都意味著對他的不忠,他還會讓你帶兵?其次,你加入哪方,都會打破現在的平衡局面,朝廷必亂,冷無為可以忍心看著朝廷爭權奪利,但絕不願意看到朝廷動亂,影響到國勢的穩定。」   皇甫遠說了那麼多的話,身子越發的虛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走出屋外,皇甫飛雲看著藍藍的天,幾隻大鳥在飛,後面跟著一隻孤鳥,它飛行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正好跟著這些鳥。不知道怎麼了,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是那幾隻大鳥中的一隻,在天空中高興的飛翔,彷彿忘了後面還有一隻鳥。   「將軍,您在看什麼呢?」   一個悅耳的聲音將皇甫飛雲的思緒拉了回來,說話的人是個女子,她笑著看著皇甫飛雲,那美麗的笑容像多艷麗的牡丹花,卓然不群。   「仙兒,是你啊,身體怎麼樣了,好些了嗎?」皇甫飛雲看到這女子,剛才的愁緒一掃而空,他笑著看著這女子,像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如果冷無為看到這女子的話,必定會恨的牙根疼,因為這女子就是當初刺殺他的人,是楊純的義女。當初,楊仙兒被楊純讓人強行送走後,可沒有過多長自己,大漢的騎軍就趕到了,身邊的人一個個的死去。   她亡命般的飛奔,在馬上迅速脫去身上的鎧甲,好逃避後面敵人的追蹤。然而還沒有跑多遠的時候,馬突然失蹄,當她摔到地上的時候,什麼也都不知道了。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帳篷裡,一個三十左右的年輕將領看到她醒來,像放下什麼包袱一般。   他詢問自己的姓名,家境。剛才還昏沉失措的楊仙兒,馬上就恢復到昔日的鎮靜,很快就明白這年輕的將領以為自己是一個平凡的女子,誤入戰場,險些遭遇不測。   說起來也難怪皇甫飛雲,當他看到楊仙兒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亂,臉上有些血跡,手上還拿著把劍,開始還以為是敵軍的人,但當將她抬入自己帳中略一收拾時,居然是如此美貌的女子,不知道怎麼了,心頭一動,迅速下令不許任何人對外說起此事,將這事情隱瞞了下來。有了這個心思,皇甫飛雲就不怎麼情願將她和敵人聯繫起來,多麼希望這女子能說出自己放過她的理由。   楊仙兒是何等的聰明,以前她為殺冷無為而藏在妓院,沒少學老鴇教的觀察男人的本領,自然也就明白這將軍對自己是怎麼個心思,當然就順著他的心思,編了些說不通的理由。已經被愛慕之情迷失方向的皇甫飛雲哪還能那麼冷靜,幾乎全盤的接受下來,在打掃戰場後,沒有將這女子帶進居遠城,而是讓人悄悄的送到附近偏遠的小鎮上,以後再接回去。   當楊仙知道眼前這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皇甫飛雲,軍機大臣皇甫遠的兒子,這心頭立馬轉起了各種各樣的心思。   「將軍,你在煩什麼呢?今天又有官員來拜訪你,你為何不見?」   長時間的相處,皇甫飛雲將她看做自己的紅顏知己,幾乎什麼話都對她說,沒有一點隱瞞,這讓楊仙兒很是感激,但更多的是高興。皇甫飛雲將父親的話和自己的顧忌大概的說了一遍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楊仙兒仔細思索片刻後,忽然笑了起來。這讓皇甫飛雲很意外,連忙問個究竟。   「將軍,如果您只想永遠在冷無為的手下當個將軍,那伯父的顧慮是對的,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出外躲避,那的確是個路子。但是將軍如果您有鴻鵠之志,不甘屈居他人之下,那麼現在就是你最好的機會。」   「此話怎講?」   「冷無為將三軍分別派往各地,可以說他手上的軍權不再像以前那麼集中,他這個人也就不像以前讓人有所顧忌。再者,他人在北魏,離這裡何止千里之遙,他如何能迅速知道這裡的形勢,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能迅速做出反應。現在唯一對京城有所影響的,不是冷無為,而是將軍你啊。現在在將軍手上的有六七萬的軍隊,這軍隊可都是在前方經過血火洗禮的,戰鬥力是京城哪支軍隊都無法比擬的。朝廷裡為什麼有這麼多人看中將軍,都是因為將軍手上有這支軍隊。」   「那又如何,再說我又能做什麼?」   「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太后手上有皇帝,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說是出師有名,但現在唯一的缺陷是她手裡無兵。如果這個時候將軍能站到太后手上,借助太后的勢力,來個大動作,那麼將軍以後……」   皇甫飛雲不敢相信的看著楊仙兒,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是讓我借助太后的力量,除去冷無為,然後自己掌天下兵權?」銳利的目光彷彿要看進楊仙兒的心裡去。   楊仙兒絲毫沒有迴避皇甫飛雲,笑道:「將軍如果無意,就當我沒有說過。不過,我還是想提醒將軍,有道是富貴險中求,機會來了,如果畏懼風險,那什麼也做不成。冷無為能有今天,當初未必就那麼太平。這一點,我想你的父親是最清楚的,好像冷無為當初能升到從二品的巡撫見地了皇帝,也好像是你父親保薦的吧,你說呢?」   皇甫飛雲愣住了,他看著這美貌的女子,內心非常的複雜,背叛冷無為,取代他的位置,這個決定對他來說太難,也太不可思議…… 第三百九十四章 佈局(三)     興盛七年八月一日。   這一日對大漢的人來說只是一個很尋常的日子,可對北魏的子民來說,卻是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他們終於有了皇帝了。一個朝廷只有有了皇帝在,這個朝廷才會繼續繁衍下去。   新君登位,百官叩首,嘹亮的奏樂聲顯示著喜慶之氣。如今,北魏的權力中心已經遷回到故都,時別多年,當百官重新回到這裡的時候,多少有些傷感和萬物皆非之想,但很快就因小皇帝的登基,而把這思緒甩到了一邊。   故都,沒有因為戰火而損壞,或許當初北魏的皇帝就不忍心故都損壞才會不戰而逃。經過短時間的修整,已經恢復到過去的雄偉和莊嚴。巍峨的宣文殿,聳立在那裡,還像往昔那般氣勢十足。旁邊的朝文殿和太文殿也抖擻了精神,準備迎接新的主人到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當朝宰相尹奇宣讀了皇帝即位詔書,並言大赦天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柔雲公主抱著自己的幼兒,接受著百官的朝拜,內心的激動豈是言語所能形容。   安西王爺的夫人誕生一女,這也許是老天對安西王爺的眷顧吧,但可惜的是這個女兒是見不得光的,最後由柔雲公主出面認作義女,並交由安西王爺撫養,如此親生的女兒卻又不能對外說是親生的。   朝拜之禮依舊行著,百官還是按著以前的禮法有條不紊的按著規矩叩頭行大禮。   然而在這宮殿外,卻有人呆呆地望著裡面。   「冷少,別看了。事已至此,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咱們還是該想一想,今後沖兒的路吧。」田大在一旁說道。   沖兒是冷無為為小皇帝取的名字,希望他能有草原人勇敢和自己缺少的豪邁,這或許是冷無為唯一能為這兒子留下的一個痕跡吧。   「是啊,北魏朝廷現在是臣服於咱們的勢力,只要咱們一撤兵,一回大漢,那些過去的貴族勢力又會死灰復燃,這對沖兒今後的江山有很大的威脅。而且這柔雲公主到底是愛自己的祖宗江山多,還是愛自己的孩子多。萬一今後出現什麼王子,那沖兒的皇位能否保住,如果保不住,不但我們的心血白費,而且沖兒的命也不一定能保的住啊。」白雲飛冷冷的說道。   冷無為明白他說的意思,他也明白柔雲公主並不是真心愛自己,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自己的祖宗留下的江山,如果對自己的感情是假的,那麼她對自己的兒子到底有多少愛,萬一藏在她心裡的是對自己的恨,那麼今後她會不會對沖兒也起恨,畢竟女人心,海底針啊。   冷無為看著這宮殿,嘴角再次露出那神秘的微笑。   夜晚,本是歡慶之夜,但冷無為所住的府宅,卻並不見得怎麼喜慶。這裡本是以前一個什麼王爺住的地方,地方還算寬敞,離皇宮也近,因此冷無為就讓人把這地方收拾出來。   內宅裡,門口十丈之內都不見一個人的蹤影,素來瞭解冷無為脾性的小寇子,知道今天晚上是個不尋常的晚上,親自帶著心腹在門外守著。   尹奇按時趕到,還沒有顧地上擦汗就迅速轉換心情,坐在一邊。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除了田、白二人外,還有兩員將領,這兩個將領他是認識的,一個姓石,一個姓蕭,是白雲飛的心腹干將,如今掌管著京城防務和駐守城外的十萬兵馬。   「見過相爺!」石、蕭二人上前行禮。   尹奇點頭算是回禮,謹慎的觀察坐在上首的這一位。   冷無為看人已經來齊,笑了笑,道:「大家都坐吧。」   眾人坐下。   「今日我召見各位來,應該說是臨別贈言吧。大漢朝廷已經數次招我回京城,北魏這裡我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然而在走之前,我還有點事情囑咐你們。」冷無為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著石、蕭二人,接著道:「二位將軍也是跟著我和老白一起拚殺到今天,對我也是忠心耿耿。但為了鞏固大漢朝廷的基業,就不得不再次委屈你們。我打算讓你們當中一人擔任這北魏皇宮裡的禁軍統領,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全力的保護好小皇帝。你們當中誰願意啊?」   石蕭二人彼此看了看,齊聲道:「我等皆無異議,請大將軍下令。」   冷無為看著蕭將軍一副幹練的樣子,而且平時一直沉默寡言,便道:「那就由蕭將軍擔任此職務了,如果在以後遇到什麼難題的話或者是困難的話,只要事關小皇帝的安危,你可直接找尹相爺幫助。他會全力的幫你,明白了嗎?」   「是。」蕭將軍只說了一個字。   冷無為再看了看石將,道:「你還是掌握外面的十萬軍隊,做事不要太張揚,一切以尹相為重。他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你可明白?」   石將軍點頭,道:「屬下遵令!」   待石、蕭二人離開後,尹奇忽然說道:「主公是不怎麼相信柔雲公主,希望屬下來保護小主公嗎?」   冷無為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今後這北魏和沖兒的事情就全部托付給你了,有你在這裡撐著,我放一萬個心。但沖兒的身世可千萬不能洩露出去,就是剛才這二人我也沒有露個風。大丈夫處事,不但有權還要有勢,你以前為什麼不得志,說到底是手裡沒有兵權,現在我將兵權也交託給你,希望你好生善用,創建一個新的北魏朝。」   尹奇明白,冷無為是在托孤了,忙起身跪下道:「主公知遇之恩,屬下萬死難報。唯有盡全心去輔助幼主,鞠躬盡瘁。」   冷無為忙將其拉起來,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石,上面刻著一塊佛像,交在尹奇的手上,道:「你我相交多時,我還沒有送你一塊物件。此物乃我貼身護命之物,是以前一個禪師送給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它,我才有那麼好的運氣,現在這個物件交給你,希望能給你帶上好運。你年紀也大了,身子骨也不像以前硬朗,但我還希望你能撐下去,做沖兒永遠信賴的依靠,我不在他身邊,你就是他的父親,替我好好管教於他,讓他能成為一代明主……」(其實這玉石壓根就是從北魏皇宮那裡收上來的寶物當中挑出來的,反正他說謊也從來不連紅,鬼才知道是真是假。)   「主公!」尹奇激動的淚水再也摀不住了,將玉石塞入懷中。如果說楊純對他的知遇只限於對他的利用,好完成自己的滅漢大業,那麼冷無為對他的知遇,那是不但讓他一展其一生之宏偉夙願,還將自己的骨肉也托付於他,這是多大的信任啊。   當尹奇顫巍巍地離開後,冷無為一改剛才之面容,冷冷地望著外面,好像在琢磨些什麼。   田大看到冷無為的眼神,不由地為尹奇擔心,他跟隨冷無為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他太明白冷無為是不會那麼輕易的去信任別人,更何況是才投靠他沒有多長時間的尹奇。   白雲飛向來比田大更冷靜,這麼多年以來,在冷無為的身邊看的太多的爭權奪利,太多的勾心鬥角,隨著年紀地增長,他的城府比田大還要深沉,只見他慢慢地說道:「尹奇權力太大,知道的事情太多,萬一以後有什麼變故的話,我們拿什麼來制約他。冷少,咱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下了,最後這一哆嗦可不能有任何意外啊。」雖然他也欣賞尹奇的才華和忠誠,但說到底他還是外人,作為冷無為的親信兄弟他只為冷無為負責。   冷無為冷笑了笑,道:「沒錯,他的權力實在是太大,石、蕭二人今後與他往來頻繁,必然成為他的心腹。萬一,尹奇也學起我來,弄出自己的什麼兒子或是什麼人來當皇帝,那我也太倒霉了。既然一個棋子是放,那多放一個棋子又能如何呢?田大,你去將呼延烈請來,這傢伙我早瞧他不對勁了,我下令殺了那麼多的皇親貴戚,按理以他的性子早反了,怎麼可能還會為我穩定諸將義憤呢……」   白雲飛大概明白冷無為的心思,笑了起來。   (各位讀者,我還想再重申一句,本書主要講述的是權謀,這裡沒有絕對的忠誠和信任,人性是複雜的,冷無為太瞭解人性,所以他不會輕易信任別人。如果田、白二人不是常年在他的身邊,他也未必不會動他們的心思。在這個世界上,冷無為永遠只信任一個人,那就是自己,雖然很累,但卻是將身邊的危險降到最低。冷無為的感情生涯是失敗的,這相信大家也能看的出來,但正所謂有得必有失。   後面將會著重敘說冷無為的後宮之亂,和一系列的高明手腕。本書也寫了一大半了,到底冷無為最後會是什麼樣的結局,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們冷無為這一生是豐富多彩的一生,也是變幻莫測的一生,以前他是別人的棋子,現在他讓別人成為他手上的棋子,權謀之道,其樂無窮啊……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佈局(四)     北魏新皇帝,開元為中元,其寓意為北魏朝中興,從新開始。其後稱其為成宗。   舉國大慶,然而多年的戰亂,其國已經元氣大傷,百姓是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如今擺在這北魏第一宰相面前的這個難題,就是如何恢復國力。   為此尹奇利用自己手中集中的權力成立了內閣,仿造大漢的軍機處。只不過大漢的軍機處是將權力集中在皇帝的手裡,可這個內閣是將權力集中在他一個人的手裡。所提拔的人,大多數是他最近培養的親信,一水的新人。   內閣一建立,立即就發佈一系列的變革,這些變革對北魏的根基觸動不是很大,基本上是些免役和督促地主減少地租之類的,將因戰亂停止的科舉考試又重新開啟,對部分官員加以陞遷等等。   然而就是這些小的變革和法規,朝廷裡的人反對聲卻越來越大,畢竟位置就那麼多,你上去了,別人就要下來,如何安撫朝廷的那些遺老遺臣,這成了朝廷裡最為敏感的問題。然而更加敏感的是,北魏朝的軍隊到底放置在什麼地位上。   北魏的將軍們在朝廷裡地位是最低的,因為所有的人都將北魏的現狀全部責怪在他們的身上,到現在保衛朝廷的不是北魏自己的將軍,而是大漢派過來的將軍,這也讓北魏的將軍們很沒有面子。   呼延烈作為北魏軍方的第一人,他受到的壓力和指責是最大,才過五十,頭髮就白了一半,對外面的罵聲他何嘗不氣惱,何嘗不想把不屬於自己國家的人趕出去,可問題是,憑借自己的能力能行嗎?   對於尹奇的大權在握,說實話他是擔心的,畢竟這個人是前敵國的宰相,他對北魏朝能有多少忠誠,鬼才知道。再者,他現在不比當初,手裡有兵權,就連皇宮的禁軍也是他的人,公主和皇上的安危操縱在他的手裡,而自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一點能力也沒有啊。   今日御史大夫卑嚴就找上了他,在尹奇的內閣裡並沒有他的位置,這讓他十分的氣憤。按理以他的資歷和威望,除了資歷相仿的禮部尚書隆圖,朝中不再做第三人想。他們二人曾跟隨柔雲公主一起到大漢避難的,一同籌劃復國的,怎麼想也沒有理由不在這內閣裡啊。隆圖經過戰亂,身體越發的不行,最近只能躺在床上,已經沒有辦法再去爭了。可卑嚴今年才七十,身子骨也很硬朗,爭鬥之心不但沒有弱還強了好多。   兩人見面一開始,就議論當今的朝局,卑嚴不住的歎息「剛趕走了狼卻引來了虎」。呼延烈卻沒有接過話茬。呼延烈並不怎麼信任這個城府很深的他,而是信任在百官素有眾望的隆圖,在選擇是否將柔雲公主心中大計托付對象的時候,呼延烈選擇了隆圖,其因是他對權欲不大,對北魏朝最忠心,門生最多,口最嚴。   隆圖沒有讓呼延烈失望,這個秘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卻控制著自己的門生安分守己,默默的挺著柔雲公主。可惜的是,此人身子骨已經經不起折騰了,今後能做的事情實在有限,因此在某些事情上面呼延烈不得不向卑嚴討主意。   「報……,啟稟將軍,大漢大將軍派人請將軍過去。」   呼延烈納悶地看了卑嚴,奇道:「他找我會有什麼事情?」   卑嚴眉頭緊皺,思索了片刻後,道:「想來不會對將軍不利,冷無為想什麼,將軍去了不就知道?」   呼延烈點點頭。   冷無為府宅。   空空的客廳裡,只在茶几上放了兩杯茶,呼延烈一看這情形就知道今天要說的話恐怕不宜讓第三個人的知道。   「見過大將軍。」呼延烈一拱手。   冷無為笑著走過來,拉著他的手,道:「你我兄弟,何必那麼客套。想當初咱們結拜的時候可是在賭桌上結的,不知道近來大哥有沒有再玩啊?」以前當冷無為初次進入北魏土地,簽定同盟協議的事情就是這呼延烈來迎接的,差點鬧出風波,然後由於喜歡賭博,很對冷無為的脾氣,在他的提議下在賭桌上結拜了兄弟,不過誰也沒有真的當真。   呼延烈一聽,笑道:「早就不玩了,國家多難,以前那點心思早沒有了。不知道大將軍喚我來何事?」   兩人坐下,冷無為笑了笑,道:「什麼事情先不提,只不過我有一事不明白,希望大哥能夠清楚的告訴我,你對當今的皇上到底是什麼樣的看法?」   呼延烈一愣,頓時雙眼冒出火花,但很快又按捺下去,道:「做臣子的哪敢批評皇上,只能忠心侍主而已。」   冷無為笑著拍了拍手,忽然道:「如果這皇上不是什麼安西王的種,而是我冷無為和柔雲公主生的,你還會那麼忠心嗎?」他雖笑著,卻盯著呼延烈,一雙眼睛彷彿看到他的心一般。   呼延烈的神色沒有意外或者是驚恐,而是非常的氣憤,拳頭拽的緊緊的,咬著牙齒沒有說話。   這一層窗戶紙,冷無為當著他的面撕破,簡直就是一個耳光打在他的臉上一般。   冷無為一瞧其態,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他果然什麼都知道,當下笑了笑,道:「不過,畢竟也有一半是柔雲公主的骨血,算來也是皇室中人吧。如果柔雲公主是皇帝的話,這孩子做皇帝也沒有什麼。你說呢?」   呼延烈冷冷地說道:「什麼話都讓你說了,還讓我說什麼。」   冷無為笑著搖了搖頭,道:「你現在的情況我也知道,我準備讓你當北魏朝的護國大將軍,並兼管兵部,甚至我還提名讓你進入內閣。北魏朝不能再成為現在的樣子,我要讓它更加強大,這其中的原因,我想你也明白。既然話說開了,我只問你一句,這個皇帝你會不會擁護到死?」   呼延烈頗有些意外,他看著冷無為,內心卻在激烈的掙扎,其實他未必沒有把這皇帝當成取得冷無為支持的過渡,可自從冷無為對北魏的皇室大開殺戒後,這個念頭就沒敢動過,現在冷無為向他要個保證,自己該怎麼辦呢?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了。   「既然皇上已經登基,那就永遠是我北魏朝的皇帝,我會對他效忠。但是如果他是一個昏君或者是暴君,我不排除會犯上廢除他的可能。」堅毅的面孔,看不出一絲的退讓。   冷無為哈哈笑了笑,將桌案上的被黃色的錦緞包裹的物件,放到了他的面前,道:「既然有你的承諾,那我就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這個護國大將軍印就交給你了。」   呼延烈意外的看了看他,雙手接過大印,這印代表著自己將會掌握北魏朝自己的軍隊,這兵權他是不會拒絕的。   送走呼延烈後,冷無為微笑的面龐慢慢的冷了下來。此時,田大和白雲飛從客廳的後面走了出來。   「冷少,這個人知道的太多了,萬一沖兒的身世洩露出去,那可是天崩地裂啊……」白雲飛冷冷地說道。   冷無為冷冷地笑了笑,道:「這個人對柔雲是徹底的忠心,只要柔雲不起廢除之心,我相信他是不會說什麼的。田大,那個人已經進去了嗎?」   田大陰沉地道:「前幾天就放進去了,現在成了呼延烈貼身的護衛,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他的心腹。我們隨時可以要了呼延烈的命。」   冷無為點點頭,不放心道:「這個人可靠嗎?」   「絕對可靠。他的家人就是死於北魏的戰火,對北魏有說不出來的恨。他唯一的妹妹和兒子都讓我派人送到大漢去了。如果他有異心的話,那他就要想想後果了。」   冷無為讚許的看了看田大,接著望著藍天,默默地念道:該走的棋,都已經放下了,以後就看老天是否成全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天下大局(一)     興盛六年十月。在安頓好北魏大局面後,大漢朝的當朝太師兼大將軍領輔政大臣,終於率領部眾離開了北魏,回歸大漢。   十一月一日,冷無為抵達京師,等待他的將是大漢最隆重的慶賀。不但享受著百官的慶賀,還受到以太后為主的皇室人員的款待,在大內大擺酒席,真可謂尊榮倍致。在北伐享有戰功的有關人員,也在吏部留名,按厚封賞。大漢朝野也被特賜大慶三天,舉國同慶。   當日夜晚。享受完榮耀一天的冷無為乘坐轎子,行於大街之上,身後跟著數十名士卒。陪行一邊的小寇子走到南北交叉口的路中間,一邊是去楊公府另一邊則是去冷公府。   「主子,咱們是去楊公府還是去冷公府啊?」   已經微醉的冷無為睜開朦朧的雙眼,正欲說出,卻又打住,忽然看他苦澀地笑了笑,道:「想我冷無為嬌妻數名,府宅兩座今夜卻我可去之地,說出去誰信呢?」   小寇子站在一旁,沒敢答話。   「還是到楊……算了,還是去冷公府吧。」話一說完,冷無為再次閉上了雙眼。   此時的楊公府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府裡的奴僕們將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享受著喜慶的日子。   凌麗已經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到大門口守望,依然不見轎子的蹤影,今天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因為楊雪兒會正式向冷無為提出納自己為妾的請求。   「報,總管家。我們看到老爺的轎子朝冷公府的方向去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老爺去了冷公府!」   凌麗只感到一陣頭暈,但很快就穩住心情,轉回身子望內室的方向小跑而去。   「怎麼會這樣呢,相公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蘇雨馨眉頭深鎖,頗有些不安的看著楊雪兒。   楊雪兒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思考對策。   「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林韻詩微笑著走了進來,只聽她說道:「你們可能不知道,今天上香的人可真多啊,聽慈雲庵的師太說都是為相公祈福的。咦,你們是怎麼了?」   凌麗小聲的說道:「老爺去了冷公府。」   林韻詩是何等的伶俐,馬上就明白她們不安又不樂的原因,苦笑了笑,坐在一邊並不說話。   「不行,不能讓相公站在她們那一邊,我建議咱們也去冷公府!」楊雪兒突然地說道。   大家都愣了一下,都很懷疑道:「就現在?」   此時的冷公府當真是熱鬧萬倍,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神通,不到半個時辰之內不光是長公主親臨,就連朝廷的官員們差不多也來了二分之一,宴席一擺開,呵,可真是豐盛啊。   「相公,臣妾敬你一杯,慶祝你凱旋歸來。」   冷無為抱著自己的小兒子,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好……,愛妻辛苦了。哦,對了,孩子的名取了嗎,都三歲了,我這個當爹的今天才看到。」說著豆著自己的兒子,此時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另外一個兒子。   馬娉婷聞言,朝秦雯使了個眼神,秦雯會意,笑道:「相公,雪兒姐道是取了個名字,叫忠漢,意為世代忠於漢室。馬妹妹感覺這名字意思太重,負擔也太重。所以想換個名字,相公,您不如幫他取個名字吧。」   冷無為笑著看著她們兩個,他哪會不知道她們的心裡想法,當下笑了笑,道:「你們也知道你們相公沒有讀過多少書,這起名字的事情嘛我也插不上話,我看還是叫忠漢吧,雖然沉重了些,但也能保一生平安吧。」說完繼續逗著孩子。   馬娉婷和秦雯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下面的官員聞歌豈能不知其意,都紛紛琢磨自己的心思。   此時與冷無為並坐的文靜笑了笑道:「名字不錯,就不知道這孩子是姓冷還是姓楊啊?」   此言一出,下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馬娉婷和秦雯感激的看了文靜一眼,這個問題才是最重要的,也是關鍵所在。   冷無為也僵住了,他看了看文靜,彷彿不認識一樣,頗有驚訝之狀,但更多的是有些憤怒,因為文靜剛才的話等於是當場給了他一個嘴巴子,畢竟世人都知道他是入贅楊家的,他是楊家的人,生的孩子也應該是楊家的,但現在自己是誰,朝廷的第一人,手掌百萬大軍,朝中門生故吏何止千百,別說自己的勢力這麼大,就是作為一個男人也不能允許這樣的恥辱繼續存在。   就在冷無為沉默的時候,忽然聽到那熟悉又讓他驚恐的聲音。   「當然是姓冷了。」   楊雪兒笑吟吟的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對著冷無為說道:「相公,我在家裡可等了你好長時間,原來你躲在這兒啊。可讓為妻的好找,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在這裡,為妻當真有些失禮了。」說完,向在座的官員福了福身子。   其他的大臣官員們也忙拱手彎腰還禮。   楊雪兒落落大方的站在冷無為的旁邊,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她看著文靜笑道:「剛才公主說的話,到提醒了雪兒。沒錯,相公當初是曾入贅了我楊家,不過那是德武先皇的恩賜。但我和相公有個約定,那就是相公的第一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算是楊府的,以便日後繼承楊府之家業。公主,你不會希望我楊家的香火打我這起就斷了吧。至於日後,相公跟誰好,跟誰生了孩子,那可就不是咱們做妻子過問的了,姓楊也好姓冷也罷,那是相公自己決定的事情,旁人不應該干涉吧。」   被楊雪兒不軟不硬的頂回去,文靜頗有些站不住腳,好在她涵養高,當下只是笑了笑,算作是賠禮了。   冷無為看著這一幕,無奈的笑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精心布下的棋局如今卻是自己口中的苦果,不但難以下嚥還如此的傷神,這兩三年沒見,自己身邊的女人是一個比一個不簡單啊。   也不知道這一晚是怎麼過的,但是有一點冷無為是清楚的,那就是他睡的房間是書房,身邊一個老婆也沒有,當男人當到他這份上也真夠失敗的。   皇甫飛雲的府上。   「將軍,今天你也看到了,冷太師是如何的榮耀,就連太后親自率文武大臣們在城門口相迎,難道將軍就無意於此嗎?冷太師何人也,當初不過是一個丑乞丐,與將軍這公侯世家相比,差距何止千萬。但如今將軍卻在他手下供他驅使,有時還要把命搭上,換來的是什麼,是他一個人那無比的榮耀。將軍拚殺到死,得到的是什麼,什麼也沒有得到。」楊仙兒微笑著捏著酒杯緩緩說著,不時的觀察著皇甫飛雲臉上的神色。   皇甫飛雲紅著臉,看著楊仙兒,今天他也去迎接冷無為,可那麼多人誰會注意到他呀,冷無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在他身前笑著走了過去,他笑的是多麼的燦爛。在軍中,皇甫飛雲知道什麼叫軍人的榮譽,被別人那麼無視自己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經過那麼長時間的相處,聰明伶俐的楊仙兒如何還摸不透面前這個男人的心思,她繼續道:「一個乞丐能混到今天,他靠的是什麼,不但是智謀還要有勇氣,更要有敢賭敢拚的勇氣,在智謀上,將軍並不下於他,然而在膽略上將軍卻是……」說到這裡,微笑著停住不說。   「你是說我沒有他那樣的膽略。我告訴你,你錯了。我在沙場上連死都不怕,還會沒有膽量……」   「那是匹夫之勇,就死了也不值得讚賞。我倒是佩服八王爺的膽略,雖然他失敗了,但畢竟他也拼過了。如果不是他手中並無兵權,守不住京師,恐怕大漢的歷史就要改寫了。將軍與八王比,您比他更有優勢啊。太后缺少的是什麼,是能領軍打仗的人,手裡有兵的人。如果將軍能除掉冷無為,站在太后這一邊,將來誰能成為大漢的權臣,這不是很明擺著的嗎?」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天下大局(二)     「小寇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很熱鬧啊。」出城散心的冷無為身著便裝,問著小廝打扮的小寇子。   昨天是什麼氣氛,小寇子想想也覺的冷,他為難地笑了笑,道:「主子,昨天的事情咱就不想了,你看前面就是達成賭坊,要不,爺去玩幾把。」   一提到賭,冷無為就來勁了,把袖子一擼,叫道:「哇呀呀,給我走著……」   達成賭坊地面不大,裝飾也沒有那麼的闊氣,只是門口站著一對大漢,長的是凶神惡煞,屬於看了身體就發抖的那一種。現在的天已經是秋天了,可這兩位大漢還是傳著單件小馬褂,露著胸毛,看著到挺有個性的。   一進賭坊,眼前的一切使得冷無為將心中的不快一掃而光,那熟悉的下注聲頓時讓他心癢難撓。   「來呀,五六六,大……」   「開牌嘍……」   「哇,我贏啦……」   冷無為此時興奮的血液直衝腦門,尋著聲音走過去,那贏的傢伙是個三十左右的瘦子,他們賭的是擲骰,看誰擲的點數高,不知道這傢伙使了什麼仙法,不是豹子就是大點數。開始時冷無為以為他擲的是假骰子,要知道擲假骰子的手法固然極為難練,而將骰子換入換出,也須眼明手快,便如變戲法一般,先得引開旁人的注意。例如忽然踢倒一隻凳子、倒翻一碗茶之類,眾人眼光都去瞧凳瞧茶碗時,真假骰子便掉了包。   但若是好手,自也不必出到踢凳翻茶的下等手法,通常是在手腕間暗藏六粒骰子,手指上抓六粒骰子,一把擲下,落入碗中的是腕間骰子,而手指中的六粒骰子一合手便轉入左掌,神不知、鬼不覺的揣入懷中,這門本事冷無為卻沒學會。   有道是:「骰子灌鉛,贏錢不難;灌了水銀,點鐵成金。」水銀和鉛均極沉重。骰子一邊輕一邊重,能依己意指揮。只是鉛乃硬物,水銀卻不住流動,是以擲灌鉛骰子甚易而擲水銀骰子極難。骰子灌鉛易於為人發覺,同時你既能擲出大點,對方亦能擲出大點,但若灌的是水銀,要什麼點子,非有上乘手法不可,非尋常騙徒之所能。冷無為擲灌鉛骰子有六七成把握,對付水銀骰子,把握便只一成二成。雖只一成二成。   但十把中只須多贏得一兩把,幾個時辰賭將下來,自然大佔贏面。至於真正的一流高手,則能任意投擲尋常骰子,要出幾點便是幾點,絲毫不爽,決不需借助於灌鉛灌水銀的骰子,這等功夫萬中無一,冷無為也未曾遇上過,就算遇上了,他也看不出來。   今天他可真是遇上了,這佩服之色從眼裡就看的出來。   不過這裡是賭坊,有人這麼贏,這坐館的可是坐不住了,果然一女子牽著一少年走了過來,這少年瞧著年紀也就十四歲左右,可那眼神卻透著幾分頑皮,當他瞧見冷無為的時候,忽然一愣,對著身邊的女人笑道:「姑姑,你看這位客人的眼睛真像我啊。」   