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破城之夜     這一夜,月明星稀。   三十二天的血戰,在這一夜都變得不再重要。蒙古士兵如潮水般的湧入了城中,火光閃爍,彷彿是歡慶的火光。戰鬥仍在繼續,血還在流,士兵百姓都選擇了戰鬥,因為戰與不戰都是一死,當然選擇戰鬥,可心中的那一絲生存的幻想都已拋去。   王想卻沒有這種想法。十天前他就開始準備,準備城破時的抉擇。一個人生命才最可寶貴,他當初懷著理想加入軍隊,他痛恨蒙古人,他勇敢的戰鬥,但他從來沒有感到恐懼,死亡彷彿一直離他很遠,他甚至都沒有受過傷。   可是這一次他卻感到了死亡,死亡的氣味。這一次的圍城,他們再沒有了援軍,蒙古軍隊這一次的進攻是不計損失的狂攻,而且似乎絕對不準備撤退了。而城裡的戰士們,百姓們已經疲倦了,不僅是身體上的疲倦,更多的是心理的疲倦,蒙古人生來彷彿就是會打仗的,而他們確是被迫才拿起了武器。   王想有了恐懼,他一度很迷茫,但很快他就有了決斷。無論如何他都要活下去,他還有許多理想沒有實現,功成名就,嬌妻美妾,他都想要。更重要的是他不甘心失敗,敗在蒙古人手下。   李巨的眼裡有了淚水,他沒想到會真如王想所說的一樣,城破之日會這麼快,「王想,我們失敗了,城破了!」一個人的夢想破滅了,付出了這麼多人的努力,鮮血,仍然沒有守住城。   王想厲聲道:「別哭了!現在跟著我,爭取殺出城去。」他知道自己現在一定要果斷,現在只有前進,一定要衝出城去!他一揮手,李巨和身後的二十幾個士兵就緊跟著他一起衝向了南門。   王想飛奔而行,一路高喊著:「擋我者死!」蒙古士兵早已經多數由漢人構成了,所以他並不怕敵人聽不懂,巷戰仍在繼續。   王想手中的長刀翻飛,一刻終的時間已砍倒了十幾名敵人。   他們一行二十餘人前進的很順利,很快就已經接近南門了,眾人的情緒不禁高漲起來,畢竟生命很重要,可以生又有誰會選擇死呢?   如果沒有聽到那一聲慘叫,他們就不會停下,那樣或許他們可以比較輕鬆的衝出去。可是,所有人都對這個聲音很熟悉,這是陸芸的聲音,所有人的夢中情人,陸太守的千金的聲音。就在不遠處,她正被幾名蒙古士兵凌辱,所有人都憤怒了。   陸芸是他們心中的夢想,每次慶功時聽到她的歌聲,看到她飄逸的舞蹈是他們最愉快的事情,而一親芳澤卻是沒人敢想的。   可是今天卻被蒙古士兵凌辱,誰能視而不見?   王想已飛奔而去,長刀閃動,已削去了在一旁嬉笑的一名蒙古士兵的首級。   李巨手中的刀已擲了出去,正中那個剛剛站起的蒙古軍官,戰士們紛擁而上。一個人到了極度憤怒的時候就有了無窮的力量,只不過眨眼之間,凌辱陸芸的人都已死去。   王想俯下身子,想把陸芸扶起來,可是目光所及,陸芸的身子已滿是傷痕,更糟的是她的衣衫早已破碎,而王想卻有了一絲猶豫。   出人意料的是,陸芸伸出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扶我起來!」她的聲音已經沙啞,不再是以前那樣的柔聲軟語,彷彿就是命令。   王想看見她眼裡的淚珠在滾動,他不想看她的眼睛,但是他知道她已經可以活下去了,因為一個不想活下去的人不會像她這樣,這是他的直覺。   她顫顫的倒在他的肩頭,所有的人都沒有看她,每個人都不忍心,在他們心裡,她是女神,可今天卻是這樣的結局。   王想終於平復了心情,「小姐,隨我們一起出城吧。」   就在這時,李巨驚呼一聲:「不好衝過來一群蒙古人!」死亡又逼近他們,一名蒙古將領帶著數十人奔向他們,戰士們已迎了上去。   陸芸的身子已倒在了王想的懷裡,他感到她的淚水滾落在了他的衣上,「帶我走,我要活下去。」她的聲音很輕,卻敲打在他的心中,她想活下去,這一句話已彷彿把他的心融化,他大聲道:「我背你走!」他負起她,轉身就走,李巨也慌忙跟了上來,「王想,兄弟們還在戰鬥!」   「我要讓小姐活下去!」王想的聲音很大,他要讓他的兄弟們聽見,他知道戰士們會戰鬥下去,為了陸芸。   這一夜,王想第一次受傷,是他的心,他離棄了他的戰士,可他不後悔,因為她活了下來。            正文 第七章 生存之道     當李潮與陸芸第二天牽著手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王想也是一樣,雖然這個結果他早已有了預感,可他還是覺得自己失去了一件寶貴的東西,可他還是要把祝福送給她與李潮。   當王想與他的兄弟們又經過了接近一年的努力之後,他們的沃土也迎來了興旺。   他們在這個秋天收穫了自己的糧食,每個人都充滿了喜悅,百姓們慶幸自己找到了一片樂土。   王想治下的土地又在向外慢慢的延伸,治下百姓已達八千人之眾,而他的軍隊也達到了一千五百人之多,而且已經是訓練有素的戰士。   一切都是這麼圓滿。   可就在這時,從遠方又來了一支義軍,一支由韓端率領的五千人的義軍。   這是一支強大的軍事力量,而且是經過戰鬥的戰士。   他們就駐紮在了山腳之下。   第一天,當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這裡的每一個人,從戰士到百姓都有了一絲焦躁與恐懼。義軍當然是國家大義為先,在義軍大旗下的戰士也要吃飯,而眼前的自己就像是這支外來義軍的美餐。   王想與他的核心層也都很緊張。   他知道憑著他目前的實力是無法取得面對面戰鬥勝利的,而且如何應對,也要決斷,對方不會給自己多少思考的時間。   王永卻是最先沉不住氣的,「將軍,打吧!今晚我們就行動!」他的眼睛瞪的好大,揮舞著拳頭。   李巨也點頭,「大哥,不戰是不可能的,我們如此辛苦才有今天的局面,不能輕易讓他們破壞。」   王想的情緒也不由被感染了,也許突然進攻,一戰就可以成功。他把目光投向了李潮,正迎著他投來的目光,「李先生?」   李潮笑了笑,「我們不能失敗,所以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堅決反對去做,而且現在一定是對方最嚴密戒備的時候。」   「將軍,李先生說的很對!」秦遠上前一步,「他們要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求的是長遠的未來,我們還可以變得越來越強大,為什麼不先穩住他們呢?」   王想被說動了。   李巨也知道了他的決定,他現在發現自己離他們越來越遠,自己扮演的角色彷彿只是一個提出簡單說法的人,正確的卻總不是自己。   陸芸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給他溫暖的笑容,他心裡的那一絲陰影也就消散了,畢竟自己也屬於這個團體。   王想沉思片刻,「我明早和秦遠備一份禮物去拜會韓端,我想一段和平還是可期的。」   李潮提醒道:「王將軍,明日一行還需小心,雖要維護尊嚴,可有時也需低頭。」   王想哈哈大笑,「先生放心,我可不是什麼死要面子的迂人。眾位,我軍要加緊操練,外鬆內緊,同時再招募一些戰士,仗始終還是要打的,也許用不了多少時間。」   韓端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目光卻直射向站在他面前的王想,他想從王想的臉上找到他想要的那應該有的恐懼。   刀光在陽光下閃爍,他很奇怪如此這樣的一個年輕人竟會有如此的膽色。   「韓將軍,我想我們兩支義軍應該可以和平共處,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就是將蒙古韃子趕出去,收復我們的家園,所以我希望貴軍不要對安居樂業的百姓有什麼影響。」   韓端哼了一聲,「可我們的戰士也要吃飯。」   他猛地站了起來,「我不想聽你講什麼民族大義,我要對我的五千兄弟負責,你們沒有我強,這裡就只有我說話算數!」   這一刻他意氣風發,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威勢,這個時代本就是強者的時代,弱者如不屈服,就讓他滅亡。   他終於滿足了,因為對手向他低頭了。   他也知道這個結果,他甚至有些希望這個年輕人不向自己低頭,他很想有一個消滅他的借口,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王想只有低頭,他甚至沒有過多的思考,雖然他不想低下他驕傲的頭顱。   「韓將軍,貴軍的供給我們可以負責,只請貴軍戰士不要破壞這裡的平靜。」他深深的一躬。   韓端大笑,開懷大笑,他走近王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這點你可以放心,哈哈,王想,你很不錯呀,這麼年輕就搞出如此的局面,那我的大軍可就要在這裡安家了。」   秦遠這一刻已攥緊了拳頭,他很憤怒,他相信王想也一定與他一樣。可他卻也並沒有足夠的勇氣在這裡拔出長刀,畢竟生命是那麼寶貴,自己今天還不是強者。   王想離開的時候臉上依舊帶著謙恭的笑,秦遠卻發現了他與自己一樣握緊了拳頭。   韓杏雨很有些看不起王想,在她看來他是如此的沒有英雄氣概,她的心裡似他哥哥韓端這樣的強者才是她追尋的對象。   「哥,這個王想真是丟人!我原以為可以打一仗呢。」   韓端很憐惜自己的這個小妹,他笑著一搖頭,「如果他向你講的這樣,那這裡豈不是又要變成血海了,戰鬥是殘酷的,所以說他是一個聰明人。」   「是嗎?」她皺起了眉頭,長髮飄飄的她讓眾人都有些癡迷,「哥,這裡真的是不錯啊,山明水秀,又有人煙,在這裡住下來也還行。」   「說的是呀。」韓端歎了一口氣,「誰都想有安定的生活。」   在路上。   王想突然停了下來,「秦遠,我想我們可以擊敗韓端!」   他的語氣很堅決,「我們現在就開始等待,等待他們鬆懈下來,那就是我們的機會。」   「將軍,我現在感覺強者的力量真是讓人神往。」   「是呀,今天我們為了生存不得已向他們低頭,他日我們如有君臨天下,俯視眾人的機會就決不能給別人機會,我若是韓端,就會選擇一戰,現在戰必勝,真是天祐我等。」   「將軍,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前途一片光明。」   「不是拍我馬屁吧?」         正文 第二章 結拜兄妹     天亮了,他們終於感到了安全。此時他們已奔到了城外數十里的山谷之中。    在一棵大樹之下,三個人一起倒了下來,放鬆了全部身心,靜靜的躺著。直到有了陽光,大家沐浴在陽光之中,也有了暖意,才坐了起來。    王想這才發現陸芸的手仍搭在自己的手上,可是剛才似乎一點也沒有覺得。他用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他想給她一點溫暖,一點力量。    李巨扶著樹慢滿站了起來,向四周望了望,「沒想到我們一口氣跑到這裡了。」    王想感受到她的目光,她始終注視著自己,眼裡只有依戀,他知道此時自己已是她的依靠,「李巨,現在我們終於安全了。」    「你叫王想?」她開口了,聲音卻很平和,「我以為我活不到今天的,如果沒有你們——」    李巨憤然道:「可惜我們去晚了——」瞬間,他就閉住了嘴,他知道自己有觸動了她的傷心之處,他不禁想打自己,「小姐,我——」    「李巨,你是叫李巨吧,沒什麼。」她居然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笑。    王想歎了一口氣,「李巨,你去四周看看找點吃的吧,她一定餓了。」李巨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還好。」「讓他去吧,我沒想到你和我一樣,都有很強的求生意志,換一個平常的女孩,早就死了。」他也給了她笑容,他此時覺得有那麼一點的溫馨,如果是幾天以前,他也不會想到自己可以握住她的手,更不會想到自己可以擔當照顧她的責任。    「我爹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她垂下了頭,淚水又已滴落。王想攬她入懷,「哭吧,哭出來吧,不要太堅強了,小姐。」他撫著她的秀髮,聽著她的哭泣。    夜晚很快就又來臨。李巨摘來了一些果子,出乎意料的是打到了一隻野兔,王想點起了一小堆樹枝,生起了火。李巨將烤好的兔腿遞給了陸芸,「小姐,吃一點吧。」    「謝謝你。」她吃得很香,王想與李巨也吃得很香。    王想吃完以後,,輕聲說道:「我有話要說。」兩人都注視著他,「小姐,今天你已哭過,我想告訴你,希望你從此以後堅強的活下去,忘記昨夜的事情,我知道就算我們不再提起,你也不可能忘記,但你一定要向前看,你還有長久的未來,我相信你可以!」    「我會的。」陸芸用手理了理髮梢,「我選擇活下去就會把它忘記!」    李巨也開心地笑了,笑的很大聲,「太好了,小姐太好了!」    陸芸側過臉向他眨了眨眼,「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姐了。」李巨一楞,「為什麼?」    「亂世之中,哪有什麼小姐,如果沒有你們我早已死去,說句難聽的,換過來我喊你們一聲爺也不過份。」她說的很認真。「小姐,你怎麼這麼說!」李巨已拜倒在地,「我李巨得與小姐如此說話已是昔日夢中才有的福分,在我們心中,小姐就好似仙女一樣。」    「仙女,是嗎。」她輕聲說道:「昨夜,若不是我的美麗,我也活不到你們來救我。」    王想也不禁有些感慨,陸芸說的何常又不是事實呢,長說紅顏薄命,可不是紅顏在這亂世之中要想長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李巨,你聽她說的吧,我們已生死與共,就不要太客氣了。」    「是。」李巨添了幾根樹枝,火更旺了,每個人的臉都通紅的。    一陣沉默以後,王想問道:「今後我們該怎麼辦?」他把目光投向了陸芸。    「我,——」陸芸不禁湧起無盡的悲哀,自己的路在何方,亂世之中一個弱女子只能依靠男人的力量,以前自己高尚的地位現在看來好似夢幻一般。她要為自己找一個依靠,她猛地雙膝下跪,「現在我已孤苦無依,希望二位兄長憐我,惜我。」說得很淒楚。    李巨有些慌亂,他慌忙想扶其她,陸芸卻執著的不肯,「請二位兄長答應我。」    王想心裡的滋味很奇怪,並不全是悲楚,他知道從此以後她的命運已托在自己與李巨的手上,他也跪了下來,「好,芸兒,我答應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我的小妹,我保證只要我活著就要讓你快樂,給你安全幸福!」    李巨也跪了下來,「我也是。」他的眼前已經模糊,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這麼重要,他要讓她回復以往的快樂,他伸出了手握住了陸芸的小手,卻沒有一點點的緊張,彷彿她就是自己的小妹。    王想仰望天空,「蒼天在上,我王想與李巨陸芸結成異姓兄妹,從此生死與共,永不背棄!」    陸芸有了幸福的笑容,她知道她又有了依靠,現在她覺得好輕鬆。    又是一個早晨,卻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王想找到了一個山洞,三人坐在洞口商量著未來的去向。李巨說道:「我們不如就在這裡住上一段吧,外面現在還是很亂的。」    陸芸也有一些心動,這裡雖無人煙,卻有一份寧靜,一份安全。    王想心裡卻不太平靜,他知道李巨的話是很有道理,可是他卻不想放棄自己的理想,生命豈能在深山中蹉跎。「如果你們相信我,就和我一起走,亂世之中,我很想建立一份功業,大好山河我們怎能放棄,血債總要血來償!」這一刻他充滿神采。    陸芸這一刻已經癡迷,原來自己從未注目的一個人居然有如此雄心,如此讓人激盪。         正文 第三章 發財之路     他們走出了山谷,感受著微風與暖日的照耀,李巨大步向南走去。    王想一把拉住了他,「二弟,走錯了!」他指一指北方,「我們應該向北走。」    陸芸有一些茫然,李巨更是大聲叫了起來,「老大,你搞沒搞錯,北面可是已經全被蒙古人佔領了,我們難道要去自投羅網不成?」王想大笑了起來,「那我想問你一句,二弟我們為何要向南走?我想向南走的話,不用幾日,我們就全要餓死。」    陸芸有些不解,「為什麼?」李巨卻已點頭,「這倒是,我們三個人吃飯是個問題。」    「所以我們要向北走,那裡雖然已是蒙古人的天下,百姓們卻多半已逃向南方,或已被蒙古人屠殺,但我們卻可以有錢拿,有飯吃。」    「哈哈!高。大哥,我現在真的佩服你了。」李巨也笑得很開懷,「那我們這一路豈不是一條發財之路了。」「正是一條發財之路。」    陸芸也笑了,雖然只是抿嘴一笑,卻有著可人的嬌羞,兩人不禁都有些癡了。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這麼看我。」陸芸看見了他們的目光,更有些不好意思,一扭身,避開了他們的目光,心裡卻很開心,又有哪個女孩不在意別人的注目呢?    這一路,竟是異常的順利,他們在第一個小村裡就收穫頗豐,首先是他們在一個大戶的家裡找到了一箱白銀,接著打開這一家的糧庫,這裡的糧食足夠一百人吃上兩年,一下子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李巨有些惋惜的說:「可惜,糧食我們拿不走。」    王想沉思了一會,「二弟,小妹,我想我們要去找一些人了。」二人把質詢的目光投向他,「我一直想建立功業,說實話一直都沒有付之於行動,現在我想去招一批人,組成我們的軍隊,屬於我們兄妹的軍隊。」他又有了神采,陸芸發現此時的他完全不似往常平凡的他,或許這正是他給自己安全感的原因吧。李巨輕聲道:「可這附近哪有什麼人煙了。」    「這倒不用擔心,我準備到官道附近等,潰散的士兵,還有從更北方逃來的難民應該還是有一些的,前幾天他們反倒不太敢向南跑,因為蒙古軍隊在前進,我想會有人響應我們的鼓動吧,李巨,你這幾天就在這裡照顧小妹和錢糧。」    陸芸將自己的手放在了王想的手中,「大哥,你一定會成功的。」就這短短的一句話,讓王想備受激勵,「謝謝你,小妹,我會努力的。」    只不過兩天的工夫,王想就尋到了二十名戰士,都是些普通的年青人,卻都是對蒙古人有著切齒仇恨的人,王想只需略一解說,他們就已傾心投入。    王想知道吸引他們的不僅僅是去報仇血恨,更重要的是給他們的生命指明了方向,至少目前他們生存有了保障,他們所以向南逃亡也只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可是他們卻知道他們再也快不過蒙古鐵騎。    這一天,夕陽將逝,王想準備離開了。就在這時,李潮出現了。    王想的眼前感覺一亮,因為李潮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高大的身材,一身純白的長衫,瀟灑飄逸,王想心中都不禁有一些羨慕。    李潮看見了王想,他哈哈大笑,他喜歡大笑,大笑能表達他的灑脫,能昂揚他的鬥志。    「你在這裡等人?」他目光直視王想,眼前這個身著宋軍軍服的年輕人雖然並不瀟灑英俊,但卻給他一點壓迫感,因為他眼裡奪目的神采。    「當然,我在這裡等有志於挽國家於存亡之際的年輕人,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    「哈哈,那我可能不是呀。」他聳聳肩,「老兄,你是朝廷的募兵官?」    「不是。」    「那你好奇怪。」李潮邁著四方步,從王想的身邊度過,輕聲吟唱了起來,「萬里山河空悲切,惟有自己快樂才重要。」    王想也轉過了身,「兄弟,我也要走了,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好啊,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如果我對富貴榮華很感興趣,你說我是不是你想找尋的人呢?」李潮回身拱手:「在下李潮,潮水之潮。」    「在下王想,王者的理想,我想我們是同道中人呀。」王想也拱手回禮。    「那就好,世上又有幾人不是為了自己的私益呢?」李潮拍了拍肚子,「看來今天可以吃一頓好的了。」    「可又有幾人似李兄弟你這般直接,不帶偽裝。我可一貫都是以民族國家存亡的大義相說,感動大家的。」王想一指右側的小道,「隨我來吧。」    「有個請求,請稱我為先生,李先生,我雖有些許武藝,但我始終是個書生。」    「那你也別喊我老兄了,請喚我一聲將軍。」王想滿是笑容,神采又現。    「你是將軍嗎?如果僅僅是你的志向,那是不是有點太小了呀?」    「不小了,亂世的將軍可能是最吃香的了吧,我若做的了將軍,我必不許天下有誰敢違我將令,天地之間我為至尊。」    「哈哈,好男兒!王將軍,好!」         正文 第四章 亂世規則     隨後的日子裡,本來寂靜的山谷有了生氣,王想與李巨日日帶領二十名戰士習武。王想要讓每個人知道,平時多流一些汗,戰場上就會少流一些血。    而且王想又從中挑出了四名年輕人,四個他認為聰慧的戰士,請李潮每天晚上向他們傳授一些知識。開始時李巨還有些不解,王想卻只是微笑不語。李潮知道以後卻大笑,他對李巨說:「哈哈,王將軍現在就開始要培養幹部了。」    李巨並不喜歡李潮,不是因為李潮是文人,李潮雖然是書生,卻也並不是什麼世家子弟,而且行事也有一些武人的習氣,而是因為他與陸芸的投緣。    王想知道李巨的想法,可是他並不想為他們將關係拉近,他想一個成功的將軍應該和手下將領搞好關係,但手下人不太和諧卻並不算壞事,只要平衡好,就更容易駕馭。    當李潮初見陸芸說:「你真的太美了!」王想就知道陸芸一定會喜歡上李潮的,因為她閃動著幸福的眼光,她很溫柔的笑了,輕輕喊了一聲,「你好,李先生。」    在王想的心裡也許也有陸芸的影子,可他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這一天,李潮帶著他的學生們來見王想,「王將軍,我可以教的已經教完了。」    李巨在一旁哼了一聲,「難道僅僅幾十天的工夫李先生的知識就可以全部傳授給他們四個人了嗎,還是李先生的知識本就是很少呢?」    王想一擺手,「二弟,不可對李先生無禮。」他又以笑容相對李潮,「李先生,多謝你。」    李潮也笑了,他一拱手,「哪裡,我並沒有太多的知識,我要傳他們的只是讓他們樹立遠大的理想,還有就是讓他們學會動腦子。」    王想拍手大笑道:「說得好!」他走到四個人面前,「四位兄弟,從今日起你們四個人就進入我們的領導層,秦遠你以後跟著我。」    他很欣賞秦遠,不是因為他的高大威武,而是因為他知道秦遠很像自己,一個正直卻又有一點自私的人,他不喜歡什麼大英雄。    朱天際主動站了出來,「我願意隨著陸小姐,聆聽她的教誨。」他說得很快,王想盯著他看,他低下了頭,臉卻有一些紅了,王想卻很滿意,「好,天際,好好努力。」    李巨自然挑了王永,王想心想大概世間事就是物以類聚吧,每個人都喜歡與自己相似的人在一起,他說道:「陳洋,你今後就隨李先生一起吧。」    一陣微風拂過,王想大聲道:「看來我們要一展身手了!」    李巨精神為之一振,「大哥,真的嗎?我真的有一點期待。」    李潮臉上卻沒有了笑容,「將軍,我們第一次的行動務求速勝全勝,否則我們的努力就將全部付之東流,所以一定要選好目標。」    王想也一臉的鄭重,「不錯,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觀察,我發現每隔兩三天元軍就會押送一批掠奪來的青壯年和財物北返,而且他們每批押送的士兵也不過五六十人,我們以迅雷之勢出擊,必可取勝!」他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眾人俱都被他感染,臉上都充滿了期待與渴望。    此時,陸芸緩步走了過來,今天的她卻是盛裝,「你們好像心情不錯?」    「哈哈,為什麼不好呢?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小芸,你今天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樣。」    她的臉更紅了,「是真的嗎,我有和以前不一樣嗎?」    王想也想吟一句詩,可片刻之間竟想不到什麼好的詩句,他指了指朱天際,「天際,今後你可要保護好小姐,小妹,天際今後就跟著你。」    「好啊。」陸芸笑道:「天際和我也很投緣的,他是一個很好的弟弟。」    李潮眨了眨眼,「芸兒,難道你比天際還老嗎?」    眾人皆大笑。    「李先生,你今天怎麼老拿我開玩笑!」她一跺腳,已轉過了身子,「那我走了!」    「小妹,別走呀,我們馬上就要開始行動了,大家都很興奮。」王想道。    陸芸轉過了身子,臉上卻已沒有了笑容,有一些緊張,「大哥,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這裡山明水秀,大家相處也很快樂,——」    李潮已打斷了她的話,「小芸,男兒志存千里,亂世更應奮起!」多麼讓人激動的話語。    王想給她一個溫暖的眼神,「小妹,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我說過我們要照顧你,我就一定會做到,我要是死了,豈不是食言嗎,你相信我吧。」    她有了信心,更有了感動。    李潮走前一步,「現在的天下已不再有舊的一切,一切如新,等著有志之士前去開拓,更何況亂世之中哪有什麼長久的樂土呢?今天的安逸,並不代表永遠。」    陳洋輕聲問了一句,「李先生,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只要我們夠強!亂世的規則就是強者的世界,誰強誰就可以擁有這天下的一切,美人、財富、權力、我們就要成為強者!」         正文 第五章 初戰告捷     初戰的日子陽光明媚,每個人都充滿了期待的心情。    王想帶領李巨和他們的二十名戰士埋伏在路的兩側,他們準備了弩箭。李潮在送他們出山時就說:「只要能一舉射殺領軍的蒙古將領,必能成功!」    終於,目標出現了。    好長的隊伍,一行人足足有七八百人,走在最前面的是騎在馬上的一名蒙古軍官和十幾名士兵,隨後就是長長的漢人,中間夾雜著三十幾名元兵。    越來越近,王想感覺越來越燥熱,每一步似乎都敲打在他的心裡。    「射!」王想的箭已射了出去,二十二支箭似二十二道飛虹,有七個人倒下了。王想發現原來自己有這麼好的觀察力,他率先衝了出去。    然後就是戰鬥。    蒙古軍官居然活了下來,他左臂中了一箭,卻仍在戰鬥,王想砍倒了一名蒙古士兵以後,選擇了他。    對手很年輕,不會超過二十歲,刀法卻很凶悍。    王想的長刀覆蓋面很廣,一刀又一刀編織成一張刀網,可是對手卻不閃避,每一刀都舉刀硬接,連續十三刀,未曾落在下風,王想感到了壓力。    王想知道自己一定要取勝,勝敗關係著自己的命運。他大喝一聲,「殺!」這一刀聚集了他全身的力量,他雙手握刀,卻只是很普通的一招力劈華山,他相信自己的實力。    終於成功了。這一刀震飛了對手的刀,也擊碎了對手的信心,對手順勢一滾,逃開了他這一刀。    這一刀也振奮了鬥志,王想大喝道:「大好男兒,還不與韃子一戰!」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無數的青年掙脫捆綁,加入了戰鬥。    蒙古軍官想突圍而去,卻被李巨攔了下來。    戰鬥了一個時辰,勝利就已來到。一共殺死了三十八名蒙古士兵,包括了那名軍官,李巨一刀斬下了他的人頭,王想付出了九名戰士的代價,還有八十七名青年死去。    但王想又贏得了四百九十二人的戰士。    一共有這麼多青年人選擇留下來與他們一起戰鬥。王想並沒有做太多的動員,他只說了一句:「自己的命運自己把握!」他剛才神勇的形象已經深深印在所有人的腦海中,他是英雄。    此時,山中。    陸芸很焦急,來回的走動,「怎麼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李潮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好了,小芸,沒事的。你陪我安靜的坐一會不好嗎?今天的陽光好溫暖,有陽光的日子似你這樣的美人更應該有陽光心情。」    陸芸的眼前又浮現出城破時那血腥的場面,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早上他們離去的時候,王想拉住自己的手說:「小妹,如果今天我們不回來,你就和李先生一起走吧,好好的愛護自己,不要再想我們,我想他會好好待你的。」    「可是,沒看見他們安全回來,我始終放不下心來。」她又望了望遠處,依舊沒有他們的身影,「我離開大哥與二哥真的覺得自己無依無靠。」    「我知道你的感覺。」李潮正色道:「雖然你平時常與我在一起,那更多的是因為我不似他們那樣是個武人,可在你的內心還是與他們相近,因為你們共過生死。」    「是。」她臉上又有了一絲悲慼,「我永遠都會記得,是他們給了我生命,給了我安全感。」    李潮沉默了。    許久,「小芸,今後你還有無數次的為他們擔心,我們的事業才剛剛開始,以後將是無數次的生死搏擊。」    「我知道,你說我們的將來會是怎樣?」    就在此時,傳來了歡笑聲。    陸芸激動地站了起來,遠方,她已看見了王想的身影。    她這一刻感到自己好快樂,飛奔了過去。    王想也很激動,他攬她入懷,她卻說不出話來,只有淚水滾落。    李巨也已感動,這一刻他覺得生命多麼美好,人世間的真情莫過於此。    李潮已經在拍著他的肩膀,「好樣的,我知道一定可以成功的!」    李巨看見他臉上難以抑制的興奮,覺得他與自己一樣共同歡樂,也不是那麼討厭。    幾天的休整。    王想與李巨忙著整訓著他們的戰士,而李潮則繼續流連與山水中的美景,陸芸一直在忙,因為她要照顧受傷的戰士,尤其是朱天際也受了傷。    陸芸在他的面前覺得自己就好似一個母親一樣,她依稀回憶著兒時母親的柔情。每天她小心的替天際敷藥,他胸口中了一刀,雖不太嚴重卻也要敷藥才行,幸虧李潮懂得一些藥理帶人到山上採摘了一些草藥才解決了傷兵的痛苦。    開始時,朱天際還有些不好意思,她笑著摸摸他的臉,「姐姐都不害羞,你一個大男人害什麼羞呀,好了,快讓我給你上藥。」    他就紅著臉鬆開了衣襟,「謝謝,芸姐。」她的一眸一笑,都讓他為之傾倒。這一段時間他真的希望自己的傷永遠不好,自己真是個幸福的人。    王想訓練戰士卻講究嚴格的紀律,他要求戰士們嚴格服從命令,他決心訓練出一支絕對忠於自己的鐵軍,他要讓他的軍隊做到永不崩潰。    李潮向他提出象元軍一樣組成百人隊,分別由秦遠、朱天際、王永、陳洋率領,另外一百名戰士作為王想的親衛。    王想同意了,而且他說:「李先生,我看我們不能老在這山裡呆著了,長此以往,存糧也不夠的,我想我們向南走,回到宋境。」    李潮輕搖折扇,「我完全贊成,現在該是我們發展的時候了。」         正文 第六章 情意相知     走在南下的路上,所有人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畢竟越往南走就越遠離那天下無敵的蒙古鐵騎,就算南方並沒有自己的親人,可是卻依舊有親切的感覺。    他們走了一個月,終於來到了長江之北。    王想決定停下來,就在這江邊建立他們的天地。    李潮一力主張渡過長江,在江南建立自己的基地,「江南之地相比江北可謂一天一地,將軍,江北人煙稀少,不易我們的發展。」    李巨這一次也站在了他的一邊,「是呀,大哥,在江北一旦元軍縱馬來攻,我等如何是好?」    王想笑而不答。    很快,李潮就轉而支持王想的決定了,不斷有南歸的難民選擇了留下來接受他們的庇護而不過江,畢竟眼前有這麼一小片樂土,還是有一點吸引力的。    而且元軍的主力已轉到了襄陽一帶,也沒有什麼元軍的騷擾。    戰亂一旦短站的失去,安定自然就也來到,王想把自己控制的地區達到了沿江長二十里縱深三十里,尤其這一帶土地適合屯田,王想組織戰士屯田,依附於王想的百姓達到了三千餘人,王想的軍隊也擴大到了八百人,他嚴明的軍紀更贏得了民心。    每天傍晚,王想都喜歡帶著秦遠一起在長江邊騎馬,他常常大笑道:「我們這就叫飲馬長江!」    秦遠現在已有些崇拜王想了,在王想的面前他感受了信任。    「秦遠,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選擇不過江嗎?因為不過江我就是義軍,過了江我就是賊寇,我們有了志向,在初創的年代,大義為先,這樣才能團結更多的人,我覺得你和我是一樣的性格,也相信你一定可以成為我的大將。」    「是,我一定努力,將軍,如果有一天,我們真成了氣候,那該有多好。」    「是呀,每個人追求的不就是做人上人嗎!我最佩服的人你知道是誰嗎?你一定想不到,是個胡人!」    秦遠有些驚詫,「胡人?」    「不錯,是胡人,就是符堅,因為他氣吞山河的氣魄,就算失敗又有何妨!也許你並不瞭解他的歷史,就算我又瞭解多少呢,我們現在都還只不過是很平凡的年輕人而已,可是我想那些名臣武將大多也很普通,只不過因為有的人出身高貴,有的人會讀讀死書罷了。」    秦遠也為之激動,「將軍,你真是充滿感召力!」    「哈哈,多謝誇獎,我只希望我們一班兄弟同甘共苦可以闖出一翻天地,也不白活一場。」    冬天來臨的時候,李潮終於完全確立了和陸芸的情侶關係。    每天陪她漫步江邊,陪她談詩弄文,早已增加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而促成他們最直接的原因卻是那個不眠之夜。    在那一天,她知道了他真正的心意。    那天,風很大,她卻執意要去爬山。    她說:「你不陪我去,我就一個人去!」臉上卻有著碼定的表情。    因為她知道他不會真的拒絕,她很驕傲,讓別人遷就,豈不也是一種可以自豪的事情。    他們要爬的山雖不算太高,卻很陡峭。    李潮和陸芸向上行進的速度很慢,李潮很是辛苦,還要小心的照顧陸芸,冷風吹到臉上,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李潮有些擔憂,已近傍晚,而他們卻還在半山腰,這一夜豈不是要在山上度過。    「小芸,我們不如先下山吧,找一天早晨來登山吧,不然今天就回不去了。」看到她的神色,他就知道她會拒絕了。    「李先生,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山中一夜相處,豈不是很浪漫。」她的語調很有挑逗性。    他哈哈一笑,「我是求之不得呀,要是下了雪就更浪漫了,可我們就要被凍僵了。」    看來老天聽到了他的召喚,飄起了雪。    當雪花初落的時候。    陸芸仰望天空,掌心朝上,任由雪花落在手心,化作水滴。「李先生,你真是有本事呀,可以召雪呀!」她似乎絲毫沒有感到寒意。    夜晚很快就已來臨。    李潮與她在一個山石凹起的地方坐下來,以遮蔽風霜。    這個夜晚閃著銀色,他看著她凍得通紅的臉龐,有些心疼,「你看,不聽我的結果。」    她已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沒有說話,是那麼自然,眼睛卻望著遠方。    他從心底裡湧起了溫暖,幸福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    他的眼裡只有她的模樣,「小芸,你知道嗎,我好希望可以就像現在這樣與你相互依靠,有你在我身邊好幸福。」    「我可做不了你的依靠。」    她輕笑一聲,整個人已經倒在了他的懷裡,「我現在有點冷,李先生,你有過什麼夢想沒有?」她的聲音好似夢囈,「我好懷念以前的生活,我那時從來沒有憂愁。」    「人又怎會沒有夢想,可是人生宛如夢幻,在今天的世道,又豈是個人可以把握的。」他伸出雙臂,把她摟緊,「今晚我們不能睡了,就只有這麼說話了。」    「為什麼?」    「一睡可能就要凍死了,小芸,明天早晨我們還要繼續爬山呢。」他低下頭,望著懷中的她,真的好美,他的心神不禁為之蕩漾。    「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對我這麼好。」她閉上了雙眼,享受著幸福與安全,「大哥,二哥,我和他們以前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可他們為了救我——」    李潮歎了口氣,「因為你值得他們去戰鬥。我一見你就為之傾心。」    她睜開了雙眼,閃動著一絲探詢的光芒。    「小芸,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陪伴你,照顧你!」    他激盪的話語讓她感到了他的真誠,「我,我的過去你——」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    「小芸,我愛你!」他渾身都很燥熱,「你的過去代表了你的堅強,如果你還念念不忘過去,那就用仇恨去代替吧,讓我為你雪恥!你的堅強才讓你如此讓人傾慕!」    她又怎能拒絕?    她又怎會拒絕!         正文 第八章 美人垂青     韓杏雨很快就又遇見了王想。    那一天,她覺得好窘迫,她買了那一小盒胭脂,卻沒有想到這個賣胭脂的小女孩會向她搖錢。    在她的腦海裡是沒有付錢的概念,可她卻並不是一個恃強凌弱的女子,只不過是從來也沒有人問她收過錢而已。瞬間,她的臉就已通紅。    她身後的戰士卻已憤怒了,「什麼?要錢,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女孩卻很執著,「如果沒有錢,那就請把我的胭脂放下來。」她的目光讓韓杏雨有點無地自容。    就在這時,伸出了一隻大手,放了一小串銅錢在那女孩的手心,「小姑娘,我幫她付錢。」    王想已經知道這個姑娘是是韓端的妹妹,他也有些驚詫於她的美麗。    韓杏雨頗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感激的一笑,「謝謝你。」    王想大笑道:「原來韓小姐上街是不記得帶錢的呀。」他瀟灑的聳聳肩,「韓杏雨,你真美麗。」    她感覺好幸福,美麗豈不是對一個女孩子最好的讚美,在此時,王想的形象一下子變得好親切。    王想看著她害羞的樣子,也有了一點甜蜜的感覺,「今天天氣這麼好,我準備去江邊騎馬,韓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他很有信心她會答應他,他現在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    他果然沒有失望,韓杏雨沒有一點猶豫,她的心裡甚至還有些緊張,還帶著那麼一點興奮。「好呀,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她回復了她的灑脫,「我很出色的。」    臨走的時候,王想問那個小姑娘,「你很勇敢,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楚玉。」    迎著風,聽著江水激盪的聲音,縱馬狂奔,對手又是美女,王想充滿了激情,眼前的景物飛快的逝去,頗有點騰雲駕霧的味道,他不禁放聲歌唱,「我刀劃破長空,我心壯志如虹——」    身後也是馬蹄聲聲,很緊迫,韓杏雨拚命用嗎鞭抽打著她騎的白馬,可卻始終追不上前面的王想,聽著他激盪的吟唱,她也被他感染了。    終於停了下來,他跳下了馬,用手撫著馬頭,「哈哈,馬兒,你今天很給我面子呀,韓小姐,看來你和我比起來還是差那麼一點。」    他儘管如此說,但她從他的眼光裡還是找到了欣賞,畢竟在這個時代裡又有幾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縱馬馳騁,而且又是一個美女。    韓杏雨甩了甩頭,秀髮飄散,「今天好高興,跑得很放開,好舒服,你的騎術確實比我好。」    「多謝誇獎。」王想指了指長江,「你喜歡水嗎?」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看著他。    「我來到這裡,就喜歡上了這長江,從古到今有多少英雄事跡在這裡發生,它又擋住了多少英雄前進的步伐,我也想征服它!」    她相信他可以,「看來大哥說得不錯,你果然是一個英雄。」    美人的誇獎讓他興奮。「是嗎,原來你大哥這麼看得起我,想聽聽我對你的看法嗎?」    她點了點頭。    「我看見你,尤其是現在的你,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如此美人,又有如此英姿,怎能不讓人想入非非,哈哈哈——」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韓杏雨已經覺得自己漸漸離不開王想了,已經習慣了他的灑脫,他的雄心壯志激情時時感染著她,甚至讓她有一種迷醉的感覺。    終於,在他與她相識第十七天的時候,在那一個艷陽高照的下午,她用最小的聲音對他說:「我喜歡你。」飽含了她全部的真情。    這一刻,她懷著期待,卻又害怕失敗,她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麼信心。    王想相信自己是有一點喜歡她的,和她在一起雖然沒有與陸芸在一起時的那份寧靜,卻多了一份激情。他卻知道自己不會與她走在一起,因為他的理想,可現在他又怎能拒絕?畢竟一個女孩對你付出真情,情意無價,可他又怎能接受?    他走了,沒有回應。    這一夜,韓杏雨失眠了,起床時,才發現已淚濕了枕巾。    這一夜,李潮與王想談了很久。    「李先生,你看我該如何?我不能接受她的感情。」    「我知道,可你又不忍心拒絕,王將軍,因為我們與韓端的對決是難以避免的,在最近這八天裡,已發生了十六起擾民事件,還有六次與我軍的衝突。」    「是嗎。」王想度了兩步,「可是目前我們並沒有把握取勝。」    李潮笑了,笑的很狡詐。「可是眼前卻有一個機會,只是不知道將軍願不願意?」    「我不能這樣做!」王想搖搖頭,「如果我那樣做,我如何面對杏雨,她對我的感情是如此的真誠,我已辜負了她的真情,又怎能利用她去傷害她的兄長。」    「可是,將軍,我們面對的卻是關乎我們這個團隊生死存亡的大計,如果你選擇光明正大,又要讓多少兄弟失去生命,我們的將來還會有嗎?人總要捨棄一些東西,我想你會明白的。」    早晨。韓端發現了韓杏雨臉上的淚痕,他心疼的攬她入懷,「杏雨,你告訴大哥,你為什麼會哭,為了什麼?你知道大哥我決不能讓你傷心。」    「大哥,我,我喜歡上了王想。」她這時才知道愛有多苦。    韓端請王想來,他只說了一句話,「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從今以後,你要好好待杏雨。」    他不容王想拒絕,他想王想應該也不會討厭杏雨吧,杏雨是這麼青春,這麼可愛。    王想只有答應,他沒有別的選擇,可就在這一刻,他決心已下,他要主宰自己的命運,他要出掉韓端。他不希望有人高高在上,給自己發號施令,韓端給自己太重的壓迫感。    當他宣佈他要向韓杏雨求親的消息時,有許多人反對。    王永的衝勁此時顯現了出來,「將軍,您如此英雄豈能如此受制於韓端那個匹夫!」他很勇敢。    陸芸的眼裡也充滿了失落,可是她還是對王想表示了支持。「韓小姐很美麗,又很喜歡大哥,大哥自己願意我們又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她的話讓大家不好再說什麼。    李潮很激動,他知道王想終於同意了他的意見。    王想注意到李潮的激動,他看到他的手已在抖動。         正文 第九章 大義為先     陸芸代表王想送了聘禮。    陸芸見到了快樂的韓杏雨,在韓杏雨的眼裡有幸福的光芒。陸芸心想她一定是很愛大哥吧,她如果與大哥結親,那一直籠罩在這塊樂土上的戰爭陰雲將被吹散,那樣也是一件很讓人慶幸的事了,陸芸覺得眼前如此安寧的生活真是最好不過了。    韓杏雨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陸姐,王想他這幾天還好吧?自從那天以後就沒見他了,我原以為他已完全拒絕我了,我真害怕他不接受我的愛。」    「可現在一切都好了。」陸芸也被杏雨的深情打動,「我相信大哥也是愛你的,杏雨,你會幸福的。」    這一次定下了七天後王想正式上門提親。    韓端把陸芸送出大營,他笑得好開懷,「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這七天裡,由陳洋與秦遠率領的五十名精兵一直在養精蓄銳,等待著出擊的日子。    李潮與王想經過了反覆的策劃,力求在求親的那天一擊成功。李潮提醒王想,「王將軍,如果到時面對韓小姐,將軍何處?」    「李先生,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但我一定要放她走,畢竟她對我有一份真情。」    「是呀,真情可貴,只是對韓端務必格殺,經此一戰,我們的天空將豁然開朗!」    李潮搖晃著折扇,「到那時,將軍就稱得上是真正的將軍了。」    王想已被他的一席話激起了鬥志,「好!那先生也將是名人了。」    前夜。    王想召開了軍事會議,宣佈了他的決定。    「明天我們要一舉擊敗韓端所部,還回我們這塊樂土的寧靜,為了我們自己,為了這裡的百姓,為了國家,這一戰無可避免!」    王想環顧一張張驚詫的臉,「兄弟們,我們的時代處在國家存亡之際,如果任由韓端駐紮在這裡欺壓民眾,我們的理想何時才能實現,我們也對不起支持我們的百姓,我一直隱忍他們,卻見不到一點的改觀,現在只有奮起一擊!就算我與韓杏雨真有感情,也要捨棄,大義為先!」    李巨已激動的揮起了拳頭,「好!大哥,我早已等著這一天了,生死天定,我們與他們拼了!」    李潮擊掌道:「好豪氣!」他也站了起來,「只是我們一定成功,這一點毋庸質疑。」    這一次李巨也給他鼓掌,所有人都激情澎湃。    李潮待大家稍許平靜下來,說道:「這一次由王將軍與陳洋,秦遠帶五十人去求親,一舉格殺韓端,有李將軍與王永率領八百名戰士在半個時辰之後出發,於對方營中混亂時立即衝入,一定要將對方的士氣完全擊毀,朱天際帶五百人隨後在敵人敗退時再加入戰鬥,其餘的戰士由我帶領保護百姓的安全,大家一定要奮勇爭先。」    眾人立刻四散前去準備,動員戰士,不過一切都在平靜中進行。    這是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    出發前,李潮又叮囑王永,「衝鋒之前一定要先已火箭開路,一旦火起,敵人必然驚慌失措,而且要盡量減少損失。」    李巨在一旁也頻頻點頭,「李先生,你想的真是很周到,若再不成功,我等也無顏來見先生你了。」    在歡笑聲中,韓端迎來了求親的王想。    今天的韓端也穿上了大紅的衣衫,他也要讓喜氣附身,與王想結親之後,他的事業也將迎來新的發展,對於這個妹夫,他還是滿意的。    一行人進了大帳。    韓端覺得今天的王想看起來有了一種親切的感覺,他端詳著王想,「哈哈,看來你穿上華服,也還是有型有款的嗎,好,配得上杏雨,今天來求親,是不是先要給我這個大哥行個大禮呀。」他端坐了下來,等著王想行禮。    王想已拜倒在地,「大哥在上——」    韓端的頭昂得太高了,他沒有想到生命即將逝去。王想已從懷中拔出了短刀,刀光閃過,已刺向了韓端的小腹。    就在同時,帳中的秦遠與陳洋已拔出了長刀砍向了帳中的兩名衛士。生命是如此脆弱,兩人尚未有任何反應,就已倒下。    韓端卻沒有立刻死去,他中了這一刀,卻拼盡全力向左倒去,眨眼間也到了帳口,發出了一聲大吼,可是他仍然難以離去,秦遠又擲出了長刀,他已無力閃避,正插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帶著憤怒死去,也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容易就被人殺死。    王想長嘯一聲,「韓端已死!」這一聲氣壯山河。    門外的殺戮業已開始,戰鬥卻並不太激烈,因為韓端已死,失去了領袖,也就沒有了方向,當四處再一起火,人人想的就只是如何保全自己的生命了,只有韓杏雨除外,她在拚死苦戰。    王想不想面對她,如果不再面對,也就不需要抉擇,也許心裡也會少一些羞愧。    可她是那麼的醒目,遠遠他就看見一身紅裝的她,手中一桿長槍正在苦戰,耳邊還傳來她的叫聲,「王想,你出來,你不是人!」    王想心裡有一些發寒,她一定已充滿了仇恨,他感到了恐懼。    秦遠適時的在他耳邊說道:「將軍,您去追殺逃散的敵人吧,這裡我們可以應付了。」    王想點點頭,「讓她走,秦遠,你今天很出色,我希望你別讓我失望。」他終於離開了這個戰場,他帶著他的戰士一路追殺,殺得好興起,直到太陽西下,方才收兵回家。    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慶祝活動已經開始,百姓們終於感到了安全,在他們看來,未來的日子將會越來越好,這一切都是大英雄王想帶給他們的。    王想喝了許多酒,直到醉的不省人事。    這一夜,韓杏雨流乾了淚水,她恨自己帶給了兄長死亡,幸福的生活一去不回了,她也走上了逃亡的道路,她只有向北走,但她發誓,一定要回來報仇。    陸芸卻一點快樂的感覺也沒有,她倒在李潮的懷裡,感受著他的溫暖,「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你們這樣太殘酷了,原來只是一個局,殺人的局。」    李潮溫柔的撫著她的秀髮,「小芸,有時候只有選擇殘酷,不然我們的前方就只有黑暗。」         正文 第十章 黃金時代     勝利之後的局面更讓人為之陶醉,因為王想以迅雷之勢一舉消滅了縱橫多年的韓端所部,再也沒有人敢小視王想他們的力量,強大的軍力更吸引人來歸附。    李潮在勝利之後的第二天就預言說:「這個時代,是強者的時代,我們也將迎來我們的黃金時代。」    不過三個月的時間,王想控制的地區已擴大了接近兩倍,治下人口也超過了兩萬,軍隊也達到了四千人之眾。    王想提出的口號就是決不讓一個人凍死,餓死,他也是這麼做的,他贏得了民心。    也就在這段日子裡,成就了一段姻緣。    李潮在一個細雨霏霏的早晨正式向陸芸求婚。他很懂得浪漫,就在雨中,他任由細雨飄落於身上。    當陸芸開門看見此時的他,有一些驚訝,「你怎麼了?也不打傘,快進來吧。」    他沒有移動,而是豎起了手中的那一束花朵,「小芸,我希望你接受我的花,也接受我的心。」他充滿柔情。    她含羞的樣子讓人沉醉,「你怎麼了,我不是,早就接受你的心了嗎?」她的聲音好小。    「我希望你嫁給我,就在今天好嗎?」他的真誠讓人感動,「我要你答應我,否則我就一直在這裡等著。」    她投入了他的懷中,幸福此刻已將兩人包圍,她感覺雨中的感覺真好,好浪漫,好溫馨。    婚禮很簡單,卻充滿真情,儘管有許多人的失落,卻每個人都給予了真誠的祝福。    王想的眼裡有淚珠閃動,「小妹,你有了好的歸宿,我也就放心了,可無論何時,我們三兄妹的感情也會永恆不變,祝福你們。」    李巨拉住陸芸的小手,「李先生真有福氣,小妹,你可別讓他欺負,他的鬼點子可不少呀,如果他欺負你,哥哥一定為你出頭。」    李潮給說得苦笑:「唉,看來我是掠了眾人之美了。」    陸芸也開懷暢飲,「謝謝大家,我真的好幸福,有愛情,有親情,有友情,人生還需要什麼,真是太美好了。」    洞房裡。    李潮雙手扶住她的雙肩,幸福的注視著她,本已塗滿胭脂的臉在燭光下更紅了,微醉的她眼波如酒,誘人心睥,「我終於得到你了,小芸。」他緊緊的摟住她,這一刻他要讓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已屬於他,他將是她的港灣。    「以後我就要喊你相公了。」    「相公,好呀,很好聽。」李潮貼在她的耳邊,「夜深了,我們該休息了。」這是甜蜜的夜晚。    這一夜,王想漫步在他的領地,他沒有一點睡意,他想著往昔的日子,想著今天婚禮上的歡笑,眼前浮現的卻只是陸芸的一眸一笑,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失落吧。    在江邊,他看見了她,白衣如雪的美人,楚玉。    她在舞蹈,彷彿是天上的仙子,她似乎沒有覺察到她已有了觀眾,他發現原來她閉著眼睛,一個人如此的投入,對自己而言也是一種享受吧。    她舞得很有激情,並沒有輕靈的感覺,卻給他金戈鐵馬的聯想。    終於她停止了舞蹈,她喘著粗氣,當睜開雙眼時,也發現了他,她卻沒有驚奇的表示,依舊是那麼自然,彷彿朋友似的對他說:「你好,王將軍。」    他走近兩步,「你在這夜深之時才有如此激情嗎?」    「也許吧,我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為自己舞蹈,天地可以感受我的情感,白天,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她是那麼的自信。    「今天是一個熱鬧的日子,就連早上的小雨也已變成了晴天,才有今晚這朗朗的星光,你很特別,雖然我只見了你一次,卻記住了你,你很有勇氣。」    「也許吧,其實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勇敢,那天,我是看見了將軍你才會那麼堅持的。」    他有點詫異,「你對我這麼有信心?」他還是有一點的滿足感。    「是吧,因為在我心裡,你是一個偉大的人物,你給了我們一片樂土。」    「你是哪裡人?」    「我來自常州。」    他奇怪了,「常州,可是那裡現在很太平呀,你為什麼反倒跑到這裡,這麼遙遠的地方,又要過江,而且就只有你孤單一人。」他喜歡看她現在的樣子,有飛揚的眼神。    「因為因為我是孤單一人,因為我再無牽掛,所以我想尋找我心中的英雄,我雖是女人,可我並不害怕風雨,終於我可以生活在英雄的庇護之下了。」    她閃爍的眼波真是讓他感到意亂情迷,他咳了兩聲,是想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她卻走近一步,伸出了手來,「如果可以我想,我想跟在將軍身邊。」她依舊是那樣有飛揚的眼神,「我原以為我不會有說出這翻話的時候,可是,今夜的相逢我想也是我的緣分。」    王想呆住了,他真是有點搞不懂,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吸引力,「我——」    「我很好的,將軍,我想我不會讓你不開心的。」她眼裡有著一絲狡頡,「想不到將軍你也會這樣傻傻的。」她笑得好美,「將軍,我可沒有一點以身相許的意思啊!」    「什麼?」王想張大了嘴,難道是自己自我感覺太好了,「那你方才怎麼說——」    「將軍,我情願跟在你的身邊,作一個小丫鬟,我的夢想只是如此,長伴英雄身邊,感受金戈鐵馬的時代,與您分享成功。」他充滿了憧憬。    他也感到了她的真情實感,從心底裡湧起了一陣溫情,他很想將她攬入懷中,讓她感受他的強健,「我當然願意有美人長伴身邊,小玉,你就跟著我吧。」    當清晨來臨的時候,陸芸卻依舊與李潮相擁,「小芸,我要起來了,再不起來,他們可就要取笑我們了。」他又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和你在一起好快樂,真的好不想起來。」    也就在清晨,傳來了消息,元軍已經過江,決戰已經展開,長江的天險已成泡影。    也就在清晨,王想檢閱了他的軍隊,他好激動,「蒙古韃子已經南下,雖然眼前我們這裡還是安寧平靜,可是若不殺光韃子,就不會有我們的幸福生活,我希望大家抱一顆必死之心,為國為民,也為自己,時刻準備戰鬥!」這是一個讓人激動的清晨。    黃金的時代也迎來了他們英雄激盪的年代。         正文 第十一章 初識弘范     德佑元年的春天,王想迎來了元軍的進攻,他面對的是由張弘范所率領的一個萬人隊。   這一次的戰鬥卻並不是元軍有計劃的進攻,而是弘范的萬人隊準備從這裡開赴江南,加入轟轟烈烈的南下行動,卻不料要道被朱天際及他的一千名戰士佔據了,只有選擇戰鬥。   弘范出人意料的下了戰書,邀王想在平原決一死戰,他不想去耗費太長時間攻擊,他堅信野戰的話,這支義軍是很快就會被打跨的,儘管他這個萬人隊全是漢人。   王想原以為李潮會反對進行這場野戰,畢竟面對元軍進行野戰是世上每一支軍隊的噩夢,再說他們的軍隊到目前也只有八千人,卻要面對一萬名元軍。   可李潮卻與其他人一樣,積極求戰,「我軍成軍以來尚未有經過真正考驗,只有在野戰之後戰鬥力才能加強,就算失敗,這裡已是我軍的根據地,又有何恐懼,他們終究是要南下,不可能在這裡長留,將軍,帶領我們與敵軍一戰吧!」   三月初十,天晴。   王想以秦遠率領二千名步兵為前軍,排於最前列,由朱天際率領一千名大刀手為左軍,由李巨帶領一千名長槍手為右軍,李潮率領五百名弓箭手壓住陣腳,陳洋與王永各率八百名步兵為後軍,自己率領僅有的四百名騎兵與一千五百名步兵為中軍。   王想身處於他的大軍之中,在旌旗下,感覺這無邊無際的戰士帶給自己無窮的力量,這就是自己的實力。   張弘范的萬人隊有三千名騎兵,他觀察著對面的敵人,他有一些吃驚,驚訝於這支軍隊整齊的軍容,光是看他們的武器就知道這不像那些烏合之眾,想必不會似宋軍一樣一觸即潰。   「擂鼓!」戰鼓已經響起,咚咚咚咚咚——王想抽出了長刀,刀光閃動,在陽光下,他有溫暖的感覺,「前軍向前進!」   秦遠的戰馬在嘶鳴,他驕傲的回望一下身後的戰士,「前進!」邁著整齊的步伐,二千人組成二十個方隊,每隊百人,每一隊第一排為十名盾牌手,後面則清一色是長刀手。   隨著咚咚的戰鼓聲,伴著「必勝,必勝,必勝!」的喊聲,緩緩向著對面的元軍推進。元軍隊伍的每個人都感到對方逼人的氣勢。   張弘范此時已經料到這將是一場硬仗,心中還有了一絲激動,畢竟對於一個軍人來說,強硬的交鋒是一件讓人嚮往的事情。他一揮手,「李成,李忠,你們上!」   兩個千人隊的步兵衝向了緩緩前進的義軍。元軍的衝鋒很是猛烈。秦遠大喊道:「保持陣形,決不後退!」   原來戰爭就是如此的簡單,原來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四千名步兵的血戰讓這塊土地變了顏色,伴著飛揚的塵土與震人心魄的喊殺聲,王想的心跳動得很劇烈,他感到自己的殺氣已經就要迸發。   秦遠的戰士沒有後退,牢牢地釘在了這塊土地上。元軍的衝鋒是想把陣形衝散,卻沒有料到秦遠讓李成與四百多人衝了進來以後,立刻以八個百人隊從側翼向中間合了上去,擋住了李忠與大多數元軍,一時間將元軍分為兩塊。   李成感到了恐懼,秦遠盯上了他,長刀劈向了他,每一刀都如泰山壓頂,李成的心已亂了。   張弘范知道此時若不立刻衝破敵人的第一道防線,李成就完了,雖然失去一個李成沒有什麼關係,可是對軍隊的士氣卻是一個打擊。   他大喝一聲:「帝國鐵騎舉世無雙,給我衝鋒!」第一個騎兵千人隊開始了衝鋒,千馬奔騰,似一團雲霧升起,撲向了戰團。   王想立即下令李巨的長槍手加入戰鬥。   一千名長槍手立刻支撐了防線,長槍覆蓋面積廣,一排長槍一起刺出,戰馬紛紛中槍,騎兵紛紛落馬,防線依然可以支撐。   李成的恐懼越來越強烈,身畔的戰士已倒下了兩百多人,包圍圈越縮越小,他鼓起所有的勇氣,開始了反擊,他的刀已劈了出去,這一刀凝集了他全身的氣力,可結果卻是他的刀被震飛了,秦遠的長刀順勢劈下。   秦遠贏了,贏了對手的生命。秦遠的戰士們也得到了巨大的鼓舞,瞬間,衝進來的元軍都已成了亡魂。   當秦遠的人填補在防線上時,原已又處危險的防線又穩固了,雙方居然打成了均勢。   王想很想加入戰鬥,他回身望了望與自己一樣激動的戰士,身臨戰場,讓每一個人都壯志如虹。   可是就在這時,元軍卻開始撤退了。   張弘范看到李成死去就知道今天已經不太可能擊敗對方,就算全軍投入慘勝對方也沒有太大意義,他還要保存自己的實力。   「收兵!」他擺動令旗,元軍沒有慌亂,緩緩退出戰鬥。   王想沒有下令追擊,他已經很滿意今天的結局,畢竟可以少傷亡一點就少傷亡一點,這都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實力。   這一次戰鬥振奮了全軍的鬥志。當秦遠縱馬回隊的時候,全軍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王想也大呼道:「天下任由我等縱橫,無敵!」在歡呼聲中回到了營寨。   大帳中,眾人舉杯為秦遠,李巨慶功。   李巨大笑著,「看來元軍也沒什麼可怕的,這張弘范可是元軍中著名的將領,從他老爹投靠韃子以後,他們一家可都是為虎作倀的急先鋒呀。」   陳洋舉杯走近,「李將軍真是英雄,我要有將軍的英勇,也不枉此生了!」   「哈哈,今天首功還不是我,沒想到秦遠這小子這麼牛!」   王想擊掌道:「我等皆是英雄好漢,待有朝一日橫掃天下也不是奢望!哈哈哈——」   酒過三巡。   李潮走到帳中央,他卻是一本正經,「諸位兄弟,今日一戰已經振奮全軍,也檢驗了我軍的戰鬥力,達到了我們的目的,所以我倒有一個想法。」   「李先生,請說。」   「我們應該放敵人通過,我們不能過早將我軍的實力耗費,眾位以為如何?」   一陣沉默。   王永大聲道:「可是,我們成軍不就是為了殺韃子嗎,如果放他們過去,豈不是放他們殺向大宋!」   秦遠卻支持李潮的意見,「可我們應該多想想我們的戰士,我們的未來,我們還不夠強大。」   李潮道:「我還有一個建議,等元軍通過以後,我軍也應該渡過長江,在江南招募兵員,大戰已經開始,我們不能再困守這裡了。」   王想知道李潮的話是對的,但他從心裡有一點反感,他完全可以先和自己溝通好,他望向李巨,見他正要起身發言,於是揮手制止了他,「二弟,我們不可逞一時之勇,李先生,你們連夜佈置退兵,讓開渡口,主力回到根據地嚴密防守。」   清晨,大部分戰士都已離開戰場,王想騎上戰馬,「李先生,我想和你一起去會一會張弘范這個大漢奸。」眾人都很驚詫,可誰又能攔住他?   王想與李潮率領四百名騎兵列於陣前,李潮叫道:「請張弘范將軍出來答話!」   面對著張弘范,王想神采飛揚,「我已決定讓你的軍隊通過這裡,不再阻攔。」   張弘范大笑,「好,好,將軍果然是俊傑,二虎相爭,死傷必多呀,我看將軍治軍高明,不若與弘范一起南下,建立一番功業!」   王想有一絲竊喜,這豈不是給了自己一個表現民族大義的機會,「我大漢子孫怎能投靠韃子,天下乃我黃帝后裔之天下,韃子侵我河山,我縱不能似漢武太宗,卻也不能認賊作父,漢人之天下從未完全滅亡,皆由民族之氣節,我今起兵,立誓恢復河山,豈可為一己富貴,殺戮同胞,今放你等通過,只因我軍有更大的軍事行動,更乃是我們要殺真正的韃子,你帶領著我們漢人屠殺自己的同胞,真是敗類!」他一揮長刀,「我們走!」   李忠怒道:「大人,讓我追上去,為我大哥報仇!」   張弘范止住了他,「不可,報仇以後再說,他這一番話說的真是慷慨激昂,可是又傷我等分毫?哈哈,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前進。」   走在路上,張弘范一直在想,王想這個人看來很不簡單,將來一定是個好對手。   李潮小聲對王想說:「將軍,你剛才的演講真是很好,我想張弘范現在的心情也一定和我們一樣輕鬆愉快。」         正文 第十二章 長刀之夢     李潮成為這一次出擊的主帥,他與陳洋率領著四百名騎兵與一千名步兵渡過長江,進入了大宋的這半壁河山。    清一色的長刀,王想而且出人意料的把四百名騎兵全部配給了他們,「李先生,此次出擊,第一是要確保自己的安全,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為了我們的事業,更是為了小妹。」    他的關切之情讓李潮很有些感動。    他們渡江的目的是進一步擴大他們的影響,探聽江南的最新戰況,畢竟這個時代消息的傳遞太緩慢了。    卻不料,才一過江,就傳來了當地宣撫使宋之道已宣佈投降元軍的消息。    陳洋恨道:「這些軟骨頭,還未和韃子一戰,就已屈膝投降,大宋朝怎養了這樣的混蛋!」    李潮微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許這正是成全了我們,如果他不投元,我們如何光明正大的擴大軍隊,現在名正言順的討伐他,有何不好!」    當李潮率領著一千名長刀手在城外擺開陣勢之後,宋之道也很快引著三千名過去的宋軍現在已是元軍的戰士殺出城外,他相信擊敗對手不成問題,他已佔了人數上的絕對優勢。    為首的李潮今天也換上了戎裝,他也收執一柄長刀,騎在馬上,意氣風發,「宋之道,賣國賊,大好山河就是毀於你等之手,今日我為國為民,都要取你狗命!」    宋之道大笑,「今天我就要拿你的頭來祭旗!給我衝!」戰鬥又已拉開,三千人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李潮並不慌亂,他長刀一點,陣形已變,以八個百人隊形成一個小圓陣,自己率領兩個百人隊居中策應,敵人剎那間已對他們形成了包圍。    長刀霍霍,一時之間讓敵人很不適應,陣形穩如泰山。    李潮帶領著兩百人準備隨時堵向出現的小缺口,居然還沒有出現,李潮心想,如此看來元軍與宋軍的戰鬥力相差實在太大,元軍中的漢兵也要比宋軍強上一倍有餘,今日看來定克取勝。    當宋之道略微佔了一些上風時,李潮縱馬揮刀,「衝鋒!」全軍陣形為之一變,一起衝向宋之道所在方向,瞬間,敵軍就開始慌亂。    此時,李潮擺動令旗,傳來馬蹄聲聲,陳洋率領著埋伏許久的四百騎兵似一道利箭飛來,縱入戰團,衝散了敵軍。    敵人的鬥志已經喪失,潰散已難避免,這演變成了一次屠殺,宋之道奪路就想逃回城中。    李潮又怎會讓他如願,他大喝一聲,「殺死宋之道者賞金百兩!」同時,手中的長刀已擲了出去,瞬間,他身畔的十幾名戰士的長刀業已脫手,一起飛向宋之道,結果只有死亡。    這一戰,大獲全勝。    李潮和他的長刀隊席捲方圓數百里,不過一月的時間就已將部隊又擴大了五千餘人,獲得物資無數。    與此同時,王想與李巨,秦遠,王永帶領五千人也在江北沿江南下,收拾小股義軍與元軍,一月的時間也擴充軍隊三千人。    德佑元年八月,全軍回合於江南之時,人數已達一萬六千人之眾。    王想沒有想到李潮會如此的成功,他大笑著稱讚,「看來還是李先生的長刀軍比我們強呀,我們全軍看來都得改用長刀了。」    這時,勤王詔書已傳遍天下,元軍已在鎮江大勝,進逼臨安。    可就在這個月,當他們正在籌備舉兵勤王的時候,他們卻迎來了宋軍的進攻。    這讓他們很奇怪,這裡的宋軍不去勤王反倒有精神來進攻他們,領軍的卻是很有些名氣的將領,宇文德。    這是無法避免的一戰,宇文德率領的兩萬宋軍,是宋軍中的精銳。    戰前的會議上,最近一向沉默的朱天際卻說了自己的見解,「我軍多數戰士都是新兵,與敵軍上來就硬拚恐怕傷亡過大,我看我們不如先不迎戰,耗去敵軍的銳氣。」    王想看到陸芸向朱天際投去的鼓勵的眼神,心中不由感歎自己的這個小妹,真是給了他們許多鼓勵,雖只是一個眼神,卻也讓人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王想道:「天際的想法我也同意,敵軍若要硬攻,我們只以弓箭退敵,李先生,你看呢?」    李潮思索片刻,「好,天際想的很周到,將軍,不過我們還得加點火,白天我們堅守大營不出,夜晚每日派出火箭手燒他營帳,讓他睡不了安穩覺。」    李巨大笑,「好主意,讓我帶人去攪他好夢。」    連續七日不戰,頭兩日每夜以火箭手騷擾宋軍。    宇文德和他的大軍被攪的有點精疲力盡,在第五日就展開了強攻,可是王想之軍佔據了有利地形,只以弓箭抵抗,讓他也沒有一點辦法。    九月初四,天陰。    王想終於率領著他的將領他的戰士出戰了。    飄蕩的軍旗下,閃亮著長刀與長槍的光輝,一亮相,就讓對面的宋軍為之膽寒。    宇文德手指王想,「反賊,爾等鼠輩終於出來受死了!」    李潮不待王想說話就已怒叱道:「宇文德匹夫,國家有難,你空率大軍,不去勤王殺韃子,反倒來打擊我們義軍,不讓我們起兵勤王,你是何居心!」義正詞嚴,震懾全陣。    「反賊不要狡辯,你等意圖謀反,當我不知,待解決爾等鼠輩再去勤王也不遲!」    就在此時,猛然從宋軍中衝出百餘騎,迅速脫離了宋軍陣營,頓時宋軍一陣騷動,為首一人年紀卻已五十有餘,文士打扮,手持長劍,大叫道:「宇文德早已暗通韃子,意於投靠韃子了!」    全軍一片嘩然。    原來衝出來的竟是監軍使唐之榮及他的衛士。    唐之榮長劍指向宇文德,「宇文德,你屢受國恩,不思報效,我今日便要在全軍將士面前揭發你,人人得爾諸之!」    他卻沒有得到他想像中的響應。    宇文德仰天長笑,「是又怎樣!」他回首望了望士兵們,「你又可怎樣,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我早看你已不順眼了,自你來到軍中,只知道如何截留軍餉,兄弟們隨我一起出生入死,豈是你可動搖的,兄弟們,隨我共同進退,前途一定光明,照樣有榮華富貴!衝鋒!」    李潮小聲對王想說:「看來真是老天相助,如此一來宋軍的士氣必然下降。」    王想揮手,三排弓箭手已經衝到前面,一排五百人,實行排箭,箭似雨點一樣,讓宋軍紛紛倒下。    宇文德怒道:「來人,也給我放箭!」雙方展開了箭戰。    秦遠看見了王想的手勢,親自吹響了號角,弓箭手迅速閃開,當先是一千名盾牌手邁著正步前進,一手持盾,一手短刀,隨後弓箭手跟上,再後是五千名長刀手,一起高喊著「無敵無敵無敵!」前進。    宋軍有了一些壓力。    王想說道:「李先生,下次你可一定要創作一首戰歌才行。」    拔出長刀,「天際,前進!」朱天際馬鞭已經揮下,一千名騎兵已如風馳電掣般從左翼開始了衝鋒。    長刀指向右翼,李巨率領的五百名盾牌手和二千五百名長槍手已從右翼邁著正步開始了衝鋒,氣勢逼人。    宇文德雖有些緊張,卻還沒有慌亂,他正欲分兵抵抗,卻聽到身後有人狂呼,「不好了,大營起火了!」他回頭一看,不遠處的營寨已有了火光,他有了一絲恐懼。    王想也看到了,他大笑,「哈哈,陳洋這小子燒的也太快了吧。」原來是陳洋的二千五百人趁此機會去放火燒營了。    戰鬥已經開始,雖然人數上宋軍略佔優勢,可是因為敵人逼人的氣勢,又從四面迫近,後營還又起火,從心底裡就已經處於恐懼之中,所以一開始就處於下風。    李潮和王永此時也各帶一千名步兵加入了戰鬥,只有王想帶領兩千名步兵紋絲不動。         正文 第十三章 大戰之後     王想在等待機會,他要一舉格殺宇文德,自從建軍以來他的神勇尚沒有更多的表現,畢竟對於普通的士兵來說,英雄最可尊崇,他要樹立他英雄的形象。    當李巨的長槍手率先完全衝入宋軍陣中的時候,宋軍開始崩潰,士兵們已有人開始放棄抵抗,更多的則是想撤離戰場,宇文德已經失去對軍隊有效的指揮。    而宇文德卻在此時選擇了戰鬥,他長槍一抖,「隨我來!」他竟率著千餘名親兵衝向了王想,他要一舉擊滅王想,扭轉整個戰局。    王想終於等到了機會,他當然要勇敢的面對,「宇文德,看我來取你狗命!」長刀已起,衝向了宇文德,兩人纏鬥在了一起。    幾個回合下來,王想感到壓力很大,對手的武功高出自己一籌,長槍在馬上對決中又佔有優勢,控制區域很廣,王想難以接近對手。    一不小心,王想險些被宇文德的長槍刺中。    旁邊的宋軍卻已紛紛倒下,宇文德焦急起來,槍勢也愈加凶狠,王想已完全處於被動。    王想覺察到了他的焦急,他決定險中求勝。    又是凶狠的一槍,王想面對這一槍時,只微微一側身,已被槍尖掃中,雖不中要害,卻也掛了彩。    宇文德大喜,欲再收槍挑王想於馬下。    王想就等著這一刻的收槍,長刀已經力劈而下,這一刀是如此的迅速,宇文德側身想躲,卻已躲避不及,這一刀劈下了他的左臂,他慘叫一聲,人已落馬。    王想縱馬踩過,已經取了他的性命。    長刀再起,「宇文德已死,降者免死!」    這一句話徹底瓦解了宋軍的鬥志,伴隨著大批的戰士放下了武器停止了抵抗,戰鬥很快就已結束。王想此時才感到傷口的疼痛,鮮血已經染紅了戰衣,但是他卻覺得無比的暢快。    經此一戰,全軍人數很快就暴增至三萬二千人,所獲的物資更是使他們變得闊綽起來。    王想受的傷雖不算太重,卻也在床上躺了十天工夫,楚玉悉心的照料讓他覺得很溫馨,而兄弟們的關懷也讓他很開心。    這一次結識了監軍使唐之榮,使他們有了一個上接朝廷的機會。他們經此一戰,已將不再是義軍,而要成為堂堂正正的大宋官軍了。王想很有些看不起這位監軍使,雖然他沒有選擇投降,但他剋扣軍餉卻是真的,他正好以自己受傷為名派李潮與他接觸。    李潮挑選了一批禮物送予唐之榮,他的文雅也很對這位文人的胃口,「唐大人,我等今後還需大人多多提攜,還望大人回京後向聖上多多美言,我等也立志勤王,待整頓兵馬之後,即可起程。」    唐之榮捋著鬍鬚,得意的說道:「此次逆賊得誅,全仗眾位與某同心所致,我當為眾位引薦入朝,今我為監軍使,即委任王想將軍代行宇文德之位,領軍勤王,待某面聖之後,再行加封,他日眾位定可飛黃騰達!」    他也很看重這支軍隊,在亂世這才最重要,自己在朝中為他們說話,自會換來他們的支持,自己無形之中也可以硬氣不少。    李潮歎道:「大人氣節,我等欽佩,還望此行大人多多保重,才是國家之福。」    送走了唐之榮,他們就開始整頓部隊,準備入衛臨安。    戰報也不斷傳來,元軍勢如破竹,沿江城市在呂文煥招降之下大多不戰而降。    九月十八,李潮找到王想,「王將軍,出征前的準備工作我們已經基本上都做好了,我看是時候出兵勤王了。」    王想笑道:「太好了,這段時間先生辛苦了,不過先生乃是能者理應多勞,我也就不客氣了。」    李潮也笑了,「多謝將軍稱讚,將軍,你上次說讓我創作一首戰歌,我已寫好了詞,請將軍過目。」他從袖中抽出了歌紙,遞給王想。    王想喜道:「太好了,有了戰歌,更能激勵士氣,讓我來看看。」    「為了夢想,我們戰鬥。從日出到日落,由春夏到秋冬,我們的戰旗永遠飄揚。總有一天,我們成功。從西域到大海,由北國到江南,插滿我們飄揚的戰旗。光榮屬於我們,夢想全都實現!」    王想不由自主的大聲唱了起來,「好氣魄!」王想激動起來,「雄壯有力,先生,我們一定可以做到戰歌所寫的這樣!」    「我也堅信這一點!」兩人都飽含信心與希望。    只一天,戰歌就已傳唱全軍,幾萬人的合唱讓人熱血沸騰。    九月十九,他們召開了軍事會議,討論出兵勤王的具體事宜。    王想道:「此次出兵,關係重大,請大家暢所欲言,提出自己的想法。」    李潮道:「我軍出兵勤王,家中尚要留下一部兵力,此處元軍應該尚不會進攻,留下的少量人馬可繼續經營,以為後路。」    李巨大笑,「是呀,到時候,打不過我們再回來也挺好。」    陸芸輕聲道:「我想留下來。」    李潮卻有些驚訝,「小芸,,我肯定是要上京的。」    「你走你的,我不想離開這裡。」陸芸白了他一眼。    王想大笑,「好好,你們只要耐的住相思就行!」    李巨點頭道:「小妹留下也好,一路風霜,危險又多,李先生不能留下,就讓天際留下吧。」    王想道:「好,就這樣決定,讓天際率兵五千留守,大家有無異議?」眾人紛紛稱是。    李潮頓了頓,「將軍,我軍人數已眾,我看可分兵而行,相隔百里,這樣也更好擴大我軍影響,召募病員。」    王想長身站起,「就依先生所言,那先生與陳洋引軍一萬為左翼,二弟與王永也領兵一萬為右翼,我領兩千騎兵先行,秦遠率五千步兵居中,各部可自主決定行軍事宜,明日出發!」    眾人隨即領命回營準備出發事宜。    王想有些累了,這段日子始終很緊張的度過每一天,今晚,他想美美的睡一覺。    房中,燈火卻是通明。楚玉一身紅裝端坐在床邊,今天的她好恬靜,「將軍,回來了。」    「是呀,這麼晚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將軍,我有事要對你說,聽說將軍就要率大軍走了。」    「是呀,你也知道了,我明天就要出發了,捨不得我?」    「我當然捨不得了,將軍,我說過我要在你身邊,所以請你帶我一起走。」她說得很堅決。    他摸摸頭,「是啊,你說過你要感受金戈鐵馬的時代,好吧,我答應你!」    她有些驚訝,「真的?」    「哈哈,當然是真的了,將軍我當然是一諾千金了,你知道嗎,現在我一怒雖不能似始皇帝他伏屍千里,卻也能讓萬人伏屍!」    她做了個鬼臉,「我好怕呀。」    「怕就好,我就是要讓人怕我,其實你真是個不錯的小丫頭。」    「將軍,我原來以為要費點力氣才能讓你同意的。」    「是嗎,那你想如何說服我的,不妨再用一下呀。」    她站了起來,「不要嘛,人家只是想以美色感動英雄罷了。」    他大笑,「美人如花呀,等到了臨安我一定要帶你開開心心的玩一玩。」    「那先謝了,將軍,你休息吧,我也有些困了。」    「好吧,小玉,今天你這身紅裝很美。」    也是這一夜。    陸芸與李潮依依惜別,她很奇怪自己的心裡並沒有多少難過。    李潮也很興奮,並沒有什麼離愁,「小芸,我相信成功一定很快就將來到。」    她感受到他的自信,埋首於他懷中,「那我就在這裡等待夫君高奏凱歌了。」    「小芸,你今天似乎不太高興?這次分離不會太久的。」    「也許吧,我總覺得這次勤王不會像你所想像的那麼順利,此去——」    「沒事的。小芸,為了我們的將來,怎能不冒一點點的風險。」    李潮此時心中所想的卻是此去一路上要鞏固自己在本軍中的權威,此次他提出分兵而行也是想建立自己的班底,實力才最重要,而人的感情卻是易變的。    凌晨。    陸芸聽著身畔熟睡的李潮的鼾聲,卻再也睡不著了。    她小心的爬了起來,出了大帳,不知不覺之中已來到了李巨的帳外,卻意外的看見李巨已在習武。「二哥。」她輕輕喚了一聲。    「小妹,你怎麼也起得這麼早?」他臉上卻都是喜悅,她的到來讓他感到她的關心。    「我想來和二哥說說話。」    他走近她,「小妹,放心,李先生我們會保護好的。」    她的小手已放在了他的胸口,「我不但心他的。」她抬頭望著他的雙眼,「二哥,你才要保重你自己,你是多好的兄長呀,又老是衝在最前面,可千萬要小心才是。」    他被感動了,「小妹。」他想摟住她,卻沒有勇氣,雙手卻不知放在哪裡,「我,我感覺自己好幸福,小妹,此情此意,我決不會忘懷。」    「二哥,到了臨安可別見了許許多多的姐姐妹妹就忘了遠方的小妹。」    「小妹,我永遠不會。」    她笑了,「看你認真的,二哥,你倒是真要趕快給我找個嫂子了。」    九月二十,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也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日子。兩萬七千大軍離開了他們的根據地,開赴帝國的都城臨安。    感受著幾萬親人依依惜別的目光,戰士們告別了親人,卻沒有太多的離愁別意,更多的是建功立業的憧憬。    王想與李巨各自收下了陸芸送的一方繡帕,淡淡的馨香,上面繡著美麗的女孩,他們兩人卻因此灑下了兩行淚水,人世間真情才最可貴。    李潮也用手緊緊握住陸芸為他做的香囊,感受著她的氣息,他才感到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    戰歌響徹大地。    「為了夢想,我們戰鬥——光榮屬於我們,夢想全都實現!——」    他們的舞台走向了更廣闊的天地。         正文 第十四章 成名之樂     王想的騎兵速度最快,很快的行軍數日之後,就已經和其他各軍之間有了兩日路程的距離。    出兵以來,王想的心情很不錯,因為不斷有人加入他的軍隊,今天的王想在人們口中已經是一個大英雄,有志於救國救民的青年當然要加入英雄的軍隊了。    楚玉騎了一匹小紅馬,倒也和她十分相配,一身火紅的戰袍,她那天一亮相,就讓全軍為之傾倒,她卻沒有害羞,而是驕傲的說,「我一定比穆桂英要美麗多了。」    楚玉的騎術雖不算太好,卻也說得過去,她回頭看看越來越長的隊伍,「看來成名真是不錯,才七天下來,我們就有了六千多步兵,這要到了臨安,該有多少人呀?」    王想得意的笑了,「哈哈,人是越多越好呀,小玉,這支部隊以後就是我的親衛部隊。」    「就是我們走的可是一天比一天慢了。」    「對於我來說,我更看重的是我軍實力的增長,聲勢越大名氣自然也越大,你也不需太憂慮,越近內地參軍的人會越少,因為他們還不太感受到韃子的凶殘。」    天氣越來越寒冷,而後接納的戰士們卻多數還穿著單衣。    王想不由著急了,又不能下令讓士兵去搶百姓,這支軍隊一定要有嚴明的軍紀和無暇的清名。    楚玉看著王想煩惱的樣子,也變得憂愁起來,「將軍,怎麼辦呢?眼看就要下雪了。」    王想終於決定了,去向大戶們籌借,他知道如此一來肯定要招致一些罵名,而他現在正是要結交這些人的時候,但他不能讓對他充滿信任的戰士們受凍。    他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有辦法了。」    「太好了!什麼辦法?」    「小玉,你說憑著我的威名赫赫去向當地的大戶們借應該不難吧?」    楚玉拍起了手,「當然不難了,將軍我陪你一起去借。」    他們選中了在全國都小有名氣的富商韋流水。    韋流水卻是一個並不算太老的富商,才只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而且對來訪的這兩位客人非常熱情。    香茶奉上,清香襲來,在冬天喝上一杯確實感覺不錯。    「韋老闆,你的日子過得可真不錯!」楚玉的雙眼在探尋著四周擺設著的古玩玉器,有一些羨慕。    王想拍了她一下,「喂,小玉,別這麼沒禮貌。」    韋流水笑了,「姑娘若是喜歡,不妨過去把玩一番,喜歡哪個,在下就贈予姑娘了。」    楚玉已飛身離開了座位,去擺弄那些古玩玉器了。王想有些不好意思,「唉,這個丫頭,韋老闆見笑了。」    「姑娘真情流露,很是可愛,將軍,請問足下來造訪寒舍是否是為了軍中冬衣不足之事?」    王想楞住了,沒想到韋流水早已料到自己的來意,「沒想到韋老闆如此的聰明。」    「多蒙誇獎。」    王想站了起來,一抱拳,「那不知韋老闆可否幫這個忙?」    「當然會幫了!韋老闆是這麼和藹可親,善解人意,年輕有為。」楚玉扭過了頭,送給了韋流水幾縷秋波。    「好,多蒙美女高看,我自是義不容辭了。」韋流水也站了起來,伸出手來,「王將軍,值此亂世,我也不甘心束手待斃,我願散盡家財,支援大軍!」    王想很感意外,情緒也高漲了起來,他一把握住了韋流水的手,「太好了,我等同有報國之心,我真是很高興。」    韋流水喊道:「來人,擺酒。」    酒桌上,喝得好不快活,楚玉才喝了兩杯,臉上已滿是紅潮,「今天真是快樂,讓我為二位舞上一曲!」    倩影如波,讓人心潮為之蕩漾。    韋流水道:「將軍,軍中但有軍需我盡可提供,將軍千萬不要客氣,只求將軍授予在下一個稱號,列入將軍軍中,我願替將軍在此駐守!」    「好,既是如此,就這樣吧。沒想到韋老闆也是有如此赤子之心,看來世人對商人的看法未免有失偏頗。」    「哈哈,將軍以前也一定是看低了我們生意人,可是我們也是炎黃子孫,國難當頭,自應奮起,就算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能讓韃子打進來,將軍,以後別喊我韋老闆了,我韋流水從此就是將軍手下一兵了。」    韋流水花起錢來並沒有太心疼,作為一個商人他很明白沒有投入哪有回報,他早就有一個夢想,要成為全國最大的商家,今日自己在王想的身上投資,他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他覺得這支軍隊前途光明。    當王想的大軍再次前進的時候,士兵們已經穿上了棉衣,鬥志也更加高昂,只是也迎來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大雪,行軍的速度變得非常緩慢。    五天後,王想的軍隊遇上了一樣是來勤王的文天祥的兩萬宋軍。    文天祥雖是文人,卻沒有太多文人的酸氣,長得也是十分偉岸。他的這支軍隊更是缺少物資,王想毫不吝惜的支援了一批物資給他們,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文天祥也受邀來到了王想的營中。    看到了整齊的軍容,他很有些意外,「沒想到王將軍治軍如此嚴謹,軍容這麼整齊,我聞知將軍興義兵勤王,甚是欣慰,我大宋就需要將軍這樣的有志之士為國為民奮起與韃子一戰,才能解國家於危亡之際!」他對王想很是欣賞。    王想受到了讚揚,心中也大為受用。「哪裡,在下不過是普通人而已,只是機緣巧合,建立起這支義軍罷了,哪比大人你二十歲便中了進士第一名!才學天下無雙,今後還需大人多多指教。」    「王將軍過謙了,讀書我雖在行,但說起行軍打仗來我卻也並不內行,一個人只有先明白為人立世之大義,否則也不會有如此之多的文人飽讀詩書,卻也為了個人利益投身於韃子了!」    文天祥說得有些激動,楚玉已奉上了一杯清茶,「大人,喝杯茶吧,人太激動對身體不好的。」    「是,我也知道,原來將軍侍女如此明眸皓齒,惹人疼愛。」文天祥笑了起來,「看到將軍與這位姑娘都是如此年輕,真想回到從前。誦著『我本楚狂人,風歌笑孔丘』,那時自己何等意氣風發,覺得前途再有險阻又有何懼!」    楚玉也被他感染,如此人物,行事如此揮灑自如,「大人,你真的好讓人崇敬。」    王想也有同感,「是呀,大人,見你之後,我相信若有你主持勤王大計,大事定矣。」    文天祥站了起來,「我此次從贛州任上招募的兩萬義軍皆和我一樣,立志為國效死,我此行唯報一願,縱不能扭轉天下大勢,也不能做呂文煥之流!」    王想心中一震,呂文煥獨支襄陽危局數年,不肯投降,卻在生死一關面前退縮,反降了蒙古,自己現在自可大義凜然,而真正面對死亡之時,又會如何呢?    文天祥似已看出了他的心事,長歎一聲,「將軍此時不必多想,我此時報有此心,誰又能曾經歷此等關口,若能一死報國,卻又沒有機會告訴別人自己當時心頭所想了。況且此次大戰,也不是必敗之局!」    王想振奮心情,「真有此日,大人必會一死殉國,而我亦不會偷生!」         正文 第十五章 同赴國難     文天祥端起了茶,喝了一口,似乎有一些陶醉,「好茶,清香可人,自從起兵以來我已經有三個月未喝上如此好茶了。」    楚玉笑道:「這可是江南名茶碧螺春呀。」    「是嗎,沒想到王將軍對品茶也有興趣?」    王想苦笑,「大人高抬了,我出身寒微,哪懂得這些。」    楚玉道:「是呀,我們將軍可沒有這些雅趣,這都是韋流水韋大老闆送的,正好由大人品味,這才合適。」    「何為雅?小姑娘,你可知道,我朝那麼多的文人雅士若把精力都投入到強國上來,少附庸一些風雅,大宋也不會有今日之困頓了。」    王想點頭,「大人所言極是。」    楚玉皺起了眉頭,「文大人,你這個人怎麼才說兩句話就又開始憂國憂民了,這一次你前往臨安不就可以一展才能了嗎!」    文天祥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楚姑娘說得極是,這一次我定要努力清除朝中的各項毒瘤,一舒這幾年心中的鬱悶。」    王想也開懷大笑,「是呀,大人率領勤王大軍到達京城之後,說話自然要有份量了,只是大人,當年岳王爺的悲劇不能再重演了,不然空留悲歌一曲,——」    「這個我自曉得,我雖知忠君,但我更思報國,天下乃我大宋子民之天下,當年岳公被害真是讓人痛心,相信岳公自己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那麼悲慘的結局。只恨我空有岳公之志,卻無有他的才華,此次起兵之時,我就想到這也許是一個機會,惟有變亂才能讓世人覺醒,才有機會復圖振興,否則京城的達官貴人們還在做著他們的春夢呢!」    王想已完全被他的情緒所影響,「大人,有你一日我大宋必有希望!」    四隻手緊緊握在了一起,「王將軍,讓我們同赴國難吧!」    李潮與陳洋的一萬步兵在行軍半個月之後人數已經達到了一萬五千餘人,看著日趨壯大的部隊,李潮很是激動。    「陳洋,你覺不覺得現在很有成就感?」    陳洋點頭,「是,以前何曾想過自己會成為將軍,李先生,我看等到了臨安,我軍就要突破兩萬了。」    「那是一定了,軍需若有不足,就沿途向富家大戶籌借,當然一定要寫上借條,我想不會有人敢不借的,要積極擴大兵員,人馬越多,籌碼也就更重。」    夜晚,冬夜裡居然有一彎明月。    李潮獨自在大帳中思索,人在寂寞時總是喜歡回憶,不由又想起了陸芸的溫柔,在自己心中,到底是功業與愛情誰更重要,自己也有些分不清了。而這段時光的輝煌在夜晚似乎一點也不願想起。    此時,衛士在帳外稟報,「李先生,外面有一位先生求見,說是你的故交。」    李潮有一些詫異,見到來人,原來卻是劉臣,舊日的玩伴。    李潮看見他心中不由有一絲厭惡,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早已隨他大父親劉整投降了蒙古,而更多的是從小對他的居高臨下的不悅。「原來是劉兄,一別經年,怎會知道小弟下落?」    劉臣身著一身書生的裝束,頭上還帶著方巾,他其實並不適合這樣穿戴,孔武的身材最適合他的始終是戎裝。    「李潮,幾年不見了,我一直很擔心你這個兄弟的,見到你這麼康健,真是讓人高興!」    李潮大笑道:「哈哈,倒是劉兄你的裝束讓小弟吃了一驚,印象中你可是軍裝不離身的。」    「那還不是為了來見兄弟你呀,穿著軍裝多有不便,當年分別時你還只有十七歲而已,若不是李叔叔執意不肯隨家父共同進退,我們兄弟早已可以文武搭配大展身手了!」    李潮冷哼一聲,「也許吧,如今老人已經逝去,劉大人在破襄陽時,可是出了不少力的,想來劉兄也一定很得意了。」    「也還算不錯了,我聞知李潮的事跡,就已猜到是你,這個時代英雄又怎會埋入塵土之中,所以我向伯顏丞相請令來此,請賢弟與我一起加入大元。」    劉臣的眼睛盯住他,李潮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原來如此,但不知我去之後可居何職,能否有一日可以封王拜相?」    「這?賢弟,這麼遙遠的事情太過不切實際了,但富貴榮華卻是實際的,尤其這飄搖的宋朝已經是完全腐朽了,你不可能把他救活了。」劉臣的臉上有了濃濃的憤恨,「他們是如何對待忠臣良將的呢,我父親若不投入大元,恐怕也和當年的岳飛一樣了!」    李潮歎了口氣,「話是不錯,當年我父親被罷官之後,也是困頓逝去。」    「賢弟,隨我一起去吧!到時把宋朝皇帝抓住,好好出他一番鳥氣。」    李潮微微一笑,「劉兄,隨我來。」他挑簾出帳,劉臣緊隨在他身後。    他指了指天上的明月,「劉兄,你看那皓月當空,月光皎潔無暇,人生就是如此,今天的我方才出世,名聲就如這皓月一般無暇,如若不是走投無路我又何苦放棄氣節。當年你父劉整金亡奔宋,尚稱義士,可惜今日他雖人已如黃土,卻仍背罵名,我立於天地之間,如何會隨劉兄你去呢?」    劉臣臉色微變,「賢弟,你怎可如此固執。」    李潮負手前行,猛然大喝一聲,「來人,把他抓起來!」    在冬天的陽光下,在一萬五千名戰士的注視下,李潮手持著鬼頭刀,他要殺死劉臣。    劉臣被綁在木樁之上,充滿了恐懼,「賢弟,饒我一命吧,看在當年的交情上——」    李潮已經舉起了刀,「我決不會放過你的,你們父子兩人手上染了多少我們同胞的血,你們生來就是韃子的奴僕,原來侍奉金狗,現在又為元狗殺我同胞,我們身為漢人,就算不做大宋子民,我們也決不能向韃子屈膝!」    刀光閃過,李潮的心情很愉快,人頭落地。    在歡呼聲中,李潮揮動長刀,「拔營,前進!」    臨安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李巨與王永的一路卻十分不順,剛一出發十幾天就連續與其他小股義軍交戰了幾次,雖然沒有落在下風,但部隊卻沒有得到發展。    李巨有些窩火,「這幫傢伙,也號稱義軍,不去打蒙古韃子老來打自己人!」    王永勸慰他,「將軍不必生氣,好在我軍並未有什麼損失。」    就在此時,遠方煙塵紛起,似是有騎兵向他們飛馳而來。    李巨大笑道:「好,看來又有仗要打了,不知又是哪路神仙不給我們從他地頭過了。」    王永道:「將軍,好像有不少騎兵。」    李巨回身下令道:「準備戰鬥!」    卻不料,來的居然是元軍,一萬名蒙古鐵騎,由伯顏帶領的一萬人。    伯顏率領著這一萬鐵騎已經深入宋境十幾天了,正在回軍與大軍會合的路上。此時的他充滿信心,這些天的偵察已不能稱作偵察了,那麼多的宋軍居然沒有人來阻擋他們,他們一路如入無人之境,他覺得滅宋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所以他並沒有把對面的一萬名步兵放在眼裡。         正文 第十六章 勤王之路     當發現面對的是蒙古騎兵時,所有人心中都有了恐懼,王永雖然勇敢,卻也小聲說道:「將軍,真要在這裡硬拚嗎?」    李巨也有一些發毛,眼前是一片平原,只怕敵軍一個衝刺就完全將部隊衝散了。但他還是選擇了戰鬥,「我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殺韃子的,兄弟們,和我一起沖,殺得一個是一個!」    衝鋒就這樣開始了。    當伯顏發現對面的步兵居然對自己發起了衝鋒,他感到很驚奇,也不禁有些佩服領兵將領的勇氣,但他並沒有絲毫的的擔心,採取這樣的戰術無異於自殺,他下令道:「衝鋒!」如閃電一般鐵騎已衝入了人潮之中。    略一接戰,李巨就發現自己的決定有多愚蠢,害了戰士們。這支元軍的戰鬥力又遠在張弘范的元軍之上,自己又全部是步兵,瞬間,自己的戰士就被沖得七零八落,開始了單兵作戰。    似乎元軍想一舉格殺主帥,王永在李巨身旁高呼:「不好,將軍,我們被困住了!」    李巨緊咬鋼牙,並不理會,揮舞長刀,和一名元將戰在了一處。共有上千名騎兵將他和王永及其五百多名親兵困在了戰場的一角。    沒有幾個回合,也先就完全佔了上風,他知道自己的對手,這位宋軍的主將只不過是憑著一時的勇氣還可勉強支持片刻罷了,他心中有些得意,經此一役,今後自己的前途將會更加光明。    李巨感覺自己的虎口已經麻木。自己還能硬抗幾刀?    耳邊傳來的慘叫聲似乎都來自自己的戰士,今天害了他們的不正是自己。    終於,崩潰開始了。    李巨發現自己的軍隊已經開始四散奔逃了,他的心已慌亂,他也想逃了,他還不想埋骨於此,可自己又怎能突出重圍?    也許上天不想讓他死去。    此時,元軍的後隊開始混亂,竟然是一支宋軍恰在此時出現在了他們的後面,而且發動了進攻。    伯顏心中也不由有一些發慌,今天是怎麼了,竟會有兩支軍隊向他的鐵騎展開挑戰,作為一名主帥,他並不想冒險,他立刻作出決定,奪路而走。    也先走得很不情願,只要再給他片刻時光,他一定可以斬下對手的頭顱,他的勇士稱號將會更加光彩,可是他是軍人,必須服從命令。他撤退時看到了對手眼裡的慶幸。    張世傑沒有追擊,他知道就算追上也不會有什麼收穫,也許反而要賠上自己苦心經營數年才建立的這八千鐵騎,他很清楚,沒有這支鐵騎,他在這大宋朝也不會有什麼地位了。    李巨許久才緩過神來,在馬上還是有些恍惚。    王永下了馬,「將軍,我們今天真是幸運。」    收拾完敗兵,李巨所部僅剩六千餘人,張世傑在大帳中擺酒為他們壓驚。    一見面,李巨就從心底裡湧起了敬佩之情,眼前的將軍,真當得起威武二字,身高足有八尺開外,而且充滿了將軍的威嚴。    「在下張世傑,不知將軍高姓大名?」    秦遠的步兵出發的最晚,走得卻很順利,一路擴展兵員,很快人數就達到了八千人以上。    德佑元年十一月八日,秦遠遇見了來自京城的陸秀夫。    在小溪邊,一臉疲憊的陸秀夫用手捧起清澈的溪水洗臉,秦遠注意到了這個文人,雖然他的樣貌平凡如常人,但在這野外是很少有文人出沒的。    秦遠下了馬,「原地休息一會。」    他走近陸秀夫,「先生請了。」他一拱手。    陸秀夫抬頭望了望他,「請了,將軍可是勤王的義軍?」    「正是,在下秦遠,乃是王想將軍座下將領,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哦,王想將軍的義軍最近確實聲名鵲起。」陸秀夫點頭道:「在下陸秀夫,剛剛從京城離開。」    秦遠實在沒有想起名人中有這個名字,但他依舊很有禮貌,「原來是陸先生,但不知先生可否告知目下京中的情況?」在他心裡對臨安還是有一點嚮往的。    「京中的情況,唉,我已經完全失望了。將軍恐怕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現在也在朝為官。」    「哦,陸大人,不知大人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目下由太后把持朝政,陳宜中之流皆是畏戰之人,我大宋三百餘年的基業可能就要毀於一旦了,我陸秀夫雖沒有經天緯地之才,卻也不能做亡國之臣。」    秦遠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說朝廷要向韃子投降?」    陸秀夫仰天長笑,「如果我沒有猜錯,肯定是這樣,所以我才要離開這裡,我準備趕赴寧波端王處,若真如陸某所料,也可舉起義旗!」    秦遠發現陸秀夫的眼裡已有了閃亮的淚珠,他的身子已經有些顫抖,「可歎我們眾多義軍還想在臨安會戰韃子。」    「將軍也不必沮喪,只要報國之心尚存,那國家就還有希望,好了,在下還要趕路,就此告辭了。」    秦遠從心底裡湧起了敬佩之情,這錚錚鐵骨,才是文人應有的氣節。    秦遠一揮手,「來人呀,你們二十人保護陸大人南下!」他讓他的二十名親兵跟隨陸秀夫。    陸秀夫也有些感動,「秦將軍,我們萍水相逢,將軍就如此真誠相待——」    秦遠卻已拜倒。    「將軍,你這是何意?」陸秀夫慌忙扶起了秦遠。    「陸大人,我秦遠出身寒微,向來只聽說那些達官們如何只為一己私利,今日得見大人,我很感動,國家正需你這樣的忠臣,今後無論何時,我都願助大人為國為民戰鬥下去!」    陸秀夫也一揖到地,「將軍,天下若人人如你我一樣,就算讓陸某立刻去死又有何懼。」    「陸大人,我全軍自王想將軍而下人人皆抱定必死決心前來勤王,大人,您請上路吧,一路風霜,還需多多保重身體。」    望著遠去的陸秀夫,秦遠激動的心情一時還難以平靜。    但不禁對臨安之行很是擔憂,他完全相信陸秀夫的判斷,不知道王想將軍到達了臨安沒有?    夜晚。    秦遠睡得很早。他做了一個美夢,在夢裡他與陸秀夫二人,一文一武站在皇帝身邊,原來自己當上了樞密史。    一覺醒來,他笑了,認識陸秀夫對自己的未來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正文 第十七章 如此朝廷     終於到達了帝國的都城,臨安。    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市,就算元軍已將兵臨城下,卻依舊是如此的繁華。    楚玉走在熱鬧的街頭,有一些興奮,「將軍,不如我們今天就去西湖泛舟吧,京城真是太好了!」    王想有些奇怪,在他的腦海裡,一直以為現在的臨安應該處於高度戒備的戰時狀態,充滿緊張的氣氛,可現在卻依舊是一片祥和,難道朝廷和百姓們都如此的有信心?    西湖。    湖邊的涼亭,李潮也來到了這裡。王想與他四手緊握,各自都有一些激動,一別兩月,每個人的心裡都平添了一份對戰友的思念。    「李先生,你一路辛苦了!」    李潮笑道:「總算不負將軍所托,將這支隊伍順利帶到了臨安。」    王想望向無垠的湖面,「來到這裡才明白為什麼這百年以來總有許許多多的人不想收復北方的山河。」    李潮負手走了兩步,「人生短短數十年,又何苦冒那些風險呢?小時侯,聽過柳永的那一首『望海潮』,就對臨安嚮往不已。」    「先生現在可以吟唱一曲呀。」    「將軍取笑了,如今的我可絲毫不會陶醉於良辰美景,現在我與將軍一樣都壯志滿懷,我看這一次我們要受到朝廷重用了。」    「哈哈,先生和我想的一樣,原來勤王的軍隊並沒有太多,如果論及人數,我想無人可超出我軍了。朝廷若想確保臨安,想必也要倚仗我們了。」王想有一些得意,「昨日,文天祥大人已經被授為樞密副史,得到重用,若真能擊敗韃子,我等也將成為民族英雄!而且我們的將來更是光明一片。」    「唉,可是我們真能取勝嗎?」李潮似乎沒有什麼信心,「將軍,朝中的鬥爭豈是我等所能左右,縱是主戰派得志,此次我們面對的可是元軍主力呀!」    輕舟靠岸,楚玉已跑了過來,「將軍,你怎麼還在喋喋不休呀,不是說一起來泛舟嗎?」    李潮用折扇輕輕敲向她的頭,「喂,小玉,你多少給我點面子呀。」    「李先生,你可是個文人雅士呀,在如此的美景之下,怎麼也應該沉醉其中,詩興大發吧?」    王想鼓掌道:「不錯,不錯。」    「不會吧,你們可是存心為難我了,誰說文人都會做詩,我也只會欣賞罷了。」    夜晚。    文天祥一臉的怒氣,對面坐著王想與李潮。他感覺自己無法面對他們,「王將軍,沒想到朝廷裡的這幫大人物居然不肯給將軍的部隊正名!」    他很在意王想的大軍,如果因此失去了這支義軍,臨安會戰勝利的希望就又少了一分,更為重要的是這將挫傷幾萬顆報國之心。    王想與李潮對視了一眼,這個結果卻出乎他們的意料。    「為什麼連為國一戰他們都不許!」文天祥一拳擊在了桌上,茶杯翻落,茶水四溢。    「大人!」王想有一些感動於文天祥的真情流露,「無論怎樣,我們還會戰鬥下去的。」    李潮將茶杯扶正,「文大人,你自己還需多多保重。只是實在沒想到在這國家存亡之刻朝廷還是如此,真是讓人寒心。」    文天祥重重地坐了下來,靠在椅背上,「尤其是朝中大臣大多主張議和,現今連太后也主張和議了,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改變不了這些人的思想。」    他的眼裡有了一絲難以覺察的絕望,他自己也感到前方的迷茫,如果議和,自己這些人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就算你想如此,元人會答應嗎?    王想大驚失色,「議和!」    李潮長歎一聲,「今日再想議和,不若癡人說夢,如果朝廷還不改變,最後恐怕就只有獻城投降一條路了!」    王想憤然道:「如果真是這樣,大人,我等可起大軍清君側,振朝綱,再若不行,另立明君又有何不可!」    一席話讓文天祥目瞪口呆。    伯顏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到達了臨安,一路之上並沒有面對太多的抵抗,大批的宋軍倒戈,也使得他無需留下太多的兵力留守。    也許前一年襄陽的失陷已經完全摧毀了宋人的信心。    江南的春天是溫暖的,心情又是那麼愉快,張弘范作為前軍元帥也沒有什麼緊迫感。    宋朝的使臣已經來到,想割地求和。他想這一次伯顏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換作自己也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滅亡已歷三百餘年的大宋王朝應該可以青史留名吧。    張弘正從後面騎馬追了上來,「大哥!伯顏下令讓我們在這裡紮營,暫時不進攻臨安。」    張弘范有些詫異,看了看有些氣喘的弟弟,「是嗎?難道伯顏想和宋室議和?」隨即他自己也搖了搖頭,伯顏這次決不會這麼輕易同意和議的。    當得知元軍在離臨安三十里外紮營之後,陳宜中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派去的使者還沒回來,蒙古鐵騎半日就有可能打進臨安,到那時自己不但是沒有了丞相之位,而且性命也難保全。    他相信大家都與自己一樣慌亂。    當召來眾大臣之時,他發現就連一些平素主戰的大臣都已經閉口不言,他苦著臉,雙手一攤,「眾位同僚,眼下該當如何?」    文天祥大聲道:「大丈夫死則死爾,有何可懼,丞相,我願率軍與韃子野戰!」    眾人雖知文天祥素來主戰,也不禁為他的勇氣折服。    大將蘇劉義也出班拱手,「丞相,文大人所言極是,背城一戰,最多不過是個死字,尚可名垂青史,某願隨文大人出城決戰!」    陳宜中哼了一聲,「二位大人勇氣可嘉,可是二位可曾想過,一旦失利,天子與太后尚在臨安,難道二位只想著個人聲名嗎?」    「丞相,你——」文天祥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恰在此時,使者回來了。    眾人眼巴巴的望著使者,當聽見使者說出,「丞相,元人同意談判。」這句話時,眾人都輕鬆了。    「太好了!」陳宜中喜道:「如此一來,黎民免遭塗炭,你細細講來元人有什麼條件?」    「是,元人提出說談判一切皆好商量,但說我們召集勤王之軍就是沒有談判的誠意,讓我們先讓勤王軍退兵,再派一位重臣前去元營談具體條件。」    「一派胡言!」    文天祥衝至人群中間,「眾位大人,這是明顯的緩兵之計,待這不多的勤王軍一走,元軍主力齊集之時,臨安還不是被他們唾手而得,到那時我們才是無顏以對聖上,黎民呢!」    陳宜中見文天祥非常激動,心中也有些發毛,他輕咳一聲,「文大人無需激動,此等大事,還需待老夫奏明天子與太后聖裁,這樣,大家就先散了吧,老夫現在就進宮。」    袍袖一甩,陳宜中不理眾人,快步走了出去。    終於王想的大軍在城外會師了。    雖然分別只兩月時間,但眾人相見卻都感覺親切愉快。    王想的大軍已經成為了臨安最大的一支勤王軍了。王想本部人馬由兩千增至一萬,李潮陳洋由一萬增加到兩萬,秦遠由五千增至一萬,只有李巨王永一路由一萬減員到八千,全軍達四萬八千人之眾。    眾人紛紛訴說離情別意,與一路的風情,戰鬥。    王想下令大宴全軍將士。    這一夜,每個人都很快樂,忘記了即將面對的敵人。    酒桌上。    李巨流著眼淚,「大哥,我覺得我對不起大家,我一時的衝動,損失了那麼多的兄弟,我恨我自己,不能替他們報仇!」    王想摟住李巨,「二弟,別哭,堅強一點,我們要讓韃子在臨安城下血流成河!」    李潮壓低了聲音,「眾位兄弟,我沒有想到,我軍達到如此規模,更加沒有想到朝廷如此對待我們,不消幾日我們的補給就有問題了,大丈夫頂天立地,將軍,是決斷的時候了!」         正文 第十八章 天祥出使     王想猛得一震,這句話說中了他的心事。他也不甘心,此時李潮的眼裡閃著與自己一樣堅毅的光芒。    「李先生,我們想到了一起。與其苟活於人世間,不若放手一搏!」    王想舉起了酒杯,環顧眾人。「眾位兄弟,讓我們一起舉杯,為了明天。」    「我明天就再去找文大人,如果朝廷真要議和,我決心將戰鬥到底,發動兵諫,就算背負一個千古罵名我也在所不惜!」    當酒杯碰撞在一起時,有的只是信心與激動,沒有一個人退縮。    謝太后並不算老,隔著珠簾她聽著陳宜中的匯報,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她只是在想著眼前這一切就要失去,生命也許也再難以保全。    「丞相,那到底韃子想怎樣才肯退兵?」她感到了自己的無助。    陳宜中苦笑一聲,「據微臣看來,恐怕再難讓韃子退去了!」    「什麼!」謝太后手中的玉如意已經落地,「丞相,那該如何?」    「此次元軍南下,軍勢不同以往,呂文煥降元後,招降了大批的將領,目下軍無戰心,前來勤王的軍隊少之又少,太后,微臣斗膽說一句,若想宗廟保全,恐怕只有獻城投降了。」    謝太后已經開始顫抖,「真的嗎?那——」    「臣若有良策,也不願如此,可是元軍凶殘——」    很快,聖旨傳下,以文天祥為使者去元營談判議和事宜,著令各地勤王之軍整頓之後退回原祝防地。    文天祥捧著聖旨,久久的跪在地上起不來。此時此刻他已明白,朝廷已無戰心,自己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而且自己這一去,若要維持氣節,如何還能夠平安歸來。    恰在此時,王想來到了這裡。    看著呆滯的文天祥,慌忙問道:「大人,您怎麼了?」    「怎麼了,你自己看吧。」文天祥把聖旨扔到了了王想的面前,「我真不知道他們想怎麼樣!」    王想眼光掠過,已氣急了,把聖旨扔到了地上,一腳踩了上去,「我靠!大人,您萬萬不能前去元營,此去完全就是羊入虎口,再想相見就不容易了,而且抗元大計還需大人主持呢!」    文天祥看到聖旨被王想踩到腳下,心中充滿了快感,「王將軍,你說的我也知道,可是君命我怎可不遵,天祥讀聖賢之書豈能抗旨,此一去我唯報一顆愛國之心,就算一死也要全節。」    「大人!」王想有些著急,天祥的正氣深深感染著他,讓他感到這個國家還是充滿希望,他不能看著他去送死。    「大人,你盡可留下,大人如果不願有損清名,這清君側之事盡可由我帶領兄弟們去做,到時請大人主持大局,一定可以扭轉大局。」他一片熱誠,充滿希望。    文天祥心中起了一絲波瀾,但他還是搖了搖頭,他下不了這個決心,他想也許自己缺少一點點的勇氣吧,又或是文人總是有太多的顧忌了吧。    文天祥拍了拍王想的肩,「不用再勸了,王將軍,這次我一定要去,我不能要求你像我一樣,但只請你一定要為國為民戰鬥下去,我雖離去,大將張世傑,蘇劉義等人都是忠君愛國之士,你可與他們相互聯絡抗元。」    他深深一躬,「將軍,一切拜託了。」    王想有一股想哭的感覺,「既是如此,大人你自己保重,珍惜生命。」    文天祥長笑道:「這是自然,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將軍放心,只要有一絲生還的希望,我就決不會做無謂的犧牲,我還想建立流芳百世的功業呢!」    告別了天祥。    王想知道自己這支義軍在這個朝廷是得不到重用了,而且朝廷投降元軍看來卻很有可能,這就逼得自己不能不行動了,而且要盡快開始行動了。    這個晚上。    王想和李潮都泡了濃茶,準備一夜不綿,研究將來何去何從。    楚玉看到他們凝重的面容,也不由憂心起來,她輕聲說:「我去門外守著。」    兩個人都開始喝茶,許久都沒有說話。    終於,王想首先打破了沉默,「文大人已經被派去元營出使了。」    「我知道了,將軍,決定了嗎?」    王想放下了茶杯,聲音很小,「決定了,我若不戰鬥下去,這許久的努力豈不是全都白費了,只是我等初到臨安,此事並沒有太大的把握。」    「風險大收益也會大,我想此次行動的重點是迅速控制相府與皇宮。」    「可是談何容易,我軍都在城外,如何能進入城中是一個大問題。」    李潮點頭,「不錯,我軍現在可以說幾乎沒有機會入城,但很快就會有這個機會了,當然時機稍縱即逝,給我們行動的時間不會很長。」    「真有機會?」王想振奮起來,「李先生,快說。」    李潮依舊很平靜,又喝了口茶,「就是在投降決定做出以後。」    王想思索片刻,「乘亂入城?」    「是,到時人心大亂,不願投降的人肯定會大批的湧出城去選擇南下,守軍軍心也一定不穩,將軍此時率一支精兵入城,控制住皇帝與太后,以他們的名義發佈命令,斬陳宜中等人,一舉可控制大局!」李潮笑了,「到那時,我等可掌朝政,自可於元軍決戰於臨安。」    「先生之見我全都贊同,但此事可以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我軍也需要做好南下的準備,這幾日我準備去拜會張世傑等人,以為互援。」    「將軍想的周到,可是在我看來,若臨安失陷,我抗元軍民士氣必然下挫,最後成功的希望就要大大下降了。」    「先生何以如此悲觀,明天我親自挑選敢死隊員五百人,為此次行動的主力。」    李潮道:「還有一事,我軍對臨安地形並不熟悉,還需尋找對地形極為熟悉的人為嚮導才是。」    周醒這一覺睡得很好,他做了一個美夢。    早晨,他神采奕奕的前來拜見王想。    王想對他很是客氣,雖然周醒看起來只是一個落魄的年輕書生,但這是大軍到達這裡之後第一個來投靠的讀書人。    「將軍,在下周醒,字冰焰。」    「周先生,請喝茶,先生前來襄助在下很是歡迎,不知先生在哪一方面可以一展才華?」    周醒微微一笑,「在下只是讀過幾本書罷了,又不願在城中束手待斃,所以想為了自己的生存努力一下罷了。」    王想歎道:「我們又何嘗不是呢,先生,實不相瞞,我軍正缺一名主薄,掌管文書,不知先生可願屈才暫掌?」    周醒謝道:「多謝將軍收留,將軍旦有差遣,我願效犬馬之勞。」    王想心中一動,「周先生,你對京城的道路是否熟悉?」    周醒道:「在下從小生長於京城,對臨安可說是瞭如指掌,若將軍有需要,可為將軍繪製一圖。」    王想長身而起,「如此就多勞先生了,先生,現在京城多變,先生家人可否要接離京城送往安全的地方,以防混亂一起,受到損傷。」    周醒起身拱手道:「將軍對我如此關懷,在下實不敢當,將軍,在下早已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了。」    王想長歎一聲,「我與先生也是一樣,親人已逝。」此時心中真的有些酸楚。    周醒心中已有感動,「將軍,如此真誠待人,何愁大業不成,今後請不要喚我先生了。」    秦遠奉命前去拜會唐之榮,探聽朝廷最終的決策,天祥出使以後,朝廷的訊息他們已不瞭解。    唐之榮臉色一片慘白,面對著秦遠,他無耐的雙手一攤,「秦將軍,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秦遠道:「到底怎麼了,大人?」    「今天陳宜中在朝堂之上已經奏明天子與太后元人的最後通牒,限期我們投降,天子與太后已經接受了這個條件。」    「什麼!」秦遠瞪大了雙眼,「怎麼真的會這樣,就這麼輕易的——」他的心靈彷彿被重擊了一下,跳得好猛烈。    「已再難挽回了,明天一早,聖旨就將傳下,很快天下就將為元人所有了。」唐之榮也不由灑下了兩滴淚水,「可是若不走此路,連宗廟都難以保全——」    秦遠什麼話都不再說,轉身就走。    路上,他高聲唱起了戰歌,他的心太悶了,悶得他感覺到呼吸都有困難。    伯顏此時正仰天長笑,「誰人有我如此功勳!」    他當然有資格得意,屹立三百多年的趙宋終於由他伯顏終結了,而且是如此的輕易。    王想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只是說了兩個字,「行動!」    他們展開了最後的努力,由李潮率領大軍在城外整裝待發,而王想將在今夜率領五百精銳與三千名長槍手突入臨安。         正文 第十九章 臨安一夢     當消息傳遍整個臨安,伴隨而來的是一片混亂,這正是他們期待的機會,這個城市彷彿炸了鍋一樣,所有人都面臨著抉擇。    周醒緊張極了,還未出發,他的內衣已被汗水濕透,他的右手緊緊握著劍柄。    王想注視著他的勇士們,揮舞著拳頭,「勇士們,讓我們一起努力!」    李潮輕聲提醒道:「將軍,可以出發了,我率大軍盡量攔截一些從我們防區經過去頒布聖旨的使者,但請將軍一旦知道事不可為,即刻撤出臨安,我們還有五萬大軍,未來並不黯淡。」    王想大笑,「如此有勞先生了,只是先生怎麼和我以前寬慰先生時所說的話差不多了,就算我一去不回,我們的事業仍可繼續。」    這次出擊開始了。    夜色中,他們跑步前進,居然很順利的就通過了北門。    北門的守軍似乎並不想攔截他們,王想知道這支軍隊已經沒有了戰鬥的意志,因為無論什麼時候作為守軍也不能這麼輕易的將一支軍隊放入城去。    城中卻沒有夜晚應有的寧靜。    紛鬧的人群紛紛湧向南門,王想恍然道:「原來百姓們都準備逃向南方。」    他長刀一揮,「隨我一起殺向皇宮!」    周醒作為嚮導跑在最前面,他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彷彿已經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臨安的道路曲折彎繞,如果沒有周醒這個嚮導他們一定要費不少時間才能到達皇宮。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那一片燈火輝煌的地方就是帝國的心臟。    這裡卻沒有絲毫的喧鬧,宮門緊閉,門外還有上百名精神奕奕的禁軍戰士守衛。    周醒停下腳步,氣喘吁吁的說道:「將軍,這,就到了皇宮。」    王想拍拍他的肩,「冰焰,辛苦了,先生暫且退至後軍,我要一舉攻入宮中,先生就在宮外吧,注意自己的安全。」    周醒沒有後退,「將軍,不是還要攻取相府嗎,就讓我帶路帶領一部分兄弟去吧!」    迎著他懇切的目光,王想毅然道:「好,周醒就由你率領一千名長槍手去襲取相府,務必生擒陳宜中!」    周醒有沒有絲毫的猶豫,置身於此時此地,他倍感激動。    王想帶領著五百名勇士出現在宮門前,禁軍迅速作出了反應,列成了一個方陣。    一名禁軍軍官走出了隊列,一抱拳,「這位將軍,這裡是皇宮禁地,請不要靠近。」    王想大聲道:「將軍,我們就是要到這裡,要到皇宮來見一見聖上與太后!」    軍官上下打量了王想一番,「請問將軍高姓大名?」    「我乃義軍將領王想,我們請求朝廷收回投降的決定,傳詔全國軍民,與國家共存亡,率領我們與韃子決一死戰,直到恢復我們失去的所有壯麗河山。」    軍官也有一些動容,「目下已是深夜,陛下與太后是不會接見將軍的,將軍作為勤王義軍此時理應在城外駐防,況且到目前為止,我大宋並未向元朝投降。」    王想哼了一聲,「可是我現在一定要入宮,難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朝廷的決定。」    軍官退後幾步,「就算真是這樣,我也不能容許你們進入大內,這是我作為一名大宋禁軍的職責!」    王想拱手,「好,你履行你的職責,我也有我的原則,為了國家的安危,我就只有得罪了!」    戰鬥開始了。    禁軍的戰鬥力並不算強,也許是從沒有經過戰鬥的洗禮吧。而且他們沒有及時退入宮門之內,王想隱藏的兩千名長槍手也一併衝了出來,人數上一下處於絕對優勢,片刻之間,這隊禁軍就被消滅了。    然後又以迅雷之勢撞開了宮門,衝入了皇宮。    在迅速又衝破了第二道宮門後,他們進入了遍佈宮殿的內宮。    但在此時,禁軍也已經做出了反應,近萬名禁軍從四面趕來,意欲將他們包圍,一時之間,喊殺聲驚天動地。    王想立刻作出了決定,以兩千名長槍手作為支點,頂住禁軍主力,自己率領五百名勇士繼續向內突進,尋找皇帝與太后。    他們從被俘的禁軍口中得知了太后與皇帝的住地,他們立刻發瘋一般地向前衝。    王想已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因為他看著自己的勇士一個個倒下,倒在了大宋禁軍的刀下,槍下,他很想點燃整個皇宮,但畢竟自己的心中有那揮之不去的善良,他努力使自己擁有理智。    也許是他們的大無畏感動了上蒼,他們終於殺到了他們想到的地方。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一處宮院裡就住著大宋的謝太后,如果他們運氣好的話,也許帝國的皇帝也在裡面。    當然迎接他們的還有排排的弓箭。    此時的禁宮早已一片混亂,居然沒有太多尾隨而來的禁軍,主力都被英勇的長槍手所吸引了。    王想回身一看,自己還有三百多名勇士,他有了信心,這座宮院內估計不會超過一百名禁軍,他振奮精神,「兄弟們,隨我一起衝鋒!」    謝太后早已從夢中驚醒,此時的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外面的喊殺聲與慘叫聲讓她充滿恐懼。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她又能做些什麼?    在她的人生之路上她以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段時間這樣日日都在恐懼中生活。面對蒙古人的進逼她沒有選擇,她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能否保全,可這個惡夢尚未開始,現在------    喊殺聲越來越近,她卻無處藏身。    一聲巨響,王想一腳踢開了殿門。    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縮在屋角瑟瑟發抖的婦人。    他想這大概就是太后吧,長刀在燭光的印照下,閃耀著光芒,「你是謝太后?」 他凌厲的目光逼視著謝太后。    她想給自己一點勇氣,「是,是,你們想做什麼?」    「我沒有其他的目的,也不想傷害你,只想請太后下詔全國軍民與元軍決戰。」    王想身後的戰士已衝了上去,兩人抓住謝太后,「將軍,先吧這女人抓走吧。」    王想厲聲道:「請太后找出印章,帶我們去見陛下!」    謝太后的聲音已經顫抖,「可是大印已不在我這裡,就連皇帝也已經與丞相在傍晚出城去見伯顏元帥了。」    這一句話如晴天霹靂,王想一時間感覺自己就要崩潰了。    「這麼快!」他用刀拄在地上,以支撐自己的身體。    謝太后開始後悔自己方纔的話,「將軍,放過我吧,我只是一個女人------」    「你們再仔細的找一遍。」王想的語氣變得無力,他此時突然覺得好累,此時此刻他只想把這裡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還是一無所獲,他清楚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大聲道:「帶著這個女人去救回長槍隊的兄弟!」    此時,血已經流的太多,當戰鬥停止的時候,王想帶來的兩千長槍手僅剩下不足千人,他們被團團包圍,卻仍在苦窟支撐,沒有人後退哪怕一步。    王想的長刀舉起,「讓我們走,不然就把死太后留給你們!」    禁軍的包圍圈打開了,這是他們的選擇。    王想揮手,他的戰士們開始離開禁宮。現在很平靜,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王想也扶起一個傷了右腿的戰士,他卻發現戰士的血仍在流淌,他猛地撕破了自己的戰衣,給他包紮了起來,戰士緊咬著嘴唇,強忍著疼痛。    然後,王想扶著他前進,「沒事的,會好起來的。」他輕聲對戰士說。    可當他的眼裡再次閃現這一地死去的戰士時,他再也抑止不住自己,他仰天長嘯,「我王想只要一息尚存,就不會讓你們白白犧牲!」    禁軍沒有追擊,因為他們已經保全了大宋的太后,這個夜晚已經有太多的生命逝去,也許他們對自己的未來也很茫然。    與此同時,周醒已經發現陳宜中根本就不在相府,他心中有一絲懊惱,這正是自己表現的機會,自己生於亂世,更要珍惜機會,自己該如何,決不能甘心空手而歸。    在大腦高速運轉中,他靈光閃現,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因為他想起戶部府庫就在不遠,他要偷襲府庫,為大軍籌集一筆軍費,也可以報效王想對自己的知遇之情。    幾乎沒有付出什麼代價,他們就奪取了八萬兩的黃金,這可是一筆很大的財富,府庫的守軍根本就沒有什麼戰鬥力,而且已經逃散了許多,如果不是難以搬運的話,周醒真不忍放棄那堆積如山的白銀。    歸去的路上,他的心情好極了,不由哼起了小調。    一出城,王想就迎到了李潮,看著王想的面色,李潮已經明白了,他歎道:「看來我們的運氣不太好,不過將軍也不要過於沮喪,大軍尚在,天下屬誰也未成定數。」    王想釋然,「不錯,現在我只是覺得白白犧牲了這麼多的兄弟,戰爭真的是太殘酷了。」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已有一縷晨曦,「不知文大人的安危如何,我真的為他不值,也罷,就當我們在臨安做了一個夢吧!」         正文 第二十章 江南亡命     大軍開始了撤退。   王想勒馬於一個小山坡之上,眺望著東方的那一縷晨曦,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   李潮就在他的身後,他笑笑,「將軍,沒想到周醒這麼機靈,弄了這麼多黃金回來,以後我們的軍費可就不愁了。」   王想有些感慨,「先生,我有一點捨不得離開臨安,如此美好的地方,未經一戰就這麼放棄了。」   「將軍,也許我們還有回來的機會。」   秦遠飛馬而來,「將軍,李先生,元軍已經向臨安開拔了,投降的詔書已經向全國下達了,蘇劉義將軍已率軍從海上退向溫州了,張世傑也率軍南下了。」   李潮道:「那其他各軍呢?」   秦遠垂下了頭,「其餘各軍大都已經奉詔投降元軍了。」   王想什麼也沒說,揚鞭飛馳而去。   他們南下的速度並不算快,因為很快就從臨安傳來消息,伯顏入城之後已將臨安的珍寶席捲一空,帶著大宋的皇帝與太后北上大都了。   而元軍也沒有即刻南下,而是等待著各地的宋朝官員奉詔投降。   李潮對元軍的做法大感慶幸,「這真是給了南方的宋軍以喘息的機會。我們也可因此受益。」   王想原本想就地停留下來,和退至溫州的蘇劉義聯絡,在浙江尚未淪陷的土地與元軍形成對峙,可沒想到在作戰會議上,李潮卻堅決的反對。   「將軍,我不同意,如果我們留在這裡,元軍一旦南下我們將首當其衝,而且這裡現在已無多少人煙,補給也成問題,而我們所能得到的恐怕只有轉瞬即逝的一點虛名,而真的英雄,應該永遠謀劃未來的實際利益,不應該為虛名所困。」   眾人都紛紛表示贊成李潮的看法,李巨道:「大哥,李先生說得對呀,勤王路上我逞一時之勇讓那麼多兄弟犧牲就是一個血的教訓呀。」   李潮有些得意,他感覺自己似在指點江山,「據我看來,我們應該迅速南下福建,江西,控制一塊地盤,一來有利於我軍生存,二來,我想若另立新君,我軍也可因為強大的實力而在朝中有一席之地,這點不也正是原來我們孜孜以求的嗎,再說一句大話,到時若有機會,我們隨便擁立一個什麼王爺做皇帝也不是不可以。」   眾人的情感已隨著他的情緒起伏,王永已開始摩拳擦掌,「將軍,李先生說得真是很讓人嚮往呀!」   王想環顧眾人,已知道眾人的想法都傾向於李潮,眼裡的李潮似乎也變得模糊了,他不知為何有一種感覺,在這支軍隊之中,李先生   的影響力已經越來越大,他要振作自己,自己才是大軍的領袖與靈魂。   他決定要擺脫李潮的陰影。   王想作思考狀,眾人把注目的焦點也轉向了他。   「我想了一下,李先生講得很有道理,南下開拓基地好處確實不少,但我覺得我們,不僅要為自己個人利益著想,也要考慮一下整個戰局,我看不如這樣吧,由李先生率領本部人馬,二弟你也率領本部人馬繼續南下,由李先生統一指揮,尋找一塊土地,作為我軍基地。」   李潮自信的點頭,「還是將軍想得周到,只是將軍您在這裡佈防監守,面臨許多困難,萬事均需小心,我們的大軍都需要您。」   王想笑了,「先生這一路困難也不少呀,只是不知道先生可有了具體的目標?」   李潮指向地圖的一處,「就是這裡,一個美麗的城市,泉州。我欲先在此地立足,而且這裡並不太引人注意,但卻很富庶,正是一塊寶地。」   王想與李潮相互擊掌,相視一笑,王想想李潮一定明瞭自己的心思。   第二天,李潮就率領著大軍南下泉州。   王想送別了他們,心情卻也並不輕鬆,立刻帶領秦遠與周醒在附近方圓數十里勘察地形,瞭解風土人情,他要在這裡長期抗戰。   江南的水鄉,卻是好地方,可是這裡的地形卻不利於防守作戰,方圓數十里都是平原,中間夾雜著幾條小河,利於騎兵作戰。   秦遠憂心重重,「將軍,這樣的地形確實不利於堅守呀,而我聽說福建山地較多,那才有利於堅守。」   王想也有些煩惱,當初自己想得並不算周到。   他回身看到了周醒,心中一動,卻有了靈感,「無妨,我正要在這裡訓練出一支鐵騎,可以與蒙古鐵騎在馬上較量的騎兵!」   秦遠一怔,「可是我們哪有馬匹?」   王想大笑了起來,指了指周醒,「你忘了嗎,還是多虧冰焰他搶出的這批黃金,有了這筆錢,我們可以利用眼下的相對和平去採購我們需要的戰馬和大批軍需物資!」他說的興奮起來,重重地拍了拍周醒,「現在才知道金錢的重要呀。」   秦遠也大笑道:「這倒是,我們現在完全可以派人到臨安或者更北方去採購戰馬。」   周醒已急切道:「太好了,將軍,我們開始行動吧。」   春風拂過,王想長刀指向遠處的平原,「我要在那裡屯田!」長刀再指向兩條河流之間的一塊高地,「那裡將築一座小城,命名為『不破城』!」   王想決定做出以後,全軍立刻展開了行動。   王想派周醒帶重金前去臨安收購戰馬及戰略物資,命秦遠率領本部人馬一萬人開始屯田,自己則率本部一萬人開始築造他的不破城。   秦遠對於王想築城一事有些不以為然,其實決定分兵他就已覺得是一個錯誤,儘管他後來想通了原因,他想王想如此的決定真是有一點意氣了。   他來見王想,「將軍,我軍何苦在這裡勞師動眾建這麼一座小城,就算建成也是孤城一座。敵軍若來,包圍城池,不消進攻,斷我水源,糧草,汝之奈何?」   王想負手而行,長笑一聲,「其實我很早就想建這麼一座城了,十六國時期赫連勃勃建立統萬城,號稱不破,胡虜尚有如此氣魄,我又如何不可,當然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建立此城也可以作為我軍的一個支點,精神上的一個依托,我們只要多屯物資,且此處地處水鄉,雨水應該不少,斷水應該較難做到。」   秦遠仍想爭辯,「將軍這幾日我反覆思忖,還是覺得李先生當初所言極是,我們應該集中力量南下,再說我軍就算在此屯田,元軍一來,戰火一起,所屯之田全成泡影,此處又已沒有什麼人煙,傷亡以後如何補充兵員------」   秦遠有些激動起來,「我所說均發自內心,為了我大軍的前途,還請將軍三思。」   王想上下打量了秦遠一番,「秦遠,你不要這麼激動,你想的是很周到,但你知道我的想法嗎?」   他的心裡湧起了無限感慨,「我不想再往後退了,一次次的後退之後我們最後不能退入大海,這裡是我們的土地,沒有了別人的干擾,我一定要在這裡打上一仗,哪怕失敗。」   說罷,他揚長而去,他甚至不想去安撫一下秦遠,他現在覺得自己在軍中的權威已經失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   他一個人來到小溪邊,坐在岸邊,拋起了石子,濺起清澈的溪水,聽著涔涔的流水聲,仰望藍天白雲,心情也為之開朗,這麼美好的地方,不應放棄,他愈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王想親自指揮戰士們修建這座他夢想許久的不破城,戰士們的情緒都很高漲,他也脫去上衣,赤膊搬起了石塊,在戰歌聲中,戰士們也更加投入。   不破城建在兩條溪流之間,這樣等於形成了前後兩條護城河,兩河之間的縱深並不大,過了河不過兩百米就達不破城的城牆了。   經過二十多天的辛苦建造,不破城終於屹立在這塊沃土之上。   以巨石築成的小城顯得高而堅固,真的給人一種難以攻破的感覺,而且還在沒有護城河的兩面挖了兩道很深的戰壕,用以阻擊敵軍靠近城牆。   王想的心情好極了,這是自己的不破城,自己一定要在這裡譜寫英雄的篇章。   他登上了城樓,朝下一眼望去,都是他的戰士,這種感覺真是不錯。他回身對他新選的貼身衛士說道:「小龍,等投石車全部做好,在城下一字排開,不破城更是固若金湯了。」   肖龍很年輕,不過二十歲而已,正是他向王想提出採用投石車來防守,因為他在北方親眼見過投石車在戰場上的威力。   王想很欣賞他的直率,因為他在王想面前絲毫也沒有掩飾自己的種族,「我不是漢人,我是遼人的後代!」說話時兩眼放出光芒,他為自己的民族驕傲。   王想當時就說:「你做我的衛士吧,我相信你會是一名勇敢的戰士。」   第二天,王想所熱切期待的周醒也終於回來了,周醒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周醒收購回來了三千匹上好的戰馬,還有足夠他們用上一年的軍需物資,他的樣子看起來還很悠閒,王想大笑著歡迎他的歸來,「我們的大亨回來了!」   周醒拱手一禮,「將軍,這一行真是非常順利,黃金一出,無往而不利,臨安的賣主們還歡迎我們繼續前去採購呢。」   「是嗎,辛苦你了,冰焰,臨安目下如何?」   「目前臨安一切平靜,但是我臨回來的之時,聽到了一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   王想笑道:「哦,那你說說看吧。」   「好消息就是聽說文天祥大人居然在押解的途中在鎮江逃走了。」   「什麼!是真的嗎?」王想一陣狂喜,「文大人真是機警過人,國家之幸呀。」   「壞消息就是張弘范已經從大都啟程返回臨安,準備南下了。」         正文 第二一章 迎接天祥     王想原準備去溫州迎接文天祥,他很想知道天祥目前的想法,但是又有點擔心元軍突然南下,畢竟從臨安輕騎而來不過一天多的路程。   他權衡再三,還是決定派周醒去溫州等候天祥的到來,然後請天祥來這裡共商大事。   周醒雖然有一些疲勞,卻有一點興奮,「我素來聽聞文大人的高風亮節,卻沒想到自己可以見到他。」   王想微笑,「冰焰,這一次又辛苦你了,自你加入軍中以來,一直如此忙碌,立下了不少功勞,今後決不能虧待你的。」   周醒道:「多蒙將軍賞識,我即刻出發。」   文天祥站在小舟之上,望著越來越近的陸地,心情很不錯。   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有些機智,也有著很好的運氣,這一次自己全節歸來,可以想像到自己的名聲將會是如何,他對自己的未來居然也又有了年輕時的憧憬。   有時候,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本來自己以為朝廷投降的決定對於自己應該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可是當知道這個消息時,自己居然挺過來了。也許自己的堅強以前沒有察覺,而逃脫更是讓未來一片海闊天空,他急切的要回到這片尚未淪陷的土地,他要書寫自己英雄的篇章。   當風起的時候,文天祥終於回到了尚在大宋控制下的土地。   周醒在迎接的隊伍裡只是一個小人物,他知道自己在這裡的位置。   看著被眾星捧月般迎接的天祥,他有一點點的羨慕。   享受著海風的吹拂,心情也還舒暢,在他看來,有了天祥的歸來,真能如眾人所講的扭轉這即將崩潰的局勢嗎?他幾乎完全不相信。   但從心底裡他對天祥還是有著一份敬佩,也許是同為讀書人吧,他認為自己有著與天祥一樣的傲骨。   文天祥感受著眾人的熱情,但卻從蘇劉義的口中知道了他們即將撤離溫州進入福建的事情,他有些詫異,「蘇將軍,為何放棄溫州?」   蘇劉義小聲道:「文大人,我準備率軍入衛福州,我與陸秀夫大人,張世傑大人等人準備在福州擁立端王登基,大人也隨我們一起走吧。」   文天祥心中有了一絲無奈,其實他並不贊成放棄整個浙江,畢竟國土日漸縮小,迴旋的餘地也就越小,但是另立新君卻也是當務之急,他也就沉默了。   恰在此時,周醒出現在他面前,「文大人,在下周醒周冰焰奉王想將軍之命請大人前去共商大事。」   文天祥笑顏以對,「哦,冰焰,難道說你同時具有冰一般的冷靜與火一樣的激情,好像以前我並未見過你。」   周醒也有了一點自得,「大人的評價恰如其分,我才加入王將軍帳下不久,文大人,這是王將軍給您的親筆信。」   文天祥決定去王想那裡走一趟,在他心中,王想這支義軍還是很有地位的,王想的真誠相待也很讓他感動。蘇劉義一旦撤入福建,整個浙江就只有王想一支孤軍了。   在路上,通過交談,文天祥發現周醒是一個胸懷大志的年輕人,也擁有智慧,並沒有許多讀書人的酸氣,「冰焰,我看你一定大有前途,一定可以成為王將軍的得力助手。」   周醒又回復了謙遜,淡淡道:「大人過譽,我寫一寫簡單的文書還行,行軍打仗卻還是外行,還要學習才行。」   文天祥臉色也嚴峻了起來,「冰焰,我其實也一樣,但就算外行,我此次歸來也要整軍作戰,聯絡天下英雄,共圖恢復大業。」   周醒不語。   片刻之後,天祥突然歎了一口氣,「其實我輩嚴守大義,也是活得很累。」   周醒這一刻覺得天祥很真實。   王想以盛大的閱兵式來迎接天祥。   在不破城外,在平原之上,佈滿刀槍閃亮的戰士,兩萬名戰士高唱著戰歌接受王想與天祥的檢閱。   「從西域到大海,由北國到江南,插滿我們飄揚的戰旗,光榮屬於我們,夢想全都實現------」   站在不破城的城樓上,文天祥感歎道:「王將軍治軍果然嚴謹,如此軍容已與你我初見之時更進一步了。」   王想笑道:「我準備在這裡阻擊元軍難下。」   文天祥道:「將軍眼下已成孤軍,元軍也可由其他各路南下,若被元軍圍困,將軍如何應對?況且我沒有料到將軍主力已經南下------」   王想的臉上也有了陰豁,「各軍若都入閩,恐怕連給養都難保證,文大人,不知你南下之後又有何打算?」   文天祥道:「目下眾大臣欲在福州立端王為帝,新帝登基,方可號令天下,我設想中的方略是固守江南各省,力求穩住局勢,至於恢復大計,那將是一個漫長的計劃了。」   王想道:「據我看來,應側重防守閩粵兩省,再不濟我們也有退路,揚帆入海,也未嘗不可。」   文天祥大笑:「將軍想得好遠,我南下之後會盡量給將軍以支持的。」   王想回身,「我想請大人為我在這不破城樓的空白處題上岳王爺的滿江紅,不知大人可否留下真跡?」   「我算什麼真跡,好,將軍想得好,當可激勵士氣,岳王爺浩氣長存世間,來,待我來寫!」   岳飛---滿江紅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   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   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   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一晚,皓月當空。   明天一早,文天祥就準備南下了,他幾經猶豫還是決定再與王想談一談,王想似乎也正在等待他的到來。   楚玉奉上清茶,王想道:「大人深夜前來,可有什麼需要提醒我的?」   「正是。我想將軍自己也一定有些感覺吧,我觀今日秦遠將軍的鬥志似乎並不高昂,而將軍的大軍又已一分為二,將軍是否也在憂心於對大軍的控制?」   「不錯,大人果真是為我著想,一針見血,其實我決定分兵,也正是為了避免矛盾,分兵也是有好處的。」   文天祥飲了一口茶,「清茶怡口,將軍,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這也不奇怪,只希望在大敵當前之際可以同心協力,將軍與部下眾將都是有感情的,走到今天並不容易,我想將軍平時多加撫慰,再說將軍的英武領袖形象已深入人心,想來應可安統全軍,只是行事切不可意氣用事。」   王想正色道:「大人良言,在下謹記在心。」   片刻之後,「大人,你說如果我在這裡若能堅守一年,哪怕最終失陷,是不是也可感召天下。」王想輕聲笑道。   文天祥會意,「將軍若有此心,我也就不多勸將軍南下了。」   送走了天祥,王想卻並不疲倦,他決定聽從天祥的建議,去見一見秦遠。   秦遠驚詫於他的到來,「將軍,發生了什麼事,您這麼晚來找我?」   王想聳聳肩,輕鬆道:「不請我坐下嗎?」   他已經坐了下來,「今晚睡不著,所以來找你聊天,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秦遠也很輕鬆,「哈哈,將軍到訪怎會有意見呢。」   王想看到秦遠的床頭放著幾本書,感慨道:「沒想到你如此勤奮,我又仔細考慮了一下你的見解,確實很有道理。」   秦遠有些錯愕的望著王想。   「我們最近很少像以前一樣聊天了,我感覺似乎有了一絲生分,記得當初我說過你的個性與我最象,而最近,我心中對你有了些許不快,我想也許你和我的感覺差不多。」他真誠的目光投向秦遠。他相信可以得到他所想要的回應。   秦遠心中的一絲鬱悶頓時散去,「將軍,您別這麼說,無論何時何地我秦遠都會跟隨您。」他有一些感動,「是您帶領我們走到了今天。」   王想笑了,「我其實也有點專制,現在想來在此屯田的確不太現實,好在軍需物資還很充足,李先生他們已經南下開拓根據地,我們不愁後路,待他們的好消息傳來,我這裡的局面可以穩住的話,也可以讓你率本部人馬入閩。」   秦遠道:「將軍如此待我,我還能再說什麼呢,但憑將軍差遣,好男兒可為知己者死!」   王想動容,「秦遠,------」   秦遠道:「其實我反對在此駐屯也是想多保存一點實力。」   王想道:「這個想法也是對的。好了,既是知己,我們不如喝上幾杯,皓月當空,當飲美酒。」   夜已深了。   王想帶著一絲醉意搖晃著回到了自己的大帳。   燭台下,楚玉卻仍在等待。   她看見他,連忙迎到他的面前,扶住他的右臂,「將軍,夜已深了,趕快休息吧。」   他的醉眼朦朧,眼裡的她是那麼嫵媚。隱約看見,她的雙眸似星星一般閃亮,眉毛彎彎似春水遠山。   他不禁有些情難自禁,他右手一攬,已摟住了她,感受著她的芬芳,摩搓著她的秀髮,他有一些陶醉,他知道自己想擁有她。   而楚玉也沒有抗拒的意思,也許她的心早已給了他。   當他吻上她的唇時,她閉上了雙眼,心中湧起了無限的甜蜜。   他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小玉,今晚留下來陪我。」   當天光大亮的時候,他才醒來,印入眼簾的是淺笑如花的她,也許昨夜自己的醉只是給自己與她的一個契機,人世間許多事不正是如此?   「你終於醒了,將軍,再有半個時辰,文大人就要出發了,您該起床了。」   王想慌忙起身穿衣,「哎呀,是呀,我都忘記了。」   看著他鬼急慌忙的樣子,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王想居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小玉,拜託別這樣笑我呀,我大小也是個將軍嗎。」         正文 第二二章 泉州之春     他這一夜雖然幾乎沒有休息,卻精神奕奕,充滿了神采,眉宇間透著自信。   文天祥笑道:「將軍看來心情不錯,我也就放心了,在此告辭。」   「大人此去當可大展鴻圖,我期待著大人的好消息,告辭。」   王想在接下來的日子專心訓練自己的騎兵,有了這三千匹良馬,再加上原有的兩千騎兵,他已有了五千騎兵。   周醒此時向王想提出組建一支火器隊的建議,他在臨安曾有一位朋友在兵部火器營任職,他也因此瞭解到火器的威力,王想也欣然同意。他們從軍中挑選出了一些對瞭解火器與火藥的戰士來製造火器。   他們主要製造的火器是火雷。即以硫磺火藥製成球狀物體,點燃引線後通過投石機發射,射程可達百米,殺傷力極大。   王想經過考慮之後決定任命周醒為特別部隊的千人長,掌管火器營及投石車隊的一千戰士。   「冰焰,你這支特別部隊將是我軍的王牌,不僅要熟練使用火器和投石車,而且還要學會駕船技術才行,這一切就全交給你了。」   周醒歎道:「將軍,您是一刻也不讓我休息呀。」   「那我收回對你的任命?」   「得令,千人長周醒一定完成任務!」   楚玉很奇怪地問王想:「火雷殺傷力這麼大,為什麼不大量裝備呢?」   王想笑道:「使用火器對於戰士們也有一定的危險性,而且每次投擲還需點燃引線通過投石機發射,火器的生產也不是很容易,況且僅能遠達百米,蒙古鐵騎瞬間就可衝到你的面前,你不可能炸死所有敵人,這種火雷我只打算在生死存亡之際使用,這樣我們的退路也開闊了許多。」   泉州的春天陽光明媚,李潮率領著大軍終於來到了這裡。美麗的風景,和煦的春風讓大家都有些心礦神怡。   李潮駐馬仰望不遠處的泉州城,城雖不大,城牆卻很高,看起來也很堅固,這裡以後將是他的領地。   此時,李巨從後面追上了李潮,「李先生,果真如你所說,這裡真是不錯,大軍開進城去吧。」   李潮微笑著搖頭,「李將軍也太心急了吧,我打算軍隊先不入城,我與將軍率一隊親兵進城先去會一會這泉州的父母官,體察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將軍意下如何?」   李巨道:「一切聽先生安排,那我先命大軍在城外紮下大營。」   城門守軍根本沒有敢攔阻李潮與李巨入城,城外如此大的兵勢已讓他們有些膽戰心驚。   他們逕自入了城,觀看著泉州的風貌,泉州城並不算大,卻很整潔而且熱鬧,熙鬧的人聲,祥和的氣氛,處處顯示著勃勃的生機。   李潮有一些感慨,「如若天下人都能如此安居樂業,真是人間幸事。」他們問明了府衙所在,就直奔而去。   泉州知州梁聖方已迎候在府門外,他看起來五十上下,倒也生得儒雅之像。   他拱手道:「二位將軍大駕光臨泉州,在下迎接來遲,還望恕罪。」   李潮與李巨也都還禮。李潮道:「打擾梁大人了。」   梁府書房之內,雙方落座,開始了攀談。   梁聖方道:「素聞王想將軍起義兵為國為民奮戰不殆,在下心中一直充滿景仰,今日見到李先生與李將軍更感二位乃是當世豪傑,無怪可以揚名天下。」   李巨大笑,「知府大人客氣了,李先生確實是文武雙全,而我可就只是武夫一名,不值一提啦。」   李潮微笑,「泉州如此富庶,知府大人的治理一定是很得民眾愛戴了,我方纔還在感歎,如若天下皆如此地人民安居樂業,何其幸事呀,我軍戰士見到如此美好的地方,都已經留戀忘家了。」   梁聖方有些自得,「過獎了,過獎了,我只是抱著為官一任,不能對不起百姓的想法勉力位之。大軍即已到達泉州,我將籌備一批物資,明日到軍中慰勞戰士們。」   李潮品了口茶,「好茶,如此我代表戰士們多謝大人了。」   李潮站起來,走近書架,「大人的藏書可真不少呀,想來一定也是清雅之士。」   梁聖方也走近書架,「我平時好靜,一般也就看書打發時間罷了。」他猶豫了一下,道:「不知大軍欲開往何處,可否告知?」   李巨面色一變,李潮示意他冷靜。「其實我軍南下也就是為了保家衛國,如果知府大人歡迎,我軍就想駐紮在這裡,保全一方平安,大人你看如何?」他的語氣很平和,臉色卻很凝重。   梁聖方臉色變了幾變,想說拒絕終究還是忍住了,「那,那自然是歡迎之至。只是泉州城小,恐怕容納不下大軍駐紮。」   李潮道:「多謝大人首肯,我軍將只入城五千人,其餘各部會駐紮在城外與附近的小縣,大人不需擔心,我軍既來到這裡,絕對不會騷擾百姓的,我們會把泉州當作自己的家鄉一樣。」   梁聖方知道自己無力抗拒,自己只是一任文官,手下守城軍士,不過兩三千人,如何能夠違背李潮的意見,心中也惟有期盼他們真如李潮所說的那樣善待百姓了。「如此泉州今後就靠李先生與李將軍了,我這就奉上印信。」   李潮笑了,「大人這倒不急,不若大人現在就請來本地的頭面人物一起隨我們出城去參觀一下我們的大軍,讓大家感受一下我們的軍威,然後大家一起暢飲一晚,豈不快哉!」   李巨不由分說已挽住了梁聖方的臂膀,「梁大人,請吧,不要客氣嘛。」         正文 第二三章 田園生活     當大軍在眾多士紳面前亮相之後,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駐軍,李潮要的正是這個效果。   同時他對待眾人也是彬彬有禮,展現他文人的氣質,刻意拉近與他們之間的距離。   當大軍駐紮下來不久,李潮為了拉近與當地人的關係,同時也為了更好的控制全軍,他下令讓手下的尚未結親的軍官們都向當地的士紳家求親,同時允許士兵在泉州成親。而且嚴令全軍嚴守紀律,做到秋毫無犯,很快,整個泉州地區對這支軍隊就有了一定的認同感,軍隊也對這片土地產生了歸屬感。   李潮很滿意眼下的局面,這個春天在泉州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春天了,他手下的將領對於他更加忠心,全軍上下朝氣蓬勃,他還要為李巨介紹一門親事。   因為李潮已經知道,李巨喜歡上了這泉州的一名歌女。   他本想為李巨介紹哪位高門千金,可自從那天在宴席上他發現李巨聽歌時沉醉的模樣,他知道李巨已動了心,他就決定要撮合這門親事。   歌聲確實動聽,「我站在海角天涯,等待花朵再次開放,芬芳年華------」歌詞很美,唱歌的人又是那麼嬌弱清秀,李潮記得她叫惜緣。   他想大概英雄們總是喜歡讓這樣嬌弱的女孩置身於自己的保護之下吧,也許真的是有一種成就感,美麗從來都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於是他告訴李巨,「將軍可以上陣殺敵,為什麼不去追尋自己喜歡的女人呢?」   惜緣沒有想到李巨會來找她,但這豈不正是她所希冀的機緣嗎?   她依舊是淡妝示人,微帶嬌羞,她知道這樣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她柔柔的一笑,「李將軍來找奴家有什麼事嗎?」   李巨真的有些窘迫,他從那一日她的歌聲裡感受到了自己渴望的感覺,他喜歡她的歌聲,也喜歡素雅的她。儘管他知道如果自己開口要求得到她是多麼容易,可不知為何他的心裡依舊有著忐忑。   惜緣也沉默,她相信他一定還是會開口的,自己的人生終將改變。   她微微側著頭,從斜側看著他,保持著微笑,紅唇微張。   李巨終於鼓起勇氣向她望去,這一眼,他本已跳動過速的心跳變成狂烈的心跳,他決定向她表白。   就在這個時候,李潮恰如其分的出現了,「李將軍,惜緣姑娘面目姣好,眉色望如遠山,臉際常若芙蓉,肌膚柔骨如脂,真可謂絕色麗人,人生如一縷雲煙,不要錯過機會呀,我願為你們牽一紅線。」   李巨大笑,用笑聲壯自己的聲色,「惜緣,讓我來照顧你吧。」   惜緣溫柔道:「謝謝,我真的盼望有人對我說出這句話許久了。」溫柔女子讓人感到溫馨愉快。   李潮笑道:「英雄美人,良配呀。李將軍,從此你也不再孤單了,我想小芸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我馬上就要寫信告訴他。」   李巨成親的日子全城同慶,整個城市也都沾染了一絲喜氣,也沖淡了人們對未來的一絲憂慮。   李潮在這時也格外牽掛起遠方的陸芸,已經很久沒有她的訊息了,好想再次擁有家的感覺。   他寫著信,回憶著與陸芸在一起時快樂的點點滴滴,他相信陸芸此時也一定在遠方念著他,也許真情就是如此才更顯可貴。自己的人生也應該算是成功吧,目前已經在泉州站住了腳,下一步就是應該去福州了,他也要參與擁立新帝的壯舉。   他知道這一次擁立新帝是他的一個好機會,自己的大名將借這一次盛舉傳遍四海,不再從屬於王想之下。   他也知道王想察覺了自己的想法,這次分兵也造成了自己的想法更容易實現,但他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有何不對,人生本應如此,他想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但是他也不會輕易離開他的這個集體,正是他們一起譜寫了一段英雄的篇章,大家相處下來,共同戰鬥,又怎會沒有感情?   此時的陸芸卻在忙碌地做著撤退的準備。   宋室投降的決定已經傳遍天下,而王想,李潮率軍勤王一走已有數月,開始還可互通信息,但很快就斷了音信,派出的信使都是一去杳無音信,她儘管有著濃濃的思念,也只有深深地埋在心中,卻仍對他們充滿了信心。   隨著周邊大批的宋朝官吏向元軍投降,她與朱天際就知道目前佔據的江南的城市必須放棄了。   陸芸對這裡並沒有太多的依戀,「天際,其實回到江北也不錯呀,我覺得還是我們江北的那一片沃土好,那裡給我以家的感覺。」   朱天際卻憂心重重,道:「只怕江北的那一片根據地也難以保全呀,大宋看來是全完了,豈能讓我們安寧的在那裡生活,我看為求萬全,我們要把儲藏物資轉移到山區,以備萬一有變,可以退入大山之中。」   陸芸幽幽道:「你決定吧。」   她有些感觸,「我想這人世間我們總能找到一方樂土,就似陶淵明一般的田園生活才是我所嚮往的,相公與大哥二哥他們去爭雄天下,總有一天他們累了,倦了,到時我們也能擁有寧靜的歲月。」   朱天際苦笑道:「但願一切如姐姐所說。」   「一定可以的,天際,相信我,我相信只有去尋覓,一定可以找得到,我喜歡那樣的生活,到那時,在綠色的林間,我找到一棵參天大樹,倚在樹下,輕輕吟唱歌曲------」   她彷彿進入了夢想中的世界。   朱天際也受到了一些感染,「姐姐,------」   陸芸回復了平靜,「到時你不知願不願意安於寂寞,和我們一起隱居山林之間?」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一定會在樹邊聽姐姐唱歌。」         正文 第二四章 (上) 熱血皇帝     李潮來的恰是時候,大軍到達福州城外,傳來的消息是三天之後,端王趙是就將舉行登基大典,成為大宋帝國的新皇帝。   李潮的大軍屯於福州城外十里。   第二天,他帶領梁聖方前去拜會陸秀夫,目下陸秀夫在新朝廷中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趙是此次能被擁立主要依賴於他和張世傑,恰好李巨與張世傑交好,他便讓李巨獨自前去拜會張世傑,和兩大巨頭搞好了關係,他就更有把握在朝廷中爭得一片天空。   陸秀夫此時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對於來訪的李潮也很客氣。大家互相寒暄了幾句,就又談到了當前的時局。   李潮很有些驚詫於陸秀夫的樂觀,但他還是忍住沒有提出異議。   陸秀夫說得興起之時,站了起來,「二位,請來看地圖!」   李潮與梁聖方起身來到地圖前,陸秀夫手指地圖,「待天子正式即位之後,將傳詔全國恢復我大好山河,我軍將從四川,福建,江西全面出擊,發起一輪夏季攻勢。」   李潮正待說話,陸秀夫道:「當初韃子橫行,全因奸臣當道,如今我們君臣同心,將士用命,料想收復失地三年足可,也許收復中原也未可知!」   李潮不禁有些膛目結舌,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說些什麼好。   身為文官的梁聖方卻被感染,「陸大人,看來我大宋中興有望呀!」兩人相對感動。   李潮咳了一聲,「陸大人果真雄心萬丈,令人欽佩。此次我來拜見大人還是為了我軍的正名問題,名不正則言不順。前次我軍入衛臨安,無奈朝廷奸臣當道,不予接納,傷盡了志士之心,今日我等又懷報國之心前來,還請大人為我軍正名之事多多費心,我等報國之心再也經不起傷害了。」   陸秀夫感慨道:「先生說得不錯,但請放心這次絕對不會了,義軍已被確認為我大宋官軍了。」   李潮道:「如此真是太好了。」   陸秀夫道:「我聽聞王想將軍仍率軍固守浙江,義名傳遍天下,所以我們想授王想將軍為江浙宣撫使。至於先生率軍已至福建,我們考慮先生乃是文人,為展先生所長,不若先生留在福州,在朝中任上一部侍郎足可擔當,張世傑大人言李巨將軍英勇善戰到時就由他率軍入江西作戰。」   一席話讓李潮面色大變,心中思潮混亂。   他知道如果讓秀夫的計劃實現,自己的兵權就全部丟失了。而一旦沒有了兵權,當上高官又有何用呢?   陸秀夫看出了他的不安,大笑著拍拍李潮的肩膀,「這僅僅是我們一家之言,你自己也考慮一下,最後還是要天子決定,今晚天子將大宴群臣,先生也一起去吧。」   差不多在同時,李巨也從張世傑口中得知了這件事。   張世傑笑道:「到時兄弟你將成為贛北宣撫使,你我兄弟一起奮戰,豈不快哉!」   驛館裡。   李巨一見李潮立刻解釋,他雖然為人粗放,卻也知道朝廷的這個決定有可能影響他與李潮的關係,而團結在他看來卻是最重要的,他也不願背負一個背棄兄弟的名聲。   「李先生,朝廷的決定我不同意,先生還是應該留在大軍之中,我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潮相信他的話,因為他知道李巨不是耍弄手段的人,心中不禁恨起了朝中這些人物。   看來無論何時,鬥爭是無處不在的,也許自己在他們的眼中,不那麼讓人放心,而在他們看來李巨不過是一普通武夫,若隨大軍出戰江西,相信很容易就會喪失自主性,被朝廷所控制。   李潮一揮手,「將軍無須多言,我等皆是兄弟,共同經歷生死,怎會相互疑忌。」   李巨如釋重負,也有些感動。   李潮輕鬆道:「好了,將軍,我們得換一身新衣服才行,今晚可是要見我們未來的皇帝呀,走吧,將軍。」   李巨也笑了,湧起了一陣親切感,「先生,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樣子呀?」   大殿之中,燈火通明,絲竹聲中,輕歌曼舞。   趙是坐在正中央,手中端著酒杯,他已經喝了五杯酒,感覺自己就要醉了,儘管他不知道喝醉的感覺究竟如何。   他不像許多皇族子弟一樣喜歡糜爛的生活,他只是一個喜歡讀書的年輕人而已。   他從來沒有夢想過成為九五之尊的皇帝,他很羨慕漢時的皇族劉向可以在文學史上留名,他的目標也就是這樣。   可是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沒有安全感,因為他知道幾乎每一年都在打仗,被蒙古鐵騎侵襲的土地越來越多,離自己的距離似乎也越來越近了。   直到不久以前,連臨安都已失陷,身邊的每個人都惶惶不可終日,他知道自己平靜的生活不再有了,自己該如何呢?   他發現一點也找不到方向。   幸好這個時候,陸秀夫來了,接著又從各地來了許多自己從沒見過的將領大臣,還有許多軍隊。   陸秀夫告訴自己,「您將成為我大宋的新皇帝,中興大宋!」   自己那時侯也很振奮,他為自己指明了方向,儘管自己心中依舊充滿了恐懼。         正文 第二四章 (下) 熱血皇帝     李潮來的恰是時候,大軍到達福州城外,傳來的消息是三天之後,端王趙是就將舉行登基大典,成為大宋帝國的新皇帝。   李潮的大軍屯於福州城外十里。   第二天,他帶領梁聖方前去拜會陸秀夫,目下陸秀夫在新朝廷中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趙是此次能被擁立主要依賴於他和張世傑,恰好李巨與張世傑交好,他便讓李巨獨自前去拜會張世傑,和兩大巨頭搞好了關係,他就更有把握在朝廷中爭得一片天空。   陸秀夫此時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對於來訪的李潮也很客氣。大家互相寒暄了幾句,就又談到了當前的時局。   李潮很有些驚詫於陸秀夫的樂觀,但他還是忍住沒有提出異議。   陸秀夫說得興起之時,站了起來,「二位,請來看地圖!」   李潮與梁聖方起身來到地圖前,陸秀夫手指地圖,「待天子正式即位之後,將傳詔全國恢復我大好山河,我軍將從四川,福建,江西全面出擊,發起一輪夏季攻勢。」   李潮正待說話,陸秀夫道:「當初韃子橫行,全因奸臣當道,如今我們君臣同心,將士用命,料想收復失地三年足可,也許收復中原也未可知!」   李潮不禁有些膛目結舌,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說些什麼好。   身為文官的梁聖方卻被感染,「陸大人,看來我大宋中興有望呀!」兩人相對感動。   李潮咳了一聲,「陸大人果真雄心萬丈,令人欽佩。此次我來拜見大人還是為了我軍的正名問題,名不正則言不順。前次我軍入衛臨安,無奈朝廷奸臣當道,不予接納,傷盡了志士之心,今日我等又懷報國之心前來,還請大人為我軍正名之事多多費心,我等報國之心再也經不起傷害了。」   陸秀夫感慨道:「先生說得不錯,但請放心這次絕對不會了,義軍已被確認為我大宋官軍了。」   李潮道:「如此真是太好了。」   陸秀夫道:「我聽聞王想將軍仍率軍固守浙江,義名傳遍天下,所以我們想授王想將軍為江浙宣撫使。至於先生率軍已至福建,我們考慮先生乃是文人,為展先生所長,不若先生留在福州,在朝中任上一部侍郎足可擔當,張世傑大人言李巨將軍英勇善戰到時就由他率軍入江西作戰。」   一席話讓李潮面色大變,心中思潮混亂。   他知道如果讓秀夫的計劃實現,自己的兵權就全部丟失了。而一旦沒有了兵權,當上高官又有何用呢?   陸秀夫看出了他的不安,大笑著拍拍李潮的肩膀,「這僅僅是我們一家之言,你自己也考慮一下,最後還是要天子決定,今晚天子將大宴群臣,先生也一起去吧。」   差不多在同時,李巨也從張世傑口中得知了這件事。   張世傑笑道:「到時兄弟你將成為贛北宣撫使,你我兄弟一起奮戰,豈不快哉!」   驛館裡。   李巨一見李潮立刻解釋,他雖然為人粗放,卻也知道朝廷的這個決定有可能影響他與李潮的關係,而團結在他看來卻是最重要的,他也不願背負一個背棄兄弟的名聲。   「李先生,朝廷的決定我不同意,先生還是應該留在大軍之中,我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李潮相信他的話,因為他知道李巨不是耍弄手段的人,心中不禁恨起了朝中這些人物。   看來無論何時,鬥爭是無處不在的,也許自己在他們的眼中,不那麼讓人放心,而在他們看來李巨不過是一普通武夫,若隨大軍出戰江西,相信很容易就會喪失自主性,被朝廷所控制。   李潮一揮手,「將軍無須多言,我等皆是兄弟,共同經歷生死,怎會相互疑忌。」   李巨如釋重負,也有些感動。   李潮輕鬆道:「好了,將軍,我們得換一身新衣服才行,今晚可是要見我們未來的皇帝呀,走吧,將軍。」   李巨也笑了,湧起了一陣親切感,「先生,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樣子呀?」   大殿之中,燈火通明,絲竹聲中,輕歌曼舞。   趙是坐在正中央,手中端著酒杯,他已經喝了五杯酒,感覺自己就要醉了,儘管他不知道喝醉的感覺究竟如何。   他不像許多皇族子弟一樣喜歡糜爛的生活,他只是一個喜歡讀書的年輕人而已。   他從來沒有夢想過成為九五之尊的皇帝,他很羨慕漢時的皇族劉向可以在文學史上留名,他的目標也就是這樣。   可是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沒有安全感,因為他知道幾乎每一年都在打仗,被蒙古鐵騎侵襲的土地越來越多,離自己的距離似乎也越來越近了。   直到不久以前,連臨安都已失陷,身邊的每個人都惶惶不可終日,他知道自己平靜的生活不再有了,自己該如何呢?   他發現一點也找不到方向。   幸好這個時候,陸秀夫來了,接著又從各地來了許多自己從沒見過的將領大臣,還有許多軍隊。   陸秀夫告訴自己,「您將成為我大宋的新皇帝,中興大宋!」   自己那時侯也很振奮,他為自己指明了方向,儘管自己心中依舊充滿了恐懼。   今天,似乎是一個歡樂的日子,那些文臣武將們喝得都很暢快,他們都是擁立天子的有功之臣。很快他們的話題就轉到了詩詞歌賦與正在舞蹈的美女上了,自己似乎已經不是他們現在關注的焦點了。   自己的江山就要由他們前去保衛與治理,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他又掃視了他的群臣,恰好迎上了一名文臣的目光,那目光炯炯有神,卻並沒有陸秀夫那般避人,趙是反而感到了一陣親切感,他是誰?他依稀記得他叫李潮,是前來勤王的義軍將領。   李潮看到了皇帝的一絲彷徨,他的心中不由有了一些同情,從未經歷風雨的年輕人似他這樣已經很難得了,至少看起來趙是沒有多少浮華之氣。   耳邊傳來的鶯歌與嬉笑之聲令他有一些厭惡,而當他發現皇帝一直在注目自己之時,心中有了一點衝動,不能被朝廷中的這些人物左右自己,也許在他們的心中自己永遠只是出身草莽的異類,不會放心的,他要在皇帝面前表現一下自己。   正好一曲完了,他猛然起身,端著一杯酒,高聲唱了起來,「念天地之悠悠,獨傖然而涕下------」   歌聲豪,歌意壯,眾人一起錯愕,注目於他。   李潮手一揮,酒杯已落地,摔得粉碎。眾人皆驚。   張世傑起身,「李先生,你醉了。」   李巨也起身就待扶住李潮。   李潮朗聲道:「我未飲三杯,又怎會醉,我只是剛才獨自沉思,悲哀於我祖國所受磨難,心生感慨而已。」   他面向趙是,拜倒在地,「臣李潮拜見陛下。」   趙是慌忙起身,「快請起,我尚未正式登基,大人有何事情請說。」   李潮起身,眼光不再柔和,「在我看來您已經是陛下了,我見到您對未來又有了一點希望,您雖然沒有見過韃子鐵騎,但想必也一定聽說過他們超強的戰鬥力與凶殘,而我們的戰士就將與他們奮戰,我想與其在這裡把酒聽歌觀舞,不如請您移駕城外,到我們義軍去巡視一番,我們的戰士為國為民毫不吝惜生命,並沒有太多奢求的,您的到來,一定可以讓他們為之感動的。」   他講得動情起來,聲音已然哽咽。   趙是已被打動,「大人,我------」   眾人一片嘩然。   張世傑道:「李先生的話確實有理,只是我看陛下就不必親自去了,明日我們朝臣會一起去各軍慰問的。」   李潮走近一步,注視著趙是,「陛下,說實話,我軍實在不如敵人強大,但我們明知不可為也要堅持下去,我們可以身死,但壯志不死,雄心不死,總有一天,或許上蒼也會被感動,同是年輕人,請陛下給我們可愛的戰士一點點的激勵。」   趙是渾身彷彿都有熱血湧動,「說得好,誰知天意如何,朕身為大宋皇帝要與英勇的戰士一起奮戰,雄心壯志永遠不死!來人呀,擺駕出城!」         正文 第二五章 新帝登基     李潮發現大臣們都被皇帝的舉動驚呆了,他的心情也更加愉快。他立刻拜倒在地,「我皇年輕英武,必定可以中興我朝!」他飽含著深情。   趙是雙手把他扶起,「李卿家,來,朕與你一起走。」李潮感受到皇帝的激動。   城外,軍營。   春夜的風雖然也有一些寒冷,可是每一個人都感覺不到,他們都已經熱血沸騰,因為皇帝也同他們一樣,就在他們的面前。   雖然眼中的皇帝看起來只是一個文弱書生,但他激盪的話語卻讓大家感覺到親切與希望。「朕與大家一樣生長在這片土地,今時今刻,為了朕的天下,也是為了我們的天下我願意上陣殺敵,我絕對不會退縮,哪怕死亡!請大家與我在一起戰鬥。」   激動眾人。   李潮已振臂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帶動眾人一起吶喊。   這一夜,大家都難以入眠,眼前晃動的都是金戈鐵馬。   李潮的大帳中,趙是依舊滿面通紅,還難以平靜自己的情緒。   「李卿家,戰士們真的都很可愛,我今天第一次來到軍營,來了之後看到戰士們對未來也有了信心,我有點想像你一樣投筆從戎了!」   李潮微笑,「皇上的到來大大的激勵了士氣,身為一個熱血男兒在今天的時代就應該投身於軍旅。臣今日初識皇上,深深地被皇上所感召,其實皇上完全可以投筆從戎,待大戰開始之後,若皇上御駕親征,我想也不會比當年真宗皇帝差的。」   趙是笑了,他的心情也漸漸平復,「真的可以嗎?其實說起來我原本也只是平凡書生,只不過因為我生在帝王之家才有機會登上帝座罷了,原本也不知自己可以做些什麼,今日聽了你的慷慨陳詞,我也受益良多,不知李卿家還有什麼治國之道可以指點於我?」   李潮凝視著懇切的皇帝,「陛下,今日的大宋已經談不上什麼治國了,據我看來,眼前陛下要做的就是武力興國。我朝開國以來,不乏能人異事,科學技術經濟文化無不發達,但卻先後敗於遼人,金人,直至目前的蒙古人,根本原因就在於尚武精神的喪失。當年漢唐時代,我們可以遠逐大漠萬里,今日為何不行?」   趙是頻頻點頭,「不錯,不錯,你講下去。」   李潮道:「本朝重文輕武,怕的是武將如唐末那樣擁兵自重造反,對於天子當然無可厚非,但時至今時今日,我們已經退無可退,陛下,哪怕只是權宜之計,也要實行重武輕文了,而且要對武將厚厚待之,切不可再由文臣來控制軍隊了。陛下自己反倒可以多多下至軍中,與眾將相交,學習軍事,定可感眾人之心。」   趙是略微沉思了一會,「我懂了。卿家可願留在我的身邊,今天我一見到你,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而且你又是文武雙全,正是我所需要的臂助。」   李潮搖頭道:「陛下,坦白說我想留在軍隊中,因為我難以割捨我的軍隊,也不願放棄,其實在戰爭年代,擁有強大的武力才是保命的關鍵。」   趙是啞然失笑,「卿家如此說來豈不是又繞了回來,那又怎怪我的先祖們抑制武將了,武將們人人都要把持軍隊,就連卿家這樣的讀書人都這樣,我皇帝的位置又怎能坐的安穩?」   李潮避人的目光閃現,「陛下說得不錯,可是這些又是陛下以後所要思考的問題了,眼下的時代如若還是瞻前顧後,那國家一亡,什麼也不用談了。」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只要皇帝表現出自己的強勢,手下又能有幾個將領還敢有造反之心?陛下業已成年,臣有一個建議,陛下完全可以親自編練新軍,我想自可威揚天下。」   看到趙是有些動容,「哪一位開國之君,中興之主未曾投身於軍旅歷經風雨呢?」   「有理,李卿家先前的激盪話語已讓我壯志頓起,現在又指點了我許多,這一天對我來說真是很有意義,我決定一定要努力做一個成功的皇帝。」趙是又沉吟片刻,道:「李卿家既然不願離開軍隊,我也不再勉強了,我決定任命卿家為------」眼中閃亮,「就任命卿家為幽州節度使。」   李潮一楞,「幽州節度使?陛下,你不會是讓我北上數千里攻取幽州吧,那裡可已經失陷三百餘年了。」   「哈哈,孤既然決心做一個英主,自然要收復所有失地,若能收復幽州我在大宋朝也算排名第一的皇帝了吧,我這一封節度使大家一定更有信心了吧,級別高了,每個人的封地可得自己努力去收復呀。」   李潮也哈哈大笑,「陛下果然聰明,光是這節度使的頭銜就讓我有點飄飄然了。」   第二天,文天祥到達福州,受到熱烈歡迎。   第三天,趙是登基,改元景炎,以文天祥為樞密使,張世傑為樞密副使執掌軍事。大小官員各有封賞,犒賞三軍,傳詔天下。   李潮在參加過登基大典之後也很滿意地率軍重返泉州,這一次可以說是不虛此行,不僅僅是獲得了節度使的高位,更為重要的是得到了皇帝趙是的賞識。   沐浴在春日的陽光下,李潮心想,看來之前自己所做的決策一點也沒有錯,自己目前如此悠閒,而王想此時應該已經將要面對元軍的進攻了吧。不過儘管自己渴望擺脫王想的影響,闖出自己的天地,但還是有些擔心王想的安危,人生總是如此的矛盾。   趙是也很快開始在福州組建新軍,雖然他的這一舉動引起了一些騷動,但卻得到了文天祥堅決的支持,「陛下組建新軍可以振奮天下,有何不可,得此明主,國之幸也!」   抗元的高潮似乎已經掀起。   大家似乎都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態,甚或有些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大戰。         正文 第二六章 我有謀略     王想還沒有得到新帝登基的消息,就將迎來他們在這裡的第一次考驗。                探馬來報,張弘范已經到達臨安,而且正在整頓大軍,幾日內就將南下。   王想召來秦遠與周醒商討禦敵對策,他發現秦遠與周醒面色都很緊張,他想大笑兩聲,鬆弛一下氣氛,誰料到好像笑不出來,自己也許比他們兩人繃得更緊。   三人各自坐下,互相對視,暫時沒人開口。   王想理了理思緒,這段日子裡他腦中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作戰方案,想到這裡他平靜了一些。還是要自己來打破沉默,「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我們下面可能要面臨著不停地血戰,大家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秦遠道:「將軍放心吧,我軍所有戰士都充滿信心------」   周醒輕聲道:「秦將軍,這個,這個,我心裡可真是有一點發毛。」   秦遠怔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歎道:「周醒,你說話也太直接了吧,如果我們做將軍的都表現的沒有什麼信心,那手下的兄弟們可能都沒勇氣打仗了。」   周醒點頭,「哦,原來將軍是如此用心。」   王想感覺氣氛輕鬆了許多,又有了一點豪氣,「哈哈,大家都是一樣,哪個人沒有恐懼感?現在誰心裡要是一點不怕,恐怕就不正常了,我們也不需要裝什麼大無畏的樣子了。」秦遠與周醒也都鬆弛了下來。   「據我判斷,元軍南下經過我們這裡的只會是偏師,主力肯定取道溫州一線南下,而我們如果抓住這個機會打一個大仗,可以全殲元軍一個萬人隊的話,我們立刻會成為全國偶像級的人物。」   說到得意之處,王想一拍桌子,「我們要制定萬全的計劃,務求全殲敵軍,讓天下人知道我不僅有傲人的武力還有超人的謀略。」他這一刻彷彿已經將敵人抓在手中一般。   秦遠道:「將軍,那目前您有什麼具體的計劃沒有?現在軍情緊急,容不得我們多做考慮。」   王想道:「看來秦遠你對我還不那麼有信心呀,我現在有了一個大致的作戰方案,我說出來你們看可不可行?」   「我可是一直對您有信心,將軍可別冤枉我。」   「好,是我冤枉你了,我準備在正面的護城河前挖一道長三百米的陷馬坑,這樣可以阻止敵人騎兵迅速通過護城河,同時在城外布下幾千名弓弩手,瀉箭阻擊敵軍,拖延一段後,再退入城內防守------」   秦遠插話道:「可是,將軍我們不能只是防守呀,騎兵如何使用?如何才能全殲敵軍?」   「不錯,當然不能只是死守,進攻始終是最佳的防守,我將親自率領五千騎兵,轉到敵軍後方,等待元軍進攻之後,突然從後面的平原出現,展開一輪衝鋒,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王想指向周醒,「冰焰,防守不破城的重任就交給你了,我希望你能夠堅持一個時辰,消耗掉敵人的一部分實力與銳氣。」   周醒吃了一驚,也有點受寵若驚,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也表示自己已經開始獨當一面了,他終於要真正的面臨戰爭的考驗。「將軍,我一定完成任務,你完全可以放心不破城,除非我戰死,不然不破城永遠都是不破城!」他說話時很凝重。   秦遠急道:「將軍,那讓我做什麼呢?也不能讓我閒著呀。」   王想笑道:「你別急呀,秦遠我又怎會讓你閒著呢,我們這一仗為求全殲敵軍,自然要四面包圍敵人,你要擔負左右兩面的包圍任務。你們在兩面難以顧及的地方都先堆積一批乾柴草木,預先灑上硫磺,待敵軍逃散之時點燃,起阻擊作用,當我騎兵開始衝鋒時,你率領步軍也從左右兩面開始衝擊,我想如此四面出擊總該取勝了吧。                                   秦遠豎起大拇指,「將軍,佩服佩服,您果真是有勇有謀,我看布下如此一張大網,敵人確實難以逃脫。」他轉向周醒,「冰焰,你的壓力可不小呀,尤其是敵軍若正面突擊受阻,完全可以從兩面的河岸繞道登陸。」     周醒點頭,「多謝秦將軍擔心,我會做好佈置的。」   王想大笑,「我對冰焰有信心,你們若無意見,就即刻前去做準備,不能出一點疏漏。」    送走了他們,王想也準備去動員一下騎兵,楚玉為他拿出戰衣,她輕聲道:「萬一是大批韃子來,怎麼辦?」   王想怔了一下,「那也只有一戰,我說過要至少在此堅守一年。小玉,人生天地之間,最多不過百年,我已有過輝煌,雖然留戀,但死也算夠本了,尤其是我擁有過你。」   他很真摯,攬她入懷,「人生際遇,誰又能知曉,我的運氣不會這麼差的。」   她不再憂愁,他給她以信心。   張弘范很討厭也先的張揚,但又不便發作,畢竟自己只是漢人,始終是不可能完全被蒙古人所信任,難以成為真正成為最高統帥。這一次忽必烈欽命自己掛帥南下滅宋,他真是有一點感動,這也是代表了信任與光榮。但也因此遭到了許多蒙古將領的反對,所以更要小心行事。   他準備讓也先去掃除王想。   他很客氣,「也先將軍,你素來英勇善戰,乃是伯顏丞相的愛將,此次我軍即將南下,為了確保臨安的安全,我想擺脫將軍率領一個萬人隊掃平王想在浙江的這小塊根據地,解除這個隱患,待成功後,將軍即從那裡南下福建。」     也先絲毫沒有猶豫,「張將軍放心,我一日就可掃平王想。」   看著也先的背影,張弘范笑了,他有一種感覺,這位狂妄的蒙古將軍恐怕不會太順利。   管他呢,讓他被打擊一下受點教訓也好,如果王想夠厲害的話,最好把也先祭天算了。   他準備率領大軍由溫州入閩,他有十足的信心,滅亡福州的那個小朝廷,他並不想花費時間力氣消滅什麼王想的部隊,南下才是可以讓他   威震天下的偉業。   張弘范決定由呂文煥率領馬步軍四萬鎮守臨安。   眼前的呂文煥已顯出了一些老態與頹唐,「呂將軍,若也先對陣王想失利,將軍可自行把握是否進擊,但一定要確保臨安的安全。」   呂文煥笑道:「元帥安心南下,文煥在此,全浙可保平安,祝願元帥此次建下不世功業。」   張弘范壓低聲音,「將軍還要小心保重自己,我知道目下有不少人想對將軍不利,不僅有宋人,而且蒙古人中也有許多,畢竟將軍當年在襄陽殺得蒙人實在太多------」   呂文煥臉部抽搐了一下,長歎一聲,「唉,多謝元帥提醒,文煥只願可以平安渡此一生,,今後還要依靠元帥庇護。」   張弘范點點頭,「哪裡,如此擺脫將軍了,明日我就率大軍南下。」   第二天,張弘范在臨安誓師南下,開始了對大宋的最後一擊,震動天下。         正文 第二七章 不破鐵城     四月初四,凌晨。   平原之上,王想仰首望天,靜靜地佇立,他在等待黎明的到來,也在等待元軍的到來。   他已經知道元將也先率領騎兵五千,步軍五千前來進攻,今天一定可以到達這裡。   身後的肖龍牽著兩匹戰馬與五十名武士也在靜靜地佇立。   這裡的黎明靜悄悄,而在五里之外的一大片草地之上,五千騎士正在靜靜地休息,等待即將到來的大戰。   終有晨曦。   傳來急急的馬蹄聲,王想回身牽過戰馬,派出的探馬飛奔而回,「將軍,元軍離此已不到三里。」   王想上馬,「你速會不破城通報!其餘的人隨我走!」如一團雲霧飛走,這裡迅速又恢復平靜。   也先沒有選擇速攻,在他看來這一次進攻並不會花費他太大的氣力,陽光灑落,他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數百米外,只是隔著一條小河,他已經隱約看到了那座小石城,這就是那座所謂的不破城了。    也先嗤笑一聲,他看見在對面的城下排列著五台投石機,還佇立著數千名戰士。   儘管看起來他們隊列整齊,旗幟鮮明,但也先估計只要一個簡單的衝刺,他的鐵騎就能迅速殺入敵人陣中,讓投石機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陽光照在身上,很舒適。今天的天氣對進攻者來說真是很不錯,雖然經歷了無數次的戰鬥,但他此時依舊有興奮的感覺,對於他這樣的一名軍人來說,戰爭才是最愛。    也先拔出了長刀,舉起,「讓我們的兵器飲盡南蠻的血吧!」   戰鼓響起,前軍的兩千名騎兵風馳電掣撲向了不破城。也先則催馬在後,身後的五千步兵保持著隊列,跟著他緩緩向前推進,另三千騎兵則在後掠陣。   周醒的心似乎將要停止跳動,他站在投石機旁,目不轉睛的盯著對岸,心中默默的數著數,應該再有五十步就將到達河邊,他嚥了嚥口水,「大家準備,不要怕,我鼓聲一響,立刻發射!」   他的面前放著一面巨大的戰鼓,那鼓煙塵越來越近,他手中的鼓棒也握得越緊。   終於,那團煙塵不再前進,上百匹馬落入了陷馬坑,一時之間人仰馬翻,馬的嘶鳴傳遍四野,元軍馬隊一片混亂,被阻隔在了對岸,不少在後面的騎兵收不住馬,人直接從馬上被甩了出去。    咚------   周醒用盡了全身氣力擊下了這一鼓,頓時戰鼓聲震天,投石機開始了發射,一塊塊的大石飛過了小河,落在了對岸。有的直接打入陷馬坑,隨即而來的就是慘叫,伴隨著橫飛的血肉,周醒看見一匹奔跑的白馬被巨石擊中------   他感受著血腥,還來不及心軟,因為迅速而來的不是這種感覺,而是無窮的快感。此時,他的身邊傳來震天的歡呼。    五百名硬弓手迅速衝至岸邊,五百支利箭發射了出去。未被投石機擊中的對方騎士們又有上百人中箭倒下,戰馬四處狂奔,元軍第一波的衝擊就很容易地被擊退了。   也先看著敗退回來的一千三四百名騎兵,心中有些惱怒,卻並不慌亂。   他仍要保持冷靜,下令道:「全軍散開,由兩翼渡河,我看過了河之後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招,步軍在前開道,弓弩手一定要壓住南蠻!」這一次他不拿騎兵在前冒險了。   周醒身處於歡呼的戰士之中,也有一些陶醉,這一輪的拚殺己方居然沒有絲毫的損失。   對面元軍的戰鼓又起,從左右兩翼開始緩緩向前推進,而且箭如雨點般傾瀉到自己的陣地,瞬間,就有數十名戰士中箭,眼看敵軍已至岸邊。    周醒心中有些自得,一切都按照自己所設想的進行,他大聲下令:「點火,向城下撤退!」   岸邊的戰士開始迅速後退,一邊後退,一邊點燃了火,沿著岸邊他們早已鋪滿了柴草,灑上了硫磺,頓時火焰竄起,火勢雖不浩大,但一時卻也阻擋了元軍前進的道路。   也先的陣形有了小的動搖,前面的步兵已經有人想後退,也先長刀揮處,已有兩顆人頭落地,「只許前進!滅火!」   周醒也拔出了配劍,下令道:「待火勢一滅,立刻投石機發射,我軍展開反擊。」   他要抓住元軍混亂的那個機會,他對自己的決定充滿信心。   終於,火滅了。   元軍終於有上千名步兵率先登陸,可是他們還沒有完全展開,石塊已經飛來,士兵們開始向後退避,近百人又已經喪命,周醒大喝一聲:「給我殺!」   弓弩手都已經換成了長刀,他們展開了反擊,就在敵人混亂的這一刻。   就在此時,不破城頭,楚玉開始吟唱起了岳飛的滿江紅,「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她的歌聲也在顫抖,城下生死的搏殺也讓她為之激動,這就是金戈鐵馬的戰爭,四處橫飛的人的器官與鮮血儘管讓她有嘔吐的感覺,但此時她還要吟唱以壯壯士膽色,「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更讓戰士為之激盪。   刀光閃動,伴著英雄的熱血。   也先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步兵,他們已經喪失了鬥志,蜂擁般的後退,騎兵難以登岸,一起擁在了河中,他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只有掉轉馬頭,先退回對岸。   河岸邊丟下了近千具元軍步兵的屍體,周醒也損失了三百多名戰士,和著楚玉的歌聲,戰士們揮舞著長刀。   馬蹄聲碎。   遠方的一團雲霧逼近,當也先及手下將士們仍在疑惑,沮喪的時候,周醒已經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任務,他回望仍處亢奮狀態的戰士們,「兄弟們,準備最後一擊!」          正文 第二八章 英雄墳前     王想的五千騎兵迎著陽光,刀槍在閃耀,遠方的喊殺聲傳到耳中,增添了自己心中的殺氣。   所有人的眼光都注目在王想身上,等著他手中的長刀揚起,發佈進攻的命令,王想自己心中也充滿渴望。   終於,王想手中的長刀舉起,「好男兒,隨我一起殺韃子!」   在這平原之上,五千騎兵如奔騰的巨浪一般湧向不破城的方向,他們的目標就是殺戮。   馬蹄聲急,王想發現許多騎已經超過了自己,耳邊聽到的只有風聲,所有戰士胸中滿懷的只有一個殺字。   肖龍仍然忠於他的職守,他緊緊地跟在王想身後。   當也先反映過來的時候,這時雙方僅僅相距不過百米了。但是他反而有些興奮,馬上作戰,正是元軍所長,他不相信宋人能有強勁的騎兵,他催馬迎戰,有三千餘騎隨他迎戰。   可是他錯了,他立刻就知道自己錯了。    他根本來不及組成陣勢,就已經被捲入了這股巨浪之中,這支騎兵一下就將他的部隊衝散,已經衝刺起來的騎兵是很令人恐懼的,氣勢上王想處於絕對上風。   展開了血戰。   被王想騎兵旋風般衝散的元軍騎兵在這波衝擊中又損失了四百餘騎,但畢竟久經戰陣,即便是單兵作戰,仍然是很英勇,很快還是穩住了局勢。   但這離也先的想法去差距很遠,因為對方的戰鬥力也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有看到勝利的希望。   這時,周醒已經率領戰士們開始渡河作戰,他也身先士卒,與元軍的步兵展開了激戰。   當兩翼的秦遠的步兵出現時,元軍的步兵已經開始了崩潰,戰局已經開始明朗。   王想身處在騎兵的大混戰中,卻還感覺不到整個戰局的進展,他殺得很苦。儘管他憑著過人的武力,已經砍翻了五名元軍,但自己的左臂也被一名元軍用長槍掃了一槍,整個左臂滿是血跡。   王想自己感覺似乎已要堅持不住了,他大吼一聲,振奮自己的精神,他的長刀更加凶狠。   肖龍也隨著王想長嘯一聲,他發瘋一般的一刀刀斬向身邊的敵人,他感覺自己似乎剎那間激發了心中隱藏已久的一絲野性。   轉眼間,肖龍就解決了自己的對手,他騰出手來,又斬向了王想的對手。   王想終於鬆弛了下來,他發現整個戰場已是本方的天下,他心中也有了數,又大吼一聲,「元軍敗了!」   全軍受到鼓舞,更加努力。   許多戰士受傷之後依舊在奮勇向前,王想看見一名戰士在落馬的一瞬還奮力甩出手中的長刀,殺傷他的對手,這是何其的英勇,這正是他們所需要的精神。   也先中了一箭,這一箭恰是秦遠射的。   秦遠的步兵也鬥志昂揚,已經開始有元軍的步兵放下武器投降了,更多的是向兩側逃竄,秦遠嗤笑一聲,他知道馬上他的這把火也要點燃了。   也先在馬上搖晃,衛士們努力護在四周,撥打著亂箭。他牙一咬,猛地一拔,硬生生拔除了這支箭,「隨我一起撤退!」他知道自己的血在流,他只有認輸了,只要留住生命,就還有機會。   當他們以為自己可以逃出去的時候,火光又起。   預先埋伏的戰士點燃了火,火勢雖然不大,卻可以阻擋他們的去路,王想的軍隊也在緩緩的逼近。   王想已經包紮好了傷口,他要享受勝利者的榮光。   「也先,你等還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他們已別無選擇了!」   也先沒有動搖,在他心中從來沒有投降這個概念,而且就算投降也不會有生機。   他的回答就是彎弓搭箭,射向王想,肖龍側馬向前,長刀一揮,撥落長箭。   王想並無動容,「準備最後突擊!」   有步兵開始投降,隨即上千名步兵幾乎全部仍掉了兵器,向這邊跑了過來。也先奮力砍翻幾人,仍難以阻止,他長嘯一聲,「漢人果真都是靠不住!你看我蒙古鐵騎有誰會向你等低頭!」   他依舊傲然相對,身後的火光映照著他與一千餘名蒙古騎兵,有一些悲壯的感覺。   王想知道絕對不能在此時輸給他,他大笑道:「果真如此嗎?你們蒙人到處殺戮犯下無數血債,就算在武力上暫時我們或有不如,一旦千千萬萬的人覺醒,我們又將飛揚天下,我們不僅要收復河山,還要將你們趕到天的盡頭!」   在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中,王想大喝道:「你們如果放下武器都可以離開,只要留下也先!」   他冷冷地一笑,充滿寒意,「我要拿也先的人頭祭天!」   王想相信也先的戰士會拋棄也先,人性也許本就如此。   在山呼海嘯一般的殺聲中,再加上生的希望,一定可以摧毀蒙古騎士們的心理防線。   他成功了,很快,這裡就只剩下也先與孤單的百餘騎。   他更大的成功就是終於使所有的戰士樹立了信心,原來蒙古騎士也是怕死的,自己為什麼不能戰勝他們!   也先也沒有了鬥志,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喚,方纔的豪氣已經無影無蹤了,眼裡有了絕望。   肖龍完成了這最後的一擊,他一刀斬下了也先的人頭。   他撕破了自己的衣襟,昂首向天,高聲號叫起來,聲音悲涼,「我殺盡你們!爹,娘,你們安息吧。」   熱淚滾落,王想與眾人卻才知曉,原來他的父母均死於元軍屠城。   此時,天已正午,這一戰,獲全勝。    此時,周醒才發現血戰之後的大地似乎也被鮮血渲染,到處都是人馬的屍體,殘肢,還有就是哀號呻吟的傷兵。武器,旗幟,丟散的橫七豎八。   在陽光的直射下,他的視線已經模糊,模糊地已分不清地下躺倒的人有多少是自己的戰友,他又有了恐懼與一絲厭惡。   中飯他一口也吃不下去,一個人孤獨的在城後還是清澈的河岸邊端坐。   終於,讓他自以為是哀憐生靈的情緒平靜下來,自己還要繼續這樣的生活,因為這條道路也是自己所選擇的。   夜晚,全軍歡宴。   王想高舉著酒杯,已經有了七分醉意,「喝不盡的杯中酒,斬不盡的敵人頭!」   秦遠狂笑著,「我們無敵於天下,無敵於天下------」他醉倒了。   周醒也彷彿忘記了中午的感慨,眾人皆醉他又豈能獨醒?   四月初五,天高雲淡。   在不破城後的對岸,建起了一座大墳,裡面埋葬著這一戰犧牲的戰士。   王想帶領著全軍將士佇立在墳前,靜靜地默哀。   良久,悲傷的氣氛籠罩全軍,王想緩步向前,猛然跪在了墳前,「安息吧------」   欲語淚先流,又有幾人可以抑止心中苦痛,登時哭聲已經響起,大片的人群也紛紛跪下,更憑添了幾分悲壯。   王想擦去淚水,又上前一步,拔出長刀,在墓碑上劃下兩行字,「氣吞萬里如虎,倚天萬里須長劍。」   隨即他轉身面對大家,「兄弟們,今天我們站在墳前,立下誓言,終有一日,光復山河!新加入我軍的兄弟們,你們原本就是我等同胞,我希望你們都胸懷報國之心,與我們一起奮戰到底。等待我們的只有兩種人生的歸宿,一種是也埋入這座英雄墳,與失去的兄弟們相伴,另一種就是我們擁有了快樂的人生,那時我們一定已經戰勝了所有的敵人!」   周醒適時的大呼一聲,「我們決不做亡國奴!」    「我們立誓,在英雄墳前------」   幾萬人共同許下誓言。    這一刻,王想相信,所有人都相信他們偉大的事業沒有人可以阻擋。          正文 第二九章 重臣閒話     文天祥收到了王想的戰報,精神也為之大振,他此時此刻真的想放聲高歌來表達心中的喜悅。   戰報上寫到:此役所面對敵軍乃元將也先所率領的萬人隊,歷經血戰之後,殺敵三千七百七十八人,俘三千六百五十九人,逃二千五百六十四人。其中擊斬元軍主將也先,我軍為國捐軀者達二千五百二十七人,但被俘敵軍中有二千八百五十九人反正投入我軍。   雖然只是一組數字,但這卻是近些日子以來惟有的一次大勝,而且一舉消滅了橫掃天下的元軍的整整一個萬人隊,這將有助於打破元軍無敵的神話。   他真的很感激王想,感謝他們所締造的這一次勝利,儘管這次勝利並不能改變整個戰局。   文天祥的心中似乎感受到了不破城下那生與死的較量,他相信王想與他的戰士們將成為整個國家的英雄,他們當之無愧。   趙是聽了文天祥朗讀的戰報,已興奮地從寶座上站了起來,他的心中又牢牢地記住了王想這個名字。   原來王想與李潮等人都是一同舉義的,原來大宋還有如此多的英雄豪傑與強大戰鬥力的軍隊。   他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英雄原來都只是布衣,而卻有那麼多的文臣武將投降而去?這也更增添了他對手下的這些大臣們的一絲不滿,他們雖然並未投降敵人,卻大都已經迂腐,都被元人嚇破了膽。   「眾位卿家,王想將軍締造如此大捷,孤要傳詔天下,以示嘉獎,讓天下人知曉,原來韃子也不是不可戰勝的!」   眾人皆呼萬歲聖明。   陸秀夫出班道:「陛下,臣有軍情稟報,目前元朝元帥張弘范率大軍已在與我軍在浙閩邊界激戰,戰況不容樂觀。蘇劉義將軍已於今日率軍三萬前往支援前線了。」他一臉的憂愁,因為前線宋軍其實已經連敗幾陣了。   趙是有些掃興,心中也有些許不快,如此大的事情自己居然現在才知道。他重新坐下,「是嗎,可恨這些元狗,孤恨不得親自上陣殺敵。」   文天祥安慰皇帝,「陛下也不必過於憂慮,目下元軍後方並不穩定,就算他們可以一時得勢,但隨著戰線的拉長他們前進會越來越困難,各地義軍也會不斷打擊他們,短期難以威脅福州。」   張世傑歎氣道:「文大人所言雖然有理,可惜義軍雖多,屈膝賣國者也不在少數。其實張弘范南下的大軍之中又有多少是蒙古人呢,半數都是我們宋人,還有不少西域,女真,契丹人等等,不過他們屠起城來絲毫不比蒙古韃子差,一樣凶殘。」   眾人皆是一陣默然。   趙是胸中似乎也被堵得發慌,「罷了,退朝吧。」   他逕自離開了大殿,他要去訓練他的三千名新軍,在他心中這支新軍是如此的真實,有著他無限的寄托。   大臣們並沒有立刻散去,而是三三兩兩地討論著眼下的局勢,危險似乎又籠罩了大家。   張世傑小聲對陸秀夫與文天祥道:「二位大人,不如到我府中一敘。」   於是,三人一齊來到了張世傑的府邸。   府邸雖然不大,卻很清雅,這裡原來是福州當地的一位文士的宅子,主人早已南逃廣東了。   奉上茶水之後,張世傑擊掌道:「音樂。」卻是一曲水龍吟。「楚天千里清秋------盡西風,季鷹歸未?------」   唱的是辛棄疾的詞,眾人都有一些沉醉。文天祥和聲唱了起來,「求田問捨,怕應羞見,劉郎才氣。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搵英雄淚。」   一曲完了。   陸秀夫笑道:「文大人上一次是沒有看到李潮當眾慷慨激昂的模樣,我們如此悠閒是不是有點不忠於國事的味道。」   文天祥搖頭道:「李潮的表現我已聽說,雖有作秀的意思但無可厚非,而且可以大大激勵士氣,但我們也是普通人,也不可能沒有一點點的休閒,放鬆自己的精神。張大人幾天喊我與秀夫來恐怕也不光僅是如此請我們聽歌喝茶吧。」   張世傑歎氣,「不錯,文大人所言極是,今天我得到了一個消息,方纔我在朝堂之上本想說出,後來還是隱忍下來了。」他揮揮手,侍從們都已退下,房間裡變得異常安靜。   「現在大家心情已然平復,我就說了吧,留夢炎已然在家鄉降元了。」   他原以為會看到驚訝的面容,他卻驚異的發現文陸兩人都很平靜。   陸秀夫雙手一攤,苦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連皇帝太后都能投降,何況是丞相了。」   文天祥擊節道:「不去管他,各人走自己路,只要各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陸秀夫皺眉道:「他當年也是狀元及第,官倒升得飛快,但氣節上與文大人真是天地之別,其實就算許多眼下尚未投敵的人,也是在動搖之中,許多將領都是擁兵不動。」   張世傑道:「不錯,就說李潮此人,我看他眼下慷慨激昂,其實也不見得可以堅持到最後一刻,如若他果真勇敢,為何未隨王想一起留守浙江。」   文天祥道:「這些都不必去說了,李潮此人,我多少也有一些瞭解,他也只不過稍有一些功利,哪個人沒有一點私心,眼下我們要穩住局勢,只有主動出擊,以牽制南下元軍,同時局勢一旦穩定,也可堅定眾人信心。」   陸秀夫歎氣,「我與張大人他們原本很有信心,制訂了全面的反擊計劃,可是軍令調動居然幾乎全都難以執行,各地守軍都抱著固守家鄉的思想,人人只思自保。」   文天祥道:「張大人,以你看來,蘇劉義將軍能否擋住張弘范?」   「沒有多少希望,我少從張柔,對張弘范也算有些瞭解,此人是一個天生的大將之才,我不如他。況且他們現在又處強勢。不過好在我已做好準備,若不敵,到時我們可以從海路南下,只是也僅僅可保一時平安。」   「不能如此輕言放棄,二位大人,既然難以調動當地各軍,我準備自行進入江西,在當地再次募軍,我再寫信請王想襲擊臨安,吸引張弘范的注意力,減輕福建我軍的防守壓力。」   陸秀夫動容道:「文大人,你如此冒險------」   張世傑卻喜道:「如此甚好,文大人,李潮前次慷慨激昂,不若讓他隨大人入贛。」   文天祥點頭道:「可以,我們不僅要使用他們,而且也要真正的志願他們,軍需物資不能吝惜,而且要更好地籠絡他們,他們不管如何,在此國難當頭之際,勇敢的站出來就值得我們尊敬。」         正文 第三十章 冰焰主張     周醒壓制住自己的興奮,盡量平靜地向王想陳述著自己的主張。他相信自己的創意是偉大的,而且是可行的。王想與楚玉都饒有興趣的傾聽著。   「我以為我們若到南方各地募捐軍需物資是會獲取豐收的,畢竟我軍已經有了較高的知名度,在百姓心中也是英勇抗敵的英雄,但我們要更加增強大家對我們的認同度正用的上我這個創意,對認捐的人每認捐一兩白銀即送北地一里。」   「好主意!」王想很欣賞這個創意,「冰焰,你具體說下去。」   周醒道:「蒙古鐵騎遠逐何止萬里,據說西方還有無數我們從未聽說過的地方被他們征服,所以我們送北地也可激起大家鬥志,韃子可以做到,我們也可以做到,我國百姓早已受夠了積弱之苦。另外對於無錢捐助而願意依附我軍的百姓也可送之,我軍將士每人也均可分之,反正北地西地何止萬里。」   楚玉輕笑一聲,「可惜說的都是空話呀,大家並未得到什麼。」   周醒笑道:「空話,將來也不是不可能實現,現在又有哪支軍隊像我軍一樣募捐軍費,而且還可以送上這雖然暫時難以企及的土地。其實在我心中,此舉主要並不是想多募集軍費,而是為了將軍與大軍的未來。」他期待的目光投向王想。   王想明白他的意思,周醒的這一謀劃將使他們的英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而且這一下將使他們的大軍在人們心中成了為自己戰鬥的軍隊,兵員也就有了保證。   也許在百姓不僅僅是保衛自己的軍隊,而且是為自己開拓生存空間的軍隊。   周醒輕聲說了一句,「我們的天空也是可以變換的。」   王想不再思索,毅然點頭,「好!冰焰的主張是金玉良言。」   他長身而起,踱了兩步,道:「只是實施起來一定會有很多麻煩,而且一定會引來朝廷的猜忌。」   周醒在他的身後,「這是一定的,如果朝廷不猜忌,那這個朝廷也就真是該完蛋了!」   王想笑了,「不錯,冰焰,這樣吧,就照你說的去準備吧,我們可以不理會朝廷的猜忌,但是我們自己不能有更多的野心與想法,民族國家存亡之際應先以大局為重。」   周醒道:「我明白。」    王想道:「眼下朝廷中文大人參與執政,對於抗擊大業來說是大幸,我們要竭盡所能,奮戰到底,但你與大家都可放心,我也會為自己與大家的未來打算。」   他頓了頓,「對於我軍的任何一名戰士我都要負責到底。」   周醒輕聲說道:「我相信您一定可以------」   周醒離開了王想的家,心中滿是喜悅,他已經知道了王想的目標,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既討厭血腥卻又為了自己的功業要積極地投身於戰爭。   但這並沒有錯,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王想忽然對楚玉說道:「小玉,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們成為人中龍鳳,會是如何?」   楚玉感覺到他的野心與渴望,「將軍,你好大的野心。」   三天後。     所有士兵的手裡都有了一張北地十里的地契,雖然眼下這些土地看起來還是遙不可及。   王想突然發現,原來冰焰的想法來自於新皇帝的創意,不過是夢想的土地多了許多,原來人的夢想是可以如此之大的。   只是要派誰去後方進行募捐,倒是一個頭痛的問題,周醒已是不可缺少的大將了,秦遠就更加不可能離開軍隊了,派其餘千人長又不放心。   王想自己也收藏起了一張十里的地契,上面有自己的簽字,『北地十里,王想授之』。   聽說皇帝們常說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眼下豈不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想的土地,他大笑了起來,引得楚玉一陣驚詫,「將軍,你笑什麼呢?」   春雨紛霏中,韋流水終於作出了決定,離開家鄉,投奔王想。他知道這個決定將使他的家族與自己的生命都時刻處於危險之中。   但他不再猶豫,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他心中想到,就算選擇錯了,也算轟轟烈烈一場!   也是在春雨之中,李潮剛剛換去已被雨水淋濕的衣服,洗了一個熱水澡,品著新茶,他此刻的心情好極了。   他上午突然出現在了鄰縣的軍營之中,出其不意的捆殺了不服從他號令的一位大宋的將軍,自己的手下又增加了三千將士,算起來最近已經收服了一萬大宋的官軍了。   「不從我者,就讓他消失吧。」   還是在春雨中,張弘范與弟弟張弘正在喝酒,「人生得意須盡歡!」         正文 第三一章 大將之道     呂文煥一點也沒有出兵的打算,他本已就抱定一個打算,只要安穩守住臨安可以交差也就算了,死了一個也先,他的心中反而還有一些暢快。王想大概不會大勝之後興奮地進取臨安吧?他搖了搖頭,應該不會的。   此時自己應該擔憂的卻是層出不窮的刺客,他還想活下去。   他並不在乎現在身上所背負的罵名,自己好歹也在襄陽浴血奮戰多年,就算如今投降了元朝,可是面對眾人毫無愧疚,生死抉擇,又有幾人可以看破生死?   韋流水這時也到達了臨安,他前來拜見呂文煥,他只有花上一筆錢才能買下從臨安南下這一路的平安。   呂文煥詫異於韋流水的大膽,就是這麼一個看似普通的有錢人居然說道:「呂大人,實不相瞞,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王想將軍治下的不破城。」   呂文煥臉色陰沉,「韋老爺說出此話難道就不怕我翻臉殺你嗎?」他袍袖一甩,「韋老爺是有名的富豪,又何必拋棄安逸的生活去過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大元一統天下誰可阻擋。」   韋流水顯得很平靜,「就因為我是有名的富豪,所以即使我安穩地留在家鄉我想以後我也不一定可以保全我的家族,大人應該知道大元治下上任的官員們的所作所為,更別說那些兵將了。」   呂文煥默然。   「我之所以敢明白告訴大人我的去向,是因為我相信大人還是會放我一馬的,當年,援襄之戰我也曾捐助三萬兩白銀。」   呂文煥的臉色愈加陰沉,「你與那王想相識?」   「其實我早已在初識王想將軍時就已表明投效的決心,我韋流水看人是不會錯的,呂大人,就請對我韋氏一門行個方便。」   「也罷,你去吧,若你見到王想------」呂文煥猶豫一下,「告訴他,我不想帶兵前去征討,我也不希望他太過囂張,別在臨安附近出現。」呂文煥說完之後盡自走了。   韋流水平靜的面容瞬間變成了狂喜,終於過了這一關。   朝廷的封賞也到達了不破城,王想加少保銜,秦遠,周醒等人也都有了封賞,王想下令犒賞三軍。   同時,王想也收到了文天祥的來信,原來是想讓他引軍襲取臨安,以緩解正面戰場的壓力。王想看罷來信,哈哈一笑,並未說什麼,收起了來信。   眾人皆有些好奇,卻也不好詢問。   夜晚,大風起。   王想站在小小的院落裡,歎了一聲,「大風起,應吟大風歌,可惜我沒有劉邦併吞山河的本領。」   楚玉坐在屋中,眼波柔和,「今天你有心事?我看得出來。」   王想仰首望天,「你本就應該看得出來呀,你是我的愛人,我們本就可以相互體會對方的心情,此時我心中有矛盾。」   「為了什麼?」   「今天我收到了文大人的來信,請求我率軍襲取臨安,動搖南下元軍的後方。」   楚玉有些不解,「我不太懂,那將軍又有什麼好矛盾的呢?」   「因為我如果作出這個決定的話,可以肯定,無論我成功與否,都要損失很大的兵員,而且對於我們來說也許將會帶來滅頂之災,張弘范就算不想進攻我,也不得不來了。」   楚玉感受到他的憂愁,「原來你這麼難,而你在人前卻始終是那麼樂觀自信------」   王想轉身進屋,也般過了一張竹椅,坐在了楚玉的身邊,「所以你才是我的愛人,人總需要有可以敞開心扉的對象。」   楚玉感覺到幸福正在心中蔓延,「那你有了決定沒有?你可以和秦遠,周醒他們商量一下的。」   「當然是要與他們商量的,但我自己先要想清楚,因為我要自己把握將來的道路。」王想說道。   楚玉側過臉來,輕笑一聲,「那還說什麼與他們商量?」   「啊,你錯了,小玉,如果我今晚自己沒有作出決定的話,我自己也會彷徨,當他們提出對策的話,我豈不是只會被別人左右,作為一名大將,起碼要有大將的思考能力,當然如果他們提出正確的意見,我也會採納,大事我都要先有主見。」   她的頭已靠在了他的肩上,「我被你繞糊塗了,風太大了,我們還是休息吧。」   他起身擁她入懷,給她溫暖。   第二天,大風依舊在刮,隨即有了雨,春天也有寒冷的時候。   房中,卻很溫暖。周醒與秦遠都看過了文天祥的來信,皆默然不語,似在思考。   王想正準備說話,竹簾一挑,楚玉卻進來了,「將軍,有故人求見。」   王想一怔,「故人?是誰?」   楚玉開心地笑道:「你一定想不到是誰,居然是韋流水韋大老爺帶著全家老小來投奔將軍你了。」   「真的嗎?」王想也笑了,他心中也有一絲喜悅,這畢竟表明自己個人的感召力,他實在沒有想到此刻韋流水會來投奔,「來,秦遠,冰焰隨我一起去見一見我們的韋大老爺,他當初可是曾經對我軍慷慨解囊過。」   韋流水一見王想便拜倒在地,「將軍,韋流水終於可以加入大軍了------」他表現的很激動。   王想驚詫於他的表情,連忙雙手將他扶起,「韋老闆,你這樣折殺我了,你我再次相聚,理應歡飲美酒,來,來,來,快進屋上座。」   秦遠大笑道:「大老闆前來相助,我們不用怕窮了!」   王想將大家相互介紹以後,也瞭解了韋流水一路投奔自己的艱險,很受感動。「我心中也一直感念您當初對我們的資助,當初先生表示要加入我軍,就給了我很大的鼓勵,先生早已是我軍的一份子,這次相會,正可借助先生的才能。」   韋流水笑道:「我沒有衝鋒打仗的本領,但我卻帶來了不少軍費,從此我的人生就與大軍相連了。」   周醒微笑,「有錢是最好了,眼下我軍正是聲威大震,又得韋大老闆相助,前景將更加光明。」   王想心中一動,道:「正好,先生前來,我要煩勞先生再行奔波了。」   韋流水慌忙起身,「將軍但請吩咐。」   「先生乃大商賈,我軍目下雖說聲威大震,但軍馬卻不易擴展,我想請先生帶金與家小進入後方,為我軍招募義士和籌集軍餉物資,冰焰有一個很好的計劃正好交給先生代為施行,相信以我軍現在的威名與先生的才華定可取得成功。」   韋流水道:「如此重任交與在下,真是讓我------」   王想打斷了他的話,「先生不要客氣,今晚我們大家為先生接風洗塵,明日就請先生率五百壯士南下。」   韋流水道:「將軍,還有一事,呂文煥在臨安讓我轉告將軍,他的意思是只要將軍不進攻威脅臨安的話,他不想與將軍交戰。」   周醒與秦遠對視一眼,原來呂文煥有如此想法。   王想大笑道:「好,多謝先生報信,其實方纔我們正在商量是不是進取臨安呢,先生看來,我們是攻還是不攻?」   韋流水有些詫異,但也有一些欣喜。他沒有想到王想如此重視自己。「讓我來說------」他忽然之間又有了猶豫,「我實在不太好說,我對軍事上並不在行。」   王想搖頭道:「何必如此謙虛,我們大家也不都是中人之資,大家遇事一起商討嗎。」他說得很真誠。   周醒也說:「就是就是,大家都不是什麼名士名將,韋大老闆說吧。」   「我知道雖然將軍威名天下,可是眼下進取臨安,只會招致元軍的圍擊。」韋流水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王想點頭,「先生之言不錯,你們二位將軍呢,也說一說自己的見解吧。」   秦遠道:「我也是這個意見,何苦去死磕元軍,我們當初固守此處,已經是兵行險著,大幸獲得成功,更應珍惜。」   周醒想從王想的臉上尋找些許答案,卻沒有收穫,他歎口氣,「我也贊成不動兵進攻,但是如此一來如何向文大人交代?我有一個構想,我軍不應在此地耽擱了,通過不破城之戰我軍已經達到了戰略意圖,此時將軍可率主力迅速西進,進取襄陽一帶,此處元軍主力多已參加南下之戰,我軍迅速擊潰之,然後舉兵入川,憑將軍之威,大可收川中宋軍兵權,拒地自保,再以一軍向西開拓,西域雖早已被蒙人所控,但此時防守更加薄弱,我軍將戰火到處擴大,聲威必將頂天,天下義士,鹹來歸附,十年生聚,十年反攻,大業可定!」   眾人都吃驚地望著周醒,王想大聲道:「冰焰之才勝我何止一籌!」   周醒淡淡一笑,「只是可能有些理想主義,同時可以派偏師南下也起迷惑敵人作用,然後再在南方開拓一番事業,請將軍三思。」   王想有些憂鬱,「如何向文大人交代我倒是不愁,只是我若不擺出進攻的姿態,就難以支援正面戰場,但若照信上所說,又將------」他有些無奈,「冰焰方纔的思路我很讚賞,如若實行,還需要細細謀劃------」   周醒歎道:「將軍不過是過不了一個義字。」眾人心中均是一震,有一些黯然。   「冰焰所言不錯,我在意個人的生死榮辱,又想追求大義上的完滿,但我也不能因為成全自己的大義而勉強兄弟們隨我一起------」眾人已知他的心意。   周醒道:「將軍既求大義,我也願追隨。」   秦遠也道:「我也是。」   王想感懷,「多謝,好,好,我等前去與所有兄弟們見面,告知大家,若有不願者就讓他們隨韋先生南下。」   他隨即大笑,「如若老天幫忙,我們可以再次僥倖得勝,立刻如冰焰所說去開拓我們的事業,剛才冰焰所說的一切確實是太誘人了!就算失敗,只要保有生命,何愁再拉不起一支隊伍!」   氣氛變得熱烈起來,眾人跟著大笑。   下午,居然天又放晴,有了一縷陽光。戰士們齊集於城下。   王想站在一塊大石之上,大聲道:「我個人心意已決,要對韃子展開進攻,我們以後將會面對數倍於我軍的敵人,前途凶險,眾位可最後考慮,可選擇南下------」   話未說完,「我等願隨將軍死戰,永遠追隨將軍,雖死無憾!」壯懷激烈,響徹雲霄。   看了這樣的場面,秦遠一刀嶄向了面前的一塊大石,「將軍手下,沒有貪生怕死之人!」   王想自己更是感動地熱淚盈眶,猛然,他跪了下來,「讓我們同生共死!」   此時,即將消逝的夕陽發散出光華,天邊的雲彩非常壯麗,讓人憑添了一股蒼茫悲涼的感覺。         正文 第三二章 驕傲流星     下一日,清晨。   心情都已平復的眾人為韋流水送行。   韋流水感覺自己彷彿已經與他們相處很久,有不想別離的感覺。「眾位放心,我一定不負所托。」他充滿了力量。   王想拉住他的手,「先生此去,可能又不知何時再見,所有計劃全賴先生實施了,要迅速動員一批兵員補充過來,人越多越好,我們今後的方針就是西進了,若元軍南下成功,先生可領一些人馬自行決定去路,也可投奔李潮與李巨,都是我軍一體,皆為我之兄弟,就算我等天各一方,但我們都要奮鬥到底,所以一定要保全自己的生命,無論身處何種境地,都不要輕言放棄------」   韋流水懷著無盡的感動離開,他有著王想大軍的旗幟,他要為這光輝的事業奮鬥下去。他已經得到王想的首肯,將聯絡大商賈們成立救國會,他正可一展所長。   王想當天下令,「秦遠率領本部人馬向東開拓三十里,我自率騎兵向西襲掃五十里,要作出聲勢!」   十日內,王想大軍襲破縣城七座,消滅元軍三千餘人,募兵兩千,讓呂文煥感受到了壓力,「難道王想這幫傢伙真的活得不耐煩了?」他也只有開始積極備戰。   而遠在泉州的李潮卻將文天祥的來信撕得粉碎,他此時的心情並不算好,因為王想的大名又讓他有了被壓迫的感覺,他知道總有一天自己要徹底擺脫心中的鬱悶。   「那時,我自威揚!」   此時,陸芸則已經在數十名衛士的保護之下,來尋找他們。   因為有一天,她突然發現,自己對他們的思念已經難以抑止,所以她對朱天際說:「天際,我要去找他們,讓我去吧。」   她眼裡的哀愁讓朱天際無法拒絕。   她走後,朱天際忽然感到了彷徨與無助,眼前的危局自己可否獨自支撐?   還是此時,張弘范大破宋軍,殲敵七萬,威揚天下。   福州。    流星送走了志得意滿的皇帝趙是,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趙是方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流星將軍,朕的天下看來還是要靠朕的親軍你們來保衛,如此鐵軍,試問天下誰人能敵!」   皇帝心中感覺雖說相識不過一月,但自己已經把流星連續越級提拔為統率千人的將軍,流星一定感懷不已,這將是自己的心腹。   可惜流星心中這種感覺卻並不十分強烈。   他離開江湖投身於軍旅,一是要赴國難,二是要在亂世之中大展身手,所以他厚待自己的戰士,他要讓他們認同自己超過認同皇帝。   今天,他要去城外去見他的朋友,驕傲。   驕傲與他當年共闖江湖三年,是配合無間的殺手組合,他們殺人的代號就是『驕傲中國人,南方的流星』。笑傲江湖,快意恩仇,他決定要拉驕傲也加入新軍。   龍傲寒從心底裡對流星沒有好感,殺手總是無情,但他又不願意在皇帝面前攻擊流星,他只有選擇沉默,他的心中其實對未來充滿悲觀,但既存愛國之心,又受皇帝賞識,他又怎能不竭盡所能?   趙是看著他冷漠的樣子,笑了笑,「龍將軍,無怪聽說你在江湖中就以孤寂出名,面對朕也沒個笑臉。」   龍傲寒拱手道:「臣下知只要坦蕩人生,何需笑臉。」   趙是點頭,「朕明白這是你的性格,你與流星,朕之臂膀也。」   城外。   驕傲上下打量著已是將軍打扮的流星,「流星將軍?」   「是,正是流星將軍,驕傲大俠。」流星笑得開懷。   「呵呵,再過幾日就不是驕傲大俠了,你我已有幾月不見了,沒想到你小子在軍隊中混得這麼好,些許時日居然成了將軍,我是來通知你的,我也要參軍了。」   流星面露喜色,「太好了,和我一起吧,我們在軍中聯手,做他一番事業!」   驕傲搖頭,「不,不,不!我要加入李潮的大軍,王想李潮當世英雄,而且志向遠大------」   「錯!難道我流星不是當世英雄?難道我沒有遠大志向?」   驕傲大笑,「別說了,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我可不希望被你指揮,那樣我豈不是要比你矮上一頭,絕對難以忍受,好了,我們現在不如一起去喝上幾杯美酒,聽說這裡美女如雲,現在反正你是將軍,一定也有錢了,先請我去娛樂一下,等當了兵,可就不自由了!」   流星也大笑道:「也罷,好,今天我做東了,保證讓你滿意,哦,我忘了告訴你,就連名動江湖的龍傲寒也做了將軍了,看來江湖人也都不甘寂寞了。」   「不奇怪,大時代怎能錯過!」            正文 第三三章 天祥之謀     文天祥收到王想的回信,信中表達了對他的支持。王想寫得很明白,他雖然明知道有可能全軍覆滅於浙江,但為大義仍然義無返顧。信中依然顯現了王想飛揚的心情。   文天祥很是高興,也有些感動,王想的出兵有利於挽救日益惡化的戰局,他也要迅速運作出兵江西的舉措,前次給李潮去信後,一直沒有回音,他已有些灰心了,現在,他決意還是要再努力一下,他要親赴泉州。   離開之前,他約了陸秀夫一同去拜見皇帝趙是,他不僅僅是去辭行,他還有一個想法,準備向皇帝提出,那就是想請皇帝將自己的胞妹趙寧配於王想。   他想來此舉可以更加激勵王想的鬥志,其實他並沒有擔心王想不盡心作戰,王想的愛國之情他有很深的感受,決不會投入元人懷抱,但他也清楚,在王想等人的心目中對於皇室與朝廷的認同性卻很平常,而且當獲得輝煌勝利之後,年輕人更容易有更遠大的目標------   他作為王想的朋友,要使他從心底裡認同趙宋。   而招為駙馬之後,王想的人生之路或許就將改變,不說王想心中的感激,他礙於親戚的關係也不會輕言背叛。但願他們不要有太多的野心。   趙是與陸秀夫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望著文天祥,他方才說得很平淡,「臣請陛下將公主趙寧賜婚於王想將軍。」   趙是與陸秀夫對視一眼,都已明白文天祥的用意。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而且王想現在畢竟已經是有數的名將,更需要著力的籠絡。陸秀夫點了點頭,「文大人的提議我看倒是可行,可收王想之心。」   趙是思索片刻,「王想將軍為國為民,乃當世之英雄,孤也同意。」   文天祥面露欣喜,道:「陛下英明。我想王想將軍從此必然更感於親情,奮勇殺敵。既然如此,就請陛下即刻下旨賜婚,並派一軍護送公主前往不破城成親。」   趙是一怔,「何必如此著急,文卿家,我看可待戰局稍緩之後,讓王想將軍前來再行大婚,如此危急關頭,一來不宜舉行婚慶,二來讓皇妹身犯險境,非吾所願。」   陸秀夫也道:「不錯,陛下下旨賜婚即可,何必急在一時完婚。」   文天祥卻很堅持,道:「不然,照我看來,在此時將公主送至不破城更顯陛下關愛,也可加強戰士必勝的信心。」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趙是不再堅持,他也明白文天祥所言屬實,「那,就這樣吧,文卿家,此次進軍江西可有把握?」   文天祥道:「陛下放心,天祥胸中已有謀劃,應可成功。」   趙是舒了一口氣,心情也放鬆了一些,「那就全靠卿家之才了。」此時,他的腦中卻是妹妹清秀的身影,只有讓趙寧為了國家為了家族結下這門親事,自己貴為皇帝,卻似乎是在利用自己的妹妹,犧牲了她的幸福。   這一夜。   趙寧的耳畔似乎一直迴盪著兄長無奈的話語,「小寧,怪只怪你身在亂世,好在王想也是英雄男兒,也沒有辱沒你。」她真的不想離開這裡------   文天祥率領著三千步兵迅速趕赴泉州,在路上,他一直在思索如何能勸服李潮,動之以國家大義?他想或許可以打動李潮,但一定要許之以利了,任何年代恐怕利益都大於節義吧。   李潮知道文天祥的來意,他特別地熱情歡迎天祥的到來,將文天祥迎入自己的府邸。   文天祥開門見山,「李先生,我此次前來泉州就是想請先生助我,率軍隨我進入江西。」文天祥坦蕩地望著李潮,「相信先生應明大義。」   李潮點頭,道:「大義為先,只是說句不中聽的話,朝廷大軍那麼多,為何獨獨讓我軍進攻,大家同樣是大宋戰士,難道是我們的命不值錢?」   他的一席話讓眾將深有感觸,「況且我軍初到泉州,已定決心以泉州為家,保境安民,我們不能捨棄泉州百姓。」   文天祥默然,心中有一絲苦痛,李潮終究還是沒有答應。   他隨即笑道:「李先生所言也有道理,但天祥此去人單勢孤,還請先生助我,代有收穫之後,先生大軍在江西也可有一塊立足之地。」他已經完全放下了樞密使的架子了。   李潮也知道無論如何要給天祥一個面子,他慨歎道:「其實殺敵報國一直是我之夢想,但身處此位,難以離開泉州,如此我就派大將王永率兵兩千助您進軍江西吧。」   文天祥的大軍增至五千人,他的目標是吉安。   儘管此行並不順利,前途也充滿險阻,但他還是鼓足勇氣,繼續前進,他感覺自己在這個時代似乎只是孤獨地鬥士而已。   這一晚。   李巨躺在床上,緊緊將惜緣摟在懷中。   此刻心中原有的那一絲羞愧已經煙消雲散,自己當時忍住沒有提出隨文天祥進軍江西,正是捨不得丟下惜緣,自己並沒有錯,既然與她在一起,就要給她幸福與安全感。   自己當小兵時原本希冀的生活不就是如此嗎?         正文 第三四章 進軍江西     進入江西之後,文天祥立刻開始四處招兵買馬,憑著他的名望很快就募集了一萬二千多名新軍,軍勢大盛。   他率軍直指吉安,他心中明白只有迅速攻下幾座城市,才能擴大聲勢,發展軍隊,也才能達到減輕福建戰場壓力的目的。吉安雖然不小卻也不算什麼大城。而且據他瞭解,吉安守軍中蒙古軍人不過一千人,其餘守軍都是新近投降過去的宋軍。   「正好在吉安打出自己的威風。」   他十分清楚元軍絕對不會採取守城的戰術,這也正是可以成全自己速勝的願望。   他召來王永,鄭重道:「王永將軍,此戰的主力軍就是你率領的兩千戰士了,新募集的戰士目前還不能擔當重任,我的計劃是這樣。」他手指向營前不遠處的兩片樹林,「將軍到時率領兩千勇士隱於道路兩旁的樹林之中,我派曹問將軍率領三千精兵迎戰元軍,先行詐敗,待我軍將追兵引來後,將軍先以硬弩發射,然後殺入敵陣,目標就是消滅由蒙古人組成的那個千人隊,此時我大軍從營中殺出,當可獲勝。隨後乘勝攻取吉安,將軍可有什麼意見?」   王永道:「但憑大人吩咐。」   天色以近正午。   四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文天祥端坐在大帳之外,身旁層層甲兵,眾人都是戎裝齊整,卻惟有文天祥依舊是一身文士打扮。他外表看起來很悠閒,保持著微笑。   他其實心中卻很緊張,他希望以自己的輕鬆樂觀感染這些與自己一樣都未涉戰陣的年輕士兵。   陽光直射,文天祥感覺到額頭已開始有汗珠滲出,心中也有一些煩躁,怎麼還沒有到來?當年的諸葛武侯談笑戰場之上,不知是否也會如自己今天這麼緊張。   王永卻感覺不到太多的緊張。   他渴望這場戰鬥,隨李潮入閩以來就沒有什麼仗可打,而王想率領的大軍此時儼然已成為民族英雄,他也想加上自己光榮的名字。   曹問此時逃得好辛苦,他沒有想到詐敗居然也會如此辛苦。   不過不到十里的距離,他的三千名大宋官兵就已經逃散半數,跟在自己身後的戰士也是丟盔棄甲,到也是很逼真,而一個蒙古騎兵千人隊與四千名步兵正窮追不捨。   終於看到了樹林,還有似乎仍很遙遠的大營。   曹問心中不由有一些放鬆,再堅持一下就不是自己的職責了,他心中對這次戰鬥能否勝利非常懷疑。   王永已經拉滿了弓弦,「射!」   箭如雨點。   此刻,元軍騎兵才有一兩百騎通過樹林,根本就沒有什麼防備,加上道路狹窄,難以躲閃,頓時,就有兩百餘名騎兵中箭倒地,元軍大亂。   兩千人同時棄弓執起長槍,突出樹林,撲向元軍馬隊。   文天祥已經站起,他一揮手中令旗,「打開營門,元軍已亂,我軍必勝!」   上萬名戰士已如潮水般湧了出去,他眺望著遠處的混戰,心中的緊張依舊難以平息。   曹問的身後不再有追兵,他也掉轉馬頭,發現元軍馬隊居然難以抵擋王永的長槍手,而元軍步兵難以展開,更加混亂。此時身後上萬名己方步兵的衝鋒給了他勇氣,他也揮起戰刀,「弟兄們,衝啊!」   元軍千夫長發現自己已難以取勝,騎兵已不足四百,步兵也開始潰散,此時也只有選擇立刻退入城中。   隨即就是向後狂奔,千夫長與他的騎兵們毫不猶豫的用長刀砍翻延緩他們後撤的元軍步兵,形勢愈加混亂。   