身邊的女人將他拉到一邊,不高興道:「望兒,不許胡說。小心你娘聽見了會不高興的。」   那少年嘟著嘴,不說話了,不過瞧他看著賭桌上的骰子,頗有些手癢的樣子。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冷無為瞧那少年,從心裡就打不出的喜愛,簡直想看到自己年輕的時候。正當他看那少年的時候,賭博開始了。   這女人的手法,冷無為瞧了半天也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只看見剛才面前還落了一大堆銀子的瘦子,不斷的把銀子往前推。   冷無為算是瞧出來了,這女人的道行比這瘦子高明的太多。沒過多久,那瘦子不敢再賭下去,拿著十餘兩銀子,走了。   那少年的眼神透著對身邊女人的崇拜,幾乎以央求的口吻說道:「姑姑,能不能讓我也賭一場,你教我的技術我還沒有試試呢。」   那女人疼惜的看了那少年,禁不住他的哀求,只好道:「好吧,就一回。我可是拼了讓你娘說一頓的風險哦。」   那少年激動道:「望兒,謝謝姑姑。」   可是當那少年走向賭桌的時候,旁邊的賭客全走光了,就剩下冷無為主僕二人了。說的也是,剛才那賭法不是每個賭客就能承受的,何況從剛才兩人對話來看這少年是這女人的徒弟,誰敢去賭啊。   少年抓了抓頭,忽然看向冷無為,幾乎是一種乞求的眼神。   冷無為太喜歡這個少年了,簡直是和自己一樣,想當初自己有點錢也希望和別人賭一下,當下走上前去,笑道:「來,咱們賭一下。」   那少年興奮坐了上去。旁邊的女人以怪怪的眼神看著冷無為。   也不知道這少年是不是技術沒有練到家,賭況並不想冷無為預想的那樣,沒有一面倒,有時冷無為還能贏上幾回,但隨著局數越來越多,這少年是輸少贏多,別看他輸的次數多,可沒幾下冷無為面前的幾千兩就沒了。冷無為明白了,暗讚這小子有頭腦。   錢對冷無為來說不算什麼,是輸還是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和這小子賭自己都感覺到年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寇子記掛著今天下午冷無為得去宮裡一趟,便小聲的在冷無為的耳邊提醒地說了幾句。   冷無為看時間也不早了,就把跟前的銀子全部退了上去,笑道:「我還有點事情,咱們就賭最後一局了。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少年愣了一下,笑道:「我叫方望,方圓的方,渴望的望。」   冷無為看著他,笑著讚許的點點頭。   當冷無為離開後,方望將桌子上銀票堆在一塊,笑著對身邊的女人道:「姑姑,你看,我贏了多少,足有一萬多兩,這傢伙這真有錢。不過,你可千萬別跟我娘說,咱們就一人一半吧。」   那女人疼愛的撫摩著他的頭,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聽說你的孫伯父來京城述職了,你要不要去拜訪他一下。」   「他來啦,我可不去。孫伯父對我是不錯,可在他們旁邊太守規矩了,一點都不自由,還是鍾姑姑這裡舒坦。」   「傻孩子,你孫伯父可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啊,他一句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倒霉。跟在他身邊指不定你日後能出息成什麼樣子呢?搞不好還會當官呢!」   「當官,我才不當呢。當官有什麼話的,老向別人磕頭,有什麼趣味……」說完方望拿著幾張銀票跑了出去。   皇宮大內。文頌殿是歷來帝王子孫學習讀書的地方,東方白是帝師也是這裡的主院。冷無為是第一次到這裡來。   「學生拜見恩師。」   冷無為揮揮手,笑道:「免了,不知道皇上的學業怎麼樣了?最近讀什麼書呢?」   東方白接道道:「皇上雖然才八九歲,卻是聰慧過人。學東西很快,常常能舉一反三,將來定是明主啊。」   冷無為笑著看著正在讀書寫字的皇帝,忽然道:「史書讀了沒有?」   「讀了,剛讀到前宋朝文宗那段。」東方白回道。   「文宗那段史很有教育意義啊,得讓皇上學深一點,尤其是高皇后怎麼執政,小皇帝是又是做了什麼。那段得讓他好好學學,並要讓他深思,不防以當今朝廷的事情講給他聽嘛,讓他早點明白日後的處境。」冷無為笑吟吟地說道。   東方白卻感到一陣寒冷,前宋的高皇后自文宗死後,大臣們推選她的八歲兒子當上了皇帝,並大力扶持自己的家族。小皇帝十六歲時,高太后貪戀手中的權力,遲遲不歸政,小皇帝與他生母的矛盾越來越大,到最後糾其大臣一起逼太后放權,卻沒有想到高太后居然下毒殺了皇帝,並扶一王爺的小兒子當上了皇帝,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敗露後,大臣逼宮,高太后命自己族人領軍救援,這一場動亂耗費了八年之久,最後以高太后的勢力強盛結束。   冷無為讓小皇帝學深一點,無非是要在小皇帝的心裡打上一個「高太后」的烙印,那以後小皇帝長到十六歲,太后不歸政,那小皇帝豈能善罷甘休,肯定會借助其他的勢力來推翻太后的獨權。   東方白看著冷無為望著小皇帝的神情,暗暗地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大漢的英雄還是地獄的魔鬼,為什麼他的想法總讓人琢磨不透,也罷就按他說的做吧,至於以後的事情嘛,就看皇上他自己選擇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天下大局(三)     「臣,叩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愛卿免禮。」   冷無為站起身,直視上面的那位,只見太后微笑著看著他,神情慈祥,但又不乏威嚴。   「冷愛卿,最近朝中的一班大臣對你放棄北魏一事頗有微詞。北魏的國土是咱們好不容易才打下的,現在卻要拱手相讓,這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冷愛卿如此作為?」   冷無為暗道:果然是沖這事情來的。當下微微一笑,道:「回太后,我大漢乃禮儀之邦,昔日與魏簽定同盟協議,定為盟友。如果我朝奪下北魏的國土,那我朝的信義何在》何況,北魏現在國力不支,已經淪為我朝的附屬之國,只要和他們商議讓他們每年納貢即可。再者,北魏經歷幾百年,民心安定,如果我們硬是強佔其土,恐遭其百姓反抗,那時我朝將再次陷入戰火之中。更讓臣擔心的是,經此一戰,我朝已經隱約成為這大陸之上最強盛的軍事大國,鐵騎之猛已經拉緊了相鄰國家的警惕和戒心。一旦我軍在北方陷入戰爭泥潭,一旦他們發起攻擊,我朝將首尾不能相顧,這樣一來就白白浪費了我朝崛起的時機。請太后明見。」   太后聞言不置可否,只是以疑慮的語氣問道:「不知道冷愛卿對南李的事情是怎麼處置,從傳上來的戰報來看,南李的皇室已經撐不下去了,他們已經數次要我朝排援軍,這也是哀家為什麼多次催愛卿回京的原因。」   「太后,南李之國土已經是我朝囊中之物,斷沒有拱手相讓的道理。我朝與南李並沒有信義之盟,雖然是我朝附屬但已經腐朽透頂,無論是誰已經很難再扶起來,現在他們亂對咱們是有利的。臣已經派二十萬大軍駐紮在南邊,一旦皇室瀕危,我朝將以援軍的名義乘機拿下,然後奪其國土。至於以後用什麼名義,想來禮部會寫出很不錯的文章出來。」冷無為笑著說道。   太后也不禁莞爾,「愛卿果然是深謀遠慮,不愧是我朝第一重臣。不過哀家倒有一事不明,愛卿對長公主的參政到底有什麼看法,當初讓長公主參政是因為皇上年幼,哀家初掌宮廷一切都有賴於長公主的協助。但如今,皇上都八歲了,哀家對朝政之事已經略有心得。長公主似乎不應該再繼續參政。祖宗家法有規定,女人是不能參政的。哀家如果不是因為皇上年幼,哀家也不想再過問這勞心之事。冷愛卿你怎麼看呢?」   冷無為愣了一下,頓時明白太后是公然的要自己表態,讓長公主下野去,一旦長公主下野,那麼權力必然集中在太后的手裡,誰還能與她抗衡,這個念頭迅速的在他腦子裡轉了一下,說道:「太后,長公主乃皇室之人,當初讓她參政也是太后您定的。按說這是太后您的家事。既然是家事,臣這個外臣又豈能干預。何況,臣在外久已,對朝廷之內的事情還不太熟悉。長公主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她離開朝廷會產生什麼樣的動盪,臣一時也難以估計。如今,外寇已去,正是我朝官員奮發圖強的有為之時,朝廷能不亂最好還是不要亂,先帝之願還未行,新政雖已見成效,但還未成為朝廷之律法,整頓吏治的事情也一直沒有執行,長年戰爭國庫之況大不如前,朝廷需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望太后深思。」   剛才還有一絲柔和的眼神,現在全都不見了,太后的眼神頓時變的很冷,強笑了一下,道:「還是愛卿所慮周全,那你就和其他的大臣趕快商議拿出一個章程出來,要做什麼事情最好想個周全,別再出什麼岔子。還有,對有功之將領也要從優厚賞。皇甫飛雲哀家看他還是很不錯的,將門之子又在戰場上歷練過,京城的防衛交給他哀家覺的甚好,冷愛卿以為如何?」   冷無為怔了一下,趕忙道:「太后所思甚好,臣遵旨。這就讓兵部下道文書,封其為武顯將軍(二品),統領京城外二十萬駐軍。」   太后臉色緩了緩,道:「就這麼著吧。」   冷無為躬身告退。   一出宮門,小寇子連忙讓人帶轎子過來,「爺,咱們現在就回去嗎?」   冷無為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黃昏了,眉頭深鎖,忽然道:「你覺的這個皇甫飛雲這個人怎麼樣?」   小寇子愣了一下,應道:「主子,您不是曾說過此人是個可造之人嗎?小的看他也是文韜武略都行,但就是有一點,小的說出來怕主子不高興?」   冷無為看著他,笑道:「有什麼儘管說吧,就當是說的玩吧。」   「是,主子,我感覺這個人什麼都很好,打仗勇敢,對部下也很好。但不知道是為什麼,總感覺他身上有股陰霾之氣,讓人覺的很不舒服,不像齊大將軍和姚將軍等,和他們在一起就是那麼舒服。」   冷無為笑著敲了下小寇子的頭,道:「你這個兔崽子也學起評價朝廷大臣來了。」說到這看了看下遠方,道:「不過,既然我能把他扶起來,照樣就能把他踩下去。太后是指明要重用他,將來他會成為誰的心腹,都難說的很。好,咱們就去皇甫飛雲那,皇甫遠病了那麼久,是該去看看他了。」   皇甫遠雖貴為軍機大臣,又賞爵一等公,但其府宅卻不尚奢華。大門表面乃朱漆所塗,門口處立於兩座大獅子,其大門寬月十餘米,醒目之處當數太后所賜的牌匾。自皇甫遠生病後,京城的官員大抵很少有人過來探望,其因皇甫遠在朝中根基不穩,人脈關係淺薄,再著人已老矣,指望的時日不多,故來往之人甚少。   「報……太師來看望老爺了。」管家跑回來稟報。   此時皇甫飛雲正在為皇甫遠餵藥,並向其介紹自己的心儀女子楊仙兒,對突然到訪的冷無為不由的有了幾絲疑慮,他看想楊仙兒,卻發現她的神色有些異樣。皇甫遠還是睡的死沉死沉的,餵進去的藥大多數都吐了出來。   「快請。」皇甫飛雲趕忙整理一下衣戴就要走出去。   楊仙兒趕忙提醒道:「公子,應對要小心啊,冷無為這個人向來多疑,萬一讓他發現你有異心的話,恐怕會發生不測啊。」   皇甫飛雲一點頭,大步走了出去。   人未到,聲卻到。冷無為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呀,皇甫老將軍,無為來遲了……」   皇甫飛雲忙迎了上去,感激道:「太師能抽空來看望家父,飛雲打心中感激。」   冷無為呵呵笑著拉著他的手,道:「我和你父本就是同朝為官,理應來看望。哦,對了,你身上的傷勢好些了忙,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吧。自聽說你在沙場上受傷後,我心中甚是不安哪,你父就你獨子,萬一你有什麼閃失,我如何向你父交代啊。」   「多謝太師關心。」   皇甫飛雲將冷無為迎到客廳之中,說道:「太師來的不巧,家父正巧已經睡熟,還不曾醒來,怠慢之處請太師體諒。」   冷無為長歎一口氣,道:「皇甫老將軍為國征戰沙場久已,如今這樣的情況誰也不想看到。御醫可曾來過,老將軍的病情可能好轉。」   一提這事情,皇甫飛雲面露痛苦之色,道:「太醫對此也是束手無策,現在是活一天賺一天了。」   冷無為聽了,不由的一聲長歎。過了好一會兒,才道:「走,帶我去看你的父親吧。」   皇甫遠依然睡的很熟,房中只有奴僕幾人,楊仙兒早就迴避離開。   冷無為端起藥碗,為皇甫遠餵了幾口藥,怎奈藥水已經喂不下去了,「看來老將軍已經吃不下藥了,回去我得找太醫院說說,能不能做幾個小丸子好讓老將軍吞服。就是硬塞也總比不吃藥好啊。」   皇甫飛雲感激道:「多謝太師。」   冷無為笑著放下藥碗,站起來,道:「我剛才從宮裡過來,太后很賞識你啊,讓我好好的提拔你。我打算讓你擔任京畿的防務,你看如何啊?」   皇甫飛雲一愣,道:「太師,這是不是太……,臣怕擔當不起啊。」   冷無為笑了笑,眼神透著凌厲,道:「這也沒有什麼擔當不起的,你是我提拔上來的,當然要多加照顧了。話我已經給你透到這裡,以後該怎麼做你要好好想一想啊。好了,我也該走了,老將軍我朝少有的老將軍了,你可要妥善照料。」說完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皇甫飛雲將冷無為走別後,還在發愣,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但一想到自己成為防衛京畿的將軍,那股興奮之情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下大局(四)     自從皇甫將軍府出來後,坐在轎子裡的冷無為卻陷入深思,喃喃地道:「是不是我太多疑了,不過他與太后之間太過密切畢竟不是什麼好事,擔願我的擔心不會變成現實……」   朝野上下針對冷無為放棄北魏國土的事情,吵的很凶,真是說什麼的都有,有些清流之士口水都噴到冷無為的臉上,就是某些軍機大臣也對此表示不解,要討個說法。民間也不是很太平,太多的書生寫出了萬言書,聲討冷無為,並聲稱讓冷無為繼續立於朝廷之上並非大漢之福。跟著,某些文人寫些書信遞交朝廷,大罵冷無為乃好色之徒,為了女人居然棄國交利益不顧,乃是罪人。   一時之間,本是英雄的冷無為眨眼間變成了「千古罪人」,雖然有些禮法的呆子和有眼光的人為冷無為說些好話,但怎奈抵抗那泱泱大眾,逼冷無為下台之事那是越演越烈。   數日後,冷無為突然上折子,要求辭去軍機大臣和輔政大臣一職,太后收了折子留中不發,這讓很多人意外,畢竟想冷無為這樣的身居高位的人突然放棄官位,這怎麼也讓人想不通啊。   但這道折子一發,很快引來了無數道折子,不但有地方官員、朝廷官員、皇室中人,就是領兵的將軍們也上了折子,通通只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冷無為不能離開朝廷,大漢今後的方向還需要他來掌握。這些人說話的份量可比那些上折子和書信吵嚷的人重的太多了。   太后又怎會不知道其中的厲害,最後只追究不及時通報朝廷的責任,罰了一年的俸祿,便草草的收場,至於她對冷無為心裡是怎麼一個看法,白癡都明白。   冷公府。   在這裡正大擺筵席,冷無為慶祝他的兒子三歲的生日,請了朝廷裡的許多達官貴人到場,話雖然是指他兒子的生日,鬼都明白他是慶祝他自己的完勝。到場的人很多,簡直是太多了,可笑的是就連太后也派人來送些賞賜。   大宴一結束後,人都走了,除了冷無為的幾個心腹外。   內堂上。尤三甲、岳真、白雲飛、田大、古師爺赫然在位。   古師爺年近七十,但還在九門提督府裡管著事情,掌握著京城裡各路消息;尤三甲則穿梭於官員、貴族之間,拉緊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同時也以經商為名負責收集大漢外其他國家的消息;岳真還是老樣子,全力為冷無為掌握更大的權力,扶植長公主出面掌權。   「主公,這回太后可是被咱們給得罪了,以後沒準她就什麼時候出手了,你可要千萬小心啊。其他我倒是不怎麼擔心,就是擔心皇甫飛雲那裡如果他和太后搞在了一塊,沒準主公可就要吃大虧了。」岳真深鎖眉頭說道。   古師爺咳嗽了一下,道:「岳先生說的甚是,我也收到一些消息,這皇甫飛雲曾在夜裡進過宮,到底和太后談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咱們必須要防住這個人啊。」   冷無為摸著嘴角的小鬍鬚,他看向尤三甲,忽然問道:「最近寧國那邊有什麼動靜?」   「張銳曾秘密進入獨孤霸先的軍營,看樣子獨孤霸先很快就會歸順寧國。而且更讓人意外的是西楚派兵部尚書馮耀到寧國,而且滯留了近一個多月的時間。」尤三甲說道。   冷無為站起來,來回地走,道:「史大偉有什麼動靜沒有?」   「沒有任何動靜,現在他的權力已經大不如前,而且甚少參與軍隊的事情。哦,對了,他的女兒,也就西楚的皇后,死了。」   「什麼!死了?」冷無為「騰」地一聲,跳了起來,追問道:「怎麼死的?」   「數月前難產死的,當時西楚的皇帝哭的很傷心,並追封她是孝貞忠烈皇后,這幾乎在西楚成了一個笑柄。打那之後,史大偉彷彿老了好幾歲,除了打理戶部的事情,基本上什麼都不問了。」   白雲飛皺著眉頭道:「這安樂王是帶兵出身,比前面的那個皇帝更有領土的慾望。我擔心他可能會做出什麼傻事出來。南李鬧的很兄,冷少你說他會不會在那裡跟咱們較勁啊?」   冷無為搖了搖頭,道:「不大可能,在南李那邊下手的話,其一道路崎嶇,不適合大規模軍隊的決戰,其次,南李那麼亂,誰先動嘴誰就得先吃虧。要動也得讓咱們先動,他們才有可能走那步棋。但是要將大軍往南邊派,這樣的軍事行動我們必然會知道,那樣等於是讓咱們早有防範,他們不會蠢到那一步。如果我是安樂王,應該會走這幾步,其一,與寧國聯盟,一個從北,一個從西,分二路突然向我朝進兵,取我朝西邊和北邊。然後一路東進一路南下,那我朝必然首尾難以相顧啊。」   「不會吧。他們敢這樣明目張膽的來犯我邊境,咱們現在的軍事實力可是打出來,不說別的,但就鐵騎這一項,他們就未必能打過咱們。」田大不贊成冷無為的看法。   「越是讓人想不到的,就越會有可能發生,安樂王是知曉軍事之人,他做出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白雲飛緩緩地說道。   冷無為笑了笑,道:「這事情就先放這吧,只要我不離開這朝廷,他們就落不下什麼好去。老子我早就防著他們呢。到是這朝廷之內,陰氣太多了些。皇甫飛雲這個人,是個人才,我一直想讓他能為我所用,成為日後我大漢朝的新的大將軍。可惜呀可惜,非我不留卿而是卿不意我啊。我看皇甫遠的日子不遠了,岳真這事情你得注意點,該讓他回去守孝就讓他守孝去。還有的就是,囑咐敖丙,對防衛營那邊的將領多留心點,必須要有一半是咱們的人,別他媽的,在陰溝裡翻了船。」   「好的,這事情我會吃力好的。」岳真微笑著應道。   「古師爺,你也留點心,不光是太后還有長公主那裡,她們那裡任何動靜都要留心。對了,你身體不太好要注意休息,能讓屬下做的就丟給屬下做,我還有很多事情倚賴於你呢。」冷無為有些愧疚地看著他。   古師爺哈哈笑了笑,道:「老朽還堪當用,不勞主公費心。」   冷無為看著尤三甲,突然問道:「那個胡八最近怎麼樣了,自從讓他當了海道衙門的道台,沒出什麼亂子吧。」   尤三甲笑道:「這傢伙倒是個人才,他和老朱合作的非常好,咱們每月的進項都有好幾百萬兩,而且此人甚有手腕,對當地的百姓甚好,有很不錯的名聲。」   冷無為笑著點點頭,道:「算他知趣,要是讓我聽到什麼的話,引起朝廷的警惕,我可饒不了他。好了,今天就到這吧,你們呀也別太虧自己,啊,該享受的時候啊就要享受,哈哈……」   正所謂一家歡喜一家愁,正當冷公府那麼絢麗的時候,皇宮裡的這位卻是大發雷霆。   「太后,您可要多保重身體啊,現在還不是圖冷無為的時候,這事情咱們要慢慢來。」魏青書在一旁勸道。   太后看了他一眼,道:「難道讓他成為第二個楊純不成,不行,不能再由著他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哀家當這個太后還有什麼樂趣,還有將來皇上親政,他還能當個名副其實的皇帝嗎?」   魏青書皺著眉頭道:「太后,不是臣怕這個冷無為,而是此人心機太深。從他的行為來看,面上他領罪棄職,可身後卻領著大幫官員為他說情。既平定了民憤又展示了他的勢力,以後就是有人來反抗他也要掂量掂量。唉,現如今咱們只能忍著,等皇甫飛雲將防衛營控制到手裡的時候,咱們才有制衡冷無為的手段。」   「忍、忍、忍,還是忍,我還要忍他多少回啊……」太后氣極,卻又萬般無力,長長地歎息道:「難道真要忍到皇帝親政嗎?」 第四百章 天下大局(五)     興盛六年十一月,獨孤霸先率領二十萬大軍,歸了寧國。   興盛七年一月,皇甫遠病逝,剛接防衛營統領之位不久的皇甫飛雲,被迫回鄉守孝。   興盛七年三月,南李滅亡,皇室一族在逃亡大漢疆土時被反賊所殺。   興盛七年六月,常武、姚勝率領近二十萬大軍打著為南李皇室復仇的名義,南下平叛,於十月,攻下了南李的全部疆域,二人被封為上將軍,與齊海地位相等。所攻打下的疆土被風為平州和南州,與省地位相等。   興盛七年十月二十三日,軍機大臣童維突然病逝,接任他位置的人赫然是太后的心腹,魏青書。   興盛八年一月,西楚與寧國正式簽定軍事盟約。同月,北魏向大漢朝稱臣,並在冷無為的操縱下,象徵性的交納貢金。同月,西楚史大偉突然病故,接替他的人是名不見經傳的尉安源,此人深知兵法,胸有韜晦。   興盛八年三月,大夏朝被慕容恆顛覆,慕容恆率領二十萬鐵騎突然拿下大夏京師,並處死了大批大夏朝的遺臣,並自己登基為帝,改國號為遼。   興盛八年四月,魯顯達率軍拿下遼國東北的五座城池,並招攬了大夏朝舊部,但並未定國。隨後,歸了大漢,封為平北侯。   這兩年是大漢風雲變幻的兩年,寧國因為獨孤霸先的回歸,軍事實力大幅度上升,野心再次死灰復燃。西楚在這幾年之內,國力上升,軍事實力也大幅度的提升,非過去能比。大漢則在東方白、陳嘉成和巴仁貴以及趙澤的推動下,順利將新政制定為律法,同時也開始整頓吏治,國力也在提升當中。   冷無為在這兩年當中,除了佈置對南李的軍事行動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他的時候都表現的相當的低調,他更多的時候只是在緩和冷公府和楊公府之間的關係。而太后也正樂於見此,對他的防範之心減弱了不少。   長公主文靜在這兩年所表現的更多是對大漢朝整頓吏治的阻礙,由於所治罪之人大多數都是支持她的人,所以她不得不出面干預,這讓以前支持她的清流之士起了牴觸之感,她的名望在迅速降低。   冷公府所表現的支持力度也因為冷無為的干預大不如以前,這也是讓文靜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名聲來換取官員支持的原因。   大漢京城還是那樣的繁榮,因大漢推行開放政策,四海之地的人都可在大漢朝京師看到。現在是五月份,正是全朝舉子來趕考的日子,這京城更顯得繁榮異常。   「主子,你看這街上多少人啊?」小寇子還是以前那樣打扮,只不過這兩年的太平生活,倒也發福了不少。   田大帶著他家的石頭,而白雲飛則帶著他家的小竹也一同逛著街市。   「快來看啊,胸口碎大石啊,看過讓你絕對不後悔啊……」   叫讓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當冷無為看向他的時候,感覺有點似曾相識,便擠了過去。   「爹,這石頭是真的還是假的啊?」田石頭問著他爹。   田大看了看冷無為,笑道:「冷少,咱們以前好像也玩過這,不過記得好像是用石灰粉做的板子,是不是?」   冷無為也被他的話勾起了往事,笑道:「看樣子,是有人走我們的後路了。」   別看,這京城的人還真是有些沒帶眼睛的,看完了表演還真有往那小瓦罐裡扔錢的。這讓冷無為和田大怪後悔的,早知道這京城的人這麼單純,以前應該到京城裡來創一創才是啊。   白雲飛看那少年伶俐的身手,忽然起了個念頭,小聲道:「我說冷少,你看這少年的身手滿靈活的,應該是個練家子,可惜的是教他的人不會教啊,這多麼好的苗子啊。」   田大也贊同道:「真是個好苗子啊,要是讓我來教的話,肯定在江湖上又出現一個少年高手。」   白雲飛一聽,撇了撇道:「讓你教,你看你兒子都讓你給教傻了。你兒子都十七歲,我敢打賭他們要是幹上一架,我賭那小子贏。」   石頭一聽,不幹了,道:「爹,賭就賭,我就不信我的本事白學了。」說完就走上前去。   「你要和我比武?」那少年奇怪的笑了笑,道:「那也要看爺我高興不高興?」說完就不理他了。   石頭還沒有見過有人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裡,一擼袖子,就大步走上前去,推了那少年一下,說道:「你要是贏了我,我給你十兩銀子。」   那少年一聽,眼睛一轉,忽然指著石頭身後說道:「你看後面是什麼?」   石頭望後看了一下,突然一陣頭暈,差點跌倒,罵道:「你娘的,居然出陰招。」說完就衝了上去。   白雲飛看著田大的臉通紅,知道他是氣的,這少年在武功上的確不如石頭,但他身法靈巧,使得石頭就是逮不住他,每當石頭停下來喘氣的時候,這少年就上去弄一下,搞的甚是煩人。   冷無為瞧那少年是越看越歡喜,這小子太像當年的自己了。雖然自己也生了兩個女兒和兩個兒子,可一個兒子年紀才四歲,卻被他娘教的有些怕自己,沒趣的很,另一個則是遠在他方,不能相認。女兒們,蓉兒越有大家閨秀之氣,像她娘多,不像自己,和她說話沒有什麼共同語言,禮數太多。至於老家的馨兒嗎,雖然有通過書信,但再也沒有見過面,想想也是和她娘像。   「好了,你別再打了,你也追不上我,瞧你肥的,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你要想打贏我你就得減肥。」說完那少年對著石頭做了個鬼臉。   就在這時,剛才躺在石板上的壯漢道:「少爺,咱們還是回去吧,要是夫人知道咱們在這裡幹這事情,恐怕少爺難免要挨一次打啊。」   那少年好像很怕他娘一般,對那石頭道:「喂,我不和你打了,再說你又打不到我。本少爺今天有事,來日再打。」說完就穿起小馬褂,要走。   田石頭和他爹的個性很像,但更多的是偏憨了一點,「喂,小子,我田石頭認賭服輸,這銀子歸你了。」說完將銀子拋給那少年。   少年一接銀子,笑道:「喂,田石頭,謝了。」說完和壯漢而去。   田大摸了摸田石頭,笑道:「搞的不錯,像你爹我。」忽然想起什麼事情,神秘的在冷無為的耳邊道:「聽說漕幫大會要在京城開,你說方楚楚會不會來啊?」   冷無為一愣,笑著搖了搖頭,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提那事幹嘛呢。現在家裡的事情就夠我煩的了,兩個後宮在打架,唉,想想就頭疼啊。」忽然停頓了一下,笑道:「不過去看看也不錯啊,反正現在閒著也沒有什麼事情。」   老白的丫頭今年十五了,瞧她看那少年的樣子就明顯不對,她呀隨她爹,江湖脾性多了一點,少了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老白倒是很喜歡,可他家的那位就不答應,說什麼以後嫁不出去,老是勸著老白在家裡多做榜樣,搞的老白天天被訓,一點男子氣概在家也蕩然無存。   漕幫大會每三年開一次,由於近幾年來插上了海運,日子過的是越來越舒坦,作為漕幫的幫主方楚楚在江湖上也是名聲響的很,但更重要的是她的後台很硬,天龍省的巡撫孫有方是她孩子的干親,做什麼都有照顧,就連抽稅也只是象徵性的,你說這漕幫的日子能不舒坦嗎? 第四百零一章 天下大局(六)     今年的漕幫大會和以往的有些不同,以往召開大會,那都是自家人坐在一起,喝喝茶,談談業績和困難,大家互相體諒一下,幫主再點個頭,也就過去了,可這一次則規模算的上是空前的了,三大幫五大派,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來了,就連京城裡的名聲響亮的老拳師也被邀請到這裡坐上一坐。   漕幫在京城的分舵設在京城西郊的一處莊園裡,門面挺是闊氣。還未到晚上,這裡頭已經是濟濟一堂了。穿紅戴色的,拿刀掛劍的,各式樣的人都有。   「喲,海大俠您也來啦。看來這漕幫這次的動作還真是大呀。」一大鬍子身穿西部衣服的大漢笑道。與他說話的則是一個約有五十上下的清瘦男子,衣服為青色長杉,不見其佩帶任何武器。   此人名叫海升文,一向來往於南邊各省,身負俠名,在白道和黑道上都能有些面子,這個人做派也算得上是正派,但有一點讓江湖上人頗為看不慣,那就是他和官府上的人牽扯不清。   「西北獨俠干雄也能從千里之外趕來赴漕幫盛會,今天這個大會還真是讓人期待啊。」海升文微笑著說道。   干雄哈哈大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往裡走去。   離此約十多米處,白雲飛摸著下巴看著田大,那疑惑的眼神田大不用問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真他娘的那麼長時間沒有理江湖上的事情了,現在還在真是搞不清楚什麼狀況。不過前幾日聽說這漕幫在西楚那邊和那裡的九溝寨結了樑子,好是狠拼了一場,聽說九溝寨請來了好些幫手,漕幫在那裡吃了大虧,連在那裡設的分舵也被人挑了,損失挺大的。瞧這陣勢會不會是漕幫也拉些幫手殺過去呀。」田大看著冷無為疑惑道。   冷無為好像沒有聽見,眼睛直往裡面瞧,顯然他的心思壓根就不在這些武林豪客的身上。   「走,咱們也進去瞧瞧。」   那幾位笑著跟著他後面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迎賓的下人瞧他們過來,頗為疑惑的看著他們,然後小心的走上前去,道:「四位大俠,請問你們有請柬沒有?」   冷無為一愣,他倒是忘了有這一茬,凡是進去的人都遞上一個紅色的請柬。他向田大哼了一聲,這江湖上的事情田大懂得比較多。   果然田大大步走過去,冷笑道:「你什麼東西,竟敢向我要請柬。老子告訴你,別說是漕幫就是三大幫五大派老子進去也沒有人敢攔。你們這裡誰管事?」   那小子一聽,有些不知所措,忙道:「那你們現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請三當家的過來。」說完一溜煙的跑了進去。   「我記得二當家的是郭子飛,三當家的原是馬堂主,可前年這馬堂主病死了,那第三把交椅一直就懸著。這會怎麼就冒出了個三當家的。」田大皺著眉頭說道。   正說著,那小子就領著一人過來,這人長的很旁,一副大地主的樣子,頭上沒有毛,手裡還握著兩個鐵丹,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誰呀,竟敢在漕幫的底盤上來撒野,真不知道馬王爺身上幾隻眼……」當他看清來人的時候,眼睛都快突出來了。   田大感覺這個人挺面熟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田爺,是你老人家嗎?」   「你是……?」   「我是金虎啊,你不記得啦……」   「金虎?」田大仔細一瞧,可不是金虎是誰?想當初冷無為從西楚往天龍省赴任的時候,特命田大混入漕幫,爭取快速掌握漕幫。田大挑的那個分舵就是金虎的那個分舵,在銀子的作用下金虎坐上了堂主的位置,並迅速拉攏了其他的幾個堂口,後來在打倒公孫重的時候出了不少力。   也正是有了這個資本,金虎的地位很快就得到了提高,加上其他得過他不少好處的幾個堂口的支持和力挺,自馬堂主死後,沒有過多九,從第七把交椅一下子就坐到了第三把,這傢伙也算是走了大運,依仗之前和田大的關係,在江南道上混的不錯,又搭上了朱富貴的路子。朱富貴看他是田大的人,也算是自家兄弟,在生意上沒少照料,官場上也沒少搭過線,因此這黑白兩道說話也有不小的份量。   田大拍拍他肩膀,笑道:「行啊,你小子,這麼多年沒見,倒混出個人樣出來了。這漕幫的第三把交椅居然讓你小子坐上了。不錯,我老田也算是沒有看錯人。」   金虎被他這一拍,連骨頭都輕了幾分。他與冷無為倒沒有見過面,看他和田大走在一起,神色上也十分的恭敬。   旁邊的那小子看著三當家的對這幾人格外的「客氣」,簡直不敢相信,要知道這三當家的在江湖上可不是一般的人啊,就是什麼大俠來了,也不見的會有這一半的「客氣」。眼睜睜的看著三當家的態度恭敬的把他們迎了進去。   「我說金虎,這漕幫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招了這麼多人過來。」   「回田爺,想來您也知道我們在西楚那邊出了那事情吧。本來按我們幫主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俗話說的好,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咱們漕幫現在是兵強馬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更何況,咱們漕幫在江湖上也立足幾百年,這個面子是怎麼也不能跌。再者,我大漢朝北伐大勝,南征奪地,『天』字軍團堪稱天下第一精銳,就是以騎兵能戰著稱的寧國也不是咱們的對手,憑什麼怕他西楚。