英雄就在此時出現。    他並不算高大,卻有著英雄的神采。   這就是他等待以久的機會,他就是人們口中的那種武林高手中的一員,儘管此時他還僅是王永手下的普通一兵。   他騰空而起,手中長槍刺出,已挑落處在最後的一名元軍騎兵,奪馬狂奔,再騰起,再刺落一人,又換馬,他的目標就是蒙古千夫長,擒賊先擒王!   千夫長感受到了危險,因為身後的慘叫聲越來越近,還有雙方戰士的驚呼之聲,可是此時已是敗亡途中,誰還會替他抵擋危險,他猛然回首想看個究竟,卻迎來長槍------   主帥一死,元軍更加潰不成軍,根本難以入城死守。   還是英雄第一個攻上城頭,原來這就是英雄!戰士們的心中充滿激盪。   這一刻,他的背上已插上了一面小旗,上書『驕傲中國人』。         正文 第三五章 勝利果實     文天祥盼來了捷報,曹問押著十數名被他俘獲的元軍騎兵來到大營。   「文大人,我們勝利了,吉安已被我軍攻克!」曹問的喜悅溢於言表。   文天祥強自冷靜,微笑起身,「將軍奮勇殺敵,辛苦了!」他伸出手來,緊緊握住曹問的手,「總算邁出了我們收復江西的第一步。」他很感激戰士們的英勇。   「這是我們身為大宋軍人的職責。」   曹問說罷轉向了被俘的元軍騎兵,「弟兄們,這些人殺我兄弟姐妹,佔我家園,讓我們一洗血仇!」他居然不向身旁的文天祥請示,已拔刀砍了下去。   剎那間,刀槍齊上,血肉橫飛,幾為肉泥。   文天祥倒吸了一口涼氣,士兵們卻爆發出歡呼,血腥激起了他們心中的殺氣與仇恨。   曹問發現了文天祥的面色似有一些不忍,他大聲道:「文大人,也許您覺得我如此屠殺俘虜比較殘忍,但我們只有以血還血,元軍對待我們的平民殘忍何止百倍------」   文天祥點頭道:「我並無責怪將軍與戰士們之意,只是在我看來,別人以野蠻對我,我們是不是也一定要以野蠻還之?我們的最終目標不是要殺盡何族,而是要追尋天下的太平。也許若干年後,就連蒙古人也成為我們國家的一員,就如同五胡亂華之時的胡人早已融入華夏,在戰場上我們就要消滅敵人,但戰場之下我們不應該像他們------」   他長歎一聲,因為他發現沒有人聽得進去,其實自己的這番道理在自己心中也不能完全說服自己。   夜晚,大軍入駐吉安。   文天祥親自接見了那名英雄戰士。   他沒有向天祥跪倒施禮,僅僅是一抱拳,道:「我來自江湖之中,別人都稱我為『驕傲』。」   文天祥看著他背後插的小旗,「驕傲中國人,這是何意?」   「夫中國者,天下也,我等華夏兒女,皆中國人也。我與南方的流星雖然原本只是江湖中的殺手而已,但我們同樣與大家一樣,胸懷報國之心,所以才投入軍中,為國為民奮戰。」   文天祥大聲道:「好,英雄今日閃光!南方的流星也在這裡嗎?」   「不在這裡,他已經加入了大宋的禁衛軍,他比我成功,已經是統帥千人的將軍了,流星將軍。」   李潮在這個有著漫天星光的夜到達了吉安。   他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恰好阻止了王永及他的軍隊離開吉安開赴新的前線。   李潮知道文天祥已經率領著更加壯大的軍隊繼續前進,他對王永說道:「我既然到達了這裡,就是要大展拳腳,明天全軍隨我向北進襲附近的三座縣城。」   王永愕然,「可是文大人已令我率軍馳援前線,而且敵軍主力均集於西線?------」   李潮微笑,「將軍無需多言,我等目下雖屬宋軍,但要以團體利益為主,將軍即刻前去準備吧,我準備三日破三城。呵呵,我想應該很容易做到。」   王永不再說話,儘管他心中有些想法,但李潮提起團體的利益他也就釋然了。   已是拂曉,李潮輕笑一聲,「文天祥破吉安,我來三日破三城,儘管城小一些,也算不錯了。」   兩日後,第三城。   劍光湧動,刀光刺眼,槍似疾風,兵器的撞擊聲。   李潮手中也有長劍,刀劍如夢。   「殺!」「殺!」「殺!」------   流了血才將夢擊醒。   驕傲的劍很快,也非常狠,劍到之處,總有鮮血飛濺。   李潮瞪大了眼睛,看著如有神助的驕傲,又一個人倒在驕傲劍下,「真英雄也!」在他心中已決定一定要將這樣的英雄收歸己用,聽說吉安之戰中就是他追殺元軍主帥,看來也很有見識------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李潮還在思索驕傲的事情,守軍就已四散,城破。   李潮衝著戰士們揮了揮手,「勇士們,多謝大家,我們都是英雄,每人賞銀十兩,今晚大家可以睡個好覺了。」   眾人一起歡呼,成為英雄,就算流盡熱血又有何妨!   李潮明白,一個戰士需要的是信任與尊重,以情以利,血自然應該為此而流。   這一晚。   沒有什麼大肆的慶祝活動,小小的縣城變得非常安靜,戰士們早早就進入了夢鄉,畢竟這三天以來他們幾乎是不停頓的行軍,破城,再行軍,再破城------終於勝利了,這一夢一定是美夢。   夜風凜凜。   李潮披上了戰袍,「沒想到夜晚居然還是感覺有些冷。」   驕傲站在他的對面,點頭道:「不錯,大人找我來------?」   李潮擺手,「唉,驕傲,不要喊我什麼大人,在我軍之中,大家都叫我李先生,我覺得親切。」他輕笑一聲,「呵呵,好像顯得我比較有知識。」   驕傲也顯得輕鬆起來,「是,李先生。」   李潮道:「我找你來是因為我發現你是英雄。」   「過獎了,其實我只是因為武力高超一點罷了。」   「戰場上你卻可以讓別人輕易死去。」   「哪比得上李先生運籌帷幄,殺人於紙上。」   李潮眼光忽然變得好冷,像被冰凍,驕傲不由打了一個寒戰,「驕傲,你說我為什麼要帶領你們奔襲這三座小城?」   「因為李先生想這麼做。」驕傲脫口而出。   李潮大笑,眼光變得溫暖,「好,你的回答我喜歡,你看,我奪取三城對戰局有何利處?」   驕傲沉吟瞬間,道:「毫無用處,而且分散了文大人的兵力,本來我軍有希望突破西線敵軍的防線------」   「不錯,好!驕傲,不枉我今日找你過來,我想就算有人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有你這樣的膽略向我直接說出的。」   驕傲舒展眉宇,「我想先生是在考察我,我又怎會不說呢。」   「驕傲,在你看來我是不是有些不顧全大局,我可以坦白說,此舉我主要是為了提高一下我的個人聲望,三日破三城,有誰管破的是什麼城呢?」李潮正色道。   驕傲臉上有些許迷惑,他有些摸不透李潮真正的意圖,為何對自己如此坦白?   「如果換做你來指揮這支軍隊,你會不會像我如此選擇?」   「我絕對不會!」驕傲面顯堅毅,「在我看來,個人榮辱始終不及國家存亡------」   「哦,是這樣。驕傲,如果我現在提出由你指揮一支部隊,升你做將軍,------你的選擇又會如何?」李潮繼續逼問。   驕傲一怔,「我,當然不會改變我的想法。」可是此刻他的心中更加紛亂。   「呵呵,如果我再提出與你驕傲結成異姓兄弟,向你許諾,他日共享美好明天,告訴你如果我們大家一起努力有可能謀取天下的話,你會不會因此改變?」   驕傲剎那間不知如何回答,「我,我想我還會有所堅持的。而且一切都是如果------」   「不是如果,因為這就是我心中所想,我也想有義結生死的兄弟,我欣賞你,我希望驕傲你可以助我,我想就算你心中有所堅持,但對於自己兄弟的事業還是不會反對吧,如果可以,我李潮想與你驕傲中國人結為兄弟。」他神采飛揚,一片真摯之情,他又忽然吟了一句詩,「男兒生身自有役,哪得誤我少年時!」   驕傲怎能拒絕?   「我不明白,為什麼如此看重於我?但是,我接受。」驕傲微笑,「其實我也想振翅高飛!」   「我知道你不會拒絕,男兒志存萬里,有誰可以活在真空之中,人生總是以自我為第一位的,我愛這江山萬里,為此奮戰,誰可說我不愛國家百姓,我也可灑盡熱血。」   「大哥!」驕傲不由自主喚了一聲,「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無論何時,我們都不能向韃子投降,除此之外,我可以拋卻生死,隨您闖蕩!」   「驕傲,我又怎會屈膝韃子,我準備由你率領三千人留守在江西聽從文天祥的調配,當然你如果有自己的主張,我也支持,你看,我們不也是在報國死戰嗎?」   驕傲這一晚幾乎沒有睡著。   此刻他才發覺原來自己也如流星一樣,充滿野心。不,這並不是野心,而是雄心。他感懷於李潮對自己的賞識,這樣的英雄成為自己兄長,還需苛求什麼,讓自己獨當一面,男兒當自強。   李潮在回泉州的路上,就顯得比較悠閒了,不再緊迫。王永帶入江西的兩千戰士,現在帶會了四千人,還有留在當地的驕傲所率領的三千新軍,更有這收穫的大批物資金銀,可以說是大獲豐收了。   而且還收穫了英雄的聲望,還有一個兄弟。   他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何會如此看重驕傲,大概僅是直覺吧,行大事者也許就要似自己這樣揮灑自如吧。   此刻。   文天祥在炎炎烈日下,長歎一聲,他已經對李潮完全失望,也許人性就是如此。心中充滿沮喪,儘管戰線又向西推進了十餘里,但他明白,已無力再西進了。   「天意如此,我也只求無愧於心了。」   就算此時戰歌仍很嘹亮也驅散不了他心中的愁苦。         正文 第三六章 公主下嫁     當風起的時候,------   天邊的那幾片雲彩被吹得已不知去向,只聽得見風聲,呼嘯的風聲。   趙是背著手,站立在這片綠草地上,靜靜地望著遠方。   就是剛才,他在這裡送別了自己的妹妹趙寧。她的淚痕未乾,她欲語還休,自己作為兄長,卻無言安慰。他只能對流星說:「流星將軍,公主一路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他還能說些什麼呢,他記得當時自己就轉過了身子,因為他的心頭也有酸楚。   流星卻精神奕奕,這是他第一次出征,雖然不是金戈鐵馬,卻也可以威風一下,人有時候也是需要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的,天子的使者。而且可以會一會王想。   「陛下放心,流星定不負所托。」   直到最後一刻,趙寧才淒婉的喊出了一聲,「皇兄------」她明白從此自己已如浮萍,她再也感受不到安全,------   此時,流星下令,「出發!」送親的大隊人馬開始向不破城進發。   不知過了多久,風小了,風和日麗又已來到。   趙是的心情漸趨平復,他回身看到原本冷漠的龍傲寒好似一座泥塑一動不動,但臉上竟也有傷感,「龍將軍,我們回城吧。」   龍傲寒不知為何忽然說道:「但願王想可以好好待她,我覺得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好殘忍。」   趙是長歎一聲,「我也捨不得的,------」   終於就要到達不破城了。   流星覺得這一路上實在是太平靜了,他離城還有十餘里地就紮下了營寨,派出小校前去不破城報信,告知王想等人,讓他們前來迎接公主。   呵呵,自己好歹是天子使節,就在這裡等著王想來吧。流星一路上也不每天去拜見公主趙寧,他實在不想看她愁苦的樣子,就算她真的美麗。   不破城中。   大帳之中,眾人皆默然不語,眾人都注視著王想,卻沒有人敢開口恭喜王想成為駙馬,因為此刻王想的臉色陰沉地可怕。他嘿嘿一笑,「看來皇帝還很看得起我們。」他終於開口了。   秦遠歎道:「不錯,竟把金枝玉葉的公主送到戰場上來了,將軍,就是不知道這公主是不是美女了。」他想笑幾聲,卻只是乾笑而已。   周醒正色道:「朝廷還是想拉攏我們,只是這一招有些意外,只望將軍可千萬不要因為成了駙馬而動搖將來我們的目標------」   「冰焰,你無須擔心,我是不會做這個駙馬的!」王想大聲道:「我王想不想攀上這門皇親。」   秦遠道:「將軍果然好豪氣,只是恐怕也不能如此拒絕皇帝的美意,管她公主是美是醜,就把她留下算了,反正我們仍走自己的道路。」   王想搖頭道:「我不能如此,我已有愛人,豈能背棄,這樣吧,冰焰,你前去拜會一下來使與公主,告知我的意見,請他們回去吧。」   他心意已決,如果接受了這門親事,他知道一定會傷楚玉的心,自己說過會讓她幸福,就不能讓她因此傷心,他很珍惜自己擁有的這一份感情。   家裡,有他所需要的溫馨。    楚玉一見他就撲入他的懷中,久久的抱緊他,她已知道了這件事情,也知道了他的決定,她真的感覺到幸福與感動是那麼讓自己陶醉。王想能為自己拒絕與公主結親,自己還需要渴求什麼呢?   「將軍,我好幸福。」她的聲音略微顫抖。   「我也很幸福。」他吻著她,「小玉,因為有你。天不老,情難絕。」   飯桌之上,美味佳餚。   王想吃得很香,「哈哈,我想公主可是燒不出小玉你做出的這些菜。」   她有些得意,「那是自然了。」她隨即變得鄭重起來,「將軍,你還是不要意氣用事吧,如果你拒絕這門親事,會不利於你的事業------」她還是說出了她以為自己應該說出的話語,儘管她知道也許自己說出這翻話以後有可能將失去幸福的感覺。   他止住了她,「小玉,別擔心這些事情,我一切都能搞定的。我要一生只愛一人。」他真情流露,「我不想在自己的家庭生活中還要參上功利的色彩。」   她低下了頭,「但是你這樣拒絕人家,讓公主如何面對世人的眼光?」她臉上有著淡淡的哀愁,心中卻------   王想短暫的默然,「也許你說的不錯,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與她結親的。不若把她留下來,看她喜歡哪一位兄弟,對了,冰焰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就不知冰焰願不願意?」   楚玉目瞪口呆,「將軍,你真是異想天開呀。」   「我倒不覺得,但願公主美麗可人,冰焰眼光不低的。」王想大笑了起來。         正文 第三七章 流星將軍     流星感覺自己就要出離憤怒了。眼珠彷彿都要從眼眶中蹦出來,方才冰焰的話語還在耳畔迴盪。   「流星將軍,我受王想將軍委派,特來告知將軍,不接受皇帝的賜婚。」冰焰並不奇怪流星的憤怒,儘管如此,心中還是略微有一些緊張,不由自主地手已扶住了劍柄。   流星很想一怒拔劍。   但他就算此時拔劍又能如何,他強壓怒火,道:「這可是天子旨意,不容違背,但不知冰焰先生可否告知王想將軍有何理由?」   「因為王想將軍已有愛人。」周醒歎一聲,「就算是聖旨也不能改變心中所愛,這是何其高尚的一種感情,流星將軍,就煩勞你把公主再送會福州吧。」   流星點點頭,「我懂了,公主那邊,如何交代?就請冰焰先生代為解釋吧。」他不再理會周醒,此刻他知道自己要策馬狂奔,舒散心中的怒火。   周醒倒也想看一看公主的樣子。   帝王之家的女子不知是否美麗,尤其是早晨王想說要把公主留下的話語也讓他對公主的容貌有了一絲好奇。   他迎來的是趙寧砸向他的茶杯,他因為措不及防,雖然迅速躲閃,但身上仍然被濺灑了一片茶水。   他頓時心中大怒,昂首卻正迎著趙寧的目光。   此時的趙寧不再有往昔的柔弱,她雖然是個女子,但此時也不能忍受如此的侮辱,「我,我要讓皇兄殺了你們!」   喊出這句話以後,她再也忍不住心酸,淚水已如泉湧,「我,我------有什麼不好,我本就不想來的------」   周醒的心立時軟了,是呀,對如此的一個女孩,這卻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遇到意志薄弱的人,說不定都能尋了短見。「但這樣你豈不是就可以回去了。不是很好嗎?」他說出這句話自己都難說服自己。   她淚眼朦朧,「這樣回去?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此刻,冰焰才可以認真的發現她的美麗,淚眼桃花,而且好像這個公主還有點個性,真的讓人有一點動心。   周醒在這一瞬間的心動,脫口說出:「那你就留下吧。」   他感覺自己風度翩翩,年少有為,身處在朝氣蓬勃的軍隊之中,正在大展身手的時刻,「我可以照顧你,王想將軍如此倚重於我,------」   趙寧有一些迷茫,她真的不知道眼前這個神采飛揚的年輕人是不是在說胡話,「你瘋了吧!我可是公主!」說出這句話以後,不知為何,她的心中有一些後悔。   這句話猶如當頭一棒,又把周醒拉回現實,但這反倒激起了他心中的情感,他猛然跨前一大步,「公主又如何,我周醒周冰焰就不能娶公主?哈哈哈,我就一定要娶你為妻!」   趙寧有些慌亂,退後幾步,「你,你太狂妄了------」   周醒轉身,揚長而去。   身畔的宮女們都已嚇得花容失色,趙寧也努力平復緊張的心情,經此一鬧,方才心中的愁悶反而驅散不少,而且不知為何,竟然覺得那個什麼冰焰真的很有豪氣,男子漢不就應該是這樣嗎?   流星作出了決定,他要夜探不破城,他的這一次出行不能以失敗而告終,說什麼也要讓王想向自己低頭,留下公主,「我就不信你王想不懼死亡。」   王想面帶微笑,調侃著周醒,「哈哈,冰焰,看來公主一定是一個我見猶憐的大美女了,就連一向冷靜果敢的冰焰也為之傾倒,想與她成親了。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秦遠也笑道:「不錯呀,早知道公主是個美女我可就搶先了。」   周醒有些羞怯,「其實她也沒有多麼美麗,我只是,只是有點賭那麼一口氣,我們這些人原來何曾入他們法眼,現在皇帝送來公主,無非是要利用我們,王將軍不笑納,我們也不能就這麼------好像有點不給皇帝面子。」   王想道:「我明天去見公主與流星將軍,誰敢反對。據韋流水的來信說,他在後方的募兵行動十分成功,我們發行的北地也很受歡迎,軍需全可滿足,三日後,將有一萬三千名新軍到達不破城。」他志得意滿,接著說道:「我們留在這裡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要密切關注呂文煥軍的動向,同時現在就派出一千戰士分散行動,混入襄陽一帶,以做將來我軍內應,秦遠,你去挑選人員。」   秦遠道:「是,很奇怪元軍對我們最近的行動好像不為所動,有點不太正常。」   王想道:「正是有這個感覺,但願是我們庸人自擾。」   送走了冰焰與秦遠,王想準備回家,不知為什麼,自己總有一些不安,好像有人在監視自己,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握緊了刀柄,也加快了腳步,只有肖龍保護著他,他心想看來下次身邊要多帶幾名衛士,今天的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不能再輕言犧牲,亦或是人越處高位就越懼死亡。   流星在王想進入家門的一瞬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現在看來自己身為殺手的輕功還是不錯的,「我是流星,流星將軍。」   肖龍強前一步,「你想幹什麼!」怒目相向。   王想此刻反倒鬆弛了下來,「原來是流星將軍,我本準備明日拜訪的,沒想到將軍先來了。」   「我能不來嗎?王想將軍天下聞名,眼裡哪有我們,恐怕連朝廷皇帝也無所謂吧?」   王想微笑,道:「不錯,不過將軍現在出現,不容我對流星將軍不刮目相看了。」   「我只是想請王想將軍接下聖旨,不要讓我難做!」   「哦,流星將軍,準備如何勸服我?」   流星傲然道:「我可執手中長劍逼請王想將軍答應,方纔我有四個機會擊殺於你。」   肖龍已拔刀,「你敢!」   王想大笑,「好,可惜你剛才沒有行動,今後你很難有機會了,我今夜有理由殺你。」   流星不顯懼色,「我乃天子使者,況且就算現在我也有機會擊殺你。」   王想嗤笑一聲,「天子使者又如何,我王想不是為他趙家天子保天下的人,我是為了我們團體共同的事業,為天下普通百姓謀太平而戰,我寧可相信你第二種說法,好,你這樣的人我喜歡,一是沒有一走了之,二是沒有輕言放棄,在你心裡也沒認為天子之威就可以壓倒我,而且沒有率軍襲擊我,單槍匹馬,我就成全你,接了聖旨,留下公主。」   流星有些吃驚,「這麼容易就答應我?」他想從王想微笑的臉上搜尋些什麼。   王想搖頭道:「別想了,我並無什麼陰謀,流星,你這個朋友我交了,我不能讓你難做,只是我也要坦白告訴你,我雖然接了聖旨,留下公主,但我還是不會娶她,娶她的將是冰焰。」   「你------!怎麼敢?」   「流星將軍,這些已與你不相干,你只是負責傳旨,護送公主前來,你完成了你的任務,至於接了旨意的我如何完成就不是你的職責所在了。我敢說皇帝與朝廷並不會有什麼異議的,而且這對於公主也許只是一時的痛苦卻換來終生的幸福。若你執意出頭,是為不智,大丈夫行事有時也不能只行一時之勇,我看將軍也不是這種人呀。」   流星還能再做些什麼?他知道已再難抗拒,生活始終是強者為王,「王想果然夠強。」         正文 第三八章 丈夫之威     流星走了,帶著滿腹的目標與些許的沮喪離開了不破城,正如王想所說的一樣,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公主留在了不破城,但這也僅僅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不關心孤單的趙寧的命運,他只是羨慕王想傲視天下的威勢,皇帝也不在眼中,這才是自己嚮往的模樣。   王想為他送行時,對他說道:「流星將軍,我聽聞過一首詩,『蚌死留夜光,劍折留鋒芒,哲人歸大夜,千古傳圭蟑。』我看你與我們是一類人,只要不違背大義,我們就可以目空一切------」   「大義?」   「眼前的大義就是國家的存亡。盡自己所能,不能有所保留。」王想很鄭重,「我不希望你走上其他的道路,現在也不想與你成為對手。」   「我明白,你將是我的目標。」   趙寧沒有想到冰焰會成為自己的丈夫。   燭光搖繹,她不知哪來的勇氣,「你,別碰我!我是公主趙寧。」她心頭一酸,又有淚水盈眶,目光卻很堅毅。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侮辱,讓她嫁給王想已經是她心頭的苦痛,此刻卻要嫁給這個人,就算他年輕英俊。   自己今日一旦屈服,還有什麼面目面對世間之人?   他沒有被他嚇倒,臉上保持著微笑,緩緩走近她,「為什麼兩次見到你,你都在流淚,人生應該多一點歡笑。」   趙寧伸出手指,「你,別過來。」   她還能如何抗拒?   除非去死,誰又能輕易言死?   周醒抓住她的雙手,「你看著我,趙寧。」   他迎著她的目光,「我周醒周冰焰年輕有為,你趙寧青春美麗,我們是很好的一對。」   她淚水滾落,扭開臉,「我,我不願意,------為什麼我的命運會------」   「你的命運並不算差,趙寧,你如果嫁給了我,從此你的人生就有了憑籍,你相信我可以開拓未來,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安全。」   他用手捧起她的臉,「哪怕死亡我也要保護你,至於世人的說法又有何干,我們過的是自己的生活。」他給她以溫暖,「你說,你還要求什麼樣的夫君?」   趙寧心中茫然,透過朦朧的雙眸,感覺著真切的他,自己除非去死才能改變命運。   「我------」   周醒的手已輕輕撫上她的臉龐,「不要再猶疑了,隨著我冰焰,我們天涯海角不再分離,好嗎?」   長夜苦短。   趙寧屈從於了自己的命運,她開始了她新的生活。   在這裡,在不破城,她感受到了一絲新鮮,一切都是新的,儘管都是金戈鐵馬。她也發現了冰焰原來不僅僅是一名書生,他還有威嚴,將軍的威嚴。   楚玉成了她的朋友,原來這就是王想的愛人,自己似乎並沒有對楚玉的怨恨,知己難求,更應珍惜。   周醒對待趙寧很溫柔,他也珍惜家的感覺,他也可以體味她心中的酸楚,他要在相處的日子給她更多的溫暖,讓她快樂起來,他發現了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這些日子,王想忙得不可開交,一萬三千多名新軍正在整訓,西進的準備工作也在進行,還要時刻提防臨安的呂文煥的動向。   呂文煥終於作出了反應,在與張弘范聯絡之後,五月二十八日,呂文煥起馬步軍三萬離開臨安,進逼不破城。   同日,張弘范以張弘正率步軍兩萬截斷了不破城與南方的通道,同時讓張弘正率領這支軍隊也向不破城進擊,與呂文煥形成南北合擊不破城的姿態。   還是這一日,由秦遠率領著新兵與大批軍需物資離開了不破城,開始了他們準備已久的西進。   王想大笑著說道:「秦遠,你要做好先鋒,待我大破韃子,達到吸引敵軍的戰略目標之後即率主力迅速跟進。」   秦遠不無擔心,「大家都需珍重,我也自會小心,冰焰,你要保護好將軍,你的公主老婆我也會保護好的,保證毫髮不傷。」   周醒道:「好了,快走吧,婆婆媽媽。」   王想笑道:「我是不要保護,到是我老婆托付給你了,你要保護好。」   依舊是五月二十八日,傍晚。   張弘范突然率領兩萬鐵甲騎兵由東線迅速撲向不破城,這才是他消滅王想之軍的王牌,後發而先至,明日傍晚,將突然出現在不破城下,------   張弘范覺得這樣的閃擊一定可以成功,「也許將是一場屠殺吧。」   這一夜,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楚玉的陪伴,王想孤枕難眠。   趙是默默地為妹妹趙寧流淚,卻不能讓人知曉,皇帝的苦楚有誰可以瞭解。         正文 第三九章 騎兵會戰     五月二十九日,清晨。   王想感覺自己有一些疲乏,敵軍估計在三十號中午就將到達不破城附近,畢竟己方在人數上處於劣勢,心中並不十分有底,他與冰焰一大早就視察了不破城四面的防線。   「冰焰,你說我軍能不能打贏這一仗,這一次看來很難防守不破城。」   周醒並無猶疑,「反正不論如何,將軍都是要打這一仗的。」   「當然,打了這一仗,我心中也可以告慰自己,我王想無愧於自己對文大人對全軍將士所做的承諾,我們對南線戰局的支援也最多只能做到如此了,以後我們將走一條自己救國救民的道路。」   周醒道:「將軍,既然我軍兵少,就不能固守不破城,不如主動出擊,我的想法是,我軍不如今天迅速以主力挺進,先設伏打其中一路,若能出奇不意,擊潰一路,則戰局盡在我們控制,若不能勝,則不必退回不破城,直接向西急進。」   「哦,那冰焰你說打哪一路呢?」   「我看打張弘正的兩萬步兵,一來我軍人數上不吃虧,二來我軍有騎兵優勢。」   王想聽到騎兵二字心中一驚,「奇怪,怎會全是步兵?」   他與周醒對視一眼,周醒道:「莫非張弘范想用騎兵閃擊我軍?」   王想歎道:「一定是了,若是這樣,今日敵軍鐵騎就將到達。」   周醒心中有些發慌,「那便如何應對?不如直接棄城西走。」   「這樣看來我軍已是必敗之局,但眼下我們還不能直接棄城西走,且不說對士氣有巨大影響,單就萬一敵軍一力追擊,我軍大多為步軍,如何能夠跑得過他們,我們在這裡可以消滅一名敵人,也是為國家盡一分力,所以我一定要在不破城打這一仗。」   王想又沉吟片刻,「呂文煥所部反倒不會對我們窮追猛打,他們的目標只是將我軍趕出浙江罷了。這樣,冰焰你即刻率火器營及步兵一萬五千人北上,選一處地勢險峻的地方,以火器營配合弓駑手阻擊呂文煥半日,然後撤軍西行,追上秦遠之軍,繼續西進。」   周醒道:「那,將軍?」   王想大笑,「我自然要在不破城以逸待勞,看能不能等來元軍鐵騎,若來則和他們大戰一場,若不至,則我有了你們爭取的半日時間,可以先挫張弘正之軍,再向西急進,與你們會師,那時最好不過了。」   周醒猶豫道:「可是將軍只有七千騎兵和兩千多弓駑手,要不然我把火器營與投石機營都留下。」   「不行,他們可是要為你來阻擊呂文煥的,切記要減少傷亡,若你感覺壓力太大,不可相持半日,也不要死拼,即刻撤走,我是騎兵為主,跑起來都方便,放心了,我們的將來一片光明,哈哈哈哈------」   周醒也笑了,「是呀,是呀。那我即刻組織部隊出發。」   王想道:「對了,冰焰,你給我留下一些火藥,我們的不破城不能留給韃子,不破城要我們親手毀去。」   望著匆匆而去的周醒,王想心中油然而生出了欣慰。   幸虧有了冰焰這個幫手,而且他似乎與自己一樣,雖然萬丈雄心,但對國家存亡始終是那麼在意,沒有給自己以李潮給自己的那種感覺,野心似乎戰勝了一切。   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去,冰焰尚在,那麼這支部隊的大旗就要交給他來執掌。   誰又能知道生命的長短?   午後,不破城被陽光籠罩。   送走周醒的大軍,不破城的守軍只剩下不到萬人。   王想發現僅餘的兩千多名弓弩手似乎都有一些惶惶然,大概在他們心中已感到死亡的威脅,其實王想也明白一旦撤退,弓弩手較難保全,他也無言安慰。   他叫來肖龍小聲道:「你去把火藥囤積於不破城的東門以內,待我軍撤退之時就要炸毀不破城。」   肖龍領命而去,隨即他又下令,「以一千弓弩手在城內防守,其餘弓弩手在城東戰壕防守,騎兵全部入城休息,一個半時辰之後,出城備戰。」   王想也趁著這段時間入城回到自己的家裡,看著簡單的陳設,這裡有他最溫馨的生活,這座小城由他創造,很快也將由他毀去,其實現在回想當初築造此城時自己雖有功利的想法,但也有自己理想的寄托,親手毀去還是有些捨不得的。   最近這段日子以來,他發現自己在慢慢改變,好像越來越大義凜然,越來越意氣用事,雖然顯得英雄無敵,但這不應該是自己的本性,古來成大事者都不似自己今天這樣,他不禁喃喃道:「打完這一仗之後,要找回自我。」   全軍集於城外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探馬來報,敵軍即刻就到,「將軍,敵人全是重騎兵!」   王想看得出探馬眼裡的恐懼,他自己心中也有些膽怯,重騎兵!原來來得是鐵甲騎兵。   自己這七千騎兵全是輕騎兵。他清楚此時已不容自己猶豫,除非立刻逃跑,否則就只有與令人恐懼的鐵甲騎兵拚一拚了。   王想翻身上馬,一臉的無畏,大聲道:「今天我們就要創造奇跡,輕騎兵大破重騎兵!」   他要振奮士氣,如果此時不戰而逃,只會完全失去士氣,招致覆亡。而且還有一些僥倖心理,己方是以逸待勞,敵軍遠來,說不定被一輪衝擊之下,反而會自亂陣腳。   全軍將士似乎也被他感染,在夕陽的餘輝下勒馬平川,已鬥志昂揚,大家都充滿了殺戮的渴望。   張弘范在離不破城尚有十里的地方就下令道:「全軍放緩速度,馬上將有一場惡戰了。」   很快,他就看到了遠處的那一片騎兵,那幾面飄蕩的戰旗,他大笑,「落日照大旗,終難免傾倒!」   他發現敵軍人數上也處劣勢,就更有把握輕鬆取勝了,因為他擁有兩萬鐵甲騎兵,所有的戰士都身著厚厚的鐵甲,就連馬匹也被披上了一片鐵甲,可謂鐵軍,除了速度上慢於敵軍之外,無一不處於上風。   王想看到了張弘范的帥字旗,也看到了軍容強盛的鐵甲騎兵,他頓時有些絕望,向這樣的一支鐵騎正面挑戰無異於自尋死路。   就在他猶豫的片刻,張弘范已發出了命令,「以三千騎封鎖北路,三千騎封鎖南路,再以兩千騎繞道城後,防止城中守軍逃竄。」   瞬時,煙塵滾滾,陣形已然布好,張弘范擺出的架勢就是要全殲他們。   王想這才發現,也許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巨大的錯誤,最近一味的追求可能導致全軍覆沒,面對強敵,其實逃避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可是自己先前卻找出了眾多的理由要打這一仗。   現在是非戰不可了!   他小聲對肖龍說道:「待我去與張弘范對話之時,我大笑之時,你們即迅速突擊他的中軍。」   肖龍點頭,「我明白了。」   王想催馬向前幾步,大聲道:「請張弘范元帥出來請教。」   此時他氣定神閒,彷彿渾然不把敵人放在眼裡。   張弘范不能不出列,此時不出豈不是向王想示弱,他也出陣,「好久不見,王想將軍,上次識得將軍,我就測知將軍非普通人才,現在看來我還是很有識人之能的,王將軍,今日之局已明,你作何打算?」   他饒有興趣的望著王想,儘管他知道王想這樣的人物是不會輕易投降的,尤其是在沒有經過掙扎的情況下。   王想哈哈大笑,「哈哈哈------」   肖龍已經射出了一支利箭,已有三千騎兵衝向張弘范的中軍,這一箭當然沒有能射殺張弘范,但也讓他很是狼狽,可他的鐵騎卻並不慌亂,五千鐵甲兵已迎了上去。   王想下令道:「隨我緩緩退到城門口。」他至少需要有一點退路,也許暫時進城可以避開鋒芒。   張弘范心頭也有了怒火,他知道自己方才有點托大,沒有想到王想還會玩這些小伎倆,他覺察到王想的企圖,令旗擺動,又有五千騎從側翼發起了衝鋒。他不能讓王想這麼舒服逃入城中。   終於見識到了鐵甲兵的威力。   弓弩手射出的弩箭雖然密集,卻沒有幾支可以射透厚厚的鐵甲,大概也只有王想這樣的高手可以憑借個人能力做到這點。   有百餘名弓弩手還來不及退到己方陣中,已成了鐵甲兵的槍下冤魂。   王想也拔出長刀,他要帶領他的戰士克服心中的恐懼,「我們植百煉雪刃長刀有夢,沒有砍不破的鐵甲!隨我反擊!」   身下的戰馬彷彿預感到就要戰鬥,發出蕭蕭長鳴,在夕陽的餘輝下,騎士們似海潮般也發起了反擊。   鐵甲確實可以砍爛,只是要用盡全身氣力劈下每一刀,普通的劃,掠等刀法均難以殺傷敵人,雖然憑藉著一時的勇氣開始了衝擊,但迅即完全處於下風。   王想的馬似疾風,今天這匹戰馬似乎也有無窮的勇氣,第一躍,就讓王想的第一個對手感到措不及防,王想已到他的身側,長刀已斬向對手的脖頸,人頭橫飛最終落在地下,隨後的每一刀王想都斬向敵人的脖頸,他依舊是無往不利。   但他還是發現自己的部隊已陷入了苦戰。   張弘范微笑著傳令:「擊斬王想者賞金萬兩!」   傳令兵一聲聲的重複,頓時響徹整個戰場。    肖龍的突擊並沒有起到奇兵的效果,他也陷入了苦戰,看著身邊的兄弟紛紛倒下,心中不是恐懼,卻是悲憤,他此刻尤為迫切的想得到王想的命令。   王想終於有了命令,「全軍撤入不破城!」          正文 第四十章 心的燃燒     開始了撤退,開始時還是努力想保持陣形撤退,很快就控制不住局面了,變成了潰退。   不止一名鐵甲騎兵示威性的用長槍挑起了屍體,再讓同伴用長刀將屍體腰斬,何等殘酷。   王想的眼裡,心中都有火,但他還是要克制自己,他明白自己此時應該冷靜,他仍然在且戰且退,因為他要爭取讓更多的戰士可以退入城中,刀法愈加凶狠。   肖龍衝到王想身邊的時候,身上已經掛了三四處彩,幾乎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將軍,你也趕快進城吧!我來斷後。」   王想又是一刀砍翻一名敵兵,「我們一起進城,------」   肋下已中一箭,一陣巨痛,他咬緊牙關,不再堅持,回馬急馳入城,方入城中,人已落地------他感覺自己已用盡氣力。   肖龍大吼一聲:「我殺!」   長刀有夢。   這是一句母語的呼喊,居然激起了很多的回應,回應的也是「殺」字,只不過全部都來自於他的對手,這對於他是一個打擊。   這是一個紅色的傍晚。   終於,退入了城中,關上了城門,敵人被關在了城外。   所有的戰士都如釋重負,有不少戰士就躺倒在了地上,剛才經歷的生死較量是他們沒有經歷的,如此強大的敵人。   王想掙扎著爬了起來,「扶我上城樓,要加強防守,防止敵人夜裡偷襲------」   張弘范並沒有急於攻城,他也要讓疲憊的戰士好好休息一下,而且他也沒有什麼攻城的武器,他下令分駐四營,將不破城圍了起來,等待明日援兵到來之後再行攻城。   王想應該不會困守孤城,也要好好預備一下如何應對可能的突圍。   「也許我可以活捉你王想,只是不知道你能否真的看破生死。」張弘范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一個落雨的早晨。   淅瀝的小雨下個不停,卻帶來了一股清新的味道。   但這樣的天氣卻讓周醒感到有些沮喪,因為如果天氣再不放晴的話,估計將於一個時辰之後到來的戰鬥將缺少火器的支援。   這裡的地勢不算險峻,因為實在也找不到什麼好的阻擊地點,這裡是一個高坡,周醒將投石機擺設在了高坡上,而將火器營擺在了兩側,步兵則在高坡之後構成了一個扇形的陣勢。   照他原來的看法,己方人數雖少,但支撐半天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他的身旁是他的參謀劉裕,一個英雄的名字。   劉裕已經不再年輕,過往困頓的生活已讓他過早的有了些許白髮,也正因如此,他特別珍惜自己獲取的這個機會。   是周醒給了他機會,並沒有因為他看起來只是一個窮酸而看輕他,與他交談,聽他述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就成了周醒的參謀。   劉裕知道此刻周醒的心中一定有些惶然,因為剛才他們才知曉昨日張弘范的鐵甲騎兵已擊敗王想,包圍了不破城。   周醒終於長歎一聲,道:「其實如果我們果斷捨棄虛名,何有今日危局?」他似有一些疼悔,「心中都有一絲僥倖。」   劉裕輕聲道:「時不助我,連天氣也是如此,目下我軍也有危險,且不說呂文煥兵力近倍於我,而且萬一張弘范分兵來襲------」   語聲雖輕,卻充滿焦慮,字字敲打在周醒心頭。   周醒緩緩舒了口氣,「劉先生以為我當如何?」    劉裕心中有些緊張,但他還是吐露了自己的心聲,「應該立刻撤退,急速西進,王將軍當初也說過,若不能戰,即可西行。」   他沒感直視周醒的目光,也許自己年輕的上司會雷霆大怒吧?   但是令他欣慰的是沒有,周醒淡淡道:「其實你說的不錯,我與王將軍都有一些理想化了,而且我軍人數本就不多,還分兵三處,而導致處處被動,當初自己卻沒有感覺。」他停了一下,「但今日我若照先生所說行動,卻如何讓自己安心,這樣王想將軍豈不是陷於絕境?」   劉裕也默然。     周醒忽然想喝酒,想在此刻感受烈酒的滋味,人生就是這樣,總要作出許多痛苦的決定。   而在這個時候,他只有決定冒著覆沒的危險繼續在這裡戰鬥,他知道自己心中不能承受拋棄識他重他的王想。   心中有一個義字,也許因為這樣將犧牲無數戰士的生命,他努力不想去思索這些,「我至少要為王將軍爭取半日的時間。」   他望了望劉裕,「今天在這裡犧牲的戰士,是在為王將軍與不破城的戰士多一分突圍而出的希望而死去的。」他像是要說服自己。   雨一直下。    周醒感受到心中的壓抑需要釋放,他忽然說道:「有時候的狂並不是一件壞事,狂中方能見勇,一個不敢狂的人,又能有什麼勇氣。大家都認為我不夠狂,而我知道我心中其實有狂,我狂只是平時不想讓人知曉。」   劉裕聽得有些迷惑,「大人?------」   周醒大笑,猛然走入雨中,拔劍四顧,大吼道:「老天!我們威震八方,名動四表,大義傳遍天下,就算你讓雨一直下,我們又有何懼!」   他這一刻讓所有人都蔑視天地。    全軍將士剎那間為之肅然,隨即心中有狂,為之感染,心志愈加堅定。   劉裕眼前已經模糊,原來他也不知不覺來到雨中,是雨珠,還是激動的淚水?   周醒這片刻的輕狂激起了無限的男兒志氣,這才有氣勢。這才是大丈夫氣概!他明白自己永遠不會有周醒這樣的氣質。   此時,天空變得明亮,也許老天聽到召喚,雨已逝去,就要有雨後的陽光。   而周醒與他的戰士們都感覺心在燃燒,那將有的雨後陽光將再添一把火在心間。    此刻。       王想正在謀劃他的突圍事宜,傷痛沒有將他擊倒,他還要將自己的鬥志燃燒,今天是他突圍的最後機會。因為若等到張弘正的步軍全部到來,帶來大量的攻城用具,那時敵軍更眾,呂文煥所部也將到來,那只有死路一條。   張弘范並沒有全力攻城,而只是派出小股部隊試探性的進攻,他也在等待弘正的到來。    王想終於下定了決心,突圍將在中午時分展開,恰好選在午飯時間,也在張弘正步兵到來的前夕。   那一刻敵人也許將有一刻的放鬆。   更讓王想心痛的是他清楚自己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很多戰士,其實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突圍成功,但還能有更好的選擇嗎?   他將首先派一個騎兵千人隊由西門突圍,因為這是最容易想到的突圍路線,待一接戰,再以主力騎兵及所有弓弩手從東門突擊張弘范的中軍,這裡雖是中軍,但卻在常人看來是最不會選擇的去路,因為突圍之後,仍要繞道才能南下或者西行,而且兵力較多。   而他自己則將利用方纔的兩路疑兵,率領一千精騎由北門突圍,尋求與周醒的回合,雖然北門張弘范比較重視,但如果發現自己主力突擊東線,一定會判斷自己是佯走西線北線,實際突擊東線,自己突圍的機會就很大了。   王想只是簡單地分派了突圍的路線,肖龍也只是默默地跟隨,直到眾將散去,他才突然說了一句,「將軍,讓我走東線突圍吧。」   王想一楞,卻從肖龍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的灰暗,「小龍,你?」   肖龍道:「讓我來為將軍引爆這不破城吧,將軍一定可以順利突圍。」他說的悲涼,彷彿生離死別。   王想心中一痛,知曉他已看透自己的內心,但他沒有羞愧的感覺,有的卻是感動。「小龍,有生命才有將來,你不是也有自己建國的理想。」   肖龍垂下了頭,「我明白,但我發現戰場上的敵人那麼多都是自己的族人------」   王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如此沮喪,我又何嘗沒有過你今天這種感覺,我此時只有一個短暫的目標,活下去。」   肖龍感到了王想的真摯,「將軍,我明白了,但還是讓我為你完成這個目標吧!」   王想不再拒絕。       他忽然感覺到頭腦無比清晰,不會有人指責自己,就算大家都明瞭自己心中所想,自己更應珍惜生命,為了理想,成大事者應有情義,但不能為情義所困,總有人需要犧牲。         正文 第四一章 太平條件     在這個雨後的上午,因為火器的噴射,使整個戰場感覺到一絲的絢爛,而且還伴隨著投石機發射帶來的巨響。   呂文煥發動的第一波攻勢由三千騎兵發動,在密可遮天的急矢掩護下衝殺了過來。   周醒親自在震天的喊殺聲中擂起了戰鼓,他喜歡自己這樣的方式參與戰鬥,戰鬥也就這樣開始------就算敵人的弩箭射倒了身旁的戰士,他依舊不為所動,只是讓鼓聲更厲。   呂文煥淡然面對潰散下來的兩千餘名戰士,他似乎有些麻木,即使在他的視線所及處有四五百具戰士的屍體,甚至有些屍體還在燃燒------他明白這時的自己已不再是以前的英雄,那時侯,如果面對這樣的場景,自己也許會流灑熱淚,而現在他只是要完成自己的任務,沒有了激情,「但無論如何,你們是擋不住我前進的步伐的。」   冰焰並沒有絲毫的欣喜,方才小小的打擊對敵人又算得了什麼?儘管他外表看起來意氣風發,其實心中卻越來越煩躁,在這裡呆的時間愈久,就越多一分危險,「劉先生,不破城還沒有消息嗎?」   劉裕感受到他的焦躁,「沒有消息,大人,您看敵軍的投石機!」   他手指向遠處,呂文煥的投石機終於趕到,在片刻之後展開的第二波二千步兵的進攻就是在投石機的掩護下進行的。   呂文煥這次的進攻又是一次徒勞的進攻,但他的大軍此時終於到齊了,他於是發佈了命令,命令他的大軍全面展開,他相信應該可以對敵軍形成包圍之勢。   周醒猛地一顫,因為他發現遠處元軍的陣形開始散開,他已然知曉,敵軍要採取簡單卻很實用的包圍戰術,敵軍畢竟在兵力上有巨大優勢,自己將讓部隊陷入重圍。   劉裕急切道:「將軍,我們此時再不走就沒有機會了!將軍大義為先,帶領我們在這裡奮戰為了給王想將軍爭取突圍時間,現如今我們已將敵軍擋在這裡一個時辰,但若因此全軍陷於險境,又如何對得起全軍將士,這也不是王想將軍所希望的!」他的這翻話發自內心。   周醒心中有苦,他知道自己應該作出決定了,不能逃避。   他苦笑一聲,道:「那就讓我背負不義的名聲吧。」原來他的感情是如此脆弱,眼裡已有淚,「為了我與大家的生命只有如此,王將軍,原諒我------」   不僅劉裕為之感動,身畔的將士也都為之感動,又有誰會以為冰焰做的不對?   周醒下令開始撤退,先頂上去了五千步兵,準備迎擊敵軍的衝擊,然後將火器營與投石機營迅速後撤,------   呂文煥發現了敵軍撤退的跡象,他淡淡一笑,並沒有下令全軍立即出擊。「敵軍既然遠去,我們首要的任務是趕到不破城。」給別人留下一條生路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全軍撤出戰場向西急馳一刻鐘之後,每個人的心情似乎都輕鬆了起來。   周醒卻感受不到這樣的輕鬆,心中卻仍在交鋒,也許自己應該在附近等待王想,又或者去不破城接應王想?但理智告訴自己,這都是在冒險------   劉裕看出了冰焰的猶疑,「大人,西行是我們唯一的生路,憑著王想將軍的英武一定可以突圍成功找到我們的。」   也許自己等待的就是這樣的話語,周醒看了一眼劉裕,「全軍全速西進!」   或許是拋棄了這許多的束縛讓他心中變得空靈,冰焰反而獲得了輕鬆,他心中雖然還有對王想的一絲歉疚,但卻絕不是羞愧,自己做了一名將軍應該做的決定。   他也相信王想可以生還,在他心中,王想是不敗的英雄。   劉裕的心中也無比欣慰,這樣的主公才值得他去輔佐。   戰士們的心中並沒有多想什麼自己的撤退會讓王想的局面更加危急,這不是他們所需要思考的事情。就算想到,他們也可以問心無愧的說我們也為之浴血奮戰。難道非要用他們的生命來作為代價換取別人的生存?   周醒忽然問道:「劉先生,你說天下太平的條件是什麼?」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問這個問題,也許身處於戰爭之中才會更渴望太平。   劉裕回答道:「我聽說過一句話,『文臣不愛錢,武將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周醒沉默片刻,「果真如此嗎?」   「也許如此,但此刻身處亂世,需要的是強勢的英雄,就如同王想將軍與主公您。」   「主公?」   周醒重複了一遍,心中不由有一絲愉悅,但隨即而來的卻是警醒與感慨,「劉先生,我不是你的主公,只要王將軍一息尚存,他永遠是我們的主公,我始終信奉一句話,士為知己者死。」   劉裕默然,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豈不正是自己對冰焰的感覺一樣,他不知道自己方纔的話語是對是錯?         正文 第四二章 單身逃亡     王想開始從不破城突圍。   第一支部隊從西門突出,然後是東門,北門一起打開。   此時的不破城就不再設防,在喊殺聲中,他們充滿鬥志,衝出城門的一瞬間,感覺到成功突圍並不遙遠。   王想的設想果然實現了,張弘范果然將主力集結到了東門阻擊,於是東門一線就成了主戰場,但就算如此,要想破圍而出依舊是很困難的。   肖龍看著己方的騎兵,弓弩手如一陣狂風衝了出去,他卻沒有急於衝出城去。他還要點燃火藥,要炸毀不破城。他感覺也許這屯放的火藥還難以炸毀不破城,但威力依舊應該巨大。在他想來這一炸的巨響不知將是如何驚天動地,他可以最近的感受這一時刻。   手執火把的手有一些顫抖,因為恐懼還是激動?   終於點燃了引線,他縱馬急馳,從東門衝了出去,心中卻在期待著這一聲巨響。   張弘范沒有想到王想會分三路突圍,儘管他相信王想突圍的實際方向在東線。   因為本來看來不太可能的路線正有可能就是王想為求出其不意而選擇的路線。「王想,你來吧。」   也許身處絕境的人就會迸發出無窮的力量,雖然鐵甲騎兵戰鬥力處於優勢,但是在眨眼之間居然被突圍部隊擊退了百米。   就在這時。   肖龍追上了部隊,他也打起了帥字旗,他本已決心就算死亡也要讓王想成功突圍,因為王想才是他寄托的希望,有了這面大旗,戰士們更加英勇。     隨後------   就有了那聲巨響,就有了那讓天空變色的火焰,與漫天飛舞的石塊。   這一聲巨響也讓世界彷彿停滯,戰場上的每個人似乎耳中腦中只有了這一聲巨響,眼前只有火焰。   王想也被震撼,好似自己的心房也被燃燒,他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但他知道自己很激動地喊了一句,「殺出去!」   眼前的敵人也許已被驚呆,忽然變得不再堅強,也許因為他們的眼前不僅有對手還有對手身後燃燒的不破城。   王想毫不費力的斬下一顆顆頭顱。   張弘范也被震地有些頭暈目眩,心中更被震撼,不由對王想又有了一份認識,這就是王想的不破城,寧可毀去也要保持所謂的不被攻破。這樣也讓他確信王想就在從東門突圍的隊伍之中,於是他又下令道:「全軍集於東門一線。」   頓時,王想這一路的壓力變得很輕,而此時容不得他思慮肖龍以及東線的廣大戰士,求生是唯一的想法。   終於殺開了一條血路,他的眼前海闊天空,他與四百餘騎衝向了北方,離開了這血與火交織的不破城。   耳畔除了呼嘯的風聲,還有越來越小的喊殺之聲,王想最終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東門外,突圍部隊已被元軍團團包圍。   肖龍成了全軍的中心,但面對的元軍卻達一萬六七千人。張弘范在主力齊集之後,立即將他們團團圍住,然後分從四面,連續以一千騎一千騎的發起衝鋒。   肖龍絕望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衝出去。   片刻之間就傷亡了近半的人馬,剩下的戰士也大多帶傷,但沒有人後退,也沒有了退路。   肖龍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鮮血可流,他仍在衝殺。   但奇跡最終沒有發生。   包圍圈越縮越小,最後小到只有十幾丈的範圍了,肖龍的身邊只剩下四五百名戰士,四周不是屍體就是斷損的武器。   大家擁靠在一起,怒視著緩緩逼近的敵軍。   張弘范看著依舊在飄蕩的王想的戰旗,卻已經知曉原來王想並不在這裡,如果王想已然死在戰場上,這些士兵的精神也許早將崩潰。   也許正因為這樣,僅剩的這群戰士個個都昂著頭,彷彿自己是勝利者,沒有必要勸降,張弘范猛然想親手砍斷那面戰旗,他舉起了手中的令旗,又是四千騎展開了最後的衝擊。   肖龍此刻卻變得清醒,忘卻了生與死的界限。   他只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目標,就算是死亡已經如此接近。   暴雨般的箭矢射來,冷不防肩頭又中一箭,他長刀揮起,砍斷了箭桿,繼續戰鬥。   又是一名敵軍死在了他的刀下,但此刻跨下的戰馬卻發出了一聲嘶鳴,前面的雙足向前跪倒,他只有下馬。   卻立刻被敵騎纏上,他大吼一聲,「我殺!」   這一刀居然將正面的敵人砍成了兩半,血雨噴射。但從左面衝刺而來的一名元兵的長槍卻刺穿了他的腰脅,他一個顫抖,後心又中一箭------   他這一瞬間還有意識,自己終於要死了。   隨即他的身體直直地倒了下去。   戰旗也已飄落。   元兵一刀砍斷了旗桿,那落下的戰旗恰好落在了肖龍的身上,將他覆蓋。   馬蹄聲急,王想與他的騎士們縱馬狂奔。   他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周醒率軍阻擊呂文煥軍的戰場,否則自己將遠離自己的軍隊,他相信此刻周醒應該仍在浴血奮戰,自己的到來將給他們巨大的鼓舞。   可惜,當王想感覺就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卻也發現了危險,那遠處的大旗,分明是元軍的旗幟。   而糟糕的是,元軍也發現了他們。   危險又已來臨,兩千餘名元軍前鋒的騎兵已對他們發起了衝鋒,而在騎兵之後的元軍似乎無邊無際,王想已然明瞭,冰焰的部隊是難以抵擋如此強大的元軍的。   看來自己在整個戰役中所做的佈置,是完全失敗的。但也已料想到冰焰的部隊也沒有被吃掉,否則元軍不會這麼快到達這裡。   心中雖然明白冰焰不似自己那樣猶疑不決,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保全了部隊,但心中還是有一些不滿,也許冰焰比自己更冷靜,更珍惜戰士的生命吧。   雖然腦中思緒紛亂,但王想還是很快做出了反應,調轉馬頭,「向東撤!」也許自己要逃入大海了。   敵軍的羽箭如雨,飛馬如風,而自己跨下之馬似已疲倦,敵軍似乎越追越近,喊殺之聲震耳欲聾。   終於開始了戰鬥,卻沒有王想的參加。   因為四百餘名騎士一起停馬,轉回馬頭,迎著敵軍,展開了最後的衝刺,他們要為王想擋住元軍。   王想原本並沒有獨自逃亡的想法,可是幾名軍官一齊衝他吼叫,「將軍,您趕快走!快走!」這齊聲的吼叫讓王想更加清醒,他的戰士們用最真的情感付出,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的安全。   他只有選擇單身逃亡,自己的生命已背負太多人的生命之重。   騎士們處在熱血沸騰之中,這最後的衝刺愈加兇猛,不顧敵軍的羽箭,毅然衝入了元軍的洪流之中,長刀閃光,伴隨著刀槍的劇烈撞擊之聲,然後是飛濺的熱血。   王想也處在熱血沸騰之中,就連方才似已疲倦的戰馬也彷彿感受到了,振奮了起來。   這用戰士們的生命爭取來的片刻時光更應珍惜,此時他只是孤獨一人,心中卻不感孤獨,那麼多的兄弟,為自己犧牲,奉獻真心------   當瘋狂的最後衝刺趨於平靜之時,元軍開始了歡呼,但早已無人理會王想的去向。   在這天傍晚的時候,王想終於停止了狂奔,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處。   他在一座小山邊荒廢的小山村裡休息了下來,這裡有一條清清的溪流,用溪水洗淨一身的血污,丟棄了戰馬與盔甲,在村中尋覓到一身百姓的服裝,他要在這裡住一夜。   這裡感覺很荒涼,元軍應該不會經過這裡吧,心中迫切的需要安全的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孤身一人,就算在很久以前的那個破城之夜,還有李巨與陸芸相伴,雖然自己是強者,可是他們的存在也讓自己不感孤單。   夜晚,在星空下。   王想才可以開始體會悲傷的感覺,這兩天裡,有那麼多的生命逝去,其實自己應該負很大的責任,可他們卻無毀的為自己犧牲。   自己知道了生命的可貴,也增添了心中的仇恨,自己所能做的只有一個殺字。只要盡早擺脫眼下單身逃亡的境地,找到自己的軍隊,就可以再起風雲!   這一夜。   周醒難以入睡,就算自己已然想通一切,卻難以平息自己對王想安危的擔憂,他不知道沒有了王想的統帥,自己與大軍的未來會是怎樣?         正文 第四三章 臨安相逢     臨安。   韓杏雨有些百無聊賴的在街上漫步,身後緊隨的十幾名甲士讓她感覺不太舒服,彷彿行人看自己的目光裡都有異樣的色彩,誰又能想到,今天的杏雨已經是張弘范的如夫人了。   也許是自己的青春美麗吸引了弘范?   直到今天杏雨都不明白,認識不過幾天的時間,張弘范就直接對自己說:「杏雨,今後你隨著我吧。」他的臉上永遠洋溢著自信,彷彿沒有考慮過自己是否會拒絕他,自己當時真的想拒絕他,讓他體會一下失望的感覺,但卻沒有,因為自己也想有一個依靠,憑著自己的力量,是難以殺死一天比一天有名強大的王想的。   所以她低下了頭,帶著嬌羞,「好吧。」於是她隨著他南下。   弘范待她很溫柔,也許弘範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吧。   她留在了臨安,她也知道王想的大軍就在離臨安不遠的地方,弘范離開臨安時俯在自己的耳畔輕聲說:「杏雨,你放心,不需要很久,我就會殺死王想,天下再大,也無他藏身之處。」   杏雨相信他的話,因為此時她已知曉他是一個多麼強大的人。   他果然為了她去進攻不破城了,至少自己心目中是這麼想的,王想失敗了,聽說已經不知所蹤,也許已經死了,她相信自己的仇恨一定可以得償。   也許在許多人眼裡,自己並不高尚,弘范也是為蒙古人驅使,但她不在乎,他對自己好就已足夠,自己生活的幸福只需自己體味。   陸芸也到達了臨安。   她的心情卻很糟糕,即使來到了嚮往許久的臨安,身處熙鬧的都市,感受江南的水秀河山,依舊驅散不了心中的哀愁,因為她終於知道了王想的消息。   昨天,衛士盡量平靜地告訴她,「王將軍已在不破城失利,不知所蹤,傳言眾多。」   她抿住嘴唇,心中卻在默念,『大哥不會有事的』。   昨夜,她輾轉難眠,腦海中全是王想的影子,他對於自己的人生也許真是不可替代,但自己所能做的卻只是為他祈禱。   今天,陸芸已讓多數衛士分批出城,她與兩名衛士馬上也將出城,她有想留在附近等待的念頭,卻只是一閃而過而已,她無法對衛士們說出她的理由,她已經知道了李潮的消息,有什麼理由不繼續南下?   王想剛剛進城,又回到了臨安,但此刻卻是孤獨一人。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背著一個破舊的包袱,藏著一柄短刀。   天氣已經很炎熱了,感覺很疲憊,心中卻不煩躁,應該不會有人想到自己會混入臨安吧,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探聽一些最新的消息,他最終決定捨近求遠通過臨安去尋找自己的大軍。   果然進城之後沒有多久就知道了許多消息,張弘范已經率軍掉頭南下,而自己的大軍尚存,聽說已經向西按著當初既定的目標襄陽而去了。當然也聽到了許多關於自己的傳言,包括自己已經死亡的消息,看來自己的名字還是一個重要的名字,事態的發展看來還不是不可收拾的,至少自己還活著,還有一支軍隊存在。   天色正午。   王想在路邊的麵攤要了一碗麵,方才坐下,就看見了她,雖然已經分別許久,他依舊一眼就認出了她,杏雨。   曾經讓他內疚許久的杏雨,直到今天,他對她都有一絲愧疚,他對她的情傷是難以彌補的,他不想面對她,卻沒有想到會再面對她,尤其在此時此刻,身處危險之中,而且她的身後還有十幾名元軍甲士。   他慌忙低頭,相信她並沒有發現自己,此時不及思索她的身後為什麼會有元軍,也沒有愧疚湧出,有的竟然全是恐懼,比在戰場上更深的恐懼,她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元軍中沒有什麼人會認出自己,但自己的面孔對於杏雨卻一定是刻骨銘心的。   韓杏雨並沒有注意到王想,她也有些倦了,正想回府,那不經意的一眸,卻有意外的發現,也讓她驚呆了,在街道的那一面,那方才出現的美麗女子是那麼熟悉。   她叫出了聲,「陸芸!」   這一聲並不大,卻讓另兩人渾身驚粟。   陸芸也發現了韓杏雨,遠處的女子還是那麼英姿颯爽,但身後卻有元軍甲士,這一聲對於自己也許是個災難,恐懼漫溢全身。   王想的心房被重重地一擊,陸芸,多麼親切的名字,他毫不猶豫的抬頭,幸福的感覺出現了,這一瞬間他彷彿忘卻了自己還身處險境,眼中的陸芸彷彿更加清麗,但她的眉宇中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哀愁?   但卻沒有人注意到他。   這一刻。   猛然有一陣風,天邊似也有烏雲飄過,陽光也被遮擋。   韓杏雨此刻只能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抓住陸芸,因為她瞭解陸芸在王想心中的重要,還因為在她心中陸芸也是曾經欺騙自己的人,她沒有理由放過陸芸。   於是,杏雨緊接著又喊了一聲,「抓住她!」她伸手指向了陸芸。   陸芸還來不及逃避,而且整個人還有一些木然,但人叢之中的兩名衛士反應卻很快,已經衝了出來,迎向衝過來的元軍甲士,「快走!」他們想要擋住敵人。   王想已經長身而起,他本想立刻加入戰鬥,但離的卻還有一小段距離,況且兵器還在包袱之中,心中焦急萬分,而只是瞬間,兩名衛士竟然已經倒地死去,這些元軍甲士的武藝居然很高。   在陸芸的驚呼聲中,她已被甲士擒獲,局勢轉眼間已被杏雨控制。   隨即就是杏雨的笑聲,但卻不再是王想記憶中的笑,笑聲中有那麼一點的悲鳴,「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陸芸姐姐,別來無恙呀。」她的眼波似冰。   王想的手已握到了刀柄,但此刻卻停住了腳步,他不知道是否自己心中有了猶豫,但此時此地自己不能逃避,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陸芸失去自由,這是他承擔責任的時候,但也更需冷靜的頭腦。   韓杏雨端詳著陸芸,有些悵然若失地說道:「姐姐還是那麼清麗脫俗,如果此刻王想在你身畔該有多好------」   陸芸昂起頭,「你是抓不住大哥的。」語氣中透著堅定。   杏雨有著笑容,「也許如此,今天既然碰見姐姐,就少不了請你參觀一下我的新居,住上一段日子了。」她保持著勝利者的姿態。   陸芸如何可以抗拒?但驕傲的她也以微笑示人,「那就打擾了。」   杏雨一揮手,「那就請吧,也許不要很久,我可以等到想見的人。」   陸芸心中其實充滿痛苦,失去自由的結果是她沒有想到的,也許今後自己還將成為一個誘餌,為何老天要這樣安排,自己似乎永遠都需要別人的庇護。   王想開始緩緩向前移動,手心裡已滿是汗水,他準備著關鍵的一擊,他不可能為了自己的生存放棄陸芸,他做不到那麼殘酷,陸芸身上載負了他太多的情感。   杏雨昂著頭,不可能注意到緩緩移動的一個看起來卑微的小人物。   陸芸卻終於發現了他,那一眸裡原來的哀愁與恐懼剎那間變成了喜悅,王想的出現讓過往的所有的擔心逝去,心中湧起甜蜜,自己的處境似已忘卻。   但隨即卻又變成了焦慮,陸芸看出了王想的企圖,她也在矛盾,這可能帶給他危險。   王想終於出刀,在接近杏雨的瞬間,騰身虛晃一刀,韓杏雨來不及發現敵人來自何方,下意識的一側身,王想左手一攬,已抱住了他,右手的短刀已抵住了她的咽喉。   只是短短的一瞬,局勢就已改變,杏雨甚至沒有看清敵人的樣貌,就被挾持。   元軍甲士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驚呆了,王想又立刻用布塞住了杏雨的嘴,一旦讓她喚出自己的名字,一切就將完結,他壓低聲音道:「放了她,再給我們兩匹快馬!」   他知道要求一定可以得到滿足,杏雨無法掙扎,她也恐懼死亡,耳畔低沉的聲音,總感覺似曾相識。   元軍甲士並沒有討價還價,對於他們來說,杏雨的安全才最重要。   王想道:「不許有人跟著我們,否則你們只有得到她的屍體。」   在王想與陸芸縱馬出城的時刻,杏雨從陸芸幸福的目光裡得到答案,是王想。   城外二十里,王想丟下了杏雨,他不敢直面杏雨冰冷的目光,繼續向南狂奔而去,他覺得自己無法面對杏雨,每一次都扮演無情的角色。   杏雨大哭了一場,如此卑劣的一個人,當初他利用自己最真的情感,殺害了兄長------   當王想與陸芸棄馬從另一條道路重新走向臨安之時,他才聽到她的聲音,發出了一聲幽幽的歎息聲,「大哥,------其實她很可憐------」   王想不去看她的感傷,「可是有時候我們顧不了太多別人的感受,要生存就會有傷害。」   他知道此時還不是抒發離愁別緒的時候,此時返身北走,會出乎杏雨的意料,而且他也不能走向南方。         正文 第四四章 攻取襄陽     周醒喜歡傍晚的夕陽,此時已微微有了風,可以吹散炎炎的夏意。   就是現在,在這一片平原之上,他與秦遠會師了。兩個人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周醒心中想到秦遠應該與自己一樣彷彿不再獨自承擔重任,相互有了依靠。   「冰焰,終於等到了你們。」秦遠語氣沉重,他已經知曉王想失蹤的消息,臉上也有迷茫,「這些天我一直在擔心------」   周醒道:「可惜我沒有完成自己的職責,王想將軍至今下落不明。」他有些悲慼,「我真的很擔心,擔心我們失去王想將軍。」   「不會的。」秦遠的聲音不大,卻很堅決。   周醒長歎一聲,「我知道我沒有去救不破城,甚至也沒有等待王將軍,會有很多人怨我恨我,但我只希望秦將軍你瞭解我,我不想讓更多的戰士灑盡熱血。」   秦遠道:「王想將軍一定可以很快回到我們中間,冰焰你也不要去想的太多,眼下全軍由你我主持,當務之急是我軍的去向,眼下我軍實力已被削弱------」他憂心忡忡。   周醒忽然有一種感覺,此時是自己肩負責任的時候,油然而生出使命感,「秦將軍,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更要迅速決斷,否則我軍眼下沒有王想將軍統帥,軍心很容易渙散,我們應該按照即定的目標,迅速攻取襄陽一帶,取得我們繼續發展的基地,還望將軍與我同心協力。」他懇切的望著秦遠,期待著他的回答。   秦遠同意了,隨著他的點頭,決策就已作出。   楚玉的心卻已碎了,她無法使自己平靜下來,她為王想擔心,他的生死未卜讓她的人生變得灰暗,她努力回憶著王想那自信的笑容,她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失敗,也許會失去生命。   她要留下來,她要等待王想平安的歸來。   她淚眼朦朧的向周醒說道:「冰焰,我要留在這裡。」她心中有一點怨恨,正是面前平靜的冰焰在最關鍵的時刻離棄了王想,但卻無法表露自己心中的不滿,「我要等他回來。」   她的楚楚可憐讓周醒也有了酸楚,但他還是拒絕了,「夫人,讓您留下來實在太危險了,我絕對不能同意,您放心,王想將軍一定可以平安歸來。」他很堅定,彷彿不留任何餘地。   楚玉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為自己的愛人祈禱了,眼前的冰焰那麼的堅定,不再熟悉。   有了明確的目標,也加快了行軍速度,在六月流火的日子,他們已離襄陽不遠了。   一路之上並沒有遇到什麼大的抵抗,所以兵力非但沒有折損,反而又募兵三千餘人,但將士們大多已經非常疲憊。   秦遠有些擔心,「冰焰,我們這支疲憊之師,可以成功嗎?」他發現最近自己似乎已經有點認同冰焰在軍中的領導地位了,儘管自己不想這樣。   周醒淡然道:「當然可以,我們要一舉攻取襄樊,秦將軍,我方纔已經去觀察了一下,心中有了一個計劃,大家一起參祥一下。」   他充滿自信,「現在襄陽,樊城的城防已經比較殘破,不再似呂文煥血戰襄陽之時的銅牆鐵壁了,而且據我們先前派來的戰士回報,江北的樊城守備較松,兵力也不足,初步估計,襄陽守軍不過一萬,樊城最多五千人,唯一可慮的是目前範文虎在襄陽,我計劃先取樊城。」   秦遠點頭道:「話雖如此,但襄陽敵軍若來救援樊城,------」   「這樣,我已經下令讓潛伏的一千戰士從前幾日就開始分別潛入樊城,僅留一百人在襄陽,以這一百人在我們進攻之夜點火為號,我軍以偏師四千人進攻襄陽,起疑兵作用,再同時以兩千勇士,駕舟帶火器逆流而上,燒燬江上連通兩城的浮橋,同時以火器攻擊襄陽,樊城守軍也會被吸引到南門一線,我軍此時集結主力猛攻東門,北門,再加上城內九百戰士趁亂起事,敵軍在夜晚必亂,我們留下西門讓敵人逃走,放他們離去,我們可以順利攻下樊城。」   說到這裡,冰焰臉上泛起了笑容,「目下元軍並無主力可以支援,即克樊城,再圖襄陽,則易許多。」   秦遠擊掌叫道:「好!就依冰焰所說。」   他的面有喜色,卻不知為何心中有些苦澀,人的才華總有上下之分,終於明白自己的才能遠遠不能與冰焰相比,但卻依舊有嫉妒存在。   送走了秦遠,劉裕緊接著進了大帳,臉色鄭重,「將軍,我已經搜集到了五十艘快船,火器弓弩都已悲齊,兩千壯士也已經挑選完畢,大家都士氣高昂。」   冰焰微笑道:「先生辛苦了,敵人可有什麼動向?」   劉裕道:「應該沒有,我們行事小心,敵軍一如往常。」他頓了一頓,眉宇稍稍舒展,道:「江西戰局倒是有所改觀,文天祥大人得吳浚,傅卓,李鈺,翟國秀等人相助,連取廣昌,宜黃,寧都,南豐,信縣,秀山等地,聲威大震,元軍不得已集結四萬大軍由阿刺罕,董文柄率領馳援江西戰場。」   冰焰也有一些振奮,「如此真是太好了,我們在襄樊成功的機會就更大了,明夜,我們要展開攻擊,將是一個不眠之夜,熱血之夜。」   他隨即離開大帳,與劉裕一起巡視軍營,慰問戰士,勉勵大家,「兄弟們,將士們,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戰鬥就在眼前,我們要用鐵血鑄就我們的人生。」   年輕的戰士們都是熱血男兒,都熱愛,相信他們共同的事業,一定可以成就。   這個夜晚特別寧靜,大家都早早休息,趙寧陪伴著楚玉,她忽然心裡開始發慌,害怕自己與楚玉一樣,失去自己的夫君,就算冰焰在自己心中並不是那麼親切,但卻是唯一的依靠。   就算是夏天的早晨,也已經非常炎熱。   範文虎聽著探馬的回報,心中有些煩躁。   「敵軍聲勢極盛,在城外二十五里處紮營,從大營的規模看人數不會少於一萬五千人。」   雖然敵軍人數和己方大致相當,但是不知道敵軍會不會有後續人馬,己方可是不會有援兵的,看來需要主動出擊了。心中既有打算,心也定了許多,他準備在這一夜奇襲敵寨,不給敵軍養精蓄銳的時機。「看看誰能是我之敵!」   此時周醒與他的大軍已經到了對岸,在離樊城四十里外的地方隱藏了起來,等待黑夜的到來。   他也感到緊張,他希望在沒有王想的時候,也可以勝利,不僅僅是對於自己很重要,對全軍的將士都很重要,勝則生,敗則死。   劉裕低聲說道:「攻下襄陽,一切都將改變。」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心中卻激情澎湃,到那時的主公冰焰,也將贏得戰士們的崇敬。   冰焰沒有說話,只是淡淡一笑。   襄陽城中。   笑凡道長始終也沒有等到機會,他已經來到襄陽十天了,卻沒有找到可以刺殺範文虎的機會。   今天,他發現城中的軍隊緊張起來,開始頻繁調動,原來是城外來了一支大宋的軍隊。他當即決定要為這支宋軍攻城做一點事情。   他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道士,卻是一個愛國的男兒。   夜幕終於降臨。    似乎所有的人都等了許久,夏日的白天實在是太漫長了。   範文虎提起自己的長槍,望了望身後的八千戰士,他的信心更足了,這些戰士有許多曾經與自己一起經歷過那血與火的年代,就算敵軍一倍於己,又有何懼。   「全軍隨我出城!」   周醒抬頭望了望閃爍的群星,「今夜星光燦爛呀,出發。」   秦遠也在焦急的等待,等待襄陽城內火起。   江上,五十艘快船,也已出發,劉裕站在船頭,壯志滿懷,已忘記了自己原來是個文弱書生。   終於,有火光,是在襄陽城中。    所有的人心中也都有火,這血與火的一夜開始了。   範文虎在城外十五里看到了火光,心中一驚,但卻沒有回軍。城中起火,也不能阻擋他奇襲的決心,消滅了敵軍主力,襄陽就不可能會有危險。   「全軍全速前進!」     襄陽城內火勢一起,五十艘快船就已經迅速出現在襄陽與樊城之間的江面上,當火器開始噴射,開始摧毀江上浮橋之時,兩城守軍的全部焦點已都在江上,箭雨開始向江中傾瀉。   劉裕的身前身後均是盾牌手,將他護得密不透風,儘管不斷有慘叫之聲從身畔傳來,劉裕卻並不恐慌,心中反而變得空靈,「向襄陽江岸邊逼近。」   周醒的大軍也已經逼近到樊城附近,但是全軍依舊偃旗息鼓,悄無聲息,敵軍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被吸引到江上了,他在等待城中的混亂開始,這一戰的其始階段是成功的。   樊城也起火了,就在火焰初起的那一刻,冰焰大呼一聲,「衝鋒!」   他也投身到這衝鋒的洪流之中,當然他有無數的親兵護衛,但他一定要參與衝鋒,因為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在危險時刻,他與大家在一起。   樊城的守軍根本就沒有料到會受到如此猛烈的打擊,而且城中還有無數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敵人,城外的宋軍似乎又不懼死亡,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已讓元軍喪失勇氣。   當北門轟然被撞開的一刻,周醒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他知道自己今天至少已經成功了一半,「我們勝利了!」他這一聲呼喊讓全軍為之激動。   元軍開始潰散,周醒正待進城,有人來報,「將軍,秦遠將軍大營附近似乎正在激戰!」   這一句話讓周醒猛然一驚,是呀,秦遠沒有出現在襄陽城下,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險,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元軍對他展開了襲擊,他將目光投向對岸,雖然只看見隱約有火光晃動,隱約有喊殺聲,心中一動,那此時襄陽城中的敵軍還能有多少?   冰焰沒有絲毫的猶豫,大聲下令道:「劉裕全軍立即登陸對岸,展開攻城,然後艦船回歸,再運送將士過江攻城!」   他要抓住這個意外的機會,在秦遠之軍被打垮之前,在襄陽城中那一百戰士製造的混亂被完全平息之前,攻破襄陽,這時他是真的熱血沸騰。   也許這是上天給予自己的機會?   笑凡道長在城中火起的時候也開始點火,只不過他是在範文虎的府外放了一把火,對岸的喊殺聲越來越大,隨即似乎離襄陽也越來越近,他也更加興奮,剛才他一劍擊殺了他今夜所殺的第一名元兵。   此刻,就在他的對面,一名潛伏的戰士從懷中取出了藏好的旗幟,正要展開,卻倒在了箭下。那是他們光榮的戰旗。   笑凡拿起了戰旗,他開始向東門前進,他相信這裡更容易讓大旗飄揚。   秦遠沒有想到自己會陷入如此苦戰,他剛剛率軍出大營不過三里,就遭遇到一支強大的元軍,敵軍的統帥應該就是範文虎,只有苦戰。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一退後就面臨崩潰,他聽到遠處的殺聲越來越大,他還可以期待,期待破城之後援兵的到來,那時可以夾擊元軍,「決不後退,殺!------」   範文虎發現自己上當了,而且也作出了錯誤的決定,不用探馬回報,他已看見對岸的濃煙,他已開始憤怒,「殺光這些宋兵!」他不能失敗,接受恥辱的結果,眼前只有迅速消滅對手,然後撤回襄陽。   岸邊,劉裕剛一下船,左臂就中了一箭,他險些暈倒,但卻強自支撐著自己,「攻取襄陽就在今夜!」第一輪的衝鋒開始了,無畏的衝鋒------   當第二批戰士渡到襄陽城下的時候,戰士們驚異的發現,此刻,在襄陽東城樓之上有一面飄蕩的戰旗在移動,那時他們的戰旗,一陣歡呼之聲,鬥志更加昂揚。   瘋狂的衝擊仍在繼續,襄陽城中守軍本就不多,心理此刻已將崩潰,他們已不相信可以守城成功了。   笑凡道長獨自一人在東門城樓之上,抗著旗幟在與敵人游鬥,仗著自己的輕功,他已經殺了十餘名元兵了,好在東門的守軍大多已經掉去防守另外兩門了,他還可以支撐,他也知道自己已接近成功。   周醒是第四批渡到對岸的,襄陽終於城破------   他的眼睛不知不覺中已經濕潤,城下堆積的戰士屍體,勝利正是他們的生命換來的,自己也把握了命運的脈搏。   此刻,他脈搏奔流。         正文 第四五章 真愛可貴     周醒片刻的激動之後,卻不能再做停留,他帶領著戰士開始馳援秦遠。   幸虧周醒帶著軍隊及時趕到,再晚片刻,秦遠相信自己就將死去,看到冰焰的那一刻,他如釋重負,「我以為你把我這裡忘記了------」   範文虎做了明智的決定,他放棄了這黑夜的血戰,但他也知道這一夜的血戰是自己巨大的失敗,丟失了襄樊。他只有帶領著殘部向上游退去,這也僅僅是暫時的失敗而已,「很快,我就要殺回來。」   清晨。   周醒與秦遠並馬在歡呼聲中入城,儘管秦遠並沒有體會到太多屬於自己的光榮,但還是充滿欣喜,襄陽畢竟已被攻取。   冰焰有理由自豪,接受歡呼,「這裡將是我們新的起點。」   此時。   笑凡道長已經走在入川的路上,他帶著幸福的感覺離開襄陽,他不需要作英雄,他要繼續他一個遊方道士的旅程。   「我是一個愛國的道士。」他唱起了小調。   泉州。   長夜,孤燈。    李潮心中的滋味可以說是五味具全,原本以為王想的慘敗會讓自己有一絲的欣喜,可帶來的卻還有其他許多感覺,而且其中還有悲傷,也許王想活下來可以讓自己失落的心有些憑籍。   越是失落的時候,就越想體會愛人的溫柔。   他長歎一聲,拿起筆來,「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這一夜,又將在思念中度過------   臨安。   郊外,這一夜,星光燦爛。   王想靜靜地坐在草地上,藉著月光注視著她,多少次在夢中想起的陸芸。   陸芸有些疲乏,但卻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無數次牽掛的王想。   也許無言的溫柔,默默的體會才更能傳遞真情。   許久。   王想打破了沉默,他笑笑,似乎灑脫的笑容,「許久不見,我們都變得無言了嗎?」   她不經意的撫了撫秀髮,「大哥,你的溫柔一如往昔------」她的眼神裡傳遞著溫暖,還帶著一縷俏皮。   他大笑著起身,坐在她的身邊,「我是不是應該說我的溫柔只有你懂------」他感覺到她的呼吸,「小芸,我成親了,與楚玉。」   「哦。」她很平靜,「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孩。」   「是呀,其實說句實話楚玉要比你可愛,但你的溫柔卻永遠讓人難以忘懷,你在我心裡永遠是那麼重要。」他有一些動情,已經有許久許久沒有與她在一起了,或許一共也沒有幾次與她單獨相處,「見到你真好。」   她想此刻自己的心應該在體會這份情感,她很自然的靠在了他的肩頭,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我好想你們,所以我來了。」   王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感受到她的情感,但卻有些清醒了,畢竟她還有李潮,------   「李潮現在很出色。」他抬頭望天,「但也已有許久不曾見他。」   「我知道你們都是英雄,有了你們,我的人生才有色彩。」她忽然感到這一刻,她與他的心的距離比方才遠了許多,畢竟他與自己都已有了愛人。   王想輕聲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上次李潮來信,二弟也成親了。」   「是嗎,大家都有了愛人,不會孤獨,真好。」她頓了一下,「大哥,你要到哪裡?」   「我要向西走,找到我的大軍。小芸,我,------」他臉上有一絲擔憂,「只是不放心你。」他真情流露。   她知道他捨不得自己,「找到衛士們你就可以放心走了,大哥,如果我沒有嫁人一定會隨著你天涯海角,我知道我的大哥一定可以攪動天下。」   「小芸,好想再聽你來唱歌。」   「我像落花隨著流水,隨著流水飄向遠方------」清幽的歌聲,為他吟唱。   他在她的耳邊喃喃道:「小芸,你不是笑話大哥被打得落花流水吧------」   就這樣,相互依偎,直到夢中。     清晨,朝陽下,他們找到了保護陸芸的衛士。   然後,就只有別離------           正文 第四六章 我也可以     泉州。   柳絲遠望如碧煙,宛如朦朧的夢幻,岸邊的柳絲垂入水中,映著一汪清澈的綠水。   置身於這樣的景致之中,李潮方才煩躁的心情略有平復。   儘管他盡量在眾人面前保持著往昔的悠閒,但內心卻充滿焦慮,他相信大多數大宋朝的有識之士都已經感受到絕望的滋味。整個六月裡,福建戰場的局勢可以說是全線崩潰了,不斷地有將領投降,死亡的消息傳來,果然到七月初,元軍就已經完全深入閩境了。   泉州也不再是世外桃源,也會迎來戰爭。   李潮的軍隊幾經擴充,眼下已經達到了五萬餘人,其中驕傲率軍六千在江西作戰,李巨與王永率軍一萬兩千已進駐漳州近郊,其餘軍馬全在泉州駐紮。   泉州的百姓們開始時倒是比較安寧,畢竟有數萬戰士駐紮於此,而且其中還有不少戰士就是當地人,有了這麼一支子弟兵,在他們看來應該可以保全自己安定的生活。畢竟他們從未經歷過兵劫,沒有親眼目睹蒙軍的威勢與殘暴。   但近幾日,恐慌開始蔓延。   就在今天早上,梁聖方知府代表百姓前來見李潮,「李先生,不知道元軍來犯之時------」   李潮當時就很堅決地說道:「大人與百姓們盡可放心,我李潮以泉州為家,定不負百姓深情,哪怕捨去性命,也要保全泉州平安。」   送走了梁聖方之後,李潮就來到了這裡,希望靜靜地思考未來的方向,其實最近始終在思考,卻發現過去的雄心壯志,彷彿在漸漸消散,不是因為淡泊名利,而是因為看不到成功的可能。   南逃廣東?他立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廣東目前並不安寧,而且一旦放棄泉州,那自己當初所做的努力又有什麼用處?   自己追求的到底又是什麼?王想就算失敗也震動天下!我也要似他那樣?   仍在猶豫之中的李潮歎了口氣,也許只有暫時觀望了,死亡與投降都不應是自己的歸宿。   「報告,李先生,有大約五千元軍騎兵正在向泉州進軍------」   元軍的統帥是董文柄,他率領著這五千騎兵作為一支奇兵,目標就是佔據泉州,一路上他不攻城,自然也沒有什麼宋軍阻擋他們。控制泉州之後可以防止宋廷經泉州南下,也方便出海攔截由海路南逃的宋軍。   這原本應該是一個危險的任務,一支孤軍深入敵後,但到達泉州之時董文柄反倒輕鬆了許多,因為一路上看見遇見的宋軍都喪失了鬥志,所以他堅信,人數雖少,卻一定可以奪取泉州。   他當然錯了!   因為於情於理,李潮都不能逃避。   才對百姓們作了保證,聲猶在耳,怎能不戰?也許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在今天想到了王想,想要成就大事的自己,居然還沒有真正的打上一仗。   元軍不過是五千騎兵,又是疲憊之師。李潮要打一場轟轟烈烈的戰鬥,採取最簡單的人海戰術,當元軍正準備安營紮寨之時,他就已經率領著兩萬五千步兵殺出了城。   出城之前,他又大聲吩咐陳洋,「你率軍三千繞道到元軍的來路埋伏,待元軍敗退之時再行截殺。」他說話之時似乎成竹在胸,給將士以信心。   這是沒有謀略的戰爭,這是最直接的碰撞。   將士們身後就是美麗的泉州,眼前是虎狼般的元軍,只有戰鬥,不能後退。城上不僅有己方的將士,還有許多觀戰的百姓,有他們期待的目光。   李潮將步兵分為五隊,輪番向元軍展開衝擊。   他親自抗起了一面戰旗,大呼道:「為了泉州,傾我性命!」   這是一場不畏死亡的戰鬥,也許這是一次殺戮,當鮮血染紅土地,更激發他們的鬥志,「衝啊------」   李潮也忘卻了危險,他拚命地呼喊,指揮著軍隊如潮水般一次次衝向對面的元軍,就算敵人是騎兵,就算敵人是強大的元軍------   城上觀戰的百姓早已被感動,不知有多少人淚濕衣襟,哭聲不會動搖將士們的意志,反倒讓城下奮勇衝鋒的將士更受激勵,他們只有一個心願,將敵人斬為肉泥。   董文柄原本很樂於面對這樣的戰鬥,他相信敵人很快舊將崩潰,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準備組織的進攻被敵軍瘋狂的進攻壓制住了,他立刻下令變成防守隊形,「絕對不能後退!」一旦後退,有可能被人海淹沒。   一個時辰的血戰,到處都是屍體。   李潮終於發現敵軍有了混亂的跡象,畢竟自己一方兵力五倍於敵,敵軍又是疲憊之師,他要參加這最後一擊。   這一刻,腦海中又有王想的影子,原來我也可以像他一樣,在沙場上元軍一決高低,就算付出巨大的代價。   董文柄開始絕望,他相信自己的戰士與自己一樣都累了,餓了,渴了,真的再難支持。   李潮拔出長劍,「隨我殺韃子!」最普通的呼喊,卻充滿激昂,他展開了最後的衝擊,所有的戰士都奮力衝擊。   此刻,就算奪去他的生命,他也不會回頭,心中不再有任何的雜念。   董文柄也要逃命,他的鬥志已完全垮了,只剩下一個念頭,逃跑,保住性命。   再經過陳洋的一輪劫殺,當董文柄經過急馳覺得安全的時候,身畔只餘下兩千餘名戰士了,但並沒有沮喪,有的是對生還的慶幸。   戰鬥終於結束了,百姓們的哭聲也換成了歡呼聲。   李潮被百姓們包圍,他成了人們心中的英雄,救星。   梁聖方知府也被感動,淚水縱橫的他居然跪倒在了李潮的面前,「李先生,我們泉州父老不會忘記您的功德------」   戰士們帶著無上的光榮接受百姓們對英雄的歡呼,彷彿忘卻了為勝利灑下的熱血。   夜晚。   李潮激動的心情已經平復,這一戰有三千六百二十人犧牲,他並沒有太多的傷感,用這樣的損失換來自己的信心,百姓的深情,他認為值得。   這是一個歡慶的夜晚,也許只有自己還可以保持平靜。這小小的勝利改變不了飄搖的局勢,但卻激起了自己的雄心,不應該再安於現狀等待觀望了,如果想實現自己的理想,在這最混亂的局勢下,借助這一次的勝利,就應該主動出擊。   窗外,居然有歡慶的煙花,軍民同樂。      江西,這一夜。    文天祥獨自一人寫下過往的詩句,「男兒千年志,吾生未有涯。」   原本以為自己此時此刻應該消沉。傅卓,李鈺的投降給自己的打擊確實不小,但自己卻並沒想像中悲哀,也許是自己已經在戰鬥中磨練了更堅強的意志吧,還可以振作精神。   福建的戰局異常惡化,看來已不可守,但這卻不是自己眼下可以顧及的了,因為自己指揮的江西戰場看來也難以支持了,也許應該將大軍移入廣東,全力確保廣東一省。   歎一聲,想起王想,他在何方?   就是在白天,呂武,杜如滸回歸時帶來的一個消息說周醒已經率領王想的殘部攻取襄樊,這是一個讓人吃驚,振奮的消息,可依舊沒有王想的下落。   王想是未來的希望,冰焰也是,他們都還年輕,這個時代,缺少的就是他們這樣有才華又胸懷民族大義的人。   天祥吹滅了燭火,黑暗中,默問自己,「我還可以支撐多久?」   還是這一夜。    福州城中的皇宮,燈火輝煌。   趙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都是笨蛋,懦夫,叛徒------」   他要親自在戰場上拚殺,保衛自己的都城,每天戰敗,逃跑,投降的消息已讓他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他看了一眼身畔的流星與龍傲寒,「你們怕不怕與韃子交戰?」   流星大笑,「我刀斬之!」    龍傲寒一臉的堅毅,「我會追隨陛下。」    趙是擊掌道:「好!讓我與二位將軍一起為了大宋的存亡在福州與韃子戰鬥吧!來人呀,酒來,今晚我們一醉方休!」         正文 第四七章 你是至尊     「真正的讀書人,應該以天下為己任,以改善民生疾苦為職責,不喊空洞的口號,不寫虛無縹緲的媚世文章,不捲入政治的是非,不營謀自己的名利,而費盡半生心血,研究務實的,真正裨益國計民生的學問。」冰焰悵然一歎,「劉先生,當年我的老師對我說出這番道理之後,這曾經是我的理想,但卻是我難以企及的。」   劉裕莊重道:「我也曾想做一個這樣的讀書人,可惜生在亂世,處於腐敗朝廷統治之下,自己只有隨波逐流,直到遇見您,我的心中有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激動,原本平靜的心靈又有了波瀾。」   冰焰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劉先生,我知道在你心中始終對我有很高的期待,但你對我的期待就如同我對王想將軍的期待一樣,沒有他哪有今日的冰焰。也許因為他的失蹤甚或死去可以讓我成為一軍統帥,這確實是有志男兒施展才華的機會,我也有這樣的夢想,這也許正是我會改變自己過去理想的原因之一,我還做不到真正的淡泊名利。但是我卻寧願仍由王想將軍來統帥我們,因為我明白我始終代替不了他在人們心中的地位,而似我這樣的一個普通的讀書人,永遠不會有王想將軍那樣武者的氣質。」   劉裕也端起了茶杯,清茶怡神,「但王想將軍如今生死不知------總需要有人肩負這個責任。」   冰焰微笑,「這幾天我有一個感覺,王想將軍就要回來了,其實身為領袖太多的責任也讓自己非常辛苦,有王想將軍在,我對未來才可以有一點信心,我有時問自己,我們費盡心血,苦戰經年之後,真的可以改變這個世道嗎?」他微微搖頭,微笑逝去,「我們只是盡己所能在追求罷了,只求無悔的人生。」   驕陽似火。   秦遠親自率領五百餘名兵士在樊城外巡邏,他這些日子心情有些鬱結,儘管自己明白   冰焰更適合作全軍的主帥,但身畔親信總為自己忿忿不平,心情也愈加糟糕。而且自己轄下的軍隊到目前為止僅僅擴充到一萬五千餘人,而周醒因為聲威大震,而且又駐襄陽,全軍已達三萬之眾了。    他發現現在的自己特別希望王想的歸來,王想的歸來可以讓自己失衡的心態變得平靜,可是王想身在何方?   他不相信王想已經死亡,只有等待,盼望------   王想已有了一匹馬,這匹馬是一匹野馬,一匹好馬,卻讓他馴服。他想也許這就是上天賜予自己的吧,他把它叫做『歸來』。   一路順利的出人意料,就在三天前他聽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襄樊都已被自己的軍隊攻取。   冰焰與秦遠都是好樣的。佔據了這樣的戰略要地,將使未來有很多迴旋的餘地,他們應該也在盼望著自己的歸來吧。但不知為何,離襄陽越近,心中的憂慮就越來越重,失敗了的自己還能似以往那樣讓全軍崇敬嗎?   心中的陰影難以消散,當初冰焰作出了理智的抉擇,沒有等待自己的突圍,而人一旦過於理智,也許就有更多的想法,尤其是在眼前的狀況下,自己孑然一身,他們則剛剛取得輝煌勝利。   在思緒紛亂中,就要到達襄陽,當看見遠方飄揚的戰旗之時,拋卻了思緒,反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後退,而且也無退路,人世間總還是有真的情義,冰焰,秦遠不會負我!   王想帶著微笑來到城門口,「我是王想!」   這一聲呼喊傳遞著他的興奮,舒散著鬱結心中的愁苦之情。   城門口的軍士早已有人歡呼了起來,「王想將軍回來了!王想將軍回來了!------」一聲聲的呼喊,匯聚在一起,掀起了巨大的聲浪,片刻的時間,全城都已經知曉了這個消息。   周醒正在午睡,這一夢很是甜美,當震耳欲聾的聲浪驚醒他時,他短瞬間居然有一些茫然,這是自己一直期待的消息,自己可以卸下肩上的千斤重擔了。   他此時此刻應該狂喜,自己也確實在為王想的歸來而期待,祈禱。   起身,大呼道:「隨我出迎王想將軍!」他讓喜悅益於言表,他要讓王想感受他的真情。   楚玉在那一刻木然了,隨即流下了眼淚,有的只是幸福的感覺。   趙寧就在她的身畔,看著她幸福的淚水流淌,心中也有暖流,「楚玉姐姐,我們一起去見王想將軍吧,你早已望穿秋水------」   楚玉閉上了眼睛,微微搖了搖頭,「他現在需要的是歡呼與戰友兄弟的真情,還有開懷暢飲來抒發心意------」她淡淡一笑,「我會在這裡等待,在這裡等待他回家。」   當冰焰真誠的笑容展現在王想面前的時候,王想放下了心中所有的猜忌,「冰焰,別來無恙。」平常的一句話卻有最真的情感。   冰焰看著有些消瘦卻依舊英武的王想,有些百感交集,這就是自己的主公,給自己施展才華的舞台,信任重用自己,他的心中又有了歉疚,「將軍,您終於回來了!我對不起您------」他拜倒在了王想的面前,這一刻,確實感到了輕鬆。   王想看到他歉疚的眼神,已然原諒了他,冰焰又怎會為了私利拋下自己。他狂放的大笑,「好!冰焰,你真的讓我為你驕傲,居然攻取了襄樊,讓我們的天地愈加廣闊,秦遠呢?我們一起痛飲一翻!」   他環顧四周圍滿的將士,長嘯一聲,「我的將士們,我的兄弟們,今晚我與大家一醉方休,今後我要帶領大家繼續戰鬥!」   他知道他需要表現自己的英武豪邁,他也相信自己在他們心目中不可動搖的地位,與他們在一起才是快樂的時光,有了他們,自己也才有力量。   所有的人都在歡呼,他們充滿希望,他們又重新有了自己的領袖,偉大的王想。   就連後來趕到的劉裕開始時的失落都在這一刻完全消散,這樣具有魅力的人物當然值得大家為之效命,他對人始終是那麼熱誠,他彷彿永遠都不缺少激情,劉裕開始理解冰焰的想法了。   這是一個歡慶的夜晚,也有煙火,更有美酒。    秦遠在酒桌只上流了眼淚,「我好高興,我原來想我今後應該怎麼辦,我看不到光明------將軍,你就是光明。」   冰焰也在點頭,「秦將軍說出了我們大家的心聲,哈哈------」   王想大笑道:「我知道你們不是阿諛奉承,我坦然接受,哈哈哈,再來酒------」   深夜。    王想回到了家,自己在襄陽的家。他雖然醉了,但還有意識,「送我回家。」   因為有了楚玉,所以自己有了家,溫暖的家,他知道這些分離的日子裡,她不知道淚濕了多少次枕巾,心中默念,「今夜有我伴你,小玉。」   一支紅燭照亮全屋,沒有話語,迎接他的只有激情,她的熱吻代表了一切的思念------   秦遠喝醉了,他的心情真的非常好,酒自然也喝的暢快。王想的歸來平息了心中的許多鬱悶,人有時候真的是很狹隘的,就像自己一樣,只需要回到與冰焰平等的狀態,由王想率領他們前進。   應有美夢。    第二天,是個雨天。   下午,王想與秦遠,周醒開始商討大事。   王想輕鬆一笑,「好久沒有與二位這樣清茶議事了,真的有親切的感覺。」   周醒與秦遠也都笑了。    周醒道:「主公,我與秦將軍攻克襄樊之後大力擴展軍隊,目下軍隊已達到四萬五千餘人,請主公決定我軍以後的去向,是不是按照以往的構想?」   王想一怔,「主公?呵呵,聽起來確實不錯。」   秦遠笑道:「主公!」      周醒正色道:「我只是覺得不能總是將軍將軍的喊您,而且您確實就是我們的主公,我們的事業也是嶄新的事業。」他的腦海中又憶起了當日劉裕稱自己主公的情形。   王想道:「還是說說今後我軍的去向吧。在逃亡的過程中我又經過了反覆的思考,我想迅速以一部攻取均州與隨州這兩座小城,不僅可以分別威脅南陽與信陽,而且元軍在均州還有一個很大的軍需倉庫,又囤積了許多糧草,可以解決我軍的給養,同時積極整軍備戰,擴大軍隊,建立以襄樊為中心的一塊控制區,然後我即率軍三萬南下經宜昌入川,爭取可以控制重慶一帶,徐圖成都。」   秦遠道:「我們又可以跟隨,主公,大展拳腳了,呵呵,叫起主公來還有些不習慣。」   周醒起身研究了一下地圖,道:「不錯,我完全支持主公的決定,看來我們佔據襄樊是非常正確的,北進可威脅汴梁,也可西進取四川   。」他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主公,江河之溢,非一水之源,我軍既然要據城而守,建立根據地,就需要大量的提拔人才,招攬讀書人才是。」   王想點頭道:「確是如此,目下軍中可有可以提拔的人才?」   周醒道:「劉裕先生當可統帥萬人,他雖是書生,卻對行軍作戰也有研究。」他知道自己的這個提議會引起秦遠甚至王想的疑慮,但他還是提出了,因為他知道劉裕可以成為一名成功的將軍,而他們的軍隊確實缺少有知識的將領,也許心底裡也有一點私心,劉裕對自己的赤誠之心,讓自己感動。   秦遠果然有反應,他覺得自己應該反對,「劉先生不過是個文人罷了,他太過文弱,如何可以領軍打仗?」他希望王想可以明瞭自己的想法,「讓他統帥萬人,太輕率了。」   周醒道:「也許目下劉先生過於文弱,但在戰鬥中可以磨練,而他的知識確是軍中難得一見的,況且破襄之戰中他身先士卒,不畏死亡------」   王想打斷道:「冰焰無須多言了,我決定委任劉裕為萬夫長。秦遠,要說文人,冰焰初來之時不也只是文弱書生,但你看一看今日的冰焰,當年大家不疑我用冰焰,今日也不應該懷疑冰焰的眼光。」   周醒感激的望著王想,「主公,謝謝您的信任。」就在這一刻,心中原有的一絲失落也煙消雲散。   王想說道:「軍中將領大家留意有潛力的,可以破格提拔,我們要招募讀書之人,選拔軍中的參謀人員,更為重要的是建立我們的地方政權。」    秦遠看著王想不容質疑的表情,也就不再爭辯劉裕的任命,乾咳了一聲,「對了,主公,我向你匯報一下近些日子傳來的全國軍情吧。眼下局勢急轉直下,元軍在各處戰場上都是勢如破竹,福州眼看不保,宋軍幾無勝績,惟有在前些日子在泉州被李先生小挫。」   王想歎道:「李先生,唉,現在也真的有些想念他與二弟,但願我等相聚之日已是我們的事業完成之時,只是目前他們是身處險境呀,我們要珍惜元軍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南方戰場上的這段時間發展壯大自己。」   周醒笑道:「也許不用很久,我們就已經坐擁天府了。」   王想大笑,「想不到冰焰是這麼樂觀,其實人生就是要樂觀向上,這些日子以來,我歷經生死關頭,更體會到生命的珍貴,關於軍隊整編,我看先編成四個萬人隊由我,冰焰,秦遠,劉裕分別統領,同時我還打算挑選出五千精銳,組成我們的王牌之師。」   秦遠躍躍欲試,表現出自己對王想的崇敬,「主公,請下命令吧!」   王想一擺手,道:「下什麼命令呀,是要你們發表意見,這支精銳之師我打算命名為『至尊軍』。」   周醒猶疑道:「這樣的名稱會不會讓普通士兵不滿,感覺自己被看輕?」   王想微笑道:「應該不會,至尊軍將成為全軍將士的表率,反而會給全軍將士以激勵,而且還有不斷選拔英勇之士入軍,我們要樹立我軍乃精銳之師的形象。」   周醒點頭稱是,「主公,我軍的騎兵部隊幾乎全部損失,我看應該搜集購買戰馬,恢復騎兵部隊。」   王想道:「這是自然了,對了,我聽說襄陽南郊有一位名士梁力文遠先生曾經在朝中作過官的,為官清廉幹練,素有賢名,應有治國之道,我打算去將文遠先生請出山來主理襄樊一帶政務。」   秦遠大聲阻止道:「不可,主公,元軍占襄樊,他若是忠義理當以死報國,卻苟全性命,怎能信用?」   周醒有些無奈的望著王想,等待他的決定。   王想不悅道:「秦遠,不能這麼說。世上可以死節之人又有多少,梁力先生既然沒有為韃子做事,也表明他仍心懷國家民族,我們當然可以用他之才,換做你我城破就要死去嗎?留待有用之身有何不可?我相信他會出仕助我的。」   周醒的眼神充滿尊崇,道:「主公,果然是大智慧,你是至尊!」   王想長身而起,昂首道:「我是至尊,我只希望在我們共同的努力下,有一天我們建立的國家可以成為至尊,我可以兌現我們當初許下的北地諾言。」   這一刻,有三人激動。           正文 第四八章 家的溫暖     襄陽城外,梁力隱居的草廬之中。   王想初見梁力,心中就有了親切的感覺,梁力儒雅之中露著隨和,不似許多讀書人那麼倨傲。   王想深施一禮,道:「王想今日懷赤誠之心前來懇請文遠先生出山,為百姓造福,主政襄樊。」   梁力似乎早已料到王想的來意,他沉吟片刻,道:「將軍盛情,某感激不盡,奈何梁力已決意在山林間度此餘生------」   王想大笑道:「文遠先生說笑了,先生正當而立之年,應有雄心壯志,怎能蹉跎歲月!某雖不才,不求一己之利,為國為民奮戰至今,只因我始終知曉,國家的存亡要靠每一個人去奮鬥,不論何時都不應該逃避,漢奸賣國誠然可恨,但不作為也是對國家的傷害!」他雙目炯炯,「文遠先生,加入我們吧!」   梁力有些動容,但隨即變得有些消沉,「王將軍,我不瞞你,其實我對朝廷已不抱太多的希望,在我看來,大勢已不可扭轉,我所能做的只有不附逆而已,自殺殉節我還是有些恐懼。」他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從百姓的心中來說,也許今時今日將軍再起刀兵,更讓他們的生活艱難------」   王想長歎一聲,「先生真誠相告,足見襟懷坦白。也許我們再起刀兵會對百姓造成傷害,但是難道為了一時的安寧導致後世子孫永受異族奴役?蒙人的殘暴文遠先生應有所見,百姓們的地位與生活何其困難,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為何要忍受痛苦!世上又誰不畏死亡,所謂自殺只是無謂的犧牲,朝廷積弱已久,腐朽不堪我們既要救國,就要有勇氣打破舊的秩序,創造新的一切,我聽過一句話,『天雖高而聽卑,人苟有志,天必從人願耳』。既然克復襄樊,我們的軍隊就會保護我們的百姓,我們也要給百姓好一點的生活,更需要文遠先生奉獻自己的力量,施展自己的才華。」   梁力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不僅僅因為感動於王想的真誠,而且他的心中似乎又重新有了一點點的希望。   「我,我加入!」梁力突然想起了一首詩,大概最能表達自己的心意,「丈夫不感恩,感恩寧有淚?心頭感恩血,一滴染天地。」   王想激動道:「多謝文遠先生,我一定厚待百姓,大軍決不會給百姓增加經濟上的負擔!」   梁力知道自己已經不會回頭,他將投身於這轟轟烈烈的時代。   八月初一,王想率軍攻破均州,獲取大量軍需與糧食。   八月初三,周醒率軍破隨州。    八月初四,王想在均州破格提升在戰鬥中有突出表現的黨項人王晴尋歡為至尊軍統領。   王想非常欣賞王晴。   王晴雖是西夏遺民,看起來卻很文弱,使人難以把他與英勇的騎士相聯繫。王想破格提拔才加入軍中不久的他,不僅僅因為他表現出的勇敢與過人的騎術,更因為王想發現了他的才華。   王想在攻破均州之後召見他時,想問一問他對騎兵組建的看法,引來了他的侃侃而談,「主公,我以為我軍不應該組建大量的重騎兵部隊。」   王想奇道:「重裝騎兵威力無窮,我軍深受其害,不組建自己的重騎,如何抗之?」   王晴道:「光是重騎兵的裝備以及日後損耗的補充就很難保證,而且我軍戰士的能力又如何可同元軍重騎抗衡,我有些想法,我們應該建立一支長弓部隊。這種長弓通常的長度在八尺左右,紫杉木製作的弓臂提供了強勁的張力,弓越長,威力越大。配以身高七尺開外,臂力過人的戰士加以嚴格的訓練,完全可以穿透重騎的甲冑,而且消耗要比重騎小很多了。」   王想驚喜萬分,一把抓住了王晴的手,「果真如此,則是好極了!尋歡,我正有意組建一支王牌之師,名喚『至尊軍』,大概五千人左右,你看兵種如何搭配?」   王晴略做思考,「長弓手三千,重騎五百,輕騎一千,重裝長刀手步兵五百。」他很有信心。   王想看著他堅毅的面容,了然了他堅定的意志,心中不由想起了肖龍,他伸出了手,「王晴,我決定任命你為至尊軍統領!」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也相信自己的決定會讓王晴傾心報效。   王晴當然會被感動,卻說不出更多感激的話語,「主公,尋歡此生永不背棄。」   就在這一瞬間,王晴已決心傾其一生為王想的事業奮戰不息,王想給自己的信任讓自己感動,他發現了自己的價值。本來只是懷著一腔熱血投入軍中,現在卻也有了理想,有夢有朋友。   王想鄭重道:「尋歡,你在軍中挑選你需要的戰士,製造這些長弓,組成至尊軍所需一切我會傾其所有,我要用最精銳的部隊保護我們的百姓,收復的土地,決不再讓韃子荼毒!」   八月十五日,至尊軍成軍,屯守均州,以王晴為統領。   八月十八日,王想委任冰焰推薦的年輕將領孫空為隨州守將,駐守隨州。   八月二十日,任用川人宋策為謀士。宋策出身川中世家,雖年過五旬,仍精神奕奕。   經過一個月時間的經營,王想終於形成了一小塊以襄樊為中心的相對穩定的根據地,軍隊也擴大到五萬兩千餘人。   泉州,傍晚。    儘管一路的辛勞使陸芸顯得有些疲憊,但她的雙眸依然晶亮,流露出她特有的溫柔,「相公------」   李潮絲毫沒有在眾人面前掩飾自己的情感,他緊走幾步,扶住她的雙肩,凝視著她,「小芸,我好想你。」很簡單的話語卻傳遞著他的情意。   陸芸的心裡感到一陣溫暖,眼角已開始濕潤,「相公,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依舊溫柔的話語,她有些害羞,眼波流動,才發現眨眼間原來在四周的侍衛都已消失。   李潮微笑道:「我們都沒有變,依舊是金童玉女。」他有些動情,「如果沒有分離,我真的不知道沒有你在我身畔,我會那麼失落,有無限的思念,我只好告訴自己,思念是人生的一種權利,它來之不易,也值得珍惜。」   陸芸已靠在了他的胸口,「原來我對你這麼重要,那我來了,你可不能惹我生氣。」   李潮將她抱緊,「當然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同意與你分離。」   已有朝陽。    經過了一夜的纏綿,兩個人的心情都很輕鬆愉快。   書房中。    李潮笑道:「你看,我思念你的時候就寫下表現思念與愛情的詩句,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陸芸有甜蜜的感覺,隨即也含笑道:「我也寫過呀,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不過嗎,主要是為了練字。」   李潮作出失望的表情,歎一聲,「哎,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兩個人都在享受著甜蜜的滋味。   「小芸,你這一路上一定非常辛苦,順利嗎?」   「我遇到了危險,因為在臨安遇見了韓杏雨,你還記得她嗎?」   李潮面露驚異,「是嗎,那個美麗的女孩,一晃已經數年了,那你是如何脫身的?」   陸芸面露欣喜,「相公你一定想不到的,我又遇見了大哥,我原本一直為大哥擔心,卻不料還是大哥救了我------」   聽了陸芸的敘述,李潮有些感慨,"王想真是意志堅強,如此我就放心了,我一直擔心他的安危,又害怕他就算可以逃生,但卻失去了鬥志,現在看來有點杞人憂天了。」   陸芸正色道:「大哥是不會輕易倒下的,我對他永有信心。好了,說完大哥,該說說二哥了,怎麼還沒有見到他?聽說他成親了?」   李潮得意道:「李巨率軍屯於漳州,但你美麗的二嫂可還在泉州,還是我為他倆穿針引線的!」   「那我要謝謝你了,相公。」陸芸做勢要行禮。   李潮大笑:「娘子,今天不如我陪你在泉州一帶玩一玩,看一看,這裡可是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陸芸搖頭道:「今天不去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今天要把家整理好,讓你有真正家的感覺,感受溫暖。」   泉州城外五十里,驕傲緊張的心情漸漸鬆弛,應該不再有危險,這回軍的路上他盡量避免戰鬥,因為有三千餘名追隨而來的百姓,他不忍丟棄他們。   回身望望這支已經擴大到七千人的軍隊,心中不由又有了驕傲。在離開江西之前,他率領著他的戰士擊潰了五千餘名元軍的進攻,城池穩固,但卻只有撤退,整個江西戰局的崩潰是不可阻擋的,他絲毫沒有考慮天祥讓他撤往廣東的建議,他要追隨李潮,自己的兄長,因為義字當先。   誰都知道局勢愈加險惡,驕傲卻依舊有昂揚鬥志,至少,身後的軍隊是那麼真實,兄長李潮應該可以帶領自己闖出新天地。   「泉州,我們來了!」   宜昌。    準備入川的道士笑凡卻病倒在了客棧裡,雖然他是武林高手,但也會生病,而且病的很重。   「難道我會客死異鄉?不會的------」笑凡道長有堅強的意志,在昏沉中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孤獨無依,一個遊方道士就連相熟的道友都沒有,自己應該有所憑籍。         正文 第四九章 混亂都城     「有一種默契叫做心照不宣,有一種感覺叫做妙不可言,有一種幸福叫做有你相伴,有一種思念叫做望眼欲穿,------」柔媚的歌聲讓王剛中有些飄飄然,身為都城的知府,他卻沒有其他大宋官員應該有的恐慌。   他的身畔坐著一名英武的年輕人,這是他的貴賓,來自元營的特使伯約。   伯約不喜歡這樣的歌曲,卻將欣賞的目光投向王剛中,他並沒有多少對這位即將叛國的宋臣的鄙視,因為這樣的人物雖然說起來有一點點的無恥,但帶給自己的卻是榮譽,同時背叛者也可以活的繼續很好,也許這正是一種聰明的作法吧,「王大人,此次大人若大事成功,必能震動天下。」   王剛中知道這名年輕的特使身份卻很高貴,而且為人也十分幹練,心中也頗有結納之意。揮揮手,讓歌女退下,輕笑道:「我知道我會背上罵名,但其實我並不在乎後世名聲,我在乎的就是現在的生活,有一種白癡非要追求忠烈,幸好我不是這種人,所以我相信今後我與我的家人還能有舒適的生活,當然此次的行動也可以使您建立功勳。」   伯約微笑道:「其實歷史總有勝利者書寫,也許就是你我,大人將來也許會成為我大元之賢臣。大人的話有一點我非常贊同,那就是眼前自己的生活才最重要。」   王剛中道:「知己呀,伯約將軍將來前途一定光明。」   伯約隨即正色道:「明日的行動大人估計會有多少人響應?」   王剛中含笑道:「伯約將軍放心,誠中官佐多為我之心腹,相信總有十之八九會追隨我的,待明晨張世傑的大軍出晨之後,我們即可發動。」   第二日,朝陽之下,皇宮之外。    五千近衛軍將士已經排列整齊。驕傲的皇帝趙是一身戎裝,也憑添了一分英武,「今日朕與大家一起出城迎擊韃子,拋卻生死,死戰不惜!」   大家一起高喊著口號,邁出了前進的步伐。   流星發覺自己其實真的有些緊張,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目前的狀態能否上得了戰場,儘管自己過去過得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龍傲寒在他的身邊小聲道:「流星將軍,別緊張,憑我們的武功,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戰死的。」   流星望了望傲寒,「我哪有緊張------」卻已發現一向冷峻的傲寒同樣緊張的臉孔,不由啞然失笑。   這一笑,同時舒緩了兩個人的情緒。   北門,城樓之上。   王剛中穿上了甲衣,他依稀覺得這是自己第一次著上征袍,方纔的會議進行的還算順利,二十七名與會的官員之中,只有五人反對,卻頓時換來了身首異處。   自己當時似乎笑得有些邪惡,「不從者只有死,餘者皆我真心之兄弟,我們立此功勞,大元朝決不會虧待我等,至少可以保全親朋故舊,一全義道。」   伯約就站在王剛中的身後,心中真的有些欽佩這位目下自己的戰友,剛才下令殺人時的王剛中真的很果敢,不像一個文人,儘管也有些厭惡他對同僚的冷血,但也正因為有了他,才可以成全自己的功績。   抬眼望處,皇帝的近衛軍就要到達。   他小聲說道:「王大人,馬上我隨你下城一起去參見皇帝,讓我一舉擊殺宋帝!」他知道自己是少有的勇士,儘管這可能要冒一點險,卻值得一拼,他對自己永遠都有信心。   王剛中卻搖頭道:「伯約將軍,何苦冒此大險,不若我們關閉城門?」   「不可,若關城門,敵軍有備,且我們不一定可以消滅近衛軍,只有在他們出城之時,沒有防備之際閃電打擊,然後再行追殺,方有把握。」   「那待我在城樓之上呼喚趙是,然後以弓弩殺之。」王剛中可不想冒失卻生命的危險,自己真要下城,恐怕難逃一死。   伯約只能同意他的意見,北門的守軍都是王剛中的親信率領的部隊,約有三千多人,還有自己帶入城中的三百勇士,若正面碰撞,卻也不易取勝。只有希望經過一輪突如其來的弓弩打擊,摧毀近衛軍的戰鬥力,然後再下城作戰。   已有近衛軍開始出城,這支軍隊的風範倒是不錯,也許還有一定的戰鬥力,但相信沒有經過戰爭的洗禮。   流星感到有些不安,應該是太安靜了,他抬頭望了望城樓之上,幾乎看不見什麼兵士,更加疑惑,「快點,加快速度!」他不由的開始催促戰士們。   龍傲寒就在皇帝的身邊,趙是依舊那麼興奮,「張世傑此刻也許已經與元軍先鋒接戰了吧,傲寒,朕始終以為毫無必要這麼早就把宗室大臣與財物運到海邊,難道此戰一定失利?」他有傲氣,從古至今又有幾個皇帝似自己這麼勇敢,不由想到了李潮,如果沒有他當初的良言,也許自己還在怯懦。   龍傲寒微笑道:「大家也是為了萬全起見,陛下,原本大家都有些緊張,畢竟沒有在戰場上會過元軍,但您給大家以信心。」   