現在江湖上都在談我漕幫西楚的事情,說什麼我們跌了大漢朝的威風,這話傳開了我漕幫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以後做生意還怎麼能得到客人的信任。所以,此次我幫花了大價錢,就是請人助拳,殺到西楚去。」金虎凶神惡煞地說道。   冷無為聽著,笑了笑,心道:奶奶的,不服氣就是不服氣,還扯到愛國上面了,看來打了這幾年的仗,居然打出了民族自尊心出來,我冷無為還真他娘的不簡單啊。   田大雖然跟著冷無為混了半輩子的官場,但身上的江湖脾氣還是沒改半分,那天生惟恐天下不亂的脾性頓時漏了出來,道:「娘的,打就打。金虎,你放心好了,你漕幫撒開腿給我打,咱們要麼不打要打就別嫌動靜小。我要在京城裡也要聽到你們在西楚鬧的動靜出來,聽到沒有。」   金虎一聽田大說了這話,頓時比什麼都有底,臉樂的跟花一樣。   冷無為好像想到了什麼,那標誌性的笑容再一次的浮現在臉上,他拍了金虎肩膀道:「如果你們都把西楚的軍隊都能搞動,把官府砸了幾個,那麼你們漕幫可就真是了不起了。」說完一搖扇子,笑著走過身去。   金虎看他的神情,不由的打了個冷顫,試探的問田大道:「田爺,這位爺是何方高人,這話說的大了點吧……」   田大呵呵笑道:「他呀,還是不說出來的好,不過只要他開口,你們就照著做就是了,這天塌不下來,就算塌了,也是有人希望它塌的……」說著笑著跟上冷無為的腳步。   金虎看他們一前一後,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神情是激動萬分,手足無措,喃喃的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他……他居然來我們漕幫了……,我得趕快稟報幫主。哦,不,我得冷靜一下,剛才他說什麼來著,對,要鬧個天翻地覆,他有什麼目的呢,不管了,照做準沒錯。天哪,我要走大運了……」言語慌亂的金虎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見他對這三人的態度更加恭敬了…… 第四百零二章 漕幫大會(一)     「各位英雄,今天是我們漕幫的大日子,鄙人和我家幫主能請到各位英雄到此一聚,那是各位英雄抬舉。我郭某在此謝了!」郭子飛鬚髮皆白,但還是像以前那樣豪爽,舉起大碗,一飲而盡。   「好,郭老英雄客氣了。我們敬你一杯。」諸位英雄舉杯相敬……   漕幫幫主方楚楚畢竟是一個女人,拋頭露面的總是不大適宜,因此在接見各位來客後,就交代由郭子飛全權處理接待之事,眾人對此倒也很理解,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   郭子飛雖老,但虎威卻依然沒有減弱幾分,他掃視諸位英雄後,忽然拿起酒碗重重的往桌子一拍,大聲道:「諸位英雄、豪傑,想來你們也都知道我漕幫在西楚吃了多大的虧吧。損失了錢財不說,連手下的弟兄也被他們屠戮乾淨。這口氣,我們漕幫是怎麼也嚥不下去的。我們漕幫這些年來在方幫主的帶領下,結交四海,全心的做生意,為幫裡的弟兄謀一條出路,在江湖上能幫的是盡量的去幫,從不輕易得罪任何人。   但是西楚的人氣人太盛,本以為這事情只是九溝寨的人嫉妒我幫錢財才幹出此事,可後來在我們調查之下,發現連七劍門和飛刀門以及西楚的一些名門正派也參與到這件事裡。這我才發現他們要對付的並不只是我漕幫一個,而是針對我大漢武林而來的。所以我們將各路英雄請來就是為了商議對策。「   當在座的各位一聽到七劍門和飛刀門的名字後,部分人小聲的商議,不少人露出不願摻和的神色。   素有江南大俠之稱的海升文皺著眉頭,道:「郭副幫主,我大漢武林向來與西楚武林井水不犯河水,一向沒有什麼過節。不知道他們為何如此針對貴幫,也許其中有不為人所知道的原因吧。」   淡淡的一句話,就把矛盾轉向漕幫這裡,意思是點明漕幫那是自討苦吃,自己惹了什麼麻煩,遭到別人報復了。   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頓時議論上了,不時有難聽的話冒了出來。   「諸位,請安靜!」   郭子飛那洪亮的聲音頓時讓下面不和諧的聲音安靜了下來。郭子飛畢竟是老江湖,什麼風浪沒有見過,這海升文如此說話,心裡雖有火但面上卻不顯半分。   「海大俠,恕老夫賣一下老,我郭子飛闖蕩江湖幾十年,有沒有做過一件昧良心的事情,有沒有欺壓過道上的人。我漕幫遭難,起初並沒有打算請諸位襄助,說句狂妄的話,我漕幫發展到今天,論人馬論錢財,隨時都可以調動幾千漕幫弟子到西楚去火並一場。但我漕幫畢竟身在江湖,是大漢武林中的一分子,就是出去打也得給諸位一個說法。」   他話說完,旁邊一清瘦約六十左右的老者站起來,道:「副幫主秉著大漢武林同道的心思,請諸位來此一舉,其實還有一個意思。我錢敢人微言輕,但也想為副幫主向各位說道說道。」頓了一頓,接著道:「近幾年來,我大漢朝在軍事上那是屢屢大勝,軍容之強,已經讓鄰國不安了。西楚和寧國簽定互守同盟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這些幹什麼,國家大事關我們什麼事情……」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舉,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有仁義劍客之稱的古烈大聲喝道:「聽錢先生說完,想來必有深意,各位當靜下心來。」   他這麼一說,下面倒也靜了下來。   錢敢感激的對他拱了下手,接著道:「一國之榮辱關乎百姓之安危,何況我漕幫呢。大漢是強大了,但並沒有強大到讓鄰國畏懼到不敢動的地步。西楚在這幾年在我大漢西部邊境陳列重兵,虎視眈眈;寧國在西北也集中大軍,威懾北方。大漢現在看似一個強大的巨人,但卻是被人提防的可能成為他人大餐的美食。南方一戰,更是讓西楚和寧國惶恐不安,邊境的摩擦那是不斷啊。要不是冷太師對此早有提防,英明的採取寬北伐南抵北防西的戰略,在西南和西北放置精銳軍隊,否則不定發生什麼呢。邊境情況如此,更何況江湖之爭呢。既然西楚對我大漢有野心,那麼對我漕幫所做提防之事那就變的理所當然了。我漕幫這些年在經營水路生意上,渠道範圍貫穿西楚東西,生意經營範圍覆蓋大半西楚。西楚那邊發生什麼事情,我漕幫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就能知道。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一個開始,據掌握的消息來看,西楚此舉應是想讓我漕幫無法在西楚立足,以最快的速度切斷我幫整個生意網,將我幫在西楚的勢力範圍全部逐出去。否則一個區區臭名昭著的九溝寨憑什麼能請的動那麼多名門正派來助拳,難道各位就沒有察覺,這背後可是有西楚朝廷的影子嗎?」   話說完,下面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時還無法轉過彎來。想想也是,一向快意恩仇的他們怎麼可能會將問題想的那麼複雜,再說國家好壞對他們來說離的太遠了點。   冷無為看著錢敢讚許的點點頭,頗有知音之感,以他的機警從剛才金虎所說的情況就能猜想到背後可能會發生什麼,錢敢的話正好證實了他的猜測。   「喂,你能不能說句我們能聽的懂的啊,什麼西楚、寧國,什麼邊境摩擦,什麼西楚的朝廷,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啊。你就說說他們到底是為什麼找你們麻煩,要我們幫忙也得說個理由啊。」粗漢子干雄大嗓門的叫道。   他的話自然得到其他人的贊同。   錢敢絲毫不以為意,笑道:「其實我想說的就是,這次爭鬥,其目的不是針對我們,而是針對我朝,在即將發生的戰爭中,盡可能消弱我朝的勢力。」   「哈哈,這不可能……」   「簡直是胡說八道嗎?」   「扯的也太遠了吧……」   錢敢的話剛說完,下面的人頓時喧嘩了起來。   雖然漕幫混的不錯,在黑道和白道都能有些面子,但畢竟不是什麼武林大派,在武林上名聲並不怎麼響亮,歷代幫主也沒有什麼過高的武藝威懾群雄,因此這些人說話也自然放肆了點,不太怎麼約束自己的本性。   隱蔽在暗處的冷無為,微笑著搖了搖頭,道:「這錢敢的頭腦雖然精明的厲害,可惜的是這江湖大老粗根本就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就好比某人家還有糧倉,糧食裝的滿滿的。可是縣裡鬧災了,其他人在餓肚子,而那人只要有飯吃管他誰會餓死,就不會想到那餓瘋了的人不會在某一天發狠搶到他家裡去。」   「如果他們能想到那一層,這些人就不再是什麼江湖豪俠了,乾脆做官去了。」白雲飛打趣道。   冷無為笑著道:「看來,這戲不能讓漕幫冷場。咱們得幫上一幫,田大,就看你的了。」   田大一聽,微笑著點頭,大步的走到前台去。   「錢先生雖然說的,我不怎麼聽的懂,但有一句我還是明白的。那就是西楚欺負我大漢無人啊。各位大俠,雖然我田某名聲沒有各位響亮,但對我朝那是引以自豪啊,能身為大漢子民,我很滿足啊,就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我這樣的想法?」田大拱手對著眾豪傑說道。   那些豪傑自然應聲附和,讚頌之聲不絕於耳。   「各位豪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護短的毛病。反正我是有的,我有一個兒子在外面惹禍了,被人打了哭著回來。做老子的我,怎麼也要為自己的兒子把面子掙回來,為他出氣啊。管他是罵人被打還是他先打人才被別人教訓的。總之,在老子的眼裡,幫兒子做事永遠是不會錯的,管別人怎麼說呢。現在漕幫讓西楚的人欺負了,在我老田的眼裡,道理一個樣,那就是咱們大漢武林的面子被人家一巴掌打在臉上了,這個仇咱們得報,先報了再說,管誰對誰錯,總之先把面子掙回來再說。等把西楚武林擺平後,咱們再發揚發揚風度,如果是漕幫不對,就讓漕幫出些銀子,說些軟話,反正他們也不短銀子。如果是他們錯的,我們也大可發發慈悲,畢竟咱們也是禮儀之邦嘛。各位你們說對不對啊?既然他們能聯合起來欺負人,為什麼咱們就不能聯合欺負他們啊,我們大漢朝在軍隊上沒有跌過面子,別讓面子在咱們身上跌去,遭世人的恥笑啊。」   田大的一番混帳話,居然說的大家豪情萬丈,紛紛符合,有的甚至喊出「滅掉西楚武林」、「大漢武林稱霸天下」的狂妄話來。某些身負仁義的大俠說些正義的場面話來,馬上被田大為首的「俗人」給反駁的啞口無言。   但這事情還沒有了,田大跳到桌子上,大聲道:「這事情不是漕幫一個人的事情,乃是咱們大漢武林的事情。我建議咱們應該開個武林大會,共同組織一個『正義之師』,咱們要麼不打,要打就必須得聲。還有,咱們要鬧他個天翻地覆,他西楚不是老想找我朝麻煩嗎,咱們也找他麻煩。好男兒,要活就活個彩來,或許還能得到朝廷的獎賞呢,那可多有面子。」   這煽動性的話,激的下面嗷嗷叫,怒罵之聲不絕於耳,彷彿西楚強姦他們老婆一樣,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一般。 第四百零三章 漕幫大會(二)     就在場面格外熱鬧的時候,不知道是誰說出了一句很不和諧的聲音。   「如果咱們鬧的兩國交兵,非天下百姓之福吧,一旦打仗那可是要死人的,到時候天下人會將挑起戰爭之責怪到咱們武林中人,最怕的是朝廷為此而實行『禁武』之策,那樣的話咱們武林中人還怎麼立足這天地之間?」   一席話將剛才還群情激昂的群豪硬生生地冷卻了下去。   站在台上的田大恨不得將那說話之人活撕了。   「不知道剛才是哪位發出高論啊?」田大那銳利的眼睛看著下面。   沒多會兒,一清瘦秀才模樣的人物走上前台來,年月四旬,白白淨淨地,手拿折扇,從樣子上絲毫看不到武林中人的樣子。   「在下韓安,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田大一拱手,笑道:「原來是江湖上人稱『智謀公子』的韓大俠,失敬失敬。在下乃江湖上無名小卒一個,名字實在是不好意思提起,還望見諒。」   在底下的冷無為看著那韓安,微微笑了笑,再看望漕幫的人,只見郭子飛顯得有點失措,正和錢敢商議著什麼,暗猜會不會他們想放棄這次行動。便讓小寇子將不遠處的金虎喊過來。   這時小寇子帶著田石頭和小竹也混了進來。田石頭一看站在檯子上的是他老爹,不禁有點擔心他老子。   「冷叔,我爹會有事嗎?」   冷無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他們有事你老子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的。這天地下還沒有誰敢動你老子半根毛的。你呀,也十七歲了,練了一身的本事,但也要多跟你老子學點,想當初你叔我和你老子也想你這麼大就出來混四方,這裡的學問可大了去了。」   小竹在一旁吃吃的笑,雖然只有十四歲,但卻生的和她娘一樣那麼漂亮,由於白府和冷府之間有特殊的關係,這白大小姐的養的是一副公主式的脾性,誰讓冷無為的幾個夫人都在想拉攏老白,擴充自己的勢力,因此對這方大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好。   說起這個,老白和老田那可是退避三舍,不大怎麼往什麼楊府和冷府裡鑽,就是連他們的老婆也硬是不讓她們去在裡面攪和,如果有什麼事情也直接讓人將冷無為叫來,冷無為家裡的那汪水到底有多深,他們心裡清楚,就連冷無為也搞不定這些女人,想想這世間上有什麼能難的住他的?   白雲飛笑道:「這老田是不是撐不下去了,畢竟要論那口才他可不是那姓韓的對手。」   果然,韓安歷數打過去的危害,更拿國計民生的大道理說了一通,言辭那是慷慨激昂,一副忠貞愛國的樣子。   田大聽的直頭暈,那些引經據典的是一句也沒有聽懂,但他畢竟是跟隨冷無為那麼多年的主,見了那麼多的大官,皇親國戚見過的也有幾打,他會鳥他,吃他的鱉?   「喂,你唧唧歪歪的扯那麼多幹嘛?是不是顯得你有文化啊?有文化你幹嘛不考科舉啊,還當什麼大俠啊?告訴你,我剛才是給你面子,像你們這些文人有個鳥用,國家一旦用到咱們武人的時候,哪一次不是你們這些文人出面反對的,說什麼以德服人,說什麼君子不和蠻夷鬥,我呸。我只知道一個道理,咱們武林中人要想出名就得踩著別人的屍體上,你敢說如果不是將那江南四鬼除了,你會成名?你怎麼不和他們說道理,你怎麼就不怕殺了人了,會惹的官司纏身?會被朝廷通緝?我是一個粗人,說的不好聽的,就是咱們在西楚捅了個天出來,我看對咱們大漢只有好處沒有害處,打仗怕什麼,咱們大漢軍隊滅他們跟玩似的,正愁找不到出兵的理由呢?」   這話說的韓安臉色是青一陣白一陣的,他沒有想到自己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也算有點小有名聲,居然會被一個無名小卒教訓了一頓。   但下面群豪的反應卻大的很,田大的話正好說到他們心裡去了,的確咱們混江湖的做事從來就不會畏首畏尾,想出名也是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誰殺的人最多誰的名聲就越響,那些大俠哪一個不是打敗了別人才有今日的地位。   「各位豪傑,咱們武林中人要講仁義講禮法講國計民生,那麼不如現在就回家請個先生好好教育自己的兒子們,好讓他們以後去考科舉,去當官。奶奶的,什麼時候咱們武林中人變成現在的樣子,處處顧前顧後的,難怪別人會欺負到咱們身上,原來咱們武林中人身上的那點血性早沒了。」田大說這番話的時候,身上不由的透出一股威嚴,猶如統領大軍的大將,藐視群雄。   韓安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殺意,踏前一步,拱手道:「田兄,你方才一說,到激起在下的血氣,在下想向田兄討教一二。」   田大真求之不得,當下笑道:「喲,韓兄,你應該一大道理來駁斥我呀,幹嗎還要動拳頭,看來你說的大道理是讓別人去做的,自己不做是吧。好吧,咱們就過幾招,你可別客氣啊。」說完就擺了個請自便的手勢。   下面的群豪立刻被這眼前的情景給鼓動起來,怪叫一片,大家都是些粗漢子嘛,講的就是那些快意恩仇,說不過別人就給他兩大嘴巴。   姓韓的武功主要是以小擒拿為主,從的是大龍寺的師,講究的是巧、靈、快,至於折扇那是他托大,玩的那叫一個派。   可田大學的是百家武,哪門哪派的武學的學過一點,根基是白家的武學,講究的就一個字「狠」,是一種殺人的武學,每一招都往別人的要害部位上招呼,白老爺子覺的不是在沙場上玩命,這殺氣十足的武功在江湖上可不能多現,就從眾家武學裡獨創了一門武學,要的是「點到為止」。他本身師從北少林的德善大師,起初在少林裡執掌般若堂,少林七十二房裡的武學他居然在五十歲之前通了三十六房,後來因為白英祖父看到自己的兒子只生了一孫女,生怕白家遭到其他族人的欺負,才讓白老爺子還俗,當了白府的管家。那時,正好少林在推選主持一事,生性對主持沒有興趣的白老爺子故意犯了點事情,被「逐」出少林。至於他為什麼那麼聽命於白英祖父的話,那只要他們兩人才知道。   少林寺達摩院專研本派武功,般若堂卻專門精研天下各家各派武功。般若堂中數十位高僧,每一位都精通一派至數派功夫。而白老爺子身為首座,其造詣更是無人能比。什麼招數都有其破綻,別看田大一副粗漢子的樣子,可卻是一副練武的材料,這一點就是冷無為拍馬也難以及的上。   果然,韓安這一出手,田大就瞧出幾分破綻,像他這決戰沙場,殺人如麻的人,身上所經歷的百戰經驗豈是這些江湖人能比的。就在韓安閃向其後背,朝他頸部抓去的時候,田大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想腦後長了眼睛一樣,一手抓住韓安的手,以其怪力硬生將韓安從背後重重地摔到身前。   這才是一招。   下面的群豪都傻了眼了,沒有想到這樣貌樸實的漢子居然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承讓。」田大淡淡地說了一句,兩眼更是露出鄙視。他沒有想到這韓安居然是如此的華而不實,他完全不知道,他在沙場上萬軍之中已經鍛煉了全身的每根神經,要知道在沙場上那麼多人,隨時都有可能從某個方向刺上一刀,尤其他還要保護著冷無為,身體上的神經想不發達都不行。   而韓安以前所對付的不過是二流貨色,非田大多能相提的,不過這也是他托大,否則以他的真本事至少能堅持到十招,哪會一招就敗敵。   韓安站起身來,雖然身後疼痛欲裂,卻很有風度的拱手道:「閣下身懷高藝,江湖上必有所傳,還望告訴在下大名,以便日後討教。」   這場面話田大聽多了,知道是江湖人為了挽回面子所說的話,便笑道:「在下姓田名大,本不曾揚名於江湖,今日出手也只是想證明,仁義不是說出來的,是打出來的。我們江湖人應該有江湖的做派,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敢動我的人,我就要你的命。扯那麼多幹嘛。」回身向郭子飛道:「田某不才,願為大漢武林掙點顏面。   郭子飛從剛才就發覺田大很熟悉,當他報出自己的名字,驚呆了,沒有想到當今太師的第一心腹居然在這裡,那麼太師也應該就在附近了…… 第四百零四章 漕幫大會(三)     田大,一個極其普通的名字。韓安本以為田大只是在敷衍自己,不肯將真實姓名告訴自己,正欲發作,卻奇怪的看到郭子飛的神情對田大極其的恭敬,甚至起身相迎。   韓安自忖在江湖上還沒有誰像田大這般年紀能得到郭子飛如此招待的,再說江湖上也沒有像他這般年紀聞名的高手,既然不在江湖上,那麼就一定在……   心思活絡的韓安馬上就想到關鍵處,早聽說太師有一結義兄弟,也叫田大,兩人從來形影不離,想不到真人居然在此。他說打,那麼太師就一定也是這個意思。一想通,事事通,敗在太師身邊的人已經不是恥辱,反而是光榮,神色也變的恭敬了,幫腔也成了自然。   「田兄說的甚是,韓某讀書讀的連最基本的都想不通了,田兄所訓甚是。我韓安也願為大漢武林出點綿薄之力。」   他一開口,群豪更是叫的厲害。   郭子飛立即抓住時機,與德高望重的人快速商議,在一個月後,召開武林大會,共伐西楚武林,召開地點就設在西川的平都郡。   大事畢,下面自然就是吃喝吹捧的事情。郭子飛悄悄地走到田大身旁,小聲地問道:「太師可曾來否?」   田大呵呵笑了笑,道:「你說呢?」說完眼睛瞟向冷無為站立的地方。   後堂。   郭子飛恭敬的站於一旁,上座自然是冷無為坐著。   「郭副幫主,請坐吧。按說咱們也不是外人,不必客套。」冷無為捧著茶,說道。   郭子飛微笑著,只敢在椅子上坐了一小半屁股。   田大則和白雲飛帶著其他人到別的地方去「觀賞」一下,他們很清楚冷無為和郭子飛說話有些部分外人在不大好。   「嗯……她……還好嗎?」   郭子飛一愣,馬上醒悟他說的是誰,恭敬道:「幫主很好,要不我請幫主出來與太師大人相見……」說完就要起身向後堂走去。   「慢!」冷無為突然叫住,猶豫一會兒,道:「不必了……,只要她過的好就行了……,想必她也嫁人了吧?」   郭子飛搖頭歎道:「漕幫誤了幫主一生啊,幫主至今還未曾嫁人……」   「嗙!」的一聲,冷無為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她……她還沒有嫁人?」   郭子飛看冷無為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閃爍未明,心中疼惜幫主,不由說道:「幫主這人心太死,她心裡一直惦記著太師,但又自知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將對太師的感情埋於心裡,這些年實在是太苦了她了,不但要帶孩子還要照顧幫裡的事情……」   「她有孩子了?」冷無為驚異的叫道。   郭子飛心裡一直對這事情很惱火、很氣憤,但顧作不知,道:「我記得是那年,幫主從孫大人那裡得知太師前往南李,便早早的從水陸出發,想對太師感激對漕幫的恩情。當幫主回來後,就有了這孩子,真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老幫主逼問了多次,她也不說。唉……」   冷無為只覺舌干口裂,心跳加速,心裡默默地算了算日子。   「那孩子……今年是不是該十四了,他的生日是不是永安二年二月左右。」   (註:冷無為是在南下南李時,也就是永安一年四月與方楚楚有染,所以算起來這望兒和白小竹的年紀差不多。如果前幾章裡面歲數有錯的話,特此更正。)   郭子飛心裡暗喜,面上卻故做不知,「驚奇」道:「太師如何得知?別看那孩子才十四歲,但長的卻很壯實,就像十五六歲一樣,從小就和我們跑江湖,人啊,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他像誰,一有錢就喜歡往賭場裡跑,錢不完不走,就他娘也拿他沒有辦法。」   冷無為臉色有些尷尬,後一聽說這孩子喜歡賭錢,頓時喜道:「他也喜歡賭?」   「是啊,從小就不大喜歡讀書,老說讀書會把人讀傻的,就喜歡到處玩耍。他娘倒也沒有逼他。加上孫大人也特寵愛他,所以更是無法無天。」   他哪知道他越這麼說,冷無為心裡就越喜歡,越發的想看看這個孩子,不,自己的兒子。   「我想見見這個孩子,能否帶我去看看他……」   郭子飛是成了精的人物,面上故作難色。   正說著,室外傳來稚嫩的聲音……   「郭爺爺……,快救我,我娘又要教訓我了……」   一男孩一陣風的跑了進來,進來時才發現原來裡面還有人,一時尷尬,頑皮的吐了吐舌頭。   「望兒,是不是又闖禍了。聽說你今天拉著木根去街頭賣藝,有沒有這事啊?」   方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別提這事了,費了好大的力不說,也沒有賺多少銀子。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傻子,才弄到十兩銀子,沒想到那賭坊還真他娘的厲害,我小賭仙居然栽在裡面,血本無歸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傢伙,將我街頭賣藝的事情告訴我娘,我娘現在正派人到處找我呢。郭爺爺,我現在在你這裡躲一陣,你去勸勸我娘,饒我這一回。」說完才把眼睛看向坐在上面的冷無為,抓了抓腦袋,忽然眼睛一亮,道:「咦,你不是那個賭客嗎,你怎麼在這裡?」   冷無為簡直就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孩子就是在街上遇到的孩子,真是越看越喜愛,見他認識自己,喜道:「你認識我?」   「談不上認識,就知道你是個倒霉蛋。兩年前你在達成賭坊輸了我幾千兩銀子,我還是第一次贏那麼多銀子,所以你長什麼樣子我還記得清楚。」方望笑道。   他這一提,冷無為這才記起來,看著方望簡直就和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笑道:「那咱們什麼時候再賭一場。」   方望馬上湊了過來,不好意思笑道:「好啊,不過我現在可沒有銀子啊。」   郭子飛被他們搞糊塗了,這孩子怎麼和冷無為這麼熟,不過正中下懷,非常高興的看到這一情景,心中默默地道:望兒,你不知道吧,坐在你跟前的那是你爹呀,真希望他能認你……   「望兒,你給我出來……」   一女的聲音傳了過來,沒多會兒,一身穿錦衣,年約三十幾的女子,容貌還是那樣的秀麗,卻多了幾分慈母的柔和,當她看到冷無為的時候,完全驚呆了,手上的雞毛撣子也不知不覺地掉了下來。   後院,寂靜之極。在小石桌子兩邊,兩人彼此看著,雖無話說,卻已勝過千言。   「苦了你了……」冷無為滿懷柔情的說道。   秀髮隨著微風飄動,面色略顯紅潤,方楚楚柔和的微笑,那種閑雅,不,或許是一種滿足,非冷無為身邊的女人所能有的。   「有望兒陪我,我不覺的苦。」   冷無為突然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我不是個好丈夫,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望兒。你怎麼不來找我,我……」   方楚楚沒有讓他說,就截斷道:「我是一個江湖兒女,我只想將漕幫發揚光大。望兒跟了我,算是苦了他了。我一直都覺的很對不起他,別人孩子有父親疼愛,而他卻沒有。每次他看到別人一幾團聚的時候,我知道他心裡很難過,可卻在我面前裝作很開心的樣子,還說笑話給我聽。這孩子很懂事……」   月色明,真是個很好的夜晚。   冷無為沒有說話,他的心在痛,眼前彷彿出現望兒難過的樣子,又強顏歡笑的無奈…… 第四百零五章 認祖歸宗(一)     回到冷公府後,本想安靜思考問題的冷無為,卻被眼前的問題給鬧的心煩。原來是一個叫寧成的參將在剿滅匪徒的時候立了些功勞,按功勞說應該獲得提升,得個都統什麼的。朝廷的意思是將其調到京城駐軍,當一騎兵營的都統,這是太后的意思,因為這人出身是楊公府。   可在此之前長公主提議由西川的劉參將出任這一都統,這也自然是得到秦雯和馬娉婷以及龍蘭的支持。這不,為這一職務,冷公府又與楊公府掐起來了。   為解決這兩府之間的矛盾,冷無為可真是費老了心思,單日去楊公府,雙日去冷公府。但基本上都遇到同樣的情形,楊公府那邊有楊雪兒的強硬,冷公府這邊有馬娉婷的堅持,雙方是誰也不肯退讓。   書房裡冷無為看著桌子上面的書信,頭都大了。現在這官是越當越累,越當也就越煩。   「好了!這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總之我是什麼也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說完冷無為就把人往外退,將自己鎖在屋子裡,只留下小寇子在裡面伺候。   「主子,您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朝呢……」小寇子將腳盆端來,替他脫鞋,伺候著洗腳。   冷無為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小寇子,你說我,我現在是嬌妻一群,孩子也有蓉兒和忠漢,可為什麼我總感覺不到幸福呢,我就為什麼不能有象平常人家那份快樂呢?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小寇子伺候冷無為那麼多年,知道有時候冷無為提的問題並不需要有人來解答,他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小寇子,你馬上去幫我辦一件事情,你去和軍機處的東方白說,就說我要告假三個月,理由就是身體有恙,需要靜養,地點嘛就到揚城……」   次日,朝會。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已經成為太傅的東方白將冷無為的奏折遞上去後,下面的人唧唧喳喳的都不知道在議論著什麼。   太后正巴不得冷無為能離開朝堂一段時間,好讓自己多準備一些,當下就准了。   冷無為就留了書信在冷公府,只說要休養身體,需要出外遊覽遊覽,其他的什麼也沒有交代。   現在這個時候,太后的權力極度膨脹,由於長公主在近幾年裡面,為擴充勢力,拉攏了一些人,其中良莠不齊者比比皆是,在很大的程度上已經失去了那些清流官員的信任,就連軍機大臣中的幾位也紛紛避之。   冷公府也因她而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在朝政的影響力已經沒有楊公府的影響力大,正因如此她們急需要冷無為的支持,可冷無為比誰都清楚自己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對朝廷裡的事情基本上不過問。   兩府在爭權奪利上已經讓冷無為感到心煩不已。林韻詩以求佛的名義,搬離了楊公府,住在北邊她哥為她建的小庭院裡,整日與北邊歸來的樂靈彈琴說道。已經達成心願的樂靈完全解開了心中的包袱,不再戴假面具示人,她們二人均是對權謀深惡痛絕的人,所以相談最為得宜。   冷無為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到那裡去住上一住,但他明白自己根本就不能長住,否則那兩府非將這裡夷為平地不可,這後宮的爭鬥他可比誰都清楚。當初明宗皇帝的那個皇后是怎麼死的不明不白的,而當今的太后是如何從一個明妃坐上太后的。他可不想連累二女遭到什麼不幸,所以有的時候白天來,晚上都不住下就得回去。   漕幫裡。   方楚楚自遇到冷無為後,就一直心緒不寧,尋思著如何將望兒的身世告訴他。最近,冷無為讓人幾次送信,說是要盡快的讓望兒認祖歸宗,並且也表示將給她一個名分。這望兒自己的身世是如何也隱瞞不下去了。   「娘,你找我啊。」方望一進房門,就拿起大茶壺,直朝嘴裡倒。   方楚楚看著自己的孩子,多少有些寬慰,柔聲道:「望兒,你想有個爹嗎?」   方望一愣,道:「娘,你是怎麼了,怎麼提起這話來。」說著忽然想明白了什麼,笑道:「娘,你是不是有什麼相好的了?你別擔心,我一點都不介意,只要娘你開心就好了。」   方楚楚看他那調皮樣,就氣不打一出來,但現在可不是發脾氣的時候,道:「我是說你親生的爹,他來過了。」   方望呆了,吶吶地道:「他……什麼時候來的?他是誰?」   方處處將他摟在懷裡,疼惜道:「望兒,娘對不起你。其實你有爹,而且你的爹是個大人物。本來他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你的存在,可他那天來後才知道他還有個兒子在世上,他很高興,想讓你認祖歸宗,望兒……」   「娘,你別說了。我才不幹呢,哦,他將咱們娘兒倆拋棄了十幾年,現在想認咱們回去,哪那麼便宜。再說他想認就認啊,我還不答應呢。」   「望兒,你爹不是不知道有你嗎?」   「那他難道還不知道娘嗎,他怎麼不將娘娶回去呢?」   方楚楚看著自己倔強的兒子,長長歎口氣,道:「不是他不想娶,而是娘不願意。他是個大人物,娘只是一個江湖女子,身上還有振興漕幫的重擔,讓我丟下漕幫去做一個安樂婦,我辦不到。如果不是娘的自私,你怎麼會成為一個沒有爹的孩子呢?」眼淚在眼圈中打滾。   方望不知道說什麼,他不能責備自己含辛茹苦將自己拉扯大的娘親。   「我爹……他是誰?」   方楚楚破涕微笑道:「他呀,你認識的,就是你最崇拜的那個人呀?」   「誰?我最崇拜的人?」方望有些迷惑,納悶道:「我最崇拜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冷大太師,娘,你不會說是他吧。」   方楚楚含笑著點了點頭。   方望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口裡直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方楚楚笑了笑,道:「我說過,你爹不是個平凡人。他對漕幫和你娘有大恩,如果你爹不是他,那麼孫大人又怎麼會認你當義子,你在天龍城裡打了他侄子,像他那麼護獨的人卻不說你,反而讓他的侄子向你道歉。要知道,現在大漢的朝廷,有一半是你爹在當家呀。」   方望直覺的頭暈,他對自己的爹會是什麼樣子,做了無數的猜想,卻一直沒敢想自己的爹會是一個當朝權臣萬民景仰的太師、統帥三軍的大將軍,關於他的傳說他聽了很多遍,越聽就越崇拜那個人。   幾日後,在向揚蘇省出發的路上,幾輛闊氣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往揚城方向行去。   