王剛中知道自己應該出聲了,他探出了身子,大聲道:「陛下,臣王剛中有事上奏!」   在寧靜中的這一聲呼喊讓城下的軍士都驚了一下,大家一起注目於城樓之上的王剛中。   趙是停馬,有一些奇怪,仰頭問道:「有何事?怎不下來回報!」   王剛中在城樓之上跪倒,「陛下,臣想說。------放箭!」   箭如飛蝗。   龍傲寒已經感覺到了不正常,也許這就是自己經歷無數次生死關口的經驗,他已拔劍,勒馬擋在趙是身前------   在城下的將士呆滯的瞬間,原本平靜的城門內外已經變成了屠場,箭雨讓密集於城門內外的近衛軍將士無處藏身,人馬互相踐踏,完全失去了控制。   趙是沒有負傷,因為有傲寒擋在他身前,劍光閃動,組成劍網,弓箭均被擊落,「反賊,我乃皇帝!」趙是的呼喊讓大家為之氣結,更召來更為密集的箭雨。   龍傲寒大呼道:「陛下快走,我們一起衝出北門!」他的頭腦仍很清醒,叛軍很有可能已經控制全城,只有衝出城去才可能脫離危險。   流星的左臂中了一箭,通徹心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狂吼一聲,「反擊!」   他的怒吼讓周圍的將士少許有了意識,他組織起了兩三百人用弓箭回擊,用這微弱的反擊爭取讓部隊衝出城去。   伯約已經率領著戰士衝下了城樓,他惱怒於無法完全阻止敵軍衝出城門,不能輕易放過宋帝,「擊殺趙是者賞萬金!」   此時,趙是終於在眾人的簇擁下衝出了城門,皇帝似乎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憤怒,失去了意識,機械的打馬前行,他想嘔吐,原來戰場會是如此血腥。   龍傲寒直接迎向了伯約,他希望已自己的長劍擊殺伯約以扭轉局勢。   此時此刻,他依舊鎮定,相信自己的實力,劍光似網。卻沒有想到擋不住伯約簡單的刀法,伯約的刀法氣壯山河,威力無邊。又是一刀力劈華山,傲寒不由心裡發寒,這一刀沒有技巧卻是實力的體現,眼看已難以抵擋。   幸虧有流星,奮力的飛刀,擲出了手中的長刀,直奔伯約的右肩,同時大呼一聲,「傲寒,保命要緊!」   龍傲寒已喪失了信心,此時的形勢已不可為,只有逃命------   一個時辰之後。   伯約重新站立在城樓之上,眺望遠方,方才心中的沮喪早已揮散,一個成功者不應該老是痛悔失去的機會,今天是自己登上這個大時代的舞台的第一次表演,不由喃喃自語:「這個時代應該屬於我。」         正文 第五十章 海上驚魂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李潮舉起酒壺,又斟滿一杯,「驕傲,再來一杯,兩日之內我的愛人與兄弟相繼回到身邊,當痛飲。」   驕傲一飲而盡杯中之酒,「兄長,看您心跡似是在為眼前的局勢煩憂,我看不必思慮過多,只有直面相對,驕傲願生死相隨。」   李潮微笑,「非也,非也。驕傲,我們不必掛懷生死,因為就算局勢再差,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就算失敗也不代表自己的死亡,至於眼下的戰局再差與我何干。」   驕傲愕然,「兄長,這是何意?」      李潮道:「也許宋軍迅猛的潰散會給我們以機會,看來宋這面旗幟已經失去了感召的能力,它代表無能與腐朽,我想這個時刻,如果有一面嶄新的旗幟豎起,應該可以喚起百姓的希望,畢竟暴元不可能讓百姓接受。」   驕傲探詢著李潮的目光,「也許大哥你說的不錯,但我總覺得在民族存亡之季這樣做可能會分散抗元的力量。」   李潮歎道:「驕傲你的想法也不能說有錯,但是我意已決,我煩憂的事情就是我有一個想法,準備去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驕傲迎著他期待的目光,無法拒絕,「大哥,無論如何我會追隨,但不知是什麼大事?」   李潮莊重道:「我要在泉州攔截皇帝!」     聲音不大,卻震撼了驕傲的心靈,「大哥------」   李潮繼續說道:「據探馬來報,王剛中獻城之後,張世傑已經保護著皇帝以及宗室大臣由海路南下,兩日內就要到達泉州。」   「大哥,如若如此,難以避免一場大戰,而且擔負罵名,還望三思。」   「呵呵,其實我並不是真的要留下皇帝,我既已不打算再打宋的旗號,留他何用,他現在可是元軍的目標。」   驕傲有些糊塗,「大哥請指點,小弟愚鈍。」     「我要以民族國家大義請皇帝留駐泉州指揮我等抗擊元軍,我料世傑必不許,到那時我為百姓為民族為國家衝冠一怒,再順便截留一部分財物,正大光明與之決裂!」   驕傲道:「原來如此,只是,大哥,你想過沒有我們身處危地,怎可獨立支持?」   「其實驕傲就算我們身處宋營又有誰可以支援我們?目前元軍主要的目標始終是宋廷,我們若不能生存發展,就算不決裂一樣會被滅亡。王想將軍所部目下在襄樊聲威大震,到時我修書於他,我與他本就一體,同時易幟,應可號召天下之人,此時再不奮起,再無復興民族國家希望!」李潮已有激動,「驕傲兄弟,你要瞭解我一片丹心。」   怎不讓驕傲動容,「兄長,我已明瞭,好,就讓我們搏上一次!」   送走了驕傲,陸芸推門而入,滿面疑慮。「相公,你真的決定了?」   李潮聳聳肩,故作輕鬆道:「當然,小芸,方纔你都聽到了?」    「不好意思,我的聽覺比較靈敏,相公,我知道這不是我應該過問的事情,但------」全是陰霾,「不太好。」   李潮拉住她的手,「但我知道你還是會支持我的,小芸,我們早已為了宋付出了許多,我這麼做,固然是為了一償心中所願,但更多的還是為了國家,相信我,這樣做絕不是錯的,王想也會同意我的意見的。」   海上。   趙是病了,病的雖然不重,卻暈船暈的厲害,不停的嘔吐。他的五千精心訓練的近衛軍在福州一戰之後僅剩下兩千人左右,所有人都士氣低落,儘管這巨大的船隊看起來是那麼壯觀。   流星與傲寒並排站在船頭。      流星笑道:「也許世上沒有比我們更龐大的船隊了吧。」   傲寒長歎道:「應該是吧,可惜我們不是北上收復河山,而是在逃亡之中。」   經歷了一次生死與共,流星又救了傲寒,已讓他們之間不再有任何隔膜,有的只是戰友間的情誼。   「管他呢,只要不死,就還有的玩!還有希望!」流星大笑,卻似乎牽動了傷口,引得傲寒也笑了。   張世傑的頹喪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福州城下略一接戰就潰散的事實讓他不太能接受,眼前真的沒有什麼光明,目的地廣東也不安寧,叛軍仍很猖獗,元軍步步進逼。在泉州他準備暫作停留,補充一下給養,也希望皇帝的激勵可以讓李潮傾心抗元,皇帝對李潮也算有知遇之恩吧。   泉州已經在望,沒有風浪,船上的所有人心情都好了一些,因為有大宋的旗幟在飄揚。   此刻,陳洋與驕傲並排立在岸邊。      陳洋笑道:「哈哈,來的可真不少,,我想這一次我們應該收穫不小。」   驕傲歎了口氣,「危險也不小呀,陳將軍,今日邁出這一步,我們再無退路了。」   張世傑下令船隻靠岸。他走到船首,大呼一聲,「李潮李大人可在,陛下駕臨泉州,請他速來迎接!」   陳洋大聲回答:「李先生正在佈置歡迎陛下,馬上可到,請張大人保護陛下先行登岸。」   張世傑心中頓時有了一股怒火,卻無處發洩,「好大的架子。」只有小聲說一句而已。   流星已發現了岸邊的驕傲,大喊一聲,「流星來也!」引得眾人一起注目。   驕傲只有報之以無奈的一笑,心中卻隱隱作痛,片刻之後這裡又會怎樣?    船艙中,趙是努力想起身到船頭,卻感覺完全沒有力氣,「李潮,來了沒有?」他希望聽一聽李潮的見解,因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的彷徨無助。   龍傲寒進了船艙,道:「陛下,我感覺有些不太正常,李潮到現在還沒有出現,您身體不適,我看還是不要上岸了。」   趙是心中一驚,經歷不久之前的那一次背叛已險些奪去自己的性命,隨即他還是搖頭道:「傲寒,不會的,李先生怎會叛我?」   此刻,已有不少宗室大臣登岸,張柿傑卻下令道:「全體將士不許登岸,不能放鬆警惕。」   驕傲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見流星,也許不去說話,對於流星是件好事。   這時,有了鑼鼓之聲,然後就是喧鬧。   李潮走在最前面,身後是知府梁聖方以及數千名泉州的百姓。「熱烈歡迎聖天子駕臨泉州!」鑼鼓聲伴隨著眾人的呼喊,頓時讓海岸充滿了生氣。   趙是在艙中也聽到了呼喊,這樣的呼喊似乎自己是第一次聽見,從來只是山呼萬歲,「傲寒,想必是李潮來了,我就知道他還是一心報國的。」有欣慰的笑。   李潮來到海岸邊,大聲道:「臣李潮率領泉州官員,百姓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人一起跪拜在地。   張世傑道:「陛下身體不適,無法出艙相見,眾位請起。」   李潮起身道:「張大人,我有一言,還望陛下與眾君聽之。」他負手而立,抬頭望天,「我李潮本不過是一名失意書生,生於國家危亡之際,如同許多人一樣胸懷民族百姓,所以投身於抵抗韃子的事業之中,雖然未立多少功勳,但是自問從未有過退縮,在泉州又蒙父老相信,支持,故決心以死保衛這一方土地。可惜今見國土漸漸失去,百姓流離失所,今日就連福州又已失去,心中痛悔,我要說,天子不能再退,應該率領大軍留駐泉州,和我們一起與韃子決一死戰,用生命鑄就鐵血國家。」   一番激昂話語感動自己,李潮業已淚下,「如若上天保佑,我們振興國家,如若上天不佑,雖死何妨!」   這一席話也讓泉州的百姓與所有的將士動容,早已有人哭泣起來。   張世傑大聲道:「李先生激盪話語讓好男兒壯志又起,只是天子萬金之軀,身繫大宋命脈,實不該犯險,我意在泉州暫做休整,護送天子南下廣東,積蓄力量,再圖恢復。」   艙中趙是聽到了這翻話,喚道:「扶我起身,我要出去見一見百姓------」   李潮放聲大笑:「天子萬金之軀,難道百姓的命就可以輕賤,我們就是死也要清醒的死去,保持尊嚴,沒有百姓,何來天子,我們是可以用後退是為了積蓄力量來搪塞,但對得起百姓嗎?我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沒有歷代天子們的怯懦投降,沒有天子們重用奸臣,國家怎會如此?百姓何至於受此劫難?當今天子不能再如此了,天子若不敢戰,我願負千古罵名,逼天子率領我等抗戰,我可犧牲自己換天下幸福!」他已拔劍,「天子不出,我仗劍請之!」   趙是又倒在了床上,又有了恐懼,「謀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震撼,這是何其壯烈氣概的話語,但卻是謀逆的話語。   驕傲知道自己不能退縮,兄長的一番話說的何等壯烈,就算沒有退路又如何。他也拔劍,「我等仗劍請之!追隨李先生決不退縮!」有了第一個就有萬千人的響應------   李潮的戰士,泉州的百姓都充滿激情,他們在為國家吶喊。   張世傑發現自己的軍隊已有了一陣騷動,只有強壓怒火道:「李先生不要激動,我們凡事應以大局為重,陛下病體沉重------」   李潮已怒道:「你們這些軍人,百姓以血汗供養你們,卻只知逃跑與投降,我呸,你們是罪人,不殺誤國誤民之將何以平息天下人之憤!」   陳洋已率領著上千名戰士一下圍住了登岸的一些宗室大臣,「大家看,他們帶走的都是盤剝百姓的血汗錢!」已用劍斬開了一名大臣身畔的小箱,果然都是黃金------   頓時群情激憤,李潮大呼一聲,「你們若要逃跑,就滾吧,留下天子與你們搜刮的財物給我們願意抗擊韃子的勇士們做為軍費!」手一揮,戰士們已開始向前湧去。   流星歎了口氣,小聲道:「我敢說這才是目的。」   龍傲寒也歎道:「但人家來搶的光明正大。」   李潮回望激動的百姓,誠懇道:「父老鄉親們,你們暫且後退,免得這些敗類傷了你們。」   怎會有人後退------   張世傑在猶豫之間,岸邊的十餘艘宗室大臣的坐船已被佔據,也就在這時,有兵士發出了第一箭,然後就有無數支箭射了出去------   「完了。」流星頭也不回的轉身進艙,卻發現他的皇帝趙是早已昏了過去。   龍傲寒卻已彎弓,他要射出這一箭,直指李潮,李潮的話是動人心脾,但就憑著他讓百姓身犯險境,就讓自己有理由射出這一箭,義正詞嚴並不代表真的愛國,而且自己不能忍受他的侮辱。   「保護百姓!」李潮用盡全身氣力發出這聲呼喚。   這一箭快如流星,充滿力道,李潮原本已避不開這一箭,可是他身邊有驕傲,驕傲已毫不猶豫的飛了起來,手中長劍正好擊落這一箭,「鼠輩敢爾!」   李潮卻也被這一箭驚的臉色變得蒼白,而身後的百姓卻已有數十人中箭倒下,幸好有自己的戰士已蜂擁而上,用盾牌遮擋,大怒道:「殺戮百姓,禽獸行徑,我殺!」   百姓們也早已被激怒,鮮血並沒有讓他們恐懼,反而讓憤怒迸發到極點,「殺!殺!------」   在鼓噪聲中,陳洋手下的兵士已揮舞武器將岸上的宗室大臣們殺了個一乾二淨,大戰一觸即發------   流星已把龍傲寒拖進了艙中,「外面很危險,老兄,你當心。」   龍傲寒苦笑道:「我是不是不該射出方纔那一箭?」     「不是,每個人都要選擇,就好比我與驕傲是兄弟,而現在卻似乎成了兩個陣營中的人,而你,大俠龍傲寒則又成了我殺手流星的兄弟戰友,只要自己作出的選擇就不應後悔。今日的局面不是我們造成的,也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我們現在只有等待。」   傲寒悵然若失,「等待?------」      在雙方的弓弩對射之中,李潮依然要表現自己的愛民之心,他大聲道:「全軍保護百姓後退一百步!」   離開了弓箭的射程,李潮長嘯一聲,「民存則社稷存,人亡則社稷亡,今日我們生命尚存,卻沒想到我們一心為國為民換來如此結果,百姓們,將士們,我們還需要為這樣的朝廷戰鬥嗎?為這樣的皇帝戰鬥嗎?不,我們不能再欺騙自己,讓他們見鬼去吧!」   張世傑的心中卻在激烈的鬥爭中,面對如此公然的背叛,應不應該登岸一戰,身畔的將士已被激起了怒火,方才李潮的侮辱已讓他們怒火燃燒,可是在元軍步步進逼的情況下火拚一戰是否明智?   而李潮的講演仍在繼續,「讓我們為了自己戰鬥吧,只要每個人傾心投入,抗元事業一定可以成功,我們應該有新的國家,一個有如漢唐一樣強大的國家,不再有異族敢於侵略的偉大的國家!」   接受著百姓們的歡呼,將士們都在激動中。     驕傲也感覺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緒,這豈不正是千萬人心中夢想的國家。「你們來吧,我們無所畏懼!」   陸秀夫知道自己此時不能沉默了,度過了方才片刻的思維混亂之後,此時頭腦反而異常清醒,他快速來到張世傑所在的戰船之上,「張大人,還是急速離開泉州為上策,在此糾纏,不僅陷皇上於危局,更會進行一場自我毀滅的戰爭,就算取勝又有何意義,而且再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我們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是我以為這一切都是刻意為之。」     「就算如此,但至少他們在表面上還是抗元的,我們的力量本來已經很弱。」他懇切地說:「即使個人受一點委屈,又有何妨,李潮畢竟是王想一派的軍人,一旦兵戎相見,恐怕連王想------」   張世傑苦笑,「也罷,就如此吧,起錨,南下!」   當趙是悠悠醒來的時候,船隊已經離開泉州海岸有一刻鐘的時間了,一睜眼就看見流星與傲寒無奈的臉孔,「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他真的心懷國家?而朕是昏君?」他充滿了憤憤與迷茫。   流星不禁有些同情起了皇帝,未經歷風雨的皇帝,來支撐這樣的危局,他的心中所受壓力可想而知,他想安慰皇帝,「您不是昏君,這是真心話。」   龍傲寒道:「至於李潮,只有用時間來驗證他是否真如自己所說的了,陛下,您不必灰心,至少我們還在追隨,天下還有無數人支持您,追隨您。」   一個時辰之後的海岸邊,已經平靜。   但經歷過方纔的激盪時刻,驕傲的心情依舊處於激動之中,「兄長,也許您這次的選擇並沒有錯,看著百姓將士如此傾心相報,我相信他們都會毫無保留的支持您。」   「是吧,得到你,我的兄弟的支持才最讓我高興,驕傲,我剛才就在思索,我們的新名稱應該是什麼,哈哈,因為有你,我受到了啟發,新的國家就叫做『中國』!」   「中國?」驕傲喜歡中國這個名稱。     「對,中國,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做一個驕傲中國人,我心中的中國不僅僅是中原之國,而是一個無比強大富庶的大過漢唐的中央之國,恢復中原決不僅僅是我們的目標,男兒志應該是征服我們所知的一切土地。」   驕傲睜大了眼睛,「兄長,您,-------似乎有點誇張。」   「是有點誇張,但有宋數百年來帶給我們的是尚武精神的丟失,就算有富庶的生活,可卻會在敵人的武力下灰飛湮滅,要重樹這種精神,就要有激動人心的目標。」   驕傲嘿嘿一笑,「不錯,這樣的目標確實可以激勵大家。」   「我想王想一定會愉快的接受我的見解,我瞭解他,每一個有夢想的人應該都會接受的,反倒是李巨,我有一點擔心。」李潮一甩袍袖,「不去想他了,驕傲,現在急需的是如何確保泉州一方平安,我又有了一個想法。」   驕傲大笑道:「兄長,您真是充滿智慧,小弟洗耳恭聽。」他發現自己開始樂觀起來,因為對李潮的信心日漸增加。   「我準備派一名特使秘密與元軍商討我們投降事宜,而且對南下元軍不作攻擊,只要暫保泉州一方平安,待元軍主力通過進入廣東之後,無暇顧及我們,再與王想一起易幟,奮起一擊,拼盡全力一戰!」   「但不知派誰前去元營?」   「韋流水。」他臉上有得意,「到時出其不意,定能取得良好效果,中國的聲威必能一炮打紅!」         正文 第五一章 可上青天     「帶得無邊春下,等待江山都老,教看鬢方鴉。」眾人和著音樂一起吟唱,俱都沉醉其中。   一曲完了,王想鼓掌道:「好詞,投入真感情,此刻眾位先生可以說是志趣相投了,惟有我是武夫一個。」他呵呵笑著,這些日子心情確實不錯,一切都很順利,大家相處也極為融洽。   宋策連忙道:「主公謙虛了。」   冰焰笑道:「我真的希望實現我們的理想,給人間帶來無邊春色,等到歲月流逝,江山變幻的時候,我們依然是一頭黑髮。」   梁力歎道:「果真如此,真是我等幸事了。」   王想舉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來來來,還是先飲此杯!」   眾人皆飲盡杯中之酒。   宋策放下酒杯,道:「主公,今日將我等三人招來,可否是商討入川大事?」他很熱衷於入川之事,因為自己川人的出身,更需要在這一役中爭得更多的表現機會,畢竟自己目前未立寸功,又無自己的班底。   王想笑道:「哎,我原本打算今日不談此事,暢飲而已,待眾人齊集之後再議,但先生既然提及,那我就先聽聽三位的意見吧。」他環顧眾人,「常聽人言,四川乃天府之國,人煙稠密,卻又聞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宋先生乃是川人,可有高論?」   宋策微笑道:「主公決定進取四川,實乃高招,據川則可建為根基之地,當年漢劉邦就是據川而後得天下,況且在下世居川中,小有影響,據我所知,目下尚有不少州府仍在宋軍手中,主公一去,可收復眾人以為己用,至於道路險阻,人力當可克服。」   王想大笑道:「如此甚妙,少不了倚仗宋先生了,文遠先生可有教我?」   梁力的臉上卻無笑容,面色凝重,他有些奇怪的望了望宋策,「我是文官出身,對軍事不算瞭解,只是近日我有一位朋友,橋,他雖是西域人卻常住四川,來到襄陽,據他所言以及我往日瞭解,眼下之四川早已非昔日天府之國了,經過元軍幾十年反覆的衝擊,人口已損失大半,城市多半殘破,而且上游城市多為元軍佔領,我軍即使可以收取尚在朝廷手中的城市,也幾乎不可能奪取全川,而且收取川中宋軍的指揮權,談何容易。」   一席話讓眾人的臉色都變得陰晦,他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若攻四川,襄樊防務還望主公妥善安排,決不可輕怠,希望主公穩紮穩打,奪取的土地就不可輕言放棄,因為這實際上也是對百姓的承諾,我們至少要保障百姓們的安全,而不能再讓他們陷入元軍之手了。」   他的話語讓眾人都有了片刻的沉默,梁力也知道自己的話會讓許多人不快,但他還是要講,哪怕他已經發現了冰焰臉上的一許不悅與宋策的憤憤目光。   冰焰道:「文遠先生所言不錯,但雖是如此,但我以為我們當初定下的進軍四川的計劃依舊可行,雖然人口稀少,土地殘破,但畢竟還是一塊可以發展的空間,當然也許當初我們是有些過於理想化了,目前北上東進南下都過於引人注目,又決不能坐守目前狹小空間,就算元軍不攻,單是巨大的消耗就會讓百姓疲敝,我們西進的目標至少是應該控制重慶一線,擴大生存的空間。」   王想動容,道:「文遠先生方才一片赤誠之言,我雖不才,但決不能再讓百姓受苦,所以襄樊之地,不容有失,我欲以冰焰與文遠先生搭檔,留鎮襄樊,冰焰掌軍事,文遠先生治理政事。」   梁力並不理會他人的目光,他有他處世的原則,王想對他見解的尊重讓他心情愉快,這樣的主公才值得報效,「是,主公,文遠定盡心盡力,一定要讓襄樊一帶重現繁榮,百姓安定生活。」   王想鄭重道:「先生理政,我完全放心,冰焰,你有意見嗎?」   周醒有一些驚愕,「主公,還是讓我跟隨您一起入川吧,------」   王想搖頭,「不可,冰焰你冷靜多謀,有你留守我才放心。」他笑道:「我將至尊軍都給你留下來,我只帶秦遠,劉裕,宋先生率領三萬人進川,你若有好的戰機,也不要錯過一切發展的機會。」   「好吧,主公,冰焰盡力而為。」冰焰似乎還是有些不情願。   王想又舉杯,「好了,具體問題待明日秦遠與劉裕回來之後細議,到時我與大家同上青天,奪取天府,經營襄樊,北進中原,天下一統------,哈哈哈------」   夜晚。   周醒告訴趙寧:「我想今天王想將軍要來。」   趙寧有些不解,「為什麼?」   「哈哈,因為他要安撫一下我這個重要的人物呀,雖然有些老套,但我還是歡迎他來的,畢竟這樣代表他重視我,還想倚重我。」   趙寧似懂非懂,「是這樣。」   恰在此時,王想已經到了,還有楚玉一起。「周大將軍,我與楚玉來拜會你與公主。」還是那麼爽朗的笑聲。   周醒連忙將他們請入家中,笑道:「主公和夫人一起駕臨,熱烈歡迎,不過我是不招待酒了,喝酒太多,美人會有意見的,呵呵,上清茶。」   這邊楚玉已經坐到趙寧身邊,「王想,你別老喊公主,顯得生疏,我就喊小寧,多親切,好聽。」   周醒像是想起了什麼,「還有,主公,您可是一向喊我冰焰的,顯得我是您的親信,難道現在有所變化?」   「你說呢?冰焰。」王想大笑,「喊你大將軍還不是為了你在公主,不,小寧面前有點面子嗎,你從來都是我的親信,還是有能力的親信,這次若換讓秦遠留守我還真有點不放心,再說,總不能讓小寧怪我老讓你們分離。」   一旁的趙寧已有些不好意思,有一絲紅暈,「我沒有------」   楚玉拉住她的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清茶入口。   「冰焰,好像我的決定讓你有些失望,當初還是你提出的這個計劃。」   周醒迎著他的目光,「就算曾經有失望,您親自到來,早已撫平一切,此刻我信心滿懷。」   送走了王想與楚玉,趙寧欽佩地望著周醒,「冰焰,果然給你猜中了。」   周醒笑嘻嘻地說道:「那當然,既然主公都說不想讓我們分離兩地,我們就應該珍惜快樂時光,行樂當及時------」他以攬住她的腰,「小寧,不如我陪你一起沐浴吧。」他笑得別有滋味。   「什麼?」她臉上的紅暈似乎酒醉,「不要------」   「要的,今夜將是特別愉快的一夜。」   這一夜,宜昌,雷電交加。     笑凡道長大病初癒,卻也快窮困潦倒了,所以他也只有暫時棲身於這所城外早已荒廢的道觀之中。   當她奔進道觀的時候,笑凡道長就立刻被她吸引,眼光再難離開。   她額前的劉海濕了,貼在額頭上,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笑凡好想過去,撥開她的秀髮。   她淋了雨,身上的衣衫也已經濕透,直帖肌膚,自己是個道士,笑凡想移開自己的視線,可從未有過的慾念卻開始升騰。   她感受到了他炙熱的眼神,怯怯的戰慄著,似乎有些彷徨。    笑凡心中默默告戒自己,「我是修道之人------」   他吞嚥著口水,道:「姑娘,到這邊來烤烤火吧。」他努力讓自己有親切的笑容。   「謝,謝謝。」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前幾步,坐在了火堆的另一面。   笑凡猛然起身,「姑娘,你不要擔心,我到外面,你快把衣服烤乾吧。」   他不待她回答,就立刻出了道觀,負手立在階前。   他希望寒秋的風可以讓自己冷卻下來,也許這些日子自己的孤苦讓自己平靜的心有了改變,自己現在到底渴望些什麼,這樣一個女子就短短的片刻似乎就已留在自己的記憶中,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好像過了許久許久------    「道長,你可以進來了。」   她的聲音少了怯怯,也許自己已讓她放心。   心情多少平靜了一些,他忽然很想瞭解這個讓自己心亂的女子------   再次面對著火光映照下美麗的容顏,「貧道笑凡。」   「笑凡道長,我叫劉靚。」      這一日,秋高氣爽。    王想在襄陽召集了所有的主要人物召開作戰會議。   環顧眾人,王想清了清嗓子,發現大家都顯得比較興奮,正色道:「眾位,首先請允許我感謝冰焰為我們入川所作的眾多工作,包括提出入川這個想法,以及與我共同制訂了出兵的具體方案。」他帶頭鼓起掌來。   這一下,弄得冰焰有些不好意思,「哪裡哪裡。」   秦遠笑道:「冰焰,你這次可得幫我們看好家呀。」   王想繼續道:「下面我來向大家具體介紹一下方案,這次入川的兵力將為三萬,又我率領,其餘各軍悉有冰焰統一指揮留守襄樊。這次為了不過早暴露我們的戰略意圖,將以留守部隊中派出一支疑兵,南下作出進逼宜昌的姿態,同時宣稱準備進軍洞庭,吸引元軍注意力,即使他們判斷出我們進川,也一定以為我們要先取宜昌,而我軍主力則由均州出發,通過陝川邊界,到時我還打算再以疑兵作出攻取長安的模樣,而主力逕自入川,直撲重慶。」   眾人都開始細細思索,王想真誠的說道:「在這裡我還要向大家通報一個信息,一個很讓人遺憾的信息,福州已經陷落,元軍正在繼續南下。」   大家的面色都變得驚詫,繼而嚴峻。   周醒歎道:「沒想到又是如此之快,哎,無可奈何花落去------」   梁力也充滿沮喪,心中也有苦痛,「朝廷怎麼如此不堪一擊!」   王晴卻不顯悲哀,大聲道:「大家何必管他,他們的失敗並不能影響我們,有宋以來何曾有過揚眉吐氣,就算當年面對我們夏軍,嘿嘿,我們追隨主公就是獨立作戰,也不指望他們。」他流露出他的強悍,「就算天下盡沒,我等仍可獨立抗之!」   一席話振奮了眾人的精神。   王想大笑道:「尋歡果然勇敢,我有一言,即使是生在瀕臨滅絕的年代,人若是放棄奮鬥,便失去生存的價值!所以我們要奮鬥下去,要用積極的態度前進前進再前進!」   秦遠忽道:「主公,這一下李先生與李將軍他們可就危險了。」   王想也有一絲憂慮,「的確如此,可是憂慮也無法為他們解決,大家還是將全部精力集中於我們目前的作戰吧,誰可以作為疑兵進軍宜昌?」   王晴立刻道:「讓我去吧,主公,正好讓至尊軍的將士歷練一下。」   王想微笑,「我是沒有意見,不過你別逞強與敵人硬碰,還有冰焰是留守的主將,要他同意才行。」   周醒連忙道:「我也沒有意見。」    王想把目光投向劉裕,「劉先生,大軍的先鋒由你擔當,我初步定在七日後正式起兵。」   劉裕起身拱手,「是,主公放心。」   梁力也起身道:「主公,您帶入川的軍馬本就不多,若入陝之後再施疑兵,兵力愈加分散,還需將領統帥,昨日我提起的朋友,橋他願意投效主公,他乃西域人氏,但居川已達許久,作為疑兵之後還可追隨主公入川,且他有族人數百,皆乃勇武之士。」   王想心中一喜,「文遠先生薦此英才,甚好,可否請他前來一見?」   梁力忙道:「主公,我已讓他率戰士在城外列隊,想請主公檢閱,而且他們都是騎兵,配有阿拉伯馬。」   王想立刻起身,「哈哈,好,大家一起去看一看。」   「阿拉伯馬可以說的上是最好的戰馬,身材高大,速度快,體力好,耐飢渴,紀律性好。配上我們的大馬士革刀,還有蒙古人使用的復合弓,主公,我這兩百騎兵絕對是無敵的戰士!」橋大概只有不到三十歲,身材魁梧。   眾人都有些驚詫於這支隊伍的威武,只有王晴有些不屑的撇撇嘴,「那可要到戰場上見個真章。」   王想拍了拍橋的肩膀,「好,橋將軍,從此你就是我們的兄弟。」   橋大聲道:「為主公大業我願肝腦塗地。」   七日後,進行了雄壯的誓師儀式之後,王晴率領著至尊軍大張旗鼓的南下宜昌,同一天,王想率領三萬大軍由均州悄悄的出發。   襄陽。   周醒也是一身戎裝,前來拜會梁力,「文遠先生,主公進川,我也不能坐等,所以我準備率軍到樊城之北,在均隨兩州之間大量修建小堡壘,形成一道防線,屯兵駐守,這裡的政事就全靠先生了。」   梁力道:「請放心,將軍安心前去吧,我定會讓襄樊成為安定穩固的後方。」   四目相匯,都感受到對方傳遞的力量與堅毅。   冰焰與梁力都已決心在這段日子裡作出令自己滿意的成績,男兒志在萬里。         正文 第五二章 美人刺客     日落西風冷,極目蒼茫。   佇立在這座小小的山峰之上,眼前的這個女子,外表是那麼嬌憨清純,天真無暇,還有一雙浸人心扉的明哞。王想很自然地有了一種親切的感覺。   他一手拿著折扇,另一手居然還扶著劍柄,當然他還有親切的笑容,「眼下只有你我,溫情姑娘,不知道你有什麼機密之事相告?」他很有興趣瞭解她,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子為什麼會成為數百人的首領,又為什麼會帶領數千饑民投靠自己?   她嫣然一笑,有嫵媚,「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機密之事------」她的眼波流動,「人家只不過是想單獨與你說一說話罷了。」   王想不禁被她吸引,「那看來我還是有些吸引力的了。」   「當然了,一個人有了權力,一定會引人注目的,這麼冷的天氣,你為什麼手中還要拿著一把折扇?」她似乎有些好奇。   「你看。」王想手中折扇一抖,已打開了折扇,「這是梁力文遠先生為我題寫的,為了表示對他的尊重,也因為我喜歡這段話,『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   「原來你是英雄。」她的口氣似乎有些譏誚,「但卻在與我這樣一個女子相對之時依舊手扶劍柄,英雄會這樣嗎?」   「英雄為什麼不是這樣?假如溫情你是來殺我的,我豈不是很危險?」   「那你為什麼同意單獨見我,而讓衛士們離那麼遠?」她追問道。   「呵呵,為什麼,因為你也吸引我,似你這麼美麗的女子,本應該有人呵護,照顧------」   「其實我來見你,恰巧就是想殺你。」她的臉上忽然有了寒意,「我殺了你一定可以揚名天下,也可以讓自己開心快樂,因為我討厭你們這些自命仁義的傢伙。」   王想似乎不為所動,「是嗎?此時我想吟詩,但是我沒有什麼文化,似乎只記得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   「什麼呀,------」溫情眼波有光彩,「你好像有點不知所謂,又似乎想與我調情。」   「有何不妥?你是如此美麗,哪個人對你會沒有綺思,殺了我,難道僅僅為了出名?還有我是自命仁義嗎?」他忽然邁進一步,「也許你這麼說只是更加要引我注目。」他的目光灼人。   她居然流淚了,如明珠般的兩行淚,「你怎麼這麼說,你不應該懷疑我的話,------」她的身體似乎軟了下來,倒向了王想,手中卻已有了閃亮的匕首。她居然還歎了一聲,「哎------」   王想卻似乎早已料到,短劍也出,封住了她這一刺。   「好險,不過讓美人失望了。」折扇往下一敲,正中她的手腕,匕首已經落地,「你的武藝似乎很一般。」   溫情似乎並沒有恐懼或是惱怒,只是抖著手腕,「你打的人家好疼。」   「不好意思,還好,似乎還沒有人注意,不過我的衛士們似乎也有些太大意了。」他保持著微笑。   「你平時就是如此有意思?」   「當然不是了,我是英雄,我是首領,當然要時刻注意形象,但我也決不會做欺騙戰士的事情,也不會拿百姓的生命為兒戲,所以我決不是什麼自命仁義之人,因為我就是仁義之士。」   溫情的聲音充滿溫情,「也許你果真是英雄,我錯怪你了,而且似乎有時候還很有趣,至少不是你們南朝最多的道學之人,看見我這樣的美女不至於無動於衷,」   「原來你不是宋人?」王想有些驚異,「不對呀,你看起來那麼柔弱,就是宋人呀。」   她已笑了出來,「如果我看起來不柔弱的話,怎麼做一名成功的刺客,而且難道你承認你們宋人柔弱?」   「刺客?」   「正是刺客,我不想隱瞞,我正是伯顏帳下一名出色的刺客,本來我南下的目的就是想刺殺名震天下的王想,沒有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我怎能錯過。」   王想笑道:「可是作為刺客你的武藝可不怎麼樣?」   「刺客的武藝並不需要太高,我原本以為今天不會有刺殺你的機會,只是想先接近你,可是你看你卻給了我機會,卻又讓我失敗。」   「你殺了我,可以逃走嗎?」   「我想應該有機會吧,只要我發出信號,我帶來的二百戰士就會製造混亂,我對逃生還是有一套的,不好意思,我還順帶給你送來的幾千饑民,更會讓混亂更大,你既是仁義之士,就該由你來解決。」   「我現在似乎有個難題,如何處理你,殺了你或者放了你。兩種選擇。」   她的眼裡有火,「想讓我陪伴嗎,要我就溫暖我,當然條件是你放我一條生路,沒有誰不想生存,當然我想就算再壞,我還是有一線生的機會。」   王想的眼神似乎也很曖昧,「我真的很想,可惜我的理智告訴我自己不能這麼做。所以你走吧,因為我留不住你,我不夠狠,而且道義仍在心中,許多道義擺在面前。」   「是吧,看來當初我靈機一動帶來這些百姓真是一個聰明的決定,你難道真的心軟,不忍看他們死去?還是僅僅因為你要刻意表現自己的愛民之心。」她直面追問。   「無論什麼原因,我做的決定是不讓他們受到傷害,這已足夠!」王想又現飛揚氣勢,「呵呵,放了你,也許將來再見之時你會念一點舊情,女人通常都是講感情的。」   溫情甜甜一笑,「應該會的,我一向有情有義,所以我才會對大元的事業一心一意,不僅因為我喜歡強者,而且在大都有許多人尊重我,信任我。王想,一個人為何要背負太多的道義?我不懂,你累嗎?」   王想大笑,道:「我講道義,又有夢想追求,並不太累,溫情,我們相較元人身體上確顯柔弱,但不代表不可能成功擊敗他們。結識你,是   一件好事,至少我又獲得了數千百姓依附,還結識了一位美麗女子。」         正文 第五三章 鐵血軍人     「王晴將軍,呵呵,年輕有為呀,貧道笑凡,這位是我的義妹劉靚,我們聽聞大軍到此,特來投靠王想將軍,想當日大軍攻取襄陽之時,貧道不才,曾經在襄陽城中------」   笑凡希望自己方纔的表述可以讓這位年輕的將軍對自己尊敬一些,在美麗的義妹面前不能失掉面子,自己與她的相遇,是共同的機緣,而結成兄妹之後,更堅定了他結束遊方道士生涯的決心,如此這樣的女子,視自己為依靠,決不能再讓她過孤苦的生活,當她看見自己施展輕功的時候,眼裡的崇敬讓自己很愉快。   王晴卻似乎並沒有聽進去笑凡道長的表述,目光卻很溫柔的停留在劉靚的身上。淡淡一笑,道:「原來道長是武林高手,既是如此,不如暫時留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安全吧。」   笑凡心中不快,他感受到這位將軍對自己並不看重,「王將軍,還是讓我上陣殺敵吧。」   「道長,即使你擁有過人的武力,在戰場上也發揮不了多少作用,我的至尊軍是紀律嚴明的軍隊,個人的表演並不需要。」   笑凡沉默了。   王晴隨即溫柔的對劉靚說道:「劉姑娘,軍中生活困頓,笑凡道長既已加入軍中,你就是我們至尊軍的家屬了,不如我派人將你送到襄陽安住,可好?我願意為姑娘效勞,你需要安定的生活。」他毫不掩飾灼熱的目光。   劉靚有些害羞,她望了望笑凡,「多謝王將軍,兄長,你看呢?」   笑凡感受到劉靚對王晴的好感,美麗的女孩遇見年輕有為的將軍,彷彿理所當然將是一個英雄美人的故事。「這樣最好,我也謝了。」   既然只是疑兵,那就表明只需要虛張聲勢,不需要強攻宜昌。王晴紮下了很大的營寨,卻並不進攻,城中的守軍卻也不敢出城作戰。   但王晴心中卻很希望漂亮的打上一仗,因為王想看重自己,使自己出人意料的成為至尊軍的主帥,但自己畢竟資歷尚淺,況且又不是宋人,而軍人提高自己身份的途徑豈不正是戰爭?   他明白在同一組織之中,同僚之間也有競爭,難免抑揚,就好像雖然在同一條船上,先不論是否有狂風暴雨,別人站立的地方多一些,就意味著自己容身之地就會少一些,所以需要抓住每一分表現自己的機會,你不爭,別人也會與你爭。當然他也知曉眼下自己轄下的至尊軍方才成軍,訓練嚴重不足,但至少可以期待一次小勝。   第五天,元軍的援軍終於趕到,領軍的是年輕的將領納什,計有一千騎兵,三千步兵。   當天下午,納什就不顧疲憊,率軍連同從城中開出的三千步兵準備對至尊軍展開攻擊。   王晴雖然有些興奮,但卻極為小心,這一仗絕對不能輸,否則有可能輸掉自己的未來。他決定先採取守勢,將兩千五百長弓手集中在中間的營寨之中,而將重騎兵與輕騎兵都放在了右寨之中,作為突擊部隊,將五百步兵作為預備隊放在左寨配合五百長弓手作為預備隊。   訓練一名合格的長弓手至少需要三年,所以現在長弓的威力與普通弓弩沒有什麼區別,但他以為暫時抵擋元軍以步兵為主的攻擊還是可以的。他吩咐重騎兵的營官小杜,「小杜,你們聽我號令,到時以雷霆出擊,務求衝散元軍陣形。」   小杜雖然年輕,而且來自江南,卻異常英武,所有人見到他,都認為他有將軍的外貌,而小杜總會宣稱:「我一定會成為將軍的!」王晴喜歡有自信的人。   笑凡道長隨著王晴登上營中的高台,在迎風飄揚的大旗之下,憑添了幾分英雄氣概。   王晴嘿嘿笑道:「英雄初成之戰,笑凡道長,你可親眼目睹。」   笑凡應了一聲,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元軍的第一波攻擊開始了,納什終究沒有捨得用自己的一千輕騎兵打頭陣,而是以三千步兵作試探性的攻擊,如他所料,宋軍果然沒有出戰,但正面密集的箭雨還是讓士兵們難以靠近,轉瞬間已有上百人中箭,納什立刻下令停止攻擊。   「幸虧我早有預見,呵呵,下面來考驗你們。」納什冷笑一聲,「第二波。」   隨著他一聲令下,第一波退下的戰士退避兩側,彎弓搭箭,城中守軍已驅趕出了兩千餘名百姓,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看你們如何應對?」   「好毒!」笑凡已低喝一聲,面色已經變了,如此殘暴之事,利用平民作為擋箭牌,「王將軍------」   王晴感到自己似乎開始冒冷汗了,這是一個巨大的考驗,該當如何抉擇,鬥志似被摧毀。   至尊軍的戰士們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彷彿聽得到自己的心跳,人生中總有那麼多需要抉擇的時刻。   王晴的面前漸漸變得模糊,此刻的他好希望有一個人忍不住發出第一箭,那樣自己就不需要痛苦的作出抉擇,不需要承擔責任,可是卻沒有如此衝動的戰士。   在元軍的驅趕之下,百姓在緩緩接近,想逃出戰場的人立刻就被兩側的元軍射殺,整個戰場都是淒厲的聲音。   王晴沒有時間了,他終於有了決定,牙齒緊緊咬住嘴唇,自己應該有勇敢的心,成長正需要經過無數次的考驗,就算做不了大眾口中的仁義英雄,也不能接受失敗,失去繼續前行的機會。   「放箭。」   這兩個字很低沉,卻彷彿用去了他所有的氣力,但卻驅除了許多人的壓抑,因為王晴為大家作出了抉擇,自己可以逃避一些道義上對自己的要求。   王晴不待大家有考慮的時機,又舉去令旗,示意騎兵準備出擊。   笑凡道長在這一瞬間木然了,他沒有想到王晴會發出這樣的命令,仁義之道長存在他的心間,他不能接受,卻似乎無力阻止,「王晴將軍,百姓無辜,怎能如此!」   王晴不去看他,不假思索的說道:「你告訴我,還有什麼選擇,我別無選擇,我首先要對我的戰士負責,我是軍人,不能軟弱退縮,應有鐵血。」   如何阻止,拔劍一刺,一了百了,卻會讓自己成為罪人,因為那意味著軍隊的潰敗。笑凡道長的身上衣服都已被冷汗濕透,冷峻的王晴就在身前,也許相比他來說自己的心還不夠硬?只有在迷茫中不知所措。   箭雨讓百姓死去,混亂產生。元軍顯然對這樣的結果有一些吃驚,王晴已抓住這個時機,揮舞令旗,「小杜,出擊!」   當戰場完全歸於平靜之時,至尊軍終獲小勝,元軍退入城中,但百姓卻幾乎死傷殆盡。   王晴昂首前行,步入戰場,從他臉上看不出喜悅或是痛苦。   將士們面對著百姓的屍體也都沒有勝利後的喜悅,王晴終於停步,大喝道:「至尊軍的將士們,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是我們成軍以來的第一戰,我們勝利了!」   眾人低落的情緒少許被他調動起來,也隨著歡呼起來。   「我王晴尋歡為我們至尊軍自豪,今天的情況大家都親身體驗,我們面臨眾多考驗,但我們有時候必須作出抉擇,即使抉擇時會很痛苦,但我們身處的是血與火的戰場,容不得我們絲毫的仁慈,我心中始終堅持我們可以犧牲,但每一點犧牲都要有意義,都要是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死去,今天我尋歡一人可以擔負罵名,我可以不做人們口中的大英雄,但我一定要成為一名鐵血軍人!」   這一席話打動了眾多的將士,畢竟他們的主將如此珍視他們的生命,甘願自己承擔罵名,即使心中對百姓的犧牲有不忍,但又有幾人願意為此輕易的付出自己的生命?   「鐵血軍人!」的呼喊傳遍四野。   笑凡無法歡呼,他相信自己永遠無法認同這樣的說法,但他知道自己影響不了他們的思想,自己又有什麼理由指責他們?   所以他決定離開,進川尋找王想,一個自己本想見的,人們口中的英雄,也許在他那裡自己可以找到自己的坐標。   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不去帶劉靚一起走,他相信王晴還是會照顧她的,畢竟入川會更加辛苦,也許她留下來會因此有個好的歸宿,跟隨著自己又能有什麼出路,自己終究是一個不再年輕的道士。   「劉靚,祝福你,但願我可以成功。」   襄陽.   梁力手捧著這封李潮給王想的信函,目光有些呆滯,剛才從使者口中得知的信息讓自己到現在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之聲,丟棄宋這面在華夏大地之上飄揚數百年的旗幟,另立新的國家。在震驚之後先有怒火,最終卻是有些無奈。   無論自己心中如何不願,但無可解說的確是在宋的這面旗幟之下的土地越來越小,人越來越少,蒙古人就將征服這片文明的土地,就算自己當初不也正是灰心失望,而自己現今所屬的陣營,其實也只是為了抗元打著宋的旗幟罷了。   自己不是最終的決定者,儘管從小以來趙宋的思想根深蒂固,但身處與大時代之中,也許變革可以讓國家重現生機?這不能算做背叛,瞬間,心中明淨,既已認同追隨王想,就已他的決定為準吧。   「中國,可以成功嗎?」   冰焰構築了這一條防線,在均州隨州之間諞建小型堡壘,將五千戰士部署在這條防線之上,主要不是為了抗擊大批元軍的進攻,而是讓小股的元軍很難進入己方的控制區域襲擊百姓,要給百姓安定的生活。   當他得知李潮使者傳來的信息之時,雙手都有些顫抖,隨即仰天長笑,「好!男兒志,應如此。」他早已期盼了許久,這樣的時刻終會來到。   漳州。   李巨的案頭不僅有李潮的來信,更有隨後收到的張世傑的來信與皇帝加封他的詔書,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文 第五四章 我的中國     月光下,陸芸閃亮的眸子裡彷彿流淌著花蜜般的甜美,一襲白衣的她,整個人似乎已與月光融合,甜美的感覺其實早已溢滿身心。「相公,我們就要有孩子了。」   李潮的狂喜難以抑制,將她抱緊,忘情的親吻,「我好幸福,小芸,謝謝,我一定要讓幸福延續。」   溫存過後,陸芸理了理凌亂的秀髮,甜蜜的微笑,「相公,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   「我想他一定會比我更聰明,更瀟灑風流,可以繼承我的事業。小芸,小時侯的我就很出色了,有一件趣事,你想不想知道?」   「你想說就說呀。」   「記得那是一次考試之前,老師對我們說,如果試卷上的答案每一個字都是你自己寫的,那就可以坦然在試卷上小寫上誠實二字,我於是在答完卷後寫上了一段話。」   「一段話,寫什麼?」陸芸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寫的是,老師,不瞞您說,我偷看了其他同學的答案,但是考卷上的每一個字真的都是我自己寫的,我絕對沒有騙您——誠實。」李潮帶著得意娓娓道來。   「啊,你就是這樣呀,,相公,好有意思,太狡猾了吧,你希望孩子就像你這樣?」   「呵呵,其實那天我並沒有偷看別人的試卷,你猜不到我的真實用心,我是想在同學面前表現自己的聰慧與勇敢,繼而可以領袖眾人,我喜歡這種感覺,況且我知道老師雖然心中不快,卻因為素來喜歡我不會太多責罰我的,你說像我這樣不是挺好?」   「哼,那我偏偏就要生個女孩,讓你夢想成空------」   「女孩也不錯呀,但願如你一樣美麗,同樣具有我的智慧,一樣可以成功。」   李潮這一夜睡得很甜,這段日子以來眾多的煩憂,如派出尋找王想的使者已有多日卻還未見回音,韋流水也尚沒有從元營返回,李巨即將回歸泉州,態度卻仍很曖昧------但千頭萬緒都已被這個家庭的喜訊衝散。   這一夜。   此時,王想的大軍正處於川陝邊界之處,王想方才知曉元廷內亂,大批元軍精銳北調。   卻在這時,又收到了李潮的來信,不能入眠。   第二日,王想下令全軍原地休整一天,同時召集十數名高級將領前來召開緊急會議。   大帳之中,眾人都有些茫然,不知有何緊急之事。   王想道:「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元廷內亂的消息,這對於我們是個好機會,所以我思考之後以為已無必要用疑兵北進,橋將軍,你不需要那麼辛苦了。」   橋笑道:「那我豈不是少了一個立功的機會。」眾人都輕鬆的笑了,紛紛稱是。   王想隨即正色道:「昨夜,我收到了一封來自泉州李潮先生的來信,這封信讓我一夜難眠,所以今早特將大家找來,一起商討。」   劉裕問道:「主公,可是那裡的局勢又起了什麼變化?」   「不錯,可以這麼說,不過這個變化大家一定都想不到,李先生上月已在泉州與皇帝決裂,他在海岸邊怒斬數十名宗室大臣,斥責宋廷------」   眾人已是一片驚呼。   隨後,秦遠大笑道:「好呀,到底是李先生,有勇氣呀,不過我們沒有便利條件,就算想和朝廷決裂,罵一罵皇帝也沒有機會,天高皇帝遠呀。主公,這件事讓你如此煩心?」   劉裕則憂慮道:「這確實是一件大事,主公,如此一來,豈不是公然背叛朝廷,雖然我軍是自成一系,但眼下與朝廷的目標卻是一致的,抗元才是第一目標,此時決裂殊為不智。」   宋策已擺手道:「不然,不能言為背叛,天下誰人不知我軍乃主公獨立創建,不過是虛打宋廷旗號罷了。」他的話得到眾多將佐的支持。   王想道:「此時與朝廷決裂似乎是與我們的第一目標抗元事業背道而馳,其實此時修復與朝廷關係也不是不可以,因為在亂世,有實力就有說話的權力。」   劉裕道:「主公從中周旋還可以有迴旋餘地。」   橋疑道:「那死去的那些宗室大臣呢?」   秦遠冷笑道:「就白死了唄。」   王想歎了一聲,「可是李潮信中的一個提議卻讓人十分嚮往,很吸引我。」眾人的目光都很好奇。   「李潮在信中歷數了趙宋的軟弱,他以為眼前趙宋已失去了感召的能力,需要有新的一切來替換,趙宋的衰亡並不是我們國家民族的衰亡,我們的百姓,我們的將士應該有新的志向,讓國家重現漢唐的強盛,但這個國家的名稱不再是趙宋。」王想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充滿力道:「建立一個強大嶄新的國家,恢復我們的所有失地,開拓新的領地,我們的祖國就應叫做『中國』!」   王想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臉上細微的變化,他需要確切瞭解他們心中真實的想法,因為他希望他們不是因為迎合自己或是簡單的服從而追隨,自己的想法已經參雜了其他許多的因素,他實在不願意連表面上對李潮的控制也失去。但從內心最深處來講,他確實是贊成李潮的說法的。「說出你們的想法,不要有任何顧忌。」   宋策觀察著王想,他有種感覺王想應該是傾向於李潮的見解,「主公,我素知 志人固不羈,與道同周旋------」   橋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道:「宋先生,麻煩你說的直白一些好嗎,我聽不太懂。」引起將佐們一陣笑聲。   王想也笑道:「宋先生的意思是胸懷大志的人,任何勢力都無法束縛他,他無時無刻不在追尋著大義。」   劉裕卻沒有多少興奮,「主公,李先生的提議雖然讓人動心,但我依然以為為今之計我們理應利用大好局面迅速擴展屬地,而一切的虛名,盡可以留待日後解決。」   宋策大聲道:「不然,名不正則言不順,眼下的大義為何?即救民於水火,消滅暴元,我軍將士拋灑熱血正是為此,但是主公大業與我們個人功業的成就也需要在這轟轟烈烈的事業之中尋求。我們付出了,就應該有回報,打出新的旗號,此時正當其時,我們所做的一切才會與趙宋相區別,百姓感懷時不會去稱趙家皇帝聖明,而會歸心於主公,若不如此,就算我們驅走暴元,但到時天下仍屬趙宋,我等那時是要走狗烹,還是再叛呢,那時可要背上亂臣賊子,不肯給百姓和平的罵名了。」   秦遠已經擊掌叫好道:「不錯,正應如此,就算敗了,好歹也轟轟烈烈一次!」   眾皆響應。   劉裕也有一些動容,自己又能有什麼話語來反駁宋策呢?但心中卻總有些不舒服。   王想已明瞭目前只有劉裕一人持有異議,心中有了點底,道:「眾位,我聽過這樣一段話,青年是生命之晨光,也是一日之黎明,充滿著純潔,幻想與衝動,所以不能漠然走過,務必留下人生美好足跡。」   他長身而起,度了兩步,猛然道:「我們大都還算年輕,就算不再年輕,但我相信都還有年輕的衝勁,我們在這個大時代之中奮鬥,就是在書寫歷史,我想既然可以做到改變舊秩序,為什麼不能捨棄暮氣沉沉的趙宋,一個嶄新的國家還是一樣的將士,一樣的百姓,只不過是拋棄了趙宋的皇帝。而這個嶄新的國家應該也會讓許多人重新有希望,那我們就應該有勇氣試一試。」他充滿堅毅,「因此,我也是贊成脫離趙宋,建立中國!」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眾人的眼裡都閃爍著光芒,表達著對他的支持,對未來的嚮往。   劉裕心中慨歎,知道已無法扭轉王想的想法,於是道:「主公,其實我也不是忠於趙宋,沒有大軍我還只是窮酸一個,但眼下我軍準備入川,還希望收取川中宋軍,此時我以為不宜易幟。」他不希望眾人以為他是保皇派,事實上自己確實並不是終於趙宋。   王想有些感懷於他的執著,也明白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走到他身邊,親切道:「劉先生一切為大軍前途,我怎會不瞭解,所以我準備回信李潮,約定在明年新年之日易幟,留下幾月的緩衝時間,待易幟之日,能否收取川中宋軍已有定論。」   劉裕點頭,「主公思慮周全,如此就好。」   秦遠起身道:「主公,到時您登上大寶,我等------」   王想微笑點頭,「錯,我的中國,不,是我們的中國,天下人的中國暫時將不會有什麼皇帝,不重整山河,哪能就去貪戀個人權位,當年漢時曾有名言,匈奴未破,何以家為。呵呵,今日我已有家,更當一心為國,先鑄造強大國家,再言君位。」   宋策業已作出崇敬狀,「主公高義,更讓天下人知曉與趙宋之不同,不為個人名利,一心只為天下蒼生。策為之景仰,我堅信一定會讓百姓歸心,成功一定屬於我們。」   王想此刻心中比較愉快,儘管他知道宋策的話語更多的是取悅自己,但又有誰不喜歡聽到別人的讚揚?   「諸君,明日我軍就將進入四川,道路艱險,大家回去之後要動員將士,一起克服險阻,勇往直前。」王想大笑一聲,「我們的戰歌與我們現今創立中國的理想倒是比較切合,大家重溫一下,從西域到大海,由北國到江南,插滿我們飄揚的戰旗。光榮屬於我們,夢想全都實現------」   三日前,伯約接到最新任命,受命入川擔負收服全川的使命。   對他來說這將是一個艱巨的任務,自己帶到川中的只有手裡的投降的宋帝下達投降的詔書而已,希望可以憑此瓦解川中宋軍的軍心,目前川中宋軍仍佔據重慶一帶州府,軍勢仍不弱。   但無論如何,自己都是受到重用,離別時,張弘范說:「伯約將軍少年英雄,若能再實現此等功績,前途不可限量呀------」自己此去是獨當大局,理應愉快。   泉州。     李潮終於等來了第一個好消息,韋流水從元營返回,帶來了他意料之中的消息,「李先生,元軍同意暫不進攻泉州,答應等待先生安撫手下將領之後再正式投降。我們有時間了。」   李潮微笑,「原本我還是比較擔心的,但這幾日傳來消息,元廷有內亂發生,他們也無力南顧,真是天助我等,韋先生辛苦了。」   「哪裡,哪裡,現在就等王想將軍的回音了,到時我軍可以有一個全新的面貌。」韋流水也有一些嚮往。   這一晚。   李潮與驕傲,陳洋以及梁天問一起商討李巨歸來之後的對策。   梁天問是知府的兒子,通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李潮知道他卻是一個雄心勃勃的年輕人,與他的父親完全不同,於是將他收為己用。   李潮道:「馬上李巨將軍就要回到泉州,他的態度也就明瞭。」   驕傲憂心道:「如他持有異議,軍中可能會陷入混亂。」   陳洋道:「有什麼,大不了讓他帶本部人馬走就是了,不過一萬來人。」   梁天問冷笑一聲,「我看不能如此輕易分散兵力,先生,常言道無毒不丈夫,若李巨將軍不合作,可採取非常手段------」   驕傲與陳洋都吸了一口涼氣。   李潮笑道:「你們別吸涼氣呀,這只是天問的一家之言,不要擔心,我以為絕對不能流血,我們當初一同起兵,總有感情,若照天問所言,不僅傷大家之心,我在自己家都混不下去了。」   梁天問皺起了眉頭,「可是------」   驕傲則似乎放下了心,「兄長所言極是。」   李潮示意他們安靜,「若他有異議,我禮送他出境,但我們要先做準備,防止出現其他事情,不能讓他帶走太多軍馬。」他聳聳肩,「我們胸懷報效國家的志向,嚮往殺敵的戰場,沒有錯誤,自然會讓將士歸心,團結在我們的周圍。」   廣東。   夜晚,天上的星星燦燦微亮,晶瑩閃爍。   文天祥在長廊之中來回度步,此時正是華燈初上之時,「已是深秋了------」心中彷彿也快進入冬天。   身後有腳步聲,「夫君,外面風大,進屋吧。」   天祥轉過身來,夫人溫柔的微笑印入眼簾。「明日你還要去見皇帝。」   文天祥點點頭,「好的,夫人,進屋去。」望著她,心中有無限感慨,夫人歐陽氏跟隨自己這許多年以來,卻沒有與自己享受過多少快樂,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中,似乎所有的餓精力都投身於這個國家的振興,可是費盡半生的心血,不僅沒有挽狂瀾於既倒,反而看著國家一步步走向滅亡,「夫人,我真的對不起你,才剛剛相聚,又要離別。」   「我也習慣了,夫君,我知道你忙的都是大事業,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她的眉宇間有淡淡的憂愁。   「我還可以支撐的。」說完這句話立時就想到了,今天使者回稟說皇帝身體卻很糟糕,在泉州的事變之中也許皇帝年輕脆弱的心靈受得打擊太大了。   「夫人,我們都要愛惜自己,我說過只要重歸太平,我就與你安享田園之樂的,但現在,請你原諒我,就讓我繼續為國家百姓盡一分力吧。」   深夜。   天祥終於寫完給李潮的信,儘管他 知道也許其不了任何作用,但哪怕有微小的希望他也不願放棄。   抬眼處,夫人終於睡了,她也很累,他知道她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擔心。   猛然發現,她眼梢------猶有淚痕。         正文 第五五章 正午陽光     「生要能盡歡,死要能無憾------」王想蒼涼的歌聲終於停止。     橋敬佩的說道:「主公歌聲蒼涼,反映哲理,只要能無憾,像主公這樣的英雄叱詫風雲,死,真的算不了什麼。」   王想輕笑一聲,壓低聲音,「橋,你怎麼也似許多文人一般老有那麼多的莫名感慨,唱歌而已,其實死是最可怕的事情,就算難以避免,但總是越晚越好。」   橋也笑了,「主公說笑了,不知道今日騙關能否成功?」     王想道:「我有直覺今日一定可以成功,雖然前四次成敗各半,但若沒有你這個外國人騙開兩座關口,還真要多廢不少工夫,你放心,你的功勞是一定要封賞的。」   橋道:「主公,你說錯了,我雖是西域人,卻與主公同屬一國,都是中國人。」   王想點頭道:「不錯,都是中國人,我們的中國決不排斥少數民族,應該是海納百川的國家。」   天色漸亮,陽光初有,這一道建築在山間的雄關已現。   王想之所以出人意料的率領著兩千戰士與橋同作前鋒,是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更應該身先士卒,作出表率,將來立國之日才更有號召力,況且危險並不大,關口都不算大,即使不能用化裝成元兵的的先鋒部隊騙開關口,採取強攻也比較容易就可以破關了,而且橋的這幫部屬因為都是西域人,還是能騙騙守關元軍的。   橋策馬向前,故意用不太熟練的漢語喊道:「關上兵丁迅速開城,我們是由陝西而來的,有緊急軍務!」一邊在喊,一邊關注著關上的反映,別被看破丟了性命。   關上卻似乎沒有多少兵士,隱約還傳來喊殺之聲,片刻,才有一名軍官探出頭來,問道:「我們沒有得到過通報,請問將軍是哪位大人帳下,尊姓大名,可有入關文書?」   橋已怒道:「我乃千夫長橋,哪有這許多廢話,喊你們守關的將軍前來迎接。」   「將軍莫急,你應該也已聽到喊殺聲,南關正有宋軍攻打,為萬全起見,請將軍等待一時。」   王想示意橋等待一會,心中卻有些奇怪,居然川中宋軍還有進攻的能力,看來自己要想收服他們不是太容易,因為一旦手中實力強大,就不會輕易放棄指揮權,反正要與宋軍接觸,暫不破關,觀望一下也是可以的。   喊殺聲越來越響,王想與橋則與軍士們三三兩兩聊起了天,很悠閒,不為所動。   關上的軍士卻很焦躁,王想笑道:「看來,馬上就要有人請我們進關了。」   果然,未及片刻,城上方纔的那位軍官已呼道:「橋將軍,請趕快入關幫忙我們將軍,他在南關外快頂不住了,宋軍太兇猛了。」哪怕現在他冒一點險,總比關口立刻失守好許多。   橋皺眉,慢條斯理的說道:「這樣不好吧,你們還是下來些人先檢查一下我們的真實身份吧。」   「不用不用。」關上的軍官連忙道。眼下關下的這支軍隊可以說是他們的救命稻草。   開始了進關。         當那名軍官與橋面對面相見之時,心中的懷疑頓時有少了兩分,「將軍,還請出南關助戰。」   王想此時已拿出一條紅巾,繫在了脖子上,眾將士也紛紛繫上紅巾。   那名軍官感到有些奇怪,問道:「老兄,你們怎麼都繫上紅巾?」   王想哈哈大笑,「為了區別呀,我們是特立獨行的軍人,怎麼能沒一點個性呢,很不錯吧?」   他停留在這名軍官身旁,「戰場上的鮮血就是這個顏色。」戰士們紛紛進關。   「呵呵,實在不敢恭維,你們的將軍有點奇怪。」對方壓低了聲音,「名字就一個字。」   「宋軍到現在怎麼居然還有戰鬥力進攻?」    「是呀,我也有些奇怪,------最近他們連勝幾戰,似乎在派出軍隊從重慶四面出擊,還號稱要尋找二王,重振宋國。」   終於,戰士們基本上都已進關。      王想伸了一個懶腰,「今天的陽光不錯呀,老弟,你也該安睡了。」   溫柔的一刀削去了軍官的頭顱。   一刀完了,王想向刀鋒吹了口氣,「好快的一刀。」   進關的戰士也就在這一瞬間發起了攻擊,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元軍猝不及防,不過片刻的工夫,全關就已經易手了,大部分的關上守軍就地投降。   王想與橋向南關下望去,恰好看見那銀色衣甲金色長槍的宋軍小將挑落元將的一刻,然後瀟灑萬分的揮動長槍。   橋忍不住哼了一聲,「好像殺個把人有多了不起似的。」   王想嘿嘿一笑,「那我們下去會一會這位瀟灑的年輕將軍吧,我看他的武藝應該不低吧,不過,也許可能是因為那個守關的元將是個草包------」   「一定是這樣。」橋立刻附和道。     放眼處,雄拔山勢,莽然山色中,自己身處雄關,已近正午,陽光溫暖,王想壯志滿懷,「出關!」   關下,張旭日立馬橫槍,對面剛剛出關的元軍很奇怪的是全部都繫著紅巾,為首的兩名將領中卻有一人看來就是西域人,一臉的兇惡,「元將趕快過來受死!」自己今天已經殺了一名元將,終於可以洗刷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證明自己不是靠著兄長制置使張玨的權勢成為將軍的,如果能夠再斬兩將,可想而知自己到時的威名。   橋催馬向前,「我們可不是元軍,我乃是橋將軍,目下我們還算是大宋官軍,這座關隘方纔已經被我軍攻陷了,哈哈,還要多謝你牽制了守關元軍的主力呀。」   張旭日有些迷惑,「什麼?你的話怎麼這麼奇怪?你們明明身著元軍軍服,什麼叫還算大宋官軍,主將就是你?」   橋哈哈大笑,道:「你這麼年輕又喜歡提問,有前途呀,我們身著元軍服裝,可是你難道沒有注意到我們繫著紅巾,我們可是用計謀奪關,可與小將軍你有所不同,我們目前抗著大宋的旗幟,當然還算是宋軍了,難道算元軍?你問的好奇怪,不過我可不是主帥,我們的主帥就是------」   他作出恭敬狀,指向身後的王想,「就是大義傳遍天下,武力威揚海內的英雄王想王大將軍!」   橋擲地有聲的話語讓整個戰場上的將士一起把目光齊集於王想,王想頓時也感覺自己彷彿更有力量,一拱手,「我就是王想,小將軍方才輕鬆擊殺元將讓人欽佩,請問尊姓大名?」   張旭日心中依舊有些懷疑,「我乃張旭日,乃大宋四川制置使張玨將軍麾下將領,恕我直言,王想將軍的大名我卻未聽聞過。」他雙目炯炯,「你們何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橋怒容已現,「什麼,你居然如此孤陋寡聞,還是你自己故步自封,王想將軍起義以來聲明傳遍四海,你竟然說不知道?」   王想心中也略有些不快,但隨即想到,川中與外訊息不通,不知道自己也屬正常,「張將軍,我們當然有證明了,我可是經過大宋皇帝正式任命的高級將領。」   這邊,張旭日仔細觀看著王想的證明文書,都是一些王想受宋廷封賞的文書,原來對面的王想地位果然不低,實際上官階已然超過了兄長張玨,心中也有點想法,一個所謂的義軍首領封這麼大的官。「王想將軍,方纔我有些無禮。」   王想微笑,「無妨。」卻已察覺張旭日對自己的一絲不屑。   橋哼了一聲,「知道錯了,我們大軍到來就是要收復全川的。」   正午陽光下,兩軍歡宴,王想刻意說了自己征戰的經歷,當聽到他率軍建立不破城獨抗強敵時,張旭日已被完全吸引,「王想將軍您果然是真英雄!」   他隨即面露喜色,「若得您率軍襄助,我看全川可復,我代表我兄長張玨歡迎您。」   王想道:「原來旭日將軍是制置使張大人的弟弟,果然是一門英雄。」   橋舉杯,「旭日賢弟,我敬你一杯,呵呵,我相信你絕對不是什麼依靠兄長當上將軍的豪門子弟------」   「你,少來對我冷嘲熱諷,你若心中懷疑,我可與你比試!」又飲一杯酒,「我手中金槍------」   「我可有大馬士革刀,馬上就讓你見識一番。」   還是在正午陽光下,兩個人真的比起了武,刀光槍痕,閃爍著光芒,王想並不勸阻,他以為他們這樣比試一番反而很有可能成為朋友。   陽光照射在身上,很溫暖,可是忽然意識到,寒冬即將來臨,沒有冬衣,給養也不充足,一道道難題依舊擺在面前,眼下走過的地方幾乎沒有什麼人煙,川中富庶之地又是何模樣?   英雄之路艱兮------         正文 第五六章 執迷不悔     已是初冬時節。   王想已隱隱感到這將會是一個寒冷的嚴冬。   一路所見之處皆是殘破一片,幾乎就沒有什麼人煙,毫無天府之國應有的景象,即使心中原本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仍然難以接受。在眼前這樣的局面下,在這塊歷經滄桑的土地之上他如何讓自己的軍隊度過嚴冬,如何獲取給養?   王想不禁感慨道:「旭日將軍,你們的作戰看來是基本上難有補充的,能夠堅持下來,值得欽佩。」   橋也感慨道:「沒想到比我離開之時更加殘破,主公,天府之國已是名不副實了,旭日賢弟,你們還是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   張旭日微微有些臉紅,隨即分辨道:「你這話不對,我們浴血奮戰,你不能攻擊我們,這裡的殘破只能說明元軍的殘暴。」   「我當然知道元軍的殘暴,可你想過沒有,這也體現了你們的無能,而且這些殘暴的元軍不知又有多少人是從你們之中投降過去的?幸虧有了我們的到來,川中的百姓終於要有光明了。」橋繼續說道。   「我們剩下的這幾萬將士可都是意志堅定歷經血戰保存下來的,絕對不會再有人叛變!」張旭日大聲道。   橋哼了一聲,「希望如此。」   王想道:「大浪淘沙,也許去除這些背叛者之後繼續戰鬥的人更加有力量。」   張旭日卻顯得有些興奮,「就是呀,眼下川中的戰局我軍本來就不處在下風,若得你們襄助,攻取成都我看也是指日可待。」   王想心中不禁有些悲哀,這位年輕的將軍雖然充滿衝勁,但畢竟還太年輕,在他的眼裡,只有這反覆拉鋸之中的川中戰場,可是一旦元軍在其他戰場抽調生力軍前來,沒有補充的他們何以對抗?當然王想並沒有表現出他對這裡一切的太多失望,他總不能白白入川一次,最好還是能收服這支宋軍。   但同時也開始考慮其他的出路,並不是每一個決定都應該堅持,應該及時對自己作出修正。   兩天之後的夜晚,王想將主要人物都召集到大帳議事。   寒暄過後,王想苦笑一聲,雙手一攤,「一路之上所見所聞相信大家都與我的感受差不多,我估計我們到達重慶之後很有可能會陷入危機,給養冬衣都是問題------」   眾人變得沉默,即便是當初極力主張入川的宋策也顯出了憂慮。   劉裕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探詢著說道:「也許我們應該修改一下原定的計劃。」   秦遠歎道:「人已到達這裡,難道再走回頭路?那還有什麼面子。」   宋策也連忙道:「不錯,主公,我看還是到達重慶之後再想辦法吧,重慶可是富庶之地,------」   橋道:「我想可能重慶的情況也不會太好。」   王想道:「我與劉先生意見一致,我們不能完全按照計劃行事,行軍打仗本就可以隨機應變,這幾日據我從張旭日那裡瞭解到元軍在萬州屯有不少軍糧,給養充足,但守軍也近萬人,但他們自己根本無力東顧進攻萬州,如果我們出人意料的襲取萬州,不僅可以獲得一部分給養,而且奪取了出川的要道,自己也可以獲取一個落腳點。」   他微笑,繼續道:「更為重要的是我們的計劃中又多了一個選擇。」   劉裕面露喜色,「復回兩湖戰場,攻取宜昌,就可以與冰焰將軍他們連成一片,形成一塊廣闊的控制區域。」   橋皺眉,「那我們豈不是白繞了這許多路------」   秦遠伸手拍打了他一下,「聽主公說,橋,安靜點,別老插嘴。」   王想歎一聲,「那沒辦法了,我們總算多瞭解一些川中的狀況,而且有機會收取川中宋軍,我計劃以兩萬大軍快速進兵萬州,應該可以破城,我率一萬人進入重慶,若可以與宋軍相互配合,說不定可以用生力之軍的氣勢將元軍擊敗呢。要知道經過多年的纏鬥,元宋兩軍在重慶一線反覆爭奪,都已精疲力盡,也許一旦打破了平衡就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眾人紛紛稱是,宋策讚道:「主公果然非我等可及。」   秦遠笑道:「那這個任務就是我與劉裕擔當了,我們一定可以成功的。」   王想叮囑道:「你們兩人要好好合作,不惜代價攻取萬州,我們正是需要積取威名的時候。」   劉裕會意,「我們知曉,主公放心。」他對王想今天的決定是絕對支持的,王想可以否定自己過去的計劃,體現了他王者的氣質。劉裕也覺得到時候揮師進入兩湖,再奪取洞庭湖一帶富庶地區,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改變。   第二日,分兵而行。   一路之上,橋依舊與張旭日不停的鬥嘴,彷彿樂此不疲,今天爭論的是兩軍戰士的戰鬥力問題。   王想微笑道:「你們不要再爭了,大家的目標都是一致的,你們兩個已經比試了武藝,不分勝負,難不成還要兩軍將士大打一次,分個你死我活,橋,你可不能得罪旭日將軍呀,我們還要與他老哥張玨將軍聯合抗元呢。」   張旭日道:「王想將軍,我再說一次,我可不是依靠裙帶關係成為將軍的,至少這個西域小子贏不了我。」   橋嘿嘿一笑,「別解釋,越描越黑呀。」   山城重慶。   整個城市都給人一種悲涼的感覺,王想道:「看來戰爭對這裡的破壞實在太大了。」   張旭日似乎已經習慣了,「王想將軍,我們這就去見我兄長吧。」   王想點頭表示同意,心中卻在懷疑這裡的百姓還能剩下多少,在殘酷的戰爭之中,百姓總是最脆弱的群體,依稀記得小時侯父親說過大亂之後必有大治,百姓們所盼望的國泰民安需要有結束戰亂的強者出現,自己就將是這樣的人物。   王想這支軍隊的到來讓整個城市彷彿都有了一些生氣,最起碼有了喧鬧之聲,王想得到了他們意料之中的歡迎。   夜晚,四川制置使張玨與重慶守將趙安共同設宴歡迎王想的到來,王想帶著橋與宋策一起赴宴,王想希望自己可以讓他們折服。   雖然條件惡劣,,但是酒還是有的,而且還是美酒,也有佳餚。   張玨與趙安都是典型的軍人樣貌,王想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出眾之處。   宋策介紹道:「制置使張玨將軍可是抗元的英雄,曾經輔佐過王堅將軍,締造過釣魚城之役,多次擊敗元軍,義名被百姓傳誦。」   王想不禁油然而生出敬意,深施一禮,「英雄當受某之景仰。」   雙方一陣寒暄之後落座。   王想率先舉杯道:「我先敬張玨將軍一杯,想率軍來到川中,還需與將軍合力奮鬥,無間合作,一同消滅元軍,收復全川,我們同飲此杯美酒,今後我與將軍赤誠相待,兩軍將士互為兄弟。」   張玨也連忙舉杯,「王想將軍請,今日結識將軍真乃幸事,大家同飲此杯。」   眾人均一飲而盡。   大家一起把酒言歡,氣氛倒也融洽。   酒過三巡,趙安發問道:「王想將軍,如你所說,新帝登基之後,局勢並未轉變,東南戰局反倒日益惡化,我們孤懸川中奮戰,這兩三年來早已與朝廷斷了音訊,原指望朝廷復振,施以援手,可如今------大家今日相見,也不要去說什麼套話假話,你看東南局面還可挽回嗎」他似乎充滿憂慮。   眾人頓時目光齊集於王想,因為王想的到來帶來了他們許久未知的訊息,知道了整個局勢的發展,但顯然王想帶來的消息對他們而言卻是惡劣的,雖然有了新的皇帝,可是大家都感到了王朝已離窮途末路不遠了,就算方才人人還飲著美酒,談笑風生。   王想猶豫了一下,隨即道:「我這個人不會說假話,據我看來,眼下的朝廷雖有文天祥大人主持,陸秀夫張世傑蘇劉義等位大人輔佐,竭力維持局面,奈何元軍勢大,且強力進攻東南,朝廷又積弱已久,仍難挽回危局,現聞已全軍退入廣東一域,再無迴旋餘地。」他歎了一聲,「好在尚有大量水軍,若不可守,還可揚帆海上,保全一絲微弱的希望與血脈。」   張玨也有一些感慨,「難道大宋數百年的天下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的一天?我真是不甘心呀。」   眾人也均是唏噓不已。   王想卻注意到方才提問的趙安此時反而不動聲色,心中就是一動,難道是他的真實想法異於他人?還是他有其他的想法------王想也無暇細想,他準備發表一下自己對未來的設想,希望以自己勾畫的藍圖吸引眾人。   恰在此時,一名宋軍小校飛奔而入,「報,有緊急軍情!」   眾人都是一怔,張玨心中也不由一緊,強自鎮靜,道:「說吧,王想將軍不是外人。」   「是,元軍新任主帥伯約到任,會同汪良臣重整川中元軍,並派人勸降了瀘州,培州的守軍,昨日,兩城正式降元!」   張玨手中的酒杯已經落地,「怎會如此?怎能這樣!」他心中的憤怒,慌張表現無餘,「本來我還以為可以收復成都------」   所有的人都有些膛目結舌,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絕望已經開始蔓延------   王想此時也只有暫時選擇沉默,他也受到了一點點的打擊,畢竟這樣的消息也讓自己為之沮喪。   趙安似乎還保持著冷靜,「他們為什麼這次會投降?都堅持了這麼久。」   「回稟將軍,這次元軍派出的勸降使者卻是天子手下的大臣,宣讀了陛下與太后的詔書,聽說詔書讓大宋官吏百姓歸順元軍,大宋已經滅亡,而且伯約保證他們現有的地位不變------」   趙安長歎一聲,「帝猶如此,我等還能做些什麼,這個下達詔書的才是我們原本真的皇帝------」   王想發現許多人的臉色都在急劇的變化,支撐他們堅持戰鬥的信念在破滅,自己也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   終於有人發出了呼喊,「還打什麼仗,誰都可以背叛過快活日子,我們為什麼不行!」   「我們不叫背叛,皇家都這樣選擇了,我們還不追隨------」   只要有人開了這個口,立即就得到了大家的響應。   張旭日想阻止大家,「眾位將軍,你們不能這樣!」卻無人理睬。   趙安反而輕鬆了許多,「兩年前,也大約只這個時候,咎萬壽將軍降元之時,我們還在此地痛罵於他,還有更早以前的劉整,現在呢,有許多人在笑我們的傻,其實當年他們抗元之時立下的功勳可比我們多上許多。」   一席話更引起眾人的共鳴。   趙安猛然起身,走到張玨面前,「張大人,也許您真的應該為我們大家的前途思考一下了。」   張旭日已激動地跳了起來,「這是什麼話!兄長,我們不會失敗的!怎麼可以被敵人嚇倒,就為了那一道詔書?」他盯了王想一眼,似乎有些怨氣,「王想將軍,你怎麼能傳播悲觀論調,眾位將軍,振作吧!」他的身體都在戰慄。   王想大聲道:「錯了,旭日將軍,我並不是散播悲觀,而是事實的確如此。天下哪有什麼不敗的英雄,你們若繼續如此孤軍奮戰當然會失敗,但是我的到來卻有可能帶來轉機,我希望可以帶領大家走出困難境地。一紙詔書算得了什麼,其實就算是趙宋皇家完全消亡又待如何?我們只要自己生命尚存,依舊可以抗元,進行我們的事業,無非是換一面旗幟罷了。但無論何時,絕對不能選擇投降!」他也長身而起,飛揚氣魄,「此生未卜原可賣醉佯狂,狂歌當哭正是壯士生涯!我是壯士,我是英雄,自然選擇跨烈馬,賭生死,殺敵無前,髭髯猥張!」   張旭日不禁為之激盪,「王想將軍,好壯志!」   卻無幾人響應。   眾將的目光仍然齊集於張玨,只見張玨堅決地一揮手,「眾位將軍,今日大家既然已經說到這裡,我也就表明一下我的心跡,我等均乃是大宋將領,身受浩蕩皇恩,居於高位,守土有責,國家危亡之際更需我們以死相報,我意已決,誓與此城共存亡,望諸君隨之。」他很自信眾將會追隨於他,畢竟一起經歷無數血戰。   隨即他又把目光投向王想,「王想將軍,您現在身居高位,不應該說出方才對朝廷不敬的話語,也許你會以為我有些固執,但我向君表明,我永遠忠於朝廷,我的旗幟永遠不會改變,只能是宋,就當我執迷不悔吧。」   恢復了平靜,眾人都不再說話。   張玨感受到了自己的權威,他很滿意的微笑;「來,大家繼續暢飲。」   王想也知道今天不是一個好的時機,但心中卻更加憂慮,不僅僅是因為張玨忠於趙宋的決心看似不可動搖,而且張玨手下的這班將領鬥志並不堅強,有許多人處於動搖之中,尤其是趙安的態度極為讓人懷疑。   眼前的平靜掩蓋不了暗流湧動。         正文 第五七章 我行我素     天之遠方,方有一線黎明。   劉靚穿戴整齊,披上了紅色的大衣,心中不由湧起了一絲甜蜜,這是王晴三天前專門給自己送來的,別看他對待部下是那麼威嚴,和自己在一起時卻永遠是那麼溫柔,鐵血將軍的愛情還是讓自己感到了愉快,溫暖與安全。   雖然因為他軍務倥傯,相聚的時日不多,但她知道他很快就會向自己正式求婚,三天前他應該已經想說了,卻沒有說出來,她相信他回去之後一定在後悔。   現在想起來,這段日子彷彿像夢一樣,孤苦的自己原本看不到生活的光明,卻在那個風雨之夜在宜昌遇見了笑凡,一個成為自己兄長的道士,她知道他的善良,對自己的關懷,儘管他現在不知道身在何方,但正因為認識他,才讓自己重新有了溫暖的感覺,才給了自己認識尋歡的機會,使自己有了眼下充實的生活。   今天,她還要隨著差役們去向貧苦人家派發救濟糧,這可是梁力委派給她的的任務。   因為尋歡,她認識了他們,有冰焰,文遠,孫空,楚玉,趙寧------他們都充滿活力。正是自己提出應該有人監督分派救濟糧的,卻沒想到梁力居然聽從了她的意見,專門從百姓中選取了三十人作為監督人員,而且建議她也參與。   劉靚記得當時自己很驚詫,「梁大人,我可是女子,可以嗎?」當時也許自己表現的熱誠讓他覺得自己嚮往有點事情可作。   梁力微笑道:「為什麼不可以?我素來就不贊成本朝以來對女子的態度,古有木蘭從軍,則天為帝,你難道這點事情都沒有勇氣擔當?」   他的話激起了自己的好勝之心,「誰說我沒勇氣!」   梁力自己也參與了派糧,帶領著一干差役訪貧問苦,這次用來救濟的糧食已是襄陽府庫中所有的餘糧還加上他向富戶們籌借的一點糧食。冬天已經來臨,主政者不能無視百姓的艱難,雖然糧食並不算多,但畢竟可以解一些燃眉之急,自己已竭盡所能,無愧於自己的良心了,但願全城百姓都能安然過冬。   襄陽的百姓歷經這些年的戰亂之後人數已比以前少了許多,但畢竟也是大城,尚有近兩萬戶,政務本就繁忙,況且樊城等地政務梁力還時要過問,眼下還在秘密為建國做準備,所以感覺好累。   但是當看見劉靚溫柔中又透著自信好強的笑臉時,梁力也不由振奮精神,總不能在美女的面前現出自己的疲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冰焰也在這天趕回了襄陽,在均州隨州之間的構築的防線已比較穩固,他已可以放心,而且他又收到了王想的來信,應該向梁力通報一下的,這段時間軍政的合作,還算是比較和諧的,因為有了安定的環境,襄樊一帶也初步有了復甦的跡象。   這日晚上,周醒來到了府衙與梁力會面。   冰焰發現梁力仍在批閱公文,而且梁力顯得很疲憊,不由道:「文遠先生,你真是太辛苦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行。」   「多謝關心,你怎麼來了,我原來準備馬上就到你家去拜會的,呵呵,我知道你家有好酒。」梁力故作輕鬆。   周醒臉上有一絲憂慮,「主要是我不想在家談論立國之事,你知道的,趙寧雖然是我的愛妻,但畢竟是趙宋的公主,我不希望她為之傷心,哎,她還是挺脆弱的。」   梁力深表理解,點頭道:「是呀,冰焰,你想的很周到。」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冰焰,我估計這個冬天,襄樊的百姓可以安然度過,另外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我們立國的事情,也做了一些準備,心中也有一些想法。」   「我正是為了此事而來,主公有信來,四川的情況比想像中要槽糕許多,他現在已派兵攻擊萬州,準備在合適的時機進攻宜昌,洞庭湖,打通與我們的聯繫,將控制區域連成一片,當然他還不打算完全放棄奪取川中。」   「哦,主公的想法又有所變化,不過這個變化也許是正確的。」   「主公在信中要求我們在新年之時根據實際情況發動一輪進攻,立國的第一擊確實要打響,要為中國造勢,所以我準備在北面發動一波攻勢,目標是南陽城,取得此城之後我軍的給養問題暫時也可以解決了。」   「軍事上我不瞭解,不過我對冰焰將軍還是很有信心的,我準備給主公寫一封信,談一談我對立國的一些想法。」梁力眼中閃爍著光芒,「我希望中國不再僅僅是以儒家思想為本,要推行法家的思想,冰焰以為呢?」   「文遠先生所言有理,我相信主公一定會採納的。哈哈,不過我們可都是儒生出身呀,。」   梁力有一些欣慰,「儒家學說漸漸使人們都喪失尚武的精神,當然也不是要廢止了,先秦時代的思想百家齊放才是最讓人嚮往的。我也相信主公會接受我的意見,主公雖然有時行事意氣,但多數時候還是從善如流的。」   「正是,哈哈。」   梁力猶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冰焰看了出來,「文遠先生,你我之間還有什麼開不了口的?」   「我近些時日聽說至尊軍在宜昌城外的戰事中殺戮了不少百姓?不知道冰焰可有耳聞?」   周醒歎了一聲,   「這件事倒是真的,其實我初聽以後也很憤怒難過,但細細瞭解思慮之後也覺得不能深責尋歡,當時他若心軟,此戰必定失敗,恐怕將導致更多士兵死亡,換作你我,又當如何?好在此事沒有流傳,我見到他時已勸過他了,不過他卻似乎不大聽得進去,他現在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又有了紅顏知己。」   梁力也有些無奈,「亂世之中最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就是百姓呀,對於將領的一些行為,還是要有法規前來約束,劉靚倒是一個美麗善良聰慧的姑娘,希望將來可以影響王晴。」   冰焰大笑,「那樣就好了,不過尋歡的命到是真不錯的。」   此刻,均州城外,王晴正率領著自己的長弓手苦練箭技,「戰場上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搏擊,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射,射,射!」   寒冷也熄滅不了他們的熱情。   這是在重慶的第一個早晨,空氣清新,王想心情不錯,起床之後就讀起了書。   這些日子以來,他空閒的時候幾乎都用來讀書,大概是受了梁力的影響,讀書確實可以充實自己,也許也是對自己的要求越來越高吧。今天讀的這段文字讓自己收益非淺。「真正善戰的將帥,都是戰勝容易戰勝的敵人。表面上這種勝利不能帶來名聲,因為這些戰鬥從條件的對比上看他總是處於優勢的。應該學會創造優勢,需要在運籌帷幄中精密謀劃戰略戰術創造或者尋找每一個局部的優勢,如果始終可以做到,則需要戰勝的敵人就永遠都處於失敗的地位。」王想輕聲讚歎,「真是精闢,這才是用兵之道的真髓。」現在回想以前自己在作戰時總以為力抗強敵是英雄氣概,多少有些幼稚,今後征戰需要銘記在心。   其實書上所說的也不盡然,優勢下戰勝敵人一樣可以獲取巨大名聲,通過宣傳造勢,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威名。想到此處,王想不禁笑了出來,「呵呵,這方面我可算是個高手呀。」   此時,衛士在門外回稟道:「主公,張旭日將軍求見。」   王想有些詫異,一大清早就來相見,奇怪。莫非是張玨想見自己,自己倒是很希望可以與張玨面對面的肯談一次。   張旭日進來落座之後,王想問道:「旭日將軍匆匆而來,可是令兄有事找我?」   張旭日連忙搖頭,「這倒不是,我昨日聽了將軍的激盪話語,為之激動,夜裡思索了許久,決定前來向將軍表明我的心跡。」   「哦,旭日將軍請講。」   「坦白說,我兄長雖然在大義上讓我欽佩,而且也很能打仗,但是有時候真是有些死腦筋,不知人心險惡,還真以為手下將領人人與自己一樣意志堅定,我勸過他幾次需要小心提防,他卻全然不聽。」張旭日有些忿忿,「我早已不是孩子,有自己清醒的判斷。」   王想心中一動,想來旭日在他兄長面前受到了挫折感,亂世之中誰不想有所作為,他應該是不想生活在兄長的陰影之下。   於是王想淡淡一笑,「不錯,我觀令兄知他一顆丹心全系趙宋,但未免過於執拗了。」   「正是如此呀,像將軍您昨天的話語才是我所嚮往的。」   王想有些感懷,「我與令兄的成長道路不同,想法自然差異很大,我出身貧寒,可能更能理解百姓所需要的,我所追求的是真正的振興國家,讓他們永遠不再受到異族欺凌,而不是非要由趙姓之人來做皇帝,為了振興這個國家的理想,我願傾付所有。而且我也希望有自己開創這份壯麗事業,沒有那麼多的束縛------」   王想從旭日的眼裡發現光華,正是他所期待的結果。   「旭日願似將軍一樣為了理想度過激盪人生!」   「太好了,旭日將軍。」王想緊緊握住旭日的手,傳遞著力量與信任,「旭日將軍,讓我們共同奮鬥吧。我有一個想法要告訴你,眼下還處於秘密準備中,就是建立嶄新的國家,就叫中國!」   張旭日異常的激動,亢奮,王想短短的時間裡就將如此隱秘之事告知自己,更顯出對自己的信任,看重。只有英雄才有如此氣魄,氣度。「中國,我們的中國,主公!」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之聲,王想有些奇怪,命人出去查看。   眨眼間,橋已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主公,外面出事了!」   張旭日急忙問道:「橋,出什麼事了?」   「就是你們重慶的守將趙安部下的兵士前來我們軍營前鬧事。」   王想並不慌張,「因為什麼?什麼借口?」   「是這樣的,今晨我軍的火頭軍外出想買一點蔬菜,被趙安手下的兵士辱罵,並且搶奪我們的菜,雙方就發生了衝突,都有人受了輕傷,現在他們居然在副將帶領下堵上門來,說要討個公道,要我們交出傷人的戰士。主公,他們完全是針對我們的挑釁。」   宋策也奔了進來,他慌慌張張地說道:「主公,外面局勢非常緊張------」   王想微笑道:「看來趙將軍是急於將我趕出這裡,大家有什麼意見?」宋策道:「恰好旭日將軍也在,還請幫忙調解,主公,我看為了避免給人以口實,可以將那幾名兵士交出去,這樣對方就沒有理由了,我們不能讓重慶的守軍與百姓誤會我軍。」   張旭日也道:「是呀,我看宋先生意見可行,萬一有人借此事在我兄長面前挑撥就不好了。」   橋哼了一聲,正要說話被王想以眼神制止,「王想斷然道:「不可以,誤會總有一天會消散,今日我的戰士並不是欺負了手無寸鐵的百姓,既然錯不在我方,我就決不能為任何原因犧牲任何一名戰士,他們報效國家,我決不能讓他們委屈,辜負他們。」   宋策急道:「可是主公要以大局為重呀,萬一因為此事不能見容於制置史大人,豈不是因小失大?」   王想已起身向外,「何為小?何為大?無須再說,這是我的最終決定,戰士的生命並不輕賤,我有我的原則,大家隨我出去。」   張旭日在心中頓時有暖流湧動,這才是真的英雄。   橋快步追隨,惟有宋策一臉苦笑,有些無可奈何。     軍營之外,王想的決不退讓反而讓對方膽怯,當他下令橋部下的騎兵擺開陣勢,說出:「誰若犯我,我必斬之!」之後,終於讓對方退卻,這也是意志的一種較量。   王想知道此時自己的戰士充滿了驕傲,這正是自己想要的,他也相信將士們會更傾心相報,因為自己珍惜他們。   也是在這一天,前來投效的笑凡道長受到了王想熱誠的歡迎,與他在王晴那裡所受的待遇有天壤之別,怎不讓笑凡道長為之感懷,「主公識我重我,笑凡願以生命抱之。」   王想微笑道:「道長選擇加入我軍,也是對我的認可,今後煩勞道長之處多多。」   王想明白自己的事業若要成功,離不開人才的報效,而笑凡高超的武藝也是必不可少的。   也許張玨果然聽信了挑撥,下面幾天始終沒有同意與王想再見面,王想心中有些惱怒,更沒想到這一日張玨居然派人前來告知,為防止兩軍將士再起紛爭,請王想率軍城外駐防。   橋與宋策都反對如此輕易的出城。         橋怒道:「我們就是不走,他們能耐我何?」       宋策也道:「一旦大軍出城,再想進入可就不易了,還是暫且不走,尋機再通過旭日將軍和張玨溝通吧。」   王想當時不置可否,思慮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下令:「全軍撤出重慶。」   橋與宋策都是一驚,宋策真的有些焦急,到達重慶之後他的主公頗有些我行我素,「主公,若圖川中,重慶為根本呀------」   王想哈哈大笑,「留在此處?我判斷要想勸服張玨已經很難,在此困頓,坐吃山空,有何意義。昨夜我已收到戰報,萬州已經攻克,我準備親自去萬州整頓軍馬,補充給養,然後再尋機而動。」   「可是此去萬州,時日必多,局勢日變------」宋策還要說。   「宋先生不要著急,我自然曉得,你自放心,我自有對策,王想決不是糊塗之人,這樣,我留下步軍一千保護先生,先生留在此地觀察形勢。」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似乎不會再被動搖。   其實王想心中已經有了主張,他並不打算去萬州,而只是讓別人都以為他離開了重慶。   大軍緩慢東行兩日之後,王想下令就地紮營休整。      橋驚異的問道:「主公,您不是要率領我們趕到萬州嗎?」   「去萬州,呵呵,那只不過是讓人以為我真的離開重慶罷了,橋,兵不厭詐,你率領部隊在此休整兩日,我已命秦遠部下將領田俊率領六千戰士日夜兼程趕往此地,然後你二人合軍一處,向南充一帶悄悄移動,元軍一旦主力逼近重慶,那裡一定空虛,你們立即展開攻擊,奪城據守。」   「原來主公是這樣打算。」橋有些興奮,「我早說主公不會這麼輕易放棄,那主公呢?」   王想嘿嘿一笑,「你別放馬後炮了,我與笑凡道長輕騎二百潛回重慶,我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反正已經奪取萬州,已有退路,若又可以奪取南充,那對於重慶也可以搏擊一下。」   笑凡對於王想的舉動並不太能理解,卻有覺得不便發問,畢竟自己還只能說是一個成功的劍客道士,而且又是初入軍中,王想決定帶自己同行,所給予的信重已讓他出乎意料了。   可是王想一上路就主動對笑凡說:「再去重慶,那裡將不會平靜,元軍的到來正是給了我們亂中取勝的機會,有了道長的武技,我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了,你說我為什麼不回來呢?」   他的目光裡充滿信任。     「主公,放心,我手中寶劍正渴飲敵人之血。」笑凡道長感到了自己的價值。         正文 第五八章 短命皇帝     南方無雪。      龍傲寒傲立海邊,似乎若有所思。      流星已悄然來到了他的身邊,「奇怪,傲寒將軍何故作思考狀?」   龍傲寒淡然一笑,道:「我有時真的很奇怪,流星,此刻你還能如此樂觀開懷,我真的很擔心------」   「你在擔心什麼?在這樣的地方度過原本會寒冷的嚴冬應該不是令人難過的事情,天氣彷彿暖春。」流星手指向遠方,「你看這無垠大海,你看那浩蕩船隊,怎不讓人放開胸襟,你卻在此處擔憂。」   傲寒皺眉道:「流星將軍,你不要故意這麼說,陛下的身體真的不行了,你沒有發現所有的高官都齊集於此,聽說今天文天祥大人也將趕到,我總有不詳的預感,這龐大的船隊似乎也不過是幻影。」   流星正色道:「唉,也許這就是大俠與殺手的區別吧,傲寒,你有些悲天憫人了,最多不過是皇帝死去,大軍一哄而散而已。」他露出笑容,「放心,我相信國家絕對不會亡,因為似我們這樣的人還有許多。對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讓你分享我的喜悅,我已有了一位美人。」   龍傲寒一怔,有些吃驚,「美人?你倒真有閒情。不對,難不成是宮中女子?」   「哈哈,正是。她叫田悅,雖然只是宮女,但卻符合我心中的標準,善解人意。我的人生就應該絢麗多彩,不應似傲寒你這樣清苦,受太多約束。」他有些沉醉。   傲寒道:「你的膽子真不小,有勇氣。」     「什麼勇氣,我只是有點有恃無恐,好歹我們還算有用人才,還有點兵馬,兄弟。不過,據我看來,皇帝最多也就還有幾日性命,他的命真的不好。但是我以為大軍決不會散,尚有這許多有心之人,怎會輕易放棄,你大可放心。」   趙是這些日子以來始終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依稀記得的只有母親的哭泣與年幼的弟弟怯怯的眼神,原來一個人在這最後的關頭需要的僅僅是親人的關懷,亙古不變的還是相連的血脈。   這一刻,腦海中的意識彷彿正在恢復,我走了之後,剩下他們應該如何,這樣的亂世卻又偏偏生在這樣的家族------   忽然之間,趙是彷彿完全清醒過來,他要振作起來,遠離死亡。「我餓了。」   皇帝的突然清醒讓整個大軍彷彿都有了生氣,許多人面上都有喜悅。流星與傲寒卻都估計到這恐怕僅僅是迴光返照罷了。   流星其實也寧願相信皇帝可以振作,畢竟相處日久,也時刻感受著年輕皇帝的信重。   可惜未有半日,趙是自己就已明白,自己再難振作了。此時才感覺到深深的絕望,死,到底是怎樣?   現在,意識尚存,但整個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萬歲?為什麼自己的人生會如此短促,自己看不破這生死之關------   今後,自己背負的責任,由誰來抗?立刻,趙是想到了還未通人世的弟弟,讓他來承付這樣的重擔?自己的弟弟又將成為自己現在的樣子。他已不願再想下去,自己作為兄長,應該為弟弟做些什麼,當初為了自己,妹妹早早離開,------   此刻,只有親情在他心中,可以感動。他努力說道:「喚流星與傲寒前來。」他要拿出兄長的勇氣。   當流星與傲寒出現時,趙是已經感到自己馬上就要長眠。「你們帶我弟弟離開,------做他的兄長,我不要他像我一樣成為皇帝。」他閉上了眼睛,再沒有什麼告別的話語與叮囑,他這一刻很安詳。   在他的心中有滿足,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作出了對親人盡責的決定,他相信他們會為他完成,因為信任。   但是這樣的一句話,卻讓流星與龍傲寒木然。   龍傲寒心中有暖流,「陛下------」   流星長歎一聲,「你真的是好兄長。」   卻沒有回音。      因為————皇帝駕崩了。   當應該有的哭聲響起的時候,流星與傲寒悄悄退了出來。   流星忍住了酸楚,他原以為自己不會有悲傷,殺手總是應該無情的,卻看見傲寒臉上的淚痕。「傲寒,你不能執行皇帝這最後的命令。」他真的擔心傲寒帶走皇弟,因為傲寒太重感情,也許會一時衝動行事,「想一想,如果帶走他,將會導致什麼?大軍的崩潰。」   「我明白。我只是覺得有負於趙是對我們的信任,方纔他不是以皇帝的身份下達命令,而是以兄弟,他把我們當作兄弟,在我心中,也許也是這樣------」   「兄弟------」這個詞語也讓流星心中一痛,難道果真如此?   傲寒仰首向天,「我不能決定他的人生,但我要用生命來保護他,他還只是個孩子,不是因為他將成為皇帝,而是為了他的哥哥。」   流星道:「我們可以保護他的,凡事都應該樂觀,也許因為他的幼小,他不會體會太多壓力,也就不會似他兄長那麼痛苦,就算真的失敗,我們也可以帶他逃離,讓他開始平凡人生,別忘了,我們是大俠與殺手,並不平凡在戰場上不會輕易死去,一定不讓他似他兄長那麼短命。」   當皇帝駕崩一個時辰之後,文天祥趕到了這裡,聽聞悲慼,卻承受了這個打擊,在他人生中的這個階段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打擊,總會變得堅強,默默告訴自己,「此時需要我振作。」   而此時的大軍卻果真出現了混亂,除了張世傑的親軍與皇帝殘存的三千近衛軍尚能保持穩定,其餘各軍都已完全動搖,逃亡的不僅僅是普通士兵。   皇帝的死訊擊毀了將士們本已脆弱的心靈,他們現在看不到光明,都變得異常悲觀,「皇帝死了,不如散了吧------」   在這樣一個混亂的夜晚,流星沒有讓田悅離開自己身邊,他告訴她:「悅,留在我身邊,今夜將是變亂紛起的長夜,讓我保護你。」他沒有顧忌,其實他明白誰會在乎一名宮女的去向,但她卻是自己喜歡的可人,填平自己空落的心靈。內心深處隱隱想到,皇帝死了,真的彷彿如傲寒所說,像失去了自己的兄弟。   深夜裡,龍傲寒帶領著他的戰士截殺了兩名逃跑的將軍,殺人時,他感到了暢快。   這一夜,文天祥與眾多大臣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他們要作出決定,穩住局面。   當清晨來臨,又將一切如新。   在眾多將領眾多戰士的注視之下,文天祥慷慨陳詞,「我們如今還有十萬將士,還有無數支持我們的百姓,我們為什麼要選擇放棄?陛下駕崩了,我們還可以擁立新皇,我們如果就此散去,將來被人奴役之後,一定會後悔,又有什麼面目見百姓以及自己的家人,子孫後代會怎麼看我們------」   男兒仍有熱血。      因此,大軍沒有散,在眾多將士的歡呼聲中,年幼的趙昺被擁立為皇帝,改元祥興。   泉州。         雖然早已從信中知曉陸芸的到來,但當李巨回到泉州與陸芸相對之時,仍然免不了為之激動,陸芸還流下了幸福的眼淚,這一刻她真的感到了幸福,她只要他們都安全健康。「二哥,你變帥了,真的,更像一個成功的將軍了,和我夢中的你一樣。」   李巨在這一刻好想與她擁抱,在自己心中,她永遠是那麼高貴,讓自己傾慕。他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是什麼像成功的將軍,小芸,你好像胖了,來了就好,不然我可一直擔心李潮先生寂寞難耐偷偷拈花若草,到時候我不得不和他撕開臉皮打上一架,為了小妹你,我無法逃避呀。」   陸芸眼波流閃,「真是的,二哥,沒想到你現在也有些油嘴滑舌了,我家相公他可是模範先生。」   李潮在一旁嘻嘻笑道:「小芸說的好呀。不過今天李巨將軍初回泉州,就算你們兄妹情深,也還是先容人家夫妻纏綿一番。」   陸芸笑道:「知道知道,二哥,你趕快回家吧,明天我請你與惜緣嫂子吃飯。」   李潮與李巨都沒有提及他們真正關心的事情。此時的李潮已經收到了王想的回信,王想的意見讓他欣喜非常,他的計劃很快就要開始,李巨應該不會違拗王想的決定。   這天晚上,李潮召來了驕傲。   閒扯了幾句之後,驕傲道:「兄長,李巨將軍已經回來,我想有了王想將軍的來信他應該不會反對我們起兵豎起中國大旗一事了。」   李潮微笑道:「正是這樣,此事我已不憂。今日我找你來是想交代你一個任務。」   「兄長請講。」   「李巨率主力回師泉州,僅僅留下王永率領三千人防守漳州,王永雖是起事時的兄弟,但才能並不出眾,驕傲你有才華,更重要的是我信重的兄弟,理應讓你擔此重任,我準備由你率領一萬人馬開赴漳州,就任主將。」   驕傲有些吃驚,「兄長------」有熱血上湧,整個人都處於激動之中。   「呵呵,幸虧李將軍回來,不然你還沒有這個機會,明天吃飯時你得多敬他兩杯。」   正在這時,衛士在外大聲道:「梁天問大人求見。」   驕傲連忙起身,「兄長,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潮心中一動,道:「不必,驕傲,你到裡屋,聽聽天問說什麼事情,不過別出聲讓他發現了。」   驕傲略一猶豫,也就進了裡屋。     李潮道:「請梁大人進來。」對於自己的這個兄弟驕傲,他很欣賞,現在正是竭力栽培他的時候,自己需要貼心的兄弟。   梁天問落座之後,李潮問道:「天問,夜晚造訪,可是有什麼事情?」   梁天問道:「正是有些想法已悶在心中許久,今日見到李巨將軍回到泉州,感到不能不說了。」   「哦,天問直言無妨。」   梁天問壓低了聲音,「這次看來已經不用煩憂李將軍不贊同我們的大舉了,但您可曾想過我們舉兵之後,中國正式建立,李將軍在我軍之中的地位?」   李潮不動聲色,淡淡道:「我軍之中雖沒有正式宣告,但是誰都知道哪個是真正的主帥,李將軍想來也不會有什麼疑義的。」   梁天問道:「可是李將軍畢竟是成軍之時的主將之一,而且一旦立國誰是主帥就應該需要明確,難保李巨他心中不服,畢竟這是一件關係切身榮譽利益的大事。」   「天問想的倒是比較長遠呀。」   「況且李巨麾下的那一萬多軍馬恐怕也是一直奉他為主帥,受他掌控的,哪天若再有矛盾衝突,他再拉走部隊,到時人心浮動,軍力受損,大為不美。」他侃侃而談。   李潮露出了一絲笑意,「那天問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梁天問又抬眼望了望李潮,彷彿壯起了膽子,道:「我以為現在開始就要逐漸消除李將軍在軍中的影響,慢慢消減他的兵權,當然您還是以禮待之,他若再起波瀾,也成不了多大氣候了。」   李潮沉思片刻,「這件事再容我細細思量,反正也不是朝夕可以實行的。」他細細打量了一番梁天問,「天問,你很有前途呀,立國之後,你一定會被重用,也許還將成為一代名臣。」   梁天問慌忙起身,「全仗李先生您提拔。但我以為我們眼前應該放出風去,說李巨將軍不願留在泉州保衛百姓,要南下廣東,至少讓他先失人望,也使他不敢反對我們立國的大舉。」   李潮笑道:「呵呵,你去辦吧。你一點不怕被李將軍知曉這一切都出自你的主張?」   「我絲毫不怕,我效力于先生,有先生衛護,我有何懼?」   送走了梁天問,驕傲也從裡屋出來。     李潮問道:「天問方纔所言驕傲你可有什麼看法?」    驕傲歎道:「我總覺得梁天問此人行事過於心狠,若對李巨將軍如此,豈不讓人為之寒心,而且也有人為製造矛盾的意思,兄長還是多多考慮。」驕傲猶豫了一下又道:「而且,梁天問之輩兄長也應該防備才是。」   李潮大笑道:「驕傲所言正合我心,對於李巨我不會逼之太急,但稍加打壓他在軍中影響也是有必要的,所以我同意梁天問散佈一點流言。對於梁天問這個人我看得很清楚,這些人我一定要用,但絕對要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兵權只要在自己手中,就不必害怕,江山是打出來的,而不是靠內耗而來。」   驕傲面色舒緩,「兄長原來是這麼想的,枉我方纔還有些擔心兄長會聽從他的話。」   李潮平靜道:「其實人有時候還是要用一點手段的,哪怕看起來卑鄙一點,我們不能做生活在真空之中的人,只要大節不虧,有何關係。我今天也讓你瞭解一下梁天問這個人,要知道世事險惡呀。」   驕傲有些動容,「我知道兄長是一心待我。」   「不要這麼說,兄弟就應該相互信重。你到漳州之後要積極備戰,不僅是要打響中國的聲威,也要打響你驕傲的聲威,驕傲中國人!」   驕傲道:「我定竭盡所能,不負兄長期望。」    李潮道:「今晚我心情不錯,不如我們小酌兩杯美酒。」   第二天,李潮與陸芸在府中宴請李巨與惜緣,眾將領官員也一起到來共為李巨洗塵。   在酒宴之上,李巨讀了王想的回信,便道:「既然大哥他與李先生都決定了,我還能說些什麼呢?我願意參與這等創舉。」   眾人一起叫好,頓時氣氛活躍起來。   李潮舉起酒杯,「好,我就知道李將軍會是這個意見,據我夜觀天象知曉,我等立國乃順天意之為,很快就將要天意昭示。今日我等歡聚一堂,他日我等一同馳騁沙場,天下歸於中國!」   三天之後,在泉州城外突然出現了一塊巨石,有人稱親眼目睹此石夜間從天而降,上有先秦文字,————天下歸於中國。         正文 第五九章 重慶風雲     夜色深沉,唯有一輪冷月。     王想身著普通軍官服飾,靜靜地佇立摘大帳之外,身旁還有數十名他的親衛也靜靜地佇立。王想在等待笑凡道長的歸來,就在一個時辰之前,笑凡道長受命前去刺殺元軍派來的使者。   他此刻還需要思考,思考自己在重慶還能有什麼作為?   昨日一回到重慶,就從宋策的口中知曉目前重慶的將領中主和派大佔上風,張玨似乎已經漸漸難以抑制。而就在今日,元軍已經逼近城西。中午時分,元營派出了使者前來勸降,使者乃是咎萬壽的副將,與宋軍眾將都很熟悉。宋策當時一臉的無奈,「主公,變故將起,重慶必難保存。」   王想也明白大兵壓境之際,再來使者勸降,動搖者將會更多。但又能有什麼好辦法,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思考,有一點衝動,「先去殺了那元使!」他脫口而出。   宋策有些吃驚,「什麼?主公,這樣會激怒宋軍眾將。」   王想堅決道:「趕在今晚使者去見張玨及所有將領之前殺死他,用血來震撼一下眾人,讓想投降之人有點恐懼。」   笑凡道長方才一直低頭聆聽,猛然抬頭,「主公,讓我去吧,我可以當街擊殺元使,沒有人知道我是誰。」他的眼光寒冷如刀。   王想點頭同意,「好,道長必能成功,只是要千萬保重自己,殺死此人,應該也可以延緩一兩日城中之人與城外元軍的勾結,我決不能讓重慶輕易失陷,有他們牽制元軍,我軍在川中的行動也可以順暢許多。」   寒風習習,依舊沒有訊息,王想開始寬慰自己,笑凡道長不會失敗的。他不希望這位傾心報效的部下輕易犧牲。   終於,遠方有喧鬧聲------     笑凡道長知道元使中了自己當胸一劍是不可能活下去了。他已經悄悄尾隨了一柱香的時間,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他沒有當街殺人,卻是在燈火通明的制置使府們前。就在衛護元使的衛士認為已到目的地,注意力分散,精神放鬆的那一瞬間,拔劍而出,騰空而起,越過了兵士的頭頂。   「叛國者死!」他大呼一聲,士兵們都被驚呆了,剎那間喪失了意識,沒人前來阻擋。元使的反應卻不慢,到底是久經沙場,他此時居然選擇了以攻代守,長劍迎著笑凡道長刺了出去,他想逼笑凡道長變招。   笑凡知道自己不能失敗,人生的命運有時候就是片刻的勇敢改變的,今日一定要此人喋血寶劍。他沒有退縮,他也相信自己出劍的速度,果然這一劍穿透了對手的胸,他甚至看清了對方扭曲的臉孔。   拔劍而出,一股血泉噴出。      再次飛躍而出,這樣的刺殺應該很震撼人心了。     風冷,心卻滾熱,在飛躍之中,笑凡才感到有熱血流淌,方才自己居然也被刺中了------   宋策匆匆來到王想面前,「主公,收到消息,元使在制置使府門前被刺客一劍穿心。」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抖動。   王想舒了一口氣,「派人出營,接應一下笑凡道長,不能讓道長有意外。」他忽然感到了一陣輕鬆,因為就在方才片刻的思考中,他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計劃,成非常事當用非常手段,也許只有讓投降派將領一起死去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當然不是靠暗殺。   「宋先生,明日一早,你既派人去請旭日將軍前來。」   笑凡道長在軍營前倒下,他知道自己流了太多的血,他感到了死亡的氣息。   王想看到由兵士們抬進來的已成血人的笑凡道長,不由自主的一陣心疼,「一定要讓他活下來。」   這麼多的人為了自己流灑熱血,自己不能失敗,愈加堅定了他方纔所下的決心。   笑凡道長流灑的熱血太多,但他的生命力卻更強。在清晨來到之時,他居然醒了,抬眼處,卻是主公的身影,一陣感動湧上心頭,「主公------」   王想微笑,看到笑凡醒來,他徹底放下了心,「英雄血沒有白流,道長,待立國之後,我要發給你一個中國勇士的牌匾。」   笑凡道長也露出笑容,「多謝主公,但我要當中國第一勇士。」   「第一勇士,那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擔心被道長一劍穿心了。好好休息,感謝你。」王想說得很真摯。   張旭日很奇怪宋策找他有什麼事,來人只是說是王想有信給他,心中有些不快,這幾天以來諸事都不順利,想出城向西迎擊元軍也被兄長斥責,昨夜的一場混亂雖說讓人愉快的死了元使,但是對局勢也並無多少幫助,他總感到眾多將領最近都有些神秘。   卻沒有想到王想居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王想將軍,你怎麼會------」   王想哈哈大笑,道:「我知道旭日將軍正盼著我出現,昨夜的刺殺震撼否?」   張旭日驚詫道:「難道是您派人去做的?」     「正是,我要給叛國者以及企圖叛國者一個教訓。」   「殺得好!殺得好!您真是有些讓人出乎意料。」   「旭日將軍,今日你我相見,應該作出一個決定,決定許多人死亡的決斷。」王想有逼人氣勢。「就看旭日你有沒有大丈夫的氣概了。」   張旭日也被他激勵,「將軍請講,旭日無所畏懼。」   王想面色冷峻,「與其在這裡無所作為,時刻擔心有人叛國,被別人在背後捅上一刀,不如選擇先下手為強,成就偉業當用霹靂手段,我看可以發動一次小規模兵變,將投降派的將領全部除去。」他的聲音也是那麼冰冷。   張旭日真的被嚇住了,「什麼?------兵變,太冒險了吧?」   王想搖頭道:「難道旭日將軍沒有勇氣為之?」   「不是,只是我們如此行事未免師出無名,這些將領畢竟沒有真的背叛,況且要想發動這樣的兵變,我兄長不可能同意,支持。」   王想怒道:「難道旭日將軍已經是老古董了,什麼叫師出無名?他們背叛之後倒是師出有名了,只是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命了,怎麼能如此迂腐,若是如此,我將立刻離開此地,免得丟了性命!」   張旭日顯然有些被打動,,但仍然顯得猶豫,「可是他們人眾,若再沒有我兄長的支持,恐怕難以成功。」   王想看出他已有些動心,臉色舒緩下來,「旭日將軍,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明日一早你就用你兄長的名義召集眾將前來開會,就說抓到了刺殺元使的兇手,我們預先做好準備,一待眾將到來,此時關注我營的人已經不多,立即用我的戰士包圍制置使府邸,你在府中動用你的親信軍士,應該可以控制局面,至於令兄則不必告知,明日不妨將他騙出府中,到時將幾名首要之人一一斬殺,局面盡在掌控。」   張旭日默然不語,片刻才道:「計劃倒是可行,只是如果殺人,恐怕會引起激變。」   王想笑道:「不會的,只需告訴他們手下的將士他們通敵賣國,到時木已成舟,令兄已無法反對,再請他指揮作戰,誰會不服?就算死掉的將領有親信死黨,但失去了領導者,也不會有作為。」   張旭日依然顯出不忍狀,「但殺人也有可能枉殺好人,人死了一切就難有緩和餘地,我怕兄長會怪我------」   王想對於張旭日的優柔寡斷有些失望,以前覺得自己已經不夠決斷心狠了,但比起張旭日來,卻又強上許多。   「也罷,那就先不殺人,但仍可發動,先將他們控制起來。」   張旭日覺察到王想對自己的失望,連忙道:「那就這樣決定吧,明日我建議我大哥出城去觀察一下敵情,他本來也準備這幾日出城觀測的,以他作戰的細緻,他來回怎麼也要大半日光景。」   王想長出一口氣,道:「如此甚好,我派一百戰士進入府中,明日協助你行動,相信明日之舉一定可以成功。