「兒子,你這馬騎的不錯嘛,看來你白叔叔教你的要領都掌握了。嗯,不愧是我的兒子,聰明。」冷無為騎著馬,看著方望,哦,不,現在是冷望,打心裡喜歡。   現在冷望可不是一身江湖上的打扮,簡直就是一個小公子哥嘛,他有冷無為的聰慧機警更有他娘的秀氣和江湖人的豪氣。   田大對冷望瞧的直點頭,幾次提出要收冷望為徒,好好栽培,可冷望隨他爹的性,吃不了那練武的苦,到對騎馬感興趣,見白雲飛騎馬那麼瀟灑,死活要學。當白雲飛問他為什麼要學騎術的時候,他說道:「帥嘛,可以追女孩子……」   冷無為一聽,大笑說道:「沒錯,是我兒子。」   田大和白雲飛彼此一瞧,都看出各自的心思,冷少可真生了個活寶,以後有熱鬧瞧了。   高留縣,一個對冷無為來說既親切又神秘的地方,這裡是他的故鄉,也是他心中唯一的淨土…… 第四百零六章 認祖歸宗(二)     沒有什麼比衣錦歸鄉的感覺更舒服的了,而這次冷無為作為這個不起眼的小縣城的驕傲回來,自然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如今,冷無為權柄之大,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有所顧忌了,對於他的家世,作為冷無為的妻子,楊雪兒自然清楚。   但她從來就沒有提過要將二老接進京城的意思,以她的身份地位和家族的榮譽感,是不可能將自己降低去服侍那草民之類的公公婆婆,而且她也不可能去放下身段。冷無為何嘗不瞭解自己的女人,一個個都自恃血統高貴,識文斷字,別說讓她們去服侍二老,就是和她們相處久了,也感覺到自己和她們彆扭,好比一個乞丐突然進了宮殿,睡上了大床軟枕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就是那樣的彆扭。在其內心也有些自卑,和她們說話感覺挺累,往往無意之中說了幾句粗話,她們聽見卻假裝沒有聽見,眼睛看向別的地方,然後裝成什麼事情也沒有,就是那樣文人的虛偽,讓冷無為相當厭惡,卻無法改變什麼。   這一路上,冷無為卻感覺到不一樣的天地,他和方楚楚說話就沒有那麼多的約束,不時說了些粗話,在她面前卻顯得很自然,畢竟方楚楚平時接觸的都是江湖人,聽到什麼髒口那是很自然的。時不時的你談些江湖趣事,我談些官場醜事,兩人相得益彰。   這日,剛到高留東縣,卻發現城門口早已經是擠滿了人,鞭炮聲響個不停。本省巡撫早派出眼線,自冷無為他們一進入揚蘇省境內,就密切注意他們的行蹤。冷無為並沒有進入揚城而是直接回鄉,這位已經上任三年的沈巡撫自然老早的和其他官員在這裡相侯。   「下臣參見太師!」眾官員躬身行禮。   馬車驕簾掀開,冷無為攙著方楚楚下了馬車,看著這些人,無奈地笑道:「你叫沈旦吧,是德武三年的二甲進士,算起來也是我的學生,就不必多禮了吧。你以前在南方為官的官聲不錯,你現在這個巡撫當的還行吧,沒有禍害老百姓吧。」   沈旦忙道:「學生哪敢,學生一直記得恩師的訓導,好好當官,好好做人。這八個字一直記在學生的心坎裡,無時無刻的不警惕自己。在任上,也是如履薄冰,生怕辜負恩師的厚望。」當初他這個巡撫得來還因為冷無為的插手,本來當初在考察百官時,太后提出的名單是由的人來出任,可後來因為冷無為提出了一個名冊,才改由這個沈旦出身。   這個沈旦本來是在西南當道台,他的日子過的可沒有江南和江北好,由於他在那裡並沒有大的過錯,每年送來刑部的批文也沒有多少死刑的,再加上歷年的考績不錯,因此冷無為將他連提好幾級,直接將他放到巡撫的位置上,自然對這個手上沒有多少錢跑官的沈旦那是感激涕淋,視冷無為為再生父母般。   「好了,你呀也別說這些場面話了。這一路行來,我看這揚蘇省的地面讓你搞的不錯,天沒有高出幾分,乞丐也沒有見幾個,說明你還是用心的。你這個巡撫當的還算稱職,以後還要努力,多做些政績出來,你可要知道你是怎麼升上來的,有多少人在盯著你的位置。你是我的門生,我自然會對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但你也不能因此而無所顧忌,如果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捅的上面去了,我可保不了你啊,明白了嗎?」   「恩師大恩,學生難以為報!」   冷無為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走向城內。   「草民拜見太師大人!」   這回可是當地的士紳們下跪叩見。   冷無為仔細看了看,雖然認出幾個年紀比較長的熟人出來,但還有很多人是生面孔,內心不禁暗歎:離鄉二十多年,真是一切都變了。   「你們大家都起來吧。」   跪在下面的人居然一個也沒有起身。   只見一個白鬍子的像是讀書人的老爺子,顫巍巍的站起來,道:「太師大人啊,您可知道您是本縣所出的最了不起的人物啊,咱們縣往八百年趕也沒有出過一個狀元,官最高的也不過是個道台。您是我們的驕傲,是本縣的驕傲。如果就這樣讓您進城,那顯得我們大家對您不尊啊。我們建議就由我們抬著進城。」   冷無為連忙拒絕,道:「這如何使得,各位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哪敢如此放肆,免得折福啊。」   家鄉的幾個耆老哪管這些,硬是要抬冷無為進城。在進城之際,兩名耆老脫下他的靴子,高高捧起,說是留為去思。這「脫靴」之禮,本是地方官清正,百姓愛戴,才有此儀節。冷無為這「贓官」居然也享此殊榮,非但前無古人,恐怕也是後無來者了。歡迎的鞭炮大放特放,更不在話下。   還沒有家門,就被迎到早已經備好酒席的酒樓裡,這官場上的文化到哪也擺脫不了,這幾圈一下來,雖然有田大和白雲飛在為冷無為擋酒也禁不住那麼多人「敬」啊,沒多久就跑到後面去「嘔」了。   冷無為也喝了幾大杯,偶然發現冷望的酒量居然比自己還高,不停的插過來為自己抵擋眾人的盛情,到真讓他感動一番。   其實冷望見自己的老子那麼受愛戴,心裡對冷無為更是崇拜。一個從不讀書的人,就靠著買來的七品縣官,居然當了讀書人的「恩師」,做了家鄉的「驕傲」,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蓋啊。   酒過三巡,好不容易辭謝了百官和鄉親,這才抽身往自己的家去。還未進門,卻被這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原來,事隔多年,這冷府早已經隨著冷無為的「晉陞」,拆了重蓋,這還是縣衙出的錢,並且請工部的人過來設計修建的,那些人一看能為冷無為做事,自然答應。冷無為的老子冷子信生怕污了冷無為的名聲,以「義捐」的名義將銀子又還給了縣衙。   這府宅可是按一等公級別的規模修建的,全身透著氣派,高高的圍牆,朱色大門,門前的兩座巨大的石麒麟,還派兩個下人守著大門,耀眼的燈籠將門前照的光亮。光看外面就有這麼大的氣派,更難以想像裡面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當冷無為他們一抵達門口,裡面的老老少少突然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冷父和冷母一年年的老了,可精神還好,當他們一看到自己的兒子,冷母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哭了出來。冷父的克制力還好,卻不斷的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冷馨兒今年十六歲,一個標準的美人胎子,年紀雖然還小,卻一副大家閨秀的氣度,她很自然行子女之禮,說起話來也文縐縐的,這不得不讓冷無為想起他的另一個女兒,雖然那個女兒才十二歲。   不過他哪裡知道這冷馨兒自小所受到教育就差不多和楊蓉兒一樣,琴棋書畫都學,光師傅就請了好幾個,在冷子信的心裡,這冷馨兒是公侯的後代,教養自然不能怠慢。為了向那些公侯之家效仿,他可沒少花心思。定規矩、說禮法,樹威信,將排場,立仁義,該做的沒有一件是落下的,漸漸的這府宅還真讓他搞成公侯模樣了。   紀飛靈也緩緩行妻子之禮,她似乎也沒有變多少,但氣質卻是貴夫人一般。冷無為哪裡知道冷府家大業大,冷子信在這幾年精力不佳,生意上都不大怎麼管,都交給冷薔薇和她的夫君蒙生打理。冷母也不喜歡管事,就將府裡的鑰匙交給了紀飛靈,自己整日吃齋念佛去了。   在整個冷府,紀飛靈威信是最高的,冷薔薇那麼跋扈的人一見她嫂子,可不敢發什麼飆。在外面,冷薔薇張揚跋扈的很厲害,生意做的很大,自然也得罪了很多人,惹了幾場官司。苦主告狀被打,那時候事情鬧的很大,就連縣衙礙著冷無為的權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冷父聽到一些風聲,但也無心去摻和,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嗎,護犢子的心理自然不想去管。可紀飛靈不一樣,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特殊,她是冷無為明媒正取,在二老的指定下,結的婚,又有所出,在家裡就代表著冷無為。   她知道這事情後,就帶著冷馨找到小姑子的門上,並讓管家請苦主和縣令過來,當著他們的面把理說的一清二楚,是誰的錯就該誰負責,要想想當初咱們走投無路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做人要有良心。當時可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這位小姑子。冷薔薇可不敢在自己這位嫂子面前發飆,該賠的都賠了。事後,將她丈夫狠罵了一頓,說他不會辦事,然後又上門去向嫂子賠不是。   這一鬧全城的人都知道紀飛靈的厲害,能鎮的住冷薔薇這個女閻羅。事後,紀飛靈又不得不管起外面瑣碎的事情。冷薔薇到後來不得不收斂起來,後來在冷父的提議下又將田莊的事情交到紀飛靈的手裡,成為冷府真正的女主人。 第四百零七章 認祖歸宗(三)     對突然出現的一個孫子,冷父和冷母顯得格外的欣喜,而紀飛靈此時的心裡卻有些落寞。自古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雖然紀飛靈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但在傳遞香火的大家族裡,沒有子嗣繼承家業是很大的遺憾。   方楚楚看出紀飛靈心裡的擔憂,在這一路上她聽冷無為說起過家裡的媳婦,二人並沒有多大的感情,只是為了迎合老人才成了親。方楚楚尋思著如果今後要進冷家的門,這紀飛靈佔著名分,是不大好得罪的。   當下,以小妻之禮向紀飛靈施了禮,又說了好些暖人心的話,並表明自己的身份和家世,在很大的程度上打消了紀飛靈的顧慮。   晚上的團圓飯桌報上,一大家子聚在一起,一團的和氣。冷馨兒表現出自己做姐姐的風度來,一味的謙讓著弟弟,可冷望深感姐姐談吐不俗,美貌如仙,打心裡尊重,就連平時大而化之的壞毛病也收斂了不少。   沒多時,冷薔薇帶著她的孩子和她夫君過來,她的孩子比冷馨兒小兩歲,一副地主公子的樣,戴著富貴帽,走路時還不停的看兩邊,就連見人也要躲在他娘的身後。冷馨兒一見她過來,忙拉著冷望介紹。   「小弟,這是大姑。」   冷望躬身施禮,叫道:「大姑好。」   冷薔薇一身戴著金銀珠寶,她一見冷望,親熱的不知道跟什麼似的,嚷道:「哎喲,不知道大侄子來,也沒有帶什麼像樣的禮物,以後補上吧。」順手扯過她的孩子,道:「喜兒,這是你望兒表哥,還不快給表哥見個禮。」   冷喜忙彎下腰來,道:「見過表哥。」   跟著冷薔薇又引著她兒子見過冷無為,一番禮節後,才落座。她本是個火辣的人,這場面給她一鬧,頓時熱鬧幾分。   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大家子,冷無為的心裡不勝有些感慨,苦笑著暗道:幾十年的爭來爭去,我到底是爭到了什麼,還在一家在一起過日子來的舒服。   晚宴過後,像其他大家族一樣,男人喝著晚茶,女人則到後堂裡說些家常話。   「無為,你在朝廳裡做事還順利嗎?沒有得罪什麼人吧?」冷子信的頭髮已經全白,精神也大不如以前,可是當他每次看著自己的兒子時的眼神,都有自豪之情,但同時也有擔憂之色。   冷無為怎會將朝廷和京城的那些煩心事說出來,只是安慰父親了幾句,便問些府裡的情況,除了從冷父嘴裡聽到一些對冷薔薇的責備話,便是對紀飛靈的愧疚,以及冷馨兒的讚揚之詞。   冷府真的是很大,整個府邸大約佔了整個高留縣的一條街那麼長,橫向從東到西。府邸有前大院,中間大廳和迎客閣,其兩旁靠後的是書房,以及不等面積的四合院,專供有身份地位的僕人所住,其對面約有百來丈的地方那是供客人休息的相仿,中間隔了一道門牆。   主子休息的地方,自然是風景好的,又安靜的所在。在後面百米之出,建築了頗為雅致的廳閣,那裡的佈置相當講究,在其後面是片竹林,兩者相隔位置正好讓廳閣不手竹林中蚊蟲的影響。   眾多廳閣基本上都是圍繞著大花園來,其中走廊亭榭,假山樓石那是應有盡有,水中養魚,各式花草都在其中綻開最耀眼的美麗。   「還滿意嗎?」冷父頗為得意的說道,今日所看到的這一切都是他精心設計安排的,光是方案就看了好幾個,對比著京城中那些達官顯貴們的府邸,他可是使足了勁去模仿。   冷無為看了頗有些無奈,看著這麼奢華的府裡,好像不是進了自己的故鄉,而是又進了京城的那個家。   「不錯,爹果然是大手筆啊。可是我還是覺的以前的家好,真有些懷念爹您當初教訓我不好好讀書的時候。」   冷子信看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正所謂知子莫如父啊。他悠悠地說道:「還是回來吧,這裡才是你的家啊。京城裡人心險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跌個大跟頭,趁現在還能把握住局勢,不如激流勇退,留個全善之名吧。」   冷無為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爹,冷子信捋著鬍子,知道他心裡想什麼,笑道:「怎麼,你因為我老糊塗了,其實雖然我在家裡就一直關心著朝廷裡局勢,也關心著你。縣令看著你的面子,對我倒是言聽計從,所以凡是朝廷過來的廷寄我也都知道。正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是什麼樣的本性我這個做父親的還不清楚,論才華以你的學識不足以治理一個縣,論德行你在京城可不見的有人欽佩。再者,你在京城的那兩個家互相鬥的跟烏眼雞似的,後堂不安你還有心思去治理國家什麼大事情。而且這兩個府在鬥,可卻牽扯到太后和長公主,這與朝黨之爭又有什麼區別。而且她們斗的越厲害,對你的威信就打擊的越重,一個連自己家都管不好男人,你還憑什麼讓別人來尊重你,來聽你的。」   冷無為苦笑著搖搖頭,當初是自己擺下的這局棋,目的就是讓她們斗的無心給自己在前方使絆子,可現在卻成了自己的繩索,還打了個死結,掙都掙不開。   「爹,你怎麼什麼都清楚啊,那以你看我該怎麼辦?」   「書上都不是寫了嗎,你呀官當了那麼大,就是不看書。」冷子信歎口氣,接著道:「有時候一個人的權勢並不一定就要非在朝廷裡不可。太后掌權那是誰也無法阻擋的,她手裡有皇帝,過去不就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例子?長公主這幾年為了爭權奪利,打從骨子裡就變了,一個只看到自己手中那點利益的人,她還怎麼能治理好國家。你再捧著她,豈不是將自己辛苦得來的名聲都要栽在她的身上。當退就得退,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現在朝廷裡需要的是可以治理國家的幹才,在這個時候你就該退下,就是爭也讓別人去爭,當他們爭的不可開交的時候,自然也就有人想起你來了。你說呢?」   冷無為簡直就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老子,什麼時候老爹也懂那為官之道了,聽他這麼一說,心裡的那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其實這幾年他也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該退了,但只是在心裡打個圈,並沒有下決心,如今這個決心可以下了,但還有一個顧慮。   「那爹,我京城裡的那兩個家怎麼辦,他們是不可能到這裡來的。」   冷子信笑了笑,道:「那又何必讓她們過來,就把她們留在那裡。在她們的身上有些聰明的人自然會看到你的影子,到了關鍵時候會有作用的。」   冷無為是何等的聰明,聽弦便知音,微笑著點了點頭。   夜深了。   紀飛靈頗有些不安的坐在床邊,她從冷母那裡得知,今天晚上冷無為將會到她房裡來休息,以此彌補這些年對她的愧疚。   現在她就像那待嫁的姑娘那樣,惶恐不安的等待著自己夫君到來。   腳步聲漸漸地近了,心跳也越來越快。   進門後,冷無為反手將門關上,正準備脫帽,卻不想紀飛靈早就靠近他的身邊,小心的為他除帽。   就在紀飛靈正準備拿著帽子掛好的時候,忽然一陣眩暈,冷無為的嘴唇猛然的貼在自己的嘴唇上,女人的第一自我保護意識想將他推開,可突然想起他是自己的丈夫,頗為含羞的接著。   好久,他們才分開,冷無為帶著頑皮的笑容,道:「還是像以前一樣,你的唇還是那樣的濕潤和香甜。」   紀飛靈的臉變的通紅,難為情道:「我都老了,哪能和以前比啊……」   冷無為一把將她摟個滿懷,笑道:「你是我老婆,我說你是你就是……」 第四百零八章 認祖歸宗(四)     高留縣的街市在趕集的時候是相當熱鬧的,凡是老的,少的都喜歡跑到街面上湊點熱鬧。尤其是靠著東門口的那塊地,更是熱鬧非凡,跑江湖的、玩雜耍的,那是應有盡有。   蒙喜雖然是個闊少爺,但對這些玩意倒是知道的不少,像個地頭蛇那樣娓娓到來,他比冷望小兩歲,可花錢的手腳卻不是用年齡來衡量的。   「我說望表哥,咱們去到海仙樓那裡去吃如何,那裡的海鮮可是大老遠的用船運到這裡的,可新鮮了。」   冷望瞧他那一臉黨的饞相,不由心底好笑,他看著旁邊的冷馨,道:「姐,你看如何?」   冷馨今天可是費了好些周折出的了門,畢竟哪有沒有出閣的女孩子跑出來拋頭露臉的,紀飛靈是怎麼也不答應,到是冷無為說了些話,她才放她出來,不過後面還跟著個小丫頭。   「好吧,聽說那裡的老闆為了招攬些人,還特地讓些文人在牆上寫些詞,搞的倒也風雅,那咱們就去吧。」   海仙樓,意思是凡到這裡吃飯的人,就像那海上面的仙家那樣,那麼的自得。名頭聽著也那麼風雅,可說實在的,在這個小縣城有誰會那麼勤到這裡專吃那好不容易運來的海鮮呢。這不,開始經營沒有幾天,就什麼菜都出來了,價格嗎也掉了下來。   在這高留縣,第一戶人家自然是冷府,地位高錢最多,身家也最是顯要,可要論第二家是何人,那就要數著這裡最大的地主,壽運好。光聽這名字,就知道這傢伙有多貪心了,壽命、運氣都好,還別說他還真是好,他的長女嫁給了禮部外郎,次女嫁給了本省道台的獨子,只留個小子在身邊,寵的厲害。   當冷馨兒他們進酒樓門口後,要了雅座,這雅座設在樓上,可一上樓時,還真是觸了霉頭居然就碰上了那個小財主,壽富長。聽聽這名字和他老子一樣,貪。   那小子身邊還有幾個虎朋狗友,他今年十五,可卻是一肚子的花花腸子,他一見冷馨兒頓時傻了,眼睛直冒青光。   「麻煩你,請讓一下。」冷馨兒文雅的說道。   那壽富長還依舊站在樓梯上,眼睛直逼著冷馨兒瞧。   蒙喜還像傻子似的站在那裡,可早知道前面那人不是什麼好玩意的冷望就憋不住了,擋在冷馨兒的前面,喝道:「你他媽的往哪看呢,小心爺的拳頭可不長眼睛。」   壽富長還沒有說話,旁邊的什麼阿狗阿貓的就站出來,將冷望一頓臭罵,別說如果是放在冷望自個身上說不定就忍了下去,可他後面還有這麼漂亮的姐姐,第一次陪人家上街,可不想讓她把自己看扁了。當下二話不說,給了那罵人的幾個大嘴巴。   「什麼東西,看爺不揍死你。」   那被打的傢伙捂著臉,哭喪著對他那少爺說道:「少爺,他打我。」   壽富長呵呵笑道:「你也活該,誰讓你那樣沒有口德的?你說是不是,小姐?」一臉的諂媚相對著冷馨兒。   冷馨兒瞧著他噁心,對冷望道:「今天就不在這吃了,免得壞了胃口。」說完就拉著冷望往樓下走。   那壽富長對他身邊的傢伙使了個眼色,那人一下子竄到冷望他們跟前,叫道:「壽少爺沒有讓你們走,你們是走不掉的。」   冷望冷冷地道:「怎麼著,大庭廣眾的你們想調戲女子不成,我借你兩膽。」   蒙喜再傻也知道怎麼回事了,他叉著腰叫道:「怎麼了,不知道你喜爺在這。我告訴你……」   還沒有等他說完,壽富長旁邊的那傢伙就一拳打了過去,頓時跌了幾步遠。   「呵呵,對不起,都怪我的手下衝動了,小姐,我代他們向你陪禮了……」說完壽富長的髒手就要摸冷馨兒的臉去。   冷望就是佛也忍不住了,騰的一聲就衝了過去,只一拳就把那壽富長打倒在地,然後騎在他身上,罵道:「小爺我還沒有說話呢,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裡,狗日的。」說完又是一拳下去。   旁邊的那幾個傢伙剛反應過來,馬上參加了戰團。冷望是打小在江湖上泡大的,身手敏捷的很,一見他們來,就跑了開去。   「你們好大膽子,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嗎?」冷馨兒身邊的丫鬟剛說話,就被那爪牙給打暈了。   「奶奶的,也不聽我家少爺是誰?」   壽富長還沒有受過那麼大的侮辱,此時心裡就是火冒三丈,從懷裡拿把小刀,走到冷馨兒的身邊,拿著刀做出威脅的樣子,對著正在東躲西閃的冷望道:「喂,小子,你最好識相的給我下來,否則這小姐的臉上可就沒有現在這麼好看了。」   冷馨兒嚇的動都不敢動。   周圍的客人、掌櫃的見這裡出事情了,忙帶人過來,一見是壽少爺,求道:「我說壽少爺,你可饒了小的吧,小的還要做生意呢,要不今天就算我請客,你還是放過這位小姐吧。」   本來這位掌櫃的是認識蒙喜的,他也是常客,可蒙喜挨了拳頭後,就忙跑出去搬救兵去了。而冷馨兒平日不怎麼出門,這掌櫃的哪認識啊,更別說是冷望了。   冷望一見姐姐被人家拿住,哼了一聲,就跑了過來,道:「你可別亂來,有什麼事情朝我來。」話一說完,身子就被兩爪牙給架住。   壽富長淫笑道:「我怎麼捨得傷害這小美人呢。給我打!」   那挨了冷望耳光的傢伙迫不及待的就是幾個大嘴巴抽了下去,打的冷望眼睛直冒金星。   「姓壽的,你等著瞧,別栽在你冷爺的手上,否則我叫你生不如死。哎喲……」又挨了幾拳。   冷馨兒嚇的哭了,直叫道:「別打了,別打了……」   掌櫃的急的直求道:「壽少爺,你就放過他們吧,小老兒求你了……」   旁邊的吃客也在一旁指著說著。   冷望可被打的慘了,嘴邊都流血了,可還是那樣眼睛盯著壽富長,道:「小爺我記住你了。」   就在他們糾纏的時候,一群大漢過來了,為首的還像是個護院的頭頭。   「少爺,誰那麼大的膽子敢碰你。」   蒙喜捂著臉,指著壽富長几人道:「就他們,還碰我表姐,給我使勁的揍。啊,他還打了我表哥,反天了。媽的,你們還愣著幹嘛,給我打啊。」   開始那頭頭以為是少爺被人欺負,撐著場面就行,也不一定真打,因為這事情發生的太多,大多數都是他欺負別人。可剛一聽他表姐也被人欺負,頓時傻了,他表姐是誰,那可一大家子的掌上明珠啊。   果然,這冷大小姐還在那裡哭,想著平時過年過節大小姐對自己的好,頭頭眼睛裡都冒火,衝著手下叫道:「罵的,瞎了眼了,給我上啊,玩命的打,把我教你們的都給我使上……」說完自己就衝了過去。   「你們敢!」   壽富長剛說三個字,就被那頭頭一拳撂倒,一眨眼幾拳就下去了,壽富長身邊的幾個傢伙也傻眼了,沒有想到那些人不把他們少爺放在眼裡,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那些大漢圍了過來群毆。   「表哥、表姐,你們還好吧……」蒙喜的眼睛被打的烏青的,胖胖的樣子還挺滑稽的。   冷馨兒忙著扶著冷望,道:「小弟,你沒有事,我叫人去叫大夫……」   掌櫃的一見這些人揍壽富長他們,動了真格,忙勸道:「幾位爺,你們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可是朱家的少爺。」   「什麼屁少爺,掌櫃的,難道他們比本少爺還金貴。娘的,居然敢動我表姐!」蒙喜裝作大人模樣,趾高氣昂的叫道。   掌櫃的這才看到蒙喜,內心後悔到家了,早知道這些傢伙惹了是這位小爺,自己就應該打過去,出出這幾年受他們的氣,當聽到那美麗的小姐居然是冷府的大小姐,那腸子都悔青了,更有些後怕,萬一冷府將自己這裡也怪罪下來,那可真是吃罪不起啊。 第四百零九章 退(一)     「少爺,你看他們怎麼處置?」頭頭見這些人將壽富長教訓的差不多了,便詢問道。   蒙喜表面上雖然跋扈了一點,但到底還是個孩子,便看向他表姐,聽她吩咐。   冷馨兒不喜歡看這打打殺殺的場面,秀眉一揚,道:「放了他們吧,他們也該受夠教訓了。」   頭頭和手下一聽表小姐發話了,便將這些人往地上一丟,說了些狠話就擁著這三位主子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壽少爺和他的爪牙才從地上爬起來。一爪牙發狠道:「少爺,咱們不能這麼就這樣算了,這場子咱們無論如何也要給找回來……」   他還沒有說完,就狠狠挨了壽少爺一個響亮的耳光,只聽壽少爺咬著牙罵道:「你他媽的不長耳朵的東西,沒有聽到他們是冷府的人嗎?這些人隨便伸出一個指頭,我們連命都沒有了,你還狂個屁啊……」雖然這壽少爺有些混蛋,但對大名鼎鼎的冷府還是知道一些的,得罪了這府裡的人,除非他們不報復,否則連佛祖來了也不一定能救的了他們。   冷望挨打,鼻青臉腫地回到了家,自然引起府上的不小震動。畢竟他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冷府孫少爺,是要繼承冷府家業的。冷無為對這小子有多寵愛,那是誰都看的見的,這自然引起了府裡人的「義憤填膺」。   雖然這次冷望這頓打挨的不輕,但卻極大的拉近了和冷馨兒之間的距離,這姐弟倆倒還真變的你謙我讓的。   冷無為雖然待在家裡,沒有怎麼走動,可每天來的大小官員不下余兩位數。有的是來表業績的,有的是來表孝心的,有的是來顯忠心,有的甚是來談口風的。這些人搞的冷無為不甚其煩,但還是一一笑著去接待。   晚上。剛才酒樓裡赴宴回來的冷無為,一進門卻碰巧看到冷望鬼祟的走進來,神情顯得有些緊張,當他一進門後,便一溜煙的跑回自己房裡,完全沒有注意到冷無為進門來。   這些日子以來,冷無為對自己這個兒子多少有那麼一些瞭解,和自己一個德行,不是一個肯容易吃虧的主,當下笑著對小寇子道:「你馬上派人去壽府那裡打聽一下,看他們發生什麼事情了。如果搞的動靜太大,那咱們就放那壽府一回,如果動靜小了點,你就幫著添把火,他媽的,這些日子光應付應酬了,還想不起他們來,打了我兒子那麼重,又調戲我閨女,想平安無事,世界上可還沒有這麼便宜事。」   小寇子省得,笑道:「主子,你放心好了,這事情我一定辦的妥妥的,保證為小姐和少爺出一口惡氣……」   次日。這表少爺蒙喜又不安分的來找冷望去街市裡耍耍,可今天這冷望像是轉了性一般,說什麼也不出去,還口口聲聲說要和馨兒姐姐學習琴藝。這讓已經略知這冷少爺是什麼樣貨色的蒙喜愣了半天也笑了半天,自顧出去了。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只見這蒙喜眉飛色舞的跑了回來。   「大表哥……啊,大表姐你也在啊。你們知道這壽家出了什麼事情沒有,哇,真是大快人心啊,他們家擺放米的糧倉給燒人,你們沒有瞧見那火可老大老大著的,十幾丈外都沒有人敢靠近啊。還有啊,不知道誰在壽家的絲綢莊放了蛇進去,現在絲綢莊裡搞的是雞飛狗跳的,那壽家老的在糧倉外哭叫,小的在絲綢莊外直罵娘。更邪乎的是,不知道哪來的一群乞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衝進壽家錢莊搶錢,成箱的幾金銀就往外搬啊,哎呀,這壽家真是禍不單行啊。」蒙喜唾沫橫飛的訴說今天所看到的場景。   冷望神色卻越來越奇怪,暗道:這壽家又是得罪了誰啊,我不過是放了蛇不讓他們生意做那麼順當,可那些人卻又是放火又是搶錢的,就不怕官府追究。   一想到官府,冷望和冷馨兒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似乎若有所悟。   蒙喜走後,小寇子正好走了過來,打趣道:「喲,兩位小主子,怎麼今天學琴那。不過老實說的話,論琴藝普天之下恐怕有這麼一位稱琴藝第一人,那是當之無愧的。」   冷馨兒撥弄琴弦,不相信道:「真有這麼一人嗎?我不信,寇叔叔你覺的我和她比誰的琴技高?」眼中充滿期盼的眼神。   小寇子坐下,捧起冷望給倒的茶,道:「那自然是那位,自跟了主子後,以前不敢想的,不敢聽的,現在都遇到過。那位女子專門為主子彈過一首曲子,我有幸在門外聽到,那感覺真的是很奇妙,彷彿感覺不到自己還活在世上一般,我從來就沒有這幾根弦的琴會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他這一說,頓時引起冷馨兒的好奇,忙追問道:「她叫什麼名字,住哪,遠不遠啊?我要拜她為師,她會收我嗎?」   「她姓樂,人稱『琴仙子』,住的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至於她會不會收你為徒,那你得去問一個人,他說行就行,有他的一句話,琴仙子包準會像對待女兒一般,把什麼都教給你。」小寇子狡猾的眼神彷彿是在暗示什麼。   「琴仙子?莫非是當年名聞遐邇,震驚數國的琴仙子。寇叔叔,你快說說,我到底該問誰啊?」冷馨兒急的直拉著小寇子的胳膊撒嬌道。   小寇子哈哈大笑,道:「那個人呀就是你爹,我不是說了嘛,那琴仙子做的那首曲子只為你爹而談,而且她和你爹的關係可不是一般關係,如果你去和你爹說些好話,沒準他一樂這事情也就成了。」   「我爹,寇叔叔你不是開玩笑吧,我爹可不是什麼愛好風雅的人,而且還很那個。琴仙子是那麼高雅脫俗的人,會和我爹有關係,我不信。」   冷馨兒話一說完,冷望不服氣道:「咱爹有什麼不好,當過大將軍,當過宰相,現在是當朝太師。你沒有看來我們家的那些當官的嗎,他們在老百姓面前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可在咱們爹跟前比他們孫子還聽話。」   「喂,你俗不俗啊,我們現在講的是高雅的琴藝,不是什麼權利勢力。寇叔叔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冷馨兒可是打小就在蜜罐裡長大,對權勢地位可沒有冷望在江湖上打滾來的體會多。   小寇子笑道:「冷望不是說了,其實再高雅的人也是需要人來保護的。如果主子沒有足夠的權勢地位,他又怎麼能保護的了她,又怎麼能完成她的心願。在這個世界上誰的拳頭大,這理就在誰身上。當官的誰官大,誰就得巴結誰。你們看我一個服侍人的人,可那些當官的看到哪個不是低頭哈腰的,他們還不是看在主子的權勢地位上。兩位小主子,你們呀應該為你們有這樣一個爹而感到自豪,你們的爹能走到今日可不容易啊,那可是從多少人的刀口上趟過來的。而且主子對你們可是拿在手上怕壞人,含在嘴裡怕化了,更不會讓任何去來傷害你們。」說完站了起來。   冷望像是抓到什麼,忙問道:「那些事情是爹讓叔叔你做的?」   小寇子摸了摸冷望的頭,戲謔的眨了一下眼睛道:「你爹只是說如果你的動靜鬧的太小,就讓我幫著搞大一點,小打小鬧的可不是宰相家裡的作風。而且你搞的那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弄不疼人的。不過那家子也真是幸運,你爹沒親自出手,你爹要是出手可比現在要鬧的還大,搞不好那家人就這麼完了。」說完笑著走出門去。   冷望一聽,這麼大的事是他爹讓人搞的,頓時對他爹崇拜的是五體投地,笑的是嘴都合不上。   而冷馨則想著自己的拜師大計,尋思著如何向他爹開口…… 第四百一十章 退(二)     「爹,女兒想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答應。」   不知道做了多少思想鬥爭,冷馨兒壯著膽子,向正坐著喝茶的冷無為說道,一說完頭低的很低,卻又不時的偷瞄冷無為臉上的神情。畢竟自己這個爹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冷無為對官場中人能把他們的心都能看透,可對自己的孩子卻沒有那麼多的心眼,拉過馨兒的手,笑道:「和爹說話還那麼客氣,這些年來爹我一直不在你身邊照顧你,虧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你說吧,只要爹能辦到的,絕對給你辦了。」   冷馨兒臉色一紅,小聲道:「我想和琴仙子學琴。」   冷無為乍一聽,臉色象變戲法一般,一下子換了好幾種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你也知道她啊,行,我一定讓她教你……」   「真的?爹你說的是真的,哇,我太高興了……謝謝爹。」冷馨兒興奮的在冷無為的臉龐親了一口,高興的跑開了。   