到時候,旭日將軍你的威名將更加響亮了。」他呵呵笑著。   當下兩人又細細商量了一下行動的細節,務求第二日的行動萬無一失。   王想心中卻總還是有些忐忑,旭日今天優柔寡斷的表現使他的信心有些失去,但卻不能回頭退縮,只有勉力一搏了。   夜幕降臨,呼呼狂嘯的夜風中,一匹快馬飛馳出重慶西門,直奔城西三十里外的元軍軍營而去。   就在此時,元軍大營中。   伯約身著甲衣立在大帳之外,他似乎感覺不到寒冷,他正在等待他期待的消息------   汪良臣已經有點受不了這寒冷的滋味了,但是主帥不動,自己怎好開口?心中還是有些不平,雖然伯約到來之後確實做出一番成績,但這位年輕的主帥似乎對自己缺少一份應有的尊重。   又是一陣寒風,吸入了幾口涼氣,他忍不住咳了兩聲,輕聲說道:「伯約將軍,我們還是進帳去等消息吧。」伯約多少應該給自己一點點面子吧。   伯約卻並不說話,他正是要給部下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軍隊就應該是等級森嚴的組織,下級對你充滿敬畏,軍令也更容易貫徹執行,他不需要給誰親切的感覺。   終於,伯約等到了他期待的人,他的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回身道:「現在可以進帳暖和一會了。」   他感到了一陣輕鬆,明天就將是張玨的死期,大局已經盡在掌握之中,他喜歡這種決定別人生死的感覺。   方有晨光。   張玨就與趙安一同出城勘察元軍紮營情況了,這讓張旭日有些詫異,不過這樣也省得自己想辦法誆騙兄長了。   張玨一出府門,他就開始了行動,傳令各營將領前來開會,而此時府中已有王想帶進來的一百戰士。   王想終究也有些不放心,所以他也先期進入了張府中,見到張旭日,輕鬆道:「旭日將軍,你不要顯得這麼緊張,我們的計劃很周密,府中衛士無論是否是你的親信,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應該都會聽從你的號令的,馬上眾將到來,我的一千戰士幾圍住府宅,再加上我帶入府中的一百人,不會有問題的。」   張旭日點頭道:「大概我太興奮了,所以輕鬆不起來。」   王想哈哈大笑,「旭日倒要想想到時如何讓令兄狠下心來,拋棄對投降派將領的幻想,令兄還是讓你騙去觀察敵情了。」   張旭日搖頭道:「不是,今天是趙安約我兄長一起出城的,有些奇怪,趙安這段時間可是一直鼓吹投降的,因此和我兄長的矛盾不少。」   王想心中一動,「難道趙安轉變了投降的立場?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張旭日道:「應該不會吧------」   王想歎了口氣,「現在也顧不了這許多了,先把這些人解決掉再說吧。」他心中隱隱有些覺得不妥,又擔心若趙安修復與張玨的關係,待他們回城之後,自己的處境可能會很危險,趙安也許會抓住此事大作文章。   轉眼間開會的時間已到,全城的將領陸續到達,眾人都不知道有什麼緊急事件發生,都是行色匆匆。   王想小聲對張旭日道:「趙安的親信將領也都來了,看來今天趙安應該沒有什麼陰謀。」   張旭日也似乎放下了牽掛兄長的心,「開始吧。」   這邊眾人看不見全城的兩名最高指揮官,都十分詫異。   張旭日猛吸了一口氣,鼓了鼓勁,推開議事廳的大門,眾人的眼光頓時齊集於他,「眾位將軍,來得好快,好,今日其實是我請大家前來,有要事相詢。」   已有人鼓噪起來,「什麼?你找我們前來?難不成你假傳將令!」   張旭日大聲道:「聽我說,今日我只是要確實瞭解一下到底有幾人願意與我一樣與元軍血戰到底?」   又是一陣喧嘩,已有人怒道:「你憑什麼管這許多,我就是要降,你待怎樣?」   更多的人則是鼓噪著要見張玨。      王想適時的出現在了張旭日的身後,上百名的弓弩手也列隊在後。   張旭日頓時也有有幾分膽氣,「誰要再言投降之事我就與他勢不兩立,今日就別想離開。」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這樣的局面是他們想不到的。   王想走到張旭日身旁,「解下你們的兵器,誰敢不從,自己斟酌後果。」   猛然已有人拔劍而出,「我殺了你!」王想手中已有弩箭,這一箭快似流星,已射中此人的手腕,兵器落地。   在安靜的大廳中讓人都感到寒意。     「我再說一遍,下一箭就不是射手腕了。」王想說得很慢。   結果和他先前設想的差不多,比較容易的就控制了局面,心中也有一點滿足感,兵器紛紛拋落在地,沒有人願意拿生命冒險。   張旭日顯得鬆弛了許多,「願意與我奮勇殺敵的將軍請說出你們的想法。」   片刻的沉寂之後,終於有兩三人響應,其餘眾人卻都保持沉默,他們有理由沉默,他們希望等待張玨與趙安的歸來。   王想道:「先把他們看管起來,死不改悔,終有報應。」   張旭日點頭同意,「幾位願意同我一起抗敵的將軍請立即去接管他們的部隊,不能讓兵士們發生異動。」   王想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幾名將領離去,心中猶疑道:「應該派上幾人監視他們的。」   「無妨,我知道他們素來就是主戰的。」張旭日很有信心。他似乎找到了統領全局的感覺。   城外。      張玨身處在元軍的包圍之中,而不遠處的趙安卻是一臉的微笑,「張大人,你已經插翅難逃了。」   保護他們出城的衛士不過只有三百餘人,其中還有兩百餘人乃是趙安的親軍,而此時包圍張玨的元軍則多達兩千人之眾。   趙安很有些得意,他行事是很隱秘的,這次行動他幾乎沒有通知自己手下的將領,這樣才最安全,自己出賣了張玨,再為元軍打開城門就已是大功一件,到時自己登高一呼,那些本來就心存降意的手下將領還不是立刻投效。   伯約並不打算要一個投降的敵軍主將,他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全部格殺!」   他就率領著他的大軍開始向重慶進發。      張玨甚至沒有機會來痛罵趙安的無恥背叛,就開始了沒有可能取勝的戰鬥,而趙安則已經受命帶著親軍飛馬回城,要為元軍打開西門。   就算英勇無敵也無法突出重圍,身邊的戰士越來越少,張玨想到了旭日一直的規勸,想到了家人在一起時的點滴快樂,一切都將失去。   只有悲壯的選擇,但這份悲壯卻只有敵人目睹,劍鋒抹向咽喉,卻沒有了感覺------   元軍順利的從西門進入重慶,趙安喊開了城門,潮水般的元軍隨後蜂擁而入。   頓時,整個城市開始混亂,而宋軍於失去了指揮,大批的投降,剩下的也形同散沙。   當巨大的喊殺聲傳來之時,王想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來起來,「旭日將軍,我先出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他還未出門,宋策已經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主公,不好了,趙安打開了西門,元軍進城了!」   王想如同受了重重一擊,「怎麼會這麼巧,難道是天意如此------」怎麼能不讓人傷心沮喪?   張旭日急道:「那我兄長豈不是非常危險------」   宋策已經痛心地說道:「旭日將軍,聽說,聽說張玨大人已經遇難了------」   張旭日大呼一聲,人已經站立不穩,「兄長!------」     王想慌忙扶住了他,「旭日將軍,你不能倒下,眼前需要你來支撐。」   張旭日神情呆滯,他完全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兄長,你怎麼會死去?」     王想大聲道:「現在我們只有迅速將這批人處決!」他厲眼環顧,「旭日將軍,你應該立刻出府,統一指揮各軍繼續巷戰,若不可守我們可暫時退出重慶。況且也許令兄並未遇難,只是元軍放出的假消息。」他明知道這不太可能,可只有這樣寬慰旭日。   張旭日聽到了他的話語,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人就是如此。「那,王將軍,你先出府去看看形勢,我來處理這些人,然後保護家小先離開重慶。」他的心已亂了,元軍一旦進城巷戰怎能有取勝的希望,他恨恨的望著遠處大廳內的眾將,今日如果不是讓趙安騙走兄長,一切都不會發生,他已決心殺死他們,心中仍在悲鳴,兄長,你不能真的離去------   王想知道旭日已無戰心,其實自己也明白已是無法將元軍趕出城去了,「那好,我們東城外回合,旭日,你自己當心。」   說完之後王想帶領著自己的戰士衝了出去。   出得府來,只見四處都是宋軍潰兵,當即大吼一聲:「隨我走!」   命戰士舉起大旗,他的出現與他的大吼頓時吸引了一批宋軍彙集在他的身後,此時的戰士需要領導者,帶領他們走出困境。   宋策道:「主公,我們還是速速從東門出城吧,眼下城內一片混亂,太危險了。」   王想正準備同意,忽然想起大營中受傷的笑凡道長和留守的一百名戰士,「這樣,宋先生你先帶五百人出東門,我帶其餘的戰士先回大營,那裡還有一百將士與笑凡道長呢,我絕對不能將他們扔下。」   宋策當即帶領著五百餘人向東門而去。   王想則率領著另外五百戰士與跟隨的宋軍戰士衝向自己的營寨,一路上與小股元軍也交了幾次鋒,還算順利的到達了營寨。   營寨之中,百人長高洋正率領著一百名戰士將糧食堆放在推車上,笑凡道長也已經抬到了擔架上,一切都很有秩序的進行,他們並不慌亂。高洋有一種預感,如果王想看到自己這麼鎮定自若一定會欣賞自己發現自己是個人才的,拿個人沒有出人頭地的夢想。   王想到達營寨時身後已跟隨了兩千左右的宋軍,心情也定了許多,當看到營寨中的情況後王想異常欣喜,「好,做得好。」百人長高洋有些受寵若驚,「主公過獎了,這是我高洋的責任。」   王想注意到高洋的驕傲,「好,你很出色。」他快步走到擔架邊,俯身看了看笑凡,「笑凡道長,不用擔心,一切都好。」   笑凡想努力起身,卻被王想制止,「主公,我從來沒有擔心過,我知道你一定會帶我們離開。」   所有的人都把信任的目光給王想。      王想看著糧車,心中一動,當即道:「高洋,我現在任命你為代理千人長,你率領著五百人保護著笑凡道長與這些糧車開赴東門,給我守住東門,直到我到達。其餘將士隨我奔赴重慶的糧庫,不能把糧食留給元軍。」   年輕的高洋已激動地跳了起來,「是,遵命!」     眾將士看到王想鎮定自若,信心也都增加了兩分。   王想率領著這批潰敗的宋軍戰士又在混亂的城市中穿行,搶先到達了糧庫,竭盡所能的將可以運走的糧食物資裝車運走。   最後再點火將剩餘的糧食物資燒去。       王想看著一車車的糧食物資心中又有了一個想法,也許自己還可以在這裡支持一段時間,有足夠的糧食,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此時還不能這樣決定,自己還缺少足夠的戰士。   這些方才驚恐萬狀的宋軍戰士此刻已經安定了下來,他們在王想的指揮下很有紀律的向東門前進。   此時,方才陞官的高洋已經洋洋得意的指揮著兵士嚴密控制了東門,而且收容了許多宋軍,再加上王想方才又收容的宋軍,居然有五千餘名宋軍彙集到東門,接受王想的指揮了。   王想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沮喪,這場混亂,丟失重慶固然讓人失望,但是畢竟自己取得了這五千戰士的指揮權,也可以算是有所收穫了,他登上城樓,大聲道:「眾位將士,現在請大家跟隨我王想,我一定會帶大家走向光明,現在我們有糧食,有武器,有什麼可怕的呢?就算暫時丟失了重慶也算不了什麼,現在全軍將士列隊隨我出城。」   他這時已經打定了主意,他不需要立刻離開重慶,他可以在城外紮營,觀察一下形勢,現在有人有糧,支持幾日問題不大,而且還可以繼續收容宋軍潰兵,何樂不為?   眾軍士哄然答應,他們原本就是歷經多次苦戰的軍人,一旦鎮定下來,立刻煥發了生氣。   出城時,王想派高洋繼續守在東門,「你在這裡再等待一個時辰,收容潰兵,若到時張旭日將軍不至,你也率軍撤出重慶,我軍將在重慶東門外紮營。」   他有些奇怪張旭日為什麼還沒到達,難不成又出了什麼意外?   此刻,張旭日正痛苦地度過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盯著眼前自己面前的人,這個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他直到長劍從脅下穿過的一刻都不相信他會背叛自己,耳畔還迴響著那略帶得意的話語,「別怪我,將軍,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立此大功,今後應該比較光明,謝謝將軍成全。」   生命之火就將熄滅,他不懂這一切,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失敗,直至失去生命------   當張氏兄弟的人頭擺在伯約面前之時,他不禁也露出了一死微笑,「如此甚好,汪將軍,這下我們可以安心了。」   汪良臣慨歎道:「他們兄弟就是過於愚忠了,其實他們本可以不死的。」   伯約淡淡道:「是嗎,也許死對於他們是一種最好的歸宿。」隨即大聲傳令:「迅速將此二人之頭掛到西城樓之上,讓還在頑抗的宋軍知道,今天傍晚之前肅清宋軍。」他完全有理由佩服自己。         正文 第六十章 先生事業     王想督率著軍士們在重慶城外二十里處的一處地勢險峻的地方建造了營寨,雖然匆忙之間的搭建顯得有些簡陋,但卻還算堅固,應該也可以據險而守,抵擋元軍立刻的衝擊了。   但是王想卻已經沒有了方才有的一絲興奮,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張氏兄弟的死訊,對於旭日的死亡他的心中總有愧疚,自己不應該將他獨自留在那裡,他還太年輕,可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只是增添了一分悲傷。   宋策瞭解他的悲傷,「主公,不必如此感傷,這本就是生死的遊戲。」   王想默不做聲,良久,他猛然大聲道:「埋鍋造飯,先吃個飽飯!」   傍晚。    當整個重慶城趨於平靜之時,伯約方才知曉仍有一支宋軍未被消滅,在城東駐紮,原來是王想,自己已經無數次聽過這個名字。「好,就讓我來會會你。」   伯約並沒有選擇立刻出城攻擊,所有人都累了,今天應該休息了,他也不想冒失的出擊遭至失利。   而王想在傍晚清點人數時發現,他轄下的軍隊已經達到萬人了,「較量才剛剛開始。」   這一夜,冷月依舊。   泉州,小雪初晴。   李潮端坐在帥座之上,一動不動,臉色也略顯陰沉,他在等待李巨的到來。   今天是最後議定作戰計劃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在等待這位李將軍,與會的有驕傲,陳洋,梁天問,梁聖方,韋流水以及新近被李潮提拔為將軍的年輕將領石家。   漸漸的眾人都有些不太耐煩了,梁天問適時的打破了沉默,「已經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了,李巨將軍卻還未來到,------」   頓時大家紛紛點頭,表露出不滿之色。   李潮卻緩緩到:「原來才一柱香的時間,不急,再等一等。」隨即他閉目養神起來。   他預料到李巨會反對自己北進的作戰方略,卻沒有想到李巨今天全然不給自己面子,居然不來參加作戰會議。   他也知道不僅僅因為如此,李巨本就對自己事先不通知一聲就與朝廷決裂,接著創立中國之舉也未與他商討,到眼前任命驕傲赴漳州為主將,提拔年輕的石家都感到極為不快,但卻又無法直接反對,只有借作戰方略來表現他的不滿了。   片刻之後,有衛士進來回稟道:「方纔派去李將軍府上的人已經回來了,李將軍府上之人說李將軍今日身體不適,不能前來參加會議了,但呈來了李巨將軍書寫的作戰方略。」   「哦,把李將軍的計劃呈上來。」李潮卻並未立刻看那份計劃,而是輕輕把它放在了桌面上。   眾人相互交換著眼神,他們都可以算得上是李潮的親信了,自然都不滿李巨此舉,也在揣摩著李潮的心意。   石家顯得最沉不住氣,「什麼呀,不來也不早說,完全不尊重先生!」   李潮淡淡道:「不可如此說話,石家,年輕人要學會尊重創業的老前輩。既然李將軍有恙不能前來,那我們就開始吧。」   李潮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圖前,「我初步的計劃是我軍北進,我們此次戰役的最終目標就是這裡。」他的手指重重地落了下去,「福州城。」   出人意料的是首先發表意見的居然是不譜軍事的知府梁聖方。   「李先生,這福州城堅兵多我們的軍隊可以攻克嗎?」他面露憂慮之色,他擔心的是這支可以保衛泉州安寧的軍隊萬一遭遇失利,這亂世之中的一片樂土就此失去。這些日子以來,儘管他不像年輕人那樣對建立中國之事那麼熱誠,但卻也決定跟隨李潮前進。上次宋軍在泉州海岸邊射殺百姓之舉,已經傷了他的心,黎民才是國之根本,而李潮統率的軍隊卻又對待百姓極好,不由讓他逐漸放棄了對趙宋的忠誠。   梁天問慌忙說道:「父親,你有點杞人憂天了,有李先生親自指揮,何懼之有?」   李潮卻誠摯道:「梁大人,我們相識也時日不短了,大人可以拋卻趙宋隨我李潮一起創立中國,讓我極為感動,您不必擔心,我心中已有周密計劃,再加上戰士英勇,料可取勝,泉州政事,後方安定,卻還要煩勞大人你了。」   梁天問聽了李潮這一翻話,心中比較受用,撚鬚笑道:「這乃是我份內之事,定當竭盡所能。先生既然有此把握,我也就放心了。」   李潮轉回身來,面向地圖,繼續道:「目前福州西面尚有永安,也屬於大城市,元平章阿里海牙屯兵福州,軍隊約有一萬三千餘人,而永安元軍也有七千餘人,我們此次攻擊福州,要出其不意,速戰速決。否則,浙南的元軍將會來援。」   陳洋起身道:「先生,永安相較福州來說較易攻克,不如我們先克永安,再圖福州,這樣可以先易後難,讓部隊進入狀態。」   李潮立刻搖頭道:「不,若克福州,永安自然陷於孤立,可以輕易奪取,若先攻永安,福州元軍自危,到時他們若不救永安,反利用這段時間從其他各處調集援軍,再想攻克,就不容易了。」   驕傲略作思忖,道:「兄長,但是還需防備永安敵軍援救福州,使我們腹備受敵。」   李潮大笑,「無妨,我已派人給閩西的許夫人,陳吊眼等人贈送了糧食武器,希望他們騷擾永安,再說永安兵少,也分不出多少兵力援救福州,我們再多加防備,料無大礙。」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此次出擊,我軍將共計出動三萬五千人,其中我與陳洋,石家率領主力兩萬五千人從泉州出發,驕傲率領一萬人由漳州出發,合擊福州元軍。」他面露自得,「大家不用擔心元軍勢大,我胸中早有良謀破城,你等盡可放心。」   眾人看他如此自信,也都展開笑顏。   「驕傲,你今晚就可啟程赴漳州。此次出兵乃是在嚴寒冬日,一定要保證軍隊的給養,天問,這些事你要協調好,不能讓將士在前線挨餓受凍。」    驕傲與梁天問都拱手領命。   李潮又轉向韋流水,「韋先生,還要煩勞你再跑一次,新年將至,你代表我去福州給元軍送上賀禮,並且告知過完新年我就親赴福州投降。」他大笑了起來。   韋流水也笑道:「去送禮總歸是受歡迎的,李先生放心,元軍那方面我現在也都熟識了。」   眾人也都大笑起來,氣氛活躍許多。   一切佈置結束之後,眾人紛紛告辭,李潮將韋流水留了下來,「韋先生,此去福州,務必見到阿里海牙,將閩東殘存宋軍的訊息仔細告知,希望他會分兵去進攻。」   韋流水正色道:「是,我明白,只是這些宋軍可要倒霉了。」   「沒辦法,只有犧牲他們了,只有分散敵軍的兵力,我們才能順利的攻取福州,減少自己兄弟的傷亡。」李潮又關切的繼續道:「韋先生到達福州之後,也要速速脫身,我不希望韋先生受到任何損傷。」   「多謝先生關懷,我定不辱使命。」   韋流水告辭之後,李潮覺得諸事都已安排妥當,但他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讓元軍分兵出擊閩東,但總還是要努力一下的。明天花費巨大財力物力打造的十八門火炮就要完成並將試射,這才是重中之重,再有的就是李巨的問題了。   李潮此時才拿起了李巨方才送來的作戰計劃,略微掃了兩眼,居然提出南下與宋軍合擊梁雄飛所部。   李潮猛然將手中的文書仍到了地上,「趙宋已是歷史了。」他原本暫時不想分離李巨的軍權,現在看來應該有所改變了,免得李巨老是這麼強硬。   他思忖片刻,決定此次出擊從福州帶走的兩萬五千軍隊中要包括李巨的五千部隊,讓李巨稍微清醒一點,他應該也沒有理由不聽從自己的調配吧。   傍晚,李潮親自到李巨家中探病。   李巨似乎倒真的有些不舒服,還躺在床上。他有些吃驚於李潮的到來,「李先生,今天我胃痛難忍,未能前去參加會議,還望見諒。」   李潮關切道:「將軍哪裡話來,現在好些了嗎?」   「醫生開了付藥,吃完之後已好了許多。」   李潮歎道:「將軍軍旅倥傯,也應該好好休息,調養一下身體了。」   李巨笑道:「哪裡,我是個軍人,難道真讓我整天守在老婆身邊?我休息兩天就可以了。」   李潮微微一笑,道:「今天來還要向將軍通報一下,今天大家最後還是議定北上攻取福州,雖然相對艱難,但值得我們拚搏一下。至於將軍所提的南下作戰方案也還是不錯的,但相對於我們目前打響中國聲威的戰略目標來說,梢差了一些。」   李巨臉色微變,冷哼了一聲,「只是福州的元軍也要強上許多,不知要多死多少戰士!」   李潮保持微笑,「那我們更應該迎難而上呀,過去將軍可一心是要多殺韃子的呀?我原本想請將軍與我一同北上的,但將軍身體不好,如此寒冬,實在不宜太過勞累,我請將軍留駐泉州。小芸我也只有托付給將軍才最放心,她現在又身懷六甲,我也實在不放心,有將軍在,她還可以感受兄長關懷,惜緣也不用忍受相思之苦,為將軍擔心了。」   李巨正要說話,李潮卻又搶先道:「而且將軍留駐泉州,也可尋機實施自己的計劃,南進擊潰梁雄飛所部,就這麼決定吧。」   李巨有些無奈,卻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那,就這樣吧。」   李潮迅速起身,道:「那我可就回家了,就要上戰場了,得多陪陪小芸。」他正待離去,卻又停了下來,「哦,對了,李將軍,將軍部下軍士訓練有素,此次我想借用五千戰士北進。」隨即快步離去。   李巨有些張口結舌,終究還是來打自己軍隊的主意了。   回到家中,陸芸卻仍在等他一起吃飯。   李潮心中湧起一陣溫馨,笑道:「夫人,我可真是餓壞了。」   「那你還不早點回家,人家可也等了你許久了。」   「我還不是去看你二哥的嗎。」   「二哥怎樣了?你應該喊我一起去探病的。」陸芸關切的說道。   李潮有些奇怪,「你都知道他生病的消息了?」   「有什麼奇怪的,方才驕傲前來辭行時告訴我的。」   李潮呵呵笑道:「驕傲倒是成了你的線人,放心吧,你二哥只是小病,不礙事的,我決定讓他留守泉州,你的安全我也托付給他了。」   陸芸也微笑,「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們吃飯吧,你馬上又要上戰場了,又吃不上我做的美味了。」   李潮吃了一口菜,「是呀,這將是一場惡戰呀,中國建立正需要巨大勝利來振奮收服民眾之心。」   陸芸道:「我看你似乎有些擔心?」   「我方才對他們說我很有把握攻取福州,他們都很放心。」   陸芸面露喜色,「那太好了。」   「其實我只是寬慰他們而已,只有到了戰場後隨機應變了。」   「相公,你怎麼這樣呀?」陸芸有些驚訝,「不過嗎,我還是對你有信心。」   「多謝娘子的信任,我雖然還沒有在戰場上取得過什麼成就,但我這個人始終對自己充滿自信,現在有了你的支持,我更加信心充足了。」   對於他們,這是纏綿的一夜。   同樣的夜晚,李巨卻久久難以入眠。   惜緣發現他的鬱悶,小聲道:「留下來有什麼不好?沒有危險------」   李巨並不說話,也許自己這次還只有忍氣吞聲,但是真的需要仔細考慮自己的未來,是否可以一直隱忍下去,長期居於李潮之下,只會使自己漸漸沉淪,失去銳氣與本就不多的實力。         正文 第六一章 襄樊冬日     新帝登基已有十餘日了,保護皇帝的大軍還在繼續南移,聽說最近打了一兩次勝仗,大家本來緊崩的狀態也鬆弛了一些。   流星似乎早已忘懷前些時日的悲痛,回復了樂觀,龍傲寒卻始終很沉默。   這天傍晚,大軍紮營之後,兩人在軍帳中小酌兩杯。   流星笑道:「傲寒,你為什麼不能學會忘記傷痛?弄得我也怕被你感染。」   龍傲寒猛然抬頭,堅毅道:「流星,我已經決定,我要離開軍隊,去刺殺元帝忽必烈。」   流星手中的酒杯一下仍到了桌面上,「暈倒,傲寒,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這難道就是你思考的結果?」   「不是玩笑,殺了他也許可以改變局面。」   「不行,再說就算要去也不是你去,你會刺殺嗎?我才是一個殺手。」流星脫口而出。   「可是我無牽無掛。」   「難道你想做那當年的什麼荊柯,一去不復還?做為一名殺手,不應該抱著必死的決心,而是應該耐心地尋找機會,同時要保住自己的生命。不過,你提出的想法倒是不錯,我決定了,我去,由你代我照顧小皇帝,還有我的美人,領導我的軍隊。」   龍傲寒心中有暖流,「流星,這是我想出的主意,理應有我去!」   流星佯怒道:「你煩不煩呀,我可以保證自己的生命不丟,你可以嗎?我武功其實也比你好,只不過一直不願意顯露,不要和我爭了。」   龍傲寒苦笑道:「你不要騙我,刺殺元帝還可以生還嗎?」   「相信我,我其實膽子很小的,如果沒有逃生的可能我就不出手,我可以在那裡等待,傲寒,現在我想,如果真的失敗了,我們兄弟就將小皇帝帶到那裡安住,也許對於他反而安全,我還是喜歡生活在花花世界,不想窩在深山老林之中。」   「好,我相信你的話,你一定不要騙我,一定要活下來。」龍傲寒終於點頭,烈酒暖人心,流星哈哈大笑,「我們是兄弟,決不說假話欺騙,好了,我也不陪你喝酒了,美女還等著我呢。」   夜空下,流星明白自己從此將成為一名最危險的刺客,其實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自己有時候彷彿一個苯小孩,但當時自己也明白,如果讓傲寒去,那等於就是死亡,自己一向是幸運的。「老天會有安排!」   襄陽,出征前夜。   周醒與梁力面對面端坐,桌面上放著一張地圖,周醒正在向梁力介紹本次作戰的方案。   「這次戰役的最終目標是奪取南陽城。」   梁力道:「看來冰焰你是胸有成竹了。」   冰焰點頭道:「這是當然了,這一仗我是很有自信的,還是向先生說說我的作戰計劃吧。」還不待梁力說話,他就繼續道:「我準備大張旗鼓的向許昌進軍。」他主動停了下來,但卻發現梁力並沒有發問。「文遠先生好像不太關心?」   梁力淡淡一笑,「錯,我只是想靜靜地聽將軍來說,我對軍事並不在行,而且我分內的工作也不是打仗,我可能也提不出多少有建設性的意見。呵呵,冰焰,那我就問吧,為什麼要向許昌進軍?」   冰焰大笑,「唉,文遠先生真是有意思,那我也不賣關子了,我此舉主要是為了將南陽的元軍調動出來,當他們北援許昌時,我軍突然回軍迎頭痛擊之,再迅速佔據南陽,這樣可以避免傷亡過多耗時日久的攻城戰,南陽城也可避免遭受大的破壞。」   梁力想了想,道:「聽起來是不錯,只是南陽元軍一定會北援許昌嗎?而且與元軍野戰能不能速戰速決?莫讓許昌元軍從後面夾擊了。」他很認真的提出問題。   冰焰也正色道:「這點我也想過,如果南陽元軍不出動我就只有退而求次,,先轉向東攻擊元軍實力較弱的信陽,信陽城小兵少,傾盡全力應該可以順利破城,雖然不算完美,也算取得勝利了。至於野戰,我認為一定可以取得勝利,我軍是有備而戰,已多擊少,先生盡可放心。」   梁力笑道:「還好,我原以為冰焰會惱羞成怒的強攻許昌或者南陽的。」   冰焰也笑了,「我是一個比較現實的人,不會那麼衝動的。」   梁力起身,「好了,已經不早了,冰焰你還不回家去,明天就要出征了,還不與趙寧溫存一番。」   冰焰卻不起身,「文遠先生先走吧,我今天不想回家。」   梁力猛然醒悟,今天中午得到的那個消息,大宋皇帝駕崩的消息。奇怪,這原本應該是一個讓自己震驚的消息,但是忙了一個下午的公事之後,居然似乎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趙宋的一切離自己是越來越遠了,甚至激不起自己的一絲難過了。但是這個消息對於冰焰來說,卻顯得比較重要。   「已經是事實,還是由你告訴她比較好。畢竟你還可以安慰趙寧,讓她感到依靠,你若離去之後她再知曉,會更加不能承受。」   「我明白。文遠,我最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們的軍隊和宋軍交鋒時她會怎麼樣?又或者她的親人再有不測,她還能不能承受?因為趙宋終將消亡,不管是亡於元手還是我們,對她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   梁力歎道:「未來的事情何苦想那麼多,畢竟她還可以依靠你,你是她的希望。」   「可是無論怎樣,改變不了她大宋公主的身份,更改變不了她內心深處的思想。也許,有一天,我不再是她的依靠。」周醒苦笑著,「也許當初我與她不應該走在一起,我不是一個喜歡在壓抑中生活的人。我也許會在戰場上死去,又或許我會再有別的女人,這很正常,雖然哭泣讓我對她心存憐惜,但卻也讓我生活在鬱悶中。」   梁力沉默了,冰焰說的並沒有錯,他只有拍拍冰焰的肩頭,「我走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夜風寒冷。   梁力與幾名衛士緩緩前行,她的家門已經緊閉,不遠處就是自己的家了,應該不用很久,她就要成為尋歡的新娘了,他知道自己對她有一點動心,她可以瞭解自己的想法,自己又何嘗不是如冰焰所說,在壓抑中生活,只有無奈。   冰焰最終還是將皇帝的死訊告訴了趙寧,她呆滯的目光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小寧,你哭吧。」她投入了他的懷抱,冰焰心中有憐惜,「冰焰,我好害怕------」她終於開始流淚。   這是哭泣的夜。   冬日陽光。   周醒一躍上馬,踏上北進的路程,他的耳畔似乎還有趙寧的哭泣聲,卻不再回頭------   送走了周醒,梁力回到府衙,卻發現劉靚已經在等候了。「文遠,我已經等了很久了。」她似乎有些不高興。   「不好意思,你只能怪冰焰走得拖拖拉拉,浪費了劉靚小姐的寶貴時間。還有,怎麼現在你也不喊先生了,我可是不年輕了。」   「不年輕難道就是先生了?大家已經這麼熟識了,我原以為不需要那麼生分的。」劉靚的臉上立時就有了一絲落寞。   梁力不由有一些茫然,「其實,我也希望自己年輕一點,那就別喊先生了。」   她已經笑了出來,笑聲清脆,「你別這麼認真呀,人家是開玩笑的。」   梁力也笑了,和她在一起總有輕鬆與歡笑。「在這裡等我有什麼事?」   「你看。」劉靚已經拿出了一面旗幟,紅色的底色上繡著兩個金字,「中國!怎麼樣,這可是我昨天晚上一針一線辛苦蚰X來的,到時候就可以掛在襄陽城頭。」她顯得很自得。   「好,就把這面旗幟掛在城樓上,謝謝你。」梁力接過了旗幟,「真的很不錯。」   「那是自然,不過不用謝,我也是中國人,盡點微薄之力是應當的。」   「若是所有人都這樣想就好了。來看一看我寫的這篇告示。」   「我們的祖國有悠久的歷史,燦爛的文明,壯美的山河,但此刻卻正承受著災難,坎坷,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為了祖國的重新富強,為了我們有富足安定的生活奉獻力量。奮起吧,為了我們驕傲的中國!」劉靚輕聲念著,不由也有了肅穆的感覺。「寫的還算不錯,通俗易懂,也有鼓惑力。」   「如此就好,很快這張告示就將四處張貼,我都有點等不急了,新年怎麼還不到來。」   王晴同樣期待著新年的到來,長弓手歷經數月的訓練,也初有小成,至尊軍整體的戰鬥力也上了一個台階,他已決定,待中國建立並且攻破南陽之後,他就向劉靚求親,而且將來要王想親自為他與劉靚主婚,「劉靚,讓我給你幸福。」   中國建立前七天,冰焰與尋歡合兵準備向許昌進軍。         正文 第六二章 蒼山浩海     「一統天下,靠的不是威德,而應是政略與律令,以法制天下才是王者之道!亂世之中,我中國當以法治民,以理治天下,法理並用,當可使四海歸一。在中國立國之時,就應該明確我們與趙宋治國思想的不同,不僅僅以儒家思想為本,更重要的是推行法家的思想。」王想將梁力的信念了出來,看得出來,梁力為了中國的未來想了許多,在積極的準備,這正是王想希望他們保持的狀態。   重慶,突如其來的大雪讓城裡城外的兩支軍隊都無法作戰,天氣冷得讓人只能躲在軍帳之中生火取暖。   王想並不焦急,也許眼前的大雪是幫了自己的忙,成功的將元軍拖在了重慶,使自己避免了與銳氣正盛的元軍的立刻惡戰,讓元軍的銳氣在寒冷中消散。他有糧食,也有戰士並不害怕,可以等待新年的到來。   宋策進了大帳,到底是文人,耐寒的能力當然不及眾人,穿得有些臃腫,「主公,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王想道:「宋先生,快到這裡烤火。還有三天就是新年了,正應該是最冷的時候。」   「是呀,主公,看來老天都在幫助我們。」   王想輕笑道:「橋與田俊現在也應該到達預定位置了吧,他們奪取瀘州應該問題不大。」   宋策坐了下來,一邊烤著火,一邊還撮著雙手,「主公,他們奪取瀘州以後,我們是否還留在這裡?一旦大雪停止,元軍傾力進攻,我們恐難長期支持,不如先到瀘州,會合二位將軍,也就無畏元軍了。」   王想也坐下來烤火,「好暖和,重慶城郊我們是不能待下去了,但卻也不能去瀘州,我準備近日將軍隊後撤八十里左右駐紮,繼續保持對重慶的威脅,又讓重慶守軍不那麼容易對我軍大規模攻擊,還方便溝通與萬州之間的聯繫。」   宋策有些不解,「主公,我不太明白。」   王想道:「若我前去瀘州,伯約必然傾力來攻,我軍依然處於劣勢,而且與萬州一帶的聯繫也可能被截斷,豈不成了孤軍?暫時後撤,元軍若遠離重慶百里之外作戰攻擊我軍,還要顧及瀘州我軍偷襲重慶,完全可以牽制元軍。」   宋策應了一聲,「原來主公是這麼想的。」   王想繼續道:「更為重要的是我軍目前的戰略目標是攻取宜昌,徹底打通與冰焰的聯繫,將我們的控制區域連成一片,眼下萬州我軍主力已經在秦遠率領下東進宜昌,若伯約真的不顧一切傾力攻我,我也可以撤往萬州,據守城池。」   宋策道:「可是萬一如此,我們撤回萬州之後,瀘州就孤懸川中了。」   王想面色變得凝重,「短時間看是這樣,但若出現這種情況時,元軍的主力就應該被我吸引在萬州一線,瀘州我軍反而有機會出擊他處,況且元軍目前新增了不少新兵,這個寒冬他們的給養已成問題,我軍支撐應該問題不大。」   宋策忽然道:「主公,不如讓我去瀘州吧,我也曾經在瀘州遊學過,希望可以幫助橋與田俊將軍安守瀘州。」   王想思索片刻,「宋先生既然提出來,那就派先生前去瀘州吧,他們都是武將,先生去後可以負責瀘州政務,同時協調他們之間的關係。」   宋策此時有些心不在焉,提出到瀘州只是自己方纔的一個靈感,到達瀘州之後自己的地位將變得尊崇,也算是獨當一面的人物,對於自己是一個好機會。   王想見他有些失神,笑道:「宋先生,先別想著去瀘州的事情了,萬一他們不爭氣打不下瀘州,你就可以免卻勞頓之苦了。」   宋策也笑了,「主公說笑了,我對他們也有信心。」   王想正色道:「宋先生,請你看看文遠先生的來信,他對我們中國今後的治國方略有一些想法。」   宋策接過來信,略一過目,驚道:「文遠先生怎會有如此想法?雖說有些道理,但是儒家學說在我中國已歷上千年的發揚,又經趙宋的大力推行,已為讀書人之根本,若主公冒然為之,豈不失卻讀書人之心?至少在表面上決不能提出法儒並列。」   王想見他一本正經,忙道:「宋先生不必著急,這些事情都還要大家到時在一起共同商議,眼下我們還是要先打出一方天地,才有機會施政,大家都還有充分的思考時間。」   除夕之夜,大雪漸止。   王想放眼處,蒼山積雪,心情為之開闊。方纔所有的戰士與他一起吃了年夜飯,已經整裝待發。   「將士們,兄弟們,過了今夜我們將成為中國的戰士,我們從此將為我們大家共同的中國而戰,今晚我們就要開始新的征程,向東前進八十里建成我們新的防線,我希望大家與我一起走下去,無論前路艱險與否,我們攜手共度!」   眾多將士都還是剛加入王想麾下,還不太瞭解創立中國之事,但也為王想的真摯感懷,對他充滿信心。   「我們願意追隨!我們願意追隨!!!」   王想下令道:「高洋,你率一千人先留守在這裡,待午夜時分點火離開,我們不是悄悄離開,要讓元軍知道偉大中國創立的消息。」   午夜。   高洋發出第一聲吶喊,「中國!」伴隨著戰鼓聲,發自心靈最深處的吶喊響起,「中國!中國!中國------」   火光也在閃爍。   整個重慶都感到了震撼,伯約也被驚醒。   蒼山浩海,一夕之間,中國的名字被無數次呼喊。許多人都銘記這激動人心的一天,是偉大中國開始反擊的第一天,也是戰火紛飛充滿英雄的一天。         正文 第六三章 正月風暴     「丈夫生有四方志,東欲入海西入秦。安能齷蹉守一隅,白頭章句浙與閩?」李潮吟完詩句,回身環顧眾將,「眾位將軍,元將阿里海牙不愧大將之才,居然沒有分兵向東,不過我軍相對元軍來說依舊有人數上的巨大優勢,,三萬五千人應對一萬三千人,若不取勝,有何面目存於世間?」   眾人轟然應道:「我們此戰必勝!」   中國元年正月初一。   雖然是亂世,福州城中依然有一些過年的喜慶氣氛。阿里海牙感覺自己也似乎增添了一分喜氣,他始終對於泉州的李潮所部懷著一分戒心,所以當他從韋流水口中得知閩東殘餘宋軍的情報後,並沒有出兵閩東予以剿滅,他很清楚自己的兵力並不寬裕,若不是兵力不足,他早已堅持南下泉州了。   卻沒有想到李潮會在新年之際到來,他的擔心終於成了現實,來自泉州的李潮大軍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福州城下,面對部下的驚惶,他卻很鎮定,沒有絲毫的懼怕,戰爭本就是蒙古勇士表現自己的機會,也是軍人的必然歸宿,就算是人數處於劣勢。   唯一讓他驚異的是李潮的軍隊換成了嶄新的旗幟,飄揚的是中國的戰旗。   簡單紮好營寨之後,李潮就率領大軍到城下挑戰。他估計元軍是會出城應戰的,這一戰應該爭取消滅元軍的有生力量,為順利奪取福州奠定基礎,阿里海牙親自率領著三千輕騎與五千步兵殺出城來。   卻沒有想到初次交鋒,人數處於絕對優勢的中國大軍受到了出人意料的重挫。   阿里海牙相比李潮來說擁有更為豐富的作戰經驗,雙方陣勢一亮,他就   發現對方右軍有些不太穩固,應該大多數是未經戰陣的新兵,因此他毫不猶豫的作出了決定,突擊中國軍隊的右方。   李潮正準備發表一番關於中國創立的宏論,阿里海牙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一個元軍騎兵千人隊已經衝向了右軍陳洋的部隊,李潮笑道:「阿里海牙看來是不給我說話動搖他的軍心的餓機會呀,好,那就開打吧。」他揮動令旗,左軍驕傲一萬餘人開始緩緩向前推進,以方陣隊列組成攻擊陣勢,而右軍陳洋也作出迎戰態勢。   誰料到這個元軍千人隊離陳洋右軍還有數十米時已一齊將手中的長矛投了出去,士兵們措不急防,頓時前面的士兵就有些混亂,有數百人被擊中,元軍並不衝擊立即縱馬馳回。   陳洋的右軍還未平靜下來,元軍的第二個千人隊又已到來,一樣的戰術只不過換成了火箭的打擊,右軍更加混亂。   陳洋自己也差點被擊中,他已經控制不住混亂的局面,他手下的這一萬兵士多數都是新招募的士兵,許多還沒有上過戰場,經過兩輪打擊已有上千人死傷,心已慌亂。隨即元軍的第三波衝擊由已到來,投出了硫磺煙霧彈,頓時戰場上煙霧瀰漫,這一次三千元軍騎兵一起衝入了陳洋的右軍,長刀起處,血肉橫飛,人頭滾動。   此時,驕傲的左軍已經接近元軍的步兵方陣,阿里海牙大聲下令道:「組成箭陣!」元軍以火箭,連弩發射,阻住了中國軍隊的前進。   李潮心中其實已經有一些慌亂了,陳洋的右軍被元軍騎兵衝擊之下即將崩潰,驕傲的左軍前進受阻,整個戰場又是煙霧瀰漫,自己身後的中軍也有了躁動,軍心一亂,再難挽回。   看來必須打掉元軍的騎兵部隊,只有動用火炮了。「中軍緩緩後撤,保持防守陣形,驕傲左軍堅守不動。」李潮下達了命令,此時火炮尚在營中,搬運不便,惟有將元軍騎兵引近。還好中軍部隊尚能保持基本平靜,開始緩緩向後退去,對於右軍的崩潰,李潮決定放任不管。   阿里海牙略微有些困惑於李潮對右軍的放棄,但是他還是沒有阻止騎兵繼續向前的衝擊,他寄希望於騎兵的繼續衝擊可以徹底將李潮部隊的鬥志衝散,一舉取勝,他的步兵也展開了陣形,採取對驕傲的攻擊態勢。   元軍騎兵懷著必勝的信念,衝過了陳洋的右軍,向著後退中的李潮中軍而來,馬蹄掀起煙塵滾滾,有一種魄人的氣勢。   此時,李潮一揮手,兩千名長槍手停住撤退的腳步,他們還要暫時阻擋元軍騎兵的衝擊。李潮很清楚,犧牲是難以避免的。每一名長槍手都在奮力刺出長槍,但依然抵擋不住勢同暴風的元軍鐵騎。   阿里海牙在暗自感慨,多虧自己有了這久經戰陣,嚴酷訓練的鐵騎,如今的蒙古鐵騎其實具有如此戰鬥力的部隊並不算多,他依稀看到了取勝的希望,心中也略有後悔今天應該將城中所有部隊都帶出來的,那樣情況將會更好,看來李潮到底是文人出身,已然膽怯,「前進!前進!」步軍以猛烈的連弩發射向前推進。   驕傲明顯感受到敵軍強大的壓力,今天在戰場上真正交戰,才發現元軍精兵的強悍,而右軍的潰敗,中軍的後撤都讓他原本充足的信心發生動搖。   而且元軍的武器質量也明顯強於己方,但他不能後退。   他大吼一聲:「寧死也不能後退!」   雙方展開了箭戰,但元軍依然憑藉著較多的連弩壓制了驕傲的左軍,艱難的前進。   終於,元軍的騎兵突破了兩千長槍手的阻截,繼續保持著風暴般的衝刺,但此時他們發現不遠處的中國軍隊已經不再後退,他們卻並不在意,依舊如暴風般急馳前進。   在他們心中,沒有人可以阻擋他們前進的道路。   李潮平緩的說道:「開炮。」   這些花費重金打造的最新威力巨大的火器將發揮應有的作用。   火炮開始發射,十二門火炮發出十二發炮彈,這樣威力巨大的火炮花費了李潮泉州府庫中的近半錢財,每一發都命中在騎兵隊列之中,就算元軍騎兵呈分散突進,仍然避免不了巨大損失。   隨即第二輪六門火炮又開始發射,這兩輪十八發炮彈的發射炸得元軍血肉橫飛,摧毀了不下五百名騎兵,更為重要的是帶給敵人的恐懼,給中國戰士巨大的精神鼓舞。   元軍騎兵的衝擊完全被抑制了,不少騎兵已經控制不住受驚的馬匹,已有混亂的跡象。   李潮怎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又是十二發炮彈的打擊,又消滅了大約一兩百名元軍騎兵。李潮很有些心疼於發射出的三十發炮彈,他目前擁有的炮彈一共也不到百發。「反擊!為死難的兄弟報仇!」   李潮揮動令旗,此時他身後的戰士已經熱血沸騰,看著被炸得血肉橫飛的元軍已激起了他們戰鬥奪取勝利的意志,瞬間,他們已如潮水般的湧向了元軍。   阿里海牙目睹了這樣的慘劇,敵軍超強火炮的每一次發射都讓他的心受到重重一擊,他拚命舞動令旗,命令騎兵後撤,回到步兵隊列的附近然後一起先撤回城中,他承受不了這樣慘重的損失。「步兵緩緩後撤。」今天他只求可以全身退入城中,倚城而守是唯一的出路了。        驕傲也目睹了方纔那讓他們激動的一幕,看著那飛濺的元軍屍首他充滿了快感,他們終於開始了反擊。   「弟兄們,勝利就在眼前,給我衝鋒!」鬥志已然昂揚,就連方纔已經潰散的右軍也在陳洋的指揮下重新集結,加入了反擊的洪流。   戰鬥進入了白熱化,是生與死的較量,就算元軍騎兵快如疾風,依舊又有四五百騎被洶湧而至的中國步兵所吞沒,元軍步兵隊列可開始動搖。阿里海牙怒斬了幾名慌亂的士卒,才算穩住形勢,且戰且退。   正午時分,元軍全部退守福州城中,這場城門外的血戰儘管他們殺傷了兩倍以上的中國軍隊,但是卻輸掉了勇氣與鬥志,最後階段中國軍人表現出來的勇敢與無畏也讓他們為之心寒。   元軍損失了大約一千五百名騎兵與六百餘名步兵。   李潮親率中軍屯於南門之外,驕傲則率軍屯於西門,而遭受較大損失的陳洋所部則屯於北門,惟獨留下東門不圍。   李潮看著戰士們收攏著犧牲將士的屍首,心中也有些感傷,人總是有感情的,這一場的血戰損失足足有四千人之眾,都是一些方才成年的戰士。   陳洋此刻已經來到他的面前,「先生,陳洋無能,招致如此重大損失,還請先生降罪。」他顯得十分痛悔,右軍今日的潰敗差點導致全軍的失敗。   李潮安慰道:「戰士們多是新兵,這樣的局面我都差點難以支撐,何況是普通戰士呢,你也沒有什麼罪責,陳洋,你回右軍之後查詢一下今日之戰中表現英雄的戰士,我們要樹立英雄的典型,激勵將士的英雄氣概,重金賞之。這兩日右軍暫且休整,不參與攻城,我要把十二門火炮配備在你們駐紮的北門,元軍如若突圍很有可能選擇北門,我空出東門他們反而會有疑慮不敢選擇,明日我就開始攻城,要把元軍打疼。」   陳洋道:「先生放心,我一定認真執行命令,在下面的戰鬥中率領右軍將士奮勇殺敵,洗刷今日的陰影。」   福州城中,元軍軍心已有些動搖,阿里海牙督率著士兵們嚴守各門。敵軍火炮的威力雖然巨大,但是他判斷敵軍的火炮數量也不會太多,而且應該也不可能擊破高大寬厚的城牆,他還是有信心堅守福州的,永安的援軍應該幾日內就可以到來。   整個下午略顯疲憊的中國軍隊都在休整,明天就將開始攻城。   李潮找到驕傲,「驕傲,明日我軍將選擇西門為主攻方向,到時我再將石家指揮的李巨所部五千人配屬給你,就算傷亡巨大,也要在三天之內打破福州城。」   驕傲點頭道:「是,多謝兄長信任。今日一戰之後雖然傷亡巨大,但也打出了威風與信心,明日我準備試一試挖撞城牆的戰術,福州城雖然城池堅固,但也絕對不是什麼銅牆鐵壁,兄長,我有個建議,明日我軍可以先從南門展開攻城,待元軍注意力被吸引到南門時,我再集結主力猛攻,也許會其到比較好的效果。」   李潮笑道:「好,就依驕傲所言,如此提議的確不錯,明日你若破城,當記首功。」   驕傲信心十足,「兄長放心,此次攻破福州之後我看我軍將誕生許多英雄,兄長我們應該在軍中大力宣傳英雄事跡,破格提拔一些英勇之士才是。」   「我明白的,其實我已想到,激勵是很重要的,好,你去準備吧,明天發起總攻!」李潮雙目傳遞著信任,「明天但願是個好天氣。」   驕傲昂然道:「冬日暖陽將見證我們的勇氣。」他早已不是亡命江湖的刺客殺手,戰場上生死的較量已讓他明白軍人是最適合他的角色。   正月初二,清晨。   阿里海牙方才準備吃早飯,就已被南門外震天的戰鼓聲驚起,李潮親自指揮這第一波的攻擊。   兩側各有一千五百名弓箭手發射火箭與長箭作為掩護,中間則是一千名盾牌手快速推進,後面緊隨著三百部雲梯車,每車配有十名精銳甲士,衝擊是猛烈而快速的。   而元軍也做了充足的準備,在中國軍隊衝向城下的過程中,先已弓箭發射,待雲梯到達城下,豎起雲梯之後,開始以滾木檑石砸下,再到後來甚至以沸水向城下傾倒,拋下火球,聲浪震天。   阿里海牙此時已到達南城,看到城下李潮的大旗,冷冷笑道:「今日讓你們屍體填滿城下。」身旁的將士轟然叫好。   儘管中國軍人奮勇爭先,但卻是一個個倒斃於城下,有許多人被燒地血肉模糊,南城看起來堅不可破。   李潮沒有想到這一波的攻勢可以有這麼大的聲勢,將士們的英勇出乎他的意料,但敵軍的防備確實森嚴,沒有多少部雲梯可以順利架上城樓,雖然有十數名勇敢機敏的戰士僥倖衝上了城頭,也是勢單力孤,很快就紛紛犧牲。   李潮心中不由忐忑,福州看來真的不易攻破。片刻工夫,已有近千人傷亡。   此刻,驕傲也展開了攻擊,同樣已盾牌手與羽箭為掩護,驕傲自己也參與了攻擊。   開始進攻前,他喚來了石家,「石將軍,待我等往回跑的時候,你就率領其餘將士發起衝鋒。」   石家阻擋住他,「驕傲將軍,你乃是主將,怎能孤身犯險,待我前去。」說著他就搶過一小包火藥。   驕傲大聲道:「這是命令,必須執行!」他以為將軍自己都不身先士卒怎能讓手下將士為之拚命,隨即大聲傳令道:「全軍將士,第一個入城者,賞千金,提三級!首先佔據城樓的部隊,我報請李潮先生授予福州鐵軍稱號!」   驕傲率領著一千名身負火藥的工兵衝向了城門,他沖在了最前面,「我們是無敵的中國軍人!」他身先士卒的表現更讓將士們振奮,在傷亡了上百名戰士之後他們順利抵達城下,躲避著城頭傾瀉而下的弩箭,檑石,他們開始在城牆下敲鑿起來,要在城牆上挖出一些小的洞穴,準備將火藥填放其中------   南門,阿里海牙聽到敵軍在西門也展開攻擊的消息後,有些猶豫,不知道敵軍的主攻方向是哪面,眼下主力部隊都在南門,是否要分一些兵力助守西門。   就在此時,李潮揮手下令道:「開炮!」六門火炮同時發射,他要將元軍主力留在南門,第二波的衝擊又開始了,戰士們依舊無所畏懼,這六發炮彈的威力雖不算大,但也讓城牆有了一條小裂縫,元軍迅速的修補著這個小缺口。   李潮自己也催馬向前,「將士們,要注意安全。」他實在不希望有太大的傷亡,這兩日已經犧牲了太多的將士,有許多都是追隨自己已久的兄弟。   這次兇猛的衝擊讓阿里海牙確信南門才是敵軍主攻的方向,「傳令下去,從東門,北門各抽調二百戰士協守西門,告訴他們,敵軍僅是佯攻,不必驚慌,從容應對就是。」   西門的元軍此時看著敵人在城下敲挖,「南蠻想挖城而入!」城上元軍紛紛下到城樓之下,準備好沸水,火把準備待敵人把洞穴挖大之後就向洞中傾瀉。   已經挖好了不少很小的洞穴,已將火藥填充在,同時點燃,一起往回跑,城樓上下的元軍都還沒有看清楚他們向洞中填充了什麼,更奇怪他們為何跑離城下。   驕傲是跑在隊伍最後方的人,他充滿豪氣,「隨我倒數,十,九,八,七,-------」   在此之前,石家已經率領著其餘的戰士們發起了衝鋒,一萬多人的衝鋒,聲勢浩大,隨著一聲聲轟鳴,整個福州似乎都在晃動,這次炸開的卻不是一條裂縫,而是七八處較大的缺口,元軍卻沒有時間堵住缺口,上萬戰士已到達城前,頂著元軍的箭雨奮不顧身的衝入城中。   此時,元軍在西門兵少的劣勢暴露無遺,中國軍人經過短暫激戰就控制了整個西門。   驕傲昂然立於城樓之上,俯瞰自己的將士一往無前,大聲吼道:「中國萬歲!看我們收復河山!」   在上萬將士的歡呼聲中他們繼續向縱深挺進,他們的呼喊也讓整個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了這個勝利的訊息。   南城的元軍主力也有了一陣動搖,阿里海牙竭力想保持平靜,卻無法做到,此時需要他作出判斷,是集結主力反擊敵軍,爭取將敵軍趕出福州,還是退出城池暫避鋒芒?   城下的李潮又指揮部隊展開了衝擊,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鬥志昂揚。   阿里海牙實在不想因為輸掉這場戰役而輸掉自己的前程,他一咬牙,決定帶三個千人隊對入城敵軍發起反擊。   但是這次的反擊卻只能是徒勞而已,很快南門也告失守,阿里海牙只有無奈接受失敗的現實,他卻沒有選擇似乎沒有敵軍駐守的東門撤退,而逕自向北門而去,他擔心東門之外有中國軍隊埋伏,況且又知道北門外的敵軍就是昨日被打得潰不成軍的敵人,所以他決定從北門突圍,迅速北上,尋找援軍,再重新奪取福州。   李潮此時也已經進入了福州城,他已重新變地清醒起來,「無需窮追元軍,立刻將福州城中附逆韃子的世家大族全部抄滅。」他小聲向自己的親衛部隊傳達了這條命令。   在這亂兵橫行的時刻如此行事最為妥當,他主要還是為了取得下一步發展的資金實力。   「我主沉浮的時刻,所有人的命運均由我來操縱!」     他的親衛部隊迅速有效的執行了他的命令,很快,當元軍部隊出城外逃後,全城陷入了更加混亂的境地。   陳洋及他的戰士們早已等不急了,他們正渴望著一雪前恥。   「將士們,今日若不能翻身,我們就將永遠為人看不起,大丈夫尊嚴可貴,今日定要對韃子痛下殺手!」陳洋激勵著已無需激勵的將士們,每個人都睜大眼睛,盼望著元軍的出現。   阿里海牙率領著六七千名元軍剛一出城,就遭受了意想不到的猛烈打擊,十二門火炮同時發射,元軍士兵本就擁擠在一起,一下就傷亡了超過五百人,元軍徹底崩潰了,心理的底線完全被突破,面對同樣的對手,事隔一天卻完全是兩種局面。   一場一面倒的血肉搏殺。   福州戰役,共計犧牲中國勇士七千五百六十九人,元軍僅走脫三千餘人。   傍晚時分,全城安靜下來,福州光復。   第二日,中國元年正月初三,福州全城貼滿告示:光復河山,創立中國,傾我性命,衛我百姓!   午時三刻,數萬名百姓親眼目睹腰斬一千五百名元軍俘虜,李潮大聲疾呼:「以血還血!百姓們,請支持我們偉大的中國,因為中國屬於你們!」   中國元年正月初三,橋與田俊合軍攻破瀘州。   當年劉整投降蒙古時就是獻出了瀘州,今日再被光復。   橋與田俊都是初次擔當重任,因此打得十分勇猛,相互之間也有較量的意願,橋攻南門,田俊攻打西門。元軍守城兵力較弱,略做抵抗便棄城而逃,橋卻不依不饒率領著他那不多卻特別兇猛的阿拉伯騎兵狂追四十里,又斬首四百餘方才回城,獲得完勝。   正月初七,宋策到達瀘州,接管政事。   橋在破城之戰中佔了上風,分外得意,當即提出,「宋策先生,田俊將軍,主公在信中讓我們盡一切可能擴大控制區域,因此我想率領麾下軍隊以瀘州為中心,向四周掃蕩元軍的一些殘存據點,鞏固瀘州外圍。」   田俊心中本就有些不服橋,「橋將軍,你總不能將軍功獨攬吧,我看應該由我來擔當此任。」   橋嘿嘿一笑,「我的勇士無敵英姿你小子又不是沒有看到,戰場搏擊當然需要勇武之士。」   宋策呵呵笑道:「橋將軍很有自信呀,只是你們兩人總要留下一人,不能讓我一名文官獨自留下吧?」   橋哈哈大笑:「先生所言有理,田俊將軍,我願與你比試武藝,藝高者去。」   田俊卻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心中有些惱怒於這個胡人的狂妄,「我看應該由宋先生參謀一下,看他對哪個人保護他放心才是,我想將軍與他相處日久,還是將軍留下的概率大。」   宋策見他二人爭執不休,心中卻反而暗自竊喜,這樣才可以顯出自己的重要,「那麼就抽籤吧。」   一句話讓兩位將軍都有些吃驚,但又無更好的方法,只得同意。   宋策煞有其事的寫好了紙條,一本正經的說道:「二位,誰先?」   橋搶前一步,大聲道:「我先來!」正要伸手,忽見田俊笑得很奇怪,莫不是他與那宋策有了勾結,自己雖早就認識宋策卻與他並無瓜葛。   田俊輕鬆一笑,已伸手抽出了一張紙條,展開一看,大喜過望,「我去出征!」   初八日,田俊率軍出城掃蕩。   重慶,正月初五時,伯約整頓好了收編的宋軍降兵之後,突然下令在重慶大掠兩日,將所有的百姓從東城驅趕過了長江。   汪良臣略有不忍,「伯約將軍,如此寒冬,------」   伯約大笑道:「你何必擔心,王想起兵以來,素來號稱仁義之師,眼下又在宣稱建立什麼中國,我給他一個機會施展仁義之道,看他到底是一名仁慈君主還是鐵血軍人。若負百姓,將失義名,若保義名,他也就會損失大批的糧食,看他如何在此與我軍長期對?我軍都不需要主攻攻擊於他,他糧盡之後自會退兵,解除對重慶的威脅,我也可以放心擊滅瀘州的中國軍隊。」   汪良臣擊掌叫好道:「果然是妙計,伯約將軍實在令在下欽佩。」心中卻暗暗咒罵伯約。   伯約已將張氏兄弟的人頭送往大都,並且大肆吹捧了自己的神勇機智,卻幾乎沒有提及汪良臣的功勞。汪良臣自然十分惱火,他以為若沒有自己與那趙安搭上線來,哪有這麼輕鬆的取得重慶,等於給伯約摘了個桃子。   伯約笑道:「最好那王想利令智昏,糧盡之後進攻重慶,那我們就可以在城下一舉全殲,那我們可就成了改變天下命運的英雄了。」汪良臣也隨著乾笑了幾聲。   王想此刻正在構築自己的防線,在高洋率領一部人馬與萬州之軍擊破弱小的培州之後,基本上徹底打通了與萬州的聯繫。而很快傳來的攻破瀘州的消息更讓他深感振奮。   心中以為就算元軍過江來攻,也不一定可以突破自己的防守,卻沒有想到,元軍尚未到達,倒有近萬名百姓在一兩日內陸續到達,大多是些老弱婦孺,後面倒也沒有元軍尋機偷襲。   但是百姓的淒慘也讓眾多重慶籍的戰士為之落淚,不待他們要求,王想就決定拿出糧食救濟百姓,心中卻也隱隱想到這是元軍刻意為之,意在消耗己方的給養,但卻無法狠下心來。   一位老者悲慼道:「我們都是些沒有活路的人了,年輕人都去吃糧當兵,現在又被韃子趕出家園,將軍若不救我等,只有凍死餓死了------」   聽了這些話,王想也是百感交集,若沒有這數十年的戰亂,這裡的百姓將是何等的生活?這些年他們所遭遇的痛苦慘事,他不但瞭解,體會,更加讓他同情,悲憤。   難道一個民族的興起就有摧毀其他民族建立的原本燦爛文明的權利?愈加讓他堅定自己的目標,一定要改變眼前的天地!   王想初步打算是分批將這些百姓護送回萬州附近安置,不料才僅僅過了兩日,就有兵士鼓噪了起來。   高洋回報王想知曉,多數士兵對收容這些百姓很是不滿。王想聽後很是重視,手下兵士多是新近歸順,萬一嘩變就萬事皆休了。連忙帶著高洋來見眾多鼓噪的將士。   一名軍士忿忿的端出了一碗稀飯,「主公,這真的是叫稀飯了,我們吃這樣的稀飯如何打仗?這兩日收容了這麼多的百姓,立刻就分去了我們的口糧,到底是我們在主公眼裡重要還是這些百姓重要?」   眾人紛紛響應。   王想看著幾乎沒有多少米粒的稀飯,心中湧起一縷酸楚,他伸出雙臂,懇切得說道:「這兩日的確是讓大家吃不飽,我王想同樣也是一樣,請大家想一想,這些百姓都是我們自己的百姓,有不少人的親友就是我們的戰友,還有許多人的親人為國殉難,我們的軍糧也有他們的奉獻,大家捫心自問,忍心看他們死在自己面前嗎?」   他聲音哽咽,「我保證絕對會解決眼前的困境,百姓很快就將輸送到後方,我已派人去各地籌糧,我們大家同甘共苦一定可以度過難關。」   高洋在一邊趁勢說道:「主公已經答應解決,況且他也與大家一樣艱苦,我們還有什麼不能承受那?」   王想的懇切言論總算暫時平息了這場風波,抗議的戰士們紛紛後退不語,他們其實也能瞭解百姓的處境。   大批百姓東去的時候都在向王想歡呼,他們會記住王想的恩德,王想卻大聲道:「大家不要謝我,應該感謝的是我身後這些可愛的士兵,是他們從自己的牙縫中省下的糧食救了大家呀。」   還是那名老者作為代表,「中國,我們從今以後就是中國的百姓了,決不後悔改變------」黑壓壓的人群發出震天的感恩聲,王想怎能不流下熱淚,只有你付出一點點,百姓們將會回報無邊的感情。又有多少士兵不被感動?   畢竟人不是鐵石心腸,王想明白這些百姓一定會跟隨自己,他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揮舞著雙手,與他們再見。   送走了他們,也將迎來元軍的進攻,他不知道這感人的場面能否讓將士們煥發高昂的鬥志,但此刻惟有繼續留在這裡戰鬥,不能離去。    送走了百姓之後,探馬來報,元軍大張旗鼓的從重慶出發,宣稱是要去進攻瀘州,伯約也離開了重慶,全軍將士聽到這個消息原本緊張的神經似乎都鬆弛了許多。   高洋興沖沖地來見王想,「主公,現在重慶空虛,我們是否尋機向重慶推進?」   王想其實已經思索了一會,道:「元軍應該不會容忍我們在重慶附近駐守,伯約大張旗鼓的離去說不定就有迷惑我們的企圖,我們暫時按兵不動,若兩日內元軍沒有其他動作,我們再進軍重慶,牽制伯約率領的元軍,使瀘州我軍減輕壓力。」他頓了頓,「夜間呀提防元軍偷襲,從今日起,佈置我軍兩千戰士白天睡覺,晚上全副武裝備戰。另外在營寨四周的戰壕要挖深挖寬,不能讓元軍偷襲成功。」   高洋領命而去,王想卻感覺有些累了,但心中還有一絲焦慮,若伯約傾力攻擊瀘州,他真有些擔心未歷苦戰的橋與田俊,宋策的安全,而且自己若真強攻重慶,看來機會也並不是很大,惟有也採取偷襲之道了。其他戰場的消息還遲遲沒有得到,讓他也為之牽腸掛肚。   其實他倒是有些盼望元軍前來偷襲,那樣倒也可以尋機奪取重慶了。   伯約的確是離開了重慶,他認識到瀘州失陷的重要性,若不及早消滅這支中國軍隊,重慶甚至整個川中都不安寧,自己也不敢輕易向川東進軍。他給汪良臣留下了一萬五千人,其中絕大多數是新降的宋兵。   他他卻並不擔心,因為他早有安排,自己的離去將讓王想所部放鬆警惕,他讓汪良臣在他離去的頭幾日內就在夜間發動對王想的偷襲,一戰擊潰王想,也算讓汪良臣立一件功勞吧,至於他能不能殺死王想成就大功就不是自己需要管的了。   這個冬天很奇怪,往年重慶是很少下雪的,但今年卻時常下雪,彷彿是要把以後幾年的雪一起下完一般。伯約的大軍方才出發一天,雪又開始下了,而且並不算小。   汪良臣的心情反而更好,在這樣的雪夜偷襲敵軍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今夜一定要生擒王想,建立大功。   還未到傍晚,他就集結部隊準備出發,他只留下了兩千人守城,士兵們卻怨聲載道,這樣的天氣如何能夠作戰,何況還要過江走上近百里的路,但終究還是出發了。   幾乎是在同時,王想收到了一份喜報,冰焰尋歡大破元軍,順利奪取了南陽。   他的心情一下開朗了許多,高洋在一旁羨慕道:「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機會打上這麼痛快的大仗呢!」   王想大笑道:「不要擔心,我們會有機會展示自己的,高洋你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全軍將士,大家同慶之!」   高洋答應一聲,正待離去,王想忽然喊住他,「今天又下了雪,倒是一個偷襲的好機會,元軍應該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吧?」   高洋先是一怔,隨即有些興奮,「今夜元軍會來嗎?」   王想搖搖頭,「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若是我要偷襲,一定會選這樣的天氣,這樣,高洋,你率一千人晚上嚴密守備,我率領兩千人雪夜赴重慶,若果真元軍主力前來偷襲我們,那說不定可以襲取重慶。」   高洋有些不太相信,「主公,好像不太可能。」   王想聳聳肩,「我只是有這樣的一種直覺,就相信一次吧,我現在與將士們先飽餐一頓,然後過江,呵呵,可別在半路上碰到元軍,我們看來還要多繞一點路了,這裡的一切都交給你了。」   「主公,別忘了我,我隨你去!」帳簾一挑,笑凡道長出現在二人面前,「我終於傷癒復出了,正好趕上今夜的行動。」他面帶著微笑,充滿自信。   兩千戰士集結起來,王想拱手道:「眾位兄弟,今夜天寒地凍,眾位我一同出征,還請克服艱險,我們一起賭一賭運氣,如果上天眷顧,明天我們就可以在重慶城中溫暖人生,若是上天不佑?哈哈,那權當大家陪我作一次長途拉練,回來之後我請大家痛飲幾碗烈酒暖身,當作賠罪如何?」   眾軍士都感到了親切的滋味,「主公可要說話算數,出發吧,我們可以堅持。」已有人輕鬆喊道。   王想微笑道:「馬上就走,不過我向大家隆重宣佈,我們的英雄道長笑凡大俠今天終於痊癒將與我們一起奔襲重慶,有他在勝利的希望又大了幾分,大家給他一點鼓勵的掌聲。」   在眾人的歡呼聲了,笑凡這個軍中方才樹立的英雄感動莫名。「謝謝大家,謝謝。」   寒風凌厲,道路險阻。士兵們行了三十里之後速度就明顯慢了下來,王想明白此時人的體能與意志都到了一個極限,除了笑凡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渾身僵硬,邁不開步伐,他知道需要鼓足大家的勇氣。   只見已有數名士兵倒臥在了路邊,他慌忙下馬,扶起一名士兵,「不能倒下,此時倒下性命難保,來人呀,把我們帶的烈酒取來!」原來馬背上帶有不少烈酒。   眾將士停下了腳步,王想哈哈大笑道:「我們看來要先喝烈酒暖身了,現在喝掉烈酒,看來我們是不用失望而歸了,來,大家每人喝上兩口,一鼓作氣到達重慶!」   眾多將士在他的感染下,士氣復振,紛紛傳遞著王想親兵分發的酒壺,一人喝上一兩口,體內有暖流升騰,王想一躍上馬,「繼續前進!」   汪良臣的一萬多名戰士同樣到達了極限的臨界點,已有戰士開始倒斃在地。   汪良臣卻並不以為意,「不惜一切代價迅速前進!」此刻容不得他耽誤時間,他迫切的渴望著自己這支奇兵出現在敵人面前的時刻到來。   已近深夜,高洋守侯與一千名戰士依然在守侯,但都有了一絲睏意,卻還瞪大了眼睛,身旁的戰士都有些懈怠,寒冷疲倦在侵襲他們,高洋心中估計元軍是不會來了。   幾乎在同時,王想與汪良臣都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過了長江之後,離重慶已經很近,王想將僅有的馬匹都留在了江對面,他們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重慶城下,城中並沒有反應。   而且所有的戰士都驚喜地發現,元軍離去時留下的痕跡,全軍將士都溢滿喜悅,所有人都用充滿渴望的眼神注視著才離開不久的重慶城,他們今夜的跋涉沒有白費。   王想也在默念:「蒼天祐我。」    全軍將士都在等待著他的命令,他輕聲道:「全軍將士緩緩登城。」他們只有兩部雲梯,士兵小心翼翼的前進,深怕驚動了城上的元軍。笑凡道長第一個登上雲梯,他幾個起落間就已上城,此時元軍也終於發現他們,笑凡猛喝一聲:「擋我者死!中國不可阻擋!」他的寶劍許久未瀝血光------   汪良臣沒有想到敵軍早已有了防備,到達目的地之後就發現敵營的戰壕既寬又深,方才下令士兵們放下飛橋開始進攻,對面已經戰鼓聲大作,弩箭已經如飛蝗般射了過來,元軍頓時有些慌亂。   士兵們本就士氣低落,一下就損失了數百人,紛紛向後退卻。   汪良臣也有些緊張,原來自己的奇襲計劃看來是破產了,但卻也只有強攻了,畢竟自己的兵力應該處於優勢,他下令斬殺後退的士兵,很快穩住了局勢,「全軍不惜一切代價向前推進。」他不在乎用士兵的屍體填平戰壕,反正都是新降的宋軍。   此時,對面的高洋開始興奮,全營的將士業已都動員了起來,他大笑著對士兵們說道:「不用怕他們,我們早已把他們的行動預料的一清二楚,今天就是大家建功的時候!」   憑藉著地勢的險峻與深寬的戰壕,守軍在高洋的指揮下以弓弩,梭鏢殺敵,基本上沒有損失,雙方僵持了接近一個時辰之後,元軍的第一波瘋狂攻擊停止了,傷亡了一千多人。   中國將士們射殺地實在痛快,但元軍的屍體也把戰壕填平了不少空間。   王想比較輕鬆的破城而入,這時的重慶實在有點太空虛了,只有不到兩千敵軍,雙方人數雖然差不多,可是元軍分散在各處,又大多是降兵,王想入城之後,很快就大部投降。   重慶光復。   再次站立在重慶城樓之上,王想與他的戰士都是飛揚心情,他大笑道:「兄弟們,看來我是沒有食言,不知道大家誰還願意再立功勳,再殺回去傳遞我們勝利的訊息?」   眾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此時正是熱血沸騰之時,一千五百戰士踏上了歸途,高唱著中國的戰歌,大地在他們腳下。   中國元年正月十八日上午,汪良臣的軍隊徹底崩潰,包括他在內所有的人都充滿恐懼,重慶居然失守了,敵人又來了援軍,高洋與他的將士們卻處於最顛峰的狀態,勝負立現。   中午時分,大戰結束,汪良臣北逃數十里。   一切都還算完美,當初自己決定留在這裡,看來是非常有預見性的決定,手下軍隊增長了十倍,而且也終於取得了重慶的控制權,再加上正月二十日秦遠破宜昌,正月二十二日劉裕破荊州,以及方才知曉餓冰焰攻破南陽,李潮奪取福州,還有先前橋與田俊奪取的瀘州,一系列的勝利全部出現在中國元年正月裡。   王想向他的戰士們大聲宣佈這些輝煌的勝利,讓他們一起享受歡樂,「奇跡又我們共同創造,天下由我們共同開拓!」         正文 第六四章 滄桑白髮     每個人年輕時總有夢想,其中對擁有美麗女子的夢想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而眼前的她,佳儀就曾經是冰焰的夢想。   當初,冰焰曾經一度以為夢想可以變為現實,因為他費盡了心機鼓足了勇氣去結識她,瞭解她,關懷她,直至成為她的朋友,也許當時她已經對他動心。   因為在繁星閃爍的夜晚,她對自己輕聲吟唱,「和你同路,從不相識,開始心接近,你為我不退半步,你我不怕荊棘鋪滿路------」可惜最後留給自己的卻是傷痛,她被一位宗室收入府中為歌姬。   也許就是在那時,冰焰才立下遠大志向,希望出人頭地吧。   而她對冰焰來說,也成了久遠的回憶,卻怎會想到,在這南陽城中,在這元軍守將的府裡會見到她,依舊美麗的佳儀。   如果沒有自己不經意的一眸,也許從此就與她擦身而過,她雖然美麗,但卻並不出眾,因為她的身畔的女子有許多更加艷美。   「佳儀!」他脫口而出喊出她的名字,彷彿與她分別就是在昨日一樣。   所有的人都有些吃驚地注視著她,因為他顯得是那麼的激動,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似乎可以主宰這裡一切的將軍,而他的柔情目光卻傾注於她,「我是冰焰呀。」   他期待著她的激動,這一時刻應該出現,自己努力的結果她終於可以看到。   「冰焰?------」她卻似乎仍在回憶,臉上依舊是茫然。   慢慢的,她的臉色終於開始變化,「臨安,冰焰,是你嗎?」她依舊有些懷疑。   儘管沒有他所以為有的激動,但她終究沒有把自己忘懷,他還是旁若無人的走近她,「就是我,你的朋友,冰焰。」   她給過他夢想的滋味,今天,卻是他帶給她了希望,一個觸手可及的希望。   當他與她單獨相對之時,他感覺到她眼裡的喜悅與希望在緩緩凝集。   「佳儀,我終於出人頭地了,我不再害怕荊棘鋪滿路,我曾經好想尋找到你,想讓你分享我的成功。」他此刻完全放鬆了身心,他表露出他最真的想法,「我為你擔心,我原以為臨安一別,從此天各一方,再無訊息------」他知道自己的目光同樣熱切。   「為什麼是曾經?難道現在你已經不想見到我了?」她的臉際有一絲哀怨,「也許我的命運還不算壞,相比許多死於戰亂的姐妹,我真的很幸運,可是我也只能是一名歌姬,無論是屬於大宋王家還是大元將軍的,此刻的我讓你見到,讓你失望了吧?」   冰焰明白自己長時間的與她呆在這裡會令許多人有其他的想法,但是他卻似乎真的覺得無所謂,他有了從未有過的渴望,他渴望實現自己的夢想。   「佳儀,你應該知道你是我的夢想,直到今天也是如此,就算時空變遷,也不會改變。我可以給你安全,我早已不是臨安的那個窮書生了,而是創立中國的英雄之一。」   她倒入他的懷中,如小鳥依人,他想也許這才是他所渴望的愛人,他需要她的依戀,而趙寧骨子裡卻永遠透著高貴,而自己最多也只不過是她眼中的平民英雄罷了。   王晴的至尊軍在野戰中經受了考驗,在伏擊南陽元軍之戰中,長弓手一舉射殺了元軍近千名騎兵,大顯神通。伴隨著冰焰幾乎兵不血刃的奪取南陽之後,至尊軍的將士們都意猶未盡,紛紛向他請求出擊信陽。   他自己也很想去攻打信陽,他相信自己可以獨立破城,這番功勳應該由自己率領光榮的至尊軍建立,所以他來向周醒請戰,也就知道了佳儀的事情。   他不欣賞冰焰的這種做法,尤其是在趙寧剛剛失去兄長,又失去了帝國公主尊貴身份的時候,他最終還是沒有顧忌冰焰的感受,對他說出了自己真實的看法。   「冰焰,你不應該如此,至少不應該如此明顯,趙寧此時是最傷感的時刻。」   冰焰有些詫異於他的直率,他略微有了一絲窘迫,隨即大笑幾聲掩飾,「尋歡此言差矣,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不可,趙寧她明白的。再說我與佳儀本就相愛過,那還是我在臨安的歲月裡。」   王晴哼了一聲,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再多說了,「冰焰,我想率領至尊軍進取信陽。」   冰焰微微一笑,「尋歡看來是立功心切呀,好吧,就依你,攻下信陽之後,至尊軍就留屯信陽吧。」   看著王晴離去,冰焰歎息一聲,自己此時流下佳儀,想必會破壞自己在許多人心中的形象,可卻不能後悔。   佳儀已出現在身後,纖手撫過,「冰焰,原來你已有滄桑白髮。」她的聲音裡透著心疼。   「也許就有一絲白髮是為你滄桑而白的。」   中國元年二月初二,王晴率領至尊軍攻取信陽。   而元軍也從河南各地調集近三萬兵力屯守許昌,中國創立之後的進攻旋風已讓他們為之膽寒,許昌不容有失。   梁力送走了派往信陽與南陽等新佔地區任職的文官之後,方才鬆了一口氣。這一階段連續忙碌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了,對北方元軍的攻擊將暫時停止,現在將開始整固新占的土地。   從戰報上來看,很快秦遠的軍隊就將打通與襄樊的聯繫,中國的控制區域將大幅擴大。   梁力雖然感到有些疲乏,但卻始終處於興奮之中,誰說權力不讓人沉醉?他明白妄想對自己的倚重,他也想成為成功的政治家。   中國的錢引已經開始在襄樊地區流通,儘管仍然有人心存疑慮,但最近一系列軍事上的輝煌勝利也讓百姓們開始對自己的安寧生活有了信心。   走在恢復生氣的街道上,他也有滿足,享受著路人尊敬的目光。下一步他還要降低稅收,招攬各地的商賈前來,就算是亂世,趨利之人依舊不在少數。   「也許我真的可以青史留名。」   夜幕降臨。   朱天際方才緊繃的神經才略微鬆弛了一些,他略帶悲涼的環顧山洞中僅存的戰士,自己原本統率的五千戰士,還在自己身邊的就只有眼前的一百多人了,其中還有四十餘人受了傷,而且他們還缺少足夠的食物與藥品。   現在只能憑藉著夜幕再獲得一夜的喘息時間,天明之後,元軍清山的軍士就有可能到達這裡,自己的生命也許在那時就將完結。   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是絕望之色,朱天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已經不能承受這樣的重壓。   這段時間的事情全都湧上心頭,先是自己冒失地率軍出山準備突襲元軍阿齊格所部,伏擊不成反被元軍伏擊,損失近兩千戰士,接著就是元軍萬人圍山,自己又作出了第二個錯誤的決定。   自己居然聽從了元軍的建議把百姓放出深山,原來是一心想讓百姓得到安全,卻沒有想到此舉完全導致了全軍的失敗,自己的士兵有很大一部分的家人就在這批百姓之中,當元軍露出猙獰面目以他們的家屬為質之後,當即就又散去了近千戰士,剩下的人也是軍心渙散,士氣低沉。   元軍順利地攻入了他們經營多時的山脈之中,現今真的已是窮途末路------   衛士肖仿也許是此刻唯一沒有絕望的人。     他雖然方才過了二十歲,卻已保護朱天際有兩年了,他始終以為自己是個幸運的人,一個原本文弱的書生成長為一名合格的戰士卻從未受過任何傷,而朱天際其他的七名貼身衛士卻早已全部陣亡了。   但他也感到了這裡壓抑的絕望,甚至就連他很敬重的年輕主帥朱天際也似乎陷入了絕望,眼中的死灰讓肖仿也漸漸感到了悲觀。   「朱將軍,眼下我們何去何從?」副將金歎問出了這讓所有人都心中一顫的問題,他們希望朱天際可以給他們一個答案,帶著他們走出困境,擺脫恐懼。   朱天際有些呆滯的應了一聲,「我們------我還在思考。」   士兵中有了一陣騷動,金歎大聲道:「將軍,這裡不是我們久留之地,我們只有突圍而出了,趁著夜色也許可以突破元軍的封鎖,闖出一條生路。」他明瞭朱天際的頹唐,他好歹年長朱天際幾歲,他以為自己應該讓主帥振作起來,儘管他自己也明白沒有多少突圍成功的可能,但不能放棄努力。   朱天際只有響應他的提議,因為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那就今夜突圍吧。」   他憂鬱的眼神投向那幾十名傷兵,「可是受傷的兄弟們,總不能將他們留在這裡。」他的一句話讓眾多的傷兵都有些感動,頓時就有人呼道:「將軍,不要管我們,你們還是趕快走吧。」   但更多的人卻更感受著恐懼,絕望,把他們留在這裡,幾乎就是只能面對死亡。   金歎也有些不忍,但畢竟個人對生存的渴望更加強烈,「將軍,再不走就沒有機會了,您的生命更加重要!」   朱天際此時理應順水推舟,所有的人心中其實都已想到。     但是------     朱天際悵然一歎,道:「金歎將軍,我命你率領所有未受傷的將士突圍而出,保存有用之身,我就留在這裡,賭一賭運氣,走與不走,生死都是兩可之間,我們之中若有人生存下來,就離開這裡,去尋找王想將軍------」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給每個人以強烈的震撼,留下來幾乎就是沒有生存的可能。   金歎還要說話,朱天際堅決地搖了搖頭,「這是命令,必須執行!」   金歎留下了幾乎所有的食品,他不明白朱天際方纔那一刻再想什麼,但他只能離去,因為他還有對生的渴望,「我走了,將軍,保重。」如一陣風,百餘人消逝在夜色中。   死一般的沉寂。   朱天際面對著眾多的傷兵,淡淡一笑,「兄弟們,也許上蒼會給我們一個生存的機會。」平淡的話語卻已讓所有人為之感動,他是為了他們留了下來,在他作出選擇的一刻,他就不再是他們的主帥,而是親人,兄弟。   卻沒有人說話,有時候最真的感情是深藏心底的。   片刻之後,已有人漸漸睡去,他卻緩步走到洞口,卻發現肖仿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一樣平淡的聲音,「我沒有走。」   朱天際卻似乎並不感到吃驚,「我想到了,對遠,你其實應該走的。」   肖仿倚在了一塊大石上,「是您帶著我前行,您若是死了,我看不到我前進的方向。」   朱天際走到他的身邊,「其實我原來是想走的,可是有時候只是一念之間,我如果拋棄他們逃生,我會怪自己一輩子的,這次的失敗需要我來承擔責任,其實我無牽無掛,就算死去也沒有什麼,我已經獨自承擔重擔幾年歲月了,我本沒有這樣的才能,我很累了------」   肖仿總覺得他的這番話沒有道理,「難道您沒有了對未來的渴望?」   朱天際悵然道:「對遠,我很欣賞你,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才華,只不過運氣好早早遇見了王想將軍罷了,但我卻無他與李潮先生那般過人的才華,你比我強,雖然你還年輕,你還有希望。」   「真的嗎?但是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看來你是非要讓我方纔的那一絲驕傲褪去,我們突圍你以為能有多少希望?我不以為可以成功,既然都是死亡,為什麼我不選擇高貴的死去,讓我陪著這些絕望的兄弟,給他們一點溫暖。」   他苦笑一聲,「這樣說出來,也許我並不高尚,我方才留下來的一瞬間也以為自己作出了一個令自己感動的決定。」   「不,其實突圍還是有可能,您不能這麼說,好,就讓我也隨著您一起高貴的死去。」   寒冷的深夜,他們兩人卻依然守在洞口,彷彿感覺不到寒冷。   肖仿的心中其實並不平靜,他其實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留下來,他彷彿感到留下來就是唯一正確的選擇,他同樣做不到狠心離開自己的兄弟,其實在心中他一直視朱天際如兄長一般。   許久許久。   朱天際突然輕聲說道:「對遠,你應該活下去的,我方才一直在思考,你也可以活下去的。」   肖仿有些不皆,「難道您已經有了脫身的方法了?」   朱天際的聲音更小,「我放不下許多,我可以為我們的事業英勇的死去,卻不願意放棄微薄的義名。」他猛然顯得很激動,「對遠,我有一個請求,如果元兵來到,你就殺死我,我希望你為了我們的事業卑賤地活下去,哪怕不被人理解。」   肖仿處於混亂中,朱天際突如其來的話語讓他完全陷入了夢魘,「我不能------就算我活下去又能做些什麼?對於我們的事業不會有什麼幫助的,您才應該活下來!」他急促的說完這番話,他要打消朱天際這個瘋狂的念頭。   「我很自私的,對遠,我不想承擔罵名,我也不想讓關心我的人知道我的背叛,哪怕我只是權宜之計。對遠,我希望你可以活下來,走另外一條道路,用我的人頭做進身之階,也許你可以在我們的事業最需要你的時刻奮起一擊,挺身而出,那樣也就無悔於你的人生,你在我心中就彷彿一個小兄弟,我要你延續我的生命中未完成的事業,不要拒絕我!」   肖仿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朱天際的堅決表露無疑,他對自己的信重是那麼深遠,甚至是以生命作為付託的。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也許只有乞求上蒼的庇護讓元軍找不到這裡了。   「對遠,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當清晨來臨------   也有了鼎沸的人聲,肖仿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可惜他的乞求沒有成功,結果是失望的。   朱天際也失望了,原來對生的一絲幻想完全破滅,他知道此時只有死亡才是對自己最好的完結,如果此時不死,也許會玷污自己的人生,他要光榮的死去。   「對遠!」他大吼了一聲。   肖仿作出了抉擇,彎刀一閃,------   這一刀沒有痛苦,只有悲壯。   夜晚,肖仿成了阿齊格的座上客,他沒有顯露叛徒的卑微之色。   「將軍,我殺朱天際為全情義,完他氣節,再以他的人頭換取數十受傷的兄弟生命,值得。」   阿齊格詫異於他的回答,道:「你既然已經完成心願,當可離去,我還是很感謝你為我除去此人。」   「將軍,我想留下來,外面已無我容身之處,而且我也願意追隨擊敗朱天際的英雄。」   阿齊格哈哈大笑,「好,你很直率,我欣賞!」         正文 第六五章 成熟標誌     白茫茫的晨霧漸漸消逝,迎面而來的是那芊芊碧草,彤彤紅日和在朝陽中生機盎然的綠色群山。   張弘范與張弘正兄弟並排站立,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但身心卻並不輕鬆。   一個多月以來中國的創立以及中國發動的一系列急風暴雨般的進攻帶給他們以極大的震撼。這一輪的進攻帶來的輝煌勝利不僅僅是奪取了一些城池,更為重要的是激發了天下百姓對於擊敗元軍的希望,有了希望愛國的熱情自然高漲,各地都充滿躁動的聲音。   兄弟二人也都感覺到部下的將士也有些人心浮動,尤其是一些新近才歸附的原來趙宋的軍隊,儘管張弘范並不太擔心泉州的李潮攻陷福州之後會試圖切斷自己與元廷的聯繫,因為他相信中國暫時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但他在內心的最深處還是有了一絲迷茫,一縷對未來的擔心,如果中國繼續以現在的勢頭發展,天下屬誰也未可知。   張弘正瞭解兄長的想法,他卻不似兄長一樣可以不動聲色,「兄長,我真的有些擔心眼下的局勢,梁雄飛派人來報,泉州的李巨部隊蠢蠢欲動,萬一中國軍隊南下與趙宋殘部聯手夾擊我軍?當初就不應該急於南下入粵,應該擊潰李潮再行南下的,如今敵人趁亂壯大,悔之晚矣。這幾日,將官們都對中國的迅猛崛起議論紛紛。」   張弘范淡淡一笑,道:「李潮所部應該不會選擇南下,此時李潮是絕對不會主動與我開戰的,目前他的目標是向北發展,控制全閩,完全鞏固。而且他們既然要創立中國,又怎會再與趙宋聯手,此等傻事應該不會做的,就算可以擊敗我軍,他接下來豈不是要直接面對趙宋?」   張弘正點頭道:「兄長所言有理,只是眼下王想,李潮創立中國之後一切如新,充滿朝氣,發展迅猛,我真的有些擔心他們能夠成了氣候。」   張弘范卻不願意看到弟弟如此消沉,他故作輕鬆,「眼前看的確如此,但未來事情誰可預料,走一步再看一步就是了,眼下我軍不能在此按兵不動了,已有春意,可以發動新一輪的攻擊,振奮將士鬥志,徹底滅亡趙宋!」   張弘正也略感振奮,手握成拳,「對,兄長,就這樣決定吧,滅亡趙宋也是朝廷與中國共同的願望。」   張弘范哈哈大笑,「那我們豈不是完成了他們的共同心願,我們兄弟不應該再有憂慮,滅亡一個朝代,結束一段歷史,何等的容光,我們可以徹底控制廣東,以為基地,同樣可以有選擇進退的餘地。」   這一日傍晚,中國的使者受李潮的派遣由福州到來,雙方進行了親切友好的會談,達成了新的默契,雙方保證不大規模向對方進擊,後方的安定正是雙方所需要的。   三日後,張弘范啟動了新一輪對趙宋殘餘的攻擊。   三月初的大都,才有春意,依舊有些寒冷,來自南方的流星略微有些不習慣,但是置身於繁華的大元都城之中,彷彿忘卻了整個南方都幾乎是血雨腥風的戰場。   他心中對於刺殺元帝忽必烈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而且來了之後也沒有什麼門路,但是既然到達了大都,卻也不能無所作為,至少也要尋找機會,實在不行也要刺殺一兩個元朝大臣,不然如何面對傲寒。   溫情這些日子感到了寂寞,丞相也沒有新的任務交辦給她,成天無所事事,她有些懷疑是否丞相已對自己喪失了信心。   閒來無事,她就只有在大都街頭閒逛,她沒有朋友。   在漫漫人流中,她注意到了流星,她一眼就發覺出他的不凡,他眉宇間的氣質是那麼卓然不群,像她這樣的年紀,普通女人早已成親生子,就算自己可以接觸眾多的不凡男子,但又有幾人真正地把自己當作女人看待?   她幽幽一歎,心中有了真正的感傷。   就在此時,前面一陣大亂,原來卻是一名騎馬的將軍飛馳而來,行人們紛紛避讓,行動緩慢之人已被撞倒在地。   她的心中有怒火升騰,想出手阻止,卻又感無奈,自己難道真的可以阻止?   眼波處,卻看見不凡男子的手已扶在腰畔的刀柄,心中不由一動,他要出手?   卻已經有人搶先跳了出來,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文士,文弱的外表,一根手指指向馬上將軍,「停馬!你難道看不見百姓嗎?」   將軍終於勒住了跨下之馬,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著這名有些不知死活的年輕人。   年輕人忿忿不平,「街市之上如何能像你這樣縱馬而行,傷及百姓,你於心何忍?------」   聽這年輕人口音,原來卻是來自南方,將軍已揚起馬鞭,「不知死活的南蠻!」   一鞭已抽在年輕人的身上,四周變得一片寂靜。   溫情心中也不由一痛,年輕人卻並未閃開,緊咬雙唇,怒目而視。   當溫情看到馬鞭再次揚起之時,再也按奈不住,走近高聲喝止,「不要打他!」她直面軍官,「今日本就是你不對,怎還有臉對這他痛下狠手!」她的手已扶住劍柄。   軍官哈哈大笑,「居然還有女子為他出頭,我就一併打了,又能如何?」   就在此時,當四周圍觀的人群流露出同情發出一小陣騷動之際,流星快步向前,一把按住了那名年輕文士,「二弟,你瘋了不成?快向這位將軍賠罪!」   他竟然強行將文士按倒在地,自己也已跪倒,「您大人有大量,我們初到京城,冒犯虎威------」   年輕文士拚命想掙脫他的壓制,卻不成功,待想開口,流星已拍打了他的臉龐一下,頓時一陣疼痛,軍官得到了滿意,他也想趕快離去,於是大笑著縱馬而去。   溫情卻怔怔地站立著,她沒有想到這相貌不凡的男子會輕易屈膝------   當流星拍開年輕文士的啞穴之後,年輕人揮拳擊向流星,流星伸手擱擋,年輕人彷彿受到重擊,接連退後幾步,「你,不能強迫我向那無理軍官下跪!」   流星怒道:「看來還真的要封住你的啞穴才是,年輕人,若不是我,你不是只有受苦,說不定性命難保!這裡哪有我們南人說理的地方?」   年輕人彷彿受到了這句話的打擊,「就算如此,我英帝國寧願死去,也不屈膝失去氣節!」   「氣節有何用處?沒有了性命你還能做些什麼?你方才就算死了,對於那名軍官有何損傷,無非是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再說你這也叫氣節?我不和你這種人廢話了,我走了。」   流星真的有些無奈,揚長而去,他實在不明白這些年輕人的想法,看來還是原離為妙。   英帝國卻受到了震撼,他在這一瞬間改變了自己的決定,他本想來到大都尋找進入仕途的機會,但他發現這裡不是自己的天堂,也許中國才是自己的歸宿,自己在這裡僅僅是一個南蠻,不會有真正的尊重,公平的機會。   而溫情卻沒有失望,她不知為什麼緊緊跟隨在流星的身後。   走過了兩條街道,流星卻發現有人一直在跟隨著自己,卻是方才仗義出頭的佩劍女子,也算是美女了,他並不擔心,因為他目前什麼事情還沒有做過,京城之中也應該不會有人認識自己會識破自己的身份。   拐進一個胡同,他猛然轉身,「美女,你跟著我有何企圖?」   溫情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跟著他,只是她已經發覺了他的不凡,又從他方纔的話語裡有所感悟,他的不凡又上升了一個高度,是自己下意識的行為?也許是最近太空虛無聊了吧。   「我,------誰說我跟著你了?」她的臉略有紅暈,他的一聲美女竟讓自己有一絲喜悅與嬌羞。   流星逼近一步,「難不成你是感謝我方才替你解除圍困的,其實似你這樣的美女應該珍惜自己,方纔我十分不忍心看你受到傷害才會挺身而出的。」他的口氣十分輕鬆,淡淡的笑容,眼神裡還流露著對她的欣賞。   她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居然有濃烈的羞澀湧起,他的話語不管真實與否都已讓她有了陶醉,這是從未有過的經歷與感受,「那就算我是來感謝你的吧。」她艱難的說道。   流星明瞭她對自己的感覺,身心完全放鬆,他也有一點動心,大笑道:「既然如此,天已正午,我還未吃午飯,美女既然已存感激之心,我也就不客氣了,大家一起吃個飯吧,當然是你會帳。」   雅致的包間裡,流星暢飲美酒,佳人相伴。   「酒不醉人人自醉,沒想到我今天一時的衝動還是換來了好報,得以結識似你這般的美人。」   溫情端起酒杯,抿上一口,「今天讓你美女美女喊得我真的有些暈了,我還是有些奇怪,據我觀察,你樣貌不凡,應該也擁有不凡的武藝,為何當時寧可忍氣吞聲也不出手,江湖上的漢子此時理應一怒拔劍,雖然你的理由對於年輕文士殊為有理,但對於你卻不需要。」   「錯!」流星搖頭說道:「如果我當時逞一時之快就會讓我無法在京城立足,我是一個成熟男子,絕對不會為別人的閒事給自己帶來那麼多的麻煩。」   「哦,是嗎?我覺得你並不似你自己說的這樣冷漠,你從南方來?」   「不錯,我準備在大都扎根,南方依舊戰亂,瀰漫戰火,不適合我這個有錢人生活。」   「原來你很有錢,那你還要我來會帳?」她輕笑道。   「開玩笑了,我怎會計較這麼一點小錢,初到京城就結識了你我很高興,希望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將來也許還有麻煩姑娘之處呢,我是流星,姑娘芳名?」   「我是溫情。」   兩日後,流星成為了溫情的鄰居。   丟失重慶之後,伯約無奈只有將主力調回,逼近重慶,隔江屯駐,尋找時機奪回重慶,不過一時之間他也尋找不到破城的辦法,另外以偏師一部由兵敗的汪良臣率領赴廬州附近阻擊廬州中國軍隊的向外發展,川中兩軍形成了對峙僵持的局面。   王想在重慶收到了王晴自信陽寫來的書信,展信一閱,『臣王晴奏:主公西狩巴蜀,已近半年,大軍鋒及,莫不披靡,今臣又聞新克重慶,萬州二郡,我大中國軍聲威日振,幸甚!臣本胡蠻,生於大漠之中,存於亂世之時,幸得遇明主,鷹揚隼視,拯人民於水火,臣雖萬死則無以為報,本欲之帳前效犬馬之勞,以報明主知遇之恩。臣奉命留守荊襄,編練至尊之軍,徐圖北伐大業,乃任之所任,不敢少有怠慢。將士用命,上下一心,至尊之軍已五千之數,莫不願一死以報明主,元胡南下,無不遙望歎息,謂蒙古之軍不及也,至今不敢過漢水而西顧。臣以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望主公早日令我至尊之軍,效命帳前,定當捷報。此報,尋歡頓首於信陽。』   他心想看來王晴對於受冰焰的指揮並不十分愉快,其實這也不一定是什麼壞事,只需軍令可以統一,每個將領都保持與自己的關係良好就可以了。   他於是提筆給尋歡回了一信,他準備派遣在新近加入軍中的對騎兵頗有見地的小灑去信陽加入至尊軍輔佐尋歡在至尊軍中擴大騎兵數量。   前幾日聽了小灑關於騎兵的論述,深以為然,當初自己也曾經十分重視騎兵的建設,只可惜在不破城之戰中損失殆盡,而將來向北進軍少不了與元軍在馬上搏擊,而至尊軍雖然有長弓之利,作為自己倡導建立的王牌之師,在野戰中目前卻只能擔當防守之任,是時候擴大至尊軍的進攻力量了。   小灑沒有想到自己剛剛投效就會被王想作為特使派回襄樊,他出身於汪良臣的部下,在重慶之戰中失利才加入中國軍隊的,雖然前些天大著膽子向王想發表了一通自己關於騎兵的看法,卻怎料想到會一步登天。   「主公,我乃一介降將,怎能擔此重任?」他甚至眼光裡都有了迷惘。   「你沒有問題,到達襄樊之後傳達了我關於穩定新占區域之後再做進攻的命令後,你就加入至尊軍,與尋歡將軍共同合作商討將至尊軍主力擴大至一萬到一萬五千人,其中騎兵增至五千人,至尊軍凝結了我的希望,希望你與尋歡為我將這支鋼鐵之師打造完美。」王想說的很專注,眼神裡傳遞著信任,「一入我軍就是兄弟,小灑,人總有犯錯怯懦的時候,只要你從此心懷中國,就沒有人在意你的過去。」   小灑已拜倒在地,「小灑願與中國共生死,同命運!」淚灑征袍。         正文 第六六章 烽火三月     三月初三,信陽城外。   在正午陽光照耀之下,五千餘名至尊軍戰士隊列整齊,他們方才休整十幾日又將奔赴戰場。   王晴手舉長刀,光芒讓人無法逼視,「兄弟們,我不瞞大家,此次元軍傾河南全省兵力四萬餘人會攻南陽我軍,若南陽會戰失利,我們非但將失去南陽,而且可能失去已經穩固的襄樊後方,我們又將成為沒有根據地的軍隊,還有何面目面對中國百姓,有何面目再見主公王想,又怎對得起我們飄揚的至尊軍戰旗?因此我們惟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生死一搏!」   他豪邁地大笑道:「我們至尊軍人數雖少,但卻是主公傾定的全軍最精銳之師,我們此去絕對不會折戟沉沙,前進,為了中國!」   他明白此次會戰的艱險,所以只留下了少數新兵守衛信陽,而將所有的精銳都帶上了征途,他卻並不悲觀,他還要跟隨王想奪取天下,他還要與美人劉靚相伴永遠,絕對不應該踏上的是一條英雄不歸路。   南陽城下,屍橫遍野,這裡方才經過了一場慘烈的野戰,無論是城裡還是城外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雙方都要喘息的時間。   冰焰明白自己方才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但進行了一場勇敢者的戰鬥,他親自率領著一萬兩千名戰士參與了這場城外的血戰,原先冀望趁著元軍立足未穩一舉擊潰元軍,卻沒有料到就算全軍將士士氣高昂,就算元軍不是精銳之師,但是過往戰鬥中自己一方人數上的優勢造成的節節勝利還是影響了自己對元軍戰鬥力的判斷,面對著優勢的敵軍,半個時辰的激戰,損失了超過三千以上的將士,最終也只有無奈退入城中,元軍也順利的完成了圍城。   看著眾多滿身血污的將士,冰焰並沒有讓心中的悲慼表露,他大笑道:「殺得好痛快,就是沒有想到元軍有這麼多,單憑我們看來還殺不完呢,不過我們有堅城倚仗,何懼之有?待信陽我中國大軍的王牌之師至尊軍前來支援之時我們再出城夾擊元軍!」   戰士們此時的士氣也並未低落,城中畢竟尚有上萬將士,糧草也不缺乏,主帥如此豪邁,大家也就放下心來。   這一天,元軍並沒有攻城,而是在城外耐心的構置包圍圈。   冰焰明白很快就要面對元軍優勢兵力的攻城,這一夜,也許就是最後的寧靜時刻,而可以希冀的援軍卻只有王晴的那幾千至尊軍,孫空已經率領一部人馬南下配合秦遠劉裕作戰了,即使得到消息,也不可能很快到達。   夜晚初臨,他還需要巡視四城,撫慰激勵守城的將士,心卻早已飛到了佳儀的身邊,渴望著她的溫柔,也許過了這一夜自己將與她沒有機會再長相廝守,戰場無情總是那麼殘酷。   她用輕輕的歌聲來迎接他,「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佳儀的臉上卻並沒有哀愁,她的眼神中居然有信心,也許在她心中此時的冰焰是無所不能的。   他也猛然將所有的憂愁揮散,有了必勝的信念,哪怕僅僅是為了她也不能失敗,「佳儀,到了我冰焰施展才華的時候了!」她臉上的傾慕更讓他感到了自己的英雄氣概。   第二天,慘烈的守城戰開始了。   元軍以大批的步兵衝鋒,卻大多沒有過護城河就被射死,到得第三天時護城河已被屍體填平,元軍前仆後繼的進攻還是收到了效果,到達了城下,接下來元軍開始用回回炮配合士兵的攻城,冰焰率領著疲乏的將士們用滾木檑石,焦油熱水抵擋著元軍的衝擊。   三日之內北門被元軍攻上了三次,卻又都被周醒親自帶領的敢死隊反擊了下去,城上城下都是血腥的味道,三日殺敵近四千人,城中守軍也又損失了一千餘人,而且滾木弩箭也用得差不多了,士氣也陷於低落。   參軍張齊賢慌亂地告知冰焰,「將軍,若明日元軍再似今日這般瘋狂進攻,恐怕我們很難支撐了,已經沒有防守的武器了。」   張齊賢向來顯得老成持重,乃是王想親自從樊城鄉野請出加入軍中,當年也曾經在呂文煥部下參謀軍事,今日連他都已顯慌亂,可見全軍將士都已處於心理崩潰的邊緣。   城樓上的戰士們此時也都是東倒西歪,盡顯疲態。   冰焰明白將士們都是憑著一股鬥志強自支撐,一旦鬥志垮掉,就一切都完了。幾天下來,勇敢的戰士們讓他深深感動,和他們一起戰死沙場也是一種光榮。   可是他依舊作出輕鬆的狀態,「張參軍,不需要如此緊張,我們無需畏懼,自己思考一下對策就是了。」   張齊賢卻似乎明白冰焰也是強作輕鬆,他歎了口氣,壓低聲音:「我想我們需要將城中的所有門窗等能往下砸的物件都拆了,用來守城,而且就算這樣也支持不了兩天,沒有了弓箭很難殺傷敵軍。」   冰焰笑道:「過得一天就多一天思考的時間,你這就去辦吧,不過要向百姓言明我們日後會盡量賠償,宣揚一下元軍損失慘重如若城破極有可能屠城洩憤,讓百姓心甘情願一點。」   張齊賢先頭道:「將軍想得周到,我這就去辦。」   冰焰卻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先別走,張參軍我忽然有一個想法,想向元軍借箭,我雖不是孔明,卻可以倣傚一下張巡當年借箭的方法。」   張齊賢先是一怔,隨即明瞭,「將軍高才,我看可以一試,只是既然倣傚,不如也同他一樣借此反擊一下?」   「只能虛張聲勢的反擊一下振奮一下士氣,真正的反擊要等尋歡到來了,哈哈,我們只要結局不與張巡一樣我就滿足了。」   半夜時分,城北。   冰焰下令士兵們將紮好的兩三百隻草人用繩索悄悄地從城牆下緩緩下放,這些草人身披黑衣,在黑夜裡影綽的燈火中與真人無異。   城上的兵士們都有些興奮,已有人小聲問道:「我們真能騙過元軍嗎?」   冰焰輕鬆笑道:「你們不知道嗎,我可是當今的孔明呀,借箭一定可以成功。」   元軍夜間的防備依然嚴密,立時就已發現,頓時以為敵軍想夜間偷襲,一起向草人發箭,箭矢如雨傾瀉而來,城上的士兵已經歡呼了起來,「成功了!」   冰焰示意士兵們安靜,「別喊,我們還要繼續借呢,這點不夠用。」   隨即南城也垂下草人,元軍的箭已開始稀疏起來。元軍統帥令狐朝被驚醒之後立刻喝止士兵,「敵軍是想借箭,不要亂射,他們若是真想偷襲何苦從城上垂吊而下,從城門而出豈不是更加方便!」   待得城東城西再垂吊而下繩索之時,元軍只是試探性的發射百餘箭,見沒有反應,便不再去管。   冰焰此時帶領士兵們把南北二門的繩索拉了上來,然後一起大喊道:「多謝奉上箭只,多謝,多謝------」聲音震天,元軍都為之氣結。   此刻,冰焰的心情卻依舊很緊張,因為從東西二門垂吊而下的繩索上不僅有草人,還混雜著兩百名勇士,身旁的士兵們正在興奮的拔除著草人之上的箭只,興奮地議論著,他則迅速來到了東門,眺望城下。   等待著寧靜的重新到來,繩索上的戰士們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卻都飽含著悲憤,因為已有三四十名戰友無聲無息的死去,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在死前發出慘叫,為了自己背負的使命,已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冰焰扶著城牆,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這次的行動不會失敗,有這麼勇敢的將士怎會失敗,他發現原來自己與他們比起來欠缺了許多的勇氣,沒有他們無悔的付出恐怕絕對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終於,勇士們開始了行動,他們在元軍營寨完全平靜的時刻,一起如脫韁的野馬一般衝向了元營,以最快速的手法開始發射火箭,投擲火藥彈,然後立刻再向回奔跑。   他們要讓元軍這一夜不能安睡,時刻提醒他們中國軍隊依然具有反擊的能力。   元軍突遭火箭的襲擊,措不急防,頓時就有不少帳篷起火,城上的中國將士爆發出一陣歡呼,冰焰也情不自禁地跳了起來,「成功了!」   一旁的張齊賢笑道:「這下元軍可要忙活一陣了。」   冰焰惋惜道:「可惜我軍兵力太少,若不然到可以乘亂出擊,城下勇士每人賞金十兩!」隨即他又微笑道:「看來明天元軍的精神不會太好呀。」   這一夜,元軍很忙,始終處於高度戒備之中,而中國軍隊則收取了弓箭兩萬餘支,最重要的是士氣復振。」   至尊軍距離南陽五十里時就被元軍發現了,王晴原來打算以奇兵突襲元軍的,卻沒有想到尖兵部隊一百人在前探路時與元軍的偵察部隊恰好相遇,一場撕殺下來,讓元軍逃走了十餘人,當剩下的數十名戰士回來報告之後,王晴已經明白自己很快就將面對元軍的主動進攻了。   面前的數十名戰士卻都面帶羞愧的低下了頭,他們沒有做到最好,暴露了全軍的行蹤。   他們明白至尊軍森嚴的軍法,王晴的臉是那麼的冰冷,「你們本不必回來的,或者可以不回報我有元軍走脫的。」   五千戰士全部都靜靜地傾聽著王晴的話語,他們都生出一絲僥倖,也許尋歡會給他們一個機會戴罪立功,畢竟馬上將有血戰。   一陣寂靜,為首的軍官開口說道:「我們是中國的將士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損傷我們的國家,我是至尊軍的軍官,絕對不會逃避軍法,將軍,不要為難自己,我應該被處死!」他昂然傲立,顯出男兒氣概。   身後的另外四名小校也前行一步,「我們也願接受軍法處置!」   王晴悵然一歎,「謝謝,軍法必須遵守,但我希望你們光榮地死去,自己結束光榮的生命!」   全軍一片肅穆,那其餘的數十名普通士兵猛然一起高喊,「將軍,馬上一戰請讓我們衝鋒在最前!」他們已有人流下熱淚,沒有人求情,他們要用鐵血洗刷今日的失敗。   那軍官驀然回首,「為我們多殺幾個韃子,拜託了,兄弟們。」   王晴與至尊軍將士搶佔了有利的地形,他將長弓手排放在一片高地之上,以五百重步兵擔任保護之任,將輕重騎兵都排在了長弓手之後,全軍嚴陣以待,等待元軍的到來。   一個時辰之後,元軍終於到達,人數超過一萬,隊列整齊,氣勢逼人。   王晴揮了揮手,方纔的那名軍官帶領著四名小校已經躍出軍陣,元軍士兵有些困惑,目光齊集。   那軍官猛然拔刀,回轉身軀,「王晴將軍,我等今日失誤,軍法森嚴,恨不能再為偉大中國奮勇殺敵,但我等視死如歸,願我中國自強不息,終有一日,重新傲立!」   然後揮刀自刎,隨後那四名小校也沒有絲毫的猶豫,隨他一起自刎,血濺五步。   已有悲鳴,就連王晴也抑止不了悲傷,也許自己真的很殘酷,這樣做不僅僅是為了維護軍法,自己還想利用他們的死亡來摧毀敵人的勇氣,讓元軍看到他們的對手是連死都不怕的軍人,死得還是那麼壯烈,從容------   元軍開始了進攻,王晴大喝一聲,「至尊軍至尊無上,決不失敗!」   長弓手一起發射,全軍的士氣處於最高峰,他們是無敵的勇士。   密集的長箭讓元軍的衝擊完全受阻,死傷不少,當他們的攻勢略一停頓之際,王晴已躍上戰馬,「發起衝鋒!」輕重騎兵開始了衝擊,以一千長弓手繼續發箭掩護,其餘人全都變成步兵跟隨衝鋒。   元軍沒有想到對方是如此的英勇,或許他們的勇氣已然在方才消散,僅僅半個時辰的激戰,元軍就傷亡了近三千人,有一千餘人被俘,徹底潰散,至尊軍損失不過六七百人,乘勝直撲南陽城下。   夜色中,冰焰已經眺望到遠方燎原星火,「尋歡終於到達了!」   白天他就已經發現元軍有上萬人離開,就懷疑是分兵去抵擋尋歡的至尊軍了,所以早已命六千精兵迅速吃飯休息,然後整裝待發,就待這一刻的到來。   將士們也都很興奮,終於迎來了出城全面反擊的時刻,儘管敵軍人數依舊處於優勢,但這卻是唯一打破敵軍包圍的機會,張齊賢大聲道:「我率大軍出城反擊!」   冰焰點頭,「好,祝願將軍率領勇士們馬到功成!」六千將士迅猛出擊。   令狐朝在至尊軍出現在城下之時就決定了撤退的計劃,他看不到破城的希望了,在這裡時間愈久敵軍援兵也會逐漸到達,開始了撤退。   在消滅了元軍殿後的兩千餘名士兵之後,南陽解圍。   經此一戰,南陽至信陽之間廣大的新占區域基本上穩定地被中國軍隊控制,元軍只能以重兵守衛許昌。   當至尊軍入城之時,冰焰與尋歡雙手相握,久久不願鬆開,「尋歡,這次要是沒有你及時來援,我冰焰可就真的危險了。」   王晴嘿嘿一笑,「誰讓我眼饞打仗呢,我率領的可是無敵於天下的至尊軍呢,解你圍困還不只是舉手之勞,小菜一碟。」   「舉手之老那我可就不用感謝了,不過為什麼小菜一碟你自己還中了一箭,虧你們還是以長弓取勝,主將居然被敵人用箭射傷------」   幾天後,當小灑到達之後,即被王晴任命為至尊軍副將。   「主公之意,正合我心,今後我們至尊軍將擔負許多快速突擊的任務,理應有更加強大的騎兵。」王晴擺出長官的威嚴,「小灑將軍,我命令你負責擴充兩千輕騎兵加入至尊軍建制!」   小灑昂然道:「末將定不負使命!」隨即又忽然變臉嬉笑道:「只是尋歡將軍,增加兩千人是不是太少了?」   「哦,看來你和我一樣呀,那我們就再擴充一點,各兵種也都增加,哈哈!」   重慶。   王想在這裡的日子並不好過,因為糧草始終是一大困擾,要從後方運糧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然伯約統帥的元軍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雙方還不斷的騷擾對方的補給線,都是苦不堪言。   王想漸漸地也有些焦急了,他決定率先打破眼前的僵持局面,於是找來笑凡。   笑凡也是愁雲滿面,軍中的,困頓局面也讓他憂愁不已,就算有無敵的武藝同樣都是要吃飯的。「主公,喚我前來可是有什麼任務交辦?」笑凡期待王想能夠解決目前的圍困。   王想淡淡一笑,在眾人面前他不能表露出內心的焦躁,他顯得很沉著甚至有些灑脫,「難道非要有任務才能請道長來?其實我是想請道長來指點以下我的武藝------」   笑凡不禁有些錯愕,「主公,可是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眼前的局面?」   王想哈哈大笑,「道長寬心,我已胸有成竹,待準備兩日之後就可以行動了,到時道長就好擔負任務了。」   笑凡很想追問下去,但卻終究沒有追問,便陪著似乎興致勃勃的王想談論起了武藝,王想等人的武藝在笑凡眼裡都是屬於不值一提的範疇,因為他們的武藝不是來自於明師的傳授,而是在搏擊中鍛煉出來的,不知不覺中笑凡也就沉浸入了武學之中。   「主公,其實恕我直言,您的武藝其實全是在戰場之上的實戰搏擊中成長,但因為並為從小習取內力,因此不大可能再有突破。」其實這句話前幾次他就已經想說出來了,今天見王想心情不錯,便忍不住說了出來。   他原以為王想會非常失望,卻沒有料到王想卻依舊是一臉的輕鬆,「道長這句話想來已經隱忍幾天了吧?」   笑凡一怔,「主公,原來你早已知道?」   「當然,道長終究還是太過誠實了,其實我很希望道長不要說出來的,打碎了我成為高手的夢想呀,要是我換作道長就不會說的,算了,看來我此生還是多為權力奮鬥吧。」   笑凡笑道:「那我打碎主公的幻想其實還是有功的,省得主公浪費時間在武學之上了,對了,主公,方才收到高洋傳來南方的戰報,宋軍接連受挫於元軍張弘范部,眼看著廣東這片最後的土地也將失去。」   王想淡淡道:「這很正常,很快趙宋就將完全消亡,在這片廣闊的大地上,就只有我們仍然在戰鬥。」   笑凡有了肅穆的感覺,「但我堅信我們崇高的事業一定可以成功!」   王想忽然吟道:「但願天下人,家家足稻糧,我命渾小事,我死庸何傷!」   笑凡感慨道:「主公心懷百姓,作出來的詩也是這般------」   「呵呵,其實這是天祥大人的舊詩,不過卻真的可以代表我此時的心跡,我有野心,卻真的心懷天下百姓。」   第二日,王想就傳喻全軍,無需再為糧食擔心,從明日起將有大批糧食從後方陸續運來,末了,他還輕鬆的笑道:「就讓元軍士兵們餓著肚子和我們打仗吧,光是憑著糧食多我們就一定可以擊敗他們。」   士兵們這一天都特別興奮,士氣大振,王想的做法讓笑凡有些吃驚,王想讓他隨後來自己的家中,說有要事交辦。   「主公,你今天為什麼說的這麼詳細,萬一軍中有細作將這個信息傳遞給了元軍------」他真的有些奇怪後方為什麼會突然糧草充裕起來。   王想微微一笑,「笑凡道長,其實我正是要元軍知道這個訊息,而且我還特別安排了一名死士去向元軍傳遞這個消息,明天就由你率一千人去涪州押解糧草前來,大隊押解的糧草絕對不能丟失,但同時再用幾個小隊押解少許糧食,卻要在遇見元軍之時讓他們無需在意這些糧草,儘管讓元軍奪去吧。」   笑凡更加迷惑,「主公,這是何意?」   「其實很簡單,我要讓元軍確信我軍糧草充足,讓他們軍心浮動,使得他們作出不同以往的決定。」   笑凡點頭道:「那,主公,是沒有那麼多的糧草了?」   「要有那麼多的糧草我還不樂瘋了,你率領大隊押解的裡面基本上都是沙土,小隊人馬押解的才是當作誘餌的糧草,元軍必定會來探聽真偽,待他們確信之後就不可能安穩的與我軍對峙了,明日你同時告訴壓糧的將士,三日後還要再運來一披更為巨大的糧草,我料盯元軍必然會鋌而走險。」王想得意道。   笑凡拱手道:「是,我一定辦妥此事,只是主公,萬一元軍依然不為所動呢?我們豈不是做了無用之功?」   王想笑道:「道長更加無需擔心了,我們此舉絕對不會是無用之功,若元軍不上鉤,但我軍的士氣已然高漲,元軍士兵得知我軍糧草豐厚必然士氣消減,而伯約料我糧草充沛之後必然更加安守重慶,我就偏偏要反其道行之,在士氣最高昂之際,調集附近所有兵馬,渡江突擊元軍,也有取勝希望。戰場之上有時憑借謀略,如果謀略不足以滅敵,勇氣也許同樣可以闖出一條生路!我們本來就是憑藉著一腔熱血在這個世道奮起搏擊的,有何懼哉?」   笑凡在這一刻也具有了無窮的勇氣,王想永遠都給他以強烈的信心,儘管自己要比他年長不少,卻彷彿像個毛頭小伙一般時常被他點燃胸中的那團火焰,「主公,我決不會讓你失望。」   「我知道,所以即將到來的一戰之中,你將是主將,除了運糧的一千戰士外,我還會配備給你五千戰士,同時讓高洋率領涪州我軍參加此戰,經此一戰,道長將不再僅僅是戰士們心中的無敵英雄,而是可以獨自領軍作戰的大將了,戰爭中,將軍永遠比英雄更為重要。」   伯約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子,因為她的美麗,因為她那孤傲的眼神,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來自阿拉伯的美女,而且是由元帝忽必烈親自賜予他的,這代表著一種榮譽。   