冷無為卻像傻瓜一般,呆在那裡。   在後院裡,離花園不遠的一處安靜所在,這是紀飛靈專門讓人收拾出來的書房,一直是用來記帳和管理家務的。正因為這裡不尋常,所以一般人是進不了這裡。   「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妹妹,這是府裡的鑰匙和帳本,以前是妹妹不在,我不得已才代勞些年。可妹妹回來,這些東西自然是要交給妹妹的。以後這冷府的一切都要煩勞妹妹操心了。」   望著桌子上的帳本,方楚楚實在是太過驚訝了,她心裡太清楚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看著紀飛靈真摯的神情,方處處忽然屈下身子,跪在地上,道:「請姐姐收回成命,姐姐的心意我領了,可這些東西我不能要。這裡都有姐姐的一片心血,我豈能忍心奪之,再者我也無心在這上面,姐姐有所不知,我身兼漕幫幫主,需要理的事情太多,根本無心再問其他事情,而且也沒有權力管這府裡的事情。姐姐是相公明媒正娶回來的,論名分也是以姐姐為大,我豈敢擅專。」   紀飛靈忙扶起方楚楚,急道:「妹妹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   「姐姐莫要再說了,其實只要我們生活的開心,這些身外之物到底誰理又有什麼關係呢。以後就請姐姐費心了。哦,對了,剛才我看到園子裡有幾處花開的不錯,不如我們去賞花吧。」方楚楚巧妙的岔開話題,不再說這事情了。   紀飛靈瞧著她,微微地笑了笑,也不再提這事情。雙方都很有默契的誰也不提誰當家的事情,表面上一團和氣,看的冷無為寬心不少。   興盛九年二月三日,在老家守孝的皇甫飛雲突然接到聖旨被奪情起用,重新接任京城防務,並將這些兵馬以皇帝的名義編為禁軍,自己任車騎將軍,統轄京城內外近十萬兵馬。   這次變動使得在家休養的冷無為感到無比的震驚,但他以一貫的陰沉,並沒有馬上回京,而是靜觀事態的變化。   興盛九年四月初,正在起草調邊防駐軍回京領賞奏折的長公主當夜在府中被宮裡派的人鎖拿,並關入宗人府,理由是「謀反」。   而令人目不暇接的是,次日,皇甫飛雲奉皇帝「旨意」鎖拿在朝的長公主一派的有關人等,共計達到三百多人。但是,與長公主具有親密關係的冷公府裡的相關人等,卻一個也沒有被抓,無疑太后等人還是擔心這冷公府背後的人。   邊防也出了很大的變動,聖旨是一下再下,換防的旨意讓邊防將士感到無所適從,但以「天」字第一軍團的五虎大將為首的將領,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由,斷然拒絕調令,並且說道「沒有大將軍的軍令,任何人也無法調動軍隊。」   三軍將士的統一態度,讓整個朝野產生極大的震動,本來欲處死長公主的太后也不得不三思猶豫起來,朝堂上也顯得失措,在朝官員都是精的跟猴似的,如何不明白「那位沒回來」,這天下還指不定誰說的算呢。   高留縣。冷府。   自京城發生那麼多事情,冷無為自然也隨著做了些安排,他在等,也在觀望,更在思考。   「主子,派出去的人回來了。這是邊關大將們給您的回信。」小寇子從懷裡掏出幾封信來。   冷無為看完信後,扔到身邊的火爐裡,看著它們燃為灰燼,火光在他眼中閃爍,臉色顯得越發的陰沉。   「田大和老白有沒有派人回來。」   自京城出事後,田大和白雲飛一一被冷無為派了出去,執行說不得的任務。   「田爺已經派人回來說了,京城裡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幾位王爺也同意主子提的條件,他們說會按主子的意思去做。老白那裡也來了消息,廖迂和樊之龍已經秘密將軍隊分散,陸續調往北方和南方。聖旨所發的調令和任命他們準備隨時接受。」   冷無為聽著點點頭,長歎道:「看來太后他們實在是等不及了,可惜呀,如果她等我回到京城採取這樣的突然政變,或許她大有可能除掉我。可惜呀,她到底還是一個女人啊……」   小寇子陰沉著臉,道:「那主子,咱們今後該怎麼辦,現在的京城對主子可是十分的危險啊?」   冷無為笑著搖了搖頭,道:「事情已經發生那麼大了,我是避不了了。不過太后實在是不瞭解當官人的心思,那是不到最後一刻就捨不得下注的。現在朝堂的大臣們都在看我的態度,在沒有完全擊敗我的情況下,太后在這個時候是不敢對我採取什麼措施的。好了,你馬上準備一下,明天咱們就回京。」   京城,街道上。   「八百里加急,給我閃開……」一飛騎策馬在街道上狂奔。   宮門外,一太監舉著急報,道:「快快……急報!」   宮內,臥鳳閣。   「太后,這揚蘇省和臬台到底說什麼?」魏青書急道。   京城的這些變故,他是打心眼不贊同的,在他的計劃裡是將冷無為賺進京城,然後一舉拿下,畢竟京城的兵權已經掌握在太后的手裡,而且還有皇帝這個大旗,就算拿下冷無為,三軍也不見的敢動。   可沒有想到的是長公主居然急的要調動邊防軍隊,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抗衡太后。太后實在是忍不住了,突然下令鎖拿長公主,跟著就有了後面的這些。冷無為也因此逃過了這差點讓他步入古人後塵的厄運。   「冷無為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太后說完,恍惚的坐下,手不知覺的在顫抖。   皇甫飛雲陰沉著臉,道:「太后娘娘莫急,臣這就派人絕不讓他回到京城……」說完就要離開去安排。   「慢!」魏青書急忙叫道:「太后娘娘,現在千萬可亂不得。冷無為當官已經歷經三朝,人脈關係非長公主能比,並且手握兵權又是輔政大臣,只要他登高一呼,近百萬的大軍隨時就可以攻到京城下。這樣的情況,太后娘娘您可願意看到?」   太后皺著眉頭道:「那愛卿有何良策?」   「從信上所看,冷無為的態度還不是很明顯,以我對他的瞭解,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還沒有那個膽子去做。至於他回來會怎麼做,我暫時還沒有頭緒。但是臣有一個建議,或許可以一探冷無為的心思。」   「哦,你快說。」   「長公主的案子不能再拖,臣建議由冷無為親自審理此案。」   「什麼!」 第四百一十一章 退(三)     「太傅,朕還要多久才能親政啊?」已經十二歲的漢興帝雖未長成,卻已經對權力充滿極大的慾望,這種慾望來自每日早朝時眾大臣跪在下面口呼「萬歲」時變的越加熱烈。   在這御書房內,已經封為太傅的東方白看著這位年輕的皇帝,自己費盡心血的學生,對著他那熱烈的眼神,道:「皇上,最近的唐史你可認真讀了?」   「回太傅,朕已經讀了好幾遍。」   「那皇上您對此有何感想?」   「朕覺的那些小皇帝真是無用,只會受別人擺佈。一個皇帝應該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見,這樣做臣子的才會看重你,如果一個皇帝沒有自己的意志,那做臣子本不想反最後也反了。還有的是,唐朝的後宮干政實在是太過,太后、皇后等女子不斷的阻撓皇帝執政,有些皇帝本有些才能也在這投鼠忌器中消亡殆盡,最後只留下一個殘敗的國家。」   東方白笑了笑,點點頭,道:「皇上說的不錯,但皇上您有沒有想過,您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又如何自處呢?好了,今天這課就上到這裡,臣告退。」   當東方白離開後,興帝坐在那裡發呆,雖然他才只要十二歲,可卻非常聰明,這也多虧東方白這個明師教的好。   「朕不願做傀儡,朕要學權術。」   在皇宮後有幾處院落,這裡顯得非常的冷清,一般都是不受寵的皇帝嬪妃發到這裡,俗稱「冷宮」。在這冷宮的角落,有一口水井,這水井供給著這裡的人。   一太監背著水桶,步履顫微的走到井旁,如果冷無為要是看到的話,絕對會驚訝。因為這太監不是別人,正是前大總管小順子。   自太后專權後,她身邊的小風子是越來越紅,一下子升任為大內副總管。已經歷經兩朝見過太多爭鬥的小順子無心再鬥下去,對這小風子是一讓再讓。可皇后是什麼地方,是今天天堂明天是地獄之地。在某一天的時候,太后突然下詔免去小寇子總管一職,發配冷宮閉門自省。而小風子也因此當上了大內總管。那個時候冷無為還在前方備戰。   「順公公,你老快歇著吧。」一小太監忙接過水桶,而他的身邊之人穿著華貴,氣質非比尋常,年紀也不大。   「老奴參見皇上。」小順子一見皇帝,急忙下跪。雖然他已經落魄了,可宮裡畢竟還有些耳目,加上在幾次情況下都看到這位皇帝,因此自然熟悉。   「順公公,你就免禮吧。朕有要事和你相談。」   昏暗的屋子裡,小順子拿袖子在凳子抹了又抹才敢讓皇帝坐下。   「順公公,咱們接觸時間不算短了。朕知道你委屈,也很想還你一個清白,可現在不行,朕沒有能力。你是先皇留給朕的,你對朕的心朕是明白的,否則也不會來找你。」興帝見小順子欲言,搖了搖手,接著道:「你經歷三朝,可以說是見多識光。朕現在身邊的人都是太后安排的人,每天還記著『起居錄』,將朕看的死死的,朕剛才也是好不容易才進來的。朕想問你,朝堂上誰的手腕最厲害?」   小順子畢竟是服侍過兩代帝王的人物,一聽就知道皇帝在說什麼了,接道:「皇上,您說的是權術吧?」   「沒錯,公公可……」   沒待皇上說完,小順子微微笑道:「老奴知道皇上想說什麼,心裡也在想些什麼。老奴歷驚三朝,這宮裡的爭鬥老奴算是看的太多了。當初太后娘娘是怎樣抱著皇上躲過八王追殺的,先皇又是如何遇害的。也許這權力來的太難了,所以想放開也就越難了。」   興帝沉默不言,但眼中卻透著倔強,冷冷地道:「希望公公能教朕權謀之術。」   小順子微笑著搖了搖頭,道:「皇上,您找錯人了。老奴雖有幾分頭腦,但卻教會不了你什麼。眼下太后權勢坐大,長公主倒台後,冷公府為首的那班人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了。日後,就算皇上親政所面臨的也只是太后而已。太后畢竟是皇上的生母,她會放開的。」   「公公,你是在敷衍朕嗎,朕也不和你藏著掖著,近幾年母后越發疏遠朕,平日裡想見她說些體己話也不可能。自古在皇權面前親情總是顯得很脆弱,否則前宋也不會有『高氏之亂』……」   「皇上言重了……」   「朕真的很怕,東方太傅所教朕的不只是王道,還有霸術,更有前君之踐。公公,朕說的話你現在明白了嗎?」   小順子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小皇帝思想如此激進,如此的冷酷。他沒有想到,漢興帝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便是冷無為一手安排的,從小就在小皇帝心裡打上皇室無親情,皇權無父母的烙印,這正是他擺下的天大的棋局。   「奴才明白了。」小順子再次跪下磕頭,道:「奴才就和皇上說說一個人的事跡吧,論權謀之術,恐怕大漢朝誰也比不上他,皇上要學的話可以向他學……」   興盛九年六月,冷無為回到了京城。這一次,沒有一個人到城門口接他,冷清的城門口,彷彿在預示著什麼。   「變天了……」   這是冷無為進城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昔日總是人口稠密的冷公府,如今只剩下府裡的人,以前拜訪的官員們連個蹤影都沒有看到。冷無為向四周瞅了瞅,只見四周除了小販外還有不少的路人,但他們的眼睛都無時無刻的不瞄著這府前大門。   「想不到,我這太師府居然被監視了。看來太后還真想對我動手了。」冷無為心裡默默地道。   冷清依然是冷清。   秦雯、馬娉婷、龍蘭都冷著臉坐著,客廳裡的氣氛頓時冷到極點。   近幾個月前,冷府的第一謀士岳真他那八十多歲的老母不幸去世,他不得不回鄉守孝,無法留在京城,如果他還在,也許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樣子。   「怎麼,都不說話了。」冷無為掃視群人,重重的將杯子放到茶几上,冷冷地道:「看看過去你們能的,上竄下跳的,該管的、不該管的,你們哪樣不插手啊,做任何事情之前,從來就沒有徵求過我的意見,只顧著和長公主瞎胡鬧。現在怎麼樣了,連府門口都讓人給看著,別人的刀子已經伸到我們的頭上了!」   三女頭低得更低,一句話也不敢應。   冷無為看著她們,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太后是不會放過你們的,現在不動手那是我的態度。你們和長公主搭伙那麼長時間,太后的心裡早把你們恨死了。不過,你們也不必太擔心,只要有我在,她還傷不了你們。不過,從現在開始,外面的任何人你們都不得接觸,誰要再不違反我的意思,對不起,我這池子小,養不了你們這條大魚,你愛到哪折騰就到哪折騰去。」   「一切按相公意思辦。」三女小聲道。   冷無為對她們可真是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尋思如何應付眼下的情況。   「聖旨到……,冷無為接旨。」   「臣接指。」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公主文靜身為皇室女子,不守祖宗家法,聯絡外臣,欲圖謀不軌,現已扣押。著輔政大臣冷無為率三司衙門共審此案,以示公正。欽此。」   冷無為聽完,頓時跪在地上發愣。   小風子笑道:「太師,領旨啊?」   冷無為忙收回神來,道:「臣領旨謝皇上隆恩……」 第四百一十二章 退(四)     送走風公公等人後,冷無為皺著眉頭,在客廳裡走來走去,三女看著他卻誰也不敢說話。   「公主危險了,我也保不了她了,我有負太皇太后所托啊。」冷無為悲痛道,腦海裡再次浮現出太皇太后臨終時將長公主托付給自己,要自己保她一生平安。   秦雯端碗茶送過來,小聲道:「夫君在朝堂上說句話,長公主或許……」   「婦人之見!」冷無為頗有些厭惡看了她一眼,道:「你以前的聰明到哪了,虧我還把你當作女軍師呢。太后讓我率三司會審,分別就是拿國家律法來堵住我的嘴,拿三司壓著我。如果我為了長公主做出有違三司的做出的裁決,那時候天下人都會把我當作凌駕於國家律法的權臣亂賊。太后日後也自然會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除掉我,將我連根拔起。這案子是把兩面刀,如果我按太后的意思審,長公主恐怕會難逃一死,如果我替長公主求情,那就是我死。真是厲害啊。」   就在冷無為為此案傷頭腦的時候,皇宮之中,漢興帝從小順子的口中得出同一結論。   「順公公,你知道朕那麼多人不求,反求你,你可知道原因?」   「老奴不知?」   「你閱歷豐富,見過大風大浪,見識非他人可比,此其一;其二,朕從別人口中得知,你本是一個殿前小太監,卻在短時間內成為皇宮第二總管,緊接著又扳到第一總管,頂替了他的位置,這說明你有頭腦,更有野心;當你失去以前一切時,你並沒有離開皇宮,還在這裡做現在卑微的一切,這說明你心還抱有希望,你還在期待。一個從低谷裡爬到山頂的人朕見過太多,但從山頂上跌到山谷而沒有放棄的,你還是第一個。這也正是朕最近從身邊的小太監的口中得知的。所以朕才會來見你。果然,你沒有讓朕失望。你倒是說說,冷無為會這麼做?」   小順子苦笑了笑,道:「皇上,您讓老奴去猜太師的想法,這著實讓老奴為難。如果太師的心思能那麼好猜的話,那他早就被別人壓倒了,還會有今天的成就嗎?皇上不防安下心來,看看冷無為到底是怎麼處置的,也許皇上您可以從中學到什麼。」   漢興帝看了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六王爺府。   「不知道太師為何今夜到本王府上,著實讓本王吃驚啊。」六王氣色還真是不錯,近些年來不大在朝堂上走動,整天和一些讀書人泡在一起,說是籌備從古至今的一部大史。   冷無為一身便衣,不客氣的坐下,道:「我說六爺,你可別在我這裡裝了。咱們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在別人面前裝神仙,我不官,你要在我面前裝,我可真的向你要仙果了。」   六王一聽,哈哈大笑,「本王就知道瞞的了別人的眼睛,也瞞不了你這太師大人的眼睛。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憑咱倆的交情,能幫的本王我盡去量幫。」   冷無為笑著搖了搖頭,歎道:「王爺你也聽說了吧,太后將長公主的案子交到我手上,這裡面的意思誰都看出來。現在我冷無為憑自己一個人是過不了這道坎了,這不就來求你六王爺來幫忙了。」   「喲,這話說的,我還能幫什麼。現在不比從前了,以前我雖然不在朝裡,但還能說上幾句話。可現在太后專權,我們說的話跟發屁沒區別。」六王笑著喝著茶,打著官腔道。   冷無為一聽話音,就知道三分真七分假,笑道:「我也沒有說讓王爺你和太后對干啊。我只要您糾集一幫子的皇室宗親,一起聯名彈劾長公主,罪名嘛,太后不是說了嗎,有違祖宗家法。至於這家法是什麼,王爺您心裡可比我清楚吧。」其實這六王爺想出來主政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就是一直沒有機會。如果能藉著祖宗家規把太后逼到後宮去,他出來參政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這斷然沒有拒絕道理。   六王一愣,腦中一道閃光,眼睛睜的大大的,急道:「你的意思是咱們往那方面去想……」   冷無為忙道:「我可什麼也沒有說啊?」說著笑了起來。   六王爺一瞧冷無為的臉色越發肯定後,忽然哈哈大笑,道:「好你個冷無為,真有你的。你可是逼著太后親自下令赦免文靜啊。也罷,這忙我幫了,到時候你可別忘了本王啊。」這是一場賭局,如果太后允了,文靜的命雖然保不住,可太后讓出權力的日子就不遠了,自己出山拿權的機會就在眼前了;要是太后放了文靜,自己不但全了兄妹之情,還賣了冷無為一個人情,這日後自然也就好做事,怎麼算也對自己有利,何苦不為呢。   冷無為笑著起身作揖,道:「那這台戲咱們就開演了……」   當冷無為離開後,六王臉色閃爍變了幾次,冷笑著搖頭道:「冷無為啊冷無為,你可真是不簡單,活該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我算是服了你了。」接著將親信叫過來,囑咐道「請端王過府一敘」。   自冷無為領旨後的第二天,就召集三司,開始對長公主一案著手審理。此次審案,大違以前作風,簡直可以用雷厲風行四個字說。半天下來,差不多就將文靜的罪給定了下來。   所起訴的罪名之一,謀逆。   經過大量的取證以及證詞和推論,三司一致裁定謀逆證據不足,罪名不成立。   起訴罪名之二,專權。   從過往政績以及作風,和大量官員所奏,其統轄百官,參奏政事,擔任軍機大臣,確有專權之嫌,罪名成立。   起訴罪名之三,違背祖宗家法。   由宗人府出人起訴,並根據皇家祖宗家規,女子不得參政,如皇帝年幼,無法親政,當以指定輔政大臣輔佐,後宮不得干政,如有違者,當以環首以儆傚尤。文靜自先帝去世,先是兩宮垂簾,更有出任軍機大臣一職,嚴重的違背了祖宗家法,罪名成立。   冷無為在整理奏疏時,與三司官員共議,應以第三罪名為其根源,如無第三,便無第二。其他大臣在他的「淫威」下自然是贊同,一起畫押,共同署名。   後面幾日,三司只是對跟隨文靜的其他在押犯人一一審理,這些自然是飯後涼茶,算不上什麼事情。而對文靜裁決的奏疏,冷無為並沒有馬上遞上去,他是在等,等待那最好的時刻。   皇宮內。   「哼,這些老不死的,他們不說話沒有人當他們是啞巴。什麼時候不挑,偏偏在這個時候蹦出來,真是可惡。」   魏青書從地上撿起以六王和端親王為首的皇室宗親聯名要求嚴懲文靜的奏折,所參的理由就是後宮干政,並以祖宗家規來力諫之。太后看後如何不惱,如果說後宮干政是最大的罪名,那麼她這第一後宮豈不是更該罪無可恕了。   「報……,太師已將審判結果報了上來,請太后娘娘閱覽。」小風子火急的將奏折遞了過去。   太后急忙翻看,越看火越大,看完後直接將奏疏摔在地上。魏青書再一次撿起,翻看。   恍惚之見,太后坐在一旁,歎氣道:「他們明著是針對文靜,實則是針對哀家。如果哀家應允,那麼他們將來遞上來的下一道奏章就是逼哀家退位。而這些王爺們都會跳出來,在朝堂上插上一腳。哀家真是想不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又這麼整齊,出招卻又那麼狠,他們是要逼的哀家自己打自己耳光,親自下旨赦免長公主無罪啊。」   事情到了這一刻,魏青書也沉默了,他本以為冷無為衝著對文靜的那層關係,一定會徇私,或是出面提他說話,到那時候自然就有借口。可現在冷無為報上來的刑罰是宮內處死,可罪命卻是那麼的……,更有甚者從奏疏上看,三司官員是一致同意的,在審理的過程中也是十分的公正清晰,無跡可抓啊。   「太后,冷無為到底是冷無為啊,他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讓我們無所適從。看來,咱們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好在長公主的勢力已經讓我們連根拔起,饒她一命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以臣的意思是,不如咱們借這此機會,公開的申明長公主之罪並不在違背『後宮不得參政』這個家法,而是她徇私、包庇。這樣一來,雖然放過了長公主,可太后您掌權也就名正言順了。以後誰也不能拿『後宮不得參政』拿來說事了。相比而言,太后還是您得益啊。」   太后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現在還能說什麼,只能按你的意思了,你去擬旨吧。」   「臣遵旨……」 第四百一十三章 退(五)     當太后以皇帝的名義下達所謂的「旨意」後,除了少數部分臣公對此有所異議外,其他大臣基本都表示支持。自先帝駕崩以來,長公主參政議政已經九年多,真可謂根基深厚,所擁有的人脈是錯綜複雜。   如果長公主被處以重刑,那麼此案勢必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到最後沒事的人也變成有事,多少的無妄之災也會迎面而來。此案的最終結果基本上讓所有的人滿意。從旨意上看,太后沒有深究的意思。   然而就在這道聖旨下發後的第七天,當朝的第一宰輔兼任大將軍的冷無為突然上折子,要求辭去所有的一切官職,告老還鄉。舉朝皆驚。   內宮中。幽靜的角落處。   誰也不知道當朝的天子居然會頻繁的到這裡來找一個宦官請教天下大勢。   「順公公,還真讓你說著了。這冷……太師果然是好手段,母后精心為他布下的棋局居然最後讓母后自己來下,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   「皇上聖明,冷太師的厲害,奴才早就領教過。想當初德武大帝登基三年,權勢被權相李忠和林天遠所把持,雙方斗的十分厲害,黨派互相傾軋可比現在要嚴重的多。皇上的旨意基本下發不到地方。可就在德武三年,太師出現在世人的眼前,德武大帝之所以能一展報復,成為聖明之主,冷太師的作用是巨大的。也因此,太師成為當時德武大帝最寵幸的大臣,可是也很奇怪,太師不太喜歡留在京城,反而喜歡在外帶兵。要知道他本是一個無賴出身,身無功名,讓他去帶兵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可德武大帝不愧是英明聖主,居然就讓他帶了,而且還讓他率領新整編好的軍隊對抗當時強大的寧國鐵騎。」小順子一想到當年的那幅情景,不由的有些激動。   漢興帝對這段歷史自然熟知,這基本上就是一段傳奇。   「順公公,太師的智謀朕真的是要好好學習,你說的對,他總是會做別人意料不到的事情。本以為他會收攏殘局,借此收攏姑姑的部下,繼續主宰朝政,可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一治家無方為由,堅決辭去一切官職。放在任何一位官員身上,那都是不可能的。要說是激流勇退,那三年前他就應該退了,為何要等到現在。他真是讓人很難琢磨。」   漢興帝自顧自的說著,卻發覺小順子被沒有應話,便將目光看向他,發現他好像在想著什麼。   「順公公,瞧你的神情是不是在想著什麼?」   小順子一驚,忙道:「皇上您多慮了。其實臣有個不好的預感,臣最近聽到有些傳言,說皇甫飛雲近些日子以來頻繁調動禁軍,就連九門提督下城防軍也變成了禁軍。皇甫飛雲到底是為什麼要這樣做,皇上您想過沒有?」   漢興帝微微笑了笑道:「好奴才,虧你多心。這些朕也從東方太傅那些聽到一些,皇甫飛雲現在的官職是母后為他爭取的,他所做的應該都有母后的意思。禁軍換防想來是對付長公主的黨羽的……」   「不,皇上。長公主的勢力並沒有參與到軍隊裡來。長期以來太后有楊公府的支持,在與軍隊的感情上是大大佔優勢,再說對付長公主也用不到軍隊。唯一需要用軍隊來對付的,當朝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   「太師!」漢興帝話一出口,自己突然發起一身冷汗,瞪著大眼睛看著小順子。   自冷無為辭去所有的官職後,他沒有回到所謂的楊公府和冷公府,而是來到京城外的一處幽靜的莊園裡,這裡也有他的一個家。   琴簫合一,這是多麼詩意的畫面。樹林的小鳥配合著歌唱,旁邊的小溪跟著伴奏,微風掠過水面,捲起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一切彷彿人間仙境。   「你來了……」樂靈看到冷無為,只是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而林韻詩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沏了杯茶,送到他的手上,充滿柔情的雙眼,彷彿是在安慰。   冷無為看著她們,忽然笑了起來,只聽他道:「我……放下了。」   樂靈和林韻詩對視了一下,不約而同地問道:「真的放下了?」   冷無為肯定的點了點頭,道:「過幾日,我就回老家了。朝廷的事情我不想問,也不願意再去問了。我累了,我已經不想再繼續爭下去了,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說出來的滄桑,恐怕也無人明白他此刻心中的輕鬆吧。   「那京城的兩個家,你就不管了嗎?」林韻詩想起這兩府過去的爭鬥,不由的懷疑著問道。   冷無為搖了搖頭,道:「你認為她們會放下京城裡的一切嗎?這場遊戲對她們而言,還沒有完。爭鬥還會繼續下去,她們心裡在想什麼,我知道。失去長公主的大山,我冷公府裡的那些人很快就會再站起來,我離開了並不意味著我的力量就終結了。前天,我收到岳真的來信,信裡說他願當不孝罪名,也要為我盡忠。他一回來,局面恐怕又不一樣了。至於楊公府那邊,太后為了將她們拉的更緊,這皇上和皇后的大婚也要快辦了,可她們卻忘了皇上好皇后才會好,一旦太后念權不放,皇上和太后的爭鬥一開始,她們又如何自處。背叛太后,那面臨將會巨大的政治危險;背叛皇上效忠太后,事情鬧大,太后換掉皇帝再立個小的上來,那她們的義氣在哪裡,楊公府的幾代忠良的牌匾還要不要。沒有一個會是有好結果的。」   林韻詩忽然神秘的笑了一下,又迅速隱去,眼中流露出來的神情充滿了佩服,心道:相公,我真的沒有看錯你,你真的好厲害,把什麼都看透了。但是也許你永遠也看不到岳先生的心,因為岳先生的心早已經交給我父親臨死的那一刻,三年前當你爬上最高位置威震天下的時候,他對你的使命已經結束,他現在費盡所有的心力也心中所藏的才學,只是在下一盤棋,完成他對家父的諾言,而且先生他自幼喪母,「奔喪」也只不過是他退守的一步棋,相公這些你能看出來嗎?   樂靈輕輕地撥弄一根琴弦,忽然道:「想不到你居然會這麼無情,那些可都是你的女人。」   冷無為冷漠地喝了口茶,道:「如果她們對待別的事物的心思超過對她們的夫君的心思,那留住她們的人又有何用。不如隨了她們吧,也全了夫妻一場。仙子,你會跟我走嗎?」   樂靈正要撥弄的琴弦忽然間斷了,愕然的看著冷無為,詫異地道:「你會帶我走?」   冷無為站起身來,笑著拉著二女的手,道:「我們都是歷經多年滄桑的遊子,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我們都應該知道了。是該回家的時候了……」   二女臉色一紅,沉默不語,但眼中卻是激動。離開京城,拋下過去的一切,和一生陪伴自己的人重新開始生活,這是她們的夢。   數日後,皇宮內。   「臣,冷無為,特向皇上陛下請辭。」   漢興帝看完請辭表,放在桌案上,下座走到冷無為跟前,將他副扶起,疑惑道:「太師這就要走?」   冷無為一身太師朝服,雖然沒有官職了,但還有這麼一個封號,「皇上,臣的心已經不在這裡了,臣該走了。希望皇上大婚念著臣的往日功勞上,善待蓉兒。臣就是居廟堂之遠,也會念著皇上。」   漢興帝忽然看了左右,道:「你們都退下吧。」   太監宮女走後,漢興帝突然將門關起,冷靜地看著冷無為,道:「太師,你就這麼把朕一個人丟在這裡,你心難道真的可以安寧嗎?」   冷無為臉色大變,看著這位小皇帝,突然有史以來的結巴,道:「皇……皇上,臣……臣……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明白,你真的不明白?」漢興帝突然喝道:「冷無為,你該死!」 第四百一十四章 進退兩難(一)     冷無為「砰」的跪下,惶恐道:「臣惶恐,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漢興帝忽然冷笑起來,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還少嗎?你糊弄誰呢,現在時局這麼複雜,太后那道旨意下了後,將祖宗規矩都拋棄了,已經言明後宮干政不受祖宗規矩約束,就算朕親政了,太后也不見得會放權。本來朝會按理朕是要出面見見眾大臣的,那也是朕唯一可以面見眾大臣的機會,可現在太后壓根就不問朕,自己就去開朝會。連朕的玉璽也是在她那裡,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也不問朕的意思。朕現在不是小孩子了,朕是皇帝。」   冷無為吃驚的看著漢興帝,不由的佩服東方白教育出自己心中的那位「皇帝」,此時他情不自禁的佩服起自己來,當初安排東方白做帝師的時候,可沒少花口舌說服東方白將皇帝教出現在這個樣子。   「皇上,您現在是長大了,可畢竟還有四年才是皇上您親政的日子。也許現在太后做的是有些過分,但畢竟她是您的母親,打著骨還連著筋呢。再說太后也就您一個兒子,江山還是皇上您的。」   漢興帝冷冷地道:「要朕做一個傀儡的皇帝,朕是做不到的。朕都快和太后有一個月沒有見面了,上一次說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太師,你是朕的太師,朕的皇后是您的女兒,難道你就真的希望看到,朕和您的女兒只是操縱在別人手上的玩偶嗎?」   冷無為看著漢興帝,暗歎道:自古無情最是帝王家,此話真的不假啊,想不到太后和皇帝之間的隔閡是越來越大了,真不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   「皇上,臣現在已經無權無勢,就算願意為皇上效忠,也是有心無力了。現在整個京城都只聽太后的,只要皇上和太后關係和睦,太后會把權力交給皇上的。」   「你還在敷衍朕,現在都有人串通起來要讓母后稱帝了,如果母后稱帝,那麼我是不是要像德武大帝那樣,做幾十年的太子啊。還要提心吊膽的怕別人暗算,現在祖宗規矩家法都約束不了母后,這世界上唯一能讓母后有所忌憚的只有太師您一人,現在您一走,讓朕何以自處。太師,你還是那位於千軍萬馬指點江山的大將軍嗎?還是那個初出官場卻游刃有餘的冷無為嗎?」   漢興帝熱烈的目光看的冷無為心跳加快,一向冷靜地他在漢興帝的肺腑之言中,那股年少的衝勁彷彿又回來了。   「臣冷無為願為陛下效忠,萬死不辭。」冷無為跪下慷慨激昂道。   漢興帝見終於說服他,心情大悅,忙道:「太師快起!」   冷無為吸口氣,站了起來,臉上再次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如果有機會能把心裡話說出來的話,他一定會說道:可愛的小皇上,您正在按我為您預設的路上走,越走越遠了,已經回不了頭了,太后,你會看到我冷無為為大漢造就了一個「千古帝王」。   「太師,朕現在該如何做?」漢興帝將冷無為拉到座榻上。   冷無為咳嗽一聲道:「皇上應該馬上批了臣的辭請……」一見漢興帝情急,沒讓他說話,接著道:「皇上您也清楚,太后對我防範之心越來越重,皇甫飛雲掌管禁軍勢力越來越大。如果臣還繼續留在朝廷裡,難保太后不對臣下毒手。臣死不可怕,唯一擔心的是,將來太后真的要稱帝,誰還能為皇上說話。所以臣必須離開,雖然臣離開,但皇上您還可以去依靠一個人,她就是臣的妻子楊雪兒。楊家世代忠良,在軍中有雄厚的根基,皇上取了楊蓉兒,雪兒自然會為皇上謀劃,如果日後皇上遇到什麼難題,以臣對雪兒的瞭解,她可以幫的了皇上。此外,皇上要對太后盡孝心,不是給太后看,而是給百官和天下人去看,給皇室中人去看,太后真的要有什麼非常舉動,她也得考慮民心。只要皇上能堅持到親政,如果太后還繼續念棧,皇上大可下一道聖旨給臣,臣有自信讓太后從什麼位置起來,還坐回到什麼位置上去。這太和殿上不會有第二把椅子。」   