「美人古麗,你將是這慘烈戰場上最亮麗的風景。」就算他注意到她眼裡的怨憤,他也不必在意,因為她屬於自己,生存或是死亡都由他來決定。   很快,他就得到了一個不好的訊息,中國軍隊得到了從東線的大量糧草補充,當這名從中國軍隊之中投降而來的小校將這個消息說出來之後,大帳中的全部將領臉色都變了,這樣的消息確實讓人沮喪。   伯約仔細端詳著這名小校,心中確實已經信了他的消息,卻長身而起,大怒道:「大膽鼠輩,居然敢來欺蒙本帥,亂我軍心,左右,將他推出去斬了!」   那名小校大呼道:「我冤枉呀,我所言句句屬實,為何要殺我?------」   伯約卻並不理會,殺死此人有何不可,只不過象捻死一隻螞蟻一般,若讓全軍都相信這個消息,軍心豈不完全渙散。   當人頭呈上之後,眾將都是一片肅然,他卻淡淡一笑,示意衛士們全都退出。   「眾位將軍,我其實已經信了這條信息,你們以為如何?」   眾將一片愕然,趙安第一個說話,「既然您已經相信,卻為何要殺那報信投效之人,如此一來,豈不是讓想投效之人膽寒?」   伯約皺眉,心道趙安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來路,心中因此不安了吧。不過趙安來此之後也一直沒有給他什麼表現的機會,便笑道:「趙將軍,卑賤小兵管他作甚,將軍以為我們現在該如何應對?」   趙安聽他相詢,便立刻道:「我以為我們應該先派人前去偵察確認一下事情的真偽,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然後確認之後以奇兵襲他糧道是唯一的方法,若能成功說不定還可以補充我軍的糧草。」   伯約哈哈大笑,「好,將軍之言正合我意,此事我就完全交辦給將軍吧,將軍可以率領五千人行動,若可成功,敵軍必然混亂,重慶可破。」   他相信趙安一定很希望得到這個機會的,果然趙安有些激動,「多謝元帥,趙某一定不負所托。」   伯約點點頭,「將軍這就去準備吧。」他注意到眾將都對派趙安前去有些不以為然,大家心中其實都對趙安這樣的降講有些不恥的。   趙安在第二日就確信了糧草一事的完全真實,也開始籌劃起對下一披據說極為龐大的糧草襲取的準備。   這是他在伯約面前表現的機會,他明白身為叛將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既然已經選擇背叛那就沒有退路,只有踏著別人的屍體前進,從當初的劉整,呂文煥到今天的自己,都是同樣一條道路,容不得自己經歷失敗,只有前進。   笑凡道長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昨天夜裡他與高洋做了最後的商討之後決定了兩軍的分工,高洋兵少將負責率領部下在元軍過江之後,奪取元軍的船隻然後就地埋伏,等待元軍敗退之時再在那裡予以劫殺。   高洋當時就道:「笑凡道長,你可悠著點砍人,多少留下點元軍來給我砍,不然我麾下這些兄弟可就沒有立功的機會了,那我是很沒有面子了。」   笑凡開懷大笑道:「一定一定,高將軍放心吧,大家協同作戰,我又是新手,主公此次給我這個機會我真是又高興又擔心。」   高洋笑問:「擔心打不贏元軍?這好像不是英雄的笑凡道長應該說的話吧?」   「錯,你完全弄錯了。我是擔心元軍知道是由我這個無敵的笑凡老道壓糧不敢前來劫糧,那我就太失望了。」   今天,晴空萬里。   笑凡道長率領著一千餘名士兵押解著大批的糧車從涪州出發,緩慢向重慶前進,他的另外的戰士則在北面十里之外悄悄地勻速前進,就在等待著元軍的到來。   很奇怪,到此時笑凡原本緊張的心情反而平靜,難道自己天生就是大將之才,今天將是值得銘記的一天。   此刻,王想在重慶城中,心情異常平靜。   他的桌上放著一封信,是自己寫給趙安的信,這次應該不會這麼巧就是派趙安來偷襲糧道的吧,他要對趙安採取反間計,殺死趙安為旭日報仇一直是自己未了的心願。   「為朋友報仇是我應盡的責任。」他的眼眶有些濕潤。         正文 第六七章 關於愛情     趙安這一路都很小心,他也很注意自己的安全,並沒有走在大隊人馬的最前面,雖然感覺計劃的已經比較周全,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可是依舊只有硬著頭皮率軍偷偷過江。   留下了一百多名軍士看守船隻之後,大隊人馬直撲糧道。   趙安心道自己沒有理由這麼倒霉的,當初的那些大宋將領投降大元之後,不都是可以建功立業風雲一時,自己雖然遲了幾年投降一樣可以達到成功,於是鼓足鬥志,繼續向前。   遠方已依稀見到中國軍隊的糧車,數量倒真是不少,而且粗略看來壓糧的只有一千餘人,心中不禁一陣狂喜,人在馬上也微微有些顫抖,看來一切都與預料的沒有分別。   趙安猛然揮手道:「全軍出動!」   頓時,殺聲四起,五千元軍士兵一起撲向了糧車隊。   雖然心中早已有了準備,但是元軍的突然出現還是讓笑凡有些慌亂,他帶領士兵虛張聲勢的抵抗了一下之後,揮手道:「撤退!」   士兵們一聽他的命令,立刻丟棄了糧車,全線潰退,元軍士兵氣勢極盛,瞬間就已經奪取了大半的糧車。趙安大喜過望,看來中國士兵被自己的突然襲擊嚇破了膽,「追擊敵軍!」   他率領著三千餘人追了下去,另外一千餘名戰士則開始收攏散亂的糧車。   趙安估計很快就能消滅這批不堪一擊的護糧部隊,不血戰一場,元軍中的那些蒙古將領定然不服,要用人頭和他們說話,而且重慶的敵軍也不可能很快來援,不需擔心安全問題。   笑凡突然止住了潰散,他第一個回身開始搏擊,手中長劍快如閃電,劍花幻影,轉眼間已經有三名元兵成了他劍下的亡魂,身後的士兵們也迅即振奮隨著他一起反身迎戰追擊而來的元軍,雙方立刻混戰在了一處。   趙安卻並未加入戰團,他看到了英勇的道士笑凡,卻只是嗤笑道:「武藝再高也難逃一死。」他從來都以為真正的大將並不需要過人的武藝。   趙安隨即大聲下令道:「一柱香的時間內全殲敵軍,重重有賞!」他有理由相信這個目標可以輕易達成,己方的人數足足是對方的三倍以上,士氣又很高昂。   笑凡越戰越勇,他估計馬上自己的四千戰士就要出現了,於是左手從懷中摸出煙花彈,投向天空,閃電般發出光芒,「弟兄們,元軍中計了,今日讓他們有來無回!」   伴隨著笑凡傾心的呼喊,漫山遍野的中國戰士從北面出現,向戰場衝殺而來------   元軍當然只有失敗,他們在一剎那間從將軍到士兵就都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敗不可避免,而對生存的渴望則召喚著他們迅速想向江邊逃竄,一旦可以上船就能活下去。   趙安在中國軍隊出現的一刻就掉轉馬頭,他也同時想到那些糧草恐怕全是假的,只不過是誘餌而已,果然很快就有人回報他這個消息,他陷入了痛苦之中,完了,自己的努力全部化為烏有,今後只有苟延殘喘結束自己的人生了嗎?   當元軍潰散到江邊之時才發現船隻剛才被高洋率領的中國軍隊控制,面臨著抉擇。   因為高洋甚至面帶著微笑,「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但還是有一大半元軍隨著趙安展開了奪船的行動,趙安明白大多數人都與自己一樣,不相信背叛之後再度投降會得到免死的待遇,這是為了生存的血戰。   只有在此時,他才後悔自己的武藝沒有常常練習,太生疏了,不過靠著勇氣,還是有五百人與他一起重新度過了長江,獲得了生存的機會。   但是趙安卻絲毫感到不到普通士兵的慶幸,血染了征袍,這難道就是自己的命運,失敗。他感到了苦澀,心中的酸楚甚至讓他感覺快要控制不住,想要放聲痛苦。   笑凡知道自己成功了,斬殺一千八百餘名元軍,俘獲了兩千七百餘人,可以說是振奮人心的勝利,他眉宇飛揚,今日的自己不再僅僅是一名英雄的道士,而是笑凡將軍,他盡情的享受著士兵們崇敬的注目。   當笑凡凱旋至重慶之時,王想親自出城迎接,「將軍神勇機智,真乃我中國棟樑也!」王想不再稱呼他為道長。   「全賴主公謀劃,我只是執行而已,主公,此次大破趙安所率領這元軍,全軍士氣大振,又新收降了不少士卒,我軍人數反而增加接近兩千人,是否應該過江尋求與元軍大戰了?」他似乎渴望著下一次在戰場上的表演。   王想哈哈一笑,「將軍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還是休息一下吧,而且我一直有個想法,將軍是否應該正式告別道冠,其實道士的生活並不適合心中熱情似火的你,如果笑凡還俗就可以考慮關於愛情的問題了,男兒大丈夫怎能沒有美人相伴?」   笑凡先是有些錯愕,隨即卻流露出喜悅,「這可是主公的命令,我身為下屬不得不從,主公乃天下之主,將來就是天子,我奉命還俗應該不算違背自己當年入道的誓言了,哈哈哈,關於愛情的一些問題我早想找個美人一起研究了。」   王想大笑,心中感到特別溫暖,這才是真實的笑凡,自己的朋友兄弟應該都享有幸福快樂,「好,我祝福你早日擁有美人。」他看了看笑凡的道冠,一本正經的說道:「請允許我最後稱呼你一聲,笑凡道長。」   夜晚,王想面對著單膝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這名被俘的據說是趙安親信的小校和藹的說道:「你不用害怕,我今天讓你來是有一件重要事情交辦給你,事成之後你可立大功,你將我的這封密信送交給趙安將軍,切切小心。」   王想拿出一個蠟丸,交給小校,「萬一讓元軍發現可就危險了,知道嗎?」   小校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小校似乎很有信心。   「那你就去吧。」   小校走後,笑凡有些疑惑,「主公,此人真的會去密報伯約?」   王想道:「我觀他方才表情有些過於熱誠,眼光卻很閃爍,多半是會去密報伯約了,就算不去我們也無什麼損失,不過是浪費了幾張信紙而已。其實我的反間計是非常簡單的,沒有多少希望可以瞞過伯約的,不過我其實是在成全伯約,給他一個尋找替罪羊的機會。」   笑凡心中一亮,「主公的意思是他會藉機除掉趙安,將戰敗的責任推給他與我們私通?」   「正是,伯約自視甚高,在元軍中本也是新星,若連吃敗仗,他顏面何存?再說元軍眾將想來本就不恥於趙安所為,我相信伯約會果斷的除去趙安,這也了我為旭日報仇的心願。」   笑凡點頭道:「主公洞察人性,真是讓人欽佩。」   王想大笑道:「我料伯約很快必定退回成都休養生息,元軍此刻士氣低落,這兩日我軍可以擺出渡江之勢,此時他必定不願冒險與我決戰,元軍若可退兵,我就要離開重慶,悄悄向東,督率東線我軍作出新的攻擊,到時就由你鎮守重慶!」   笑凡立刻沉浸於幸福中,自己即將擔負大將的責任。   兩日後,趙安通敵被殺,伯約退兵回返成都。   重慶隧安。         正文 第六八章 帝國之鷹(上)     「君子不辭負薪之言,以廣其名。故多見者博,多聞者知,距諫者塞,者己者孤。」英帝國平視著王想,心中充滿期待,但面色卻顯示著一份倨傲。   他千里迢迢的離開大都,南下尋找目前在中華大地之上縱橫無敵的英雄王想,就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掌握權力的人生才是他所希冀的。   原本到大都他其實就是想尋求做官的機會,他並不似一般的讀書人此時依然不願意出仕元朝,但是大都當初所受的屈辱卻還是讓他斷絕了出仕元朝的想法,極端的民族等級對於他這種倨傲性格的人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他只需要一個平等的環境,但傳說卻與事實一樣,怎不讓他對元徹底灰心失望。   王想看他的目光很平和,年輕人倨傲的面色中蘊涵著他最欣賞的自信,於是王想淡淡笑道:「先生所言不錯,只是我王想向來都是廣開言路,從善如流的,今日先生不遠千里從大都而來,可是願意投身於開創中國輝煌的偉業?」   英帝國見王想態度和藹,心情放鬆許多,「正是,我來到這裡自然是想建立功業的,我少年時就已立下志願要掌握權力,不甘為庸碌之人。」   王想大笑道:「先生倒是直爽,不似許多人惺惺作態,只是不知道先生準備憑借什麼建功立業?」他想考量一下這個年輕人。   英帝國傲然道:「憑借我卓然不凡的思想!」   王想饒有興趣,道:「那可否讓我先聽一二?」   英帝國道:「有何不可?我想請問,將軍究竟想建立一個什麼樣的中國?」   王想一怔,隨即道:「自然是一個強大富裕不再受外侮威脅的安寧的中國。」   「原來如此,那將軍一統天下之後如何對待今日的蒙元人士,是否能有海納百川的胸懷將他們也納入我中華的懷抱?不是簡單的將他們驅趕回草原,或是似今日的蒙元搞什麼森嚴的種族等級?」   王想慨然道:「當然可以接受,盛唐之時我中國何嘗不是包容乃大,當年的鮮卑人不也是容入我華夏之中,若蒙元人歸我中華,自是中國子民!」   英帝國擊掌道:「好,主公,我英帝國決意追隨於您了,也相信您可以達成目標。」   王想哈哈大笑,「好,先生的胸懷卻也與我一般廣闊,蒼天厚土,我中華歷久愈新,我素知蒙元西拓何止萬里,早已嚮往,當年兩漢大唐就算全力經營西域也未有過如此遼闊地域,我若再振中國,同樣可以繼續開拓,天下何其廣闊,奪得土地,我中國子民將真正地富有,只要是我中國的土地,將不再有貧窮。」   英帝國也有些陷入了憧憬之中,良久,他才回過神來,「主公之志讓人憧憬,不過恐怕要想實現------其實我的第一條真正的建議就是廢除我中華大地上已歷千年的皇帝世襲制度!」   他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是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語,立即急促的繼續說道:「歷朝歷代開國之君多半具有才華,但這並不能代表他的後代同時具有過人的才能,如果我中國的最高統治者始終都是真正的精英,國家又怎會陷入危機之中,中華大地從此也必將萬古繁華。」   王想的眼中有一絲迷惘,似乎有些被他的話語打動,一邊的橋卻已忍耐不住,怒道:「胡說八道,主公執掌天下,挽狂瀾於既倒,如何能不做皇帝!」   英帝國斜視橋一眼,「誰說主公不能做皇帝?我只是說就算做皇帝也不能父子相傳,成為家天下!」   王想低聲道:「先生所言極富哲理,其實我也明白人一旦出生時就有特權,往往心智不會健全,只是先生所嚮往的並不是很容易實現的,因為忽略了人的野心,上古堯舜禹最終還不是變成了世襲,就算我可以毅然放棄,但又有幾人可以做到,我想就算是自己的兒子都不會甘心的。」他頓了一下,「不過,先生之言也讓我知曉先生的不凡思想,讓我們先完成眼前的事業,有很多的時間讓我們思考這些問題。」   英帝國點頭道:「是,如今都還只是空談,我英帝國願意為帝國之鷹,隨主公鷹洋天下,傲視四海!」   王想轉向橋道:「橋將軍,其實你也無需在意帝國先生方纔的話語,我知道你與他都是出言直爽的真心為我的兄弟。」   橋笑道:「主公這麼說我又怎會介意,英先生,方才多有得罪,萬勿見怪。」   英帝國也拱手道:「哪裡,見到將軍我更知主公所言非虛,將軍雖乃西域之人,一樣可以在我軍中建立功勳,我年輕氣盛,今後若有冒犯之處,將軍也要見諒。」   王想大笑道:「好,我們攜手同心,共為中國!帝國先生,此次我離開重慶正要東返,先生可隨我一起先到宜昌,再赴襄樊。」         正文 第六八章 帝國之鷹(下)     這一次王想秘密離開重慶,僅僅率領著橋與三百騎兵東返,留笑凡鎮守重慶,卻未料到在萬州停留之際遇見了這位不同凡響的書生英帝國,英帝國是在襄陽得到了梁力的欣賞推薦前來重慶面見王想的。   初次的會面就讓王想決定起用這個年輕人為自己的謀士,在他身上王想看到了自己的一絲影子,但更多的卻是欽佩他的勇氣,這樣的年輕人才是中國的希望。   離開萬州之後,下一站將是宜昌。   目前劉裕暫時正駐紮在宜昌,因為據說目前宜昌附近開拔來了一支元軍,戰鬥力極強,人數雖然僅有五千餘人,卻對宜昌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宜昌乃是連接交通的樞紐之地,不容有失,所以劉裕無奈只有回師率兵近萬屯守宜昌。   元軍開赴宜昌的正是阿齊格所部,在消滅朱天際部隊之後他就被調赴兩湖戰場參與對中國軍隊的作戰。   殊不料剛一來到這裡就被主帥範文虎調走了五千人馬參與防守洞庭湖一線,僅讓阿齊格率領五千人馬前來進攻宜昌。   阿齊格心中大為不快,以為範文虎是刻意壓制自己,不想讓自己建立功勳,但是卻畢竟居於人下,到了宜昌一帶,卻也只有勉力為之了,他並不採取強攻的態勢,反而是靈活機動的在宜昌外圍游擊,讓宜昌一帶與外界的聯繫變得異常困難起來。   肖仿此時在阿齊格的帳下擔任百夫長,作戰勇猛,已讓阿齊格對他更加刮目相看,心中已隱隱有提拔他的用意。   肖仿其實也有一些佩服阿齊格,他擁有比朱天際高出許多的智慧,作戰機智,同時對部下也十分慷慨和善,這次在宜昌的表現就讓前期勢如破竹的中國軍隊十分頭痛,連續取得小勝。   在戰場與中國軍人的搏擊,肖仿並沒有感到什麼左右為難的痛苦,他知道絲毫的猶豫都會讓自己的生命在戰場上受到威脅,他就是一旦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標,就不考慮其他事情的個性,他就是要在自己以為中國最需要自己奉獻力量之時奮起,倒戈一擊,而此前的人生就應該繼續自己元軍的生涯,地位愈高,將來的那一擊為中國的貢獻才會最大。   王想與橋,英帝國率領著三百騎兵已經接近了宜昌。   橋在隊伍的最前面,觀測著四周的情況,提防有元兵的出現。   忽然,發現遠處煙塵滾滾,似乎有大批騎兵前來,心中一驚,立刻下令:「全軍戒備!」迅疾回馬來見王想。「主公,遠處似有騎兵前來!」他面露緊張之色。   英帝國倒很平靜,王想有些奇怪,「帝國先生倒是處變不驚呀?」   英帝國笑道:「一般來說,跟隨在主公身邊是最安全的,我想憑藉著主公的才能與運氣一定可以化解危機的。」   橋心中不禁有些不屑,這完全是奉承之詞,「主公,是否我們立刻後撤?」   遠處而來的騎兵果然是元軍,乃是由阿齊格之弟阿齊丹所率領的一個騎兵千人隊,肖仿就在隊伍之中。   當阿齊丹發現對面的三百餘名中國騎兵之時,他有一些驚異於對面的騎兵居然多為阿拉伯人,明顯不應該是宜昌附近的中國軍隊,難不成是新來的敵人援軍的先頭部隊,便也不敢貿然出擊。「全軍列隊觀察敵軍動向!」   王想部下的騎兵都有些緊張,橋則催促道:「主公,不能讓您犯險,趁著元軍還沒有動作,我們迅速後撤為好。」   恰在此時,大風又起,更增添了眾人心中的驚慌。   王想的內衣卻已被冷汗浸濕,他明白自己已陷入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機,此時逃走,很容易被敵軍追射消滅,宜昌雖近,卻依舊難解危困,況且若狼狽逃竄,也對自己的聲明有累,看來只有以勇壯膽,虛張聲勢了。   他主意一定,便大喝一聲,「豎起我王想的戰旗!前進!」   騎兵緩緩前進,他也催馬來到隊伍最前方。   阿齊丹看到對面敵軍的行動,心中一凜,這隊騎兵如此有恃無恐,莫不是後面有大隊人馬?   王想已拔出長刀,「我就是王想,天下任由我縱橫!」   飛揚氣勢,誰敢正視!   肖仿的身子猛然一顫,眼前的這名英武大漢就是王想,就是自己一直嚮往的英雄,他果然有傲然的氣勢,一瞬間,他好想立刻轉換陣營,追隨在他的身後。   阿齊丹一聽這是王想,更加膽怯起來,卻又不甘心被他的氣勢壓倒,猶豫是否該賭一賭運氣,他催馬向前,想做試探性的進攻。   王想已然注意到他乃是主將,立刻飛馬而出,連珠三箭射向了阿齊丹,阿齊丹猝不及防,眉心正中一箭,落馬於地。   王想迅疾回馬,「全軍繼續向前!」   元軍陣營已然大亂,王想的神勇已讓他們膽寒,而主將居然這麼輕易就中箭落馬------   橋已大聲吼道:「讓你們知道我們大馬士革刀的威力!」他兇惡的聲音,猙獰的面目更讓元軍鬥志完全瓦解,不知是誰第一個掉轉馬頭逃竄,立刻全軍崩潰。   肖仿搶回了阿齊丹的屍體,他從這一刻起效忠於中國的心志已不可改變,單就憑藉著王想的氣質就足以讓他為之傾倒,這樣的人物一定可以重整山河,吞噬天地。   英帝國也目睹了方纔的一幕,他也陷入了對王想的崇敬,這等君臨天下的氣魄無人可以模仿,冷靜機智禮賢下士與愛國理想全部具備,自己的人生之路將追隨他的腳步前進,這是毫無疑問的選擇。   面對著默默流淚的阿齊格,肖仿也不由有些傷感,「將軍,王想一出,無人敢於直視,二將軍死於他手,卻也並不丟人窩囊,我只能搶回屍體,請將軍節哀。」   阿齊格閉上了眼睛,「謝謝你,對遠,終有一日我要為我弟報仇,無論多麼艱難,這是我作為兄長的責任。」   五日後,阿齊格全軍退回洞庭湖,王想則率領著劉裕以及六千士兵北上襄陽,他要在那裡召開軍事會議,要統一眾人的目標,獲取更大的進展。         正文 第六九章 過零丁洋     夕陽將逝,五坡嶺上屍橫遍野,已經不再有宋的旗幟還在飄揚------   文天祥又喪失了自由,在被執的那一刻,他並沒有自殺的企圖,但身旁的元軍卻似乎時刻在提防他自盡,他卻明白自己是不會輕易放棄逃生再起風雲的機會的,活著就還有希望,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刻。「我不會自殺的,我真要自殺你們誰又能阻止的了呢。」   方纔的苦戰帶來的震撼與痛苦彷彿已成了過眼雲煙,在戰場上自己始終都不是強者,雖然勉力與張弘范周旋,卻依然在這裡失敗,但失敗卻又彷彿放鬆了自己長久以來被壓迫的神經,也許自己真的累了。   夕陽仍有餘輝,張弘范眺望遠方,眼前已有一些模糊,他在等待天祥的到來。   在他心中始終對天祥有一些好奇,這個名滿天下的文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是否真的有那麼堅毅?   「元帥,文天祥帶到。」士兵們壓來了雙手被綁的天祥。   張弘范緩緩回身,出現在他面前的文天祥顯得很平和,並不似他想像中的悲憤萬分,甚至絲毫感受不到失敗者應有的沮喪。   「文先生,早想一睹風采,今日終得一見,弘范幸甚。」他快步走近天祥,親手為天祥解開繩索,表露出對天祥的尊敬。   就算文天祥是自己的手下敗將,但人格的崇高還是值得尊敬的。   文天祥淡然一笑,「張將軍大名天祥也是早知,今日之敗,我輸得無話可說,只恨自己在戰場上沒有如將軍這般的才華。」他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感慨。   張弘范歎道:「人各方面的才華總有短長,先生本不應該是領兵作戰之人,文人領軍中先生也算是出色的了。」他猶豫一下繼續說道:「我有一言,雖然料知先生多半不會應承,但職責所在,先生權且聽之。」   文天祥仰首望天,「將軍就請講吧,但我心志已堅,將軍也只能白廢口舌了。」   「先生可知經此一戰之後,我將率軍直奔崖山,我軍水師雖然遠遠少於宋軍,但我依舊有把握在很短的時間裡將天下這最後的一支趙宋力量抹去。」   文天祥面色不改,「也許吧。」   「先生是聰明之士,應知我所言非虛,繼續的抵抗只不過是徒盡人世而已,先生不知可否為我修書一封給張世傑與陸秀夫,讓他們放棄無謂的抵抗,免動刀兵。」張弘范逼視天祥,「就算先生與世傑等人都是大義凜然,立志流芳千古,也應該為追隨你們的普通士兵考慮,流芳千古從來都是仁人志士的特權,他們卻沒有這樣的機會,為什麼不給他們一個生存的機會?」   文天祥身子微微一顫,沉默許久,終於,他迎著弘范的目光,「將軍所言聽起來並非沒有道理,但將軍更應該知道,苟全性命的代價就是甘心讓我們的百姓自己的親人從此處於百奴役的的地位,士兵的職責就是保衛自己的國土,官吏與士兵戰死沙場就算最終還是失敗,但賴以支撐我們的意志卻並不會隨著我們的死去而消亡,如果我們都選擇了投降,天下之人也許就會為之麻木,選擇屈辱的安心被奴役,這樣的生存方式人活著不也是如行屍走肉一般嗎?」   張弘范點頭道:「我明白了,先生看來是不會為我寫這封信了。」   文天祥正色道:「不錯,張將軍,我聽說王想將軍等人創立中國,目前聲勢極為浩大,我雖然身為宋臣,心中其實卻是很高興的,也許他們真的可以改變天下的局勢,單單因為如此,我大宋的這最後一分力量也還是有效用的,不也是可以暫時牽制將軍的軍隊嗎?」   張弘范悵然道:「先生放眼於天下,已有明鑒,我還能再說些什麼呢?也罷,先生便看我張弘范如何擊敗世傑,滅亡趙宋吧。」   文天祥不出意料的受到了優待,但是看守卻十分嚴密,時刻身邊都有守衛防備,絲毫不給他以脫逃的機會。   張弘正很奇怪張弘范對待天祥的禮遇,「兄長,為何對文天祥如此優待?不過就是敗軍之將而已,而且我看此人頑固不化,過往就曾經讓他脫逃過,不如殺了省事,或者乾脆送往大都。」   張弘范連連搖頭,「謬也,弘正你所言不對,愈是忠義之士我們愈要尊崇,這樣也體現了我們的素質,今日天下之局未有定論,我們更需要積累名聲,況且將天祥抓在手中,就多了將來與中國聯繫的機會,他可是很重的籌碼,至少在許多人心中,文天祥始終是被崇拜的英雄,據我所知,王想就與他私交頗深。」   張弘正頻頻點頭,「原來如此,多虧兄長教誨。」   張弘范拍了拍他的肩頭,昂然道:「弘正,我們與那些新降大元瘋狂的宋將不同,我們應該放開視野尋求最大的成功------」   夜晚,戰船之上,文天祥揮毫寫下:「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沉浮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這一刻,他的心潮激盪。   窗外,海天一色,自己的人生歸宿也許就已經注定,但此時卻沒有絲毫對死亡的恐懼,這就是自己,原來自己真的是這麼勇敢,他在為自己自豪,唯一掛念的就是她,自己的愛妻,此時的她是否在為自己落淚哭泣------   一樣的月光,崖山。   龍傲寒與田悅並排站立著,流星走了以後,他就時常陪伴著她,看著她日漸消瘦下來,卻又找不到讓她丟棄憂慮的方法。   她又在重複每天都要問的問題,「龍將軍,流星還沒有消息?」她的眉宇間鎖著層層的哀怨,可他卻只有依舊回答她,「還沒有消息,但你放心,他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他環顧著四周眾多的戰船,心中有頹喪,就連文大人都已兵敗被俘,這支軍隊雖然看起來還是那麼龐大,但悲壯的氣氛早已瀰漫全軍,他相信輕輕的一次打擊,就會讓全軍土崩瓦解的。   身旁的田悅卻並不似他想得這麼多,她的意識中此刻只有愛情的存在,自己到時能否帶著她與小皇帝生還?傲寒的責任是如此的沉重,他甚至都有一種感覺,這裡就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個驛站,「流星,真要如此,你不要怪我沒有實現諾言。」他在心中默默念道。   「快看,流星!」她興奮地叫了起來,天邊從南方滑過流星。   「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對他的思念!」方纔還哀怨的她臉上已只有幸福,她是這麼容易滿足。   龍傲寒發現她已靠在了自己的肩頭,心中猛然一震,自己此時就是她的依靠,如此年輕美麗的女孩,不應該在這裡結束生命,他重有信心,都說向流星許個心願定會實現,流星,就讓我帶著他與小皇帝再與你相會!         正文 第七十章 共同理想     「有人說愛情的美麗就在於分別之後兩個人在不同時空的相互思念,當思念慢慢累積到再次相見之時,就會迸發出愛的火花,雙方的感情就會達到昇華。」   王想親吻著楚玉發燒的臉頰,「楚玉,我們雖然總是聚少離多,但我們的感情應該早已在思念中變得牢不可破了。」   楚玉囈道:「那我倒希望我們的感情鬆動一些,換取你常常陪伴在我的身邊。」   王想嘿嘿笑道:「那我們就要抓緊這一日的清閒好好親熱一番了。楚玉,你知道嗎,小芸早已經懷孕了,現在差不多孩子也該出世了,我們也要加油了。」   楚玉卻啐了一口,「這是我想就行的嗎?反正你們這些男人將來總會有其他的女人,自會有人替你去生孩子,就像現在的趙寧,多淒婉,卻又有誰在意她的感受?」她方纔還火熱的情緒一下變得冰冷。「想,我真的沒有想到冰焰對趙寧會變得這麼快,紅顏總會衰老,就算你們不是具有權勢的男人,恐怕對糟糠之妻也不會再是那麼親密------」她有了一些感傷。   王想有些發怔,「或許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但是楚玉我不能保證以後,路漫漫誰能預知未來?但至少是現在我只有你,我也會努力忠實於我們之間的這份感情。」他說的很真誠,他知道自己的話一定可以打動她,「其實冰焰與趙寧的感情和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不同的,冰焰當初迎娶趙寧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我,但冰焰以後也還是會善待趙寧的,因為冰焰是很善良的。」   楚玉幽幽道:「我知道你其實一直對我很好,我還能有什麼不滿足?我記得我當初只是說想長伴英雄身邊,看你金戈鐵馬縱橫------」她忽然又換成了笑臉,「現在我是你的老婆,那現在我們就開始努力吧!」   她居然主動摟住了王想,王想心中有些奇怪,女人的心情變化實在是太快,但眼前熱情似火的楚玉正是自己夢中的她的樣子,她已點燃了自己心中的慾火------   中午,梁力在家中宴請橋與英帝國,劉靚為他們親自下廚做出可口的飯菜。   梁力笑道:「本來想今天晚上才請你們吃飯的,可是晚上你們就品嚐不到劉靚小姐的精美飯菜了,晚上尋歡就要到達襄陽了,她得去陪伴她的英雄尋歡將軍了,劉靚可不僅是美女,還是我中國的才女,是我的好助手。」   劉靚眼波流轉,道:「哪裡有這麼誇張,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可以為中國的英雄做可口的飯菜,我不太會喝酒,但我還是要敬二位一杯。」她舉起了酒杯。   橋連忙舉杯,「我可要敬你才行,主公已經決定將我編入至尊軍,你家尋歡可要成為我的頂頭上司了,今後可要多為我吹吹枕邊風。」   劉靚一下紅潮滿面,「誰說我一定嫁給他了------」   英帝國注意到這一瞬間梁力的不自然,不由心中一動。   吃完飯之後,三人來到了書房,關上房門,泡上清茶,開始聊天。   梁力微笑道:「二位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都是我梁力引薦給主公的,主公最讓我欣賞的就是唯才是舉,我中國目前的各層官吏都是年輕蓬勃,充滿朝氣,國家也正是同樣在不斷開拓,我們身處在這樣的壯美事業之中,一定不容精彩錯過,共同合作襄助主公完成大業。」   橋大笑道:「這是一定了,若沒有主公的提拔重用,文遠兄的推薦,我橋何來今天的榮光?」他望向梁力,「文遠兄,你是很為主公看重的,對於文遠兄關於中國的眾多見解都讓主公為之興奮稱道。」   梁力自得道:「哪裡,我其實並不在意最終自己的地位高低,我是個理想主義者,其實我很想有一天功成身退之後隨著橋去他那神秘的故鄉阿拉伯,看一看那傳說中的聖地------」   英帝國忽然說道:「我倒不這麼以為,生命中最讓人充實的莫過於權力,今日文遠兄權力在手,志得意滿,若真的有朝一日放棄權力,恐怕所謂的縱情於山水之間並不能帶來真的快樂。」   橋這次倒是強烈的表示贊成,「帝國先生此話有理,我支持,我們費盡心力力阻元軍一來是為了天下蒼生,二來也是為了自己可以掌握權力,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呀!你看,文遠兄,你現在有了權力可要比前兩年青春多了。」   梁力略有不悅之色,乾笑了兩聲,看來此二人與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同,「也許吧,二位,明日冰焰,尋歡,秦遠,劉裕都要參加軍事會議,討論我軍下一步的作戰方略,我也獲准參加,不知二位有何高見呢?」   橋嘻嘻笑道:「文遠兄,你是知道我的,我立志成為勇將,謀略之事我是不去操心的。」   英帝國淡然道:「文遠兄,其實先生身為主要文臣不應該過多的參與軍務,人人各盡其職,先生過多發表意見,恐怕會招致軍中將領的不快。」   梁力心中一動,歎了一聲,「帝國所言未嘗不是沒有道理,但我暫時不會考慮這些事情的,帝國若有高見就請指教。」   英帝國哈哈大笑,「文遠兄果然襟懷坦蕩,其實現在主公的想法我估計還是很明確的,就是東進,東進!盡快與李潮會師完全控制江南就是唯一的戰略目標,為此主公暫時放棄了雖然重要但現在貧瘠荒無人煙的西川的爭奪,此舉無疑也是正確的選擇。」   「我等恭請主公登上大寶,即位為皇帝,這是我們大家此刻共同的理想!」冰焰,秦遠,劉裕,王晴四人同時跪下,一片赤誠,情真意切。   王想沒有想到軍事會議會這樣開始,「你等快快起來。」   王想就要攙扶他們起來,四人卻執意不起。   秦遠道:「主公,我等已經商量過了,你若不答應成為皇帝,我們就長跪不起!」   冰焰也道:「主公你就答應了吧,我們可都跪的累了。」   王想心中也有一絲喜悅,部下的擁戴怎能不讓他喜悅激動,何況皇帝的寶座的確是那麼的誘人,他大笑道:「也罷,我就先應了你們,你們起來吧,以後我一定會做皇帝的。」   四人一起歡呼,都興奮得不得了。   王晴激動的搓著手,「主公,您成為皇帝,我們可就都是開國元勳了!」   就連一向沉靜的劉裕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想嘿嘿笑道:「不過,我要是當了皇帝對你們可也有壞處。」   眾人都用迷惑的目光投向王想。   「到時候你們見我可是沒有現在這麼隨便了,要三跪九叩,經常下跪了。」   「天啊!」冰焰誇張地摀住臉,隨即手又鬆開,笑嘻嘻地說道:「無妨,我們下跪也跪的開心,再說到時候陛下可以特許我們這些開國元勳不跪的,皇帝總是可以決定一切的。」   王晴眼珠一轉,「不錯,到時候在金孿寶殿之上主公給我們賜座,很有面子的。」   王想微笑道:「你們倒想的周全,好了,我答應以後做皇帝,現在我們應該來商討一下以後的作戰計劃了,畢竟要打得下天下,我這個皇帝才能當得穩當。」   王晴立刻道:「主公,對了,現在還可以喊主公吧?我與冰焰正在計劃繞過元軍防守嚴密的許昌,直接攻擊大宋當年的舊都汴梁,主公到時候可以考慮在汴梁登基的。」   周醒也面露自信,「眼下我軍控制的地區日益穩固,軍隊也士氣高漲,此次若佈置得當,有很大的把握奪取汴梁。」   王想方自一怔,正待思考,秦遠也道:「主公,我與劉裕先生也在準備兩軍配合,發動對洞庭湖附近範文虎所部元軍的攻勢,爭取徹底打入湖南,為主公繼續向南開拓。」   劉裕卻發現王想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便輕聲問道:「主公,您有什麼新的計劃?」   王想聳聳肩,「你們的計劃都很不錯,我對你們也有信心,但我也有有些想法,我此次從川中戰場抽身回來就是想與大家再重新協調一下我們的主攻方向,我是希望在西南北線都暫停攻勢,採取鞏固原有陣地的戰術,而以主力全力東進,打通與李潮先生所部的聯繫之後,再合兩軍主力完全平定江南,再圖北伐!」   卻沒有王想所期待的積極響應,眾人都在互相觀望,面面相覷。   秦遠咳了一聲,「主公,您的計劃的確不錯,只是若真的去與李先生會師,一來山高水遠,二來會師之後並不一定配合無間,恐怕還會有不少矛盾。」   冰焰也連忙應道:「秦將軍所言有理。一山不容二虎,主公若過早與李先生合兵,兩系將領軍隊之間如有矛盾,反為不美。」   王想點頭道:「二位所言未嘗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我句的此時這些個人之間的矛盾都不應該過多的考慮,畢竟不是主流,我們一旦會師,單單是對天下產生的震動就不可估量了,兩軍合力,力量也要強上許多,我們也可以真正具備與元軍決戰的能力。」   劉裕忽然問道:「主公您可是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東進?」   王想一楞,「先生緣何如此發問?」   劉裕道:「主公若是已經決定,我無話可說一定堅決執行,主公若是沒有決定只是講出想法與我們商討,我便反對,眼下之局我軍應該在各線徐徐推進,若似主公所言傾力東進,那東進的戰線將會很長,一路之上若都留兵守衛,那勢必帶走我軍大批兵力,而且喪失了根據地百姓的支持並不一定可以無往不利,若四面的元軍緩過勁來方才穩固的大片控制區域就有可能再遭荼毒,望主公穩紮穩打,以襄樊為中心緩緩擴張,力圖奪取一塊土地就穩固一塊,讓我們四面的元軍始終得不到喘息的機會。請主公三思東進的想法。」   王想心中不由有些鬱悶,眼下也只有王晴沒有公開反對自己的意見了,但見他低頭不語的樣子,想來也是不支持自己的看法,傾向於實施他們制訂的進攻汴梁的計劃了。   「這當然是與大家商討,這樣吧,大家再考慮一下,呆會文遠先生來了之後再聽聽他的意見吧。」   本來也要列席會議的梁力因為突然從昨夜開始天降暴雨,江水暴漲,城外居民已有房屋坍塌而緊急前去處理,所以直到現在還未到來,王想急需一個支持者,不然自己的面子有些太過不去了,雖然知道眾人並無對抗自己的意思,但依舊十分的不快。   過了許久,梁力才姍姍來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實大家不需要等我的。」   秦遠淡淡道:「主公可是非常想聽一聽文遠先生的意見呢。」   梁力聽得出他聲音裡的冷漠,「我一介文官哪有什麼好的意見,主公的決定就是我的意見。」他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卻發現眾人的眼神都不太正常。   王想長歎一聲,「文遠先生身上都已淋濕,還是先去換身衣服,免得生病了吧,至於作戰方略------」   他故意沉吟了一下,心中雖不情願,還是決定暫做讓步,「你們都且回去詳細擬訂自己的計劃,要確保勝利,同時列明大概需要的時間和參戰的部隊數量,明日我們再開會討論具體實施方案。」   他的語調低沉,掃視眾人,眾人都如釋重負,王想如此說基本上意味著他們的計劃都可以得到實施,未來的皇帝向自己讓步,多少讓他們都有些動容,一個個都不肯離去。   王想輕鬆一笑,「怎麼都還不各回各家呀,想在我這裡騙酒喝不成?」   王晴連聲應道:「好久未見主公,正是想向主公要酒喝。」   秦遠也大笑道:「主公不是想把我們早早趕走,好陪伴楚玉夫人吧,這可是有重色輕友之嫌------」   劉裕也露出笑容,坐定不動,一幅也要留下的架勢,「外面風雨這麼大,我們可真不想走。」   周醒卻起身,王想笑道:「還是冰焰體諒我,走好,走好。」   冰焰卻是走到了王想的面前,「主公,我可不是要走,我是代表尋歡請求主公親自來為他主婚的,他可是早就盼望著將劉靚娶進門了。」   眾人一起大笑,目光齊集王晴,他卻滿不在乎,「笑什麼,笑什麼?這很正常呀,幸虧是讓我遇見了劉靚,換了你們肯定比我還猴急,你看冰焰有了趙寧這樣的美人,這次又得了佳儀,我可是很專一的。」   周醒推了他一把,「我好心幫你,尋歡你就別又扯到我頭上來了,我就怕有人在主公面前提此事呢,說你自己吧,你希望哪天成親?」   王想也為尋歡開心,「尋歡的美人我可還沒有見過呢,不過她的義兄笑凡道長現在可也是我中國的著名英雄將軍了,成親是不是也要徵求一下笑凡的意見呀?」他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尋歡。   眾人一起嬉笑,惟有方才換了衣服進入房內的梁力沉默不語。   「不會吧?」王晴果然哭喪著臉,「那山高水遠就算是書信來回也不是也要很久------」   秦遠笑道:「這一下尋歡急了吧?」   周醒也怪笑一聲,「俗語道理不可廢,看來尋歡你的婚期要大大壓後了,哈哈哈。」   王想走近尋歡,大笑道:「好了,別難過了,我反正就要成為皇帝,皇帝做媒一切都可免去,最近幾日之中可有吉日?讓尋歡早日得償所願吧。」   劉裕立即說道:「主公,三日後就是吉日。」   王想揮手道:「好,那就三日後成婚!」   「多謝主公!」王晴喜不自勝,拜倒在地。   這頓午飯吃的非常熱鬧,眾人都盡量表露出對王想的親切尊崇,王想心中也有一些暖意,方纔的不快便也基本上消散了,他們都是自己的兄弟,就算意見時有分歧,但忠誠卻不容懷疑。   吃罷晚飯之後,王想對楚玉言道:「小玉,我出去走走。」   楚玉知道他多少還是有些不太平靜,「你去吧,其實他們大家都還是很擁戴你的,你看很快你就可以皇袍加身了,策略上的分歧就不要太在意了。」   王想做出輕鬆的狀態,「遵命,我走走很快就回來。」   此時雨已經停了一會,他便準備出城走走,一出府門,卻看見英帝國就在府門外負手而立。   王想高聲招呼,「帝國先生!」   英帝國快步走近,「我正猶豫是否打擾主公呢,主公與夫人聚少離多,我冒昧求見可不一定受歡迎。」   王想笑道:「先生想的可真是細緻,楚玉的確比較討厭現在有客人到訪了,我正準備出城散步,先生不若也與我一起出城走走吧。」   「正合我意,主公請。」   一行人到了城外江邊,江水滔滔,明月當頭。   衛士們遠遠站成一排,二人眺望遠方。   王想的心胸更加開闊,「先生請看,這大好山河,已有我中國掌控,我願意率領大家窮極一生的光陰恢復我中華全部山河,並將她努力開拓。依稀記得漢時舊風,謂曰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我中國就要有這樣的氣勢!」   英帝國仰首望天,「清風朗月,可以引遠思,流水行雲可以滌煩想。」   王想歎道:「先生果然乃風雅之士,但不知先生今日找我有什麼教誨?」   英帝國鄭重道:「我聽聞在今日的會議上主公的東進計劃不為眾將所支持?」   王想淡淡一笑,「不錯,他們也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也準備暫時將東進的計劃緩一緩。」   英帝國面露惋惜,「其實我一直以為主公東進的計劃是可行的,卻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阻力,實在有些可惜。」   王想心潮起伏,「但大家的意見是一定要考慮的,我不是獨斷專行的人,好在暫緩東進也可以準備地更充分,與李潮先生完全溝通互通消息之後再行動也並不算遲。」   英帝國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聽說主公答應了他們要即位為皇帝,我也恭喜主公了。」   王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的意見我也考慮過的,我最後答應做皇帝一半是出於自己的渴望,另一半也是身不由己,軍中將領雖然都是我一力發掘,都可以說是我的兄弟,但經常獨當一面之後,使他們的能力迅速提高,也各有自己的勢力,我也要顧及他們的想法的,如果對他們不尊重,傷害了他們對我的一片真摯情感,就算最真的情感最後也會發生變化的。」   「主公!」英帝國身子一顫,他沒有想到王想會對自己如此坦白,「您為什麼如此相信我?」   「因為什麼?沒有什麼原因,我就是相信你,帝國先生,我實際上已經想好了即位之後的年號,與你有關。」   英帝國一怔,「與我有關?可是我並沒有提出什麼建議呀?」   「我想用的年號就是帝國。」王想踢飛了一顆石子,「先生文才不俗,不知可否先為我醞釀一段文字,作為我將來登上寶座時演講的文字?」   英帝國略作思考,說道:「我們可以失去國土,但我們不能失去我們的歷史;我們可以輸掉戰爭,但我們不能輸掉抵抗的意志;敵人可以殺死我們的肉體,卻不可以殺掉我們的精神。這是一個呼喚英雄的時代,這是一個創造英雄的時代,這是一個屬於英雄的時代,這是一個令人熱血湧動的時代,這是一個脈博奔流的時代。帝國元年,新的開始,我就是具有王者理想的皇帝!」他情緒十分激動,充滿了激情。   王想擊掌叫好道:「好豪情,好氣魄,不過我暫時還不會登基,不能浪費了這麼激勵人心的話語,這樣去掉後面王想的那句話明天就開始作為我們的一條重量級的宣傳口號,要讓更多的人覺醒投身於這個英雄的時代!」   英帝國欣喜道:「主公喜歡就好,對了,主公以為幾位將軍提出的兩個作戰意向,是北上獲勝的希望大還是南下的希望大?」   王想思慮片刻,「我估計失敗的可能是北上奇襲汴梁大,但是成功的希望同樣大,南下估計是會遇到阻力,多半是不分勝負之局,北上卻能造成很大的影響,我準備參加北上之戰,險中求勝才是英雄本色。」   「主公果然有氣魄,若北線取勝,主公身上的光環就會愈多了,其實主公此時正需要加強對全軍的影響,勇敢獲取勝利才最能證明一切。」   王想與英帝國相視一笑,「英雄所見略同呀。」   這一晚,冰焰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中。   趙寧看起來是那麼的憔悴,他不禁有些心疼,「小寧,我回來了,你怎麼憔悴成這樣?要知道愛惜自己。」   趙寧卻背過了身子,並不看他。「你不需要回來的。」她還在生氣。   冰焰頓時就有些無奈,但他也明白她的心情,「我當然要回來,因為這是我的家,而小寧你始終都是我冰焰的妻子,給我一點笑容,好嗎?」   她的笑容終於出現,他知道在她的心中始終還是想念著自己的,一如往昔的美麗,雖然有憔悴,卻依舊動人,輕輕吟唱,「紅顏為你開放------」         正文 第七一章 臨安登陸     「風生於地,起於清萍之末,侵淫溪谷,盛怒於土囊之口。」李潮手指前方的大海,「驕傲,我中國就似一陣清風終有一日會變成席捲天下的颶風,希望你可以乘風破浪成功在臨安登陸。」   驕傲點點頭,道:「我一定可以做到,兄長,你敬請放心,我將帶領著這五千勇士出現在臨安城下,為中國,為兄長擊破臨安。」   李潮淡然笑道:「不是為了我擊破臨安,而是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你好歹也是叔叔,總要有點表示吧,我已與陸芸商量過了,無論男女都給孩子取名為李傲臨。」   驕傲動容道:「兄長,只可惜我不能在第一時間看見小傲臨,他是我們中國的下一代,代表著希望與未來,我們艱苦奮戰就是為了今後我們的後人過上和平安定的生活。」   李潮聳聳肩,「不只是你,就連我這個爸爸也不能守侯在小芸身邊看著傲臨出世了,你起錨出發之後我就會率領大軍進攻溫州,溫州之戰將會使浙江元軍主力集於溫州對抗我軍,更有利於驕傲你奪取臨安,我並不打算在溫州與元軍決一生死,但一定要將呂文煥也吸引到溫州來,臨安一破,元軍軍心必亂,到時再順勢發動狂攻,必能一舉克復浙江全省。」   驕傲頻頻點頭,「兄長考慮必然周全,只是我有一點憂慮------」   他的話讓李潮一怔,連忙問道:「驕傲有何憂慮,速速講來。」他顯得很鄭重。   驕傲露出輕鬆微笑,「我只是憂慮若嫂子生了個女孩,長大之後會不會覺得這個名字太男子化了?」   李潮也輕鬆一笑,心中充滿了溫暖,驕傲的確是真心的把自己當作兄長,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是否真的喜歡有個女兒,隨意之中才體現出親切。「那就讓她找你,誰讓你這個驕傲叔叔去進攻臨安的,到時我可一定不會承認是我下的命令。」   「不會吧?」   陸芸現在已經搬到了福州,這兩日李潮只要一有空閒就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她很希望可以為他生一個男孩,繼承他的事業。他卻總是說:「生個女孩也很不錯,最好是有你的美麗,那樣我會很驕傲的,可以號稱,不,不能號稱,要冊封為天下第一美女。」   「哪有這樣的,女孩的美麗不是讓眾人欣賞的,什麼天下第一美女有什麼用,美麗應該屬於她的愛人。」   「太保守了,其實開放才能發展,不和你說這些了,我要抓緊時間給我的寶貝進行胎教,這可是前幾日聽石家說的,很有道理,我要讀詩,我要撫琴,讓孩子早受熏陶。」   陸芸真的不再有其他的奢求,因為她已完全滿足,上天對於自己真的很好了,幸福時刻洋溢。   呂文煥無奈之下只有率領臨安的元軍主力南下迎戰李潮率領的中國軍隊,他並沒有完全擊敗李潮的打算,因為他目前部下軍馬不過三萬左右,就算加上本來屯在溫州的阿里海牙的七千殘軍也很難擊敗人數超過六萬的李潮所部。   因為目前中國軍隊士氣高昂,挾連勝之勢北進溫州,他準備將中國軍隊拖在溫州,消磨他們的銳氣,穩定整個浙江的局勢。   呂文煥率軍到達溫州之時,李潮的軍隊尚未到達,而且阿里海牙的情緒也不想呂文煥想像中的那麼低落。   「呂將軍,這次在溫州我要一雪前恥,痛擊李潮這個跳樑小丑!」看得出他對李潮的痛恨。   呂文煥也顯出痛恨之色,「不錯,此人反覆無常,狡詐多變,每次取勝都是偷機而已,我定會鼎力襄助將軍的。」心中卻暗自曬笑,知道決不能因為阿里海牙的態度改變自己既定的作戰方針。   「阿里海牙將軍,我準備派五千精兵入城協助防守,我率軍兩萬離城十里紮營,互為支援使勢,決不能讓李潮小兒攻取溫州的野心實現!」   阿里海牙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無心取勝,便也不好說一定要主動進攻的話了,隨即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很奇怪,李潮與張弘范之間倒是和平共處呀。」他故意用懷疑的眼神在呂文煥的臉上停留,隨即莫名的笑了笑。   呂文煥有些不知所措,看來這個阿里海牙是藉機來敲打一下自己,降將終究還是低人一等的,但一想到就連張弘范也被蒙古將領懷疑,也就不再計較了。   當下他就在城西十里紮下大營,等待李潮的到來。   風浪甚急。   驕傲此時傲立船頭,任憑海風吹拂在身上,忽冷忽熱的滋味很不好受。   他出發的第一天就受了風寒,身體非常糟糕,卻依然要在戰士們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昂揚,主將是軍隊的靈魂,若是讓士兵們看到自己的萎靡,軍心恐會受損。   士兵們都很辛苦,一天分為四班,晝夜不停地前進,因為他們儲備的糧食與淡水並不豐富,為了不讓元軍發現他們的行蹤,他們不可能靠岸補充給養,因此也是遠離陸地航行。   驕傲心中有一些感歎,做一名軍人真的很辛苦,不僅時常要進行生死搏擊,還要承受普通人不曾品嚐的艱苦環境。   眼前雖然是碧海藍天,但自己的心中卻有一種無助的感覺,也許一場風暴就會將這支船隊吞噬。   當陸地出現在視野之中,驕傲的眼裡放出了光輝,本來虛弱的身體仿若忽然有了力量。   他高聲喊道:「終於要到目的地了,兄弟們,再加把勁!」   戰士們也都用盡最後的氣力拚命划水,終於全部靠岸。   腳下有了土地,驕傲感到了塌實,至少此時不用害怕風浪了,他立刻派出十幾名探子前去探聽虛實,雖然他知道此時突擊臨安的效果最好,但是一看戰士們疲憊的神態,終究心有不忍,下令道:「全軍原地暫且休息。」   過了一會兒,一名探馬飛速而回,「將軍,不好了,元軍恰好有四五千人在北面十餘里外訓練,此刻似乎已經發現我軍正向這邊移動------」   驕傲臉色陡變,怎麼會這麼巧呢?   若元軍即刻殺到,自己這五千人馬能否取勝?需要自己立刻作出正確的決定。   又有探馬來報,「將軍,元軍離此不過三里------」   驕傲猛然揮手道:「以一個千人隊直撲臨安城下,在城外點火,作勢攻城,我率其餘將士在此迎敵!」   他要以這一千人對臨安虛張聲勢的進攻騷擾這支元軍的注意力,因為臨安守軍估計大半也就是前來的這支元軍,一旦在野戰中消滅他們,擊破臨安就大有希望。   一千將士迅速出發,驕傲面對神經緊繃的戰士們連擊三掌,「兄弟們,元兵已主動送上門來,現在我們身後是大海,也算背水一戰,我等都是精挑細選的精銳勇士,足可以以少勝多,何況敵軍與我們人數相當。古人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今日我們情況相似,完全可以效仿!」   他把目光投向岸邊的戰船,士兵們都屏住呼吸,以為他真的要斷卻歸路,擊沉戰船。   驕傲哈哈大笑,「大家放心,我還捨不得損失這許多戰船,這樣吧,我們趁著元軍未到的閒暇先鑿沉一舟,把其餘的戰舟划走躲避起來,不過為了我們取勝之後名聲好聽,我們可得統一口徑說自己截斷歸路,背水一戰,破釜沉舟,完勝元軍!」   他這一番話讓全軍將士都輕鬆起來,他言語間不經意表露的信心更是讓戰士們鬥志昂揚。   此刻,元軍的旗幟出現。   元將齊丹率領著五千步兵向他們逼近,呈散兵狀推進。   驕傲舉起長刀,向前方的元軍一指,「元將聽真,誰敢與我驕傲中國人一戰?我長刀橫掃天下英雄!」   傲然氣勢讓全軍將士為之一起高呼,「驕傲中國人!驕傲中國人!」   齊丹在馬上身形一顫,敵軍的氣勢讓他膽寒,立時就有些後悔自己輕易做出立刻向中國軍隊進攻的決定,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催馬向前,雖然單挑已很少見,但作為帝國的將軍此時膽怯是會丟盡顏面的。   驕傲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他不是一般的武將,他可是武林中有名的人士,但是今天一與齊丹交手他就感到了艱苦,與齊丹的長矛相交時,被震得虎口發麻,不知道是因為敵人的實力強勁還是因為自己的虛弱,他心情開始緊張,自己不能在全軍將士面前失敗,自己的勝利才能讓他們的勇氣迸發。   在第十個回合之時,驕傲的左臂被長矛刺中,身後的士兵們一陣驚呼,驕傲的身體猛顫,手中的長刀已開始抖動。   「我不能倒下!」他聽見了自己的吶喊,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吶喊。   在第十五回合時,他的右肩也被刺中,他依然沒有倒下------   到第三十回合時,驕傲已身中五槍,身上的鮮血可是噴濺,鮮血已把他的衣甲染成紅色------   但他還在戰鬥。   他的勇士們已經完全被他激勵,他們的驕傲將軍沒有倒下,彷彿他們始終也堅信他不會倒下失敗,在一瞬間,所有人一起呼喊,「驕傲,必勝!」許多人的眼裡,已有晶瑩閃爍。   驕傲聽到了這地動山搖的呼喊,他是血肉之軀鮮血總會流乾,他很快就要倒下?   猛然,他奮起身體中最後的餘力發出了一聲暴喝:「驕傲中國人!」   他的長刀發出讓天地變色的一刀!   齊丹被他震撼了,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取勝的,但卻卻沒有擋住這一刀,他甚至看清了對手的眼神,那眼神中蘊藏著無窮的勇氣,他的右臂居然被生生的斬下,長矛落地,慘叫一聲,撥馬撤後------   就在同時,遠方起火。   瀰漫著硝煙的地方就是臨安,所有的中國戰士都像瘋了一般從驕傲的身畔衝過,撲向了對面的元軍。   驕傲感覺到一陣暈旋,他下了馬,用長刀拄地,仰首望天,朝著正午的烈日,他沒有倒下,但意識卻在漸漸模糊------   這是一場血戰,是一曲由中國勇士熱血鑄就的激盪樂曲。   當喊殺聲逐漸平息的時候,驕傲終於倒下,「我可以沒有遺憾了。」他以為自己真的就要死去,可惜沒有看到攻克臨安,沒有看到收復山河的一天。   這一夜,幾乎沒有戰士入睡,他們都在守侯著他們昏睡的主將驕傲,他是他們的英雄,他們都是驕傲中國人。   清晨,驕傲終於悠悠醒轉,原來人間是這麼美好,尤其是當他發現所有的戰士都還在守護著自己,他滿足的微笑,「兄弟們,看來我沒有這麼輕易的死去,明天我們一起在臨安城中痛飲!」   「與將軍共飲美酒!」   第二天,失去元軍主力的臨安城頭換成了中國的旗幟,驕傲擊破臨安。         正文 第七二章 自不量力     夕陽落在窗外的的畫簷上,有一棵大樹的樹梢輕搖,還有幾隻小鳥落於其上鳴叫。   梁力知道自己的失落,就算早已經知道結果,依然是感到了落寞。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心中是否會有自己的影子閃現,哪怕只是一瞬間,今天是她與尋歡成親的日子,馬上自己還要去喝她的喜酒,還要強顏歡笑,自己無法逃避,這份淡淡的喜歡從此就將封鎖不再開啟。   他只有幽幽一歎,排解惆悵。   繁星如雨。   在紅燭的映照下,她這一笑,百媚千生,讓尋歡的心裡更加明亮,但見她唇紅如鳳仙花蜜,眉目彎彎似月------   尋歡有些癡了,「劉靚,------」   她卻吹滅了紅燭,輕輕一笑,「你怎麼變的這麼傻傻的?」   已經入夜。   今晚替尋歡喝了許多酒的王想卻久久無法入睡,他來到屋外,望著滿天繁星,心中卻莫名的有了感慨。   今天的兄弟們都已成為英雄,享受著熱血人生,獲得了美人垂青,但又有幾人可以始終如今日這般閃亮?也許不久的將來消逝到天外的星月中就有自己與他們中的許多人,到時候縱有英魂,也是閃亮而無聲。   楚玉已從後面抱住了他的腰,貼在他的後背上,含笑囈道:「你似乎在感悟人生,卻讓我獨守空房。」   王想將感慨揮散,回身淡淡一笑,「是我不對,我應該此時陪伴夫人的,明日去聽一天文遠先生斷案,後日就要到前線了。」   第二日。   一大早府衙之外就有數百人圍觀準備等候聽審,今日開堂審理的是兩個最近在襄樊一帶比較受人關注的案件,而且就連王想將軍都要親自前來聽審,百姓們自然更加關注,在府衙之外議論紛紛。   英帝國也來到百姓之中傾聽了一會,似乎百姓們的看法也是莫衷一是,便進了府衙之中,他是自告奮勇前來聽取百姓們的看法的,王想今天帶著冰焰與秦遠還有他前來聽審,卻是梁力一力邀請的。   當時英帝國就有一些奇怪,「文遠兄,何故堅持要請主公前來聽審,若是比較難審的案件,大家意見不合,不是徒惹是非?」   梁力當時立刻回答道:「此兩案很具代表性,正好在主公面前審理,表明我先前上書給他的一些主張,希望可以得到主公的明確支持,以法治國才為根本之道,就算阻力再大,我要要自不量力的向傳統挑戰!」平淡的語氣已經改變,他富有了激情。   當時梁力的話語很讓英帝國動容,不過瞭解了案情之後不禁又有些為梁力擔憂,他這明顯是會引起一定爭議的。   終於,府衙大門打開了,眾百姓一起湧了進去。   正式開堂了,梁力端坐在大堂正中,王想等人一旁落座,眾多百姓一時間都把注目的焦點投向了王想,王想也頻頻向大家點頭致意,心中暗自有一分得意,看來百姓已經認同自己,自己是實至名歸的領導者,他日榮登大寶想來百姓們也會很自然的山呼萬歲的。   梁力大聲道:「帶人犯上堂!」   第一個案件的原委是一個繼母殺死了她的丈夫,而前妻所生的孩子殺死了繼母為父報仇。   這個殺人者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是一臉的書卷氣,師爺當堂宣讀了他自己的供詞。   梁力問道:「你可是認可了以上事實,認罪否?」   那少年低頭道:「我認罪了,不過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那婦人替我父親報仇的!」   堂下一陣喧嘩,大多百姓都有一些惋惜,卻也有人道:「殺死繼母乃大逆不道所為,理應處死!」   王想一怔,注目觀看,卻是幾名儒生,心中便有不快,卻並不表露,照他看來此少年為父報仇情有可原,他料梁力行事聰慧,萬萬不會處死這個少年的。   果然,梁力沉吟片刻,道:「死者雖然是少年繼母,但他與死者的母子關係卻因為他父親的死亡而被割斷,所以本官以為不能以大逆不道的罪名論處,應當以不是執法者卻擅自殺死罪犯的罪名論處,又念他年紀尚輕,為父報仇乃是一腔熱血,不能處以死罪,可以從輕判罰------」   眾百姓爆發出一陣讚歎聲,梁力的判罰條條在理,讓他們覺得很服氣。   王想也有微笑顯現,轉身對身後端坐的周醒道:「文遠先生處理得當,深得百姓之心,我也十分佩服。」   冰焰淡淡一笑,「那是自然。」   秦遠哼了一聲,「只怕下一個案子就不那麼好處理了,下一案的小子我看一定要處死。」   王想一怔,他是最不瞭解案情的人,卻發現英帝國果然面露憂慮,「帝國先生,你意如何呢?」   英帝國苦笑一聲,「對於下一個案子,我也很矛盾,還是不說了,免得影響主公的判斷。」   第二件案件卻是有一人與父親分開居住之後富裕起來,他父親卻依舊很貧寒,有一夜他父親穿牆而過,進入兒子家裡偷竊財物時,兒子以為是強盜,黑暗之中一擊將來人殺死。當點上蠟燭之後才發現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王想聽罷案情,也不禁怫然變色,眾多百姓已經鼓噪了起來,「殺死親身父親,該殺!絕對不能放過------」   梁力卻不動聲色,他平和的將目光投向一干最為激憤的儒生們,「眾位可有高見,不妨在本官斷案前直言相告。」   已有一名年長儒生越眾而出,憤然道:「殺死盜賊可以寬恕,不孝卻一定要處死,兒子的家裡有餘財,而使他的父親貧困為盜,不孝至極,不殺不足以警示世人!」   秦遠第一個響應,「說得有理!」   梁力卻立刻搖頭道:「錯!大謬也。兒子殺死父親,實際上是為了阻擋強盜,並不知道是他父親,並不能因為他的不孝與過失防衛過當而判處他死刑。」   話語一出,四面大嘩。   王想也不斷搖頭,秦遠已長身而起,「文遠先生,那請問此等不孝之人讓父親貧寒而不救助,你倒以為是沒有過錯了?」他怒目相視,心中早對梁力這些後來加入團體反而得到大權的讀書人很有感覺,今日正好當著王想與眾多百姓表現一下。   眾人也紛紛叫好,「就是,就是,這位將軍問的好。」   梁力依然顯得很平靜,卻又很執著,道:「不孝是為世人所不恥,理應唾棄,但大家想一想,若僅僅是一個人殺死了盜賊就可以判處他死刑不成?我們的法例中並沒有這條。不孝僅僅是他兒子道德上的淪喪罷了,他父親完全可以將他兒子告到官府,要求他兒子盡到贍養的義務。我們的國家應該是一個法度嚴明的國家,法律就不應該被人的感情所左右!」   他昂然起身,「此案不處死刑,除了追究兒子傷人過重致死的責任之外,對於他的不孝征處大量罰金,用來供養城內的孤苦老人!」   百姓們一片喧嘩。   秦遠冷笑幾聲,冰焰也低頭不語。   王想卻深深被梁力的話語打動,嚴行律法並無不當,當然此案的確讓大家有些難以接受,他站了起來,雙手平壓,示意百姓們暫且安靜。   「百姓們,我以為嚴行律法才是對大家最為公平之舉,當然此案之中的兒子的道德淪喪理應受到大家唾棄,我支持梁力大人的判決。」他掃視眾人,「不過我還有一議,我們也要大力在我中國大地推行孝道,父母生養子女何其艱辛,子女長大成人之後理應奉養父母,我們是以忠孝為先的民族國家,今後將要制訂法例,若有不孝父母者,將被罰勞役,還要重新奉養父母,交納罰金,不僅父母可以上告,鄰里親朋都可代為上告,決不能讓我中華大地上再有這樣的人間慘事發生,白事孝為先,不能孝於父母,何能忠於國家!」   他的一番慷慨陳詞已將百姓們激動,在百姓們欽佩的眼神,雷鳴般的掌聲中結束了這次開堂審案。   梁力感覺內衣已被汗透,其實方纔的那一刻他是最為緊張的,他很害怕萬一王想推翻自己的意見,可是主公還是支持了自己以法論處的決定,他愈發加強了對王想的信心。   面對著王想他猛然拜倒道:「主公,謝謝。」   言語間透著感動。   王想連忙將他扶起,「應該是我謝謝先生才是,如此用心良苦,全為我中國昌盛大業,尤其是先生的勇氣,實在讓我欽佩。」   梁力莊重道:「就算我因此為儒家不容也無關係,我早已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從我決定跟隨主公之時,我的人生已完全投入創建偉大中國,復興華夏的這一偉大事業之中了。」   英帝國與冰焰也都有些動容,看梁力的眼神裡都有了肅穆的感覺,惟有秦遠抬頭望著屋頂,心中卻道不過是在作秀罷了,哪能與自己在戰場上生死搏擊來的實在。   王想握緊梁力的手,「文遠先生,國之柱石呀,今後中國的政略法令主要還要依靠先生,我可以完全放心了。」         正文 第七三章 瞬息光華     「失敗並不意味著你蒙受恥辱,它只是意味著你願意嘗試,失敗並不意味著你應該放棄,它只是意味著你必須更加努力,失敗並不意味著命運拋棄了你,它只是意味著你的命運中有一次全新的機會!」   李潮的聲音逐漸激盪他要讓原本沮喪的眾多將領重新煥發鬥志,儘管在溫州初戰的失利多少讓自己有些失望沮喪,但這並不是末日來臨。   此刻的他反而要比平時更加冷靜自如。   「今日敗了,明天重新來過,明日之戰中我軍的火炮就可以參戰,也就無需像今天這般讓呂文煥的火器在戰場上肆虐我軍了,大家振奮起來,明日一舉挫敗呂文煥這個漢奸!」   他一句也沒有責備王永,今日正是他的部隊率先崩潰才導致全軍的失利,李潮明白自己若出言責備只會傷他之心,倒不如不置嚴詞讓他心存感激。   王永終於忍不住了,他猛然跪倒在地,「先生,今日之敗,王永罪責難逃,請先生責罰。」   李潮雙手將他扶起,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今日我軍也僅僅是小挫而已,我對將軍仍具信心,當年將軍隨我與王想將軍初創大軍時就是英勇無比,現在絕對不會讓我真正失望!望將軍忘記今日之小挫,明天在戰場上展現自己。」   王永沒有想到李潮對於自己如此寬厚,尤其是他又提到了當年的事情,本來因為自己是李巨的親信而似乎遭到排擠的心態完全消散,心中真的很感動,「先生我怎會忘記當年我們的激盪時刻,那時侯我們不過數十人時至今日卻可以創立中國,------先生放心,我王永明日若不能證明自己,如果還是失敗者就已死謝罪!」他顯得異常堅決。   李潮也肅然道:「好壯志,我相信將軍,今日我見你營中有一軍官表現的很不錯,惟有他指揮的千人隊保持了完整,我很欣賞,我軍就需要似他這樣處變不驚,從容鎮定的將領,我特賜他寶劍一柄,你代為轉交勉勵一番。」他解下腰畔寶劍,遞給王永。   王永一怔,「原來先生也注意到了趙哲,他表現的非常出眾,只是有時候顯得孤傲不凡,加上他乃是趙宋的旁系子弟,不為大家所喜。」   李潮面色一沉,「英雄莫問出處,何況他的出身並無可恥之處,孤傲是個人的性格,不凡才最為重要,只要有才能就應該得到重用,待此戰過後我要見一見這個趙哲。」   今日的勝利讓呂文煥與阿里海牙都有一些欣喜,但畢竟也只是消滅了兩千餘名敵軍的小勝。   呂文煥派人通知阿里海牙,明日繼續採取防守策略,即中國軍隊進攻之時,採取固守,若中國軍隊只攻一處,則另一處就派兵出擊騷擾,這樣作戰傷亡可以較少,呂文煥的目標就是把李潮阻止在溫州一線,不讓他繼續前進危及臨安。   趙哲撫摩著這柄寶劍,這是李潮先生賜予自己的,即使他在軍中許久以來只有在戰場上才能爆發,在軍中都是心似冰凍,不為人所理解,此時也有溫暖的感覺,每個人都渴望別人的肯定,他緩緩拔劍,寒光閃閃,他決不能失敗,要對得起這份欣賞看重。   他猛然有一種衝動,他要去面見李潮先生,他要將他的抱負表現出來,他不是正渴望更大展現自我的舞台嗎,為什麼不自己去爭取?   「趙哲在帳外拜謝先生賜劍,還言有事想面見先生。」衛士回稟李潮。   李潮有些詫異,也有一些猶疑,自己越過王永直接接見此人似乎並不太好,但他還是有些好奇想聽一聽這個具有趙宋皇室血統的出色軍官想說些什麼,「讓他進來吧。」   趙哲昂首進帳,拱手道:「屬下趙哲見過先生,謝過先生賜予寶劍。」   李潮打量了一番趙哲,見他面目果然英武,很有英雄氣概,但眉宇間的傲然讓他一看便知是個讓人敬而遠知的人物。   李潮擺手笑道:「無需感謝,我送你寶劍只不過表明我認可你的表現,對你很欣賞,見面之後我又發現你果然如王永所說的一般孤傲不凡,不過我喜歡這種風格。」   「先生,其實我並無刻意倨傲,只是人的性格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少年時我因為門第高貴又自恃有些才華自然形成了這種性格,但時至今日,我的身份早已不是我驕傲的原因了。」   「哦,那現在的你是否是去了驕傲?」   「當然沒有失去,今天我的驕傲卻完全是自己,我沒有似許多少年時的玩伴一樣沉淪,我們這個家族在走向衰亡,我想也只有我可能讓他重新延續一絲光芒!」   「可你為之戰鬥的國家,不再是由你們家族統治的國家。」   「但本質上並無不同,因為我戰鬥是為了這片土地上的百姓,當然也為了我自己,我沒有成為皇帝的可能,我在大宋得到的東西在中國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卻得到,如果讓我抉擇的話,我寧願有一個強大的不受欺凌的中國,而不要一個積弱的大宋繼續苟延殘喘。」   李潮滿意的微笑,「望君銘記今日此言,我們共同為這個理想奮鬥!」   他示意趙哲坐下,「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   趙哲道:「我有一些關於作戰的想法想說。」   「但講無妨。」   「先生,今日之戰中我軍主攻呂軍,收效不大,一是因為呂軍火器兇猛,二是由於溫州城中元軍出城的策應,我以為我軍明日的重點不應該放在主攻呂文煥所部之上,呂軍人數雖然只之我軍近半,但因為他們是處於防守地位,我軍就算加上火炮也很難擊破他們的防線,而溫州守軍卻遠遠少於呂軍,似今日他們也派出數千人馬出城騷擾我軍,我們首尾難顧,軍心浮動,因此失利。依我之見,不如先取小勝,明日之戰目標是殲滅城中派出的這四五千元軍,挽回今日的失敗失去的士氣,先打掉敵軍的囂張氣焰,再徐圖大勝,畢竟想一口吃掉這麼多的元軍不太現實。」他侃侃而談,用期待的目光注視著正在思考的李潮。   李潮終於點頭,道:「不錯,很好的見解,你以為明日之戰兵力應該如何調配?」   趙哲已是一陣狂喜,自己的意見被採納了,他興奮的說道:「我看以三萬人繼續對呂軍採取進攻態勢,佯攻之後,對他們形成威懾,隨後撤出一萬人,配合其餘部隊圍殲出城元軍,所有火炮也都應投入圍殲戰役中,另外需有一萬人左右的兵力充當預備隊,負責對溫州城中的元軍的威脅,若元軍敢於再從城中出兵接應,那就用這一萬人開始攻城!」   李潮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人才,明日之戰就如此調配,你說你希望參加哪方面的作戰?」   趙哲昂然道:「我當然還想與呂軍交鋒,雖然不是攻擊的重點,但我想明日之戰呂軍必然全力反擊妄圖解救出城元軍,並不會輕鬆,我在明日戰場上想率領將士吶喊我們的心聲。」   「你有何心聲?」   「誓殺賣國賊呂文煥,就算哀歎曾經與元軍激戰經年立下不少功勳,但他的背叛更讓無數人失去了方向,好男兒既有大義,就應成仁,不能慷慨赴死,也不應反過來屠殺同胞,過往一切,皆成雲煙。就算有些人覺得這樣對他不甚公平,我也要如此吶喊,人生最為重要的便是忠義!」   他顯得十分激動。   李潮待他略微平靜了一些,說道:「你且回去,不要對別人說起你向我提出的這些建議,待此戰獲勝之後我再提升你。」   他的話語更讓趙哲感到溫暖,這分明對自己是一種保護,「先生------」   第二天的大戰之中,王永戰死於沙場。   在呂文煥所部為救助被圍困的五千元軍而發動對中國軍隊的反擊之中,王永與他的戰士們處在了最前線,高唱著戰歌,叱罵著賣國賊呂文煥,他們鑄就了鋼鐵般的防線。   從戰鬥開始,他的心中就彷彿有火焰在燃燒,他今天不能再成為失敗者,他有對李潮的承諾,要讓元軍體味失敗的滋味,這一天是他有生之年殺人最多的一天。   直到倒下的那一刻,他才感到了傷痛,此時他的身上已有了六處傷口,「我沒有失敗,不會失敗。」   中國軍隊此役全殲出城元軍五千,獲得勝跡,士氣大振。   臨安。   驕傲最為崇拜的英雄不是武功天下無敵的俠客,而是岳飛。   從小他就知道岳飛這個光榮與夢想凝集的名字,精忠報國是他母親的囑托,撼山易,撼岳家軍難是敵人的評論,而軍中的號令則是凍死不折屋,餓死不擄。士卒有病,岳飛親自為他們調藥,眾將遠征,就讓妻子慰勞他們的家人。皇帝的賜賞,自己並不私留,全部分給軍中將士,每有功勞,必不獨攬------   這是何其偉大的情操,他要讓他的戰士一起去感受這份偉大,讓岳將軍的英魂給大家更多的勇氣,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最需要的就是這份在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的無畏精神。   驕傲拖著傷痕纍纍的身軀率領著眾多軍將前去參拜了岳王之廟,他不會用熱血的詩篇來表達他的崇敬,但他明白岳飛這個光照千秋的名字將指引著自己的理想前進。   身後是眾多同樣滿懷崇敬的部下,驕傲有些感慨,「這就是我們的民族英雄,這就是我們民族的脊樑!」   一腔熱血在心中湧動,他受傷的身體開始搖晃,在肅穆中湧動著中國將士的熱血,每個人的眼中在這一刻都有瞬息的光華!         正文 第七四章 戰勝心魔     「問誰做到,創意中闖蕩未來;若明道義,冥冥中左右命運,世界弄人不知不覺每個決定可致命,越過痛楚,戰勝心魔覓自我,若有理想,哪怕崎嶇也要實現我自由------」   王想高聲吟唱著歌曲,全軍將士一起和音,氣氛達到了沸點,「戰勝心魔,趕走恐懼,我們方才有今日之勝!」   他今日一身金黃色的衣甲,映照在陽光下,身後是歡呼雀躍的至尊軍將士,汴梁城下一戰,至尊軍先以長弓手穩守示弱,再以輕騎兵斜插城下截斷出城元軍的歸路,自不量力地出城迎擊的元軍六千步騎半個時辰內全部失利,死傷近兩千人,其餘竟然全部投降,原來至尊軍的名聲經過宣傳與實戰已讓元軍都先存膽怯之心,中國的興起更是讓元軍中的大批漢兵心生認同嚮往。   王想就是要在此時表現出自己的英雄氣概,作為首領能否讓敵人恐懼讚歎也是成功與否的體現,他長刀揚起,高聲斷喝:「城中軍民官吏聽真,我王想統率無敵大軍欲救民於水火,振興衰亡之國家,凡心懷祖國之人都應該為中華的復興盡一分力量,我希望明天我不是率領大軍破城而入,而是和平入城,我們的理想我們的希望應該是一致的,就是讓我們華夏兒女重新昂首挺胸做一個驕傲中國人,不再為異族奴役,忍受屈辱!」   他相信自己的激盪話語打動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將士,只要心中還有一絲血性,就應該覺醒,「歸來吧!漢唐的雄風!奮起吧,驕傲的中國!」   在無數遍的重複聲中至尊軍收軍回營,每個人都沒有絲毫的懷疑,缺兵少將的汴梁明日就算不開城投降也是一戰可破。   回到營中,王想的心情頗佳。   此時冰焰正率軍在許昌附近游弋,完全牽制了元軍在河南的主力,使令狐朝根本就沒有發現至尊軍的向北穿插激進,照王想的判斷就算元軍從許昌分兵來救汴梁,至少也要在三天之後。   但是他卻很想和平入城,一來可以減少傷亡,更為重要的卻是汴梁乃是大宋的舊都,中國建立前後雖然破城不少,但卻幾乎每一戰都歷經激戰,若可和平取得此等重鎮,宣傳意義不可小視,中國的興起那順乎天意,大勢所趨,汴梁和平取得將使更多的人相信,今後將會有不少城池效仿。   身旁的至尊軍三傑此時卻比王想還要興奮。   王晴激動地說道:「今日一戰完全體現了我至尊軍的威力,長弓手的箭陣堅如磐石,是敵軍騎兵的噩夢。」   橋接口說道:「我的阿拉伯重騎與重裝步騎兵誰與爭鋒?無堅不摧,就算是最精銳的西方色目與蒙古重騎我也無畏,何況是這些元軍中的平庸貨色。」   小灑卻靦腆一笑,並未開口。   橋拍拍他的肩,「小灑賢弟,你應該接著說你的輕騎兵快如疾風,乃閃電之師才是呀。」   小灑一攤雙手,「我們吹捧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了,主公到時候以為我們都是好大喜功了。」   王晴誇張地驚呼道:「主公,您不會這麼想吧?」   勝利者有充分的理由享受快樂。   王想笑著擺手道:「不會的,你們儘管吹噓自己,士氣越高越好,今日獲此大勝,你們三人對至尊軍的打造可見是成功的,今日我軍的傷亡只有四百餘人就可見一般,你們吹噓完了以後就馬上到各營去犒賞全軍將士,除了不能喝酒之外,多弄些好吃可口的飯菜給將士們改善一下生活,同時也要向將士們重申紀律,汴梁城破之後更要遵守紀律,決不能有擾民事件的發生,這裡的百姓歷經金元戰禍近些年來也才略微恢復元氣,但暴元統治之下也是盤剝沉重,我們更要體恤。」   三人領命而去。   此時,英帝國卻興沖沖地趕來,「主公,有好事。」   王想示意他先坐下,微微一笑道:「帝國,你現在可是我的謀士,可你看先生你激動起來就像個孩子,不注意自己文人的形象。」   英帝國有些不好意思,「是主公,為我著想我記下了,不過有時候太過注重形象會失去不少激情,呵呵。」   「帝國,我方才就想問你,你說這汴梁知府張全義是否會開城投降我軍?還有方纔你跑哪去了?」   「回稟主公,方纔我就是去向被俘的兵將瞭解張全義此人了,原來此人官聲不錯,還算體恤百姓,而且還讓我知道了一個好消息。」   「哦,帝國快講。」   「原來張全義極為疼愛的當年他的義兄之子童鐵乃是出城作戰的元軍中的一名千夫長童鐵,他也投降了我軍,我看張全義並不是沒有可能開城投降的。」   王想面色一喜,「帝國真乃吾之良謀也,好,那立刻將那童鐵帶上來。」   童鐵生得十分威猛,眼光也很堅定,王想親自為他鬆綁。   「童將軍,我想請將軍為我返回汴梁城中勸說張全義大人開城讓我軍入城,這樣可以免卻更多傷亡,百姓也可以免遭兵禍。」   他正在思量還要用些什麼話語來勸說童鐵投降,童鐵卻雙膝跪倒,「讓我去勸降我看是沒有什麼必要了,主公,我童鐵願意為中國效力!」   王想心中一怔,雙手將他扶起,道:「將軍何出此言?既然願意為我中國效力,想來也是心存國家民族,卻又為何不願意幫忙勸說令叔呢?」   「我童鐵素來快言快語,主公的事業我看未嘗不是沒有成功的希望,但我叔父卻是絕對不會獻城投降的。」   王想有一些沮喪,「難道張大人他對元朝愚忠至此嗎?」   「當然不是,但叔父他已是垂暮老人,他萬萬捨不得為了自己的活命又或是為了加入中國而失去遠在大都的親人,換了我也不可能捨棄,我現在因為是孑然一身,可以無牽無掛,他卻有親情的羈絆,若讓我去勸說,我如何開得了口,我若回城,恐怕也沒有勇氣捨棄叔父選擇追隨主公了。」他說的很直率。   王想沉吟片刻,道:「童將軍直言相告,這樣吧,將軍可否修書一封,我也寫上一信,讓令叔明日離開汴梁自行逃離吧。」他實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   童鐵點頭應允,便寫了一封信給張全義,言明自己已經決定投效中國,希望他明日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   王想隨後又與童鐵攀談了幾句,瞭解了一下城內的情況,最後道:「童將軍,你現在暫且回去休息,待汴梁城破後,我準備將投效我軍的原來守軍全部交由將軍你來統率。」   童鐵拱手謝道:「多謝主公信任。」   待童鐵告辭而出以後,方才一直沒有說話的英帝國期艾著說道:「主公,你似乎有些過於相信這個童鐵了,對於降將降兵我以為不應該如此相信,需要自己考察才是。」   王想搖頭道:「我不是過於相信,誠然童鐵今日的爽快投效有害怕被殺的成分在內,但我們也不應該懷疑別人的愛國的熱情,我們此時需要更多的人加入我們的事業,我寧願相信這世上的兒女心底裡都有一分很真的對這片大地對我們的祖國的感情,也許因為以前壓抑太久,已經很難表現,但我們所要做的工作就正是點燃這份感情,喚醒被埋藏的民族志氣,歡迎每一個人的加入,而不應該首先心存懷疑。」   英帝國卻沒有沉默,「可是我卻以為過於的相信也許會帶來太多的危險,當然主公的做法是很讓人感動與激動的,但一定要時刻保持一絲戒備之心,不然主公萬一受損,大事危矣。」   「我明白,帝國我知你是為我的安全著想,我會小心的,我現在還是先寫信給張全義吧。」   英帝國希望王想真的保重自己,但也不好再說什麼,但作為首領的王想擁有博大的胸懷又是必不可少的。   夜色深沉。   張全義獨自端坐於書房之中,手中的書信微微有些顫抖,此時的自己就面臨抉擇,是與城共存亡還是選擇開城投降城外的王想?   人生之中總會充滿了抉擇.   少年時自己曾經有一腔熱血想離開家鄉去南方,那裡是大宋治下的土地,不用似在家鄉一般成為最低劣的人群,被異族壓搾的感覺並不好,那一次他沒有離開,他想自己是捨不得故鄉的土地還有年邁的父母。   成年以後他本不想出仕做官,因為他不願意成為異族盤剝百姓的工具,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但是他最終還是做了官,後來他對自己說做官是為了盡可能的幫助一下苦難深重的普通百姓。   年華逝去,歲月催人老,自己已經老邁,時至今日,自己的官位已經不低,當初許多譏諷自己的讀書人卻在貧病中掙扎,羨慕著自己,漸漸地也不再有人用不敬的言語議論自己,人們也已經習慣在這種統治下辛苦度日,自己在百姓中反而有了一些賢名。   原來打算再過兩年就結束自己的宦海人生,與家人享受天倫之樂,卻不料今時今日,卻要自己面臨這樣的抉擇。   其實王想在城下的激盪話語也深深打動自己,原來自己也有熱血,童鐵選擇了加入他們,但自己卻並不可能,既然已經為蒙元效力了數十年,走了這條道路背負過許多罵名,此時再轉換門庭又有什麼意義,自己已經老邁,只是會被人以為是貪生怕死,儘管自己真的怕死,但是相比與全家人的生命來說,自己只有選擇自己犧牲,人的感情也許才是最重要的吧?   他放下了信,長身而起,城中已經沒有多少兵將,而且士氣已瀉,就算是作為一名為百姓考慮的父母官,也不應該拉著大家一起去作戰,就連身邊的幕僚們都已經流露出勸說自己投降的意願了。   當有一絲曙光來臨,他戰勝了心魔,終於有了決定。   「開城投降!」   在部下歡天喜地的去執行他的命令後,他用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希望自己的這次抉擇沒有錯,他的死可以讓家人得到保全,自己開城的決定對部下對百姓也是在為他們考慮,而且也算為這初創的中國盡了一點微薄之力------   中國元年正月初八,至尊軍光復汴梁。         正文 第七五章 崖山海戰(上)     「全世界看不起你,難道我就能對不起你,全世界拋棄了你,難道我就能離你遠去,------誰說我不能承受,承受生命中最真感動------」   一首充滿真情讓人感動的歌曲在此時此地由田悅哼唱而出就更憑添了一分悲傷。   龍傲寒的眼眶裡居然有淚,在崖山的所有人心情幾乎都是一樣,不僅僅是絕望的感覺,更多的卻是悲壯。   龍傲寒相信所有人都會選擇悲壯地在這裡死去,這個時代真的就要過去,這裡就是大宋最後的土地。   「田悅,你怕不怕?」他輕聲問道。   「我,真的很怕。」她猛然拉住了傲寒的大手,「我想我再也見不到流星了,但我還是有勇氣和大家一起死去。傲寒,姐妹們已經相約在最後的一刻跳入這蒼茫大海,碧海藍天見證我們的勇敢,就算死我也不把自己的身體留給韃子。」   龍傲寒猛然握緊她的手,「田悅,我曾經答應過流星,要帶你安全離去,我想我真的可能做不到了。」   「我不怪你。」她的眼光好柔和,方纔的悲傷已經變淡。   「其實這些天裡,我忽然感覺自己的一生中有許多遺憾,我年輕的時候是俠客,立志行俠仗義,卻沒有朋友,江湖中人都說我過於冷傲。直到後來,流星成為了我的朋友,皇帝也似乎算是我的朋友,我感到了友情的溫暖,可是我卻依舊沒有愛情,現在皇帝已經死去,流星遠在大都,但我發現原來愛情曾來過------」   傲寒喜歡她,他的眼神傳遞著情意,也許就是在悲壯與絕望中這份情感才會成長,他才會有勇氣讓她知道。   「傲寒,其實你現在也很年輕,不要顯得是那麼飽經滄桑似的,我,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意。」她的心中也有他的位置,就算自己的愛情屬於流星,但在這絕境之中,她怎能人心讓傲寒為情傷心?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陸秀夫長歎一聲,「何其壯美的詩篇,天祥寫寫這樣不朽的詩篇足可流芳百世了,也讓崖山尚存的每一個人都更堅定了自己以死明志的決心。」   張世傑怒道:「陸大人,何以如此喪氣!有我在這世上一天,大宋就不會滅亡!」   他的聲音已經嘶啞,眼中也佈滿了血絲,「不是我沉入大海,就是張弘范這個匹夫沉入深海。」   卻沒有人與他共鳴,小皇帝被他的凶狠所驚嚇,縮到了陸秀夫的身後,怯怯的拉著陸秀夫的衣角。   陸秀夫探詢著張世傑的目光,「世傑將軍,我聽說在整個南方王想李潮的勢力全面興起,他們以中國為號,號召民眾,目前正節節勝利?」   「不錯,陸大人,他們目前的確聲勢浩大,只可氣那李潮與張弘范互不攻擊,讓張弘范可以毫無顧忌的全力進攻我軍。」   陸秀夫淡然道:「這樣讓我還有一些希望,哪怕我們大宋真的滅亡,依然有人在為國家民族繼續奮戰,蒙古人的殘暴統治依舊沒有完全覆蓋這片古老的中華大地。」   張世傑沒有說話,他轉身離去,要再去巡視一番才能休息,這一段日子早已讓他感覺自己心力交粹。   這幾日元軍從東,南,北,三面封住了崖山的出路,卻始終沒有發動這致命的最後一擊,而且白天夜晚時常都是鼓樂齊鳴,一邊是在體驗快樂,一邊是悲壯的絕望,張世傑想他們大概是希望寄此來摧毀這二十萬人的鬥志吧?   見張世傑走了以後,小皇帝才略微輕鬆了一些,「陸先生,我困了。」   陸秀夫心疼地看了他兩眼,「陛下,待我講完這句話我就送您回太后那裡休息。」   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以死全義,自己成為不了扭轉乾坤的英雄,看來注定只能是悲情人物,他要讓自己的生命在大宋消亡之時結束,決不承受屈辱。   「陛下,當生命與節義無法兩全之時,應該寧可犧牲生命,也要維持氣節。一個人一旦為了苟活而放棄自己的節義,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他不知道自己的話語能否讓小皇帝明白,但他卻感到也許今天不將這個道理告訴皇帝,也許以後就不再有機會了,他一定要說出來。   如果每個人都能遵循節義,就不會有那麼多的背叛,也許今天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真的很難受。   張弘范明日要親自率領大軍發動進攻,他提出不用炮火先行攻擊宋軍,以防止宋軍船隻一旦開戰立刻四散奔逃,若是如此倒也不太好辦,每天的鼓樂齊鳴已讓宋軍多少有些鬆懈,這就是發動攻擊的幌子。   這一夜,龍傲寒與田悅手牽著手,心也在慢慢靠近。   直到黎明來臨,龍傲寒長舒了一口氣,「小悅,也許今天就是最後的時刻,我要你答應我一定要等到最後一刻,我要努力,哪怕不能實現,如果真餓海戰失利,我就努力帶你與小皇帝離去,如果真的直到最後一刻我還沒有出現,那我就一定是已經死去。」   他說的莊重卻又平和,彷彿不是在敘述自己的生死。   「我明白,我會等你到最後一刻。」   這一天的風浪很大,海潮起落。   一大早,元軍水寨中就是鼓樂齊鳴,讓崖山的每一個人都更加感到煩躁。   張世傑一個人在船艙之中雙手抱著頭,他不想聽見這刺耳的音樂,哪怕此時響起的是元軍最後進攻的戰鼓聲也會比較動聽,他已無退路,只有承受。   張弘范此刻已身處船頭,這次進攻主攻北面,他要親自率領船隊出擊,戰樓都牢牢地修建在船尾之上,用布幕遮擋,將士們全部拿著盾牌伏臥於甲板之上,他輕聲傳令道:「聽到戰鼓聲都不要動,待銅鑼聲一響,立即起身與宋軍交戰,違令者斬!」   他早已備齊了充足的強弓炮石,相信只要戰鼓聲一起,宋軍的心情就會慌亂緊張,其實拖上這幾日就主要是為將宋軍的心理磨至崩潰的邊緣,就算立志以死相抗,但沒有了取勝的希望的軍隊是不會煥發出多大的戰鬥力的。   龍傲寒的座船上有兩百餘名戰士,禁軍的十幾艘戰船並沒有被鐵索相連,但現在卻並不擔負保衛皇帝的重任,而是因為還具備一定的戰鬥力被調到了第一線游弋。   當他耳邊傳來戰鼓聲時,他有一瞬間木然了,終於到來了,這最後的戰鬥,當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的一剎那,他看到的每一張臉,都透著灰色。   「戰鬥吧!」   整個崖山都沸騰了,「元軍進攻了,元軍進攻了!」   張世傑猛然起身,他的身軀已有些僵硬,立刻拔出了配劍,快步來到了甲板之上,「迎擊!」   他要直面相抗,悲壯的一戰不能留下一絲的怯懦,他要殺死張弘范。   陸秀夫已最快速的速度來到了小皇帝的身邊,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小手,雙目望向遠方,那裡將上演一場海戰,一場決定一個國家命運的搏殺,他無力影響結果,就只有等待。   但聲聲的戰鼓,也可以讓他熱血噴張。   宮女們太監們亂成一團,就連身邊的一些官員也開始瑟瑟發抖,陸秀夫終於開口說道:「今日之事,何其簡單,不過捨身取義!」他昂然傲立,心志愈加堅定,眾人都感一凜,卻大多冷靜了下來。   龍傲寒看著兄弟們盲目的向逐漸接近的敵船發射著弩箭,大多落入了水中,不禁可惜。   他大聲道:「待看到元軍士兵再發射也不晚,這樣浪費的弩箭實在太多!」   船上的兄弟們這才停止了盲目的發射。   此時,張世傑已經率領著龐大的船隊迎擊,為了規避風浪,宋軍主力艦船都已用鐵索相連,所以行動緩慢,但威勢卻是驚人。   張世傑有些奇怪於元軍艦船的攻擊力量為何如此贏弱,除了稀落的一些箭只只外並沒有其他手段,「真是奇怪?」   猛然,對面的元軍艦船上玀聲大作,張世傑一怔,「怎麼元軍未戰先退?」但此時容不得他細想,也許張弘范真的是完全不譜水戰,不能輕易讓他走脫,因為那船隊中分明有張弘范的帥字旗,「全速前進!」   強弓火箭飛石炮火就在鑼聲停止的一瞬間如暴雨般向宋軍襲來,宋軍猝不及防,立時間衝在最前面的七艘戰船就已被攻破,喪失了戰鬥力。   這時,從三面又都衝出元軍船隊撲向崖山,為了今天這一戰,張弘范可是經過了精密的籌劃。   慘烈的海戰,元軍的火器與投石機數量都大大多於宋軍,原本是優勢的宋軍水軍因為不能得到有效的武器補充,立刻就處於了下風。   張弘范下令道:「打沉張世傑的座船!」   一柱香之後,張世傑的座船傾覆,無奈只有上了另一艘小船,而元軍已開始歡呼,「張世傑落水而死!張世傑落水而死!」   元軍攻勢更盛。   龍傲寒並不擅長於海戰,尤其當張世傑身死的消息傳來之後,他也已絕望,放眼海上,宋軍船隻紛紛在燃燒或者傾覆,敗局已現,看來今日已無取勝可能。   他立刻作出了決定,「兄弟們,我們乃是近衛軍,此時應該去保護陛下衝出重圍,隨我去救陛下!」   一共只有三隻船隨他而走,其他的船不是已經傾覆就是根本衝不出來被元軍戰船纏住了,他也無暇卻管了,他此時的目標就是帶著皇帝與田悅離開這裡。   此時,狂風大作,天色猛然陰沉下來。   龍傲寒的心情愈加灰暗,急迫,但願還不太遲,已有不少元軍戰船衝入了宋軍水寨,開始了殺戮,水寨深處的宋軍大多沒有什麼戰鬥力,更多的則是眾多的官吏以及始終追隨的一些士人百姓。   「陛下,請看!」   陸秀夫手指向不遠處縱橫的元軍戰船,道:「我大宋的最後一絲希望已經破滅。微臣已存必死之心,陛下年紀尚幼,但臣斗膽請陛下與臣同死!」   一句話讓四周的人群一陣騷動。   他雙膝跪倒,「我大宋已有太多的投降被俘之帝,我希望陛下不再加入其中了,以死來保存我大宋的最後一分尊嚴,讓天下人奮戰之氣不洩!」他略微停頓了一下,「我知道我此舉會引來眾多非議,個人的命運應該由自己抉擇,陛下你又尚處幼年,投降元朝未嘗不會有生存的機會,但是我今天就要擔負這大逆不道的罪名,為了尊嚴,為了不再屈辱,為了天下仍在奮戰的戰士,請陛下隨微臣一起離去吧!」   小皇帝驚恐的望著他,似懂非懂。   陸秀夫一把將他抱住,高喝一聲,「讓我們來見證今日的悲壯,讓我們用死亡來激勵天下人奮起反擊光復河山的決心!」   他感覺到自己的偉大,他相信自己作出了正確的選擇,這樣一個光輝文明的王朝在這裡滅亡,但他堅信這卻絕對不會是中國的滅亡,因為偉大的華夏兒女始終有不屈的靈魂,短暫的低潮之後必將會有更為猛烈的爆發。   風大浪急,「我聽見海浪的聲音,陛下,我們走了!」   沒有人攔阻,陸秀夫縛著小皇帝跳入了這蒼茫大海,波濤滾滾,瞬間,已沒有了蹤影------         正文 第七五章 崖山海戰(下)     在肅穆中,沒有人發出呼喊,大家都被震撼了。   龍傲寒還沒有趕到,卻目睹了更為壯烈的一幕,無數的兒女開始跳海,不是為了逃生,而是為了殉死,他們不是為皇帝而死,他們是為了心中的那個信念,也許在許多人眼中他們的國家還不夠強大,但卻帶給了他們自由與富足,今天他們已不再有退路,死亡才能表明他們的態度,而不是選擇屈服。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讀書人,宮女,官吏,百姓,他們選擇的方式都是那麼同一,投入這大海與宋共亡------   龍傲寒還來不及為之悲傷,儘管他已經知道了皇帝的死訊,但他還抱著一絲希望,同時他知道田悅一定還在等著自己,他依舊有未完的使命,「兄弟們,快,快!」   田悅履行了她的諾言,她依然在等待,但此時的她感到好孤獨,卻不是恐懼,方纔,就在自己的面前,姐妹們已相繼跳入了這碧海之中,沒有一絲猶豫,似乎只剩下了自己,原來可以如此輕易的死去,大海可以吞沒一切。   此時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在此刻想起的人不是流星,而是傲寒,木鈉嚴肅的他,她相信他的承諾,她並不渴望生還,卻好希望與他死在一起,生命中的最感動之刻莫過於此。   龍傲寒看到了孤零零的她,在這一瞬間,他的世界裡只有她的存在。   「田悅!」   「傲寒!」   每一個兄弟都為之感動,儘管生命彷彿立刻就要結束,但真情卻可以讓一切停滯。   當傲寒確知皇帝已死的消息之後,龍傲寒立刻作出決定,「兄弟們,我們要衝出去,我們是戰士,不應該選擇逃避,有生命才能繼續戰鬥,反抗。」   他們掉轉了船頭,重新衝入那唯一尚在激戰的戰場,原來張世傑並沒有死去,他現在正指揮著艦隊突圍。   就算傳來了皇帝死亡的消息,張世傑也沒有倒下,「只要我們一息尚存,就要戰鬥!」   儘管突圍有些遲了,卻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也許元軍沒有料到他們還能有這麼強的突擊力量,眼看著突圍就要成功,龍傲寒彷彿看到了希望,猛然間前方又出現了元軍的一艘巨大的樓船,擋住了去路。   他一咬牙,「全速前進,我們三艘戰船一起撞向樓船,一定要把他撞沉!」   他與他的兄弟們都已經殺紅了眼,他們要用生命來做賭注,去搏擊。   轟然一聲巨響,樓船上的元軍怎麼也沒有想到對面的這三艘戰舟會這麼瘋狂,被撞為了三截,三船傾覆,卻惟有傲寒一船獨存,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垂青。   傲寒始終一手持刀一手緊緊的抓住田悅,「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處。」   一共只有十三艘殘破的戰船在張世傑的率領下衝出了重圍,身後已沒有元軍追擊。   生命可以延續,眾人爆發出一陣歡呼,大家都忘記了方纔的悲壯,血戰,慶幸著自己的運氣。   龍傲寒也靠在了田悅的肩頭,「田悅,我們都還活著,真好。」   「因為有你一直在保護著我。」   也許真的是蒼天戲人,夜晚,風浪更為巨大,戰船傾覆,張世傑,一代英雄,死於風浪------   幸運再一次讓龍傲寒與田悅活了下來,雖然他們的戰船也傾覆了,但卻沒有死去,而是漂流到一個不知名的小島之上。   沒有多久,在這裡,傲寒與田悅面對天地結成了夫妻。         正文 第七六章 十面埋伏     「主公放心,我童鐵一定會將令狐朝引入包圍圈的,我與兄弟們正想在主公面前立功呢。」童鐵很鄭重地從王想手中接過了令箭。   王想親切一笑,道:「好,不過此戰雖然是許敗不許勝,但也不能一觸即潰,將軍也要把握好度才行。」   童鐵點頭道:「我明白了,主公就請放心吧,其實我們就是真想打贏,說實話不怕主公小瞧我等,我們這些汴梁的人馬也斷斷不是令狐朝的王牌精兵的對手。」   英帝國在一旁笑道:「童將軍說話真是坦誠。」   童鐵此戰將率領著六千汴梁的降軍以及一些新兵擔任誘敵的任務,對手是令狐朝率領的一萬五千元軍。   為了徹底消滅囤積在許昌的元軍,王想先是下令冰焰回軍南陽,又大張旗鼓的宣揚將派遣至尊軍攻擊洛陽。   令狐朝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定只有無奈選擇率軍北進汴梁,因為若是他只固守許昌而丟失了汴梁與洛陽兩座重要城池的話那是很難向朝廷交代的,所以王想料定他必然會冒險一搏的。   希望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設想發展。   王想此時轉向英帝國道:「帝國先生就請你明日率領軍隊去進攻洛陽了,有些讓先生勉為其難了,只有兩千名新兵,還都未經正規訓練。」   英帝國卻洋洋自得,道:「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主公放心,我自有辦法不被洛陽元軍識破,讓他們只敢龜縮於城中。」   驕陽似火。   令狐朝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脫水了,這樣的天氣莫說是行軍打仗了,就算是躲在房中也不見得舒服,前面有一條溪流,士兵們已開始歡呼,未等自己下令已爭先恐後的跳入了水中。   他也真想似他們一樣脫去一身甲冑跳入水中享受一絲的清涼,不由輕歎一聲,「唉,也許這就是身處高位的不自由吧。」   已有衛士為他送上一壺涼水,猛喝兩口,「好舒服,爽!」心情立刻愉悅許多,「傳令下去,全軍再此休息片刻。」   也是需要休息一會了,已經急行軍這麼久了,據探馬來報,在離城三十里,目前也就是與自己部隊三十里的宋村正駐紮著方才降敵的童鐵部隊。   正好休息一會養足精神一舉吃掉童鐵所部,昨日敵軍近萬人已經離開汴梁向洛陽進軍了,因此估計一旦吃掉童鐵,汴梁城內的中國軍隊不會太多,應該可以奪回汴梁。   看來自己此次作出的決定還是正確的,就算明知道離開許昌之後,周醒所率之敵軍有可能捲土重來呀要搏一下,連丟城池會讓自己在朝廷之中很難立足的。   此時,小灑率領的四千輕騎兵已繞在了令狐朝所部之後,預計殲滅元軍的地方就是在宋村。   昨天他與橋隨著英帝國出發以後,在晚上宿營後就一起連夜南下,橋率領重裝步騎在宋村以西埋伏,而他則又趕了兩個時辰的路才紮營休息,待元軍完全通過之後,才來到大路之上,相隔數十里遠遠追隨。   士兵們士氣都很高昂,元軍的行動都在預料之中更增添了大家的信心,小灑統帥著眾多的將士總感覺責任重大,自己的人生真的變化太大了,彷彿是一場夢一般,現在的自己正是少年時夢想的英雄的樣貌。   全軍休息之時,他輕聲說道:「兄弟們,消滅了這支元軍,主公就可以在汴梁登上大寶了,成為帝國的皇帝。」   他將這個消息傳遞給身旁的將校們,一陣驚呼,他連忙制止大家歡呼。   「大家這一戰一定要傾盡全力,大家應該知道當年大宋太祖不也是被部下兵將皇袍加身,如今主公率領我們為國為民奮戰至今,我們理應讓他這樣的英雄成為皇帝,我們至尊軍乃是主公親信,自當由我們完成此等創舉,尋歡將軍已與我,橋將軍商討過此事了,大家可願意隨同?」   身邊的將校都是面露喜色,有人立刻就道:「這是自然,主公不當皇帝天下誰人可當?我等願意共襄盛舉!」   「主公英明神武,想來就是上天賜予我們中國,救民族國家的英雄------」   小灑心中欣慰,從他的內心中,真的願意為王想而死,從未有過的激動油然而生,是王想給了他信任,給了他展示自己的舞台。   「好,那就這麼定下了,此戰獲勝之後,我們至尊軍將再創最壯麗的時刻。」   差不多在同時,在宋村以西二十里的橋部下的將校以及在宋村以北的樹林之中的王晴部下將校也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同樣的激動,誰不嚮往創造歷史。   王想此時正靜靜地端坐在書桌前,他正在思慮著寫給李潮的書信,他知道目前李潮在浙江的發展也比較迅速,兩軍會師終究還是要實現的。   「與先生一別已有經年,戎馬倥傯之間也時常思念。我與先生都乃是智勇兼備,時間已經能夠證明,在殘酷的戰爭中我們都沒有倒下,男兒本色就應該誓不低頭,蒙元雖強,但卻未必可以長久,幸有先生提出創立中國的構想指明了我們奮鬥的方向,時至今日,我們偉大的事業飛速推進,戰局發展理想。為了最終實現收復河山打垮暴元的計劃,我意與先生協力進軍徹底打通兩軍聯繫,以我的計劃我們兩軍可各派一軍在合肥附近會師,不知先生意下如何?盼望著重見先生的那一天,這支軍隊由你我共同締造,注定也要由我們共同率領走向輝煌------」   也不知道李潮是否會接受自己的意見,看看時間,宋村的戰役也該打響了吧------   現在自己的生活似乎就是不停的戰鬥,王想本來也想親自參加戰鬥的,只是英帝國昨天走前勸說自己說:「主公,其實您也不需要每一戰都身先士卒了,目前我中國的事業已經越來越大,是承受不起主公您出意外的,您已經是萬金之軀,只要您安全無恙,就可以號召無數人追隨加入,何苦要冒這些危險呢?」   王想並不以為英帝國說的有什麼道理,如果成天不上戰場,也會漸漸失去勇氣與激情。   但偶爾休息一下恐怕也沒有什麼壞處,權當一次調劑,所以他最終決定放權給王晴全面指揮,「帝國先生,其實我更多的不是帝王,而是一名軍人,戰場才是我最好的歸宿與舞台。」   童鐵與他率領的六千戰士在離宋村五里的地方出現讓令狐朝有些詫異,他手提長槍指向童鐵,「叛賊,你居然敢來阻擋我的去路,今天我就要殺了你這小人!」   童鐵哈哈大笑,道:「我倒不覺得我是叛賊,只能說我在渾噩中浪費了太久的人生,我身為華夏子孫,卻長久的為虎作倀,過去的我才可恥,今日的我才真正地知道了人生的真正意義!」   他很驕傲的一揚手中大刀,「無敵勇士,決不言敗,殺!」他居然率領著軍隊主動發起了攻擊。   令狐朝真的覺得奇怪,怎麼叛變之徒居然變得這麼有勇氣,居然不思防守反而主動進攻,但他並無懼怕,他長槍一點,有一萬人馬迎擊而上,他則帶領著五千人馬掠陣提防不測。   童鐵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能打,大刀的威力完全發揮了出來,片刻之間已有數人成了自己的刀下亡魂,而手下的將士們也異常勇猛,片刻之間元軍居然僅僅是略佔上風,他們並無敗像。   童鐵又是一刀橫掃千軍將一名元將從腰部斬為兩段,鮮血噴灑了他一身,他仰天長笑道:「殺得好痛快,好男兒不應再賣身求榮,醒來吧,我中原的血性男兒們!」   全軍士氣大振,兵將們又隨著他發動了一輪反擊,疲憊的元軍連優勢都已失去。   令狐朝怒道:「賊子妖言惑眾!」他一揮長槍,身後的兵將們也投入了戰鬥。   他也取出了弓箭,連續射向了童鐵。   童鐵連連閃躲,頭盔上卻中了一箭,心道也打的差不多了,此時不走恐怕就要被元軍包圍了,當下驚呼一聲,「韃子眾多,我們先撤!」   他率軍向東逃去。   令狐朝見他率軍向東逃竄哈哈大笑,道:「看來他倒聰明,知道我要攻取汴梁,卻不回汴梁想躲著我了。」   心中卻有些暗自慶幸自己人數上的優勢,這童鐵最好真是別逃回汴梁,否則破城的難度恐怕將會更大,「全速前進,先進宋村!」   洛陽城外。   英帝國率領著他的兩千戰士在夜幕深沉之時到達,他下令每名士兵都手持火把而且保持著一定的間距,這樣讓城中的元軍摸不清他們真實的兵力,然後在城外紮下了一個很誇張的大營。   單從外觀來看,這座兵營足可容納有萬人以上,插滿了至尊軍的戰旗,同時又派出了九小隊人馬,每隊五十人在城外四周埋伏,說是埋伏其實卻是示威,弄出了九處火光閃爍,讓城中的元軍更是膽寒。   英帝國對身旁的將校笑道:「我這也算十面埋伏了吧?」   到了白天,英帝國就下令道:「今天開始緊閉寨門,不准發出聲響,全軍在營內休息,我料元軍也不敢冒險出城進攻試探我軍虛實,更別說配合進攻汴梁了。有時候安靜才讓人感到恐懼,我擔保城中的元軍此時心裡正打鼓呢,等他們弄清楚我們的真實兵力我們的任務就已完成了。」   「先生真是高明。」   原來享受別人的讚譽恭維的滋味還是很不錯的,「哈哈,只不過是韃子過於愚笨而已。」         正文 第七七章 新的計劃     「奇怪,也實在太靜了?」令狐朝一進入宋村就感到不太對勁,這裡的居民是一個沒有,奇怪的是難道方才童鐵就沒有留守一丁點人馬,而且整個宋村是這麼整潔有序,彷彿是特地打掃了一番等待有人前來參觀似的。   「全軍全速推進向前。」令狐朝相信自己的直覺,在戰場上有時候直覺遠比情報綜合之後的結果還要準確。   果然,他很失望的發現自己的直覺並沒有錯,在北面出村的必經之道上已橫滿了大片被砍伐的樹木,長弓手以密集的長箭射擊,封住了去路。   他嘗試性的以五百士兵發動了衝擊,片刻之間就有一百餘人倒地不起,把本就窄小的去路更加阻隔。   令狐朝在馬上卻並未過分慌張,看來敵軍也僅僅是想在這裡阻止己軍而已,他當即作出決定,以大軍從東面繞道而出,現在他也略微有些擔心如此眾多的軍隊擁擠在這窄小的地帶有些危險。   「後軍兩千後撤,退到村外,右軍五千從東面出村,繞到敵軍後方------」   他正在傳令,猛然,四聲炮響,聲聲巨大,天上也有煙花閃耀,剎那間前後左右都是殺聲震天,他心中一緊,「不好!趕快向外展開!」   令狐朝掉轉馬頭,催促後軍向後退卻,但還是太遲了。   小灑手揚長刀,大聲道:「隨我衝鋒!」   如一陣疾風,兩千輕騎兵已衝到了元軍近前,兩千支梭鏢已經投擲了出去,這原本是元軍騎兵的戰術,元軍後軍立刻血肉成泥,一片慘呼。   兩千騎兵隨即飛馳而回,再是兩千輕騎飛馳而來,「看我們長刀如夢,斬你頭顱!」   只片刻,元軍後軍退出宋村的兵士就已被砍得人頭滾動,斬殺元軍近千人,全部潰回宋村之內。   而從東面出村的元軍則也又看見了方纔還潰不成軍的童鐵所部,童鐵先以弓箭射擊,然後就是肉搏,元軍居然沒有形成突破,而些許從西面衝出的元軍卻遭遇了最為恐怖的橋率領的重裝步騎兵的屠殺。   至此,包圍完全形成,元軍卻已損失了超過三千以上,混亂不堪的擁擠在宋村之內。   令狐朝指揮著紛亂的戰士穩住局勢,四周紛起的敵軍的確讓他的心也有些亂了,但久經戰陣的他知道此時鎮定才是最重要的。   王想此時已經離開了汴梁,現在是他親臨戰場的時候了,他先到達了王晴的長弓部隊。   王晴立刻向他回報,「主公,目前元軍主力已被我軍困在宋村,但元軍卻始終沒有向外衝擊,真是奇怪?」   王想抬頭望天,天色已是傍晚,「我估計元軍是在積蓄力量準備夜間突圍,我軍雖然可以將元軍困住,但黑夜之中難以互相支援,元軍若奮力從一個方向突圍也有希望,不能被動等待元軍行動,現在需要立刻作出調整!」   他重上戰馬,「僅僅留下五百長弓手在此虛守,命橋率領重騎,童鐵率領三千步兵都隨我一起去回合小灑的輕騎兵。」   半個時辰之後,天色已經全黑,大軍主力卻已齊集於宋村以南,王想微笑道:「今日我們不一定要全殲元軍,只需要能夠再殺傷元軍兩到三千人,將令狐朝趕到洛陽或者河北之地不讓他回歸許昌就可以了。」   橋奇道:「主公,我們好不容易才困住元軍,為什麼不一鼓作氣全殲元軍呢?」   眾將也紛紛點頭稱是。   王想淡淡一笑道:「元軍此時仍有較強的戰鬥力,若我們相逼太甚,他們為了生存就會煥發出巨大鬥志,就算我軍取勝,傷亡必重,馬上我軍先行發動進攻,打元軍一個措手不及,擊潰元軍應不太難,就讓他們可以逃逸而去反而鬥志不會強硬。」   元軍此時正在吃著乾糧,士兵們都知道自己目前陷入了絕境,所以都十分的沉默。   令狐朝準備在半個時辰之後率領全軍向南突圍,他已不打算再奪取汴梁,準備突圍衝回許昌,「但願上蒼保佑。」他估計在夜間突圍其中一路還是有希望成功的。   他卻依然失望了。   還沒有開始突圍行動,中國軍隊已經從南面發動了猛攻,火箭齊飛,戰鼓震天,聲勢浩大,元軍愈加混亂,真是處處落後一步,以致於處處受制於人。   令狐朝也忿悶不已,為什麼自己如此倒霉,難道敵人又識破了自己要從南面突圍?當下決定,已兩千人迎戰,他率領其餘部隊向東突圍。   南面迎戰的兩千元軍未有片刻居然大半被消滅,但天幸東線的敵軍兵力並不充足,一場混戰,令狐朝殺出了一條血路,正欲轉向南走,中國軍隊卻又來阻擋南下的去路,衝殺而來。   王想重新身先士卒,中國軍隊氣勢如虹。   令狐朝根本看不到突破南去的希望,只有向東北方向而去,中國軍隊的輕重騎兵始終緊追不捨。   王想給小灑與橋的命令就是:「一刻也不讓令狐朝有喘息的機會,直到把他們趕出百里之外,軍隊再也收攏不起來!」   令狐朝果然被趕出了一百餘里,此時身邊的敗兵僅有不足四千,無奈之下只有退入河北,接受失敗的現實。   王想很滿意這次的戰績,他並沒有急於去攻打洛陽,而是命令英帝國率軍返回汴梁,全軍在汴梁附近休整。   「如此酷暑實在難熬,我們就先在這裡休養幾日吧,我想不要幾日就能傳來冰焰攻陷許昌的好消息了。」   英帝國微微一笑道:「主公,我有一個感覺,就是元軍並不似我們大家想像中那麼凶悍無敵,而且你看河南目前打得如此驚天動地,河北的元軍卻也沒有什麼動靜,可見協調之差。」   王想卻鄭重道:「帝國先生可不要小看了元軍的實力,其實我們尚未真正摧毀元軍的精華,只有完全摧毀了他們以蒙古人組成的主力精華才可以高枕無憂,目前在河北靠近大都附近就駐紮了不少這樣的精兵,我軍不知道能否與他們對抗,我想隨著我們不斷的勝利,遲早都要面臨著與他們的較量,那才是真正的考驗。」   英帝國聳聳肩,道:「主公,我倒真想知道至尊軍與他們對抗的結果。」   至尊軍主將王晴的房間內,此時滿是至尊軍的各級將校。   王晴手中捧著一件黃袍,環顧四周的眾多至尊軍將校,「眾位,這就是我們為主公準備的衣袍,馬上將有一件普通的黃袍變為皇帝的皇袍。今天晚上就將是我們請主公登上帝位的日子,待晚飯過後,你等就穿喻全軍,然後全軍將士一起開赴主公的府邸。」   眾人一起鼓掌稱好。   橋哈哈大笑道:「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我可怎麼也要向主公要個候來當當。」   小灑笑道:「不能喊主公了,要喊皇上,陛下了。」   王晴微笑道:「大家就先回去吧,回去以後都換上嶄新的衣甲,多預備一些美酒,今夜還要大肆慶祝呢。」   將校們離開之後,小灑忽然說道:「你們說主公會不會推辭不受?」   橋搖頭道:「不會的,上次主公其實已經表露出想當皇帝的意思了,誰不渴望功成名就的一刻。」   王晴將皇袍折好,「總歸是要推辭一下的吧,不過我敢保證主公最終還是會接受的。」   三人一起大笑,他們此時此刻是真心地快樂,對於王想的忠誠是他們共有的想法。   英帝國明顯感到了至尊軍上下的異常,他又無從探求結果,吃了晚飯之後,索性逕自來見王晴。   一進房中,就見到一臉興奮的王晴,「尋歡將軍,今天為何如此興奮?」   王晴看看他,故作茫然,「沒有呀,我哪裡有興奮?」他可不想事先讓英帝國知曉。   英帝國卻一眼就看到桌上折疊而好的皇袍,心中一動,已有了答案,笑道:「莫不是尋歡將軍妄圖造反?」卻是顯得很輕鬆。   王晴知道無法再瞞他,歎了口氣,「帝國先生眼睛好毒呀,這是我們為主公準備的皇袍。」   英帝國笑道:「將軍果然是有主見呀,也真不愧乃是主公親信,這件皇袍主公一定會喜歡的。」   「我想也是,我們身為臣下理應為主公多做一些事情的,先生到時也隨我等前去為主公皇袍加身吧。」   「我就不去了,將軍應該知道我是不太贊成主公迅速登上帝位的。」   「那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先生可別向主公說破,我們要給主公一個驚喜。」   王想晚飯時自己喝了兩杯酒,有一些微微的醉意,英帝國對元軍戰鬥力的看法也許並不是錯的,不需要過高估計元軍的戰鬥力,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就是自己不親自率軍東進,而是率領至尊軍屯軍於河南威懾河北大都,等待與元軍精銳的對決。   