漢興帝看著冷無為,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道:「有太師這番話,朕今後就是什麼也不問也心安了。好,太師的辭請朕准了!」   「臣,謝皇上聖恩。」   出了皇宮大門,冷無為尋思著剛才的奏對有何不妥之處,卻聽見一人叫他,仔細去看,居然是當朝的帝師東方白。   「學生見過恩師。」   東方白對冷無為依然還是行學生之禮,以當今他身處的地位,已經是當朝的第一宰相,又是帝師,與冷無為現今無官無權相比,那自然是高的很多了。   冷無為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握著他的雙手,道:「太傅何必多禮,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換個別處吧。」   東方白一身的朝服,顯然是從宮裡面出來,如今他也是五十有餘的人了,鬢髮已經見白,可精神卻是很不錯,但是眉宇之間卻有些隱憂。   「那不如去學生的府宅吧,恩師還從未一次去過學生的府宅呢。」   冷無為呵呵笑了笑,「以前我為相,如我去你府上於你前途會有妨礙,恐遭人話柄。你是我最器重的人,你說是我的學生,其實按情誼,咱們是兄弟。當今朝局錯亂混雜,能控制局勢的惟你我二人。如今我走了,你身上的擔子就更加重了。現在我無官一身輕,去你府上也無妨了。」   東方白頗有些傷感的笑了笑。   東方白如今是軍機處的第一人,又兼掌吏部,二十年來親自主持的科舉,不下五場,可以說是門生故交遍佈天下,加之為人穩重,行事又極其慎重,不結黨不營私,平生往來的大多也只是同窗幾人而已,深得百官尊敬,在太后與長公主的爭鬥中,惟他獨來獨往,不偏不依,一切以朝廷律法為上,正是有他在,地方上傳來的急報,才得到有力的執行。不過,一旦牽扯到兩派的爭鬥漩渦的時候,懂的變通的他又知道如何轉移問題,也正如此朝野的混亂沒有得到一點的遏制。   他的府宅不大,不像其他官員那樣奢華,一入府宅,前院之種些花草,客廳只擺弄自己寫的一些能入得了眼的書畫,茶也非上茶,乃是尋常百姓家論斤買的茶葉。可見其為人清廉。   冷無為毫無芥蒂的喝了一大杯,笑道:「我呀喝別人的茶總感覺心裡有些不舒服,老是有什麼疙瘩,抿上幾口,也就行了,但你府上茶喝到嘴裡卻是格外的痛快。哈哈……」   東方白微微一笑,道:「恩師誇獎了。」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忽然道:「不知道恩師是真的準備離開京城嗎?」   冷無為早料到他會這樣問,瞟了他一眼,笑道:「你說我是真走還是假走?」   東方白攸的一聲,站了起來,正色道:「恩師啊,皇上年優,卻聰慧異常,心也大的很。平時他總是讓我來說些英主少年秩事,每每聽後,都道『為君者當如是』之感,現在皇上已經十二歲,還有四年不到的時間裡就要親政。如果太后能順利交權,對我大漢自然是百利,大漢興盛成為強國也是指日可待。可是萬一太后不交權,以當今皇上的脾性,必不甘心,一旦橫生變結,那於國於民百害而無一利。到時候國家動盪,外有強敵環伺,我大漢還能否保留國祚也很難說啊。」   冷無為神色依然如常,只是淡淡地道:「有太傅在,這天下還亂不了。」   東方白有些急了,道:「恩師大人,我怎麼說你就不明白呢,我東方白就是再能,也只是一文人,手無縛雞之力,雖有些勢力但絕不是太后的對手,也牽掣不了太后。到時候太后一旦存費主之心,憑我東方白一人,是頂不了天的。」   冷無為歎口氣,站了起來,道:「太傅,你和我說有什麼用,我現在什麼也不是,只想安心回家種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朝廷的事情嘛,我也不想再管了。我也勸你一句,好生看好皇上。太后也是會老的,想當年德武皇帝能做三十年的太子,終究成為一代聖主,我想皇上也能做到。今天這話你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算了,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切莫與第三人說起,否則光一個挑撥君王與太后感情之罪,你就擔不起。世上飛來橫禍的事情太多了。好了,今天你的府上茶我也品了,也算是認了門了。我就先告辭了,我還是那句話,做好自己的事,以後的事情自然有以後的辦法,現在想也沒有用。告辭。」   冷無為一拱手,就大步走了出去,東方白聽冷無為說的那一番話,火氣大的很,冷冷地道:「不送!」 第四百一十五章 進退兩難(二)     就在冷無為一心要收拾東西回鄉的時候,皇甫飛雲的府裡卻有人發出很不和諧的聲音,而發出這個聲音的人正是皇甫飛雲心愛的女人,楊仙兒。   「將軍,這冷無為可放不得啊,他不比別人,一個掌管天下兵馬十幾年的大將軍,他的一句話比皇上的聖旨要有用的多。更何況將軍以後要控制『天』字第一兵團就必須除掉冷無為,那支軍隊是冷無為一手打造出來的,從上到下都對冷無為有深厚的感情,冷無為不死就算日後將軍做了天下兵馬大元帥,那支軍隊也不會全心全意的聽從將軍的。而冷無為可以讓那支軍隊做很多事情,將軍……」   可惜無論楊仙兒怎麼說,皇甫飛雲就是一聲不吭,楊仙兒不明白皇甫飛雲畢竟曾為冷無為的部將,他太清楚那些將領對冷無為的感情,更重要他還是即將成為皇后的父親,是當朝的太師,如果一旦讓人知道是他害死了冷無為,就是太后也保不了他,或許太后為爭取天下諸將的心,第一個下令殺了自己,再者冷無為向來狡猾,父親臨死之前也千言萬語的囑咐,非萬全之時不要動取代冷無為位置的心思,更不要有害他之心,就連他自己對冷無為也深有忌憚,不想與他為敵。   「仙兒,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這冷無為畢竟是三朝重臣,手眼通天。他肯主動退下,已經是我莫大的僥倖。而且太后也無心置他於死地,你也知道冷無為還是楊公府的姑爺,皇后的父親。真的殺了他,你認為她們會放過我們嗎?如果讓天下人知道是我們殺了他,他麾下的『五虎將』會放過我們嗎,他們可是掌握了大漢四分之三的軍隊,麾下都是大漢精銳的軍隊,一旦勾結起來對付我,我能頂多住嗎?這些人俱是唯冷無為馬首是瞻的狠角色。齊海,有大將之才,當年是他指揮我們與楊純的大決戰,雖然他不苟言笑,但是當初他的命是冷無為救的,如果不是冷無為揭穿十三皇爺的野心,聯合將領反水,齊海恐怕早被人關起來秘密處死了,冷無為對他的信任超過別人,關鍵時刻讓他擔任大將軍,指揮全軍,成就其一生功名。換作是我,我也一心報之。」   皇甫飛雲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常武、姚勝俱是猛將,對冷無為最忠心,尤其是姚勝對冷無為崇拜的要死,他手上握有『天』字軍團的十萬鐵騎,膽大心細,有時候做事相當衝動,不考慮後果。部將卻對他十分擁戴,我敢說冷無為一死,第一個替他鳴不平的就是他。廖迂、樊之龍都是穩妥之輩,他們也是冷無為一手帶出來的,雖然麾下軍隊沒有多少精銳,可這幾年想必也練出不少來,加上當初大決戰的洗禮,勢力也不容小視。姚勝作亂我還自認為可以頂的住,三年之內必然平亂。但這二人要作亂,恐怕非十數年之功不可,前提還要是朝廷全力支持我。但是他們五人要都作亂的話,以齊海之謀,姚常二位之勇猛,樊廖之細和穩,三個月之內必定打到京城城下。我只有一死以謝天下!」   楊仙兒看著皇甫飛雲,長長歎了口氣,道:「夫君,現在你放過冷無為無異於放虎歸山啊,以後再想除掉他可就難了。」   皇甫飛雲自信地笑了笑,道:「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一個沒有牙齒光剩一點虎威的老虎又有什麼可怕的,等過幾年我掌握了天下兵馬大權,這所謂的『五虎將』我一個一個的對付,等他們都完了後,我隨便出一支人馬,冷無為必死無疑。現在實在是沒有必要啊。」   楊仙兒看著皇甫飛雲,隨他摟著,內心卻長歎口氣,道:幾年,這幾年得會出多少事情啊,冷無為豈是等著你對付他的人,再著太后會讓第二個冷無為出現嗎,天下兵馬大權只會在太后的手裡,又怎麼會放到你的手中呢,夫君你太天真了……   楊公府。這個府宅的內外還是那樣的奢華,人氣也還是那樣的足。但今天的晚上,卻有一絲不和諧。   臥房中,冷無為看著自己的妻子楊雪兒,兩人對視,誰也沒有退讓,氣氛突然變的很冷很冷。   「你後悔嗎?」冷無為最先開口了。   楊雪兒以冰冷的口氣,說道:「後悔什麼?」   「嫁給我……」   「不,我從來就沒有後悔嫁給你,而且我還一直將嫁給你是我一生最自豪的事情。」   「真的?」   「為什麼要騙你,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楊公府恐怕已經讓人遺忘,我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女兒推上皇后的寶座,楊家依然在所有人的記憶裡,我沒有辜負楊家的列祖列宗。」   冷無為聽著,忽然笑了起來,口吻有點自嘲,道:「在你的心裡最重要的還是你們楊家,我只不過是支撐你楊家門面一個東西,是不是?雪兒,你知道不知道,我冷無為打進了你楊家門,從沒有另外開府的心思。因為我一直愛著你,其他的女人在我心裡並不能和你相提並論。可是十幾年後,我突然明白,就算我再怎麼努力,我在你的心裡也只能是第二。我冷無為雖然讀書很少,可我畢竟是當朝的一品,是主宰大漢江山的輔政大臣。我有我的底線,既然我成不了你的第一,那我就不會安心將你視為我的第一。」   楊雪兒似乎早已經知曉,道:「我和你夫妻這麼多年,你以為我真的不瞭解你嗎?你雖然外表堅強,心思狡詐,可骨子裡卻有股俠義的精神,這股江湖上的俠義精神,使你在對待身邊時女人變的很軟弱,狠不下心腸。所以無論我們會變成怎樣,你也永遠不願拋棄我們。長公主對你早已無情,可你還是費盡心思去救她,不惜與太后作對。就憑這一點,我也明白無論我對你做什麼,到最後你是不會拋下我的,也會原諒我的。正因為如此,我可以忍受你有多少個女人。再者,我並不在乎做你的第一,只要你心裡有我的位置,我就很滿足了。」   這是兩人第一次將自己心裡最深處的話說了出來,當這些話說出來後,他們彼此都笑了,原來彼此都是那麼深知彼此。   「我要離開這裡了,我知道你不會離開京城,因為你離不開楊公府,我不強求你。但聽我一句話,將來的日子裡,朝政的事情不要插足太深,而且要與太后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的話,楊家會一直繁榮下去。切記!」冷無為深情地看了她一眼,說道。   楊雪兒忽然微笑道:「你說的是真心話嗎?你知道嗎,本來我並不想捲入這些是非之中,是誰佈置了這盤局,硬生生地將我逼入這棋局裡。而這個逼我進局的人,居然是我的夫君。你存在什麼心思,我知道,你是怕在前線受後方拖累,硬是要朝廷權力分散,惟你的命令是從。沒錯,你贏了,你成了天下最大的贏家,可你知道嗎,當我察覺到自己居然是在你的算計裡,我的心有多冷……」   「雪兒,我承認是我不對,可你也應該明白,那一仗我輸不起大漢也輸不起。你或許不明白,我的一切是怎麼來的,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我本是個無賴,是個向人乞食的乞丐,是騙人錢財的騙子。在我小的時候,偶然的機會下被人收養,教了我為官之道。她讓我為她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擊敗楊純。為了這個心願,我花了多少年的心血,有時候明明知道前面有危險,卻不得不往前走。我身無自保之力,卻又不得不立於危險之中,我算計你們,是我明白就算你們失利,我也可以將你們保護起來,可我失敗了,誰會保護我呢,你們起碼還有一個我,而我又有誰呢?如果我失敗了,你為了你楊家名聲地位甚至可以拋棄我,那時候我連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我太明白我們之間的感情,是抵不過一場政治漩渦的。雪兒,我說的對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我冷無為絕對不能做一個輸家。」冷無為笑了,笑的有些冷漠。   「可惜,到最後我還是輸了,我輸了你們。雪兒,我還是那句話,一旦你遇到什麼危險,哪怕我就是在再遠的地方,我也會出面幫你,你是我的女人,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我們還是結髮夫妻,還要相守到老。」   楊雪兒眼中有些淚花,卻忍住,將頭靠在冷無為的肩上悠悠地道:「夫君,陪我一晚好嗎?你有好長時間沒有陪我了……」   「雪兒,我的妻子……」   床簾漸漸的落下,燭光下影射的影子漸漸地融合在一起。從一開始就成為政治婚姻的犧牲品,他們彼此在一起真心相對的機會實在太少了。或許他們永遠也不明白,他們的結合,正是當年德武帝和楊陵布下的棋局。   一個是深深瞭解自己孫女的爺爺,一個是深懂權術奧妙的帝王。在他們的操縱下,這對夫妻只能按著他們布下的道路走下去,他們無法擺脫自己的命運,但他們還是幸福的,彼此心裡依然有彼此的位置…… 第四百一十六章 進退兩難(三)     就在楊蓉兒按規定的日子,正式送進皇宮時,她的父親,冷無為帶著身邊的人靜悄悄的已經離開了京城,他的離開是那麼的寂靜,沒有一位同僚前去送別。自古人走茶涼,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   在官道上,從這一路走來,氣氛卻並不是想像那麼的落寞,反而眾人是一路走一路笑的,彷彿重新得到新生一樣。在林、樂二女的要求下,他們往寺廟較多的奇緣山上而行,這個提議頓時得到白雲飛和田大的妻子贊同,行駛路線頓時改了個方向。   在奇緣山的山腳一家客棧裡,眾人在那裡停下了腳步,山勢的豪邁呈現在眼前,彷彿每個人的心胸都開闊許多。由於這客棧的裡房間數量不夠,男人們湊和在一起,女人也湊在一起講究。   林韻詩和樂靈搭伙,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夜已經深了,她們卻無法入睡,圍著桌上的燭光聊天,而聊天的內容卻是與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   「靈姐,你說相公真的打算告老還鄉嗎,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的日子,可我現在想來還覺的像是做夢一般,但卻是真實的發生在眼前。」   樂靈看著手持念珠卻掛念著世間俗事的林韻詩,感覺頗有些好笑,她眨著一雙慧眼,笑道:「難道林妹妹你真的相信相公放下一切?我現在是越來越佩服相公了,這官做到他那份上,真可以說是入骨化髓了。自古有多少梟雄,在權勢的誘惑下進退失度,也有多少英雄面對帝王的壓迫而不得不放棄心中的理想和自身的才華抱負,選擇急流勇退。」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接著道:「相公走的這步棋叫以退為盡,我們在京城的時候就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京城裡的氣氛變的激烈、緊張,幾乎可以達到劍拔弩張的程度。太后在打倒長公主後,下一步就是要剷除相公。面對有皇帝這個『正義』旗幟在手的太后,硬碰硬到最後肯定是兩敗俱傷,大漢現在好不容易才恢復元氣,從戰爭裡走了出來,從上到下已經沒有人願意再打仗。可太后手裡有守衛京城的十萬大軍,統軍之人又是身經百戰、年輕將領中傑出的皇甫飛雲,真的打起來,相公是最吃虧的。他的心腹和兵馬遠在邊關,就算是及時調動,贏了這一場勝利,那麼現在的皇帝就必然要廢除,立新的皇帝。這符合正統嗎?符合天下人的民心嗎?還有,那些打垮太后的功臣將領怎麼辦?今後還敢用誰統帥大軍?沒有『正義之師』這樣站住腳的旗幟在身,就算贏了這一場勝利,那後果也是無窮的。」   林韻詩聽她這一說,正和自己心裡想的一樣,笑道:「我說呢,相公苦心孤詣的籌劃與西楚的較量,聽我哥說武林人士已經在西楚鬧的厲害,邊境摩擦也在不斷升級,在這樣的情況下,相公退下來明顯的是不合適宜的。看來相公是看到將來會出現的危機,所以才退到一旁,一邊觀察風雲變幻,另一邊巧妙的佈局造勢,讓大漢的百姓和朝廷再一次想起他,不得不再請他出山,到那個時候,恐怕就再也沒有什麼人阻礙相公的步伐了。」   樂靈伸了個懶腰,笑道:「開始我們聽他說要告老還鄉,過平常人的日子。本來還覺的幸福就要臨近,可現在想想我們還真是幼稚啊。相公是已經當了半輩子的官了,從一無所有到現在擁有的一切,他太瞭解權力的重要,放棄真的是那麼簡單嗎?我敢打賭,他最好的兄弟也不一定真正的瞭解他心了在想什麼,或許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了,不瞭解自己心裡最渴望的是什麼?而且我還感覺到他心裡藏著一個大秘密……」   就在這兩位美人猜測他們相公的時候,冷無為卻和他的兩位好兄弟籌劃以後的日子。   「……從現在到將來的四年裡,以郭奇的統軍能力,西楚是不會那麼快就能打的進來。只不過,郭奇也近七十了,四五年後恐怕會有不測。將來能替代他的人,要麼是從他手下提拔要麼就從我麾下的將領中選。不過以太后和皇甫飛雲的精明,不會讓功臣將領坐大,最大的可能是由郭奇麾下的副將典信出任。典信此人,我在兵部看過他的履歷,四平八穩沒有絲毫出色之處,他是郭奇一手提攜上來的,據說在一次戰役裡郭奇受了重傷差點沒命,是這個典信從死人堆裡把他背回到軍營裡,從此以後典信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和別人不一樣了。」   田大看著桌上地圖,摸著下巴道:「西邊四年還有郭奇在頂著,可西北卻無一員大將。本來由廖迂和樊之龍攜手鎮關,雖然冷少你將精銳部隊調入吉雲省中部一帶,可西北有雄關把守,只要有三四萬守軍,不會有事情。但自打我們走後,吉雲省的精銳部隊,太后以皇帝的名義編入各個省,由提督轄制,廖迂和樊之龍一個當了北方一省的總督,一個做了中部兩省總督。已經不直接統軍,更不可思議的是,現在西北大將劉月文居然是太后自己家的親戚掛帥,那個人我查過底細,是太后的表叔家的三兒子,是個死讀書的秀才,據說他上任第一天起就把整修邊關的事情停下,說什麼軍心可用,居然在關下擺起大陣,號稱自己是軍神附身,有行軍佈陣之奇才。我派人將他的陣形打探報了回來,還真沒把我樂死,原來……」笑的厲害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   白雲飛笑著接道:「原來那個書獃子喜歡排場,又喜歡看古人寫的奇怪陣法,居然讓軍隊一一給他演示給他看,把軍隊當他們家的戲子了。擺的陣形是亂七八糟,搞的士兵們是怨聲載道,演練的時候,將找不到自己的兵,而兵找不到自己的將的情況,那是家常便飯。我可真是服了這位『軍神』了。」   冷無為也笑得肚子痛,嚷道:「我的娘啊,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蠢貨。不過好在張銳是個穩守派,獨孤霸先剛投誠,軍事實力和國家財力還無法支撐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少則兩三年,多則四五年,他們才有這個能力。怕就怕快八十的張銳,在這兩年翹辮子,那麼能接他位置的很有可能就是那獨孤霸先。這人素有寧國人強悍的作風,更有掠奪他國財富的本性。如果是他出任,恐怕大戰也就是眼前的事情。」   白雲飛贊同的點點頭,道:「西楚那邊也不好說,自史大偉死後,朝廷的一半開支幾乎都用在了軍事上,新上任的宰相尉安源,是個知兵之人。據我派去的探子回來稟報,大將軍耿力只是個幌子,西楚軍隊的行軍佈陣均出自這個新宰相之手,野戰、攻城部署都可以說談的上是有獨到之處。將來很有可能是我們面臨的最大的對手。」   「尉……安……源?」冷無為笑了,笑的很甜。自古英雄最怕沒有對手,自打楊純死後,冷無為心裡就一種巨大的失落感,現在又有一個新的目標出現,怎能讓他不興奮?   就在冷無為引退的消息傳出後,在周遍國家引起的震撼絕對超過大漢官民內心的驚訝。擊敗昔日英雄,冷無為完全替代了楊純在各國的地位,成為它們的假想敵,以及許多人想要超過的目標。   冷無為的引退必將引起他國對大漢政治的關注,同時也關心起大漢的軍事部署。軍備競爭越演越烈。失去冷無為的大漢,在他們看來彷彿又回到歷史的歲月裡,像一盤大餐正等著他們瓜分。   可笑的,大漢臣民還沉靜在自我陶醉之中,朝廷裡太后正忙著掃除異己,無心過問其他之事。小皇帝並沒有完全聽從冷無為的告誡,自與楊蓉同屋共眠後,往楊公府的次數越來越多,在楊雪兒的指教下,成長之快讓人瞠目。   小小的年紀就已經學會帝王權術,他很清楚知道長公主與他母后之爭,可他卻還是長期拜訪長公主,目的很明確就是收攏她的部下。在長公主的牽引下,小皇帝又與冷公府搭上了線,勢力增長加快。   現如今小皇帝是楊公府和冷公府共同支持的對象,代表著兩府的利益。在兩府的牽引下,從地方到軍隊再到朝廷,小皇帝的勢力日益膨脹,多次決策並未傳達其母后,而直接下旨。雖然還未到親政年齡,可這兩府的勢力已經認同他的權力。   在小皇帝的撮合下,楊、冷二府放開了昔日的矛盾,自然小皇帝做了些許諾。如此一來,面臨權力逐漸丟失,威信也逐漸下降的太后,自然不滿。口頭多次警告小皇帝,但效果不大。   楊公府在皇帝和太后矛盾衝突中表現的比較低調,並沒有挑明了唱對台戲。可冷公府就沒有這一層顧慮,聯繫著舊屬勢力和長公主的殘餘勢力,公然支持小皇帝提前親政。漸漸的,在楊公府的默許下,軍隊裡要求小皇帝提前親政的呼聲也越來越高!   此時是興盛十一年,小皇帝十四歲,離正式親政還差兩年。 第四百一十七章 帝后之爭(一)     「小風子,最近皇上和哪些人有聯繫啊?」   臥鳳閣裡,太后斜躺在榻上,不知道是哪來的英俊男子穿著青色錦衣,一臉的諂媚笑容,輕輕地為她捶著背。   內宮總管小風子在下首躬著身子,道:「回太后娘娘,最近刑部尚書兼內閣軍機大臣趙澤與皇上來往甚密,奴才已經通知京兆尹密切關注趙澤的一舉一動。太傅東方白在這段時間往楊公府去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從邊關回京述職的將領一到京城首先就是登楊公府的門。還有長公主最近也和皇室宗親過往甚密。」   太后聽著,臉色越來越暗,道:「小德子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小德子也是太后的親信,是專門派到皇上跟前伺候皇上的。   「小德子這幾次回來稟報,皇上許多事情都有意躲避他,每次出宮也都不帶他,而且書房也不讓他進,他從皇上身邊已經得不到有什麼價值的消息,他還懇求奴才向娘娘求個情,讓他回來。」   「愚蠢的笨蛋,讓他做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他還有什麼用。此事不准,就算是得不到什麼消息,也能讓皇上有所警惕。對了,皇甫飛雲最近有什麼動靜,聽說長公主也專門找過他,他還見了?」   「回娘娘的話,據手下人探報,皇甫飛雲那裡沒有什麼異常,不過他的夫人倒是把消息透露給奴才,說長公主是代表皇上來的,希望他能出來支持皇上提前親政。她還說只要有她在,娘娘儘管放心。」   太后臉上總算看到點陽光,陰沉的臉色也變的柔和起來,道:「算她還懂事。這皇甫飛雲啊才華是有,可有的時候老是想左右逢源,這一點最可惡。你馬上擬哀家旨意,好好敲打敲打他。」話一頓,突然一拂袖,一腳將那捶背男子踹倒在地,申斥道:「瞎了眼的奴才,使那麼勁幹什麼,還不給哀家滾出去。」   那男子卻不惱,媚笑道:「哎呀,娘娘您怎麼就生氣了,剛才小人是聽著生氣,不知覺力氣就使大了。想那皇甫飛雲,太后對他是多麼的關照,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侯爵了,他還不知足,還想另攀高枝。這人還有良心嗎?小人這是為太后您鳴不平啊。」   太后顯得格外寵愛這個男子,手輕輕地撫摩著他那英俊的臉龐,戲罵道:「要你多嘴……」輕輕地刮了他一下鼻子。   小風子瞧著情形,悄悄地退下。   明宣宮,是小皇帝的寢宮,是由以前的宮殿翻修而成,裡面陳設並不像臥鳳閣那樣的豪華,除了一些名家字畫和古董小件,就是剩下床和桌案了。   「氣死朕了,實在是太可氣了。那些官員開始時一個個的都說忠於朕,可一回過身馬上就稟告給魏青書。魏青書是太后的心腹,現在估計太后什麼都知道了。」話音裡已經不再稱其為母后,可見內心的隔閡已經無法彌補了。   已經被調到小皇帝身邊伺候的小順子,臉上依然是波瀾不驚,細聲道:「皇上,奴才早就說過,太后的勢力是相當龐大的,自冷無為告老還鄉後,朝堂裡基本上都換成是太后的人。部分省的封疆大吏也投向了太后,在軍事部署上,太后也早換成了她的親戚。這當口皇上您想要提前親政,恐怕是不大可能的。楊、冷兩府勢力固然大,但她們畢竟是女人,沒有男人依靠的女人,那些官員會聽從她們的嗎?現在情況不同了,太后強勢,又有手腕,現在與兩府有聯繫的大多數都是看在以往交情上,礙於情面,真要讓他們去做點什麼事情的話,恐怕不大可靠。」   小皇帝氣惱的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道:「那你說怎麼辦?現在太后已經在防著朕了,朕的身邊處處都有她的眼線,就連朕去見什麼人,一抬腳她都知道。去年她讓小風子秘密組織了一個衙門,專門刺探京城官員的消息,可以說現在京城裡每個官員的府上都有那衙門的眼線,以後真想做點什麼事情,可是越來越難了。更讓朕接受不了的,她居然不顧禮儀家規,居然養了一個面首在身邊,完全不考慮朕是什麼樣的感受,眼看祖宗江山就要毀在這女人之手,朕如何不憂。上個月,奶娘被拖出宮去,硬讓她派的人打死,朕知道她是在警告朕。天地下還有這樣做娘的嗎?朕要為奶娘報仇。」   自古皇帝一生下來,並不是由其生母所養育,而是被抱走由專職的奶娘來養大,伺候到親政。所以,皇帝對其奶娘的親情遠遠超過其生母。皇家親情之淡薄也是情理之中了。   「皇上,聽老奴一句勸吧。小不忍則亂大謀,最近六親王和太后來往甚密,最近他又剛生下一幼子。如果皇上真的惹惱了太后,一旦太后有廢帝的念頭,以六王在皇室宗親的人緣,皇室宗親是不會有人說話的。而接替皇上的人必然是六王的孩子,這樣以來太后又可以霸政十數年了。而皇上您的境遇可就難說了。」   小皇帝聽著,臉色忽然變的陰晴不定,冷冷地道:「六叔老來又得一子,朕是不是該上一道賀表啊……」   京城,永遠存在爭鬥沒有一刻是停留下來的。但能看透著玄機的又有幾人呢。不巧的是,岳真就是其中之一。   林府,林飛的大哥已經從任上陞遷回來,現在任兵部侍郎,可以說是位高權重。他能有今日的地位,自然離不開岳真的指點。   而林飛不但任九門提督,現在又兼任工部侍郎的差使。兄弟兩,兩侍郎,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不過九門提督這個官現在是有職沒權,京城的防務和治安全部由皇甫飛雲接手,這九門提督府已經成了他的將軍府。太后對林飛倒也有幾許愛才之心,便讓他接了工部的差使。   「岳先生,現在皇上讓人傳話,要我在朝堂上提議『提前親政』,以先生之見,此當關要時刻,適合否?」林豪捧著茶悠悠地說道。   岳真還像以前那樣,不過歲月的清洗,讓他變的越發蒼老,林家現在有這樣的榮耀,他無愧於對林天遠的承諾。   「其實二位公子內心早已經有了答案。太后勢強,此誠不可與之爭鋒,皇上乃未來帝王,也不可以得罪。如此一來,兩位公子是左右為難。但以我看來,現在政局很玄妙,早在冷太師未離開京城時,這京城裡太后的勢力就已經很頑強了。太師說是告老還鄉,但他只有四十幾歲,告什麼老還什麼鄉。他無非是畏懼太后的勢力罷了,常年在外出征,雖有妙計使得朝廷不對他有所掣肘,可畢竟還是對朝廷失控,當他回來時,太后的根基已經穩固。雖然太師的勢力很龐大,可他的勢力卻陷於兩府之間的鬥爭裡去,手下人左顧右盼無法適從。太師的力量也就無法集中到一起,最後太后勢力猛漲,皇甫飛雲出山掌權,逼得他不得不離開官場。像他這樣厲害角色還不敢於太后爭鬥,兩位公子又有什麼本錢去捋那老虎嘴上的毛呢?以我看,如果皇上能安心克己忍到十六歲,親政或許還有幾分可能,但現在說的提前親政,那是絕無可能。除非……」   「除非什麼!」林飛急問道。   「除非天下有變,太師重掌兵權,到那個時候太后勢力必然是太師出山的阻力。只要他聯繫舊部,又有小皇帝這個旗幟,太后是必敗無疑。那麼小皇帝親政自然是水到渠成。」岳真深鎖眉頭,冷靜地說道。   林豪顯然不相信,笑道:「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太后怎麼可能會讓冷無為出山。再說,近兩年,有關冷無為的消息是一個也沒有,就像從世間消失了一樣,他還有什麼可怕的。再說他的那些舊部已經讓太后瓜分完畢,就算聯繫到一起還能成什麼氣候。」   岳真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面朝門口,冷冷地道:「到了今天,你們怎麼還不明白太師的厲害。你們可以忘記任何人,但他你們一定要刻在心裡,要永遠的記在心裡。如果你們要是能學的到他的一成本事,我也就不會這麼為你們操心了。記住,如果他要是派人來聯繫你們,你們一定要告訴我。切記!」 第四百一十八章 帝后之爭(二)     「提前親政」這個提議,終於在支持人寥寥,和一些人被放逐的情況下慘淡收場。在這一次交鋒中,支持皇上的官員要麼被明升暗降,要麼被外放,還有些人背叛了皇帝,投向了太后這一方。   小皇帝苦心經營的勢力在還沒有出招時,就被太后和她的黨羽打的土崩瓦解。更淒涼的是,小皇帝再也不能出宮,不讓任何他去見任何官員,幾乎是軟禁在這高牆裡。直到他被鎖進去時,他才明白,原來以前自己出宮接見官員拉攏勢力是太后故意放縱,為的就是今天好一網打盡,現在這朝廷裡再也沒有太后的反對勢力。   太傅東方白,是「提前親政」的主要支持者,他被放到青雲省去當巡撫,無詔不得回京。按說東方白也是很冤枉的,他並不支持小皇帝那麼早就鋒芒畢露、咄咄逼人,對他提議的「提前親政」也不贊成,但是自己畢竟是皇上的太傅、授業恩師,皇上就算是再怎麼著,自己也只能無條件地支持他,何況他也反對太后近幾年的霸道。   軍機大臣趙澤,被降到閔南省任道台。自冷無為離開朝堂後,渾身說不出的輕鬆。小皇帝提議「提前親政」,在他眼裡視作他權力生涯的「第二春」,在聯繫官員支持皇上過程中,他是最積極的,同時也是受打擊最嚴重的一個。從一個正二品變成現在的四品,連降四級。   禮部侍郎袁春,他原是前任軍機大臣童維的學生,在兩年前升任禮部侍郎。在這場風波裡站錯了隊伍,從侍郎一下子降到浙東省當了一任知府。   長公主文靜,在這次漩渦裡,她再一次的失敗,被太后責令罰到皇家陵園去守墓,無詔不得回京城。並嚴加派人看守,不讓任何人去見她。   楊公府被取消由歷代先皇所賜予的公爵牌匾,被罰閉門思過。派禁軍把守府門,每天由宮裡給予供給和所需物品。等於是軟禁在自己的家裡。   冷公府被查封,冷公府裡的一干人等被送進楊公府一起看守,所有家產全部被查抄。   牽涉株連的將近三百多官員也都給予相應的懲罰和處置,部分幾個被處死,一小部分被擱置。而牽扯到軍隊裡的將領一律革職,關入刑部大牢,等待嚴重的判決。兵部尚書兼軍機大臣敖丙看到自己手下被抓,忍不住在朝堂上說了幾句公道話,被令「頤養天年」,回家養老去了。   至於他們的罪名,是「挑撥皇家母子親情,擾亂朝綱,圖謀不軌,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等等。接替東方白任帝師和兼任吏部尚書的是魏青書,新任內閣為軍機首輔大臣。   皇甫飛雲以兵部尚書和車騎將軍兼任軍機大臣,也入了內閣。   軍機大臣劉義山,也就是當今太后的表哥,掌管刑部和工部。   軍機大臣曹天化,原是直豫總督,現被陞遷到這內閣大臣的位置,兼管戶部。   三百多人留下的空缺,在七天內全部由太后的人補齊。從朝堂上到地方部分省區,清一色的太后黨羽,兵權也越來越集中在太后的手上。   兩年後。京城朝堂上。   「啟稟太后,寧國宰相張銳於三月前病故。新任宰相為大將軍獨孤霸先,已於一個月前犯我朝邊境。現率大軍三十萬已經攻打到角關關下。請太后速作決策。」   「啟奏太后,南方兩省官員來報,南李餘孽於月前起兵叛亂,現在姚、常二位將軍已經率大軍於之對峙,是打是談請太后明斷!」   「啟奏太后,一月前佑民河暴漲,大水淹沒天龍城,大批難民南下九江省,九江省巡撫請求朝廷速派賑災糧草……」   「……」   一大堆問題迎面而來,高坐在龍椅旁邊的太后,臉色越發的陰冷。   「寧國不是與我朝修好了嗎,怎麼還要犯我朝邊境,他就不怕我朝鐵騎嗎?」太后掃視一下朝堂上唯一知兵的皇甫飛雲,道:「皇甫愛卿,你怎麼說?」   皇甫飛雲慢慢地從邊上走到中央,微微彎下身子,道:「回太后娘娘,寧國出兵絕非偶然,相信他們應該還有更大的動作才是……」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外面一人高叫「西關八百里急報……,西關八百里急報……」沒多久,那份急奏已經到達太后的手裡。   「什麼,典信陣亡了!」太后茫然的看著下面眾官員,失措道:「郭家軍……完了!」   話一說完下面的人都嚷開了,都不知道在議論什麼,但每個人害怕的神情都在他們的臉上表現出來。   「這可怎麼好啊?」   「是啊,西楚率領近四十萬大軍啊,本以為郭家軍十萬依仗雄關可以守住,現在可怎麼是好啊?」   