也許讓冰焰東進是個不錯的選擇。   怎麼最近自己老是一會一個念頭,他奶奶的,都說當了皇帝之後就是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到時候自己若真成了皇帝,豈不是一天到晚否定自己過往的旨意,臣子們暗地裡肯定要咒罵自己不合格的。   不過也許自己應該早日登上皇位算了,免得到時候李潮先生有什麼想法反而不好,自己先當了皇帝,他總不會不承認吧?自己也是有那麼一點自私的。   總要嘗嘗皇帝的滋味,英雄也有慾望。   碧海藍天。   驕傲英俊的臉上大概從來沒有堆積這麼深的笑意,「梁小姐,我求求你了,給我一個面子,被下去游泳。」   「你放心好了,我游泳的水平不差,不會出什麼意外的,你應該對我有信心,況且有你在這裡保護我。」梁若男不以為然地伸展著手臂。   驕傲沒有想到梁天問的妹妹居然是這麼活躍難以應付的一個女子,果真與她的名字相配。   梁天問寫了一封信給驕傲,說明他的寶貝妹妹沒有來過臨安因此一定堅持要隨著運糧隊伍來到臨安,希望驕傲不要見怪並且多多照顧,驕傲當時好奇怪,他怎麼放心讓妹妹冒這麼大的危險前來,因為目前一路並不太平,李潮率軍雖在溫州一帶佔了上風,卻也還沒有擊潰呂文煥所部,自己的這支奇兵人數並不算多,在臨安的控制並不穩固,基本上只能完全控制臨安方圓二十里的地界。   梁若男來了之後就纏上了自己,又要顧忌她父兄的面子,只能疲於應付,不過說實話她還是有她的可愛之處,在這個時代好像她這樣既有知識又不保守做作的女孩並不多見。   「梁小姐,------」   「哦,要是你實在不放心的話,你乾脆也下來一起游泳吧,這裡四周反正也沒人,豈不是很有意思嗎?」   她的眼睛很大,笑容也很甜美。   驕傲歎了口氣,道:「梁小姐,你怎麼就沒一點男女有別的意識呀?我怎麼能,怎麼能與你一起游泳呢?而且,這光天化日之下,你一個姑娘家在這裡游泳,不要說你不能穿戴整齊地游泳,就是可以的話,一個女孩子,------總不雅觀吧?」   她仔細地看著他,他一住口,她就笑了,「原來你說起大道理來是這麼滔滔不絕的呀,不如去當個道學先生吧?」她撇了撇嘴,「其實只要你不說,哪裡會有人知道,你不是說這一片地界都被你的軍隊完全控制了,方纔你又讓士兵們離開這裡很遠了,豈不是在為我游泳創造條件嗎?我還在心裡感謝你與我心靈相通呢。」   驕傲抱住了頭,「你真是讓我無語問蒼天呀,我何曾想過為你創造條件游泳了?」   「沒關係了,反正我要謝謝你。」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她顯得很興奮,笑聲也如銀鈴般清脆。   她開始脫衣服,脫去了長裙,------   驕傲連忙轉身,「老天,你要害死我呀!」   「你怕什麼呢?我老爹與老哥在李先生面前可沒你驕傲將軍紅呀,他們不敢煩你的。」   她脫得只剩下了內衣,「這樣的天氣游泳是最愉快的事情了。」   她望著驕傲的背影,心想他大概真的是被自己給嚇壞了,說不定以為自己是個放蕩的女人吧,自己的身材可是值得驕傲的,是讓男人著迷的那種吧,不知道這個叫做驕傲的將軍是否會對自己動心?   想到這裡她的臉有些發燒了,「你真的怕了?驕傲將軍。」她的口氣帶了一絲的挑釁。   驕傲感覺到自己的耐心有些沒有了,「沒有,我怕什麼?」   「那你為什麼轉過身去?」她嘻嘻一笑,她在思忖著他是否敢於回頭,他可是整個泉州女孩們的夢中情人,是那麼英武,連名字都是那麼有特點,也許自己對他也有喜歡吧。   「不就是女人嗎!」   驕傲猛地轉過了身子,眼睛瞪得好大,「讓我來看看你的身材。」   「啊!」她驚叫了一聲,他正緊緊地盯著自己,現在變成她有些手足無措了,直挺挺的站立,臉色有些驚慌。   驕傲森森地冷笑,「在這裡給我表演嗎?你的身材倒真的是不錯。」   他眼裡的光芒讓她從心底裡湧起了一陣恐懼,轉身就跳入了水中,「你,你給我轉過身去!」   「不好,你不是要和我一起游泳嗎?我就聽你的話了。」他嘿嘿笑著,開始脫起了衣服。   「你想幹什麼?」梁若男大叫了一聲,這個男人是不是瘋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我也好久沒有暢遊水中了,尤其是有美女陪游。」他砰地跳入了水中,撲向了水中的她。   她拚命地划水,不能讓他抓到自己,可很快就發現自己再也前進不了了。   他幸災樂禍的笑聲,右手似鐵鉗一般緊緊抓住了她的一隻腳。   「你放手!」她真的生氣了。   「我為什麼要放手?小姐,你的腳好纖細呀,要是我們這種武人一不小心把腳給扭斷了可就不好了。」   「你,你到底要怎麼樣嘛?」她的眼裡湧上了淚珠,「我也沒怎麼得罪你呀,你放手好不好,疼死人家了。」   驕傲略微鬆了一點勁,歎了口氣,「過來吧。」   他輕輕的用手一拉,她已完全在他的控制中,他是那麼的有力,她隨著他一起上了岸,心中卻居然沒有了抗拒,心也跳得好快,也許他方纔的強硬反而讓自己為之折服?   上岸以後,他鬆開了她,貼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聽我的話我就不會這麼兇惡了。」   他伸了一個懶腰,「我們不如在這海灘上散步吧。」   「哦,好吧。」她輕輕應了一聲。   他走在前面,走得很快,她盡量讓聲音溫柔一些,「驕傲將軍,你這叫散步嗎?這樣哪有什麼情調,我們至少應該走得慢一點吧。」   他轉過了身子,微笑道:「對不起了,你知道我很少,不,是還沒有機會陪女孩子漫步海灘的。」他的臉上不再有兇惡,而是溫暖的笑容。   「你這樣笑起來的樣子和剛才真是不同,剛才我都嚇死了,你平時對人是凶的時候多一些還是笑的時候多一些?」她淺淺的笑著。   驕傲一怔,「也許是嚴厲的時候多一些吧,一個將軍哪有那麼多的柔情,從嚴治軍才能有鋼鐵般的軍隊。」   她脫口而出道:「但是想你這麼凶,女孩子最終是不會喜歡的,只能敬而遠之了。」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他可一定會生氣傷心的。   她等待著他的怒火,卻沒有等到。   「是吧,你說的很真,不過我並不缺少女人,過往我縱橫江湖時還是很愛玩的,就算是現在,只要我想要,隨時都可以得到許多美麗女子。」   她對他才有的一絲好感又已失去,「你們男人為什麼總是對女人這麼不尊重,你們真的是很無恥!」   又有了義憤,膽氣陡壯,她怒視著他,「你們需要就可以得到,卻從來沒有想過女人真正的感受,現在來說是炫耀你的本事,你的出色?」   她的手指快要碰到他的鼻子,「別以為你凶我就真的怕了你!」   他在這一瞬間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她,擁有率真性情的她。   驕傲猛然拉住了她的手,「別這麼義憤了,梁若男小姐,我帶你去騎馬吧,聽風歌唱!」   他相信她一定喜歡自己的提議,果然她沒有反對,眼裡有喜悅,「我要讓你看看我的騎術,誰說女子不如男!」   在暖風中,縱馬狂奔,享受快樂。   驕傲知道自己的愛情終於來到。   三天之後,李傲臨出世。   陸芸很滿足地注視著這個嬰兒,這是自己與李潮愛的結晶,而且是自己期望的男孩,她用手指點了點傲臨的腦門,「保佑你爹爹多打勝仗吧,小傲臨。」   傲臨給了她甜蜜的微笑。   李潮得到了這個消息時,立刻狂奔出帳,蹦跳著,叫喊著,「傲臨出世了,我李潮有兒子了,哈哈哈哈------」   全軍歡慶,都被他的興奮感染。   「恭賀傲臨出世!恭賀傲臨出世!」每個人都發自內心的歡喜。   李潮立志要讓傲臨有一天可以傲視天下,「父親我會為你鋪好坦途。」   就連溫州的元軍都知道了李傲臨的出世。   呂文煥只是冷冷一笑,「看來李潮正是得意之時,我看你是否永遠都能這麼得意,我就不信你們可以奪取天下!」         正文 第七八章 天命所歸     「夏夜,閃爍著一顆明亮的星,你可曾讀懂我那殷切的關注;清晨,掠過一陣溫馨的風,你可曾讀懂我那真心的思念。」   楚玉將信紙貼在胸口,她已完全為之陶醉,有夫如此,還怎能不滿足?   趙寧此時就在她的身邊,真的很羨慕楚玉有王想這樣的夫君,不過她過往對冰焰的怨恨也逐漸消散了,「我知道命運就是如此,冰焰那天向我保證我永遠是他的正妻。」   楚玉看著她無奈的笑容,歎了一聲,「好了,振作起來,不要去想夫君了,其實就算王想對我沒有變心,但我還不是與你一樣獨守空房,我們一起去幫助劉靚吧,她這幾日正在府衙內受理被欺壓女人的控訴,我們也許幫不了自己,但卻可以幫助許多悲慘的女子。」她想也許劉靚的熱情可以讓憂鬱中的趙寧有所改變。   汴梁。   王想聽到了外面的喧鬧,而且不是一般的喧鬧,他心中一緊,難道軍中有什麼變故,仔細一想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呀,目前既不欠響又不缺糧,自己率領的部隊又是最為親信的至尊軍,除非是童鐵手下的那幾千降軍?   他連忙喊道:「來人呀,速去看看外面為何如此吵鬧!」   他未等衛士回報,已經開始穿戴盔甲,還是小心一些為好,自己似乎真的越來越珍惜生命了。把長刀也放在了桌上,努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而且猛然間自己的左右眼皮都開始跳動,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現在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主公,大事不好了,府外四周都已經被至尊軍包圍,他們都是氣勢凶凶,我問他們為何包圍主公府邸,卻無人回答。」衛士驚慌地向王想稟告。   看得出,外面的局勢一定讓他充滿了恐懼,衛士的臉上已全是冷汗。   王想手按在長刀的刀柄之上,急迫的問道:「可否見到尋歡,橋或者小灑了?」   衛士答道:「並未見到三位將軍,而且眾多高級將佐也都不在,主公,我看恐有變數,不如我等護著主公從後門尋機衝出吧?」   王想哈哈大笑,道:「你多慮了,至尊軍怎會背叛於我?放心吧!」   他隨即手提長刀,走近衛士,拍拍他的肩頭,「就算緊張也不至於出這麼多冷汗吧,走,且隨我去看看。」   衛士見他如此鎮靜,頓時也放下了心來,用衣袖擦去了額上的汗水,「主公,真的沒有危險?」   王想微笑點頭,他知道此時自己不能表露出慌張,不過儘管他對尋歡他們有信心,心裡還是不免開始打鼓忐忑。   打開府門,身後的數十名衛士一起躍到王想身前,提防有人防箭。   王想放眼望去,卻見大門之外十丈之遠密密麻麻的排列著至尊軍的將士,刀槍在燈火中閃亮,他立刻注意到他們居然都換成了嶄新的軍衣,難道至尊軍真的有變?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至尊軍的將士們,你們夜晚來到此處見我王想,可是有什麼重要之事?」   他的目光游離,想尋找自己可以叫出名字的將佐,真是太不正常了。   至尊軍的士兵們依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卻每個人都向前邁了三步,步伐堅實,聲音讓王想心中顫動,衛士們也更加緊張。   王想猛然分開身前的衛士,大步向前,走至與至尊軍將士們近有三步之謠,「兄弟們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話,我是你們的兄弟王想,我是你們的主公王想,我要求你們立刻給我答案!」   他重現威揚氣勢,雙目放出奪目攝人光芒,他相信他們會給自己答案。   三聲巨響,煙花齊放,至尊軍將士們猛然一起鼓掌,掌聲如潮,熱烈有序。   王想更是錯愕,不過從戰士們展開的笑顏看來卻不像是要兵變的樣子。   隨即正面的至尊軍將士們分開兩邊,讓出一條通路。   王晴終於出現了,他的兩側是橋與小灑,身後則是至尊軍的各級將佐,都同樣是嶄新的衣甲,一臉的肅穆,緩步向王想走近。   王晴的手中還捧著一個托盤,上面似乎是一件折疊好的衣衫。   王想的心已完全定了下來,他雙手懷抱,目送他們走近,心中卻笑罵,這幾個傢伙在搞什麼名堂,這麼大動干戈。   終於,王晴等人來到王想面前。   王想道:「你們這麼晚了不在軍營休息來此作甚?」   王晴朗聲道:「主公,我等今晚前來,是行我至尊軍許久以來的心願,請主公就在今夜登上大寶,成為帝國至尊無上的皇帝!」   眾人一見王想一起拜倒,「微臣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想苦笑道:「喂,你們什麼時候都變得微小了,你們要是今後一見我都真是如此,那我可就真的不想做什麼皇帝了,估計這樣下去只有享受孤獨了,真正地成了孤家寡人了。」   眾人一起站起,開懷大笑,笑得是那麼親切自然。   橋笑問道:「主公,昨夜初睡龍床是不是和以往有所不同?」   王想突然直直地盯住他,「對了,橋,是不是你做了手腳害得我的龍床居然塌陷了,我這個真命天子還真被摔了一下?」   這一句話可把橋嚇了一跳,「我?------天地良心,陛下可要明查-------」   王想大笑道:「怕了吧?和你開玩笑了,我不會懷疑你橋將軍的,不過倒真是把我重重地摔了一下。」   眾人紛紛關切地詢問王想是否請醫生前來診治。   王想擺手道:「不礙事的,不過看來龍床還真是不容易睡的。」   王晴撓撓頭道:「待我們至尊軍來為陛下打造全新的龍床。」   小灑忽然面露喜色,道:「陛下,其實這乃是吉兆呀。」   「不會吧?」王想很是奇怪,「小灑,你倒是說說這我的床塌陷有何吉兆?」   眾人把目光齊集小灑,除了面色平和的英帝國之外眾人都充滿了好奇。   橋催促道:「快說呀,小灑。」   小灑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以為龍床塌陷是因為陛下聖德深厚,初登皇位,大地一時都無法負載。」   「我倒,小灑你可真是會說話呀。」橋誇張地摀住了臉。   王晴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小灑果然是高才。」   王想保持微笑,「雖然小灑的高才是吹捧拍馬,不過還是深得我心呀,誰不喜歡被別人歌頌,我可一定會是一個偉大的皇帝------」   英帝國走近一步,道:「陛下,眾位將軍,我今天與童鐵將軍一起可也是安排了一點節目,來慶祝吾皇登基,大家保證想不到。」他哈哈一笑,「至尊三傑,這次也該讓我們表演一下了。」   眾人都感到有些興奮。   一直沉默不語的童鐵拱手道:「陛下,我與帝國先生可是均無溜鬚拍馬之意,主要是為陛下登基造勢,陛下可要明查。」   至尊三將相視一笑,王晴笑道:「二位自然是不會拍馬了,是拍龍呀。」   於是眾人一起來到了城東,卻見已是人山人海,原來在城門口居然出現了一隻猛虎,一頭大象,百姓們雖然有些恐懼,卻又都充滿好奇遠遠地圍觀,議論紛紛。   童鐵已搶先開口道:「陛下放心,這兩隻野獸早已被馴服,不會傷人的,馴售之人就在後面的人群中給野獸發訊號呢------」   王想點頭道:「這就好,但是何故讓動物進入城中,要說明什麼?」   英帝國微笑道:「陛下莫急,童將軍,擊鼓!」   鼓聲響起,童鐵高喝道:「陛下駕臨!」   鼓聲一響,那老虎大象居然開始扭動起來。   眾多百姓都看到了王想,大家基本上都已經知道昨夜皇袍加身之事了,便紛紛跪倒山呼萬歲。   王想示意大家起身,道:「百姓們,快快請起,請起。」   英帝國搶前一步,手指虎象高聲道:「眾多百姓請看,陛下天命所歸,受命登基,老虎大象都來慶賀,正所謂『擊石拊石,百獸善舞』呀。」   百姓們又一次拜倒山呼萬歲。   此時老虎大象才大搖大擺的出了城門。   英帝國迅速振臂高呼:「中國振興乃天命所歸!」         正文 第七九章 一相情願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李潮眺望遠方的溫州城,神色卻顯得很是悠閒,他相信不消三日元軍就支持不住了,將會被迫選擇退往浙北地區。   「驕傲攻破臨安實在是意義重大,元軍鬥志再難重聚,焉能不敗?」   梁天問微微一笑,道:「先生,一切腐朽的事物,終究還是阻擋不了新生的我們前進的腳步,我這次就是想親眼目睹一下我中國軍隊在戰場上的勢不可擋英姿。」   李潮正色道:「如今我軍雖然在質量上與蒙元軍隊還略有差別,但我相信差距終會扭轉的,趕快打完這一戰我就可以回到福州去看看我的小傲臨了,天問,他長得像我嗎?」   梁天問笑了笑,道:「我看更多的還是象陸夫人吧,很可愛的孩子,大家都說他日的成就一定不會在先生之下。」   李潮歎道:「我的理想就是現在為他的將來更加美好而努力,打下最良好的基礎。天問,最近李巨將軍情況如何?」   「李將軍心情倒也平和,聽說李夫人也有了身孕,而宋亡的消息傳來之後李將軍反應也很平和,正遵從先生之命加強泉州一線的防守,防止張弘范部北上。」   「這就好,如今我軍與元軍之戰已成了決定天下命運的戰爭,內部也需要協力一致,王想將軍最近也是連續獲得大勝,等到我們兩軍會師的那一天,想來我們就已經具備了與元朝決戰的能力。」   梁天問連連點頭,「只是先生,真要到了會師的一天------」他不再繼續說下去。   李潮淡然一笑,「的確是值得憂慮的事情,誰讓自己不凡偏偏又具有太多的野心呢,先不去想他,明日你隨我上陣觀看我軍的攻勢,一定要迫使元軍北撤!」   冰焰沒有想到王想居然會在汴梁登上了皇位,當知道是至尊軍皇袍加身於王想之時,心中更加感到不快,這不僅僅是獨攬擁戴功勳的問題,更為重要的是感覺到了至尊軍對自己的一分不尊重。   張齊賢看出冰焰的不快,輕聲勸慰道:「將軍,其實無需太在意了,相信在主公眼裡您始終還是最被看重的。」   周醒大笑道:「是陛下,而不是主公了。我相信陛下一定會量才而授官,錄德而定位。況且我隨陛下久矣,並不會擔心這些的。」   他隨手翻了翻戰報,「秦遠在洞庭一帶未獲得進展,我想主公登基之後很快又會重提東進之事了。」   張齊賢笑道:「相比於您攻克許昌來說,秦將軍是自歎不如了。」   冰焰忽然流露出孩子般的微笑,「有競爭才能有進步,這樣的結果也印證了主公,不,是陛下的厲害,有眼光呀。看來我一時也改不了口,見到陛下時可不能再喊錯了。」   王想回返襄陽,隨行的卻只有英帝國,他將至尊軍全部佈防在了汴梁一線,命令童鐵率軍至許昌接替冰焰所部的防務,命令冰焰將主力部隊帶回襄樊。   到得襄陽之後,又是熱鬧慶祝一番,百姓們也都是興高采烈地歡慶皇帝王想受天命執掌天下。   王想在兩天後正式升朝理事,佔據了梁力的府衙。   梁力笑言道:「陛下登基,我可變得無處藏身了。」   冰焰也笑道:「待我卻為你向陛下反應一下,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也不能讓文遠兄在家辦公吧。」   王想在寶座之上好不愜意,環顧眾人,道:「眾位將軍,眾位先生,我相信與人共其樂者,人必憂其憂,與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我們只要真心為百姓,一定會在百姓的支持下無往不利。」   英帝國出班道:「陛下英明,如今我軍控制地區日益廣闊,所以治理天下也需要有一些新的舉措才行,我有一些見解,請陛下決定可否實行。」   王想微笑道:「帝國先生請講。」   英帝國朗聲道:「我以為現今因為戰亂過去的驛站多已廢棄,我們應該迅疾恢復並且多設驛站,不僅可以用於軍事方面使用,還可以負責打聽和上報各地的物價與民情,在糧食豐收的地區糧價偏低時,用高價收購,在歉收地區糧價偏高時,用我們儲存的糧食以較低價格出售,平衡物價,民以食為天,一旦百姓們不為饑惡侵襲,才能發展經濟,而天子也可以通過驛站隨時知曉天下的狀況。」   梁力感慨道:「帝國所言有理呀,統一天下稱王的英雄,愛護百姓的方法不在於賞賜給百姓們錢糧,而是使他們安心地農耕紡織,不用擔心危險,正常的年景裡我們公平合理的向他們收取稅收,遇到偶然的災荒之年就免除租稅徭役來援助他們。我們過去何曾因為糧食發愁,我們的百姓是那麼勤勞,只有有安定的環境,農業的初步恢復,很快商業也能恢復,重現過去的富足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王想點頭道:「王想受教了,二位先生所言我已銘記在心,我心感念先生們的良苦用心。那就著手在各處重建驛站,我准奏了。」   周醒這時上前兩步,笑道:「陛下,今天大家怎麼這麼嚴肅,我也有事上奏。」   「冰焰也一定是有金玉良言了。」   冰焰道:「這個就不敢說了,現在我有第一奏,就是您陛下在府衙理事,文遠兄可無處可去了?」   眾人一起大笑,渾然忘卻了這是他們的朝堂之上。   梁力沒想到冰焰真會在王想面前說這件事,笑道:「冰焰老弟,你真是------」   王想也笑道:「冰焰呀冰焰,你倒是會做好人,我不就是忘記聲明我只是暫時向文遠先生暫借府衙幾天了嗎,文遠先生放心,兩天後我就閃人。」   秦遠原本有些晦暗,現在也已開朗了許多,笑道:「陛下,您可不能說什麼閃人呀,您走應該叫做擺駕離開吧?」   劉裕也笑道:「皇帝也要自稱為朕,孤,有有一套專門的術語的。」   周醒揮手道:「眾位且靜,眾位且靜,我可還有一本沒有上奏呢,是很重要的,而且保證是大家最為關心的事情。」   秦遠嘿嘿一笑,道:「難不成你想的與我一樣?」   「估計差不多了。」   王想故作深思狀,道:「不如還是先讓朕來說吧,冰焰,你是不是想代表大家來向我這個皇帝要官位?」他笑得很有意思,「我早就料想到了,正好借封官賜爵激勵一下將士官吏。」   「陛下英明,深知臣等之心。」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王想正色道:「我意封王者僅有一人,當然就是李潮先生,並且準備加封他為護國軍師,大家可有異議?」   眾人原本都是側耳細聽,面露渴望之色,一聽此言,俱都有些洩氣。   秦遠嘿嘿笑道:「陛下,王爺只有一個,那侯爵不會也這麼少吧?」   周醒卻道:「其實我倒覺得陛下僅僅封李先生為王很好,我服氣,陛下惟有如此才能讓李先生心中稍微平靜。」   王想起身走近冰焰,道:「還是冰焰最瞭解我的心意,其實這僅僅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但真的希望李先生與大家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眾人動容,梁力立刻說道:「陛下用心良苦,我們自應體諒。」   王想繼續度步,「關於侯爵的分封,我意暫封一等候以下幾人,我弟李巨,冰焰,秦遠,文遠先生,驕傲,尋歡,劉裕先生。」   周醒笑道:「秦將軍,文遠先生,劉裕先生,我們可都是榜上有名呀。」   秦遠誇張地摀住胸口,道:「還好,陛下給我留了一個位子。」   王想大笑道:「你們可得加油才行,我封的爵位可不是終身制,都是可上可下的了。」   冰焰顯得很活躍,「那我們自然是扶搖直上了。」   梁力淡然道:「我居如此高位,實在有些汗顏,今後惟有更加努力以抱龍恩了。」   王想道:「至於二等候的人選則是陳洋,笑凡,梁聖方,宋策,橋,小灑,英帝國,朱天際;三等候的人選是梁天問,趙哲,張齊賢,石家,田俊,童鐵,孫空,高洋,韋流水等人,人數還可以再增加一些。」   他隨即面向英帝國道:「帝國先生,請你擬一道聖旨,各位回去之後可不能忙於修建什麼個人府邸,而要迅速封賞全軍以及各級官吏,整合軍力,很快我就要進行新的重大軍事行動了。」   劉裕問道:「陛下,可是東進與李潮先生回合?」   「正是,此時正是合適的時機,我準備以冰焰為統帥,率大軍東進!」王想看到了眾人對以冰焰東進的驚訝之色,鄭重道:「冰焰可當此任,這可是皇帝的命令,不容反對的。」         正文 第八十章 勇往直前     「誰能夠划船不用槳,誰能夠揚帆沒有風向,誰能夠離開好朋友,沒有感傷?我可以划船不用槳,我可以揚帆沒有風向,但是朋友呀,當你遠去我卻不能不悲傷------」   驕傲動情的吟唱,在和煦的陽光下,他與梁若男盪舟於西湖,溫暖溢滿身心。   「我唱的是不是真的很好聽?」驕傲現在已經可以握住她的手,他在渴望著可以親吻她的一刻。   梁天問已經明確的對他表態:「驕傲,哈哈,你若是成了我的妹夫,我可是要你好好孝敬尊敬於我了,驕傲將軍今後見到我可就不能驕傲了。」   驕傲當時嬉笑道:「那我哪還敢驕傲呀,我乾脆改名叫謙虛算了。」   李潮在一旁驚詫不已,「這還是我的義弟驕傲嗎?看來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呀。」   想著想著驕傲忍不住笑了出來,梁若男也抿嘴一笑,「你傻笑什麼?」隨即給他一個媚眼,「至於你的歌嗎,唱的是真的很動聽,不過我不相信------」   「為什麼不相信?你不覺得這首歌對朋友間的情誼詮釋的是十分的美好嗎?」   「我倒寧願聽你唱情歌。」她的眼光火熱,現在的她對他早已沒有了畏懼,她知道其實他真的是一個很親切的男子,她也明白他與自己一樣都對對方有著濃烈的情意,她若錯過了他一定會後悔的,所以她決意由自己打破如今的發展水平,再讓感情前進一步。   她擺弄著船槳,「你願意為我吟唱情歌嗎?」   驕傲幸福地微笑,「我當然願意,若是不願意那我豈不是成了瘋子?」   「喂,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些粗魯,有些調皮,有些不像個淑女?」   「都不是問題,我不能再猶豫了,若男,只是你若是與我相戀,就會時時為我擔心,我常年出沒於生死無常的戰場,很危險。」   梁若男自信的目光閃爍,「我不會為你擔心,因為我對我自己選中的愛人永有信心,他不會在戰場上失敗,好了,你唱首情歌給我聽吧。」   驕傲欲待吟唱,卻突然發現自己的確並不會唱情歌,「我,我好像不會唱情歌------」   梁若男瞪大了眼睛,「這麼遜,那就讓你給我表演一下你的絕技吧。」她將手中的船槳仍到了水中,「你可以划船不用槳。」她有一絲得意。   驕傲忽然有了勇氣,他也丟棄了手中的船槳,他強行吻了她,「這應該比情歌的滋味更加強烈吧。」   今天的他是快樂的驕傲。   上岸之後,李潮派人來讓驕傲速去見他,梁若男有些不太高興,「真是的,李先生有時候真的很煩,今天這麼好的天氣,我還想讓你陪我到街上逛一逛,買點東西呢。」   「李潮大哥要知道你這麼說他,可要怪你老爹教女不嚴了,好了,我快去快回,等我。」驕傲興沖沖地去見李潮。   李潮卻正在飲茶,獨自一人顯得很是悠閒,不像有什麼緊急之事。   「兄長,你好像沒有什麼緊急之事,我可還有美人在相侯呢。」驕傲顯得很隨意。   「驕傲,你可好像是有了美人就不顧兄弟之誼了,咳,而且好像美得也有限,我今天可是有很緊要的事情要與你商量,你別看我外表悠閒,其實心中並不平靜。」李潮的語調由調侃也變成得鄭重起來。   驕傲也恢復了正常,「兄長請講,驕傲洗耳恭聽。」   他為自己也泡上了一杯茶,「莫不是軍情有何變化?」   李潮搖頭道:「非也,而是我想來徵求你的意見,是否支持我軍派出一軍東進與王想將軍的部隊回師於合肥?」   驕傲不假思索,「這當然支持了,這是我軍的一件大好事,全軍一旦回合我軍必將更加強盛,聲勢巨大將會激勵更多的人奮起,我願意擔當此任。」   卻見李潮沉思不語,細思片刻已有所悟,「兄長可是對回合之後與王想將軍的相處以及兩軍的關係有所憂慮?」   「正是,矛盾總是無可避免的,過去我們雖為一軍,但是時過近遷,人員變更,就算是驕傲你也未認識王想,若是聯合作戰,莫說配合的生疏,就算是我心中也有一些不太能再接受為別人之下的局面,但王想將軍又是天下皆知的我軍統帥,天各一方時書信往來自然是相互祝福還有掛念,但是相處卻並不容易。人生就是如此呀!」李潮又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前些時日我也聽了天問等人的一些意見,大多反對與王想將軍合兵,但我想為了中國大業還是應該抓住眼前我們上升的勢頭,進一步讓我們的創立中國的理想深入人心,所以傾向於與王將軍合兵,但是事到近前,王想將軍來信約我出兵合肥,我卻又有些猶豫,所以我就需要你,我的兄弟驕傲來堅定我的決心了。」   驕傲心中感懷,誰言兄長只念私利,此事不正是體現了他的崇高,便道:「兄長大義為重,驕傲深深佩服,我想國家為重,個人為輕,再說就算會師,兄長也可以保有對全軍的指揮權,王想將軍當年可以應允兄長率領大軍南下泉州,就可見他的大度與對兄長的信重,先驅胡虜,創建太平盛世,再論個人功業,才是丈夫所為!」   李潮慨然道:「驕傲永遠都是這麼大義凜然,好,就如此決定,此時的確還是需要敢為天下獻身的精神,驕傲當日初到臨安就去祭拜武穆鵬舉,的確也讓許多年輕人為之驚醒。」他隨即笑道:「只是如此你就要暫時遠離愛情了。」   驕傲撓了撓頭,「這倒的確是有些讓人遺憾。」   五日後,驕傲率領馬步軍精銳兩萬人西進,目標直指合肥。   此前一日,冰焰在襄陽誓師,點齊了馬步軍兩萬,水軍三千也開始向合肥進軍。   王想親自為冰焰餞行,此次冰焰帶走了他所部主力,以及帳下大將張齊賢,孫空,童鐵也隨其東進,實力強勁,而且王想還破例准許佳儀也隨軍而行,讓冰焰感動不已。   「冰焰,這次你的待遇可是連我這個皇帝都沒有呀,不過也不能縱情聲色,身體要緊呀。」王想笑道。   周醒立刻拱手道:「陛下放心,冰焰決意此行成就兩項偉業,爭取讓佳儀懷上我的孩子,二是一定要攻破合肥。」   王想笑歎,「有意思,看來你對自己還是有些不自信呀,怎麼第一條是爭取而不是一定呢?我料此一路並不艱險,到達合肥應該並無多少阻隔,但需要與先生之軍配合無間破城才是,還有就是這一系列冊封爵位的聖旨也由你帶去宣讀,可給我保管好了。」   周醒誇張地連續點頭,道:「說完了吧,陛下,我真的要走了,此行我一定勇往直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在炮聲中,歡呼聲裡,全軍踏上東進的征程,聲勢浩大。   王想也在當日起程返回了汴梁,至尊軍此時正在河南全力整軍,目前經過整訓擴編,至尊軍已擁有輕騎兵六千,重騎兵兩千,重裝步兵兩千以及長弓手六千,弩箭手兩千還有工兵兩千,全軍合計兩萬人,至尊軍三傑都是熱情萬分,全身心的投入到軍隊的訓練之中。   瀘州。   宋策目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王想登基之後傳下聖旨,他被封為二等候,位高於田俊之上,而且王想聖旨之中還指派他兼管川中各地政事,看來自己當初投入王想軍中真的是人生之中一個最為正確的決定。   這一日,他對田俊道:「田將軍,我意在這兩日起程赴重慶,指導重慶政事,你且安守瀘州,一切均需小心。」   田俊恭敬道:「那好,宋先生一路小心,我派兩百將士保護先生上路吧。」   宋策撚鬚微笑,「可以,想來一路也是太平,目前我中國大軍如日中天,元軍焉敢進犯?」   他準備在重慶設置地方官吏,實施他對政權的重建,讓王想更加重視自己的成績。   卻沒有想到,在路上出了意外,被元軍奇襲,全軍數百人盡沒,宋策被俘虜,川中眾將措手不及,不知道宋策是生是死。   笑凡痛悔不已,「宋先生乃為赴重慶而遭此危難,我有何面目去見陛下?」   趕到重慶的高洋也憤懣不已,「笑凡將軍,以我之見,只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也派出大量的小股部隊到川西元軍控制區內破壞襲擊,也不能讓他們安寧!」   「好,就如此為之。」   川中兩軍因此都陷入了更為艱苦的環境,伯約則並不以為意,他在思考著對宋策的處置------   大都。   當流星知道了崖山兵敗十萬人投海的壯舉之後,並沒有流淚,只有感傷,但他依然對傲寒有信心,「傲寒,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我們是生死與共的兄弟,應該死在一起。」         正文 第八一章 鄰居刺客     「君子有三戒:少年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流星一本正經地背誦著。   「溫情,小晴姑娘,我現今已經過了戒色的年紀,這可是聖人之言,有什麼理由不允許我留宿於妓院之中呢?」此時的他並無羞愧,反倒隱隱有些得意,溫情表露出的濃濃醋意實在讓他喜歡。   「好像你倒有理了似的,流星,流星大哥,我為你介紹住處,可不是想讓一個只知道尋花問柳的傢伙來做我的鄰居成為我的朋友的。」她似乎有些痛心疾首。   「好,好,我怕了你了,我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流星向她拱手笑道。「對了,小情,剛才我回來時聽到一條新聞,又有一名當初大宋的降官被殺了。」   「管這些閒事幹什麼,死就死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刺客也真是的,只會挑一些軟柿子來捏,也沒見他們敢於殺真正防備嚴密的大人物!」   「這個,人家當刺客也不容易,也要體諒人家的難處呀。」   「刺客又不是你,你為他們說什麼好話,解釋什麼?」溫情總算有了一絲笑容,「今天我還有一點重要的事情,中午可能不回來了,你別等我吃飯了。」   流星誇張地一笑,「我怎麼覺得你這個人有些怪神秘的,每隔個三五天就要出去大半天也不見你有親人朋友,你可已經不小了,------」   「你不就是我的朋友嗎?就不允許人家是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嗎?」她少有的嬌弱讓他一下為之心醉。   「小晴,我有話想說。」他忽然想對她表白埋藏於心的喜歡。   「晚上再說吧,我真要走了。」她並沒有注意到他情緒的變幻。   流星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她也早已對自己傾心。   其實他知道她要去哪裡,因為他是很小心的,他已猜出她的身份,卻並沒有在意,愛情並不需要在意這些,其實就算是自己的來歷,她又怎會不懷疑呢?   因為愛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不過也許自己這個刺客真的有些失敗,目前刺殺地幾個人僅僅是一般的漢奸而已,卻還沒有把握殺死元廷的重要人物,「看來我真的要努力了。」   流星已經看好了一家小小的酒店,就在兩條街外,市口倒是不錯,不過目前卻沒有什麼生意,他決定今天前去正式把酒店盤下來,置下一個作為掩護的產業,一來有利於掩飾自己的身份,二來也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而且那家小酒店不遠的地方恰恰是元廷重要人物們的府宅聚集之處。   談判異常順利,老闆爽快地以三百兩的價格將酒店轉讓給了流星。   流星當即決定僱傭老闆以及原有的夥計,「我們市口如此之好卻吸引不了顧客實在是不應該,我看需要有一點手段才行。」   原來的老闆苦笑道:「流星老闆,現在我已把酒家賣給你了,我就不怕跟你直說了,這裡的市口雖然不錯,但是附近住戶都是些達官貴人,並不屑於來我們這裡,所以生意真的很難做。」   流星哈哈大笑,道:「不怕,待我來想想辦法,這樣吧,把外面的價目表先給我全部換掉,酒水的價格全部上漲十倍!」   夥計們都有些吃驚,「上漲十倍?」   「顯得我們的美酒都是給有身份的人喝的,反正他們有錢。」   他又來到了店門口,「在這裡放上四個石獅子,從大到小,若可舉起一個石獅者方可入內飲酒,舉起兩個者費用減辦,舉起三個者全免,舉起四個者終生免費,我們的酒店就改名叫勇士酒家。」他隨即叮囑道:「不過最大的那個石獅可一定要巨重無比,最小的那個石獅一定要很輕才行,總有人自以為勇,愈是有身份的人,或是那些衛士護院總會想來表現一下自己的。」   「老闆真是別出心裁!」   流星自己都有些得意洋洋了,「哈哈,我也這麼覺得,能宰一個是一個。」   粘罕成為了溫情保護的對象。   她沒有想到伯顏會將這樣的任務交辦給自己,「丞相,我可不是什麼保鏢,我是一名刺客。」她一想到要跟隨那個自命勇武貌醜無比的皇子粘罕就頭痛無比,而現在的自己似乎還是自由一些比較愉快。   伯顏的心情卻似乎並不好,「這是命令,不容你討價還價,我發現你們漢人總是稍微對你們尊重一點就自以為了不起了,張弘范居然對我的命令置若罔聞,你也敢逆我之命嗎?」   他居然面露凶光,溫情只有選擇順從。   但一轉身,她就感到了淚水即將滾落,第一次在這裡受到屈辱,這裡原本帶給自己的一切尊重,美好回憶剎那間竟然全部逝去------女人總是感性戰勝理性?她彷彿在這一刻已經完全厭惡這個帝國,自己終究不是他們中的一員。   伯顏並不需要在意她的感受,破壞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並算不了什麼,今天他的確是太憤怒了。   張弘范遲遲在廣東屯軍不動,對自己派去的三次信使都是應付而已,直到最後才勉強答應將文天祥解往大都,但對出兵入閩的問題仍然推脫軍隊需要休整。   伯顏深知張弘范兄弟已有私心,需將他們的親人嚴密監視起來才行。   而且近來京城中又連續有幾名宋降官被刺殺,官吏們也是人心惶惶,真是個多事之夏,現在皇帝與自己都在深深為中國的迅猛崛起而憂慮,若不及時抑制,恐怕將會形成燎原之勢------   晚上,流星將自己開店的所有想法告訴給憂傷的溫情時,暫時將她的憂愁趕走,「天啊,流星,你還真的很聰明呀!」   「那是自然了,因為我天生就是一個聰明的人,無論我是什麼身份,我都是那麼出色。」   溫情忽然問道:「流星,你不是說有話想對我說嗎?」   「是的,我想對你說,我喜歡你。雖然我過去也有愛人,她現在生死未知,但此刻我很肯定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流星說的是那麼的真摯。   「我也對你有情,今天我不快樂,我感受著最大的屈辱與痛苦,流星我要告訴你,我的身份是為朝廷做事的------」她很清楚自己不是衝動,而是要將自己的全部告訴他。「我現在發現以前的自己好傻,也許王想當初說的才是正確的,我想開始新的生活,你能否成為我的依靠?」   原本堅強的自己,今天為什麼這麼輕易的流淚?溫情知道自己渴望得到他的溫暖。   他同樣回報以真心給她,「你知道嗎,你的鄰居我也就是那名在京城不成氣的刺客------」   這一夜,他與她共同裝飾一夜春夢,情真就無需隱瞞,赤誠面對,他與她彷彿忘卻了世間的一切煩惱。   清晨。   流星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小情,爭取把那個粘罕給帶到我的勇士酒家。」   她喃喃道:「不用我帶他也會去的,他本就是個自命英雄的人物,最好今天他不願意要我這個女人保護才好,但是流星你不是想殺他吧?殺了他除了轟動一點並無什麼實際對元廷的損害。」   流星笑道:「看來女人完全改變自己的主張是很快很容易的,不過我真的很高興有了一個愛人加戰友,放心,我只是想結識他,尋求有接近元廷核心人物的機會。」   他停頓了一下,「就算你四欺騙我,我也不後悔與你交心。」   「流星------」   讓溫情高興的是粘罕果然不需要女人來保護他,而他也居然在兩天後來光顧勇士酒家了。   他帶著衛士們順利的舉起了第一個小石獅進入了酒家暢飲最昂貴的美酒,流星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在另一桌上飲酒。   稍停片刻,流星來到粘罕桌前,「眾位,可有把握今日免費飲酒?」   粘罕一怔,見流星氣宇軒昂,便笑道:「半價還有把握,難道你可以做到全部免費不成?」他雖然想吹牛,卻又因為考量就在眼前也只有實話實說了。   流星大笑道:「這又有何難,呆會讓眾位見識我的手段。」   眾衛士都表示懷疑,目光疑惑。   流星鼓掌道:「再來兩罈美酒,我請幾位痛飲!」   粘罕歎道:「你竟然如此豪壯,可見英雄氣質,好,我陪你喝,就算你舉不起來,我也代你付清酒錢。」   流星微笑不語。   酒足飯飽,一行人與店小二一起走出酒家,粘罕手下紛紛開始舉石獅,都難以舉起第三隻石獅。   粘罕已自洩氣,「這勇士酒家的老闆真是挺有意思,能想得出這樣的主意,讓我們費了不少氣力呀。」他待要舉石獅。   流星阻止道:「你就不要舉了,走,我們這一頓是免費的,閃人吧。」   他邁步待走,粘罕喊道:「停步,這位,你不能舉起石獅就走豈不是吃白食嗎?」   「沒有關係隨我走就是了,你看這位小二哥絕對不會攔阻我們。」果然店小二毫無開口攔阻的意思。   粘罕奇道:「這是怎麼回事,你不用付錢卻無人攔阻?」   「因為------我是老闆。」流星一指自己,短暫的停滯。   眾人這才反應了過來,粘罕防聲大笑,他真的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你是老闆!」   「對,我是老闆,你是王爺,其實我今天是很想結識殿下的,我可是勇武之士,現在就可以證明,我可以舉起最大的石獅!」         正文 第八二章 黃河為證     大都。   大元皇帝忽必烈面對著眼前的作戰地圖,真的感到了有些陌生,感覺很生疏,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仔細考慮過作戰的事情了。   可是眼前卻分明感到了王想帶給大元的威脅,畢竟目前幾乎整個河南都已失陷,而河南離大都真的不算太遠了。   伯顏站在他的身後,明白皇帝此時的心情,「陛下,臣請率軍奔赴河南,掃平王想精銳之至尊軍,解除其對大都的威脅。」   忽必烈緩緩回身,「伯顏丞相此去可是重任在肩,不知可有把握?」   伯顏思慮片刻,「我並未與王想直接交過手,但卻也素知其部下軍隊的戰鬥力,絕對不同於殘弱的宋軍,其實臣自從攻陷臨安之後回返大都也已經有兩年未曾打仗了,對戰場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嚮往,此次若不能掃平王想其軍,但至少也要挫敗他們的威勢,制約他們北進的步伐,只要讓他們失去了銳氣,等待觀望或者準備響應他們的有些人就會明白勝利者始終還是屬於我們大元!」   忽必烈滿意的一笑,道:「中土花花世界,不能輕易失去,但能讓我們安居中土最終還是要依靠我蒙古的勇士,此次丞相率領兩萬我蒙古鐵騎,要讓這些南蠻真正地被我們殺得膽寒,永遠失去反抗的意志!」   洛陽城外。   至尊軍方才到達,分別屯於城東,城南,並未完全包圍四門。   橋有些奇怪,「陛下為何不下令包圍四門,我軍兵力雖然不算特別雄厚,但是還足可以圍城,放開兩門元軍就有機會逃走了。」   王想見眾人都有一些疑惑,於是淡淡笑道:「何苦逼人太甚,我們目前的首要目標是奪城而非殺人,元軍若可以放棄堅城出逃對我們反而有利,看似我軍奪取了大批的城池之後會分散兵力駐守減弱了機動兵力,實則不然。多佔一城就多獲得了人口與資源,憑借堅城我們只需要以少數堅定士兵配合降兵與一些從當地徵召的熱血青年就可以據城而守,我們等於多了一個堅強的支撐點,他日就算元軍捲土重來,消滅同等數量的元軍我軍所付出的傷亡確要少上許多了。」   眾人齊聲稱讚,王晴道:「陛下真是高見,我軍明日是否就正式展開攻城?」   王想道:「先休息一日吧,這段時間大軍轉戰也有些疲乏了,暫時喘口氣再攻城也不晚的。」   英帝國笑道:「歇一日也好,我們是可以放鬆,元軍卻又要多受一天的心理煎敖了。」   夜晚,繁星漫天。   王想與英帝國在營寨之外漫步。   「陛下,我總覺得元軍不會任由我們在河南縱橫,大都可能很快就要有反應了。」   王想點頭道:「帝國所慮與我相同,但我此時並無畏懼之感。」他指向不遠處的至尊軍士兵,「有他們的支持我無所畏懼。」   果然,第二天一早,小灑就從汴梁派人前來通報,「元軍以丞相伯顏為統帥,率領兩萬蒙古禁軍騎兵從大都誓師出發,直奔河南而來。」   王想立刻將眾人找來,通報了這一情況。   橋滿不在乎地笑道:「不會吧,元軍連丞相和禁軍都派出來了。」   王晴也笑道:「這次我們至尊軍可要大大露臉了,殺了元相伯顏真是痛快至極!」   王想見他們如此樂觀,心道自己該為他們潑上一點冷水了,「二位將軍,你們也別小看了元軍,以往與我們交戰的元軍多數是由漢人與少量的金人、色目人以及更少的蒙古人組成的,與純正的蒙古禁軍騎兵戰鬥力不可同日而語,他們乃是元軍中的精華,此次又是由伯顏領兵,所以我們一定要慎重對待,你們先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王晴略一思忖,道:「我看我軍可以先全力攻城,攻破洛陽之後再北上迎戰伯顏匹夫!」   王想笑道:「尋歡就這麼有把握我們可以迅速破城?若破城受阻,元軍渡過黃河,汝之奈何?」   王晴爭辯道:「就算元軍渡河南下在汴梁小灑也可以憑借堅城抵擋,我軍猛攻洛陽,怎會不破此城?」   王想歎道:「可是若是為搶時間猛攻洛陽,就算成功破城,損失也必然巨大------」   英帝國接著說道:「洛陽並不是可以輕易攻破的,且上次我軍來過之後他們必然又加強了城防,我估計一時必不能破,強攻不僅會招致大量的傷亡,而且士氣也會受損,我倒以為應該趁著我軍目前士氣高昂之時,傾至尊軍全軍之力正面迎擊元軍鐵騎,我軍此時趕回依舊是以逸待勞,而一旦我軍擊敗著這支元軍,相信大都暫時也派不出兵力進入河南了,到時恐怕洛陽的元軍也沒有信心堅守了。」他娓娓道來,氣定神閒。   橋已攥緊了拳頭,「正是,我們應該以強硬直面元軍騎兵,我看英先生之言乃是高見。」   王想滿意的微笑,道:「帝國之言正合我意,這次對抗可以讓蒙古鐵騎知道我們至尊軍的厲害,讓他們今後只要提起我們至尊軍就感到恐懼!」   第二天,至尊軍就開始緩緩開拔,回返汴梁,洛陽的元軍根本就不敢出城,只能暗自慶幸至尊軍的離去。   至尊軍在汴梁又休息了一日,然後僅僅留下了地方部隊由英帝國率領固守城池,王想率領兩萬至尊軍一起直奔黃河而去。   烈日的中午,黃河南岸。   「膽勁心方,不畏強禦,義正所在,視死猶歸,支解寸斷,不易所守。」王想環顧著面前的兩萬名至尊軍將士,無邊無際,猛然轉過了身子,指向前方,「大家請看,滾滾黃河水滔滔,黃河北岸的百姓淪入異族奴役已有一百餘年了,我們今日渡過黃河,就要在黃河北岸牢牢地站住腳,讓我們中國的戰旗高高飄揚!我作為帝國的皇帝,充滿必勝的信念!」   王晴拔出長刀,「讓黃河為證,見證我們的一片報國丹心,至尊軍永不言敗!」   全軍將士一起吶喊,「我們充滿信心!中國萬歲!至尊軍必勝!」   他們是軍隊的精華,他們是國家的希望,在他們心中,無人可以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過了黃河之後,王想在離岸十里的地方紮下了營寨,紮營之時王想吩咐道:「大營不要扎得太大,這樣不利於防守,小一些元軍也會對我們生出輕視之心的,對我們取勝也有好處。」   晚上。   至尊軍三傑來到王想的大帳,小灑一進來就叫苦道:「陛下,這營寨扎的實在是太小了,兄弟們都覺得太過擁擠了,我看還不如將營寨索性扎得大一些,嚇唬一下元軍也不錯呀。」   橋大笑道:「我靠,你不就是馬比我多一些了,將就一下擠擠就是了,你看我營中的兄弟人比你多都沒有叫苦。」   小灑爭辯道:「你的人雖然比我多兩千,可我的馬卻比你多上四千匹呀,我暈呀。」   王想真是受不了他們的年輕意氣,「行,行,行,你們的事情自己解決,我這個皇帝,也煩不了,反正營寨就這麼大,我有個提議,吵架打架卻不文明,乾脆擲篩子賭大小算了。」   他大笑著離去,這幾個人在一起總是吵吵鬧鬧,感覺越來越年輕了。   第二天早晨,王想召集三將前來,此時三人已似乎渾然忘卻了昨日的吵鬧,又是兄弟親切。   王想笑道:「我想了一下,小灑,你不是覺得自己的營寨太小嗎,那就放八百匹戰馬到岸邊吃草,用來迷惑元軍,讓他們以為我軍紀律鬆散。」   小灑道:「是,我馬上就去安排。」   王想隨即問道:「三位將軍,目前將士們的士氣如何?」   王晴笑道:「陛下,目前我軍將士都信心百倍,許多人都提出要活捉伯顏呢。」   「這麼誇張?不過我喜歡。今日一定是一場血戰,大家在戰局不利時都要學會堅持,今日長弓手要擔當防守重任,一定要壓制住元軍騎兵的衝擊才是。」   王晴堅毅回答:「陛下放心,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敢擔保,每一個長弓手都會傾心用命。」   此刻,元軍鐵騎也減慢了推進的速度。   伯顏已經知曉王想率領至尊軍屯於黃河北岸,心中思索是否一到北岸就發動對王想的進攻,回身望去,輕重騎兵刀槍閃耀,士氣高昂,不禁有了信心,「我就不信這些南人可以與我蒙古鐵騎相抗!」   他的心中湧起了強烈的自豪感,成吉思汗的子孫一定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他已經可以眺望到王想軍隊的大營,對方的營寨並不算大,而且居然此刻還有數百匹戰馬在黃河岸邊,大營四周吃草,一見元軍出現一片紛亂,狼狽地逃回大營。   伯顏身旁的大將脫裡不花笑道:「丞相,我看這王想也不過如此,似乎紀律很鬆散,營寨也扎得這麼小氣,我看今日可畢其功於一役!」他的激動表露無疑,他也有許久沒有作戰的機會了。   伯顏卻有些疑惑,隨即醒悟道:「他分明是想麻痺我軍,不過任由他花招百出,我就以實力擊倒他,不過區區兩萬至尊軍,以一敵一我軍若不勝還如何面對皇帝陛下。」   他已下決心立即展開攻擊,「擊鼓,向前推進!」   元軍整齊的軍容,傲然的氣勢看起來的確應該讓人為之膽寒,但王想卻並沒有絲毫的恐懼與緊張,畢竟最近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戰陣,信心也是極度膨脹了。   果然身邊的士兵們也都很興奮,「陛下,我們出擊吧!」橋信心百倍的請戰。   王想淡淡一笑,「不用急,先消磨一下他們的銳氣再行出擊,今天不要吝惜弓箭,元軍只要一有動作就要以長弓發射,一旦讓元軍突破箭陣我們就被動了。」   王晴笑道:「長箭已在弦上,就等他們送死。」   小灑嬉笑道:「一定要先防守一會才行,好讓尋歡大哥的長弓手立點功勳才行,不然我鐵騎一出,元軍就被完全消滅了。」   橋嗤笑道:「我的騎兵才叫鐵騎呢,你那只能算輕騎兵。」   王想低喝一聲,「好了,別吵了,全部各回各位,別在我身邊喋喋不休了。」   看著他們狼狽的離去,身旁的衛士都是忍俊不禁。   元軍停了下來,伯顏高聲喝道:「王想聽真,你不是自稱皇帝,自命英雄,想不到今日依舊不敢直面我蒙古鐵騎!真是可笑,哈哈哈------」   元軍騎兵們也一起放聲狂笑,張狂至極。   伯顏準備激王想,不過他看今天的情勢王想多半是要以防守來迎戰自己了,自己的話語主要起的作用恐怕還是激勵自己軍士的士氣,打擊敵軍的氣焰,伯顏又喝道:「我給你半柱香的時間,再不出來就可以說你是膽小如鼠了!」   此刻,全營一片喧嘩。   王想身邊的將士們也鼓噪了起來,「陛下,帶領我們出去殺了這個韃子丞相!」   「我們怕他個鳥!」   王想何曾受到過這樣的侮辱,心中也是怒火升騰,雖然知道伯顏是激將之計,卻也不能低頭。   「韃子伯顏欺人太甚,今日我定要讓他知道我王想的厲害,火器手何在?馬上與我一起出營突擊!」   兩百名火器手都是熱血澎湃,一起聚集在了王想身邊。   伯顏此刻又長笑一聲,「王想看來你的確是膽小如鼠了,已經快到半柱香的時間了,馬上我就要率領鐵騎踏破你的軍營!」他真的有些得意。   王想就在元軍最鬆弛的這一刻,率領火器手一起衝出了營門,火彈排排扔出,頓時整個戰場聲音轟隆,煙霧瀰漫,雖然沒有多少火彈可以擊中遠處的元軍,僅僅讓元軍損失了隊列最前方的近百人而已,但威勢卻實在驚人,而且導致了元軍前隊的瞬間混亂。   伯顏連忙下令道:「小心敵軍騎兵衝擊!」因為一般火器打擊後,緊接著的都是騎兵的衝擊。   王想卻已經帶領著火器手重新回歸大營,全營將士一起歡呼,皇帝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身先士卒,讓方才不可一世的元軍一下混亂不堪。   冷靜下來的王想不由有些心痛方才投擲的那麼多火器,不過有時候大丈夫行事就是要有豪氣,氣不可輸。   伯顏憤怒了,元軍騎兵不待時間到達,就展開了衝擊,五千鐵騎呼嘯而來,此時長弓果然發揮了威力,箭如飛蝗,每輪發射兩千箭,元軍最前面的重騎兵根本就沒有料到敵軍的長弓手射出的長箭可以輕易穿透自己的鐵甲,剎那,前面的三四百騎就已落馬。   但後面的騎兵依舊前仆後繼,第一波的衝擊中有數十騎突破了長弓的箭網,衝到營寨之前,將梭鏢投擲而入,有數十名中國軍士喪生,但這些騎兵迅速就被弓弩手射倒在地。   元軍在傷亡了近千人的情況下沒有撼動大營分毫。   王晴狂呼道:「長弓無敵!長弓無敵!」   長弓手們也都是得意非凡。   元軍的第二波衝擊以強弩與火器開路,騎兵稍入長弓射程就投擲火彈,雙方都有些許傷亡,元軍想試探性的再做突擊,又遭長弓箭海,依舊無可奈何。   身旁的衛士見不斷的有火彈與梭鏢投入營中,都有些處在第一線的王想的安全,便勸說道:「陛下,還是不要在最前沿指揮冒險了,不如回到中軍指揮。」   王想搖頭道:「我要與將士們同在危險地帶消滅韃子。」側眼正好看到一名被火彈擊中的士兵在淒慘的嚎叫,王想心中一痛,悲鳴道:「快將受傷的士兵運到我的中軍大帳,那裡最安全,都要全力救治!」隨即又招手喚來火器營官,「下一波元軍衝擊時,把所有的火器都發射出去,讓元軍體驗更沉重的痛苦,傷我兄弟,以血還報!」   振奮全軍。   一個時辰的攻擊只是徒勞無功,元軍的騎兵一共損失了兩千左右,傷兵們倒臥在中國軍隊的大營不遠處,尤其是方才被火器灼傷的士兵在哀鳴,翻滾著------   伯顏大聲道:「王想,可容我將這些傷兵救回?戰場上也應該講究一點人道。」   「靠,韃子也跟我們講人道!」身旁的衛士低聲說道。   王想猶豫了一下,隨即高聲回答道:「好吧,只准有一百人前來搬運傷員。」   他長吁了一口氣,自己說到底還不是一個殘忍的人,就算有時候別人都以為自己是個鐵血軍人,但總有心軟的時候。   身旁的士兵們此時也都有些鬆弛了,畢竟方纔的激戰是那麼激烈,一刻也不得放鬆,神經過於緊繃了,現在可以有一個喘息的時機了。   元軍搬抬走了數十人後,開始搬運最接近大營的傷兵,小灑第一個發現不對,「不好!」   元軍士兵們猛然一起向大營衝來,瘋狂地向大營之內投擲煙霧彈,這次卻是毒煙彈,煙隨風勢------   王想憤怒了,「他們已沒有了信義人性,給我把他們射成刺蝟!」   元軍用一百人的代價換取了最前方的三百餘名長弓手的生命。   午時左右,元軍已經明顯疲乏,伯顏也暫停了攻勢,今天的攻擊沒有獲得什麼明顯的進展,他派人去打水分給士兵們喝,又派了三千人去紮營建寨,他最終決定不再強攻,而與王想對峙再尋取勝之機。   王想卻知道這是自己出擊取勝的最好時機,但也明白伯顏也必然有所提防,但不能凡事均求穩妥,也要冒一點危險。   「小灑,你派一千輕騎兵出營向元軍右後方正在建營之處突擊。」   一千騎兵毫無猶疑,他們已壓抑了許久,快如閃電飛馳而出。   伯顏微撇嘴角,「些許疑兵,不去管他。」他鄭重地對脫裡不花說道:「你的五千騎兵馬上等待正面迎擊王想的衝擊!」他料定王想必將親自突擊。   王想見元軍不為所動,令旗又擺,小灑率領所有的輕騎兵也飛馳而出,元軍的前軍有了一些騷動。   王想猛喝道:「打開寨門,長弓手一邊發射,一邊推進!」他率領著所有的長弓手,弩箭手,工兵,重裝步兵緩緩出擊。   脫裡不花則發一聲吼,率領著一直休整的五千鐵騎奔騰而來。   伯顏明白王想一旦離開了營寨的庇護就是決心與自己決戰了,他勝在騎兵眾多,他也揮動令旗,指揮其餘所有的騎兵撲向了小灑的輕騎兵,他準備先摧毀敵軍的騎兵才會殲王想的步兵。   激戰開始了------   脫裡不花在損失了近千騎之後才完全衝入了敵軍的步兵方陣中,原來他以為下面的事情會變得簡單,卻沒有想到敵軍的弓弩手們的步兵格鬥技術並不差勁,刀刀都是先砍馬腿,即使有不少人未砍到馬腿反被戰馬踩踏而死,但後來者依舊前仆後繼。   瘋狂的搏殺,半個時辰的苦戰,黃河北岸的這塊土地成了血土。   王晴已經殺得有些瘋狂了,看著那麼多自己傾心傳授才成長起來的長弓手倒在敵軍的戰馬之下時,他只有一個選擇,更加瘋狂地斬殺元軍騎兵為他們報仇。   橋的重騎兵就在這最危險的時刻展開了衝擊,這就是王想最後 王牌,在這個時候使用這支騎兵在心理上將會使雙方軍人的心理產生截然不同的變化。   他的大馬士革刀第一刀就斬向了脫裡不花,「我斬!」   這也許就是意志的較量,王想從衝出營門的一刻就沒有想到過失敗,當橋最終斬下脫裡不花的人頭之後,至尊軍終於佔到了少許的上風。   而小灑的輕騎兵也始終沒有被伯顏的騎兵完全包圍,此時元軍的士氣開始低落,伯顏沒有了辦法,他再也沒有想到敵軍能煥發出這樣驚人的鬥志,被迫選擇撤退。   此戰元軍共損失九千八百餘人,無力南下,被迫回返大都。   而至尊軍也損失了五千九百餘人,雖獲慘勝,卻也一時無力再戰。   三日後,王想在黃河北岸祭奠犧牲的將士,告慰他們的英靈,「天地悠悠,黃河為證,至尊英靈,佑我中國!」         正文 第八三章 會戰合肥     「老冉冉其將至兮,恐修名之不立。」脈搏感慨道:「眼看我一天天衰老,可是少年時立下為國效力,為自己留下美名的志向還沒有實現,請將軍在合肥城下稍待一日,我親自入城勸說吳問將軍開城歸降,他少年時是我最鍾愛的學生,雖然因為一時糊塗投降了元軍,但我相信此刻兩位將軍兵臨城下之際,我入城曉以民族大義,他應該會歸依中國懷抱!」   驕傲與冰焰互視一眼,這位老先生如此信心十足,雖然兩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希望,但又不忍心潑冷水。   冰焰含笑道:「脈老先生真是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脈搏欣然笑道:「冰焰將軍,果然知我,老朽雖窮,卻始終沒有接受他們這些降元的學生周濟,今日就算我做老師的為他們盡的最後一分責任吧!」   驕傲搜腸刮肚,終於想出了一句名言,「脈老先生乃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脈搏的嘴已笑得合不攏了,「二位將軍真是過譽了,我現在即刻進城。」他忽然又呵呵笑道:「不過我若是真的勸降成功,二位將軍就請將這兩句名言寫下來送給老朽,我心足矣。」   驕傲與冰焰兩軍是在兩天前會師於合肥城下的,元軍合肥守將閉城不戰,他們此時的軍力,冰焰已達三萬五千人,驕傲也有兩萬五千之眾,雖說二人素未謀面,但也有耳聞。   冰焰將王想的聖旨宣讀給驕傲聽了之後,兩軍休整了一日就準備攻城,卻在此時,城郊的教書先生據說是在合肥一帶享有盛譽的脈搏主動來營提出了勸降一事。   待老人走後,驕傲歎道:「我看脈老先生成功的希望並不會很大,這吳問聽說降元之後表現的可很是積極。」   冰焰淡然道:「但老先生一片熱誠如何拒絕?好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我等若能多遇見一些似脈老先生這樣的愛國志士,成功驅走蒙元的可能就要大上許多了。」   驕傲與冰焰相互之間的印象都還不錯,正好一人當年學武一人當年學文,年歲又相仿,目前在軍中的地位也相當。   驕傲問道:「冰焰將軍,陛下王想我一直未曾見過,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如傳說中那般仁義勇武?」   他問的很隨意,冰焰很欣賞他的這種隨意,他微微笑道:「怎麼說呢,仁義是有的,勇武也是可以的,不過在武藝方面肯定是不能與驕傲相比的,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陛下確實是天生的領袖,他彷彿時刻都能感召大家為事業獻身,他是一個很真實的英雄,為國為民的真英雄!」   驕傲似有所悟,「冰焰將軍的一席話,讓我更加渴望見到陛下了。」   冰焰道:「其實李潮先生也是一樣與陛下一般具有那種領導氣質,智慧也不多讓,只是略微在個人功利上考慮的多了一些。」   驕傲搖頭道:「我卻覺得兄長的個人功利也很真實,而且並未和建國為民的大目標有何衝突。」   冰焰笑道:「我們還是別議論帝王了,若脈老先生勸降不成,我們明日就開始攻城吧。」   驕傲也笑道:「看一看誰先破城?」   冰焰搖頭道:「不用比,我們要破城也要減少傷亡,不能逞強硬攻,合肥城池只是普通堅固,我們人數眾多,士氣高昂,只要運用得法,三五日內必可破城,何苦爭個人之名?」   驕傲頓有些感動,「冰焰將軍所言才乃真漢子所言,驕傲欽佩!」   合肥城內。   吳問笑嘻嘻地為當年的老師敬了一杯茶,「脈老師,我過往幾次請老師進城相見,老師一直推脫,容納感學生我好不難過。」   他其實已經料到脈搏此行的目的,不過對以前的老師總還是要給點面子的,儘管他一直以為這位脈老師只不過是一個迂腐的讀書人而已。   脈搏喝了口茶,「清香怡人,好茶呀。過往我是堅決不會來到這裡的,現今我卻一定要來,我要讓吳問你醒悟!」他放下了茶杯,「城外中國大軍的威勢想來你已看到,吳問,你小時侯我也未少教給你愛國的道理,雖然你一步走錯,投降異族,但今日卻又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老師我不希望你再次走錯,民族大義我不想多講,只需要看看現今百姓的生活與過往生活的區別你就應該世道蒙元的統治殘暴,你還怎能忍受?甚至還助紂為虐。我自告奮勇前來勸說於你,不望你念師生之情,只望你以民族百姓為念,勿使自己遺臭萬年!」他的聲音變得凜然起來。   吳問依舊笑嘻嘻地說道:「老師不要激動,您的好意我已知道,不過我自從加入大元之後,主上待我不錯,我怎能再言背叛?那其實今日天下大勢,大元的統治依舊穩如泰山,王想等人看似聲勢浩大,實際上並不能扭轉大勢,一旦大元從漠北調來大批鐵騎,他們必將煙消雲散。」   脈搏一拍桌子,「吳問,在你眼裡難道就只有個人的利益所在?」   「老師,世上的每個人首先不都是為了自己?就算是老師你心中一直憤恨於大元,不也一樣在大元的統治下生活了一段時間嗎?好像也未有如書上的義士死節?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遺臭萬年也輪不到我這樣的一個小小的將軍。」   脈搏不再說話,起身,望了吳問一眼,他已完全對他的學生吳問失望,尤其是吳問那略帶譏嘲的反問。   「我送脈老師出城,人各有志,望老師不要見怪。」   城門打開,脈搏老先生形單影隻,孤獨地走向城外冰焰的軍營。   已有士卒報告周醒,周醒歎了一聲,「看來脈老先生果然沒有成功。」   他親自出營迎接脈搏,「脈老先生,一路辛苦了。」   脈搏有些失望與慚愧,「冰焰將軍,吳問為元效力心志已堅,老朽無能。」   周醒立刻道:「先生哪裡話來,先生為我民族國家大業以垂暮之身辛苦奔波,足見一片丹心,不需難過,明日就請脈老先生觀我軍攻城,合肥三日可破!」   他的話讓脈搏有些感懷,見周醒等人都是信心百倍,朝氣蓬勃,也有些激動,「那就好,那就好,但願早日破城!」   第二日,中國軍隊開始了攻城。   沒有想到第一天合肥城的元軍守軍打的還是十分的頑強,攻城並未取得什麼突破。   一天下來,周醒部損失了六百餘人,驕傲部隊攻的較猛,損失幾近千人,不過士氣尚未受損。   驕傲與周醒晚上一起吃飯,商量了一下決定明日全軍合攻南門。   「驕傲將軍,今日我兩軍分攻兩門看似分散了敵軍的注意力,但火器的威力並未完全發揮,對城牆的破壞並不算大,敵人很容易修復。明日我們將所有火器集中於南門,以精銳工兵隨之破壞城牆,傾盡全力,一定要在南門取得突破,把他的城牆完全打爛!」   驕傲點頭道:「正應如此。」   周醒笑道:「這也是我們兩軍真正地在同一個戰壕裡作戰了,同舟共濟。」   驕傲也笑道:「沒有吧,哪裡有什麼戰壕?哪裡有舟船?」   此時,衛士進來回稟道:「二位將軍,脈搏老先生帳外求見。」   「快請。」   脈搏一進大帳,就先深施一禮。   「老先生何故如此?」驕傲問道。   脈搏道:「我見今日一戰,將士多有損傷,而城中之人尚不知覺醒,助紂為虐,心中憤懣,特來想請二位將軍給我一個機會,明日在攻城之前對城中之人再講上一番話語。」   周醒一怔,「老先生既有此心,我等當然感激不盡。」   「那我就先告辭了,明日將會是老朽一生中最閃光的時刻!」脈搏轉身就走。   驕傲歎道:「這位老先生總是這麼有信心,無論成敗都是實在可以讓人欽佩。」   周醒有些猶疑,「我怎麼覺得脈老先生有些過於激動?」   脈搏其實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尤其看到傷亡的普通士兵心中更加憤怒於吳問的不降,又想起了吳問的那一句話,自己寒酸淡泊的一生也許就應該以石破天驚的死亡來表明自己的心志,讓沉睡的人們覺醒。   「為了民族國家我可以死全節,視死如歸!」他想自己的死可以回擊吳問的詰問,並不是個人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在旌旗之下,在數萬名將士的最前方,脈搏大步向前。   周醒大喝一聲,「城上不要放箭,脈搏先生有話要說!」   城上的吳問有些疑惑,他估計這脈搏老師多半要在城下斥責自己,動搖自己的軍心,但如果自己下令放箭射死了他,免不了落下個欺師滅祖的名聲。   脈搏今天感覺自己特別有力,他停下了腳步,仰首向上。   「城上將士百姓聽真,老朽脈搏,想必大家也都知曉我乃是何人,今日我來到城下,不再說什麼勸降大家之語,我要用我的死來表明我的態度,淪落於異族奴役之下難道大家真的甘心情願嗎!我要用我的鮮血讓大家覺醒,我垂垂老朽也有勇氣,我以死全節證明一個人不應該貪生怕死!」   他的身後已出現了一條身影,正是運用輕功而來的驕傲,「脈老先生,不可尋死!」他不能眼看著這位一片愛國丹心的老先生死於城下,可是卻還是晚了。   驕傲趕到老人身畔之時,他的心口已經插上了一柄匕首,「我心可鑒,天祐中華!」生命猝然終止,時間卻也似停滯。   吳問感到了震撼,他也看到了身旁官員將校的反應,「放箭,放箭!」他開始瘋狂的叫喊。   稀落的箭只射下,驕傲懷抱住脈搏的屍體連續跳縱,回到了本陣,冰焰已有淚水滑落,他沒有想到脈搏先生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以此來喚醒沉睡的人們,他的死亡的確已讓身後的將士們悲憤不已。   冰焰下了馬,走向更加激動的驕傲,注視著死亡的脈搏,「脈老先生,真的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驕傲,我們今日不破此城誓不為人!」   這是無悔的衝擊,火器的瘋狂打擊,工兵衝在最前面,身後則是數萬壯心不已的將士,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南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吳問發現兵將們似乎喪失了昨天的英勇,他們也在迷茫------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合肥城破,元將吳問死於亂軍之中。   第二日,中國軍隊開始了攻城。   沒有想到第一天合肥城的元軍守軍打的還是十分的頑強,攻城並未取得什麼突破。   一天下來,周醒部損失了六百餘人,驕傲部隊攻的較猛,損失幾近千人,不過士氣尚未受損。   驕傲與周醒晚上一起吃飯,商量了一下決定明日全軍合攻南門。   「驕傲將軍,今日我兩軍分攻兩門看似分散了敵軍的注意力,但火器的威力並未完全發揮,對城牆的破壞並不算大,敵人很容易修復。明日我們將所有火器集中於南門,以精銳工兵隨之破壞城牆,傾盡全力,一定要在南門取得突破,把他的城牆完全打爛!」   驕傲點頭道:「正應如此。」   周醒笑道:「這也是我們兩軍真正地在同一個戰壕裡作戰了,同舟共濟。」   驕傲也笑道:「沒有吧,哪裡有什麼戰壕?哪裡有舟船?」   此時,衛士進來回稟道:「二位將軍,脈搏老先生帳外求見。」   「快請。」   脈搏一進大帳,就先深施一禮。   「老先生何故如此?」驕傲問道。   脈搏道:「我見今日一戰,將士多有損傷,而城中之人尚不知覺醒,助紂為虐,心中憤懣,特來想請二位將軍給我一個機會,明日在攻城之前對城中之人再講上一番話語。」   周醒一怔,「老先生既有此心,我等當然感激不盡。」   「那我就先告辭了,明日將會是老朽一生中最閃光的時刻!」脈搏轉身就走。   驕傲歎道:「這位老先生總是這麼有信心,無論成敗都是實在可以讓人欽佩。」   周醒有些猶疑,「我怎麼覺得脈老先生有些過於激動?」   脈搏其實此時已經下定了決心,尤其看到傷亡的普通士兵心中更加憤怒於吳問的不降,又想起了吳問的那一句話,自己寒酸淡泊的一生也許就應該以石破天驚的死亡來表明自己的心志,讓沉睡的人們覺醒。   「為了民族國家我可以死全節,視死如歸!」他想自己的死可以回擊吳問的詰問,並不是個人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在旌旗之下,在數萬名將士的最前方,脈搏大步向前。   周醒大喝一聲,「城上不要放箭,脈搏先生有話要說!」   城上的吳問有些疑惑,他估計這脈搏老師多半要在城下斥責自己,動搖自己的軍心,但如果自己下令放箭射死了他,免不了落下個欺師滅祖的名聲。   脈搏今天感覺自己特別有力,他停下了腳步,仰首向上。   「城上將士百姓聽真,老朽脈搏,想必大家也都知曉我乃是何人,今日我來到城下,不再說什麼勸降大家之語,我要用我的死來表明我的態度,淪落於異族奴役之下難道大家真的甘心情願嗎!我要用我的鮮血讓大家覺醒,我垂垂老朽也有勇氣,我以死全節證明一個人不應該貪生怕死!」   他的身後已出現了一條身影,正是運用輕功而來的驕傲,「脈老先生,不可尋死!」他不能眼看著這位一片愛國丹心的老先生死於城下,可是卻還是晚了。   驕傲趕到老人身畔之時,他的心口已經插上了一柄匕首,「我心可鑒,天祐中華!」生命猝然終止,時間卻也似停滯。   吳問感到了震撼,他也看到了身旁官員將校的反應,「放箭,放箭!」他開始瘋狂的叫喊。   稀落的箭只射下,驕傲懷抱住脈搏的屍體連續跳縱,回到了本陣,冰焰已有淚水滑落,他沒有想到脈搏先生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生命,以此來喚醒沉睡的人們,他的死亡的確已讓身後的將士們悲憤不已。   冰焰下了馬,走向更加激動的驕傲,注視著死亡的脈搏,「脈老先生,真的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驕傲,我們今日不破此城誓不為人!」   這是無悔的衝擊,火器的瘋狂打擊,工兵衝在最前面,身後則是數萬壯心不已的將士,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南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吳問發現兵將們似乎喪失了昨天的英勇,他們也在迷茫------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合肥城破,元將吳問死於亂軍之中。         正文 第八四章 帝王相會     「吾枕戈待旦,志梟胡虜,常恐想君先吾著鞭。」李潮微笑著面對王想。   王想卻顯得遠比李潮激動,「看起來我們兩人都未落後,不過我們的結局卻不會似祖劉二人那般讓人神傷,先生,江南一別已有數年了。」   「江山變幻,人卻不老。」   「不錯,今日見到先生一如往昔般的瀟灑自如,真的很高興,看來正是我們激盪的事業讓我們永存年輕勇敢的心。」   李潮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陛下似乎不應該自稱為我了,我也還未向陛下行禮呢,呵呵,不知道與趙宋的皇帝可有區別?」   王想揮手大笑道:「自然有區別,在先生面前,我當然自稱為我,若沒有先生在東南闖出這一番天地,若不是先生首倡中國之名,神州焉有今日風雷,先生與我王想見面永遠平行,何用施禮?」   李潮從王想的眼裡感受到真誠,略有感懷,「那李潮就多謝陛下了。」   「何以言謝?李先生,我們一起入城,暢飲慶祝今日相會。」   史官記曰:帝國元年,皇帝王想與王李潮會與合肥城下,共議大舉。   王想在黃河北岸與伯顏統率的元軍大戰之後,雖獲得慘勝,但是軍隊也損失巨大,需要較長時間恢復,他在得知合肥之戰取勝後,就起來想乘著這段時間趕赴江南會見李潮的念頭,畢竟在名義上東南這支龐大的軍隊也是自己這個皇帝指揮的,他也很想與李潮見一次面,瞭解對方的一些對今後的構想。   行前,他對英帝國言道:「帝國,我此行是想去打消李潮對我的一些疑慮,而且我與他畢竟已有數年未見,雖然我正式稱帝,但沒有奪取他指揮權的意思,我只是想讓兩軍在各方面多加配合。」   英帝國笑道:「陛下就是想奪取李先生的指揮權也沒有很大的希望。」   「哈哈,是嗎?也不一定,但我卻沒有這個想法。其實我知道李先生心中一直隱隱有與我一爭高下的想法,對於我的稱帝,多少總有些不快的,不過從本質上講我與他的最終目標始終還是相同的。」   「陛下東去準備帶多少人馬?」   「幾百衛士足矣,我對自己的安全是毫不擔心的,又不是去火並的,帶些衛士就行了。」   而當時身在臨安的李潮的確對王想的稱帝有些意外,不過此舉其實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已經建國,本就應該有皇帝的存在,而王想在大宋舊都汴梁登基也算是有些意義了,自己的地位也被明確為帝國當然的二號人物。   梁天問對於王想給自己封的三等候爵位略有不滿,「先生,王想登基都不與先生商量,真的有些讓人不忿。」   「別氣惱了,天問,其實王想此人真的有一種感召他人的氣質,我若不是也同樣具有野心與夢想也肯定會被他完全感召,但猶是如此,我同樣欽佩於他,若論大義方面,他卻比我高,今日登基我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厚非。」   很快傳來了王想東來的消息,李潮卻隱隱有些憂慮,王想若到東南,對自己軍隊的影響力必然大大加強,他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帝國皇帝,很可能會動搖自己在軍中的權威,卻又偏偏無法迴避他的到來。   他最終決定西行前去迎接王想,無論如何,對於王想這個帝國皇帝還是要有起碼的尊重,不能給別人李潮很是傲慢的感覺。而且就算自己對於王想有妒忌,但卻一直也欣賞王想的才華,自己與他同樣是這個激盪年代的英雄,是天下人拯救國家的希望。   遠處的驕傲與冰焰見皇帝與王爺相會是如此的和諧,相視一笑。   驕傲道:「看來陛下果然是非凡之人,而且似乎與兄長的關係很融洽。」   冰焰歎道:「這是最好的事情惡劣,兩位領導者同心同德,我們才有可能擊退韃子,重複山河。」   驕傲堅毅道:「我相信他們這樣的大英雄絕對不會置大業於不顧,而只在意個人名利的!」   當天,全軍歡慶於合肥,將士們都是欣喜不已當年起兵之時的年輕人歷經數年的苦戰都已成為了各級軍官,今日看到了當初創業時的將軍與軍師都感到十分親切,而眾多普通士兵更是好奇與興奮並存。   李潮沒有想到王想此行只帶了幾百衛士就敢穿越千里,心中實在有些佩服。   在酒桌上,他笑道:「陛下真是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問題了,人行千里只帶數百衛士太過輕率,你看我李潮不過身居王位此次尚帶了兩千護軍,若因為意外情況導致身死,不僅僅是個人生命的終結,其實也是對國家大業的不付責任呀,是有罪的。」   王想哈哈大笑,「先生教訓的是,我這個毛病始終沒改,有點孤膽英雄的味道,帶的人多顯不出自己的英雄呀------」   周醒舉杯道:「李先生,不,王爺,我冰焰當年與先生也是相視日短,今日再得相見心中歡愉,特敬您一杯,將來還要聆聽你的教誨。」   李潮含笑舉杯,「冰焰之才我自知曉,還是稱呼我為先生自然一些,我滿飲此杯!」   王想搶在驕傲舉杯敬酒之前起身,「來,驕傲,我們兄弟也喝上一杯,你是先生的義弟,也就是我的兄弟,素知你武藝過人,勇敢無畏,正當得起驕傲中國人之名號!」   驕傲激動舉杯,「陛下請,驕傲此生永遠驕傲決不卑賤屈膝!」   第二天,四人又在合肥城中召開了一次小型的軍事會議。   寒暄過後,王想問道:「先生,你對我軍下一步的行動有什麼好的計劃?」   李潮道:「我暫時也沒有什麼計劃,現今我看可以率領合肥之軍進取不遠處的建康,建康素為虎踞龍盤之地,又曾多次成為都城,奪於手中,對長江以北的元軍可以形成極大的威懾。」   王想點頭道:「我也正有奪取建康之意,二位將軍是否贊成?」   冰焰與驕傲都表示沒有意見。   王想笑道:「好,那就決定,進攻建康。我想以我長勝之軍攻破此城應無大的問題。」   李潮說道:「陛下,目前我中國軍隊雖然發展迅猛但在各地的統治都還不算特別鞏固,攻下建康之後,我看可以暫停攻勢,轉而採取以宣傳攻勢為主,以爭取元軍中的一些漢將投向我軍,我現在一直在派人去做張弘范等人的工作,希望他們棄暗投明。」   王想一怔,「這?還是打下建康再說吧。」   散會之後,王想與李潮決定到合肥城中微服體察民情。   驕傲面露難色,「二位現在可是帝王之尊,若有個閃失,如何是好?兄長你昨日還勸說陛下注意安全,今日卻又為何------」   「驕傲倒怪起兄長我了,是不是對城內的治安沒有信心?你與冰焰可是已經佔據合肥有一段時間了,難道還怕有元軍混跡於百姓之中?」李潮笑道:「至於我今天為什麼又不在意安全了,主要是因為我真的想在城中轉一轉,體察一下民間的休閒快樂,人總是在指責他人的時候不會同樣要求自己的。」   王想笑道:「先生所言有理,我們可不願意做個成天高高在上的人,真成了孤家寡人也就沒有樂趣了,你們就被煩了,不然我要龍顏大怒了。」   冰焰歎氣道:「驕傲,你別勸了,就讓二位去吧,不然還以為我們治城不力,民怨沸騰,不想讓他們體驗民情呢。」   李潮大笑,「對,對,就是這樣,你們不是真幹了什麼壞事吧?」   李潮與王想換上了文士的衣衫,便上了街,閒庭信步,走馬觀花。   他們也都知道身後不遠處根本不曾放心的周醒與驕傲帶著數十便衣衛士在暗暗保護。   李潮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陛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小芸給我生了個兒子,李傲臨。」他有一些得意。   王想聞聽也有些興奮,「是嗎?那太好了,這樣的消息先生昨天一見面就應該告訴我,小芸與先生應該幸福地不得了,我要去臨安看一看小傲臨。」   李潮笑道:「這個孩子真是我的驕傲,陛下,這一點我可搶在您的前面了。」   王想歎了口氣,「是呀,我真的是很羨慕。」   合肥城還算熱鬧,百姓們也很安定。   前方街角有一個相士在給人算命,王想道:「布衣神相,就是不知道準是不准?」   李潮快步向前,「那就算上一算。」   王想笑道:「我卻並不太信這些相士之言。」   相士四是多歲的年紀,生得倒也是眉目和善,見二人衣著光鮮於是態度顯得異常熱情,「二位先生可是要請我預測一下命運?」   李潮淡然道:「正是,我想請你看一看我的感情與家庭生活是否美好。」   相士看了一會他的掌紋,道:「先生的家庭感情生活一生都會很幸福,有愛常伴。」   李潮大笑道:「好,那再為我看一看事業能否取得成功?」   相士看了片刻,猶豫道:「這個,我看不太準,但到目前為止,應該算一切順利,先生的志向應該遠大,遠大志向前路總有坎坷,能否成功跨越就看的是機緣與心力了。」他說的很認真。   李潮很是滿意,「好,不愧布衣神相幾個字。」他付了十兩的白銀。   走出十數步後,王想曬笑道:「想不到做相士賺錢如此容易,這些我也能說出來,先生得意非凡當然諸事順利,但又偏偏不說事業一定成功,表現自己並不是只說好話而已。」   李潮歎道:「人生如戲,權當讓自己心情舒暢罷了,陛下,我們今日的成功更多的不是靠個人的實力而是靠我們給大家的希望,我們用希望征服大家的心,期待大家用對偉大事業的信仰征服天下。」   「征服天下,先生以為我們最高興的獲得權力嗎?」王想忽然問道。   「我記得我當初見到你時就說過,我最大的追求就是權力,現在依然沒有改變。」   「我也沒有變,先生,我喜歡權力,卻並不是我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東西,也許我更加感性,我希望重現我夢中國家的強大,民眾的富裕。」   「這也算崇高的信仰了?」   「也許吧,當然這些目前都是我作為皇帝的責任,但就算我不做皇帝了,依舊會為這個夢想奮鬥,直到生命終結。」王想有些激動。   「陛下與我其實不是一類人,不過目標其實還是一致的。」   「只要目標一致就可以了,先生,今日我想與你敞開心扉,我已過了皇帝之癮,希望先生與我協力同心一鼓作氣恢復中華的光榮,我並不打算讓我的皇位世襲,或許可以留給小傲臨?------」   他的話讓自己吃驚,更讓李潮驚詫。   成都。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宋策直面微笑的伯約,「伯約將軍,我宋策人生已經大半,得蒙明主賞識,風雲於天下,今日一時不慎落於汝手,已視死如歸,決不負中國天子,天下百姓!」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激盪,自己也有些感動,在這即將到來的悲壯時刻,自己的壯懷話語使自己充滿了浩然正氣,在見伯約的前一天晚上,他清楚的想到自己的名字很快將為天下人傳誦。   伯約輕輕鼓掌,道:「宋先生果然很有氣節,不過先生據說前半生也是漂泊虛度,未有展露才華的機會,現在初獲侯爵,就如此死去豈不可惜?」   宋策心中一陣抽搐,「權與義比,義自為先,況且投降韃子之人又能有幾人可以得到善終,乃為天下人所不恥的賣國賊!」   「先生可知道先生被俘一事我並未大肆宣揚,其實是想給先生一個機會,放先生回歸侯爵之位------」伯約的聲音很平和。   宋策瞪大了眼睛,「爾休想戲弄於我。」   「決不是戲耍先生,人生一世總要留下退路,我絕對是真心放先生離去,而且現在不要先生為我做些什麼,大家交個朋友而已。」   三日後,宋策奔赴重慶。   他應該慶幸自己的脫身,但心情卻很沉重,走前他為伯約寫了幾幅字,供他收藏,他知道伯約總有一日會從自己手中索取回報,可是當時若不答應,豈不只有失去生命?   到達重慶之後,笑凡欣喜萬分,「宋先生,真的讓我們擔心死了,陛下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特意寫信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回先生。」   宋策想說出真相,但還是猶豫了,說出來有誰會相信自己的完全清白?歎道:「真是一路艱險,被元軍俘走之後,幸好我掩蓋了身份,終於找到機會逃歸重慶。」   「先生劫後重生,國之大幸,今後必能否極泰來,我軍看來也要給元軍一點顏色看看,為先生出一口惡氣。」   建康素為名城,但是此時的防守卻形同虛設。   六萬多中國大軍到達之後,沒有經過什麼激戰,城中的元軍就大多潰散,建康告破。   王想與李潮都很滿意這樣的戰果,這等於證明了兩軍會師後的巨大量能。   但於此時卻從襄樊傳來了消息,範文虎部重新集結了湖南一帶的元軍主力大肆攻擊宜昌一帶,秦遠初戰失利。   李潮正希望王想可以因此離去,便立刻建議道:「陛下,我看我們此時可以暫且緩一緩向北攻擊,不如陛下率軍回救湖廣,這次徹底擊垮範文虎部隊,解除後患。」   王想覺察到李潮目前對向北攻擊興趣不大,便笑道:「還是讓冰焰回軍去救吧,我先留在建康,到現在我還沒有見到二弟與小芸,小傲臨呢,怎麼能走。」他要留下來。   當晚,王想找來冰焰,佈置冰焰率軍回師事宜。   冰焰有些不放心,「陛下,若我全軍離去,您的安全我還真的有些放心不下。」他的聲音很小,說的卻很認真,「您與先生分道已有數年,就算先生沒有異心,難保有其他深懷野心之徒。」   王想點頭道:「冰焰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實在不想此時離去,若我此刻離去,從建康北進以及更為重要的是將兩軍真正從感情上再度聯繫加深的努力就將中斷,就算有些許危險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冰焰知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陛下,我總覺得先生其實也是希望您離去的,若陛下執意留下,還是要留下一支護軍我才放心。」   王想感懷道:「時至今時今日,冰焰已成我之支柱了,那就留下童鐵及所屬的五千士兵吧。」他隨即展開笑顏,「冰焰,你看東進一行你的知名度大大上升,軍隊也增加了兩萬之眾,又解救了這麼多的百姓,證明我當初的決定沒有錯誤,只有不斷的前進,我們成功的機會才越大,你回返之後,不能只圖穩定局勢,要積極向範文虎進攻,爭取奪取洞庭一帶。」   冰焰道:「所以說還是陛下高明,我一定將範文虎徹底趕出洞庭!」   冰焰回軍之後,王想與李潮暫時同駐建康。   李潮以趙哲率軍萬餘屯守建康城中,而讓驕傲重歸合肥一帶經略穩固新占區域。   此時,中國軍隊控制的地區已基本橫貫串中到大海,使南方的部分元軍陷入了恐慌,各地的抗元義軍更是此起彼伏,已經有無數的人開始相信國家的命運真的可以改變,至少恢復偏安南方的局面應該是容易的。   而有幸成為中國的各級官吏與將領們都有了有些滿足感,王想在建康就分明的感覺到了這種情緒,他相信就算是在襄樊,川中,汴梁一樣也存在這種情緒。   「現在還不是可以滿足的時候。」王想心中有一些不喜歡這種情緒,一旦失去了熱血壯志,不再進取也許一切就將改變。         正文 第八五章 和平攻勢     「溪雲初起日沈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伯顏輕聲歎了一口氣,自從兵敗於黃河北岸,自己始終有這種感覺,近些日子以來王李二軍的會師,以及攻克合肥建康等重鎮都讓整個大都的官吏百姓議論紛紛,而且更為人憂慮的是在大都居然都已有了民族意識的抬頭,許多普通的百姓已不再那麼恐懼於帝國的勇士,開始憧憬中國軍隊收復這塊已經丟失數百年的古城幽州了。   桌上放著伯約方才飛鴿傳來的急信,上面是對自己的一些建議。   伯約居然提出要主動與王想等人議和,爭取喘息的時間,重新組建一支主體由蒙古、契丹、女真、色目人組成的強大野戰軍隊統一作戰一起南下,而不是現在將少許精銳散步在各個戰場上不斷損失。   的確目前在與中國軍隊的交戰中彷彿演變成了各地官員個人自掃門前雪,只是被動地防守自己的區域,當然處處被動。   伯約在信中還期待一旦形成了短暫的和平,也許目前朝氣蓬勃的中國軍民就會失去進攻的銳氣,而王想與李潮這兩大巨頭的矛盾就會表露出來,如果這種矛盾真的可以激化來一次總的爆發,發生一場火並,那樣就真是上天庇佑了。   想到這裡,伯顏決定還是要進宮面見皇帝忽必烈,他實在有些愧對皇帝的信任,儘管遭受敗績的自己並未受到皇帝的斥責,不過今天的提議卻有可能讓皇帝震怒,這等於是低下了蒙古勇士高貴的頭顱。   忽必烈其實正準備召喚伯顏,聽完了伯顏的陳述他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應,「聽起來是不錯,只是丞相以為王想與李潮真的會火並嗎?」   伯顏見皇帝如此平和,連忙道:「我們此舉主要是為自己爭取改變的時間,只要我們重新煥發我們真正的實力就一切都可以解決。王李二人會否火並雖然不能肯定,但是的確是有可能發生的,二人分兵已有多年,如今王想偽稱為帝,權欲極強的李潮怎會甘心?」   「不過若真的與他們議和,可是要讓我等失去尊嚴。」   「我們只不過是暫時失去尊嚴而已,但卻可以贏得時間,從容調配各地精兵集結,再招募訓練勇士,到那時可以再次南下,永遠不給南人反抗再起的機會,失去的尊嚴可以用敵人的鮮血來重新建立。」   忽必烈點頭道:「那就這樣辦吧,我軍各部都暫時與敵軍脫離戰事,暫時後退,以表誠意,丞相就可派使者前去議和了。他們不會不允和吧?」   伯顏笑道:「我想應該會應允和議的,如今依舊是我強他弱,當年趙宋處於優勢尚且要與金議和,偏安江南一百六十春秋,依然可以紙醉金迷,他們難道就會沒有安享富貴的想法嗎?人總是會有一些惰性的。陛下,到時臣還會與他們折箭為誓永允和平的」   忽必烈有些吃驚,隨即笑道:「哦,那丞相豈不是要違背誓言了?」   伯顏大笑道:「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在今天的時代,誓言只不過是------哈哈。」   這次議和的使者伯顏經過了精心的挑選,選中了早在王想勤王之前就認識的唐之榮。   此人多少還有些名聲,可以在王想面前說上話。   「唐大人,我大元願意與他們以長江為界,重歸和平,望先生此行勸服王想與李潮,我知道先生與他們素有交情,想必可以成功完成使命。到時候先生無論身在何處都是功臣,將是造就和平的使者,成為天下百姓稱頌的對象。」   唐之榮有些激動,他彷彿看到了未來自己的榮光,原來自己灰暗的人生一下子就峰迴路轉,他強自壓抑住興奮,故作淡然的說道:「為了和平唐某理當竭盡所能。」   流星在這段日子裡與粘罕混跡於大都的酒店娼寮,吃喝玩樂,偶爾也談論一下武藝,很得粘罕的賞識,而且通過粘罕的關係,也讓溫情不再需要為相府去做刺客了。   流星對溫情笑道:「坦白說粘罕算是個很不錯的朋友了。」心中卻想道,可惜自己接近他終究是為了有朝一日成就自己的光輝時刻,不過到現在依舊是沒有什麼頭緒,也許自己是在逃避,並沒有積極爭取,怕失去現在的生活。   溫情道:「那麼說你是絕對不會殺他了?」   「當然,我今後若要刺殺,絕對都是要對民族國家有巨大威脅的人物。」   這一日,粘罕知道了將與中國議和的消息以後,憤悶不已,他來到了流星的酒家,到了樓上的雅座,面對流星毫不顧忌的說道:「我蒙古勇士怎能向南人低頭?都是這個禍國的伯顏,前次領軍與王想交戰,兵力相當居然被那什麼狗屁至尊軍擊敗,大損我帝國鐵騎的威風,讓至尊軍的威名天下皆知,真是氣死人也。」   流星歎道:「王爺所言差矣,其實我南人之中也有英雄,就比如我吧。」   「溪雲初起日沈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伯顏輕聲歎了一口氣,自從兵敗於黃河北岸,自己始終有這種感覺,近些日子以來王李二軍的會師,以及攻克合肥建康等重鎮都讓整個大都的官吏百姓議論紛紛,而且更為人憂慮的是在大都居然都已有了民族意識的抬頭,許多普通的百姓已不再那麼恐懼於帝國的勇士,開始憧憬中國軍隊收復這塊已經丟失數百年的古城幽州了。   桌上放著伯約方才飛鴿傳來的急信,上面是對自己的一些建議。   伯約居然提出要主動與王想等人議和,爭取喘息的時間,重新組建一支主體由蒙古、契丹、女真、色目人組成的強大野戰軍隊統一作戰一起南下,而不是現在將少許精銳散步在各個戰場上不斷損失。   的確目前在與中國軍隊的交戰中彷彿演變成了各地官員個人自掃門前雪,只是被動地防守自己的區域,當然處處被動。   伯約在信中還期待一旦形成了短暫的和平,也許目前d蓔跗T鬧洩`窬突腰甭徹觙戛R衿顆t踶痻e肜畛閉飭醬缶尥返拿t芫突笆礪凍隼矗具e荓g置t甘嫻目梢約オ^匆淮巫艿謀uⅢu5P懷』鴆Ⅲ五X{駝媸巧鹹轂佑恿恕?   想到這裡,伯顏決定還是要進宮面見皇帝忽必烈,他實在有些愧對皇帝的信任,儘管遭受敗績的自己並未受到皇帝的斥責,不過今天的提議卻有可能讓皇帝震怒,這等於是低下了蒙古勇士高貴的頭顱。   忽必烈其實正準備召喚伯顏,聽完了伯顏的陳述他並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應,「聽起來是不錯,只是丞相以為王想與李潮真的會火並嗎?」   伯顏見皇帝如此平和,連忙道:「我們此舉主要是為自己爭取改變的時間,只要我們重新煥發我們真正的實力就一切都可以解決。王李二人會否火並雖然不能肯定,但是的確是有可能發生的,二人分兵已有多年,如今王想偽稱為帝,權欲極強的李潮怎會甘心?」   「不過若真的與他們議和,可是要讓我等失去尊嚴。」   「我們只不過是暫時失去尊嚴而已,但卻可以贏得時間,從容調配各地精兵集結,再招募訓練勇士,到那時可以再次南下,永遠不給南人反抗再起的機會,失去的尊嚴可以用敵人的鮮血來重新建立。」   忽必烈點頭道:「那就這樣辦吧,我軍各部都暫時與敵軍脫離戰事,暫時後退,以表誠意,丞相就可派使者前去議和了。他們不會不允和吧?」   伯顏笑道:「我想應該會應允和議的,如今依舊是我強他弱,當年趙宋處於優勢尚且要與金議和,偏安江南一百六十春秋,依然可以紙醉金迷,他們難道就會沒有安享富貴的想法嗎?人總是會有一些惰性的。陛下,到時臣還會與他們折箭為誓永允和平的」   忽必烈有些吃驚,隨即笑道:「哦,那丞相豈不是要違背誓言了?」   伯顏大笑道:「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在今天的時代,誓言只不過是------哈哈。」   這次議和的使者伯顏經過了精心的挑選,選中了早在王想勤王之前就認識的唐之榮。   此人多少還有些名聲,可以在王想面前說上話。   「唐大人,我大元願意與他們以長江為界,重歸和平,望先生此行勸服王想與李潮,我知道先生與他們素有交情,想必可以成功完成使命。到時候先生無論身在何處都是功臣,將是造就和平的使者,成為天下百姓稱頌的對象。」   唐之榮有些激動,他彷彿看到了未來自己的榮光,原來自己灰暗的人生一下子就峰迴路轉,他強自壓抑住興奮,故作淡然的說道:「為了和平唐某理當竭盡所能。」   流星在這段日子裡與粘罕混跡於大都的酒店娼寮,吃喝玩樂,偶爾也談論一下武藝,很得粘罕的賞識,而且通過粘罕的關係,也讓溫情不再需要為相府去做刺客了。   流星對溫情笑道:「坦白說粘罕算是個很不錯的朋友了。」心中卻想道,可惜自己接近他終究是為了有朝一日成就自己的光輝時刻,不過到現在依舊是沒有什麼頭緒,也許自己是在逃避,並沒有積極爭取,怕失去現在的生活。   溫情道:「那麼說你是絕對不會殺他了?」   「當然,我今後若要刺殺,絕對都是要對民族國家有巨大威脅的人物。」   這一日,粘罕知道了將與中國議和的消息以後,憤悶不已,他來到了流星的酒家,到了樓上的雅座,面對流星毫不顧忌的說道:「我蒙古勇士怎能向南人低頭?都是這個禍國的伯顏,前次領軍與王想交戰,兵力相當居然被那什麼狗屁至尊軍擊敗,大損我帝國鐵騎的威風,讓至尊軍的威名天下皆知,真是氣死人也。」   流星歎道:「王爺所言差矣,其實我南人之中也有英雄,就比如我吧。」   粘罕抬眼看了他一眼,心中也知自己的話多少傷了他的尊嚴,便也點頭。   流星接著問道:「難道大元真的想與王想議和不成?我還以為完全是無中生有的謠言而已。」他的確有些驚訝。   粘罕心痛道:「正是如此,求和的使者已經派出,流星,我總覺得兩國之爭就應該在戰場上打出了勝負來,怎能稍遇挫折就去求和,不是大丈夫所為,可惜我沒有領軍作戰為國效力的機會。」   流星頻頻點頭,表示對粘罕的支持。心中卻嗤笑不已,若讓粘罕統軍當真是中國之福了。   看來王想李潮真的已經成就了一番大事業,驕傲當初選擇的道路就要比自己準確,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會接受元的和議,自己也不明白這個和議是好是壞。   建康,又被稱作石頭城,曾經為東吳,東晉,南朝的都城,地處險要之地,有虎踞龍盤之勢,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王想趁著空閒,將建康城裡城外的名勝古跡都遊覽了一番,享受了幾日的輕鬆。   後面的日子裡,王想見李潮有些安於現狀的樣子,心中有些鬱悶,準備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勸說休整完畢的李潮揮軍北上,至少要將離建康不遠的揚州,徐州兩座重鎮攻克才是。   又過了兩日,王想忍耐不住了,便找到李潮,「先生,目前我軍休整已有些時日,我看不如先起兵攻克揚州,解除對建康的威脅。」   李潮笑道:「陛下真是性急,我看將士們久戰疲憊,都有些厭戰的情緒,還是多休整一些時日為好,要不然就先派一軍進佔六合,以為前哨,待我軍完全休整完畢之後再徐圖揚州。」   王想只有無奈答應,便決定讓這裡唯一聽自己調配的童鐵率部過江,攻克了六合駐屯,威脅揚州。   三日後,元廷的和平使者唐之榮到達建康。   唐之榮的到來受到了王想與李潮的熱情歡迎,大家對他畢竟還是有一些好感,念一點舊情的。   當天晚上,就在李潮的府中為他舉行了一個歡迎的宴會,王想做為皇帝也欣然出席了宴會給他洗塵。   唐之榮很是滿足於自己的待遇,頗有志得意滿之感,這些年的頹唐已一掃而光,心道這使者若不由自己來當,誰可得到這般禮遇,眾多的將佐見皇帝與先生都對他如此禮遇,也就更對唐之榮恭敬有加了。   王想舉起酒杯,望向唐之榮道:「唐大人,當年一別,一直掛念,今日見大人身體依然康健心中十分高興呀,故人依舊,江山卻已變換,我來敬大人一杯,也請諸君同敬之榮大人,滿飲此杯!」   眾人均是一飲而盡。   李潮笑道:「有美酒自然應該有歌舞,來人呀,歌舞助興!」   幾名舞女開始跳舞,另有歌女開始彈唱起來。   「水邊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亂,鶯聲碎,憶昔西池會------日邊清夢斷,鏡裡朱顏改,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   唐之榮鼓掌大笑道:「好一曲千秋歲,讓人沉醉。」   歌聲甜美,舞姿飄靈,包括王想在內的眾人都有些沉醉其中。   李潮歎道:「唐大人,當年何曾想到我等能有今日,可與大人在此等情況下把酒言歡,欣賞美人舞姿,佳人天籟之音呢?」   唐之榮待歌舞稍停之際,正色道:「陛下,王爺,可知唐某此次為元廷所派為使者來到建康所為何事?」   李潮道:「我也正覺奇怪,大人怎會為元人出使建康,似與大人的本性不符?」   王想歎道:「先生此言差矣,唐大人為元人出使想來也是迫不得已,大人並不是孑然一身呀,人生之中總有許多牽掛,我是理解先生的。」   他由此想到了當初汴梁張全義的無奈死亡,自己也就開口為唐之榮開脫了,不過他也著實奇怪元廷派唐之榮出使建康有什麼目的。   唐之榮聞聽王想此言異常感動,「陛下深知我苦呀,我忍辱生於世間,自也時感羞慚,可惜卻惟有苟延殘喘,可悲可歎呀。」   隨即他飲下一杯酒,「時常是飲美酒似苦酒呀。不過,我今天前來卻是心甘情願而來。」   李潮問道:「大人就快講吧,不要賣關子了。」   唐之榮輕笑一聲,道:「我此行乃是擔任和平的使者,伯顏讓我來向陛下,王爺表達求和之意!」   他的這句話讓時間似乎停滯,眾人似乎都有一些不太相信,有不少人向他投來來懷疑的目光。   唐之榮大聲說道:「眾位,連縱橫天下的蒙古人都有了求和之意,可見諸君的艱苦奮戰是多麼的成功,我欽佩你們,和平轉眼就可以來到,我要敬大家一杯!」   他的激動讓大家相信,隨即眾人一陣歡呼,雖然顯得有些姍姍來遲,但卻很熱烈。   梁天問用酒杯敲擊著桌面,喝道:「天下之廣,中國獨尊呀!」   誰能沒有滿足的感覺呢?         正文 第八六章 矛盾重重     「輕舟短綽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無風水面琉璃滑,不覺船移,微動漣漪,驚起沙禽掠岸飛。」李潮鼓掌笑道:「沒有想到梁若男小姐也有柔情的婉轉的時候,可惜此時驕傲不在,要不然他可一定會完全陶醉。」   梁若男瞟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平時對他不是萬般柔情,只要有我在他身邊他時刻都被陶醉。」   這一下就連王想都有些膛目結舌了,「梁姑娘可真是,真是口無遮攔呀,哈哈------」   梁天問連忙拉住了又要開口的梁若男,「若男,你可真是沒大沒小的,走,隨我過去,不要打擾了陛下與先生談話。」他可不願意他的這個寶貝妹妹再說些沒有分寸的話語。   待梁氏兄妹走後,李潮輕鬆笑道:「陛下請看,此地綠水蜿蜒曲折,長堤芳草青青,我倒真有了盪舟於湖上的想法。」   王想笑道:「那有何不可,此湖名曰莫愁,我與先生都無憂愁,自可以在湖上泛舟,暢論天下。」   水面波平如境,不待風助,小船已經在平滑的湖面上移動。   李潮平視王想,淡然笑道:『陛下,現在舟上只有你我,我便直言了。」   王想估計他要說議和之事,也淡淡地一笑,「先生與我還有什麼需要隱諱的呢?」   李潮道:「陛下真的絲毫沒有考慮過與元廷達成和平協議?」   王想道:「難道先生相信元廷是真心與我們談論和平?依我看來只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他們想通過和平來消磨我們進取的銳氣。而且我們此時言和,真的是無顏見北方父老。」他凝視李潮。   李潮道:「但這終究只是陛下的猜想而已,如果真的達成和議至少不會再有將士犧牲,百姓也不用承擔沉重的軍費,而且本來我也以為眼前是停頓我們進攻的時候了,我們真的可以自信一定能將蒙古人趕出中原嗎?我們就算不是為進攻畫上句號也應該先畫上一個逗號,休養生息的和平肯定會得到百姓的擁護軍將的支持,再經過幾十年的準備,也許在我們的暮年,或者就是由傲臨他們這一代完成這偉大的事業,到那時蒙元前進的步伐絕對不會有我們快。」   王想歎道:「我真的不知道先生怎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一直以為先生是與我一樣立志奪取天下的?」   「可現實我們應該考慮,不應該過於理想化了,陛下,我有很大的壓力,不僅僅來自普通百姓,那天將領們本能的反應相信陛下記憶猶新,就算陛下一時的激勵讓他們激動,但事後卻怎能讓他們真的傾心而戰,他們都是南方人,收復了家鄉以後也失去了許多動力。」   王想閉上了眼睛,「先生的意見再讓我考慮幾日吧。」   李潮笑道:「其實若開和議我們可以爭取到比宋對金好得多的條件,我們不會輸掉顏面的。」   「顏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做出最正確的真正有利於我們偉大事業的決定。」王想一臉的沉重,「不能到最後我們後悔,後人痛罵我們。」   李潮笑得有些無奈,其實在他心中對元廷議和一事也有些疑惑,但是他卻的確認為可以停止攻勢了,與其冒險向北方進軍,不如安心經營目前的土地,他沒有信心徹底擊垮元軍,卻有信心,穩守眼前的土地,也許偏安南方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自己英雄的美名可以後世傳揚,如果北進失敗------   更為重要的是那一天王想的一番激盪話語明顯影響了大批的中級將領,他就愈發不想在此事上讓步了。   回到住處,王想有些彷徨,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的確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於是他派了兩名衛士過江去把童鐵召回。   到了傍晚時分,童鐵匆匆趕到。   童鐵進來之後就風風火火地問道:「陛下急召我回城可有什麼急事?」   王想微笑道:「別急嗎,我們邊吃邊聊吧。」   飯桌上,王想問道:「童將軍,也應該知道元廷譴使前來議和的事情了吧?」   童鐵點頭道:「當然知道了,聽說元相伯顏折箭為誓,現在不但軍中議論紛紛,百姓們也十分關心。」   「哦,那軍中將士與百姓們的看法如何呢?」王想很感興趣。   童鐵猶豫了一下,顯然他那天雖然因事沒有參加酒宴但也很清楚王想的態度,但卻又不能對王想有所隱瞞,「陛下,軍中有些分歧,一部分將士以為不應該與元廷議和,但百姓們卻幾乎都是希望現在就達成和平。」他說的有些艱難,還在偷眼觀察王想的臉色。   王想點了點頭,「百姓們的想法也很正常,無可厚非,童將軍的看法呢?」   童鐵立刻道:「我真的有些矛盾,陛下,席捲天下重光華夏是我們大家的夢想,但是眼前看似唾手可得的和平也的確讓我嚮往,世上的軍人也同樣希望享受和平,戰場總是你死我活般的殘酷。」   王想也有些感慨,「如此看來大家都有此心呀,也許是我真的過於執著了,我真的不願意接受這份虛假又或是真的卻讓自己遺憾的和平。」   「陛下一定要堅持嗎?」   「不是一定,而是的確很想,不過我雖然是皇帝也不能強逆大家之言行事,也許在這段短暫的和平中我可以借此機會將帝國的軍隊也完全整編理順,提高戰鬥力,也罷,就依李先生他們的意見吧,先與元人談判吧。」王想終於鬆了口。   李潮沒有想到,王想會這麼快同意自己的意見,他恭敬的說道:「陛下,我會盡量與元廷談好條件的,中國的尊嚴不容有失,陛下可真的是體察民心,體察臣心,大家一定會很感動的。」   王想揮手道:「先生就可以去與元廷談判了,要堅持兩點,意識南方的張弘范,範文虎等各部需要向我軍投降,至少也要正式臣服,另外一條也是最為重要的是要元廷放棄實行的對我漢族民眾的極端壓搾,大家都是平等的民族,我們不能兵至北方,至少也要先為北方的百姓做一點事情,爭取一點好的生存環境。」   李潮點頭笑道:「陛下真是想的周到,我也有這種想法,我一定努力爭取。」   王想道:「那就有勞先生了。先生,我們中國雖然建立,而且既然打算暫時與元廷議和,無論有多久的和平我們都不能浪費這段時間,首先要在政令上實行統一,我在襄樊時手下的眾位賢士已經擬訂了不少法例條文,先生這裡也有頒布了有些法例,可以相互綜合,再做修改,在我們的控制區域內統一實施,貫徹依法治國的思想。」   李潮當即道:「正應如此,我本意也是這樣。」   王想又道:「除了政令方面,軍令也應該統一,既然有了空閒的時間不用作戰,就應該藉機將我軍重新整編,加緊練軍,提高戰鬥能力!」   王想盯住李潮看他的反應,李潮面色果然一變,手也握了起來,「陛下,軍隊整編依我看並不容易,我軍成分魚龍混雜,難度不小呀,而且散居各地,整頓起來不好監控。」   王想笑道:「先生此言差矣,怎會不好監控呢,到時候我一定閒的很,我可以走遍各地,一軍一軍的整訓,去弱留強,選取精兵,擴充地方部隊,戰鬥力我想可以得到提高。」   李潮乾笑了兩聲,「既然陛下已經想好了,我自當從命,但恐怕也不能急在一時,那我先告退了,先去給唐之榮打個招呼,讓他放心。」   王想大笑道:「這下唐大人可要興奮地睡不著覺了。」   唐之榮果然異常的興奮,他衝著李潮深施一禮,「王爺,多虧你從中斡旋,之榮感激不盡。」   李潮歎道:「大人哪裡話來,我與大人一樣都是心繫黎民萬生呀,大人即可起程回稟伯顏與元帝忽必烈,這封信中有我方的條件------」   「我立刻飛鴿傳書先將好消息傳回------」   李潮並沒有什麼成就感,他總擔心一旦真的王想開始整編軍隊,對自己非常不利,「來人呀,請天問先生與趙哲將軍前來。」他想聽一聽他們的意見。   今天收大飛鴿傳書,陸芸準備帶著小傲臨動身前來建康,來見王想,但李巨卻無法離開泉州,自己至少已經有了一個出色的孩子,小傲臨,這點比王想出色,自己也真的有些想念陸芸與傲臨了,權力與情意都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呀。   泉州。   李巨沒有想到自己會與這麼多人並列為一等候,不過自己在軍中的地位確實是可有可無,兄長王想希望自己去建康相會,當時自己就有些情緒,決定不去。   現在自己卻又有些後悔,派人前去截擊想救出天祥的行動又遭失敗,讓心情更加沮喪,自己現在真的是沒有用武之地。   「何日我才能達到兄長與李潮那樣的成功?」   惜緣卻在安慰自己的夫君,「夫君,不要想得太多,現在的你依舊很出色,你就是你,不需要與別人去做比較。」         正文 第八七章 先生決斷(一)     密室之中,李潮氣定神閒。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使用這間密室,感覺很奇怪,都說在密室中的談話是屬於陰謀的策劃,我們三人在此密室之中談話是否也有這種意味?」   他的目光有些奇怪,讓趙哲與梁天問都有些迷惑。   趙哲笑道:「與先生共謀,又何必管他是陰謀還是陽謀呢?」   梁天問也道:「趙哲將軍所言有理,能與先生同處密室商量要事也是我的榮幸。」   李潮收起笑容,道:「二位可知道今日陛下對我說,同意我正式開始與元廷進行和議談判了?」   兩人都面露詫異之色,梁天問略有喜色,道:「恭喜先生,陛下最終還是尊重了您的意見,如果真能達成完全的和平,先生就可以名垂青史了。」   趙哲聽到這句話差點笑出來,這個梁天問有時候的吹捧真的有點過分。   李潮也略微覺得誇張,「天問,你就被吹捧我了,一般來說在史書之上像我這種力主和議的都不會是被稱頌的,不過我也不應該留下什麼罵名,這件事的處理至少在目前我敢肯定全國大半百姓是與我的主張相同的,二位可能還不知道吧,陛下今日還向我提出稍後要利用和平的時間對全軍進行整頓,而且他準備親力親為輪流到各軍監督整軍,去弱留強,走精兵之路。」   趙哲已經有了反應,道:「先生,按說陛下此言並沒有錯,我軍目前人數發展過於迅猛是需要加以整編以增強戰鬥力,不過------」他的臉色一變,「陛下若親臨各軍監督,讓人總覺得有些不妥。」   梁天問已怒道:「趙將軍何必說得如此隱諱,我看陛下是急於擴大自己在先生軍中的影響,以圖完全控制各軍,天問絕對不能允許。」   李潮緩緩點頭道:「我的想法也是如此,我辛苦建立這支部隊並不容易,如今天下未平,我實在也不想放棄,但陛下已經出言,我又該如何應對呢?」   梁天問眼中寒光一閃,道:「先生,自從陛下來了之後是否一直感覺很受束縛?當初天問就料到了相處的難度,其實照我看來陛下靠著頭頂的皇冠完全讓先生處處受制,每一步都艱難行走。」   趙哲歎道:「這就是皇權,同樣的話語在經過了皇帝之口以後就成了金口玉言,同樣的激勵也可以讓人更加激動。那日宴會上陛下不過引亢高歌幾句就讓包括我在內的將領都熱血沸騰,在當時就認可了他的主張,雖然短期內並不會讓大家起到本質的變化,但若讓陛下在此日久,我想先生對於本軍的影響力會漸漸減弱。」他說得很鄭重。   李潮略微有些遲疑,「小趙,你真的是這麼認為?」   「不錯,我就是這麼以為。」   梁天問起身度步,忽然道:「先生可否聽過『綿綿不絕,蔓蔓若何/毫末不掇,將成斧柯。』先生不能再如此沉默,聽之任之了!」   李潮動容道:「我並未一直沉默,不過卻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總不能趕陛下回去吧?」   趙哲也有一些無奈,「是呀,要不然先生乾脆向陛下挑明不希望陛下干涉我軍的整編訓練等活動?」   李潮連連搖頭,「不妥,當然不妥。」   梁天問正色道:「先生,要依我之見應該採取激烈一點的行動,比如刻意製造一些與陛下護軍之間的矛盾,製造一些陛下要裁撤我軍部隊的謠言,若陛下依舊還是留在此地準備對我軍施加影響力,妄圖奪取先生的領導權的話------」他面露凶光,「先生可取而代之,誰敢不服!」   一句話讓李潮與趙哲都十分的震驚,趙哲嚥了點口水,「梁大人,你瘋了不成?」   李潮停滯了片刻,「事情何曾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也就在這一瞬,他的心跳動的異常劇烈,取而代之,為什麼不可以?