「早聽說寧國和西楚有勾結,現在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啊!」   「我大漢危矣!」   太后看著下面,冷冷的目光終於逼得下面安靜下來。   「魏青書,你說說看,現在該怎麼做?」   「太后,如今之計,是不能讓寧國和西楚的兵馬攻打到我朝腹地,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但以我們西部的兵馬還不足與這七十萬大軍抗衡,以我看寧國乃強盜,給予些金銀、美女也就是了。待他們退兵,我朝將集中優勢兵力對付西楚,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他話一出口,下面的人頓時一陣附和。但這附和聲中卻夾雜著一絲嘲笑和不屑。   「周翰林,你有什麼高見啊?」曹天化注意到發出那不和諧聲音的正是去年的狀元,現在的翰林學士周文才。   周文才出列,對視著魏青書,斥罵道:「好一個高見!想我大漢朝鐵騎百萬,猛將如雲。幾年前將不可一世的寧國戰神抓住處死,到我們這會兒,居然要送金錢和女人去求和,天下人知道,會拆著我們的脊樑骨罵我們敗壞前人辛苦打下來的偉業。我朝第一謀臣魏大人是如此高見,我周某卻不敢苟同。想我大漢戰神還在世,為什麼不把他請出山來,重掌大將軍營。以他的威信,用不了多久我們的鐵騎將會踏在別人的國土上,而不是別人踩在我朝的國土上。」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皇甫飛雲,道:「皇甫大人,您說是不是?」   皇甫飛雲臉色沒有起絲毫的變化,只是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周文才的一番話又頓時引起下面的騷動。   他們知道周文才說的是誰,也清楚如果這個人出堂再執掌兵權,恐怕大漢的天又要變了。   「此事再議……」太后一拂袖,氣憤的離開。   寧國和西楚出兵犯境,而朝廷決心以求和的姿態頓時傳播到民間去。一時,全國飛揚,以讀書人為首,各地呈遞萬民書,統一要求「讓前任大將軍冷無為重掌兵權,以振國威!」   然而朝廷卻派劉義山為求和大臣,往西北方向與寧國求和。一時間,民怨沸騰,昔日的榮譽已經讓大漢的百姓再也不肯低下那高傲的頭了。   就在此時,皇宮內的人不安分了。   「小順子,你說什麼,什麼天下大亂,什麼朝廷求和,太師又是怎麼……」已經消息閉塞的小皇帝聽到偷偷進來小順子,激動的問道。   小順子雖然被皇上抓的胳膊發疼,但還是笑著,道:「皇上,您和皇后的苦日子就要到頭了。現在全國百姓都在呼籲讓太師重掌兵權,現在太后被各地官員送來的折子搞的心煩不已。以老奴看,重要西楚打到我朝腹地,那民怨肯定會越鬧越大,邊關的軍隊和將領也將蠢蠢欲動,太師復起將是誰也阻擋不了的。皇上,以太師的手腕,恐怕他一掌兵權一定會逼太后退位讓皇上您親政啊!」   「哈哈……,朕終於等到了。蓉兒,你爹要來了,他一來,我們就能成為真正的皇帝和皇后了。哈哈……」   蓉兒還是第一次看見皇上這麼高興,也喜得落下淚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帝后之爭(三)     看見小皇帝那麼高興,小順子內心卻搖了搖頭,暗道:看來皇上還是沒有長大多少啊,太沉不住氣了,太師能不能順利接任兵權還不好說,可你現在的樣子要是傳到太后的耳朵裡,那可真了不得了。   已經成為大漢第一宰相的魏青書,活到今天也感覺像在做夢一般,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也能爬上如今的高位,但是他是一個聰明人,他很瞭解自己的能力。論心機城府,這朝中還無人能與自己相提並論,可要是論治國安邦,他比不上那東方白十分之一。   現在大漢被敵國犯境,而且還受到重創,這是幾朝以來都沒有遇到的事情,現在舉朝沸騰,朝廷受民眾的輿論壓力很大,已經有百萬學子上言要求前大將軍冷無為重掌兵權,各省督撫也上折子保薦。就差邊關的那些將領們上折子了,冷無為重回朝廷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可太后卻是壓根就不想讓他回來,費盡心思連自己的兒子都下狠手去對付的女人,怎麼可能還讓別人分去手中自己的權力。   可大漢國土被他國侵略,國土淪喪,朝中卻不能派一元有力大將去應敵。大漢能打仗的將軍不是楊公府的舊部就是冷無為一手帶出來的人,太后絕對不可能將兵權讓這些人去掌管。朝中還能打仗的也只要皇甫飛雲,可太后也不大可能讓他去帶兵。一個掌握京畿安危的人再執掌天下兵馬大權,太后還沒有那麼糊塗。   魏青書深感自己心力憔悴,對眼前這局勢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在此情形他不由的回憶起冷無為剛到京師在面君時所論天下大勢,朝廷也正是採用他的方案,各個擊破,為大漢天下贏取了時間。如果冷無為現在還在朝中,他又不知道會說什麼呢。   就在魏青書憂鬱的時候,宮內卻來了特殊的人,而這人正是皇甫飛雲之妻,安國夫人楊仙兒。   「太后,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冷無為回到京城。他聲望高,門生故吏滿天下,軍中舊部都掌有兵權。如果他一回到京城,必定會任用自己的心中的人選,到那時候太后您苦心經營的朝局可就由不得您了。再者,他還是國丈,皇上已經到達親政年紀,他回來肯定支持皇上,而皇上必定要獨掌朝政,那太后您可就不得不退下來。太后這些您可想過沒有啊?」   楊仙兒的話重重地敲打在太后的心裡,可臉上表情卻沒有一絲的變化,她在屋裡來回走了幾步,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召,當然是要召的。但不一定要讓他回來。太后,咱們可以在半路上……」楊仙兒做了一個「劈」的手勢,接著道:「他一死,老百姓就沒有了奢望,到那時候太后就可以游刃有餘的調兵遣將了。」   太后一愣,眼睛盯住楊仙兒,而楊仙兒的神色卻沒有一絲變化,緩緩道:「這事情哀家要好好想一想,你的忠心哀家明白,你先退下吧。」   楊仙兒偷瞧了太后的神色,慢慢地退下。   「小風子!」   「奴才在!」   門口待命的小風子忙跑了進來,「娘娘可有什麼吩咐?」   太后坐下,批示著奏折,毫無顧忌的拿著玉璽蓋印,「最近皇上那裡有什麼情況?」   小風子一愣,猶豫著不知道從哪說起。他們這些大太監,外面傳什麼心裡跟明境似的,眼看太師要回來,皇上保不準明天就親政了,像他們這些奉太后之命看押皇帝的人,到頭肯定免不了一死。這些天,負責看押皇上的小德子已經不只一次向他威脅。   太后見他走神,不悅地將筆往硯台上重重的一落,發出的聲音頓時將小風子的神給拉了回來。   「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小風子道:「奴才聽說……這幾天皇上挺高興的,心情很好。還有……還有……」跟隨主子那麼多年,主子是什麼心思他能不清楚,故意將話停頓了一下。   果然,太后的神色變的很難看,道:「他說什麼了?」   「太后,請為奴才們做主啊。」小風子突然的朝地上一跪,急道:「小德子說,最近皇上總說他要親政首先就要把奴才們處死,還有……還有讓太后您該到哪兒就到哪兒去……」   「混帳的東西!」太后氣的嘴唇發抖,怒道:「他眼裡還有沒有這個母后,看來這兩年關著他,他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還怨起了哀家。哀家這個兒子算是白生了,也許他還不配當這個大漢的皇帝。」   小風子一聽這話,突然明白了什麼,嘴角露出不為人所察覺的笑容。   遠在青雲省的東方白此時心不知道為什麼跳的那麼厲害,他將眼光看向了北方,不由的為自己的學生擔心,他太明白天下人越是讓太師出山,皇上就越危險。已經嘗到權力滋味的太后是不會輕易放棄現在得到的一切,皇宮裡有太多的血腥,也不差再多一個。如果皇上現在能夠堅持拒絕親政,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他太瞭解自己的學生了,聰明有餘,城府不足,否則當初也不會闖下那麼大的貨,連累那麼多人。   東方白看著天空,天色昏暗,烏雲密佈,看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   「夫君,還是回屋吧。快要下雨了。」南宮紫鶯說道。   雖然已經成親那麼多年,可這對夫妻卻一直相敬如賓,而膝下卻無一子,這讓二人多少有些遺憾,眼見東方白年紀日高,南宮紫鶯也多次提起納妾之事,可東方白卻厲言拒絕。   東方白拉著愛妻的手,正要回屋之時,管家卻拿著一封信急忙跑來,「大人,邊關急報!」   東方白忙接過,看起來,不會兒神色大變,愣在那裡。   「川西省危矣……」   當大漢派使臣出訪寧國求和的時候,北魏已經成功繞過由重兵防守的滇西省東線一帶,而是直接南下,攻打川西,川西向來地形險要,歷來朝廷放的兵馬並不多,地方又窮,每年交納的稅收又少,更重要的是少數民族在那裡比較多,分的又亂,處理這些事情朝廷向來並不重視,可以說整個省都分區而治,朝廷只派人在其中統一管理罷了,不涉及細節或者是一府一縣。   但如今川西省一旦被打破,那與之接壤的青雲省就危險了,東方白身為巡撫,卻無掌兵之權,此時讓他無所適從。   「快,備墨,我要給樊將軍寫信……」   樊之龍身為吉雲和興平兩省總督,握兵十五萬,但具體統兵則是由太后的人所領。可以說是離青雲省最近的地方。   就在西南告急的時候,京城裡卻發生了一件大喜事。   十六歲的皇后,居然懷孕了。當太醫將診斷結果公佈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呆了,皇上親政的呼聲再次喊了起來。   寧國大軍軍營裡。   獨孤霸先瞅著眼前這猥瑣中年男子,道:「你是軍機大臣?」   劉義山笑的有些勉強,道:「貴國與我朝有些誤會,我朝派我來想和將軍好好談談,是否有什麼地方誤會了,大家澄清一下,莫讓小人得益才是。」   「放屁!」獨孤霸先毫不留情面的罵道:「我寧國好男兒死在你們大漢軍隊手裡有多少?誤會,誤會你個屁。我告訴你我就是要踏破狼牙關,攻進你大漢京師裡去。」話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道:「不過如果你能滿足我一些願望,兩國交兵也不不可以避免。」   劉義山被獨孤霸先的其實嚇的臉色發土,可憐巴巴地道:「不知道將軍有什麼要求?」   「簡單,狼牙關以北之地歸我寧國,我朝對其他國家展開軍事行動,大漢不得干涉。還有,大漢得每年送我朝五百萬兩白銀,美貌女子三百名,絲綢錦緞一萬匹,糧食十萬擔。你可聽清楚了。」   「可惡!你們分明是在敲詐。」大漢派使團隨行一年輕官員出列喝罵道:「你寧國現在不過元氣剛復,手上兵馬不過二三十萬,想當年我朝大將軍帥大軍面對你們六十萬大軍,照樣活捉你方大將軍楊純,爾獨孤霸先還不是怕我大將軍揮軍西征,才投降寧國。現在還大言不慚的勒索,我告訴你,大漢有的是熱血男兒,大漢的天下第一軍團還在,你提的條件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劉義山聽那人還沒有說完,就嚇的暈了過去。 第四百二十章 帝后之爭(四)     獨孤霸先冷冷地看著那青年官員,怒道:「你叫什麼名字,居然敢如此放肆!」   「行不更名,做不改姓。翰林學士龐文龍。」青年仰著高昂的頭,毫不畏懼,他瞄了已經暈到的劉義山,目光中儘是鄙視。   「好,很好。」獨孤霸先冷冷的說道:「我寧國率三十萬鐵騎就打過去,看你們大漢有什麼神通。哦,對了,好像西楚那邊動靜很大吧。」   龐文龍笑道:「這又何難。我朝在德武三年時,遇到的危險也不過如此。那時候還是你們楊大將軍攻打我邊關,那時候我大漢兵馬較弱,而你朝卻有十萬精兵打我狼牙關。我漢朝南方有南李三十幾萬犯我朝邊境,幾個月下來,都快丟了兩個省。可現在又怎麼樣,我朝邊境向你國國土延伸,南李已經是我朝的幾個省。獨孤將軍,你別忘了,冷大將軍和他的將領們還在。南方幾十萬大軍還沒有調上來,那可是經過大戰洗禮的我朝最強的兵馬。如果真要對起陣來,你有幾分勝算。」   「哈哈……」獨孤霸先讚賞的看著龐文龍,忽然收起笑容,故做歎息樣,道:「如果現在冷無為還在朝廷,我朝自然不敢。可是,他已經不在了,而貴國當家的是個女人。用的人竟然是這些人,」眼睛瞟向劉義山,接著道:「試問我朝怎麼能不動心呢,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貴國太后是不可能召回你們的大將軍的。我的條件不容易任何更改,成與不成,還是你們的太后說話吧。送客!」   只見他身邊的士卒毫不客氣的將大漢使臣趕了出去,戰爭的號角聲再次鳴起……   當從寧國軍營退回到狼牙關後,劉義山立刻讓人將龐文龍抓起,聽候處置。而龐文龍冷冷地笑了笑,什麼話也不說,任憑他們處置。   但寧國和談的要求,卻很快向外界傳播出去,引起一片喧嘩。各地名門望族都紛紛要求朝廷處罰這個丟損朝廷顏面的人。可是太后卻故做不知,還賞賜了很多。這頓時引起朝野內外很多人的不滿。   而就在這個時候,川西省被西楚佔領的消息,傳到朝廷。邊關將士也紛紛上了折子,要求朝廷重新起用冷大將軍。   冷無為重新上台已經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可冷無為現在到底在哪裡呢?   天龍城,冷無為發家的地方。在這裡,冷無為的根子埋的最深,從巡撫到地方知府都是與冷無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在西郊的一處莊園裡,此莊園佔地不大,卻是難得的幽靜。任憑是誰也絕料不到冷無為會出現在這裡。   「冷少,咱們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現在只差怎麼光明正大的回京了?」田大喜道。此前江湖人挑起大漢與西楚的摩擦,進而發生兩國交兵,這其中他擔任不廣場光彩的角色。   白雲飛接道:「常武、姚勝兩位將軍已經來信說,軍隊已經集合完畢,隨時按照預定的計劃執行。齊海也聯繫北魏呼延將軍隨時給寧國東處以軍事壓力。而他本人將率領二十萬精兵從北魏境內借道,直插安雲省,接管狼牙關,這期間大概需要三十天的路程。只要接管狼牙關,寧國的兵馬就肯定難以成什麼氣候。到那個時候南方的三十萬大軍就可以直插青雲省,西楚的兵馬只能留在滇西和川西兩省。西楚也狂不到什麼時候了。」言語之間顯得格外的興奮。對西楚用兵,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定下來的目標。西楚國力豐厚,早已經成為大漢的心腹之患,如果不打疼它,數十年大漢將得不到一絲寧靜。   而冷無為卻是盯著大漢京師,心中隱約有不祥的預感,突然道:「你說太后會不會對皇上下毒手?」   此話一出,把剛才還興奮的田、白二人驚住了。齊聲道:「不會吧?」   冷無為搖了搖頭,道:「我若回京師,太后的一切將全部消失。皇上親政將順理成章,可太后會安分嗎?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太后對皇上會下毒手。如今我女兒懷上龍種,一旦生了男孩,那皇帝必死。太后又可以控制朝廷十幾年的政權。更有可能的是,她也會對我下手,我一日不死就一日會對她成為危險。哼,當初我是顧忌皇帝和太后母子和天下人的悠悠眾口,迫不得已才放棄。但如果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把算盤打到我的頭上,那也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田大一聽,猶豫道:「這樣看來,我們想正大光明的回京城是不可能的了。冷少,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回京師,擺在我們面前最大的障礙就是皇甫飛雲手裡的十萬大軍,這也是太后手裡的王牌啊。」   冷無為和四年前的他幾乎沒有什麼改變,但卻沉穩了許多。身穿土財主的服飾,手上還戴著大扳指,看著桌案上的地圖,不知道思索著什麼。   白雲飛接道:「據我所查,皇甫飛雲自從接管這兵權後,對裡面的將領進行過一次清洗,不少與咱們有親密關係的人都被掃除。看來他是早防著這一手了。冷少以前對他是那麼器重,可這小子居然會成為咱們最大的障礙,看來是不能留了。」   冷無為嘴角又浮現出他那標誌性的笑容,笑道:「這小子我很欣賞,倒不如再讓他風光一下。老白,你馬上聯繫邊關將軍,提議由皇甫飛雲出任大將軍,記住口吻要一致,時間也要把握好。」   白雲飛雖然不明白冷無為想要幹什麼,但知道肯定是有原因,也不多問,忙他的事情去了。   「這棋局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興盛十三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大漢邊關將領突然改變了口風,一致要求軍機大臣皇甫飛雲擔任大將軍。而朝廷眾臣有一半贊成此事,紛紛竭盡全力的舉薦。皇甫飛雲在這幾年裡,已經形成自己的一股勢力,其影響不容小視。   「夫君,你該站出來了。現在你只要振臂一呼,那大將軍的位置可就是你的了。只要擊敗了西楚軍隊,到那時候超越冷無為那可不再是一個夢了。」楊仙兒看到如此好的形勢,不由的得意忘形。   皇甫飛雲在這幾年歷練的越發的沉穩,憂慮道:「這件事情著實讓人可疑。最近上折子的人無一不是冷無為的心腹,以前還要冷無為出來,可現在卻舉薦我。這裡面難保有什麼貓膩。難道冷無為真的是不想出山了。」長久以來,超越冷無為是他一生的宏願,自然對冷無為的舉動是猶為關心。   楊仙兒現在高興的都忘乎所以,笑道:「他是不敢出來了。他是個聰明人,肯定知道他若出山肯定會招致皇上的親政。所以,最不希望他出山的太后。以冷無為的智慧,他會看不出來。無奈之下,就將夫君推出來。不過,這樣也好,夫君現在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大將軍的位置,現在朝廷裡還有誰有這資格?」   皇甫飛雲是很瞭解太后到底用的是那些人,也明白能率軍出征的也只有自己。想到這裡,也許是有所恃吧,把自己心裡的那點猶豫拋向腦後。   皇宮,永遠沒有安靜的一天。這裡的主人即使是個女人,也逃脫不了這一點。   「魏先生,這幾天的朝堂上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哀家真是沒有想到,手上的貓現在居然變成了老虎,這點很不好啊。」   魏青書在家中,一聽太后傳召,就知道肯定是為了皇甫飛雲的事情。其實在他心裡,也很不滿皇甫飛雲,在朝廷上兩人老起摩擦,如果不是自己看著他也是太后的心腹,不好搞的太僵,一直容忍他,可最近他的表現卻讓自己是大吃一驚。   「太后,以臣之見,皇甫飛雲不是出任大將軍的最好人選。他現在掌握著保衛京畿的兵權,從上到下全部都是他的親信。而邊關將士現在又是如此的擁護他,一旦他存了什麼大逆不道的心思,朝廷拿什麼來制衡他,希望太后明見。」 第四百二十一章 帝后之爭(五)     太后輕微的歎了一口氣,道:「可現在西南和西北都鬧的那麼厲害,朝廷如果再不採取一點措施,恐怕民心盡喪,一旦發生變故,那更不好收拾啊。」   對於軍國大事,一向是魏青書的軟肋,他思考片刻,忽然道:「太后為何執意於任命大將軍呢,以臣之見不如將南方的軍隊調過去,讓他們隨機應變。沒有大將軍,就算日後他們勝了,也依然是一盤散沙,你會對朝廷不利。」   太后搖了搖頭,道:「不任命大將軍統一指揮兵馬,那派出去的軍隊也豈不成了散沙,那還怎麼打仗。」對於用兵需要不需要大將軍之事,太后早就思之再三,得出的結果就是必須要有一人統一指揮,這一點她很清醒。   魏青書老臉一紅,知道剛才出的是個餿主意,可眼下誰能出任大將軍,誰能節制手下兵馬,這個人選實在是很難。   「魏先生,最近哀家有一個疑問,現在外面鬧的沸沸揚揚的,可就是不見冷無為的影子,以他的一貫作風,這讓哀家很不安啊?」   太后的擔心,也正是魏書一直擔心的,冷無為的為人作風他是清楚的,往往出招讓人難以設防,魏青書沉吟片刻道:「以臣對冷無為的瞭解,還有現在的形勢,他應該不會那麼早就出面。最理想的辦法應該是讓朝廷主動去請他出山,這樣一來,他名利雙得。」忽然停了一下道:「最近臣打聽到,好像朝廷有些臣子在聯繫著親王們,想抬出皇上親政的大旗來。如果冷無為也摻和進來,此事恐怕就很棘手了。」   年約四十少許的太后,相貌保養的很不錯,雍容華貴,但眉宇之間卻流露著一股霸氣,多年的歷練,已經讓她成為一個有皇者之威的女人。   「他們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成不了什麼氣候。你讓人把楊公府給我看緊一點,冷無為的妻子和唯一的骨血都在裡面,不能有任何的差錯。只要她們還在咱們的手上,冷無為也不敢亂動。」   「臣遵旨。」   魏青書說完後便告退。當他路過走廊,卻看見大內總管小風子慌慌張張的快走,身後還跟著專門伺候皇上的和太醫,忽然之間領悟了什麼,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逕直走了。   「太后娘娘,和太醫在外侯旨求見。」   「讓他進來吧。」   沒過多會兒,一七十多的老太醫惶恐萬分的跌爬進來,小風子則關上大殿的門,在外侯著,並且將門口的一干人等全部趕走。   「聽說皇上最近有些不舒服,可有這事情?」太后捧著茶,捏著杯蓋子,悠然的說道。   和太醫頗有些意外,太后和皇上歷來不和,簡直可以說是勢不兩立,皇上被太后整整關了兩年多,除了太醫可以進去探望身體是否康安外,其他人是一概不准見。這事情,太后突然問起皇上,這不由的感覺有些異樣。   「回太后娘娘,皇上這幾日多喝了幾杯酒,受了些風寒,只是小恙,不礙事的。請娘娘放心。」   太后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和太醫在宮里長久,比狐狸還要狡猾,怎麼才能讓他就範呢。   「和太醫,這宮裡就你醫術高明,哀家準備讓你一個人專門伺候皇上的病情。還有,為了能讓你專心,宮裡除了哀家外,你不用理睬任何人。明白了嗎?」   和太醫臉上突然冒起了冷汗,跪在地上,道:「娘娘,卑職年紀老邁,已經不堪任用。請太后娘娘放卑職落葉歸根。」   「那也等皇上的病情好了再說吧。好了,你就退下吧,至於如何照顧皇上,哀家日後會有旨意給你。只要你能好好的按照哀家的旨意去做,哀家保你榮華富貴。下去吧!」   和太醫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太后不悅之色,只好把話憋回肚子裡,慢慢的退下。   皇帝寢宮。   「和太醫,皇上到底得了什麼病啊,前些日子你不是說皇上只不過是偶感風寒嗎,怎麼會病的這麼嚴重。」皇后楊蓉看著皇帝的臉色發青,眉宇之間有些晦色,心痛不已。   和太醫面無任何表情,如果細心觀察卻可以看到他的雙手在顫抖,抖的厲害。   「皇上的病只是虛火上升,等這風頭一過,皇上自然可以康復。請皇后娘娘儘管放心。」   楊蓉還想再說什麼,突然聽道外面雜亂的聲音,忙走出去,只見小風子帶著一幫人,拿著旨意過來。   「皇后接旨意……」   楊蓉忙跪在下面,道:「臣妾接旨……」   「奉太后意旨,皇后楊蓉行為不端,缺為婦之操守。皇帝染恙,非不加以照料,反行妖媚之事,全不以天子身體康安為念,致使天子病情加重。如此焉能為一國之母,經眾大臣一致商議,廢除皇后之名分,關入回燕塔思過。欽此!」   楊蓉傻了似的呆在那裡,「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冤枉,我冤枉……」   小風子冷笑著走上前,「楊蓉接旨吧……」   「不,我絕對不離開皇上,你們想害皇上,皇上,皇上……」   風總管手一揮,身後幾個太監拿著白手帕堵住楊蓉的嘴,硬拖著往門口拉走……   廢後一事很快在整個朝廷裡傳開了,但奇怪的是,卻沒有出現任何反對的聲音,彷彿廢除的不是一朝之國母,而是普通女子的名分一般。   在野的百姓們都因前線之困頓而吸引了注意力,對太后廢除皇后的事情,也沒有起多少風波,但聰明的人似乎察覺到這背後的深意。   楊公府已經沒有昔日的奢華之精,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蕭瑟落寞。院落不知道何時曾打掃過,枯黃的葉子到處都是,殘花落在水上,靜靜的,沒有一絲的漂動。府中還是那樣安靜,再也沒有悅耳的絲竹,和唱和的詩音。   此時府裡的下人一個個的已經離開,曾經眷養的戲班也不知道流落在何處。此時,除了樹上的烏鴉叫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這裡彷彿被人遺忘。   六年前的今天,這裡是何等的喧囂,冷無為掛帥凱旋而歸,這裡曾是百官聚集、唱和讚揚之聲不絕的地方,如今,人依在,而景已失。   廢後的消息已經傳來,隱約可以聽到有女人的哭聲,這聲音是那樣的哀怨和不平。   蘇雨馨趴在楊雪兒的肩上哭著,叫道:「……為什麼會這樣,雪兒今年還沒到十七歲啊,為什麼老天如此的不公啊……」   「蘇姐,不要傷心了,現在皇上病重,等皇上病好了,一切都沒事了。」馬娉婷在旁邊勸著,眉宇之見也是一股哀愁。   龍蘭還是那樣的美,可美貌的她卻已不見昔日之光耀,紅色已經不再屬於她,一身淡藍色的衣杉穿在身,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卻在嘴邊停住。   凌麗在屋內來回的走動,欲言又止,看著楊雪兒發呆的神情,那種擔心更加強烈。   「夫人,你說皇后會把會將咱們發配為奴啊?」   凌麗話音一出,哭聲停住了,四女彼此看著,無奈和聽天尤命之色都浮現在臉上。   「如果相公還在這裡,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樣子,為什麼我當初就沒有跟他走呢?」說話的是龍蘭,當初冷無為在問她是否願意和他一起走的時候,自己居然聽了馬娉婷的話,為了那看不見的權力,留在了這裡。可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   「相公,你現在在哪裡呢,你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嗎?你還在乎我們嗎?」幾女的心中喊著。   但遠方的人真的就能聽見嗎? 第四百二十二章 無為歸來(一)     大漢興盛十二年,宣宗皇帝突然病逝,即位十二載,胸有抱負的宣宗皇帝的駕崩,這引起舉朝上下的極大震動。太后哭的是昏天黑地,幾日之內都不再上朝問事,一切全部交由軍機內閣處理。   夜,皇宮。   太后斜躺在睡榻上,享受著那俊美男子的按摩。身旁站著一本正經的魏青書。   「大臣們對皇上的事情,到底有什麼想法啊?」   「回娘娘,朝廷大臣們都在懷疑此時另有原因,據臣所查,地方上以東方白為首,正在聯繫地方各省官員,要求徹查此時。京城的大臣們現在也在和皇室宗親們聯繫,看樣子,他們是要有所圖謀了。」   太后眼睛斜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道:「魏大人,你也認為是哀家毒死自己的親生骨肉嗎?」   魏青書一聽,嚇的忙跪在地上,道:「娘娘恕罪,臣萬死也不敢有此念頭啊。」   「西邊的戰況如何啊?」   「西楚皇帝突染重恙,朝局不穩,尉安源為了穩定朝局,不得不停止進攻,現在正趕回去穩定局勢。西北的寧國雖然駐兵西北的狼牙關前,但只要我軍不主動出擊,死守關口,寧國是打不進來的,這一點請太后儘管放心。」   正說著,突然外面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小風子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神情慌張,一見太后,忙道:「娘娘,出事了……」正要說什麼,突然發現魏青書在這裡,便閉口不言。   太后「高深莫測」的看了一下魏青書一眼,笑道:「魏大人是自己人,你儘管直言。」   「娘娘,奴才奉旨意去探望皇……哦不,是楊蓉兒,並把皇上駕崩的事情告訴她。她一聽就暈了過去,好在奴才事先有準備,帶了和太醫過去。據太醫診斷,楊蓉已經懷孕六個月,實在是難以……,否則會出人命。所以奴才……」   太后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卻看向魏青書問道:「魏大人,你說這孩子能留嗎?」   魏青書是何許人,心裡比水都明白,他太清楚這太后是什麼個脾性,自打冷無為離開後,這大漢朝簡直就任她胡來,如果說以前是因為受太后知遇之恩,將自己從株連的八爺黨裡重新提拔出來,自己花費心力讓她奪取更大的權力,也讓自己一舉成名天下知,可太后所幹的事情越來越大,所謂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腦門一轉,接道:「太后,臣以為,這孩子不但要要,而且還要好生看待這位孩子。一來,母親有罪,但罪不及孩子,況且這是皇上的血脈,朝野上下都知道這件事情。第二點,如果這孩子有什麼意外的話,朝野就肯定會懷疑是太后所為,到那時候,某些人一領頭,這天下就要亂了。第三,現在楊蓉都懷了六個多月了,如要打掉這孩子,楊蓉的性命必定難保,這肯定會牽扯更多的變故來。第四,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新喪,將來立誰為君,這事情得好好琢磨。如果是年輕王子,他們有其父親的勢力保駕,太后想控制他們,掌握朝廷大權,估計不會像現在這麼容易。但如果楊蓉所生乃是龍子,太后可以名正言順的立其為帝,再掌朝局十數年。」   太后看著他,並沒有馬上給出自己的意見,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下了。   「魏大人不愧是哀家的首席智囊,不過這事情哀家得好好再想一想,好了,你先下去吧。」   「臣遵旨。」   待魏青書離開後,小風子忙道:「娘娘,這孩子不能留啊,將來這孩子要是長大了,肯定會出什麼亂子的,娘娘請三思啊。而且要立這孩子,就必然放其母,楊蓉兒身後可是有些不小的勢力,萬一的話她要為皇上報仇,恐怕……」   「夠了,這事情不要再說了。對了,你馬上派人去將和太醫的嘴堵上,事情我還得好好想一想……」   當魏青書一離開宮後,忙乘轎子往和太醫的府上趕去。但到達府門口,忽然又想起什麼,不得不離開。但走到不遠處,從懷裡拿出自己的隨身玉珮,讓下人拿去進和府。而他則到不遠的茶社。   沒多久,和太醫慌忙就趕了過來。   「卑……」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魏青書打斷了。   「你什麼也別說了,快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和太醫一愣,納悶道:「大人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魏青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說的什麼意思,你心裡最清楚。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會有什麼後果,你心裡也該清楚。做人,最好為自己的家人想一想,別因為自己做錯一件事情而會後悔一生。你現在趕快帶自己的家人離開,那事情遲早有要找一個替罪羊出來,我交給你的玉珮你先收著,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以後會有人拿相似的玉珮見你,那時候你就將自己幹了什麼事情說出來,我保你只有你一人死而已,你的家族可以倖免。這樣的結果,我相信你會滿意的。」   和太醫明白了,什麼都明白了,其實在給皇上送藥的那天他就預料到會有今天。當下什麼話也沒有說,匆忙的跑回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果然沒過多久,和府出現了一群人,他們穿著禁軍的服飾,自然什麼也沒有找到。   回到魏府,魏青書將整個事情反覆的想了幾遍,越想越這個背上冷汗越多,神情恍惚,嘴唇發白。   「相公,你這是怎麼了,太后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他的妻子魏氏端上一杯茶,溫言道。   魏氏是魏青書在老家成親的媳婦,一直在老家為他照顧二老,當二老去世後又什麼也不說的為他看住自己老家的家產,膝下只有一女,前不久剛嫁出去。魏青書當了軍機大臣後才將她接過了,雖說小門小戶的,但也頗有些見識。   魏青書拉著他媳婦的手,長歎一口氣,道:「現如今國事艱難,太后做事讓我等很是為難,我真怕有一天,太后會眾叛親離,我等也受到株連。媳婦,你不知道,我心裡有種感覺,那個人恐怕要有所行動了,皇上駕崩,太后連最後一個依仗的名分也沒有了。只要那個人將外面的謠言傳的更加張揚,太后很有可能成為萬夫所指,天下第一大罪人。到那個時候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啊。我雖然不怕死,可我就怕成為後世唾罵的罪人,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魏氏看著她的夫君,忽然道:「相公,既然您已經看到將來要發生的事情,為何不做準備。其實這事情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太后倒台肯定是必然的事情,現在朝廷大臣和皇親國戚走到一起,我雖然是婦道之人,可也看的出來,楊公府樹大根深,他們是不會讓楊家的人被關在冷宮裡,遲早有一天會有所行動。而且我也聽相公經常提起那個人,那個人的勢力相當的龐大,太后儘管防著他,可真的能防的住嗎?要想提防別人的最好辦法那就是讓那個人不在這個世界上。夫君,你應該換個隊伍站了?」   魏青書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過自己那土媳婦會說出這番話,有點結巴道:「……你……你讓我……背叛太后?」   「相公,太后謀害死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且還是當今聖上,天下人要知道了,會怎麼想,會有多大的動作,太后在掌握朝局不過六年多的時間,自己的心腹全是自家的親戚,外戚專權已經極大的妨礙那些皇室之人利益和部分有資歷的官員,他們肯定會走到一起。最近和我來往那些太太們都稍微的透露一些口風,有的甚至很得意,相公,太后眾叛親離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魏青書看著自己的媳婦,心中長歎一口氣,心道:連婦道之人都看的出將來的結局,我還存有一絲的幻想,看來我必須為自己想一想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無為歸來(二)     皇甫飛雲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眉頭深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楊仙兒也是一副焦慮的神色,坐在椅子上看著皇甫飛雲。   「不行,太后已經明顯在懷疑我了,如果我現在糾集我的人力保我當大將軍,恐有不測啊。」   「飛雲,我也知道你現在很為難,可太后如今做下這麼一當子事情,外面的人不說可心裡比誰都清楚。有人甚至說太后要當皇帝,這話要讓天下人知道該出多大的事情。咱們現在只能獨孤一擲,把大將軍印拿到手,只要兵權在咱們手上,咱們就什麼也不怕了,太后在軍隊裡能依仗的只有你,所以只要你橫下心,她就不得不下旨意。相公,有高風險就必然有高的利益,你現在也能走這一步棋了。」   皇甫飛雲看著她,搖頭苦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落了個這樣的地步,天下人都知道我背叛了冷無為投靠了太后,你現在讓我這樣做就等於告訴別人連太后也背叛了,而且還有野心,今後誰還能信任我。這事情讓我好好的想一想吧。」   就在朝廷風雲變幻的時候,遠處的人卻一直在惦記著京城的每個變化,而這些變化幾乎都是他一手佈局的。他們來了,來到了京城,而且就住在京城的郊外,觀察著整個局勢的變動。   冷無為形貌沒有多大的變化,可眉宇之間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神色,鋪在桌子上的是整個大漢疆域的地圖,而掛在牆上的是朝廷各個官員的名字,之間名字上都被很多線條畫著,簡直就像一張網,準確的說是朝廷人物關係網。   「冷少,這是最新得到的情報,皇甫飛雲向太后發難了。太后迫不得已已經封他為大將軍,統領西部三路大軍,擇日就要出發了。」田大眼光中流露出興奮之色,他們多日籌劃的目標就快要達成了。   冷無為顯得很冷靜,臉色也越發的陰沉,「現在京城的十幾萬禁軍是誰在統領?」   「是宋允,皇甫飛雲的心腹。不過皇甫飛雲怎麼也想不到這宋允是咱們安排在他身邊的人,老白已經很宋允搭上線了。只要皇甫飛雲一離開京城,他馬上就有行動。」   「不!」冷無為斷然道:「你去讓老白轉告宋允,設法將皇甫飛雲給關起來,如果真讓他當了大將軍,西部約有十萬大軍是近幾年建立的,咱們沒有控制他們的手段。我不想在大漢裡面發生內槓的事情。至於怎麼做讓他和老白商議,必要的時候可以……」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好,我這就傳過去。但太后那裡怎麼辦,京城裡現在都是太后的耳目啊?」   「這不用擔心,你馬上通知尤三甲,聯繫我們的人,還有罷朝的事情也該開始了,太后謀害皇上的事情一定要傳的沸沸揚揚,並且一定要打出為皇上報仇、反對太后稱帝的旗幟出來。再有,你聯繫林氏兩兄弟,必要的時候添把材火。」   很快,冷無為的手段在京城裡反映出來,大臣們稱病不上朝,皇室的親王們已經公開與太后唱反調。皇甫飛雲為當大將軍和太后鬧的很僵,但很突然的自他去軍營看望部下後,就失去了蹤跡。魏青書也稱病不再上朝。總之一句話,京城裡現在亂的很,非常亂。   林府。   岳真和林豪、林飛的心情是大好,自從與冷無為搭上線後,他們的感覺就很良好。他們都是讀書人,對太后所做的事情那自然是大為牴觸,可又不得不忍下來,現在看到這樣情景,他們知道時機來了。   「報,軍機大臣魏大人來拜見。」   三人面面相窺,都納悶道:「他來幹什麼?」   「岳先生,咱們見還是不見?」   岳真想了想,道:「魏青書此人陰沉,足智多謀,但不失為一個識大局者,他現在來這裡肯定是想說什麼,好,咱們不防見見。我在隔壁聽著,記住,無論他說什麼,你們只管應著,但不要給確定的答覆。」   二人點頭。   「喲,魏大人這麼晚了,你還到我們兄弟府上來,這是蓬蓽生輝啊,不知道有何賜教?」林豪笑著迎了上去。   一陣寒暄過後,魏青書坐下,捧著茶杯,忽然說道:「那事情是真的?」   莫名其妙的話,林飛看著林豪,道:「魏大人,您什麼意思啊?」   「林飛、林豪,我知道你們現在和冷無為已經搭上了線,現在哪個部門都在亂著,惟獨兵部和戶部沒亂,還那麼有續的往前方送糧草物資。我就知道,冷無為已經控制了朝廷的一切,但現在他之所以不進京城,那是因為他缺少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今天我就是來送給他這個理由的。」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和一塊玉,紙的上面寫著地址。   「只要你們按照這上面的地址把那個人找到,冷無為就可以掌控整個朝局。你們轉告給他,這事情我沒有參與,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我答應他只要他回來,我就遞辭呈告老還鄉去。還有,他的女兒和那肚子裡的孩子,我會盡全力保護她們。話我就說到這裡,信不信我就看他冷無為了。」說完,拱了拱手,大步向外走去。   「岳先生,他說的什麼意思啊?」林飛問旁邊的岳真。   岳真卻對著門口投以惺惺相惜的目光,道:「魏青書的確是個人物,他和冷太師一樣的聰明。都知道什麼時候該退,什麼時候該明哲保身。他這個禮物很大啊,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地址上的人應該是服侍皇上的和太醫。這事情我曾經查了一下,和太醫在皇上駕崩不久就失蹤了,而且太后找他都沒有找到,沒有想到啊,居然讓魏青書給保護起來。」   「岳先生,那咱們現在該怎麼做啊?」   「這是你們兩的機會,馬上調動人去把這人找出來。然後讓他到刑部說上一趟。聲勢搞的越大越好。太師現在已經掌握了京城的軍權,唯一所差的就是這個理由,還有為了能顯得更加名正言順,一定要聯繫皇室的人……」   就在三人如何作為的時候,從林府出來的魏青書卻來到了皇宮。   「魏大人,現在朝廷這麼亂,娘娘的心情很不好。你可不知道,就服侍娘娘那小子,不知道說了什麼,居然讓娘娘派人給活活的打死,你可沒有看到那場面,夠血糊的。」說話的人是小安子,宮裡第三總管。僅次於風總管和德總管之後。   二人走到御花園時,魏青書突然停住,看四周無人,道:「小安子,我知道自從娘娘正式當了太后後,你就不怎麼得寵,你是怎麼能當上這第三總管,我想你心裡清楚吧。」   小安子急道:「沒有大人的扶持,小安子早被那兩個王八蛋給排擠到什麼地方去了,小安子還沒有謝大人呢。」   魏青書笑了笑,道:「現在朝廷是什麼狀況我說你也知道,我指給你一條明路吧。皇后的爹不日將回京城,太后恐怕要退下去了。皇后從冷宮出來就在眼前了,你現在要做什麼,應該不用我再提醒了吧,如果你能把這事情做成,將來皇后成了太后,無論誰當皇帝,這宮裡的大總管非你莫屬啊。」   小安子喜悅之色再也按捺不住,一躬到底,道:「多謝大人指教。」   魏青書笑著將他拉起來,道:「你我就別講這虛禮了,你要密切關注這裡的事情,萬一太后要對皇后做什麼動作,你一定要阻止,或者在裡面搞什麼變通。但切記,一定要保住皇后,只要你把皇后保住了,太師就會把你當自己人。而你也必然成為皇后跟前的紅人,你將來的前程可掌握在你的手上了。還有,萬一皇后生下的是龍子,以太師的為人,肯定會力保他為帝,那個時候你會成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小安子明白,哪怕奴才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住皇后母子。奴才這就去冷宮,所有飲食奴才都讓專人服侍,不讓任何人有機可趁。」小安子一說完,就急著跑去。他現在的腦子被魏青書說的只有一個念頭,至於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魏青書苦澀的笑了笑,自己和冷無為鬥了一輩子,可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是自己來救他的女兒,而他的女兒和那肚子裡的孩子,必然讓冷無為再次爬上權力的最頂峰。而自己面臨的,則是退出這個舞台。   「冷無為,我魏青書向來不服任何人,但現在我真的很佩服你,這一生,我輸了,下輩子我還要和你做對手……」   棋逢對手的笑容再次顯現在這堅強的書生臉上,將來等待他的會是什麼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 無為歸來(三)     人生本無事,庸人人自擾之。   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有人本不想去找事,可事情卻偏偏找到你,而躲卻躲不掉。   皇家無親情,只要在那個位置上,權力慾望佔據了人的全部心胸,不是每個人的心胸都那樣寬廣,自古聖人也未必見得能控制自己的慾望,其實理想也是一種慾望。忠臣有忠臣的慾望,奸臣也有奸臣的慾望,每個人所處的角度不一樣,他們的行為也自然不一樣。   當冷無為接到林氏兄弟傳來的書信和那份「禮物」時,雖然太后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母親殺死自己的兒子的事情還是讓他十分的震驚,甚至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也許這讓他想的更遙遠。   議事廳裡,冷無為的心腹們都在這裡,岳真是送信之人也自然在這裡,他搖著扇子若有若無的瞄著冷無為,想從他臉上能看到什麼。   「西邊的戰事怎麼樣了,尉安源那幾場仗打的不錯,看來是個很強勁的對手。不過,我現在還沒有心思去和他較量。田大,你聯繫那幫武林的人物,在他們後方多多的騷擾,別讓他們太順利了。我要他們連睡覺都要睜一隻眼睛。」   「好的,這事情我馬上就去辦。」   「老白,你去安撫那些將領。太后為了提拔自己親戚,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都是他媽的不要命的主。萬一太后害皇帝的事情洩露出去,搞不好會起嘩變。那樣子我們就很難在短時間內平息內外的憂患。」   「好,我會聯繫各路統領守好自己的本分,一切靜觀其變。」   冷無為微微點點頭,手捏著那份「禮物」,皺眉看著尤三甲,尤三甲不長在冷無為的身邊,自白英在北方去世後,她的家業都讓冷無為接管,白家的信息渠道則由尤三甲管理,朝廷和寧國談了些什麼,百姓為何那麼快就能知曉,都虧有這尤三甲的操持。   最終冷無為將紙條和玉珮交給了尤三甲,道:「此事需暗中進行,不可走漏一點風聲。見到人後,藏起來,我需要他親筆寫的口供。」   尤三甲將紙條和玉珮收好,什麼話也不說,出外辦他的事去。   冷無為看向岳真,這個人的智謀一向是他最為佩服的,他也很信任他的智謀,所以在自己不在京城的情況下,將這裡的一切都托付給他。可這幾年的情況表示,他很失職。岳真到底有沒有老母去世,他早就派人查過,那就是一種托詞。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冷無為心裡不免有些猜忌,但他能主動過來交出這「禮物」,至少說明他還算是忠於自己的。對於岳真,冷無為還真是頭疼。   「岳先生,依你所見,下一步我們該如何走啊?」   岳真淡淡的看著冷無為,微笑道:「太師早有決斷,又何必來問我?」   「我還是想聽聽先生所見?」   「如今是東窗事發,太后現在是內憂外患,西北談判失利必將會引起極大的民變。如果狼牙關失守,那麼朝廷裡必然會出現另立新君,太后不得參政的呼聲出現。現在對太后來說,強敵不在其外,而是在其內。魏青書的倒戈,就可以看出,太后的陣營已經亂了,太后還能在位置上的時間已經是屈指可數了。現在我們敵人應該變了,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是現在的皇室宗親。無論哪一個親王即位,都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岳真微笑著繼續道:「現在最有可能即位的便是六王的孩子,如果太后和六王聯手,立他的孩子為帝。那我們將會變的很被動,我們出師也將會變的無名。所以,我提議扳倒太后宜速不宜遲。而且皇后那裡,咱們應該想點辦法。」說到這裡就打住,若有深意的看著冷無為。   冷無為哪會猜不到他的意思,他是在打皇后肚子裡的遺腹子的主意。只要皇后真的能將皇子生下,自己便可穩操大權,將來更有可能支手遮天。   魏府。   「魏大人,太后讓您速速進宮。」   「風總管,宮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啊?」   「魏大人到底是魏大人,六王爺進宮了,臉色好像很不善。」   魏青書一聽便知道他的意思,忽然問道:「皇甫飛雲大概什麼時候離京。太后封他為大將軍也有些時日了。」   「哦,也就這幾天了。聽說這兩天他整個人像消失了一樣,他府裡的人也找不到他。這事情還真是奇怪。」   「什麼,消失了。」魏青書吃了一驚,念頭很快一轉,「好快的手段啊,到底不愧是冷無為,下手夠狠的。」   小風子看他喃喃自語,詫異問道:「大人,您說什麼呢?」   「哦,沒有什麼。我在想六王爺此次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嗨,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如今大位空懸,他還不為自己考慮,就算自己當不上皇帝,怎麼著也讓自己的兒子當皇帝,自己好做太上皇啊。」   禁軍大營。   白雲飛看著被鎖拿的皇甫飛雲,手上拿著把刀,陰陰地笑道:「皇甫飛雲,想當年咱們也算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冷少是多麼的賞識你啊,可你呢,偏偏和太后攪在一起,現在就是後悔也晚了。」   「呸,讓我效忠那個無賴,別做夢了。我皇甫家好歹也是幾代高官。要我向一個無賴地痞低頭,別做夢了!」皇甫飛雲瞪著他那雙大眼睛,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麼白雲飛死上一千次也不夠,可以那是殺不了人了。   「我真後悔我沒有聽我夫人之言,幾年前就那麼便宜的放過你們,否則也不會有今日。」   白雲飛哈哈大笑,道:「皇甫飛雲,事情上沒有如果,也沒有萬一。我告訴你,你和冷少的差距就是,冷少從來把萬一都考慮進來,雖然走的很難,但不會出錯。而你,卻看不到那萬一,雖然你走的很快,但穩不了。微笑永遠是屬於最後的勝利者的。你是個人才,也曾經是個英雄,讓你死在別人的手裡,對不起你曾經灑熱血的過去。我白雲飛雖然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但也曾經馳騁萬軍之中的人,我殺你,你不虧。」   皇甫飛雲看著他,什麼話也不說了。   白雲飛的動作很利索,只是那一刀,也就是這一刀,隨著那身軀倒下,一個充滿雄心的人物劃上了他的人生休止符。   人生沒有萬一,沒有如果,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歷史都是勝利者書寫的。遺憾只能是遺憾。   「啊!」   楊仙兒正縫著夫君的鎧甲,突然被針紮了一下,內心的不安和陰影越來越大。   京城的郊外。   尤三甲將和太醫提供的口供交給了冷無為,然後默然的站在一旁。   魏青書是怎麼樣的人,冷無為和他打的交道並不多,但暗地裡卻沒有少打交道,一直以來冷無為也沒有將此人作為自己的對手,可桌案上有關他的履歷,卻讓他很是驚懼。   「魏青書你是個人物,但可惜的是歷史不是你來創造的。如果當初李忠、八王、太后對你都是言聽計從,而不是自己亂做主張,或許今日咱們依然是對手。雖然你最終從幕後走上了台前,可惜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我真沒有想到,過去總感覺到有人在算計我,卻沒有想到算計我的人,居然是你。你對我的底細很清楚,計謀也很高明,但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是會輸,因為你缺少一個賭徒的本色。最好的賭徒不是用別人的本錢去賭,而是用自己的命去賭。你雖然提供了和太醫這麼好讓我進京的理由,但我不會按你的思路去做,也許這又是你一次對我的算計吧。呵呵,這世界還真是有趣。」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大結局-機關算盡(一)     皇宮。   「太后,有人讓我將這裡面的東西交給你。」   林飛看著太后,毫無為人臣之態,手上捏著信函。   太后看著林飛,面色陰沉,這些日子面對各處來的指責猜忌,幾乎讓她崩潰,一面要應付地方各省大員和邊關將士的責難,一面還要面對皇室的要挾,幾乎每天晚上都是從夢裡驚醒。   風總管在一旁喝道:「大膽林飛,見到太后也不行禮,你還懂人臣之禮嗎?」   林飛冷冷笑道:「風總管,我想現在應該不是與我論人臣的事情吧。這裡面寫著什麼,我想太后看了會原諒臣的失禮。」   風總管將信交給太后手上,太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將信拆開,還沒有看幾眼,只見臉色大變,神情變幻。   好久,太后像經過生死洗禮一般,茫然地道:「冷無為還讓你帶什麼話來?」   林飛冷冷地道:「太師說了,請太后親自下旨赦免皇后,並還皇后一個清白。還有,皇甫飛雲心存謀逆,請太后降旨平叛。再有,太后這些年也累了,也該好好的休息了。」   風總管當場喝道:「大膽,冷無為也太大的膽子,難道他不知道這叫欺君嗎?」   林飛厭惡的看了他一眼道:「太后還沒有當皇帝。」   風總管還要再說什麼,卻被太后擋住。   「你替哀家謝謝冷太師,他還真是大漢的好臣子。你告訴太師,明日哀家就下旨,但也希望他能如信中所說的,讓這事情就這麼了了。」   「臣遵旨。臣告退。」   待林飛離開後,太后筋疲力盡的倒在椅子上,手中的信被勒緊緊一團。   「太后,冷無為回京,那太后的日子可就難過了。現在皇后肯定把太后給恨死了,她一定回抱復太后的。」   「知道皇上事情的,還有誰?」   「知道人的不多,除了奴才還有小德子。以前伺候皇上的那些太監和宮女,都被奴才處死了。魏大人知道一些,但他也只是猜測。」   太后點點頭,揮揮手。   風總管慢慢退下。   「侍衛何在?」   幾名侍衛突然跑了進來,「臣在!」   「哀家有事情需要你們做……」   京城郊外。   「冷少,你為何不把和太醫的供詞昭告天下?反而將供詞給了太后?」田大看著望著京城方向的冷無為。他的身邊卻站著岳真。   冷無為微微笑了笑,若有深意的看著岳真。   岳真笑了笑,道:「太師此舉乃是顧全大局。有和太醫的供詞在手,太師回京那是輕而易舉,只要回京城,皇室對太師便不會有太大的威脅。六王爺無論有怎樣的野心,但沒有多大的實力。大漢現在是強敵入侵,需要的是萬眾一心抗敵。如果讓百姓知道太后為了自己的權力害死自己的兒子,那百姓心裡會怎麼想。皇宮作為大漢權力、威信象徵的形象將會遭到破壞,如果有不臣之人跳出來,鬧上一鬧,天下再想太平可就難了。現在只要讓太后知道太師已經知道她做了什麼,太后是個聰明的人,她自然知道如果這事情被拆穿,即使她身為太后,但弒君大罪恐難逃宗人府白綾賜死。你說太后還有什麼選擇?」   田大一聽,恍然大悟,不由的為冷無為的心機捏了一把汗,真是什麼都被他算到了。   次日,太后的意旨傳到,冷無為恢復以往一切官職,並授命重整內閣以及剿滅皇甫飛雲一黨。   「恭喜太師、賀喜太師……」   朝堂上,眾官爭向巴結,阿諛奉承的話那簡直就是不絕於耳。   冷無為看著這些人的嘴臉,內心自然把他們罵了個遍,但還是很客氣的應付著。   「太師,皇后宣你進宮!」   冷無為一愣,見是小順子,整理一下朝服,對各位大人,道:「各位大人,皇后宣臣,臣見過皇后再和各位大人一敘。」說完便不再理睬他們。   如果說誰的臉色最難看,應該是六王,本來他已經和太后達成協議,可沒有想到冷無為突然就回到了京城,而且還是太后親自下的旨意。   內宮裡,冷無為現在可沒有心思看著花花草草和久違的景色。   「小順子,聽說皇后被打入冷宮後,也是你在一旁服侍。我能交你這樣一個朋友,值了!」   「朋友」一詞,讓小順子一震,他本比冷無為略小,只是緊張的宮廷鬥爭讓他迅速變的老起來,他頗為激動,道:「太師,您把奴才當朋友,奴才不敢。」   冷無為笑著拉著他的手,停下腳步,看著走廊,此處正是文靜公主以前的住處,道:「你知道當初我們第一次是在哪見的嗎,就是在這裡。我記得當時你答應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文靜公主看好。」   小順子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苦笑道:「想不到太師還記得。可惜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   「人非情卻在。你是我冷無為的朋友,你以後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只要我能辦到的絕對會滿足你,我會讓你當這皇宮裡第一大內總管。只要對我有恩的,我絕對不會虧待,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小順子謙遜的笑了笑,「太師言重了,奴才不敢。」   冷無為依然拉著他的手,歎道:「大事我不含糊,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但家事卻由不得我。你是我在宮裡最信任的人,我現在將皇后托付你照顧,你就將她當自己的女兒來看待。我冷無為欠了這個女兒很多,一輩子也還不清啊。」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卻飛快的擦乾。   「太師!」小順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冷無為有這麼軟弱的一面。   「答應我,無論將來怎麼樣,都不要丟棄她。你就是她的另一個爹,不要讓任何人來傷害她。」   「我答應。」   坤寧宮。   「臣冷無為拜見皇后!」   冷無為雙膝還未著地,就被皇后一把拉起。   「你們都下去吧。」   待太監宮女退下後,一把撲在冷無為的懷裡,哭道:「爹,你怎麼現在才來啊,女兒……」哭聲中,再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女兒啊,別怕,現在沒事了。爹回來了,如今整個大漢都在爹的手裡。誰也動不了你半分。快,讓爹看看,我的傻閨女現在變的怎麼樣了?」   楊蓉和他蘇雨馨長的像,是個標緻的美人,身材好,腹部高高隆起,代表她肚子裡有八個月的孩子。   二人坐下,皇后看著他爹,不知道這麼就是有安全感,道:「爹,娘親們還好嗎?聽說太后都把她們關起來了。」   「現在應該沒事了,我還沒有見她們呢,你也知道我一看見你的那些娘,頭就疼。對了,你現在是皇后,見我隨便一些無妨,但見那些大臣們要擺些威嚴來,否則他們還以為你好欺負呢。」   「見大臣……?」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結局-機關算盡(二)     「那太后呢?」   「她啊,她應該回到避暑山莊那裡長住吧。以後你不會再看到這個女人。」   皇后拿著杯子,猶豫道:「但她畢竟是太后啊,雖然她……」   「女兒,這事情已經成定局。我知道你有良心,你娘自小要教你與人為善,爹以前沒有教你什麼,如果你嫁的是一般人家,與人為善自然沒有什麼,但你現在嫁的是皇帝,你現在是皇后,善與惡有事情分的並不會那麼清楚。從現在開始,爹要給你上第一課,世間最大的學問,勢力!」   當太后被悄悄的送往避暑山莊,除了身邊保護與監視的禁軍外,剩下的便是長期伺候的宮女和太監,至於風總管和德總管,自然被她滅了口。   在三年後,太后抑鬱成疾,撒手人寰。她是唯一一個沒有被葬在皇家陵墓的太后。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著呼聲響起,舊的時代結束,一個新的時代來臨了。   「傳皇后意旨,從即日起,由太師總管朝政,朝廷無論大小,先報由太師知曉。欽此!」   旨意一出,下面的那些太后黨頓時吵成一片,當突然在宮外響起禁軍拔刀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   冷無為大步登上三階台,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折子,大聲道:「奉皇后娘娘意旨,現今乃非常時刻,當用非常之人,既然皇后娘娘讓本官組建內閣軍機,那本官雖能力不足,也當以鞠躬盡瘁。下面是人事官員安排,各位官員仔細聽好了……」   名單一個一個從冷無為的嘴裡說出,龐大的人事調整,讓所有的官員都震驚了。在內閣大臣中,有東方白、齊海、林飛,出人意料的趙澤居然也在其中。信任的各部尚書也都是曾經被太后排擠的人,那些人大多數也都是地方上有些政績的人。可以說,幾乎將在朝的官員都換了一次血。至於魏青書也自然被令回家養老去。   處理好人事後,緊接著就是軍事行動。   六王府。   「現在朝廷成了什麼了,現在大漢朝成了外戚專權,成了父女兩人的了。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可現在,冷無為居然說要把立君的事情往後拖。他是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分明是希望皇后生個龍子出來,這樣一來,他便可以正大光明攝政了。」禮親王在那裡氣的唾沫狂飛。   六王搖了搖頭,道:「現在咱們皇室宗親都要仰他們父女的鼻息生存了。所以,禮親王你要知道這話要傳到冷無為的耳朵裡,那恐怕又要有什麼動作了。」   當這些親王在這裡議事的時候,冷無為卻和他的智囊們在兵部分析西南戰況的事情。   「樊之龍來折子了,他已經帶二十萬精兵鎮守西南一帶,廖迂也在整軍正在往西北的路上。」東方白說道。   冷無為看著地圖,突然道:「狼牙關在劉月文手裡是鐵定守不住的。從白家那裡傳來的的消息,估計獨孤霸先很快就有行動。你馬上擬個參文,讓齊海速帶兵從北魏借到插到西北去。只要斷了獨孤霸先的後路,就算他打到中南來,也撐不了幾個月。還有,讓常武和姚勝速將防務交給地方,大仗不在西北,而是在西南。」   二月後,東方白、趙澤達到京師,幾乎還沒有怎麼休息,就投入到戰爭的車輪裡。   跟著沒有幾天,皇后誕下一皇子,利馬被冷無為和他的內閣抬到皇帝的寶座上。並改元為天元。冷無為為輔政大臣,皇后升為太后,開始了垂簾聽政。   天元元年六月,以六王爺為首的諸王,欲乘朝賀新君滿月之時刺殺新君,被冷無為揭穿,全部誅殺,被殺親王達十餘名,黨羽將近上千人,其中一大半被流放。皇室遭到冷無為無情的大清洗,將對新君有威脅降到最低。   田大被任命為九門提督,管理京師的上上下下。   白雲飛被任命為皇宮禁軍統領兼任京城外二十萬禁軍統領。   小順子,被皇后任命為掌璽太監兼大內總管。   小安子,因在皇后被關冷宮時有過大功勞,被皇后任命為皇后第二總管。   天元元年八月,西楚國喪,皇帝駕崩。尉安源因掌管天下兵權,把持了朝政,新帝為先帝的幼子,只有八歲,硬被他提拔到皇位上。   尉安源的這一手,決定了西楚和大漢必將有一場長期的對抗。   令冷無為意料不到的是,自他做了大漢第一臣後,獨孤霸先居然派人求和,其口吻居然是要和大漢開通邊關,並非有意與大漢為敵。其實這還真虧一個人,那就是西北大將軍劉月文。   此人居然是個怕老婆的人,他老婆是個大家閨秀,有男人都不及的見識,在她的堅持下,劉月文還真沒膽子出關迎敵。獨孤霸先幾次誘敵都沒有效果,而且也沒有敢硬攻,他總希望給自己留條退路。尤其是冷無為出山以來,求和的心思便在他心裡打轉。   齊海接任西北大將軍,並駐防西部一帶。劉月文因守關有功,改武職為文職,出任一州知府。在劉氏外戚被削職為民的當口,也只有他一人還能有官職。   在冷無為一心處理西南軍務時,東方白成為大漢第二大臣,處理國內一切政務,從人事安排到民政,其卓越的才能很快將本來動盪的朝廷安定下來。趙澤也因為冷無為給的最後一次機會,格外的配合。   一直有禁海慣例的大漢朝,在冷無為和東方白的推動下,徹底取消海禁,冷無為太明白,從胡八這海道衙門的缺上得了多少錢,他可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天元三年,漢楚之爭不了了之,其結果雙方都沒有得到什麼好處,西楚因國內的大旱和饑民的逃荒,再有寧國的敲詐和襲擾,戰況沒有進展不得不主動議和。退出了大漢的國境。   天元四年,尉安源因一場政變被刺殺。同年,大漢朝二路大軍壓往西楚,經過兩年的戰爭,西楚割讓近一半的土地,基本上是其東南繁華領土。   多年的戰爭,也讓大漢朝疲憊不堪。在東方白等大臣堅決抵制下,冷無為想對寧國發動的戰役,被取消。因為當時寧國受到西邊鄰居的「垂愛」,兵力基本上西調。冷無為認為此乃出兵最好時機,可因東方白辭官要挾,不得不取消。   戰爭結束後,凡有功的大將軍均被任命為地方官員,軍隊也酌量削減。齊海也被招回京城,當了個有名無實的軍機大臣,封為一等衛國公。   姚勝封一等韓國公,駐防東北一帶,領十萬兵馬。他是唯一一個五虎將中帶兵的一位。   常武任直豫省總督,封一等齊國公。   廖迂任西南總督,督滇西、川西、青雲三省,封為一等魯國公。   樊之龍任遼北省總督,封為一等晉國公。   其餘將領也一一得到陞遷,但基本上都被打亂,在軍隊這事情上,冷無為看的太清楚,有的明升暗降,有的多給錢少給官等等。有怨聲的官員不在少數,而這些事情,自然是讓威望最高的齊海出面處理,反正他這軍機大臣還兼管著兵部的差事。   天元十年,這一年四海來朝。大漢國勢已經成為眾國中最強的一個。而這一年,文靜公主去世。這麼多年,冷無為一共見了她十次,幾乎一年只有一次。對於她的去世,無為只能是遺憾。   至於他的其他夫人們,對於冷無為來說,也只能是那樣,爭鬥不斷,互相排擠之勢愈烈,不得已只好將這些夫人們分開,這裡住住那裡住住,凌麗也給他娶了回去。現在他的爹娘相繼去世。兒女此時也各自成家立業。   天元十六年,冷無為掛職而去,跟他走的人依然是林韻詩、樂靈和方楚楚。留一大筆銀子給夫人們和子女。自然還有他的死黨。田大和白雲飛成了親家。田石頭擔任了白雲飛的職務。沒有了牽掛,他們總算可以過平常人的日子,也許他們只想完成昔日美好的願望。雖然此時他們已經蒼老……   新皇親政,伴隨著又一場爭鬥。但已經不再是冷無為的時代,歷史還將繼續,傳奇也會發生,但冷無為的傳奇或許也只有一個。   (全書完)   (也許有人會說我將書結尾的很潦草,但我只想說,本書只是想說為官之道,權謀之術,並非是一場戰爭書。在對書並非有影響的戰爭我將不會繼續,再寫也沒有意思。也有很多人會責怪我對冷無為的女人寫的過於簡單,其實這也沒有辦法的事情,冷無為不是情聖,他太懂人性,對於一個對自己有慾望的人,他是厭惡的。他所能對她們做的只能很少很少。女人說男人壞,那是因為她們要求男人給的得不到滿足。最後再說一聲,大家,再見!謝謝大家長時間的支持!)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