憑著自己的資歷,才華,何點差過王想了?「我看天問之言倒是可以嘗試一下,你們都去辦吧,讓陛下知道我軍將士對他的反應,讓他知難而退吧,在大面上還是要保持和諧的。」         正文 第八七章 先生決斷(二)     一天後,在建康王想的護兵外出時就被軍隊毆打,在六合的童鐵駐軍的供給也被斷了,隨後是謠言四起,言道王想準備遣散一半的軍官,或將撤換大批軍官換成襄樊一帶的軍官,又有謠傳王想要從本地調走金銀糧草轉移到汴梁他的親信至尊軍手中------   一時間人心惶惶,王想知道後氣憤不已,看來李潮是不想自己呆在這裡行使皇帝的權利了,可氣自己方才對他做了重大的讓步同意與元廷議和,他居然就開始想把自己排擠離開。   夜晚。   王想夜不能昧,這樣的局面讓他真有些灰心失望,李潮大概是有些還怕自己開始整軍吧?自己對李潮其實並沒有奪取他權利的意思,算了,自己乾脆離開算了?可又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有如此之大的浩大局面,他還是不捨得離開,最終決定繼續留在建康,又寫了幾封信給各地將領的書信,要求他們開始整軍,眼前的和平並不足以倚持,北伐奪取中原依舊是他不變的理想,「我是皇帝,一定不能再做退讓!」他準備實在不行就以皇帝的身份強行推進整軍備戰的步伐。   三日後,皇帝王想下詔全面整編各地軍隊,除了至尊軍之外,各軍都精選出五分之一的部隊,分別趕赴襄陽與臨安進行整訓,他要建立大約六到八萬人的相對精兵作為將來北伐的主力。   同時要求各軍將一些老弱病殘裁撤到地方部隊主要協助維持治安,對於地方的青壯年也要給予一定的培訓。   面對著驚訝的李潮,王想微笑道:「先生,我準備到時親自到臨安整訓精兵,先生就還是留在建康與元廷進行談判吧。」他哈哈大笑兩聲,「我正好可以到臨安去看一看傲臨與小芸,不要讓他們這麼辛苦來建康見我。」   李潮面露苦色,「兵馬如此大量調動,若前線有變?」   王想道:「先生不會忘了吧,現在可是和平時期呀,我始終以為元廷乃是緩兵之計,我們再不趁此機會訓練精兵,難道等元廷練好精兵,從塞外募集調動來鐵騎,我等束手就擒不成?」他揮揮手,「就如此定了吧!」皇帝的威嚴盡現。   於是就在秋天裡,大江南北,塞外草原,幽燕之地,雙方的軍隊都在積極調動,都在熱火朝天的訓練精兵,和平的使者卻也忙碌地很,在大都與建康之間不停地穿梭。   王想的旨意終究還是得到了執行,這就是皇帝的權威!   「但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李潮在同一間密室裡吟出了這樣的一句詩文。   「天問,看來陛下的決心很大呀,照這樣發展下去,我手下的這支軍隊可能就真的要不姓李了。」   趙哲咳了一聲,道:「可是陛下一心要去臨安,汝之奈何?」   李潮此刻的眼裡有了堅定的光芒,「皇帝的聖旨是不容違背,但如果------」下面的話不應該由他先講出來。   「如果皇帝的寶座換了人坐就不同了。」梁天問適時的說道。   平靜中湧動著激動,梁天問昂然道:「這才是根本之道!」   趙哲沒有敢說話,他緊張地等待著李潮的反應。   李潮盯著自己的手,輕聲道:「我若行此舉能否得到大家的支持擁護?」其實從他進入這間密室之前他就已下了決心,他不願意再忍耐,只不過他還需要獲取更多的支持與信心,雖然妄為,卻合情合理,權力從來都是在爭鬥中交換。   梁天問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現在不決斷,今後也許就連操縱自己命運的機會都沒有了。」   趙哲終於開口道:「先生三思,此舉先不論是否可以成功,單就後果來看必定是很巨大的,先生必失人望,乃讓親者痛仇者快之舉!」他的聲音漸漸有力,感到了正氣出現,「我們偉大的驅除韃虜的事業會因此受到損害,我不希望先生因此為大家所怨恨!」   李潮淡淡道:「二位所言都有理,小趙將軍,若我決定行動,你會反對我還是幫助我?」他雙目炯炯緊盯激動的趙哲,「我只要一個簡單的答案,你在皇帝與我之間選擇誰?」   趙哲彷彿聽得見自己的心跳,「我,我自然會幫助先生的,先生於我恩同再造。」   李潮忽然笑了,「好,這就夠了,我重新有了信心,至少在我帳下的眾位將軍不會真的叛離我,假如我只是採取一個小小的行動,不危及陛下的生命,僅僅是讓他被我嚴密的保護,應該對我們的事業不會有太大的損害吧?」   梁天問一怔,「先生不想流血?」   「正是,大家畢竟共過患難,應該留有餘地,我不能傷害陛下的生命,一旦陛下死去,內亂必然大規模發生,就算我手下的將軍們也大多是陛下當年建軍時的班底,陛下被殺,心中怎能還對我一如往昔,自然以和平不流血解決一切為上。」李潮已顯露出霸氣,「我相信陛下也會有低頭的時候!」   趙哲略微放鬆了一些,「能不流血是最好了。」         正文 第八七章 先生決斷(三)     王想在離開建康前兩天接到李潮的邀請,晚上請他去赴宴,給他餞行。   李潮說將建康有名的歌舞女都請來表演。   王想推辭道:「先生應該知道我對這些歌舞並不算是非常感興趣的。」   李潮笑道:「陛下千萬不要推辭,馬上就要到臨安指揮練兵,很枯燥的,現在應該放鬆一些,臨安雖然也有美女,但是若讓小芸在你這位大哥身邊,陛下可一定沒有機會也不好意思去尋找放鬆的機會的。」   王想嘿嘿一笑,「那好,我再推辭就是不近人情了,不過看來先生對小芸也是有些欺上瞞下呀,小心我到了臨安向她告上一狀。」   王想絲毫沒有想到這場酒宴乃是鴻門宴。   這日白天,童鐵還著人來告知這幾日供給恢復了正常,李潮帳下也比以往客氣了許多,王想感到很欣慰,看來危機已經過去,同時也略有些歉意,自己這些日子過於強硬的態度,也許會挫傷李潮,使自己與他更有隔閡,今日宴會上也要撫慰一下李潮,畢竟大家都算是兄弟。   他特意換了一件嶄新的皇袍,人也顯得精神了許多,身旁的衛士讚歎道:「陛下天生就是有皇帝的威勢。」   王想大笑道:「皇帝並不是都有威勢的,多半可都是一如常人的。」   他僅僅帶了十六名衛士前去赴宴,因為這裡與李潮的住處相隔很近,並不需要擔心路上的安全問題。   李潮以為自己此時應該緊張,可卻似乎真的很放鬆,有的卻是渴望,他渴望見到王想沮喪的樣子,他的要求並不很高,雖然嚮往皇位,但卻並未打算立刻登上這個位置,他只要向王想索取權力。   也許在許久以後可以讓傲臨成為帝國的皇帝,清楚的記得王想前些時日不是說過他的皇位不一定世襲嗎,可以傳給傲臨,這不是一切正好。今天的行動一旦成功,王想也不會有子嗣,想到這裡,他有一些得意。   趙哲帶來了一千甲士,都是他精選出的在福建一帶參軍的士兵,一待王想進入府中,他就率領眾人包圍了李潮的府宅,封鎖住一切消息,其他人接近這裡,他有些慶幸自己不用帶兵直接面對王想。心中有些感歎,大好局面陡生波折,但願不會讓帝國在一夜之間崩潰,若是這樣,自己就也是帝國的罪人之一,如何有顏面生活於人世間,百姓們眼前對未來的希望都是依靠著中國的強大支持。   王想終於到來,在李潮府外,他略微有些奇怪,「咦,今日李先生的府門外怎麼只有四名守衛,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身旁的衛士也道:「平時似乎是有十二人守衛的。」   王想卻也並未太在意,道:「皇帝駕到,王爺怎麼還不出來迎接?」   話到人到,李潮已經迎了出來,「陛下駕到,李潮迎接來遲,還望恕罪。」   王想也大笑道:「無妨,先生今天你這府門外只放四名守衛未免有些太沒有氣勢了吧?」   李潮心中一動,看來自己有些欲蓋彌彰了,連忙道:「我今天突然想到用太多的守衛太過於浪費人力了,我中國土地,乾坤朗朗,無需擔心安全問題,陛下倒真是觀察細緻呀。」   進入府宅,王想近帶了一名貼身衛士進入大廳,其餘人都被請到別廳飲酒吃飯了。   李潮道:「今日我就請了天問作陪,大家可以安靜地觀看歌舞,也無需要太多的顧忌。」   王想笑道:「說實話,天問對先生真的是很忠心的。」   歌舞開始。   王想卻也真的沒有發現歌舞之人有何特別,並沒有想像中的天姿國色,略微有些失望,「先生,天問,這樣的歌舞好像有些名不副實呀,除了這句『若似春光可攬而不滅兮,吾欲贈天涯之佳人』我可以引用一下之外,別無讓人驚喜之處。」   李潮的臉上忽然沒有了笑容,梁天問起身鼓掌道:「歌舞退下。」歌女舞女迅速消失,大廳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正文 第八七章 先生決斷(四)     王想笑道:「也還可以看下去的,沒有歌舞飲酒豈不是少了趣味?」   李潮道:「陛下,其實歌舞表演的確很普通,今天我請陛下來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與陛下探討。」   王想不喜歡他此時冷冷的眼神,「哦,這麼說先生請我來是另有所圖了?」他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正是。陛下,請問目前帝國的軍隊是否有一半是由我李潮締造?」   王想已隱隱有些感到不對勁了,「不錯。」   「那能否請陛下不再插手我這一半的軍隊事務?安心地做一個安靜的皇帝。」   王想哈哈大笑,道:「先生說笑了,我中國的軍隊並不是屬於私人的軍隊,屬於國家與百姓,先生之言差矣,而且我並不想做一個什麼安靜的皇帝。」他選擇了針鋒相對。   梁天問哼了一聲,「陛下,這可是在建康。」   王想劍眉一動,「可都屬於中國!我王想行事並無私心,先生,其實我已經做出了不少的讓步,比如這次議和,先生應該體諒我的良苦用心,只有走精兵之路,我們的事業才能安全無憂地繼續推進------」   李潮猛然喝道:「陛下,不必說了,我不想聽大道理了,其實我現在才發覺我真的是不喜歡也不習慣有人對自己發號施令,陛下與我其實還是應該遠離,兩個權欲過大的人在一起,難免有激烈的碰撞。」   王想低沉的聲音,「那麼,先生是想讓我離開這裡了?」   李潮搖了搖頭,「非也,我是想讓陛下在建康做一個太平無為的皇帝,可以每天欣賞方纔那樣平凡的歌舞。」他的聲音變得平和。   梁天問喘著粗氣,眼光瞟著窗外。   王想淡淡笑道:「先生想用強嗎?」   李潮猛然起身,後退幾步,「偶爾用強,讓別人做一些不太情願的事情並不是不可以的。」他微微一笑,「陛下可以忍受嗎?」   王想也起身,「今天我穿了一件嶄新的皇袍,本來是想讓先生瞭解我的心意的,卻沒有想到先生作出了這樣讓我失望的決斷。」   梁天問已擊掌道:「來人呀!」   迅疾衝出了五十名重裝甲士,手持兵器。   梁天問冷笑道:「陛下,您不是高手。」   李潮也微笑道:「陛下,我今天不想有人流血。」   王想身後的那名貼身衛士已憤然拔刀,「誰敢上前,我先斬之!」他沒有畏懼,護在了王想的身前。   王想的心中此時卻也不是恐懼,而是失望,也許人性本惡,自己沒有想到現在這樣的局面,這就是對自己的懲罰。他居然又坐了下來,「我的那些衛士們都還好吧?」   梁天問得意的說道:「他們此刻都應該睡著了。」   「很好,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應該讓志士流血,兄弟,你收刀。」   那名衛士聽到了一聲兄弟,身子一顫,沒有猶豫,立刻收刀,皇帝把自己當作兄弟,他要與皇帝共存亡,並無畏懼。   李潮盯住王想,「陛下你很從容。」   「我當然從容,我是皇帝,我是英雄,這是一個英雄的時代,這裡的每一個戰士面對著我多少都會有一些敬意,崇拜我景仰我的不在少數。但是,也許,先生我要讓你失望了。」王想正色道:「先生,我決不願意做一個無為安靜的皇帝。」         正文 第八八章 皇帝氣度     「死辱片時痛,生辱長年羞。」王想逼近一步,「李先生應妹髁宋掖聳鋇男募A稅桑 彼崨T來聳鋇淖約好揮斜硐殖□凰康那優常敷善鰲惚粖G絲滔蚶畛鋇屯罰|退閶\ξで劍祥K荒蘢□桓鋈砣醯幕實郟部撬噠眳螢k親約河τ械鈉繻?p>李潮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也沒有被王想的氣勢壓倒,畢竟此時優勢還是操於他的手中,就算他發現自己的戰士們略微有了一些騷動,他也知道他們最終還是不會動搖對自己的忠誠。   他朗聲笑道:「我明瞭陛下此時的心情,可是陛下也應該知道李潮我的性格,今日我既然邁出這一步就不會後悔回頭,陛下可以血灑當場,追尋壯烈,但僅此而已,我並無畏懼!」   王想點了點頭,「好,那就請先生來取我性命,我仗劍搏擊。」他的眼中有了一絲的輕蔑,「殺了我,先生可取皇權!」   李潮忽然大笑道:「陛下,可願意再聽我一言?」   「先生還有何言?」   李潮道:「陛下壯烈一死,可否想過從此我中國內部就將陷入內戰,眼前的大好局面就將失去。」   王想嗤笑一聲,「這件事情挑起者似乎不是王想我,而是先生你。」   「正是我,但在我心中始終覺得陛下與我同有野心,同有理想,一樣具有才華,但陛下從來都要比我更為無私,所以你應該考慮的比我更多,光是陛下手下的那些忠心將領沖天一怒,復仇之戰就足以讓我疲於應付,如何可以集中力量對付暴元,在這一點上相信陛下還是會因此憂慮吧?」李潮並沒有感到自己的無恥,他笑的甚至可以說有些得意。   王想被他的話擊垮了,霍然坐到了椅子上,「先生為何不能克服自己的餓野心呢?」   「人總是有野心的,陛下為什麼不能放棄權力呢?為了大義陛下總應該做出一些犧牲。」   王想陷入了矛盾之中,「我想安靜的思考一會。」   李潮淡然一笑道:「好,我們暫且退出。」他率領著眾人一起退出了大廳。   王想面對著自己的衛士苦苦一笑,道:「你怕嗎?」   「我害怕,但我也很榮幸,每次的危險時刻我都與陛下在一起經歷。」   「你說我應該如何選擇?」   衛士顯然有些意外於這個問題,「陛下,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李潮很是無恥。」   「他也許就是吃定可以用此來壓我屈服------」王想明白自己並沒有太多的選擇,屈服代表屈辱,但卻可以表明自己的無私,選擇悲壯,卻似乎變成了代表自私?   很奇怪,一靜下來方纔的壯烈已經變淡,兄弟的情義,愛人的柔情齊湧心頭,並不是那麼容易捨棄。   大廳之外,梁天問輕聲說道:「先生,王想他會屈服嗎?」   「我也在祈禱他會屈服,天問,殺一個人很容易,但後果有時候卻是難以承受的,但是他不一定會選擇屈服------」他的心中也有些亂,今天他真的不希望流血。   終於,王想的聲音傳了出來,「先生,你可否一人入內,我可以解劍相對。」   他的衛士捧著王想的配劍緩緩走了出來,眼裡有火。   梁天問慌忙擋住李潮,「先生,不可一人進入,安全第一。」   李潮卻沒有猶豫,「我還沒有這麼膽小,,天問,你閃開。」他昂首大步入內,但他的手其實始終緊緊握住了劍柄。   不過他不相信王想會想殺死自己,就算有企圖,自己的劍術應該也可以應付片刻,不能讓王想過於輕視自己。   王想坐得很穩,「先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坦然進入。」但他的目光卻緊盯著李潮握劍的右手。   李潮彷彿沒有在意他的目光,「我相信陛下不會對我痛下殺手。」   「哦,我又何曾想到先生會有今日的如此決斷呢?」   「那麼說我受扶劍柄還是明智之舉了。」   「所以說先生這方面比我小心,成熟。」   「陛下安靜思考了一會,是否已經有了答案?」   「有了答案,但結果卻取決于先生最後的決斷。」王想似笑非笑,「先生,我就算在意大義,但卻同樣珍視自由,如果讓我放棄自由的呼吸,大義也可捨棄。」   李潮沉聲問道:「那就請陛下直言相告。」   「好,我可以讓出我的皇帝寶座給予先生,但先生要還我自由,讓我自由離去。」   李潮失笑道:「陛下怎會想到我可以放了你?」   「憑借我的信用,憑我不願意完全捨棄大義,先生放心,我也不會立刻回到軍中,我準備到元軍控制的土地,去為國家軍隊做一些有用的事情。」王想說得很認真,「這應該算是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了,我失去了權力,卻保存了生命與自由。」他目光又已如電,「就看先生是否有氣度放我離去。」   李潮是真的有些猶豫。   王想又已失笑,「相信先生也要思考,難道先生會不具備皇帝氣度?」   李潮臉色一變,「陛下不要激我,待我思慮片刻。」他進入了沉思。   片刻,李潮開口道:「我怎會沒有皇帝的氣度,陛下,你應該相信我可以做一個合格的皇帝,好,我便信你了,希望陛下不要讓我失望。」   王想卻也似乎並沒有想到他會真的答應了,「哦,看來先生還是相信我的,也許我會很快就回返襄樊?」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莫讓李潮改變了主意。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陛下,其實就算你不回返襄樊,只要離開了我這裡就不會失去權力,仍然可以遙控一切的。」   王想大笑道:「好,今日我王想在此誓言,先生只要一日尚為中國皇帝,仍然在進行我們偉大的事業我就決不遙控權力,我只要求先生不刻意為難對付我的兄弟們。」   李潮也有一些感懷,「陛下即有此言,我李潮也可保證我;絕對不會再傷害自己中國的兵將,會矢志不逾的為了我們的事業奮鬥下去。當然,您的部下估計也不會受我的指揮,我也只要形式上的統一。」   「我相信先生的這次承諾,我想再次提醒先生,不要輕信元人的和平陰謀。」   「陛下,其實你應該相信我今日始終沒有對你起過殺心。」   「也許吧。我走之前會給我手下的將領們寫一封信的,當然今後我也會時常寫信給他們的,先生應該明白我的生命安全才可以讓他們安心繼續我們的事業。」   「陛下放心,我不會再對陛下有什麼陰謀了。」   「現在我已經不是皇帝,而是將由先生你來做這個位置了。」   王想帶著慶幸與遺憾離開了建康,先是過江到達了六合。   童鐵聽到了這個驚險過程之後久久說不出話了,最後他說道:「陛下,不能這麼輕易的放棄皇權。」   王想淡然一笑,「我可以放的下皇位,其實這許多年以來我的確有些累了,既然李潮想繼續疲勞就讓他來承擔吧。」   「可是,陛下,他可以背叛,您又何必苦苦守著無奈的狀況下對李潮的誓言呢?」   「我如果爭奪這個皇位,分裂就不可避免,我不忍心這大好局面因為權力的爭奪而失去,就好像李潮他最終也不想殺死我導致分裂形成,也許就因為他心中還存有一分對事業的嚮往,我才可以安然離去,我這次想使軍隊真正的統一是失敗了。」   王想歎了一聲,隨即又道:「童鐵,你放心,我現在還並未打算永遠放棄權力,明日你就向李潮提出西返,我軍挑選出來的精兵全部交由冰焰指揮,各軍除了至尊軍外全部由他來調配,對於李潮的各項命令,他自會權衡,真正有利於國家民族的就不要猶豫,冰焰比我小心,應該不會再被李潮算計,明天一早我就北上。」   「陛下,您北上意欲何為?」   「觀光冒險,不要再問,我孤身一人上路。」王想說得很簡單卻很堅決。   夜晚,他改變了主意,決定連夜離去,「皓月當空,照亮坦途,眾君保重,我無論身在何方,都會感受到你們的支持。」王想手扶配劍,腰背長刀,正是江湖英雄的模樣。   童鐵重重地點了點頭,「陛下一路走好,期待再見。」   眾多王想的衛士卻都已哭泣,「陛下,我們也想一起上路------」   王想大聲道:「男兒流血不流淚,我還會回來的,眾君如果願意就返回襄樊為我保護我的夫人楚玉,我終究是要回家的,我不做皇帝也就多了幾分自由,會有機會與大家一起闖蕩廣闊天下的。」   他又招手喚來了那名貼身衛士,小聲道:「我給夫人的幾封信,你大概每過一月就送個她一封,免得她太過思念我。」   衛士點頭,「我明白的,陛下,走好。」   此刻,李潮正緊盯著桌上的皇袍,久久都沒有開口。   梁天問輕聲咳了一聲,「先生,還在擔心王想的去向嗎?我始終不太放心他是否會玩什麼花招------」   「不會的,我相信他。我只是感覺我若是披上了皇袍,自己的責任彷彿重了許多。」   趙哲終於忍耐不住了,搶前一步,為李潮披上了皇袍,「不要猶豫,陛下,請受微臣趙哲之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想登基不過幾月,皇帝便已易主,天下截驚,李潮該元為建武,以冰焰為王都督王想各部軍馬.   元軍希望的大規模內亂屠殺並沒有到來,但就算如此,中國軍隊銳氣依舊盡失,思想混亂,元廷開始從容佈置一切,皇帝忽必烈變得從容起來,不再憂心。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報答一生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呵呵,太文縐縐了吧?請聽下面的話語,是發自內心所給你的情書:楚玉,你是我冬天的暖爐,夏天的寒冰,你美妙的聲音讓我知道什麼叫做黃鶯出谷,看到你迷人的嘴唇,讓我知道什麼叫做幻想。親愛的楚玉,我要永遠與你長相斯守。即使天荒地老,我也永不變心------肉麻了吧?很快我就會再次陪伴在你身邊,不是皇帝的我將擁有更多的自由與快樂,王想想你。」   楚玉為之陶醉,原來一顆為他擔心忐忑不安的心已變得輕鬆,「王想,這才是真性情的你嗎?」   猛然一陣哄笑,楚玉才發現送信來的王想的眾多衛士都還在自己身邊,自己陶醉的樣子已讓他們為之歡笑,她也忍不住笑了,「別笑了,我想念王想很正常的。」一陣柔情湧動,「今天我為大家下櫥。」   「多謝皇后。」   「我已經不是什麼皇后了,不過更加快樂,戴著沉重的鳳冠其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她居然蹦跳著摘下了鳳冠,「不過我的櫥藝也是很糟糕的。」   冰焰也收到了王想的來信與李潮的聖旨,此時全軍已經沸騰,帳外有近百名激憤的將領,「冰焰將軍,冰焰將軍,陛下的皇位需要我們保衛,以血保衛!」   冰焰的心情卻似乎有些過於平靜,他其實也曾經想到過王想與李潮之間的鋒芒必然會碰撞,卻沒有想到會演化成如此的局面,更沒有想到王想會讓出皇位作為代價,但是最終未曾流血卻還是他所慶幸的。   王想在信中坦言失去皇位固然可惜,但只要李潮忠於偉大的收復河山,振興中華的事業就不必反對他,軍隊由冰焰掌控他也安心------   「大任負於我身,不能讓陛下王想失望。」   冰焰猛然起身,走了出去,他環顧眾人,大聲道:「陛下並未離去,他始終還在關注著我們,他此時也在努力,為了我們的事業,此刻就算我們心有不平,為陛下不平,但至少也要先實現我們恢復中華的目標,否則挑起內亂,陛下絕對不會原諒我們的。」他隨即長歌,「憑卻江山,管不到,河洛腥膻天際,正好長驅,不經反顧,尋取中流誓!」   梁力此時才匆匆趕到,分開眾人,站到冰焰身邊。   「我們此時要做的就是按照陛下的囑托繼續我們的事業,絕不停下腳步,拜託大家了!」他顯得十分的激動,「世間自有公道,在我們心中,皇帝只有一個,在天下人心中,也是一樣。」   冰焰勉強平息了眾多將領的憤怒,暫時讓他們離開了自己的府邸。   隨即與梁力商量了一下兩個人分別要做的安撫大家的工作,梁力歎道:「經此變故,就算沒有流血,陛下想息事寧人,也讓我軍根本無心進取,而且造成軍民百姓思維上的混亂的糟糕影響不可小視。」   冰焰也哀歎一聲,「可惜已然發生,陛下此時遠離我們,我們肩上的重擔必須讓我們需要更加小心,元廷倡導的和議並不會持續很久。」   梁力沉默片刻,「可是在大家心中卻大多數是相信可以得到和平的,國人總是將敵人想得太善良了,希望陛下回歸之時我們不會太讓他失望。」   冰焰忽然道:「但我想陛下若真的回歸之時,一定是我們的事業到了危急的關口,陛下是英雄,英雄總是在危難是方才現身,陛下終究要吵出李潮先生許多。」   「冰焰,我今天一直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是對我們的前路。」   「但就算不滿荊棘,也要走下去,我是冰焰,皇帝信任的冰焰。」   重慶。   笑凡與宋策喝得大醉。   宋策苦笑道:「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讓人好傷心。」   笑凡醉眼朦朧,「我只是不相信在我們的內部也會有這樣的鬥爭,也是為了權力!」他隨即又飲一杯,緊握酒杯。「但我相信陛下王想,主公王想絕對不會捨棄我們,他只要存於世間,我就永有信心!」   他居然發力將酒杯捏碎,手上的鮮血流溢,絲毫不覺。   汴梁。   至尊軍則開始瘋狂地練兵,擴軍。   王晴在全軍大會上大聲宣佈,「我們現在還不夠強大,所以我們要迅速壯大我們的力量,無論何時何地,我們永遠不會背叛,總有一日要讓陛下重登大寶!」   橋則拔出長刀,「陛下當初總說長刀有夢,我的夢就是與陛下生死與共!」   小灑已灑落英雄淚,「與陛下共榮辱!」   全軍將士一起高唱,「報答一生,王想你為我們奉獻人生,趕走了逆流,我們要用一生報答你,決不休止,決不退後,用生命作代價,決不退後,生死與共,一生報答,報答一生------」   這一刻,每個人的心彷彿都感受到了不知身在何方的王想,他們彷彿依舊在一起。         正文 第九十章 英雄無語(上)     「世間一切聲色嗜好皆洗得淨,一切榮辱得失都看得破,然後快活意思方自此生!」老者朗聲長笑,「哪裡需要管他世間興衰,江山變色!」   茶棚中的眾人聞聽此言都是怒目視之。   方纔興高采烈的描繪著王想英雄事跡的說書人叱道:「老頭,你不管江山興衰,我們卻還等著王想皇帝率領無敵至尊軍前來解救我們呢。」   老者大笑道:「真是山野村夫在癡人說夢,老夫方才從南方而回,爾等可知那王想已經不是皇帝了,換成了李潮來做,而且這李潮也正忙著與大元議和呢,爾等就安心在我大元做個順民吧!」   百姓們面面相覷,那說書人搖頭道:「我卻不信,你這老頭說什麼我們大元,我堅決不信。」   老者怒道:「我鐵掌掃河洛樓晚樓大俠豈會說謊!」   王想此刻就坐在老者樓晚旁邊的一桌,心中有些感慨,很快北方的百姓就都要知道自己退位的消息了,沒有想到一路之上聽到了許多對自己的嚮往,讚頌之詞,看來一個人只要為國為民努力就會有人記住你的,而中原的百姓在暴元治下也是真的很苦,渴望改變。   自己只有默默頌念,總有一日天下會被收復,岳飛當年直搗黃龍的理想可以實現。   他這次決定去大都主要是想尋找機會營救文天祥,天祥素來欣賞幫助自己,也是眾多士人與百姓的偶像,怎能看著他死於蒙人之手,儘管他知道沒有多少希望,他至少也要爭取見上天祥一面。   樓晚見百姓們一聽他的名號都有些畏懼,得意的笑道:「據我看來,最終大元一統天下是不可阻擋的,你們這些漢人如何能與草原鐵騎抗衡,王想那匹夫不過是一時得志罷了,老夫等武林豪傑就不似書生們那麼迂腐,先是愚忠於趙宋,接著又來冀望效力於什麼中國。我呸,世上之事武力才最為重要。」   王想已忍耐不住,卻又知道自己多半不是這個老者的對手,氣惱不已,方才聽他的言語以為他是個不問世事的隱士,誰料到只是他裝點門面的話語,人卻是如此不堪。   眾百姓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恰在此時,又有三人前後進了茶棚,其中一名身著元軍軍服的年輕人正是從大都送完信返回的肖仿,另一對夫妻則是趕往大都徒中的龍傲寒與田悅。   三人都聽到了樓晚的那一席話,肖仿真是沒有想到這個江湖老者還能自稱什麼大俠,這樣無恥的話也能說出來,卻也只有默默坐下,恰好就坐在了王想的對面,眼光一瞄,立刻就陷入了狂喜中,自己的對面居然坐的是主公王想。   肖仿激動地張大了嘴想大喊出來,卻又不能喊出聲音,怎會想到自己可以與王想在一張桌上喝茶。   他的驚訝讓王想注意,心中一緊,莫不是這個元軍軍官認出了自己,一隻手已經扶住了刀柄,心想看來自己真的要略微化一點裝了,否則冒險係數還不低,他準備立刻付帳離去。   就在此時,龍傲寒卻終於忍受不住樓晚的喋喋不休了,他大喝一聲道:「這位大俠,請問你是不是我們漢人?!」他的眼裡有火。   田悅擔心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傲寒,算了吧。」   樓晚大笑道:「我樓晚早已是大元的子民,怎會再與你們這些低劣的漢人為伍,我乃勇武俠客,乃朝廷倚重的人才。」   龍傲寒冷笑一聲,道:「漢奸!」   百姓們在這一刻也迸發激情,一起隨他叫了起來,「不錯,他就是漢奸,漢奸!」         正文 第九十章 英雄無語(下)     王想與肖仿都用敬佩的目光注視著龍傲寒,也都暗自為他擔心。   果然樓晚冷哼了一聲,「好有勇氣,我今天就要讓你這位勇敢的漢人英雄死亡!」他長身而起。   龍傲寒並不示弱,也起身道:「眾位百姓,我相信遲早蒙元會被推翻,但需要我們每個人的努力,請大家站遠一點,為我助威,今日我就要斬此老賊!」   他與樓晚一起出了茶棚來到空地之上,再不答話戰在了一處。   眾人一起蜂擁而去為龍傲寒助威。   王想卻停了一下,沒有立刻出外,盯住了肖仿,「你認識我?」他發現這名軍官實在沉著地有些過分。   肖仿沒有回答,而是用手指沾起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主公,英雄無語。」他的眼神讓王想明白相信了他的身份。   王想沒有再問肖仿問題,他雖然不知道他來自於哪支部隊,但他相信這名軍官一定是崇拜著自己的軍人,「好,英雄無語。」王想隨即起身,大步走向人群,開始觀戰。   這樓晚人雖已老邁武藝卻依舊不弱,龍傲寒招式雖狠,卻也一時之間取他不下。   觀戰的田悅手捂著胸口,在為傲寒擔心,王想悄然來到了她的身邊,輕聲說道:「不用擔心,時間一長,老賊氣力不濟,必敗無疑。」   田悅看到王想碼定的表情,不知為何就相信了他的話,心情初定,「那就好了。」   不過事態的發展卻是不那麼順利,未等二人分出勝負,已有百姓喊道:「不好了,元兵來了!」   果然,遠處影綽有一隊元兵前來。   王想立刻就拔出長刀,「我來助你!」他也加入了戰團,他的武藝雖然不即兩人高超,但卻刀勢驚人,立刻樓晚就感到了崩潰將至,「無恥之徒,以眾欺寡!」   傲寒劍勢一緩,「英雄權且退後,我自可對付。」   王想怒道:「聽他妄言,漢奸人人可以諸之!」   就在同時,肖仿跳入了戰團,「老英雄,我來助你諸殺叛賊!」   樓晚大喜,「好,多謝將軍。」   王想一怔,卻看見了肖仿眼中的光芒,狡猾的色彩。   不過一個照面,肖仿的彎刀已經砍中了他的腰部,王想的長刀也適時地砍中了他的右臂,這次配合無間。   樓晚慘叫一聲,倒地。   肖仿此時大聲說道:「老匹夫,居然敢污蔑陛下,我身為帝國軍官自要殺之!」   一語雙關,方才到達的元軍怎會追究?   分別時,肖仿輕聲對王想說道:「天際將軍已死,我叫肖仿,肖對遠。」   這一刻他眼裡的光芒純潔無暇,「英雄,走好。」他立刻轉身走上南下的道路。   王想靜靜地站立了許久,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沒有為天際流淚,腦中已經不太能憶起天際的音容笑貌,只知道他是個勇敢聰明自信的將軍,自己已經見慣了太多年輕的生命逝去。   「天際,走好,肖仿,保重。」他惟有在心中默念。   王想終於要再向北行了,卻發現龍傲寒與田悅依然佇立。   龍傲寒微微一笑道:「我們可以一起走。」   王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英雄不需要言語的就已明白誰是自己的同路人,只要都有一顆不屈的心,他相信傲寒也是英雄。         正文 第九一章 衣帶中贊(上)     「然力足以至焉,於人為可譏,而在己有悔。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   文天祥面對著牢房的牆壁,默念著王安石當年的話語,自己已經記不清拒絕了多少人的勸降,不過最近已經清淨了許多,大概元廷已經對自己不抱勸降的希望了吧,但天祥也明白自己越來越接近死亡了,秀夫跳海的壯舉他已經知曉,自己的死也會像他們一樣激勵世人吧。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起了詩興,揮毫在牆壁上寫下了正氣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   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   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   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   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   是氣所磅礡,凜然萬古存。   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   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   磋余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   鼎鑊甘如餡,求之不可得。   陰房冥鬼火,春院閟天黑。   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   一朝蒙霧露,分作溝中瘠。   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哀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   豈有他謬巧,陰陽不能賊!   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   悠悠我心憂,蒼天曷有極!   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   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他不僅要慨然赴死,還要留下不朽的詩篇,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必須要有自尊自強的精神,決不投降的氣節才可以永遠屹立,否則就只有走向消亡。有了精神就算遭遇挫折打擊也必將可以重新奮起。   「我沒有遺憾,我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自有後來人繼續我們未盡的事業。」他很坦然。   勇士酒家中,沒有顧客,店伙們都百無聊賴的在門外閒談著。   雅閣中,粘罕歎了口氣,道:「流星,說實在的,就算是我也有些欽佩這位文丞相,不過是一名書生,卻是有這樣的勇氣,不似趙宋一般的文臣武將那麼軟弱屈膝,聽說他當年可也是狀元郎,真是與那留夢炎之流有天壤之別了。」   流星悠然道:「義士人人敬仰,就算是我也曾經有過去將天祥大人救出來的想法。」   粘罕點了點頭,「不錯,他為階下囚,許多人為廷上臣,但在大家眼裡他卻是那麼高潔。不過流星看來你是沒有機會可以救他了,據我所知,父皇已經下定了決心,處死文天祥,以壓制南人目前的氣焰。」   流星悵然道:「其實我也只是說說罷了,王爺,聽說此次陛下重新整軍準備建立強大的野戰步騎兵又沒有讓您進入?」   粘罕用手一拍桌子,「正是,都是伯顏從中作祟,讓我壯志難舒,氣死我了。」   粘罕由喝了一杯烈酒,「算了,不喝悶酒了,我走了,流星也隨我一起出去找個姑娘樂一樂吧。」   流星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   粘罕一怔,道:「怎麼了,難道是懼怕溫情不成?放心,我這個王爺帶你出去玩,她不敢說什麼的。」   流星笑道:「王爺誤會了,溫情是個很大度的女子,我也不是一個受人管束的男子,今天我不能離開這裡,我的朋友會在今天從遠方到來。」   「哦,來自南方?」   「正是,昨晚我看到了他在城中給我留下來的信號,我也留下給他的信號,所以他今天一定會來這裡,我不能爽約的。」   「好,朋友當然重要,尤其還來自遙遠的南方,那你就等吧,我去快活了。」   粘罕走了之後,流星來到了店門口,讓店伙們都先回家,今天暫停營業,他與傲寒的相見不希望有人打擾,傲寒怎麼還沒有到達?         正文 第九一章 衣帶中贊(中)     日已正午,他的心情已有些煩躁,他在想傲寒不知道有沒有把田悅救出來,如果田悅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如何面對?說起來自己真的是有些對不起她,她無論是生是死,自己首先是沒有盡到保護她的義務,而且又背棄了愛情,有了溫情。田悅她是個柔弱的女孩,並不算堅強。   終於,龍傲寒出現了。   孤獨地一個人走近,看起來黑瘦了許多,但流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傲寒!」   「流星!」   兩聲呼喊,似乎有了一些陌生,畢竟已經太久沒有呼喊對方的名字。   龍傲寒快步走到流星的面前,「我來了。」   流星伸出了手,「傲寒,你來了就好。」   龍傲寒也伸出了手,與流星的手相握,傳遞著力量,「流星,我讓你失望了。」他的臉上有濃烈的悲傷,「但是我已經盡了力。」   流星也有傷感,道:「」不要難過了,傲寒,崖山的悲壯海戰已讓天下人為之感傷,不要再提起這些傷心往事,只要你我兄弟同在,就應該展望於未來。「   龍傲寒點頭道:「好,那就不去說他了。」   流星笑道:「好了,那就先進來再說吧,我這裡有昂貴的美酒佳餚招待傲寒。」   龍傲寒有些惶然,自己與田悅的是事情現在就要讓流星知道。   但是儘管來時已經鼓足了勇氣,真的面對流星時依舊覺得十分的羞慚,江湖中有言朋友妻不可戲,而自己呢?   流星看出他似有心事,「傲寒,你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好避諱的事情呢?有什麼就直說吧。」   龍傲寒一咬牙,毅然說道:「流星,我卻是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也許你不會原諒我。」他知道自己與田悅的結合很難讓人接受,當初流星是那麼信任的將她托付給自己。   「田悅並沒有死,但她已經是我的妻子。」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流星震驚,流星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著傲寒的目光中充滿了迷惑,傲寒的臉色顯得是那麼忐忑,「但是我沒有後悔,在戰火之中,在生死關頭,我與田悅相互依靠,扶持,就有了感情,我們相互需要,我愛她。」   男子漢就要直面相對一切問題,他說出來之後心中反而變得坦然,等待著流星的反應。   流星心中雖然震驚,卻沒有太多的憤慨與難過,他看到了傲寒的真誠,他的心中也只有一絲淡淡的失落而已。他明白在當時的情況下,感情是很容易得到昇華的,就算是自己不也是有了新的愛人,又有什麼理由指責傲寒與田悅呢?   「我現在應該說些什麼呢?」流星淡然一笑,「我只能說我祝福你們,人的感情是不受理智控制的,我只知道你,龍傲寒始終都是我流星的兄弟。」   龍傲寒沒有想到流星表現的如此平靜,他有些感動,「我知道你會這麼說的,好兄弟,田悅還在外面,若是你不能原諒我們------」   「其實我也有了新的愛人,沒有愛人陪伴的日子的確是過於寂寞空虛,所以不要提什麼原諒。」   流星說得很自然、平和,「讓田悅趕快出來吧,我請你們好好在我的勇士酒家吃一頓而且不用來舉石獅子。」   田悅出現了,她只是怯怯的喊了一聲,「流星。」   流星笑道:「傲寒,田悅,還有這位朋友,你們進來稍坐片刻,待我為你們準備一點酒菜,我現在可是酒家的老闆了。」他並沒有太過注意王想。   待酒菜上桌之時,他想大概傲寒已經將方纔與自己的對話內容告訴了田悅吧,她似乎顯得略微輕鬆了一些。   流星知道儘管此時自己與她的心中都略微有一些放鬆,但是誰也不能否認,自己與她心中的失望還是有的,畢竟原來以為可以永久的愛情會這麼輕易凋謝,他與她都迴避著對方的目光。   流星看了看王想,問道:「傲寒,這位兄台是?」   王想微笑道:「在下王想,久仰流星大名。」此時的王想滿臉鬍鬚,樣貌已與過往有了一些改變,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流星一怔,「哦,壯士倒與王想將軍同名,不,是皇帝王想。」   龍傲寒笑道:「流星,王兄也是愛國志士,我與他頗為投緣,得他襄助,可為喜事。」   流星心中有些埋怨傲寒,這個王想未清底細,怎能輕信。   王想淡淡道:「我時常喜歡妄想,因此起名叫做王想,流星不要對我心存懷疑,我愛國之心可鑒天地為證!」   龍傲寒問道:「流星,你在大都的這段日子裡可曾殺死什麼重要的人物?」   流星搖頭道:「說起來慚愧,看來我與傲寒你都是比較失敗的,我到現在也僅僅殺死了幾個不太重要的人物,更不要說當初刺殺元帝的宏偉計劃了。」他喝了一口酒,「不過我也不是完全失敗,我結識了蒙元的皇子粘罕,而且成為了他的朋友。」   龍傲寒喜道:「高呀,流星,我們完全可以利用他來接近元帝、伯顏這樣的人物。」   流星歎道:「話雖如此,但我暫時還沒有什麼好的計劃,而且刺殺之後總感覺難以有全身而退的機會。」他歎了一口氣,「我是很難輕言捨棄生命的。」         正文 第九一章 衣帶中贊(下)     王想心中一動,問道:「流星,不知這個粘罕可有野心?」   流星也是心中一動,與王想目光交繪,「王兄是想利用他的野心作文章?」   「不錯,我們畢竟勢單力孤,不要說很難刺殺成功,就算是刺殺也並不能傷其根本,內亂本就是韃子的常事,而若可以造成他們的內亂無論成功與否都會對蒙元造成大的危害。」王想用欣賞的目光投向流星,「我也很欣賞流星刺殺也要保存自己生命的想法,生命是如此珍貴,除非是義不容生之時,否則都應先考慮盡量保全自己。」   龍傲寒連連點頭,道:「看來王兄與流星的意見一致,很是投契呀。」   流星盯緊王想,「王兄的氣質似乎與我們有所不同,彷彿是發號施令的大人物,揮灑自如的感覺是偽裝不了的。」   「也許我就是那個具有王者理想的王想?」   他們又各自喝了幾杯烈酒,王想問道:「流星一直在大都,又與粘罕相近,可否知道天祥先生的近況,他素來我我所景仰。」   他的話語一出口就連田悅都身子一顫,天祥此時在整個天下都應該是被提級最多的幾個名字之一,甚至在民間都有讀書人在呼籲道:「文丞相可死矣!」相信他的生死選擇對天下人的影響是巨大的。   流星沉吟了一下道:「我從粘罕的口中得知天祥丞相大義凜然,已離就義之日不遠了。」   眾人一起為之變色,田悅已有些聲音哽咽,「文丞相------」   王想探詢著問道:「流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營救天祥先生?」   龍傲寒也道:「是呀,若能將天祥丞相救出,於天下民眾將士都是莫大的激勵。」   流星堅決地搖了搖頭,「決無可能,我們不應該抱有這樣危險的念頭。」   王想有些失望,「天祥先生的風骨氣節,正是激勵我們民族奮起的動力,真要到了那一天我一定要去給先生送行。」   眾人到了流星的家中,王想卻沒有想到流星的愛人居然會是美人刺客溫情,很明顯自己的外表讓她多少有些疑惑,畢竟誰能想到叱詫天下的王想會冒險出現在大都。   王想撓了撓頭,「呵呵,就是我,不要懷疑。看來我就是那個具有王者理想的傢伙。」   他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他對他們也都已有了信任,雖然相識不久,但他相信那一份愛國激情決不是偽裝,此時自己不說出身份,也許會失掉朋友。   溫情嫣然一笑,道:「我已不再是過往為元廷效力的美人刺客了,我現在是流星的愛人摯友。」   天祥就義的日子來得好快。   他死得可以說是很從容,天祥在臨刑前慨然一歎,大身旁的吏卒道:「吾事畢矣。」向南方拜了三拜,再向人群望去,眾多百姓已泣不成聲。   但他的身子卻猛然一顫,他竟然在人群中發現咯額一別經年的王想,那麼熟悉的堅強目光卻已有淚珠湧動,他向著王想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將今後國家的希望寄托在了王想的身上。   王想最終沒有讓淚水滴落,他要選擇堅強。   在蒙元看來,殺死了天祥是消滅了一種精神,在王想看來,他們讓天祥的精神成為了永恆。   在這一天有太多的人流乾了淚水,王想默默期待能有同樣多的人煥發心中的志氣。   田悅在傲寒的懷中哭泣,流星則輕輕為溫情試去淚水,三個受傷卻沒有哭泣的男人像視無言許久。   最後,回到了流星的家中。王想輕聲說道:「我們都沒有哭泣。」   龍傲寒激盪道:「英雄流血不流淚。」   流星搖頭道:「不是,我們樣在成功時盡情哭泣。」   三日後,天祥妻子歐陽氏為天祥收屍,面如生時,天祥終僅四十七歲。   其衣帶中有贊曰: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他們讓溫情為文夫人送去了三千兩的銀票,溫情卻失望而歸,「文夫人說什麼也不受,------我看到她悲傷的樣子,真的好想再痛苦一場。」   又過了幾日,龍傲寒正式成為了粘罕的手下,而流星也將勇士酒家正式轉讓給了王想,他與傲寒開始每天追隨粘罕左右。         正文 第九二章 人分四等(上)     一聲長嘯宛如龍吟,在靜寂空曠的野外顯得格外刺耳,流星將許久以來壓抑的殺氣全部釋放出來,隨即他一彈劍身,止住長嘯,蒙起面部,今夜他將是殺手,去刺殺粘罕,當然並不是真得要殺死粘罕。   不遠處粘罕的宿營處,所有人已被長嘯聲驚醒,十幾名護衛都已來到了粘罕的身邊,一向號稱勇武的粘罕也略微顯出了驚惶。   但當他看到身旁鎮定的龍傲寒時,心中稍定,「傲寒,方纔的嘯聲充滿殺氣。」   龍傲寒嘿嘿冷笑道:「王爺不用擔心,今夜傲寒可保您的安全。」   他已緩緩拔出了他的寶劍,在月光的銀輝下,劍刃泛出森冷的光芒。   流星終於出現,只見他如一道閃電般直飛而來,前面的五六名衛士已經迎戰上去,刀槍齊上。   流星的眼中放出寒光,熱血已經沸騰,殺手的本性也隨著長劍的刺擊重生,有了久違的衝動。   只一劍,他就擊飛了兩刀一槍,已傷三人,繼續前行。   龍傲寒的嘴角露出了一縷淡淡的笑容,卻被粘罕發現,他急迫道:「傲寒,刺客如此勇武,你卻何故發笑?」   龍傲寒輕聲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高手,自然很高興可以與這樣的人物一戰了,這就是武者的天性使然。」   粘罕感歎道:「傲寒果然是武者之風。」   說話的工夫,流星已經擊倒了七名衛士,他的殺氣也是越來越濃,粘罕慌忙想後退逃走。   龍傲寒止住他道:「王爺,不可亂走,黑夜之中,提防還有別的刺客。」   話剛出口,已不知從哪裡射出一支長箭,直奔粘罕面門,粘罕慌忙之中居然木然不知躲避,龍傲寒狂呼一聲,「閃開!」他手中的寶劍擲出,正好撥開了那支長箭。   龍傲寒隨即一個起落拾起長劍,喝道:「你等團團護住王爺,待我來戰這個殺手!」   眾衛士慌忙將粘罕團團護在中間,龍傲寒仗劍迎戰流星。   流星的劍招越來越快,幻起的劍影很快就將龍傲寒籠罩於其中,他此時已經完全煥發了潛能,對手又是棋逢對手的龍傲寒,更加過癮。   他此次的行刺完全是由王想叢中策劃,來之前他就對龍傲寒說道:「傲寒,今日一戰我們可以藉機考量一下武藝的進境,開始的時候我可不會容讓你的。」   龍傲寒當時點頭笑道:「我知道,不過你似乎本來就也不是我的對手。」   流星有些詫異,道:「奇怪,現在傲寒老和我們在一起,也受了影響開始自大起來了。」   兩人的劍尖不停的相交,粘罕以及他的護衛們看得有些激動,這才是真正高手的對決,心中不禁慶幸自己得到了傲寒這樣的高手。   不過雙方雖然殺得暢快,卻也不能無休止的打下去,流星真是一點也佔不到上風,便賣了一個破綻,龍傲寒長劍順勢一點,眼見已經擊中了流星的左臂,流星悶哼一聲,身上的血袋已破,雞血流溢,同時也將丞相府的腰牌丟了下來,轉身就跑。   龍傲寒作勢要追,粘罕連忙呼喊,「傲寒,窮寇莫追!」他可是擔心傲寒一旦離去,再有刺客性命不保。   龍傲寒便停下了腳步,回身來見粘罕,道:「王爺,你沒事吧?」   粘罕此時也已掩藏住了方纔的驚惶,「哪有什麼事情,沒想到這名刺客武藝如此超群,更沒有想到的是傲寒的劍術更加高超。」   龍傲寒笑道:「多蒙王爺誇獎,幸虧那刺客心中著急,要不然我一不可能將他擊傷的。」   有衛士言道:「王爺,我看我們還是速速離開這裡,回到城中吧?」   粘罕一皺眉,道:「這樣豈不是表明我怕了這些刺客?」   龍傲寒道:「王爺,我看我們也不要離去,刺客一擊不中估計不會再來了,現在我們應該在此等待天亮之後再搜索一下附近看能否發現蛛絲馬跡。」   粘罕點頭稱讚道:「不錯,傲寒所言十分周全,我今夜就留在這裡。」         正文 第九二章 人分四等(下)     果然,在天亮之後,衛士們在深夜打鬥的地方找到了一塊丞相府的腰牌。   龍傲寒哈哈一笑,「果然是高手,原來出自於丞相府。」   粘罕暴怒道:「這伯顏老兒,我不去尋他的晦氣也就罷了,他居然敢來動我!」他眼中已有殺意,衛士們都嚇得不敢說話。   唯有龍傲寒表露出輕鬆,「王爺少安毋躁,就算是相府的高手也不一定代表是丞相所派,我看此事我們還是不宜聲張。」   粘罕卻也明白單憑一塊腰牌是難以讓人信服的,況且自己不過是一個閒散無權的王爺,在父皇的心中是萬萬比不上英雄無敵的丞相伯顏了,「回城!」   回到勇士酒家,王想已經溫好了美酒與流星開始暢飲。   龍傲寒一進門就笑道:「好呀,你們居然不等我回來就先喝酒了。」   王想起身笑道:「恕罪,恕罪,不過今天傲寒在粘罕面前可是大大的出了風頭,應該得到了許多的誇獎,哪像我們出腦出力卻只能在這裡自鳴得意。」   龍傲寒也坐了下來,「我哪裡在乎那些人的誇獎,對了,流星,我那一劍沒有真的傷到你吧?」他的聲音裡透著關切。   流星哈哈大笑道:「哪裡能傷得到我,我可要在這裡申明一下呀,我的武藝可絕對要超過傲寒,沒錯吧?」   龍傲寒苦笑道:「是,是,是,你高。我都懶得和你來爭了。要說還是王兄的計謀高,一下就讓粘罕更加信重我們,而且心中對伯顏的憤怒已經聚集到無窮,只需要有人點燃。」   王想淡淡笑道:「很快二位就可以把我這個來自江南的朋友引薦給他了,我就化名為王帝吧。」   流星嗤笑一聲,「王兄依舊念念不忘皇帝的事業呀。」   王想有些不好意思,「流星說笑了,我現在不在其位不謀其事,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的中國人為國家民族出力罷了。」   流星正色道:「坦白說你是一個讓我景仰的皇帝。」   第二日,卻傳來了一個讓大家震驚憤怒的消息,那就是元廷發佈的人分四等的政策,同樣還是在勇士酒家,又是閉門謝客。   「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王想已摔碎了酒杯,「蒙元如此張狂地將人分四等,如何可以讓人忍受,妄圖這樣來抹殺我們中華血性男兒的自尊,做夢!」   龍傲寒也隨著他一起摔碎了酒杯,「在他們的分類下,我們漢人就只有被奴役的地位,正好可以打碎一些人對他們的幻想,再不覺醒就真的讓人徒喚奈何了。」   流星卻憂慮道:「可是如果我們這一代的反抗失敗,我們的下一代人也許就會以為這樣的生活是天經地義的,人有時候就會麻木地承受,那樣也許就會不知道有多少年我們的國家民族都會被奴役。」   王想深以為然,道:「流星所言甚是,所以我們一定要在這一代結束暴元的統治。」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一絲悲傷湧上心頭,「但是就算我們真的失敗,我們也不必後悔難過,盡力為之足矣,終有一日我們的後代也會成功實現我們的事業,重新開闢國家民族壯美的新的輝煌。有人會被麻木奴役,但決不會是所有的人!流星,你可以放心,因為我們的民族歷經數千年的錘煉,已經具有了最頑強的生命力!」   龍傲寒又摔碎了一個酒杯,「不錯!王兄說的句句在理,正是如此!我們無需擔心,因為我們是不屈的民族!」   流星苦笑了兩聲,他們以為流星還有什麼想法,都盯緊流星。   流星猛然向他們拱手道:「拜託,二位不要再摔我們勇士酒家的酒杯了,都很昂貴的。」   兩人都為之失笑。   龍傲寒笑道:「不對吧?這個勇士酒家的老闆好像不是流星你了。」   流星氣勢凶凶,「不是我了?雖然我是把酒家轉讓給了王兄經營,但是他好像還沒有給我轉讓的銀兩吧!」         正文 第九三章(上) 應有野心     勇士酒家現在是一天比一天蕭條,王想已經遣散了所有的夥計,這裡成了他與流星、傲寒專門議事的場所。   今天粘罕也來到了酒家,因為流星與傲寒要把新的酒家老闆,一個他們共同的朋友介紹給他認識。   此時他已經完全信任了龍傲寒與流星,「你們的這個朋友真有你們說說的這麼出色?」   「那是當然了,我們只是一勇之夫,他卻是文武雙全。」   「他一定可以成為王爺的好助手,正好現在生意清淡,他手頭也不寬裕,王爺可要力邀他加盟才是。」   王想今天的打扮很像一個浪跡江湖的落魄之人,一臉的鬍鬚多日未曾修剪,頭髮也披散了起來,眼中透著一絲凶光。   「王兄,這位就是禮賢下士、英勇無比的粘罕王爺。」流星連忙將粘罕介紹給王想認識。   王想冷冷哼了一聲,「哦,在下王帝。」他卻並未向粘罕行禮。   粘罕知道王帝素來倨傲,倒也不以為意,和聲說道:「久仰大名,王老闆你好。」   他看了看空曠的店堂,「王老闆接手以後似乎沒有什麼生意呀?」   王想臉色微變,「是嗎?王某只需要餬口而已,並不嚮往有多好的生意賺錢享受。」   流星嬉笑道:「錯!人生短短數十年,不享受豈不是太虧了嗎?」   粘罕也深以為然,道:「不錯呀,正是如此。聽說王老闆具有不尋常的才華,我想誠摯邀請您為我效力。」他環顧兩旁的流星與傲寒,「您與他們二位也是朋友,應該知道我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龍傲寒正色道:「正是這樣,王兄你就和我們一起輔助粘罕王爺吧。」   王想猛然顯出怒氣,道:「我王帝頂天立地怎能為將我們漢人列為奴隸階層的韃子效力!」   一言既出,粘罕也為之變色,「這麼說王老闆是想與我大元作對了?」   王想哼了一聲,道:「我知道難以推翻,不,是暫時難以推翻你們的統治,但我實在不明白你們已經處於如此強勢的地位為什麼還要拋出這樣的人分四等的條文,就算是豬狗也有自尊!若換成是你,難道就不會憤怒嗎?」   他逼近粘罕,粘罕為他的氣勢壓倒,心中也隱隱有些佩服王想的勇氣。   「但就算你憤怒也不應該對著本王,我只是一個無職無權的閒王罷了,我雖然珍惜大元榮譽,但卻也並以為此舉很是光榮。」他有些不清楚自己的話語是否出自本心,但話一出口就發現王想的臉色果然舒緩了一些。   流星也鄭重道:「王兄,正因為如此,大家既然知道蒙元統治還將持續,為什麼不暫時幫助一個對待百姓盡量好一些的元人呢,粘罕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你和他相處之後就一定會有這種感覺。」   粘罕聽到後一句話有些感動,「流星,我也把你當作我的好朋友,而不是什麼下屬。」   王想似乎有些動容,龍傲寒乘機道:「我們襄助王爺使他更有權勢,百姓們的生活才能稍微得到一些改善,我們這樣不也是為民出力了嗎?」   粘罕也點頭道:「我雖然粗魯,但卻絕對不是凶殘之徒,總是要給百姓們留一條生路的。」他感覺自己與流星、傲寒配合的很熟練,應該可以勸服這個王老闆為自己效勞,不過自己到底需要他來做什麼呢?其實粘罕心中也有一些迷惘。   王想點了點頭,忽然高聲吟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粘罕一怔,「詩文?」他真的不通漢人的這一套詩詞歌賦,馬上的勇士並不需要吟詩作對。   王想沉聲問道:「你有野心嗎?」   粘罕有些茫然,「我有野心嗎?」   「一個真正的勇士絕對不會沒有野心,粘罕王爺,你如果沒有野心的話,那我追隨你豈不是虛耗歲月,蹉跎人生嗎?」         正文 第九三章(下) 應有野心     流星悠然道:「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粘罕怎會沒有野心,權力就是他想取得的。」   粘罕彷彿明瞭,「不錯,我的野心就是獲取實實在在的權力!」他頓時想起了眼前自己無權的境地,空頂著一個嚇人的頭銜,卻是壯志難舒,「決定天下命運的權力。」   王想微笑了,「好,要獲得決定天下命運的權力就要成為至高無上的統治者,皇帝!」他的兩眼放光,「可惜,似乎忽必烈更傾向於傳位於鐵穆爾吧。」   龍傲寒斷然道:「所以才要爭取!」   粘罕心中的憤恨也是油然而生,「我哪一點比鐵穆爾差?我只是得不到表現的機會,父皇看不到我的才華,群臣又不與我接近,伯顏竟然都想除掉我,我該如何應對?」他頓時感覺前途原來是這麼灰暗。   王想猛然伸出了一隻手,「粘罕,你是否願意改變人生?你若是有勇氣,若真有野心,我就與你攜手,我只要求將來你若是有權廢除這條人分四等的舉措,我王帝也算不白來這世間走上一遭了。」   龍傲寒也大聲道:「粘罕王爺,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原本乃是大宋皇帝的護衛,流落至此,投奔流星,相交王爺,我也並不嚮往太多的榮華富貴,我也僅僅希望能達到王兄所言,廢除此條,給百姓一個相對平等的環境------」   粘罕真的很激動,他沒有想到他們對自己都是這麼真誠激勵,不應該讓他們失望,他握住了王想的手,「王老闆,我當然有野心,好,我答應你,今日一諾,他日我若有違背,人神共憤!」   眾人一起愉快微笑,隨即擊掌慶祝王想的正式加入。   流星嬉笑道:「這下勇士酒家可以正式關閉了,王兄,你不是一個做生意的材料,你應該是國士。」   臨安。   李潮作為帝國的皇帝重新回到了陸芸的身邊,但是他清楚等待自己的並不一定是歡聲笑語,在陸芸的心中不可能沒有王想的位置。   他手捧著鳳冠來到她的面前,「小芸,我回來了,你已經是我的皇后。」   陸芸沒有開口,看他的目光雖然並不激烈,聽任他將鳳冠為自己戴上,他甚至產生了一種感覺,她忘記了王想原來才是皇帝。   直到眾人退下,陸芸才輕聲問道:「大哥是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她看他的目光瞬間變得好冷。   李潮從心底裡湧起寒意,「當然沒有,事情從頭到尾都沒有流血。」   陸芸似乎這才鬆了一口氣,「我相信你,但我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政變會由你發動,我好失望。」   李潮拉住她的手,「但就算失望你也不要怪我,人生中有許多事情都是受到慾望的驅使,有時候也會身不由己,我沒有後悔當日我的決定,我也不以為我做錯了。」他動了感情,「我只在乎你是否會因此不理我。」   「你看到了我的反應,我雖然是女流,也知道此時團結才最重要,但已然如此,只要大哥無恙,我也不會怨恨你,畢竟,你是我的夫君,愛我惜我。」   「有你這句話我就已滿足了,小芸,王想他沒有停止為中國奮戰,傲臨將來會繼承這美好的一切,相信我。」   陸芸點了點頭,「但願如此吧,我累了,休息吧。」她只有這樣繼續自己的生活,只有默默地為王想祝福。   泉州。   李巨卻沒有那麼平靜,但也徒喚奈何,他真的不懂,蒙元未破,內部的爭鬥為何就至如此?他早已不再信任李潮,對王想雖然有失望卻依舊有兄弟情義,可現在卻杳無音信。   「大哥,我們此生還有機會相見嗎?」         正文 第九四章(上) 也有失敗     長夜,孤燈。   在並不明亮的房間內,坐著四個人。   王想嘿嘿笑道:「粘罕王爺,我們沒有實力,卻有野心,要想奪權就只有出其不意閃電一擊才可能獲取渴望的權力。而且我以為首先實施閃擊的對象絕對不是王爺仇恨的伯顏,而應該是皇帝忽必烈!」   他的話語讓粘罕十分驚詫,隨即連連搖頭道:「那可是我的父皇!」他的眼光有些迷惑,「我又怎麼可能取代他老人家的位置。」   流星與傲寒相視一眼,看得出粘罕並不是沒有想法,只不過是實在沒有信心罷了。   流星輕笑一聲,「他老人家好像還不是很老,而且也不太欣賞王爺。」   王想正色道:「權力的取得總是伴隨著殘酷,王爺其實並不需要為親情受到束縛。而且我們的計劃中也是絕對不會傷害到皇帝的,因為若是離開了他,王爺暫時是不可能穩定獲得權力的,我們可以控制保護起皇帝,而讓王爺來執掌權力。」   龍傲寒喃喃道:「聽起來是不錯,但是似乎並不容易做到。」   粘罕沒有說話,但卻顯得異常有興趣,想從王想那裡得到答案。   王想遲疑了一下,道:「我們沒有實力,就只有依靠流星與傲寒的高超武藝了。」   粘罕苦笑道:「可是父皇居於深宮,流星與傲寒如何可以進入?我也沒有可能將他們帶入宮中的。」   王想歎了口氣,「那就只有想辦法盡量把陛下引出宮來,讓他到達王爺的府中------」   粘罕的臉色更苦,「可惜直到如今父皇也沒有來過我的府邸。」   聞聽此言龍傲寒與流星也都有些喪氣。   片刻沉默。   王想眉宇稍展,「我想如果王爺生命垂危,陛下總會有些父子親情前來探望,見最後一面吧?」他有了微笑。   流星與傲寒也都笑得有些詭異,原來王想又是用這一招,流星伸出大拇指稱讚道:「王兄果然是足智多謀,呵呵。」   粘罕仍然有些迷糊,「可是我若是裝病,很難瞞過醫生的,父皇若是派了太醫來------」   流星故意歎氣道:「伯顏不是要刺殺您嗎?乾脆這次我來扮演刺客刺殺王爺你吧,王爺身受重傷應該可以生命垂危了吧?」   粘罕臉上也有了微笑,點頭道:「好,就如此決定,我看真的不錯。」   龍傲寒笑道:「好,我看成事的希望很大。」   王想又道:「至於行刺的時機,我看可以讓王爺先進宮對皇帝訴說一下伯顏上次派人刺殺您的詳情,再攻擊一番伯顏的野心,然後在王爺回府時的瞬間被人刺殺,生命垂危,到時候陛下必然更加心疼,一定會前來探望------」   三日後,粘罕獲准在今天進宮面見皇帝忽必烈,今天他穿戴一新,心情還略微有些緊張,更多的還是興奮。   貼身的衛士明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不同尋常,「王爺,今天您一定有什麼大事是要向陛下回報吧?」   粘罕大笑道:「今天精彩的事情將發生在我回府之時。」   他卻沒有注意到這名跟隨自己已久的衛士臉色微小的變化。   此刻,伯顏卻正好想到了粘罕,據他在粘罕身邊的眼線回報,近段時間,粘罕與幾個南方來的武林高手過從甚密,而上次粘罕在野外遇刺,兇手居然故意留下線索讓粘罕懷疑自己,而更為奇怪的是一向對自己憤恨的粘罕並沒有申張此事,他不禁懷疑是有人在從中搞鬼,而那幾個南人的身份也是十分讓人懷疑,尤其是自己一度重用的刺客溫情居然成為了其中一人的妻子。   皇宮之中。   忽必烈仔細地打量著今天顯得很英武的粘罕,「粘罕,沒有想到十幾日不見,你倒顯得英武了許多。」   「父皇誇獎讓我高興呀,父皇,今日兒臣前來是有要事要向您匯報的。」   忽必烈有些奇怪,「你能有什麼要事?」   「兒臣知曉丞相伯顏深懷野心,意圖不軌,他曾經派刺客暗算於我------」但粘罕退出皇宮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有些遺憾,父皇很明顯沒有相信自己的話語。         正文 第九四章(中) 也有失敗     忽必烈在他走後陷入了沉思,粘罕雖然與伯顏不和,但也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來欺騙自己,但要說伯顏懷有野心,也不需要派人去擊殺粘罕這個平凡的王爺吧?他歎了口氣,道:「來人呀,召伯顏丞相進宮來見。」   伯顏尚未到達,卻傳來了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口中的酒也嗆了出來,「什麼,刺客在粘罕府外刺殺他?」   他關切的追問道:「粘罕的傷勢如何?」   雖然自己素來不喜歡粘罕,但畢竟那也是自己的兒子,他的生死還是讓皇帝掛念的。   內侍苦著臉說道:「那名刺客張狂不已,聲言絕對不讓王爺活過今日,結果,那麼多的衛士都沒有擋住他,他一劍刺中了王爺的左肋,王爺當場倒地不起,聽說傷勢十分嚴重。」   忽必烈怒擲酒杯,「這些刺客真是太猖狂了,你速再派人到粘罕府邸查問傷情。」   內侍退出之後,忽必烈感到十分煩躁,本來他最近的心情很不錯,一來敵人內部果然發生了變亂,李潮取代了王想,二來借助於與李潮達成的和平協議,他已經從容地從塞外與中原各地抽調招募了大批非漢人的勇士,野戰大軍顯得很有戰鬥力,他已經開始考慮重新開戰的事情了。   但此時他的心卻只有放在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身上,他真的不希望粘罕這麼年輕就死去。   內侍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麼快?」   「啟奏陛下,方才王爺府中有人來報,王爺想見陛下一面。」內侍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王爺怕是不行了。」   忽必烈心中一涼,「我立刻去見他------」   不過忽必烈卻還是沒有來到粘罕的王府,因為在他正要出宮時,伯顏恰巧趕到,他阻止了皇帝。   「陛下,我看您此時不宜出宮,目前刺客仍然沒有抓到,十分猖獗,陛下還是小心為上。」   忽必烈怒道:「粘罕可是我的兒子!他現在就要死了。」   伯顏淡淡一笑,道:「我聽說粘罕王爺最近時常出沒於一家名叫勇士酒家的地方,和一些來自南方的江湖高手過從甚密。」   「你到底想說明什麼?」忽必烈有了一絲猶豫。   「臣不想說明什麼,方才微臣還從王爺身邊的衛士那裡得知了一個訊息,王爺似乎早已預料到今日回府時有大事發生------陛下不妨還是先派幾名太醫去為粘罕王爺診治吧,他福大命大應該不會有事的。」   伯顏保持著微笑,終於讓皇帝改變了主意。   粘罕在床上又翻了一個身,「怎麼還沒有消息?」   龍傲寒歎道:「看來在皇帝心中------」   粘罕心中不由有了恨意,自己在父親心中原來是如此的輕賤。   此刻,王想正在王府不遠的地方焦急的觀察著情況,卻遲遲沒有看到期待的景象。   直到太醫到來,他終於完全失望了,看來今天自己的計謀完全失敗了,憤憤的跺了跺腳,卻又看見片刻的工夫已有一些陌生人也駐足於王府周圍,心中又是一動,看來粘罕已經被懷疑。   他逕自直奔流星家中。   溫情知道他們今日的行動,卻見王想匆匆而回,便知道事情多半不太順利,「王兄,不順利嗎?」   「不錯,而且我看我們的處境已十分凶險了,待流星與傲寒回來之後我們就應該立刻離開,溫情,你速去與田悅收拾一下行裝。」   他已經作出了離去的決定。   龍傲寒與流星好不容易設法應付走了太醫,推說粘罕傷情已經穩定,服藥之後已經睡去將他們打發回宮。         正文 第九四章 (下) 也有失敗     粘罕心情鬱悶,「父皇居然對我如此狠心!」   流星有些奇怪,道:「會不會是我們的行動走露了風聲?」   龍傲寒搖頭道:「不會的,一共就只有我們這幾個人知道。」   粘罕心中一動,道:「你們先走吧,出去把我的衛士花刺骨給殺了,我曾經略微向他流露出今天要有大事發生。」他此刻面露凶光,十分可怕。   龍傲寒勸道:「不必這麼狠的,王爺,你先休息吧,我們去查問他一番。」   二人便告辭出來,一問之下才知道花刺骨已經回家。   他們出了府門,也立刻注意到了府外監視的人,便更加緊張,施展輕功直奔花刺骨的家。   花刺骨卻並不在家,他的家很小卻很整潔,他的小妹妹才只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漢語說得很流利,一口一個大哥哥對他們很熱情,「我哥很快就回來,他去為我買藥了。」   他們這才發現這個小女孩 的確看起來有些虛弱。   流星微笑著問道:「你哥哥很關心你吧?」   「當然了,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是天底下最關心我的人了。」   傲寒匆匆拉著流星離去,出了門,他歎了口氣,道:「我們怎麼能傷害這個小女孩的哥哥,她就只有這唯一的親人。」   「你與我想的一樣,看來我們都還太善良。」   傲寒卻哼起了心太軟,「心太軟不是一種錯誤。」   兩人回到了家中,見到同樣沮喪的王想,相視搖頭。   王想道:「我看我們要立刻離去,已經有人開始懷疑粘罕,我們也一定被人注目了。」   龍傲寒一怔,道:「現在離去?那前面花費的工夫不是全都白費了嗎?」   流星也惋惜道:「今天真的沒有想到忽必烈會不來!」   王想拍拍龍傲寒的肩頭,「我們已經很努力了,現在留在大都也不會有什麼作為,大家都是有家的人了,要珍惜生命。」   流星已經點頭道:「不錯,傲寒,以前我們是孤單作戰,現在完全可以追隨王兄在戰場上尋找一分屬於自己的天空。」   龍傲寒猛然抬頭道:「如果我去刺殺元帝,有希望嗎?」   流星斷然道:「絕對沒有!」   「那刺殺伯顏總該有些希望了吧,我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家庭,但我一定要去刺殺伯顏,我不能空手離開大都,在崖山有那麼多的人跳海全義,我來到大都一定要做一點事情。你們先走,我去刺殺!」   此時,田悅與溫情正好進屋,一聽此言田悅的臉色立刻變得灰暗,「傲寒,你------」   「小悅,你放心,我只是要去嘗試一下,我龍傲寒要在大都留下我的痕跡。」   流星怒道:「你要做英雄,好,好!」他冷哼了一聲,「我陪你!」   王想悵然一歎,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有去做英雄了。」   他隨即轉向了二女,「你們兩人立刻離去,溫情你保護著田悅安全離開,等著我們與你們會合。」   溫情與田悅卻都沒有移動,「我也想做英雄。」   「讓我留在你們身邊------」   王想止住了流星與傲寒開口,道:「我要你們離開,你們好好的活著離開,在那裡等待,他們就會特別珍惜生命!」他的話語中含有真情,「因為有愛生命才會精彩,他們會回到你們的身邊。」         正文 第九五章 最後一夜     溫情沒有費什麼氣力就甩掉了試圖追蹤自己的兩名探子,她的武藝雖然不是很高,但在其他方面卻始終很出色。   一路上田悅都很沉默,顯得憂心重重。   溫情雖然一樣很擔心流星,卻在盡量開導田悅,「小悅,別擔心了,沒事的。」   「姐姐,我真的不懂傲寒,為什麼非要逞強去刺殺。」田悅歎了一聲,「還讓流星與王將軍也陪他冒險。」   「有時候男人要比女人還要不理智,但若事事理智,失卻了激情,他們也許就不再是讓我們愛慕的英雄了。」   「如果出了意外,我就死去,陪他一起。」田悅的聲音很堅決,「當初成親時我與他有過誓言,永遠相伴。」   溫情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忽然問道:「小悅,在你心中是否還有流星的位置?」   田悅沒有猶豫,此時的她直面溫情,「有,當然有,我相信生命中任何一次感情,歲月都不可能將痕跡完全抹去,但卻絕對比不上姐姐現在與他的情意。」   溫情溫暖地一笑,「是吧,我生命中的唯一愛人就是流星,他死我也決不獨活。」   三個男人在夜色中徘徊,不遠處就是伯顏的府宅,他們正在勘察地形,刺殺伯顏並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有在他出府之時狙擊了。   王想道:「大都的夜晚真的有些寒冷。」   流星輕聲道:「地形也看過了,我們去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吧。」   龍傲寒道:「前面有一家客棧,我們越牆進去,找個空房喝上一杯,總可以溫暖一點。」   三人果然找到了一間空房,神鬼不知,卻也並沒有喝酒,在房中躺下,卻都沒有進入夢鄉,等待著清晨的到來。   「傲寒,我們是兄弟,今天會不會死在一起?」   「也許,------」   「還有我王想,我也算是你們的兄弟吧。」   龍傲寒輕咳了一聲,道:「坦白說您還不能算是我們的兄弟,儘管您值得我們崇拜。王兄,這絕無排斥之意,我不喜歡欺騙別人,這是我的真心話。」   「我明白,我會成為你們真正的兄弟的。」   天色有些明亮,龍傲寒第一個坐了起來,「流星,我們可以走了。」   王想也坐了起來,「時間是差不多了,體力也恢復了。」   流星緩緩坐起,嘿嘿一笑,猛然出手封住了王想的幾處穴道,「王兄,你不用去,我們可以冒險,你不可以。」   王想怒道:「我也要去!」   流星同樣的堅決,「我們去殺伯顏是小博大,若讓你去,那就根本不值得冒險,你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刺殺,已讓我們太感動了,如果想真正成為我們兄弟就不要爭!」   他與龍傲寒將王想藏到了床下,穴道半個時辰自解,而再有半個時辰,他們已可動手。   誰會想到伯顏會用替身,當傲寒與流星出其不意地出現,斬殺了數十名衛士,兩劍一起刺入轎中之時,卻發現被他們刺死的只不過是替身。   此時府門大開,伯顏騎馬而出,「你們是否有些愚笨,我,帝國的丞相當然是騎馬出行了,轎子只會是幌子而已。」他顯得是這麼的得意。   飛弩齊射,完全不顧及與流星、傲寒戰在一處的丞相府的衛士。   流星與傲寒雖然竭力閃躲,仍不免個在非要害的部位中了兩箭。   「靠!」龍傲寒此時腦子有些發熱,仗劍而行,他沒有考慮其他,他要殺了伯顏。   流星急道:「傲寒,我們還是先走吧!」   龍傲寒沒有理會,身上又已中箭。   伯顏冷冷笑道:「勇氣拯救不了一切。」   龍傲寒猛然大喝一聲,「我殺!」手中的劍已成飛劍,擲向伯顏。   伯顏大驚失色刺穿了他的右臂,落馬,卻沒有致命,「將他們殺死!」他也憤怒了,沒有了長劍撥擋,傲寒的右腿又中一箭。   流星搶步來到他的身邊,已陷入重圍,元人不再放箭,開始近身圍擊,七八十名好手刀槍齊上。   「流星,你走!」   「我是你的兄弟,決不獨自逃亡。」流星的臉色也很蒼白,「我不要做一個膽小鬼,成全我們成就大義,上天注定。」   他們看不到逃生的希望------   沒有壯烈的遺言,沒有自殺殉國的壯舉,他們就戰死在了這裡,彷彿一瞬間還在戰鬥,一眨眼間兩人已經倒地。   王想正好看到了他們倒下的一幕,他沒有猶豫,轉身就走,這不是結束,自己還有繼續人生而不是悲憤的衝入戰團。   這一夜,王想睡得很沉,他真的累了,或許他希望在夢中可以見到流星與傲寒,他們說自己是他們的兄弟,------   兩個女人都流乾了眼淚,她們沒有相互安慰。   溫情在心中默念,「這是我的最後一夜。」   田悅在對自己說:「傲寒,等我。」   清晨,又是溫暖旭陽。   王想發現了徇情而死的溫情與田悅的屍體,他沒有想到她們是這麼執著,他掩埋了它們,孤單上路,他的目的地是汴梁。         正文 第九六章(上) 理想愛情     「理想與愛情真的那樣值得人們捨棄最寶貴的生命去追求和堅持嗎?對事業與愛情的渴望與追求正是人本身崇高的理想,可當自己一旦發現對愛情與事業的執著是那麼辛苦時,我是否會用不放棄呢?」李潮在喃喃自語,今天他對自己略微有了動搖,因為和平才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元帝忽必烈在大都誓師,率領騎兵十萬,步兵二十萬南下,立志擊滅中國。   這也意味著自己心底裡所抱的一絲幻想完全破滅,這麼快就完全印證了王想當初的看法,看來自己真的不如他。   王想一走也許久沒有了音信,自己要獨自面對忽必烈了。   陸芸抱著小傲臨來到他的身邊,輕聲道:「理想與愛情你都擁有,你永遠不應該也不會放棄,你行的,做個勇敢的皇帝。」她眸子閃亮,「儘管我捨不得你離開,但你要讓傲臨知道父親的勇敢無畏。」   李潮撫摩著傲臨的小手,淡然一笑道:「不錯,我永不放棄理想與愛情,小芸,我不會讓你與傲臨失望。」   李潮決定率領騎兵兩萬,步兵七萬,火器手以及各種工兵、運輸兵一萬,合計十萬大軍渡過長江,在江北與元軍作戰。   率軍趕來的驕傲此刻也已收起了前些日子刻意對李潮的冷淡,他曾經一度對李潮的行為感到傷心失望,李潮無論怎樣解說自己的行為都讓他有一種幻滅感,他是自己的兄長也是自己崇拜的對象,卻會為了權力挑起了內亂,奪取了帝位,儘管自己無法對李潮說些什麼,但不自覺地在那些日子裡對李潮有了一絲抗拒,存有了一分距離。   但當李潮真的命令他來助戰之時他還是沒有猶豫,也許無論何時都改變不了他是自己義兄的事實,而且驕傲也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大戰的重要性,元軍此次南下的準備無疑是比己方要充分許多的,軍隊的質量也比以往有了很大的提高。   李潮等來了驕傲,「驕傲,你終於來了,我以為我的兄弟驕傲回始終對我心存芥蒂。」   驕傲淡然道:「直到如今,我其實心中荏苒反感兄長的這次作為。」   李潮悵然若失,「我很難過,也許我錯了,但驕傲我卻不會後悔,我有我的原則,我只要問你一句,你現在還是不是把我當作你的大哥,兄長?」   他要用兄弟情義感化驕傲,消除隔膜。   驕傲沒有猶豫,「當然是,我不會背棄兄長,只要兄長仍然在繼續我們的事業。」   「好,好!這次我們出擊將以驕傲你所部的五萬人為主力,我們面對的元軍初步估計不會少於十五萬人,任務艱巨呀,我與趙哲,石家一同出征。」   驕傲的思緒已經飛到了戰場,「兄長放心,我這幾日一直在研究江北一帶的地形,元軍人數雖然佔優,但卻是遠來,未必可佔上風。」   李潮大笑道:「我有信心,只要有兄弟的支持,我立刻驕傲。」   出征前一日,張弘范的信使到來,提及弘范希望得到王的稱號,並且將廣東作為他的封地。   李潮有些猶豫,對眾人說道:「我若給他封了王爵,眾位心中不會計較吧?這也只是權宜之計,避免我軍兩線作戰。」   趙哲笑道:「陛下不必擔心我們有什麼想法,只要對陛下的大業有利,我看就可實行,將來陛下絕對不會虧欠我們的。」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李潮很是滿意,卻見驕傲皺眉不語,連忙問道:「驕傲有何想法?」他有些奇怪,他明白驕傲是最不在意功名利祿的。   驕傲道:「我總覺得張弘范在此刻選擇臣服我們有些奇怪,會不會是來迷惑我們的,泉州不能因此放鬆戒備呀。」   李潮點頭道:「驕傲想的周全,這樣,我寫封信讓李巨將軍小心就是。」心中也倍感欣慰,看來驕傲對待自己這個兄長一如往昔。         正文 第九六章(下) 理想愛情     成都。   伯約受到了朝廷的封賞,伯顏還給他寫來了一封私人信件,說皇帝很欣賞他,只要他在川中擊垮中國軍隊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他心情大好,最近陪伴他的還是上次的美人古麗,他很奇怪自己直到今天也沒有厭倦她,而且她似乎也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哀怨彷彿也在漸漸離她而去,自己這樣的英雄應該已讓她完全傾心投入。   今天,伯約殺死了自己的馬伕,一個很不錯的馬伕,看起來甚至有些文弱不過卻對養馬很有研究的一個年輕人,他今天居然失誤了,讓伯約的寶馬吃壞了肚子,以至於[破壞了伯約今日練習騎射的興致,伯約一時氣憤就斬下了他的人頭,不過在刀落的那一瞬間,還是有些後悔,也許自己是過於激動了。   而且伯約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在戰場日久也越來越視人命如草芥了,副將似乎看出了他的痛悔,「元帥,殺死幾個這樣的人物何必掛懷?」   「不錯,根本不必掛懷,我是縱橫疆場的英雄,嗜血本很正常。」伯約恢復了平靜。   夜晚,伯約欣賞了古麗的阿拉伯歌舞,很快他就沒有這麼放鬆的精神了,兩天只後他就要開始新一輪對敵軍的進攻,他有一些醉意,朦朧之中卻還有一絲的清醒。   依稀中他看見有古麗在向自己走近,手中卻有閃亮,一道寒光,剎那間她的眼神顯露出她是想奪取自己的生命。   伯約猛然警醒,他騰身而起,她顯然沒有想到他尚未熟睡,卻還是刺出了這一下。   伯約單手擒拿,已奪走了她的匕首,另一隻手已勒住了她的脖頸,「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他真的憤怒了,他要知道答案。   「為了今天被你殺死的馬伕。」她的聲音不大,卻很堅毅,很奇怪,她居然沒有恐懼。   伯約真的被激怒到了極點,「一個馬伕?你與他有了苟且姦情?」   「沒有什麼苟且,但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在你眼裡都是那麼卑賤,也許正因如此,我們才相互憐惜,我要為他報仇。」   伯約感覺自己真的很失敗,「你不怕我殺了你?」他的手勒得更緊,「你現在求我也許還來得及。」   她的眼裡有無畏,「你們征服得了我的身體,卻佔領不了我的心,就像你們今天佔領的土地,絕對不可能長久,在你們眼裡卑賤的人也有反抗的意志,終有一天會爆發的------」   伯約殺了她,沒有猶豫。   看著她的屍體,伯約灰心喪氣,「為什麼我連一個女子的真心都難以征服?」   重慶。   笑凡終於有了自己談論愛情的對象,從一開始對方對他的抗拒,甚至譏誚他,「當了那麼多年的道士,現在來談愛情是不是太遲了?」   「不遲,真愛不應在乎過去。」   直到現在笑凡已經可以拉著美人的玉手情話綿綿歷經了多少辛苦。   笑凡想寫信給王想告知自己的幸福,若沒有他的指點,自己也許今日還是笑凡道長,可惜卻不知他的下落。   「主公、陛下,你在何方?」   惟有給義妹劉靚寫信:「當年冷暖自知,今日愛如暖春。靚妹,但願我們今天的幸福都可以持續,達到永恆。」         正文 第九七章(上) 泉州之圍     黎明破曉前。   張弘范在大帳之中蹦跳了兩下,感覺精神了許多,不過像個年輕人這樣蹦跳也只有在無人的時候為之。   「兄長,我有軍情回報。」從帳外傳來了弘正響亮的聲音。   張弘范應了一聲,「弘正,你先進來吧。」   張弘正進了大帳,微笑道:「大哥,最新消息,李潮已經許了給兄長的王爵,使者不日到來。」   張弘范開懷大笑,道:「那麼看來我們也該起兵了。」   張弘正問道了:「兄長,我看不如再等些時日再起兵,那時侯兩位皇帝正式交鋒分出勝負,那時豈不是保險許多?」   張弘范連連搖頭,「不好,我們此時起兵方能顯出我們對大元的忠誠,似李潮這種急不可耐地爭奪皇位之徒我料難成大器,而且此次大元利用和平時期動員了大批的塞外精兵,又由皇帝親自南征,必能擊敗李潮,我們自然要搶先出兵,而且此時李潮已對我們麻痺,待我們兵臨泉州城下時也已無力南顧,所以我們並無多少危險。」   張弘正笑道:「不過大哥這下在李潮心中可以說是趁個了背信棄義之徒了。」   「無妨,最多不過是讓他多罵我幾聲,還省了他一個王位,我們兄弟看來在這個時代還是很難獨樹一幟的,弘正,從此我已斷了慾念,僅希望可以保全一家的榮華富貴了。」他的情緒突然低落。   張弘正一怔,「兄長何故情緒如此低落?」   「非是我看輕自己,只是我們兄弟沒有他們那樣感召他人為之效力的手段,又無蒙元的強悍武力,不過我們滅亡趙宋,也必能留待後人知曉,也可以滿足了,畢竟夢想過。弘正,戰事過後抱得美人歸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一天之後,張氏兄弟率領四萬元軍悄然出發,目標直指泉州。   李巨在泉州的防備應該說並沒有放鬆過,但防守日久,卻始終未有真正的考驗,不僅官兵們思想上有所鬆懈,就連李巨自己都有些鬆懈了。   尤其是昨日奔赴廣東給張弘范冊封王爵的使者才由泉州經過。   惜緣以為李巨知道張弘范被冊封為王會讓李巨心中更加不快,「夫君,我看不需要在意這個什麼王位了,我們現在的生活可以說是很恬淡了,我們還會有孩子出世,不止是現在的這一個小巨,像王想與李潮為了帝位,應該很累------」   李巨止住了她繼續說下去,「我並沒有在意,李潮怎能與大哥相提並論,最近一直沒有大哥的消息,真的讓人十分擔憂。」   惜緣忽然問道:「夫君,聽說元朝皇帝將與李潮決戰,我們現在的生活可以延續平靜嗎?」她的眼中有一絲的憂慮。   李巨大笑道:「惜緣,這些事情不是你所要關心的,應該由我們男人關心解決,而且就算李潮大戰失利,泉州的一方安寧也還是可以持續一段時間的。」   「因為有你?」   「是,因為有我,你的夫君李巨。」   當大量的元軍接近泉州被探馬發現報於李巨之時,李巨在一剎那有些木然,「怎麼可能?難道張弘范此前的種種表現都是煙霧?」但已不容他猶豫思索,他立刻飛鴿傳書報告李潮,然後決定閉城不戰,將城外的百姓放入城中。   百姓們都是十分的慌亂,而且都沒有想過戰火會燃燒到泉州這塊世外桃源,但就算如此,他們還是對中國的軍隊深具信心。   現在的知府已經不是梁聖方了,而是由李潮提拔的年輕的李益陽。   他在城門邊看著百姓源源不斷的進城,道:「李將軍,我軍此次為何不出城迎擊元軍呢?我素知將軍您勇武無敵。」在他的記憶中,似乎中國軍隊根本就不曾懼怕與元軍野戰。   李巨笑道:「我們的兵力不太充足,據探馬來報,元軍足有四萬人馬,我們泉州可戰之兵不過萬五之數,可以安守,我可不想用這美好泉州冒險來爭取個人的英勇之名。」   李益陽連連點頭,「不錯,將軍為黎民著想,我深感佩服,幸好我們泉州目前府庫充足,就算加上城外百姓也可以堅持許久。」   李巨大笑道:「李大人就不要給我戴高帽子了,有糧食我們就無需畏懼。」         正文 第九七章(下) 泉州之圍     但奇怪的是元軍只是將泉州圍住,並沒有立刻攻城,張弘正知道兄長的想法還是想等待一下遠方大戰的結果。   「兄長,泉州這裡的海景真的不錯,可以天天欣賞了。」   「是呀,大家可以心曠神怡了。」張弘范微笑道:「此刻兩位皇帝都應該知道我的行動與選擇了。」   在黑夜中,王想秘密回到了汴梁。   他沒有申張,藏身於至尊軍的兵營之中,至尊三傑都是興奮不已。   王晴說話的聲音有了一些生澀,「陛下,我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們的。」   三人便一起強行跪下行禮。   王想歎氣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小灑正色道:「這個禮是一定要行的,陛下,在我們心中你永遠是皇帝不可改變。」   橋也道:「正是如此,當初若不放陛下離去,就不會讓陛下歷經艱險。」   王想將他們一一扶起,和每個人都雙手緊握片刻,眼神對視中傳遞著男人之間的信任,情義。   「其實人正是在經歷磨難之後才會成長,我不僅有在建康的苦悶,更有在大都的悲鳴,但卻都沒有讓我倒下。」   當三人知道了他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後都是唏噓不已,最為單純的橋更是為傲寒等人的壯烈與至死不渝的愛情灑淚,「我好感動。」   王晴則嚮往道:「我也渴望,不,我相信我的愛情也是這樣生死與共。」   王想待大家的情緒平復了一些之後,便問道:「我看似乎至尊軍的人馬擴充了不少?」   王晴道:「正是,陛下,因為我們要有強大的軍力為陛下重返皇位貢獻力量!」   小灑道:「陛下,目前我軍人數已達四萬多人,雖然戰鬥力與以前相比略有下降,但綜合戰力卻因為人數的增加而大大加強了。」   王想點頭道:「你們真的有心了。」   他起身走了幾步,道:「目前不要將我到來這裡的消息傳出去,日前元帝在大都誓師,似乎也派伯顏率領一部人馬向我們這一線推進,我們也要積極做好迎戰的準備,李潮雖然有些地方對不起我,但他卻是我承認的皇帝,他那方面的壓力很大,但願我們都可以應付這一輪蒙元的反撲,若是度過了這一次的攻擊,將來一定會很美好。」   他停了一下忽然又問道:「冰焰最近可好?」   王晴道:「冰焰將軍目前已經奪取了洞庭湖一線,我軍控制區域也是政通人和------」   「他的美女可曾給他懷上孩子?」   「好像還沒有。」   小灑笑道:「陛下,我看冰焰將軍,文遠先生他們還是要通知的,不然他們心中會怪陛下的。」   王想擺手道:「你們一如往昔,我若出現就會打擾你們大家行事的方式,我相信你們可以獨當一面的,我暫時還是當個看客,這是我的決定。」他顯得很堅決,他依然記得對李潮的承諾,目前的情況下自己在與不在都是一樣,一切已上正軌,人是應該有原則的。   「不過,我要留在至尊軍,在這裡,我感到平安快樂,再過幾天時間,尋歡,你把劉靚接來時讓楚玉也來汴梁遊玩,知道嗎?」   「是,我明白了。」         正文 第九八章(一) 天子較量     戰旗飄揚,軍歌嘹亮。   皇帝李潮身處在喧鬧的軍營之中的高台之上,俯瞰他的大軍,「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伏屍百萬,。這一次是兩個天子之間的較量,就算不伏屍百萬,但死傷十萬之眾卻是可能的,這裡的將士又會有多少人血灑沙場?」   他有一些感慨,也許時到如今,他仍然保有一些文人的氣質。   身旁的石家大聲道:「天無二日,國無二君,忽必烈這個韃子怎能稱為天子!」   趙哲卻歎了一聲道:「可是歷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也許我們------」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驕傲傲然道:「就算敗了又何妨?敗了再戰,永遠奮起,死後仍然有後來的驕傲中國志士。」他手指營中將士,「而且我就不信我們如此英勇的將士會敵不過元軍,兄長與諸位將軍都應該有必勝的信念。」   李潮聳了聳肩,道:「我並未擔心,其實我在想有朝一日我們口中的韃子也許會融入中華,過往的歷史早已證明了這種可能,野蠻不可能完全長久地征服文明,反而會匯入文明,歷經磨難,才更顯出中華的偉大。」他隨即輕笑一聲,「純屬文人的感慨,你們不要在意。」   此刻,忽必烈的大軍方才到達揚州。   此次南下,他這一路乃是主力,計有騎兵七萬,步兵十三萬,合計二十萬人,兵力超過前來迎戰的李潮部隊一倍。   因此他信心十足,決意穩紮穩打,憑借實力取勝,不行速攻之舉,勇武的太子鐵穆爾,大將哲別,素顏在帳下聽用。   一到揚州,鐵穆爾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馬不停蹄向六合出擊,「父皇,兒臣願為先鋒!」他積極求戰。   忽必烈笑道:「我兒果然立功心切,但我軍長途跋涉而來,一來需要休整,二來大軍糧草尚未補充齊備,現在若急於進攻,很容易戰至半途糧草不濟,所以我們暫且等待時日,待糧道通順、軍隊休整完畢之後再行開戰吧。」   素顏與哲別齊聲道:「陛下英明。」   夜幕降臨,關於元軍的各項最新情報到來,李潮與幾位將領開始商議如何應對元軍。   趙哲介紹道:「目前據探馬來報,元軍人數約有二十萬人,尤其讓人恐怖的是其中有七萬騎兵,忽必烈率領五萬騎兵,八萬步兵駐紮在揚州,而揚州稍北處的甘泉山則是元軍貯存糧草輜重的地方,由一萬步兵把守,而在江都則有大將哲別駐守,計兩萬騎兵兩萬步兵,另外一萬步兵則駐紮在揚州與我們六合之間的龍河集。」   李潮點點頭,道:「目前的情勢還是比較嚴峻的,我們這裡無險可守,兵力單薄,若正常交鋒,想來是很難與元軍野戰抵擋他們騎兵的衝擊的。而此次元軍主力卻又多數為蒙古人,色目人等種族組成,戰鬥力較強,而且不會有什麼投降我軍的事情發生,但我們也不能退回江南,長江雖險,但我們卻很難守住漫長的江岸,元軍也可以從其他地方渡江,所以我們不得不在這裡與元軍大戰。」   趙哲遲疑了一下道:「其實沿江防守還是可以減少損失,而且駐守建康堅城我軍也有些把握------」   卻無人響應,便只有低頭不語。   李潮看了他一眼,「我們還是直面元軍為好,若守建康,放棄六合,豈不為人恥笑。」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目前元軍始終不做進攻,我判斷主要是因為糧道尚未完全通順,此時正在補充足夠的應付長期作戰的糧草,所以我們不能再等待下去了,要主動出擊才行。」   驕傲立即道:「我願意率領精兵突襲甘泉山,摧毀元軍的糧草,讓他們軍心自亂。」   石家憂慮道:「驕傲將軍,說起來雖然簡單,但是甘泉山本來就有重兵把守,又離揚州那麼近,我以為幾乎不可能成功。」   趙哲也道:「元軍此時糧草不足,必然特別注重對糧草的戒備,說不定正盼著我們前去劫掠好打擊我們呢,我看還是不要冒險。」   驕傲歎道:「愛拼才會贏,反正我們要先發至人才是,我們不能和他們長期相持的,要不然我們不劫糧,先將龍河集的一萬元軍打掉,振奮一下士氣。」   李潮想了片刻,「這倒是可以考慮,我想到了一個方法,虛取甘泉山,突擊龍河集。就是以小部騎兵向甘泉山急進,將元軍的注意力吸引到甘泉山附近,然後我軍以主力猛攻龍河集------」   趙哲笑道:「陛下聲東擊西之計真是不錯,我倒還想補充一下。」   李潮微微一笑道:「那是最好了,趙將軍,你速講來。」         正文 第九八章 (二) 天子較量     趙哲道:「我看我們可以再多加一層,先用小股步兵虛攻龍河集,主力部隊待命,待小部攻擊受挫撤回之後,再以小股騎兵發起對甘泉山的攻擊,讓元軍以為我們是聲東擊西,將會全力救援甘泉山,不會再關注龍河集,此時我軍主力急赴龍河集,龍河集的敵軍也一定處在鬆懈之中,一舉殲敵萬人。」他輕鬆一笑,環視眾人。「不過去甘泉山的騎兵可要注意安全,別讓元軍給包了餃子。」   李潮哈哈大笑,「趙將軍改的好,我們大家就是要暢所欲言,決不能由我一人說了所有的話。」   石家立刻拱手道:「既然是疑兵甘泉山,那就讓我去吧,驕傲將軍你就不要搶了吧。」   驕傲卻搖頭道:「我還是要和將軍來搶,我想奔赴甘泉山的騎兵不應該是小股騎兵,而應是一萬騎兵,一旦元軍防守不密或者是救援不利就可以有多個選擇,全力擊毀甘泉山的元軍糧草,豈不更美?」   李潮擊掌道:「好,就如此決定,雖然希望不大,還是要去搏一下的,這樣,就由驕傲前往甘泉山,石將軍隨我率領六萬步兵攻擊龍河集,趙將軍留守六合。」   他看著趙哲道:」趙將軍,我已下令讓天問從建康附近動員了兩萬青壯參軍,這兩日就要過江助戰,你也要負責培訓他們,將他們暫時屯於江浦,到時在防守時也可以起一點作用。「   「是,趙哲領命。」   陽光燦爛的下午,龍河集的元軍目前都很放鬆,因為他們知道進攻六合還要過些時日才會發動,所以並無太多的警惕性。   元將復鹿為守將,當探馬鬼急慌忙的跑來報告有上萬中國步兵逼近之時,他頗為吃驚,「全軍準備迎戰!」   他又急速派人赴揚州報給忽必烈,復鹿還沒有與中國軍隊交戰的經歷,心中還真的沒有多少底。   交戰莆始,他就十分吃驚於敵軍的戰鬥力,兵力相當,自己卻絲毫不佔上風。   石家指揮著這一萬鬥志昂揚的士兵,並不吃力,他只要作戰一個時辰,接近傍晚時就後撤,兩軍對龍河集口的一塊高地進行著反覆的爭奪,雙方的戰旗不斷變換。   石家也來了怒氣,「他奶奶的,元軍這麼堅強,我們也不能丟份,兄弟們,隨我再次衝鋒,這一次一定要把戰旗牢牢地釘在陣地上!」   他率領著一個千人隊又冒著元軍的箭矢發動了瘋狂的衝擊,身後的戰士不斷的倒下,卻沒有人畏縮,大家喊殺著衝鋒將高地上的元軍斬殺,再次浴血高地上下。   石家的盔櫻上中了一箭,他卻也並未感到慶幸或者恐懼,只是把頭盔往地上一擲,「沒有頭盔我也不怕!」他們終於又佔據了高地。   身邊的戰士們開始歡呼,他也頗有成就感,「兄弟們,事實勝於雄辯,誰說我們漢人比蒙人差,只要我們無畏!」他仰天長笑,將士們也一起長笑。   復鹿聽到這長久的笑聲,氣得把長劍仍掉,抄起一桿長槍,「給我沖,不計傷亡,奪回高地,不能落在南人下風!------」   揚州。   忽必烈對敵軍主動進攻感到驚奇。「李潮倒還真有膽氣。」   鐵穆爾憤然道:「父皇,這李潮是飛蛾撲火,待我提兵去救龍河集。」   忽必烈伸手阻止道:「我兒不需前往,據報說敵軍不過一萬之眾,以龍河集守軍足可應付。」他略一沉吟,「時已下午,敵軍只以萬餘兵力進擊,恐怕有詐,也許------」   素顏接口道:「也許他們的真正目標在於甘泉山,是為聲東擊西之計。」   忽必烈大笑道:「正是,正是!這樣,素顏將軍,你派五千人前去支援龍河集,增加了五千人那裡應該不會有問題了,同時命令騎兵待命,今晚在甘泉山可能有一場好戲上演呢。」   「是。」素顏領命而去。   鐵穆爾問道:「父皇,那為何不現在就把騎兵調到甘泉山?」   「現在兵力一動,光天化日,很容易被敵軍發現,不要把他們嚇得不敢去了,甘泉山本來就有一萬兵力,這幾日夜間又已移入五千精兵,足可以支持到騎兵趕到,我兒放心,今日一戰過後,敵軍必將銳氣盡失。」         正文 第九八章 (三) 天子較量     深夜的甘泉山。   驕傲的騎兵衝擊遭到了頑強的抵抗,但驕傲明白只有自己攻的越猛敵軍才能將敵軍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這裡。「兄弟們,打掉甘泉山,我軍可獲全勝!」   漸漸的,元軍已有些堅持不住了,驕傲心中一喜,莫非今日自己真能撿給便宜,毀滅元軍的糧草?   可就在此時,遠方傳來了馬蹄之聲,顯然是元軍的援兵來了,大將素顏率領三萬騎兵,兩萬步兵殺至甘泉山。   驕傲心道看來只有迅速撤離了,但又有些不甘心,「兄弟們,隨我一起全速向敵營作最後一次衝擊,全部換成火箭,爭取多燒掉敵人一點糧草。」   瘋狂的衝擊讓處於前面的糧草少許受損,元軍前營的士兵也處於了崩潰的臨界,但終究還是沒有完全突破防線,驕傲無奈只有率領騎兵直向高郵方向急馳,心中感歎騎兵太少,若有兩萬鐵騎,今日就可以成功摧毀元軍糧草。   素顏大惑不解,「奇怪,怎麼向高郵方向逃竄?」但他立功心切,還是將步兵留下,率領騎兵前去追擊。   揚州城內。   鐵穆爾正在稱讚他的父皇,「父皇,果然敵人的目標是甘泉山,此時進攻龍河集的敵軍已經退卻,兒臣真是萬分敬佩父皇的遠見。」   忽必烈心情愉悅,「我當年可是歷經沙場生死決戰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的,只有在戰場上歷練,一個人才能成為英雄豪傑。」   「報,啟奏陛下,敵軍騎兵未對甘泉山造成根本性打擊,已敗往高郵方向,素顏將軍率領騎兵追了下去。」   忽必烈臉色一沉,「笨蛋,敵人向高郵方向敗退,擺明很不正常,很可能還有陰謀,或許在來路之上由有敵軍想偷襲甘泉山?」   鐵穆爾疑惑道:「不會吧?」   「南人用兵多有計謀,虛虛實實,這樣,為求萬無一失,我兒你再率領騎兵萬五前去甘泉山穩定局勢,防備敵軍再來偷襲。」   「得令!」鐵穆爾信心百杯地應命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龍河集之戰打響。   中國軍隊以壓倒性兵力發動了猛烈的攻擊,李潮意氣風發,他給自己定的時間就是在一個時辰內結束戰鬥,「將士們,加油,天亮之前我們還可以回去休息一會。」   他談笑自如,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石家這次可以放心大膽的恃強凌弱了,不過片刻工夫,龍河集方才重建的外圍防守就被完全突破。   復鹿感到了絕望,「陛下,快了救我!」   揚州。   忽必烈真的迷惑了,但他現在實在已經沒有信心作出正確的判斷,敵軍到底目標何在,會否又是虛晃一槍?不要李潮真實的目標是在這個黑夜徹底攪亂自己的陣腳,想一舉攻取自己所處的揚州吧?想到這裡,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不能冒險。   他最終決定,以騎兵一萬步兵萬五前去龍河集支援,同時命令甘泉山派出一萬步兵趕赴龍河集------   當元軍趕到之時,石家已斬下了復鹿的人頭,「不好意思,雖然你很強悍,是個不錯的對手,但戰爭就是這麼殘酷,只有你死我活了。」他長笑不已。   龍河集成為了火海,李潮部隊緩緩後退,元軍也不敢貿然追擊。   回到大營,天依舊未明。   李潮與將士們一樣興奮,此時驕傲他們也已趕回,敵軍地形未有他們精熟,最終還是讓他們甩脫了。   「兄長,陛下!就差一點我就可以突破甘泉山。」驕傲一躍下馬,他的頭盔卻也在不知何時丟掉了,還顯得十分惋惜。   李潮大笑道:「你的頭盔怎麼也掉了,石家今天也沒了頭盔,不過我們可是一點沒差,全殲了敵軍一萬五千人左右,元軍只有目送我們回歸。」   石家已高聲叫喝道:「皇帝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將士們激動地呼喊,讓心中的喜悅爆發,也讓李潮陶醉。         正文 第九八章 (四) 天子較量     清晨。   忽必烈氣得連早飯都沒有吃,「狡詐地李潮,就先讓你得意幾天。」   鐵穆爾勸說道:「父皇,無須氣惱,不過損失一萬多步兵而已,我們加強戒備就是了,他日定能打還。」   在這一天,忽必烈又收到了李潮的來信,「悠悠天地,背棄和平,天下皆昭,可惜可歎,兵戎交鋒,只有苦果。」   忽必烈把信撕得粉碎,「小人得志,將使者給我凌遲處死!」   他現在根本不去管什麼不斬來使的慣例,沒有人敢勸阻。   李潮送走了慷慨痛斥元軍殘殺使者暴行的眾位將軍,心中卻有些高興,看來忽必烈已有些亂了方寸,「天子間的較量看來勝利者還是我李潮。」他已開始幻想在這一戰中殺死忽必烈了,到那時,「誰還記得王想?」   兩天之後,忽必烈在揚州得到了由伯顏推薦而來的一名老謀士,年已六旬,生得樣貌也看不出精明,卻大言不慚地說道:「臣有破敵妙策,只要陛下採納,必可實現。」他的名字叫韋言。   忽必烈有些不太相信,「哦,那你倒是說說看。」   「我以為李潮初戰取勝必然忘乎所以,我們可以倣傚他的手段,發動突襲,說不定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他顯得很有自信。   忽必烈不喜歡他得意的樣子,卻作出了一絲誠懇,「哦,那先生具體有什麼計劃?」   「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虛攻六合,實取江浦,目前江浦的敵軍全都是新兵,不堪一擊,陛下可親率大軍強攻六合,將敵軍的注意力完全吸引,派出幾萬騎兵繞道高郵,兜一個圈子以防被敵軍發覺,先取湯泉,再擊江浦。」   忽必烈點了點頭,淡淡道:「但就算取得江浦也不過是消滅了些許新兵,對李潮並無太多的打擊。」   韋言哈哈大笑,全然沒有什麼顧忌,「我卻以為有很大的打擊,首先敵軍的士氣必然大損,而這支部隊一旦強佔了江浦,可以逕自渡江先奪取江中的江心洲,給六合的李潮以巨大的心理壓力,他必定會改變原有的戰術,而且此時的他必然因為情況的變化心理極度失衡------他們畢竟是處於弱勢,不像陛下兵多將廣經得起失敗。」   忽必烈採納了他的建議。   待韋言出去之後,鐵穆爾笑道:「父皇,沒有想到這個老頭還有些想法。」   忽必烈嗤笑一聲,「若沒有這些漢人的投效,為我們策劃出力,我們焉能有幾乎奪取中原,若是中國人人齊心,將是很可怕的。」他站了起來,「不過他們似乎總是難以始終如一的同心協力,又碰上我們縱橫天下沒有敵手的蒙古鐵騎,只有領受失敗。」   大將素顏將擔負奇襲江浦的任務,忽必烈讓他率領三萬騎兵這幾日休整,隨即親率四萬騎兵,八萬步兵以及大將哲別,太子鐵穆爾開始了對六合的猛攻。   李潮考慮再三還是沒有選擇直接出戰,因為畢竟敵軍的騎兵過於兇猛。   他立於六合城頭,觀測著城下的六萬步兵嚴守陣地,抵擋元軍的衝擊,當元軍以騎兵衝擊之時,就先用火器壓制,倒也在第一日未落下風。   第二日,凌晨,李潮出城,城外的石家、驕傲都有些詫異。   「兄長,你怎麼出城了?太危險了。」   李潮親切地拍了拍驕傲,「今天應該是反擊的日子了,今天早一個時辰吃早飯,搶在敵軍進攻前發動一波攻勢,敵人的銳氣昨天也磨去了一些,不能老讓他們張牙舞爪的。」   驕傲握緊拳頭,「好,殺掉他們的威風。」   晨光初現時,三萬中國軍隊展開了反擊。   忽必烈真的有些摸不清李潮的打法,倉促間派出一軍迎戰,被殺得大敗,士氣低落,中國軍隊也不貪功,得勝之後立刻回收。   石家羨慕地看著一身浴血的驕傲,「驕傲將軍,你可是又立了一功,下次可一定要讓我了。」   驕傲心情特別愉悅,伸手一指李潮,「看來還是兄長這個天子為上天所承認,對面的那位完全不是對手呀。」   大家都處於過度的樂觀狀態中。   忽必烈卻不會甘心,夜晚,他已決定,「今夜就讓素顏將軍做好準備,明日凌晨出發,同時明早我們還要派出敢死隊給中國軍隊一點顏色看看!」   他選中了六合城東的一塊陣地作為敢死隊衝擊的突破口。   皇帝的尊嚴需要維護,「較量還遠未結束!」         正文 第九九章 (上) 先生悲泣     大風起,雲飛揚。   忽必烈一身戎裝,身後站著太子鐵穆爾,前方是一萬名挑選而出的勇士,全部是步兵。   「今日的攻擊就要依靠大家了,我們大元帝國決不能允許似昨日那樣的失敗恥辱,今日就是我們洗刷恥辱的時刻,由你們承擔,由我的兒子鐵穆爾親自指揮,你們可有信心?」   「有!」   「好,現在要挑出三百人在最後保護太子,你們可有人願意自告奮勇的在隊伍最後保護太子的安全?」   立時就有上千人應聲,「我願意------」   鐵穆爾上前一步,「願意的現在向後跑十步,滿三百人為止。」   頓時,士兵們有些爭先恐後,剎那間,就已滿了三百人。   忽必烈輕聲鼓掌,出現了兩千禁軍,將這三百人團團圍住,士兵們都有奇怪。   忽必烈冷笑道:「爾等貪生怕死,毫無勇氣,不配為我大元武士,殺!」   三百人命喪黃泉,血腥讓人窒息。   「進則生,退則死,後退者一律就地斬首,只有前進!」忽必烈要讓人人都抱有必死決心,怯懦等於宣告自己的死亡,殘酷的軍法也許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   其他給線虛張聲勢的進攻開始,雙方又開始了激戰。   鐵穆爾有一絲的驕傲,指揮著這樣勇敢的部隊,城東的守軍根本就沒有遇見如此瘋狂的元軍,哪怕被密集的箭弩封住去路,依舊執拗的前行,「大元必勝,橫掃天下!」   中國戰士依然可以聽懂這句蒙語,不過他們也沒有因此被擊垮,當敵軍真的衝上陣地,就開始了無畏的肉搏。   守將唐侖的左臂被斬斷,臨死之前,他用盡氣力撲到一名元軍身上,咬斷了他的喉管。   李潮傲立城頭,他沒有下令支援城東的這塊陣地,此時牽一髮動全身,「我相信你們,中國勇士。」他不敢眨眼,害怕會在瞬間遭受失敗,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心也很容易緊張,也怕被擊碎,自己也是凡人。   江浦。   趙哲面臨著抉擇,是出城應敵,還是憑城而守,城池如此狹小,很難堅持。   「速去報於陛下,我們迎擊元軍!」他知道自己在冒險,卻沒有辦法,也許自己已失了方寸,但新兵們的眼裡卻沒有恐懼,一名新兵猛然大喝一聲,「將軍,殺一個韃子我就夠本了!」   趙哲徒生豪氣,「死則死爾,兄弟們,隨我一起出城!」   奮戰開始。   六合城東的激戰依舊未分勝負,李潮的心依舊緊繃。   猛然元軍陣中一陣歡呼,就在此時,他也得到了這個訊息,「稟告陛下,江浦失守,趙將軍帶著潰兵向這裡敗了------」   李潮身子一晃,扶住城牆,心情已亂。   忽必烈此時下達了總攻的命令,李潮來不及細想,「給我一定頂住!」   血戰一天,到夜幕降臨,元軍方才停住攻擊,城東陣地也終於失守,而趙哲帶領著僅餘的八千餘名新兵也退到了六合。   李潮在城中召開了緊急的會議,趙哲跪倒在地,「陛下,趙哲無能,將士們雖然盡力苦戰,奈何訓練不足,終究失利。」   李潮將他扶起,「都怪我有些輕敵,沒有想到忽必烈會施此詭計繞攻江浦,不怪趙將軍,為今之時,我們應該如何應變?」   石家立刻道:「江浦一失,我軍糧草如何接濟,還是要先奪回江浦才是。」   趙哲卻道:「眼前六合局勢已然嚴重,如何能夠分兵攻克江浦,一旦分兵,恐怕這裡的戰線立刻會被元軍突破趨於崩潰。」   驕傲奇道:「為什麼今日元軍不追擊趙將軍,合擊六合呢?」   李潮心中一驚,「莫非他們想渡過長江,直取建康?」   眾人面色均變,驕傲艱難地說道:「多半是了。」         正文 第九九章 (下) 先生悲泣     在渡口,今夜江水湍急。   卻果真讓石家率軍奪回了十機條船,每船大約可裝近百人,石家揮手下令道:「趕快上船渡江,趕回建康通知官吏軍隊向浙江撤退,由我們先在建康守衛,作最後的阻擊!」   說話時他彷彿感到了自己的崇高。   不過片刻,江浦的元軍大隊就已經逼近,石家想起了當年背水一戰的典故,「兄弟們,陷於死地而後生,我們無路可走,只有死戰!」   夜色中,看不清大家的表情,一陣沉默,身邊的一名小校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決不投降!」   元軍已入六合,更大批的元軍直撲長江沿線,開始全面渡江。   而首批撤回江南的中國軍隊卻正好與從江心洲登陸的元軍相遇,一場混戰,建康的梁天問得報之後完全懵了,連忙不顧一切的率眾匆忙逃竄,他真的沒有失敗的心理準備,建康陷入了混亂之中------   石家舉起一面中國的大旗,插在了江岸邊,「中國戰旗永遠不倒!」   此刻天上有流星掠過,雖然短暫,但那一瞬間爆發出的卻是一道強烈、耀眼的震撼,像一則英雄的悲劇------   清晨,石家犧牲,大旗不倒,死之前還是那名小校倒在了他的身邊,「將軍,我們決不投降。」   到天明,李潮的軍隊已脫離險境,他下令士兵們暫且休息片刻,他才焦急的等待著由戰場傳來的消息。   他來回地度步,顯出心中的焦躁,驕傲已率領輕騎一支直赴合肥,身邊的衛士都已覺察到皇帝的煩躁,卻又無人可以出言寬慰。   探馬終於來到他的面前,左臂還中了一箭,換在平時,李潮定要關切兩句,此時卻已無心再問這些了,「現在可有什麼新的消息,梁大人與石將軍可否安全?」   卻看見探馬一臉的悲壯,心中一涼。   「陛下,梁大人應該已經脫險,建康此時已有元軍進入,燒殺搶掠,而石家將軍,他,他已經戰死在長江北岸了------」   李潮腦子嗡地一聲,「是真的嗎?石將軍他怎會死去!」   「他的人頭我都已看到,他所率領的將士們也幾乎全部犧牲。」   「痛死我了!」李潮掩面而泣,他突然好恨自己,當時就不應該答應讓石家去冒險渡江,如今天人兩隔,心中絞痛,「我失此大將,失卻眾多英雄將士,因我李潮無能呀!」   他的哭聲真的很大,也發自內心,身旁的眾人也隨之悲慼。   李潮在這一刻完全放棄了皇帝的尊嚴,他要用悲泣表達追憶,釋放壓力。   片刻之後,他擦乾眼淚,「我們上路吧。」   軍隊開始開拔,身旁的衛士小聲道:「陛下,我們還能殺回來的。」   李潮卻沒有點頭回答,他忽然發現,自己原本充足的信心失去了許多,自己的未來是否也是在沙場上殺身成仁作為歸宿?   汴梁。   英帝國自許昌到來,一見王晴,他就單刀直入的問道:「陛下可是在汴梁?」   他的問話讓王晴一怔,「什麼呀?」   「尋歡將軍,陛下若不在汴梁皇后她怎麼會長期居留在汴梁不歸呢?」他嘿嘿一笑道:「現在你承認我可就還拿你當朋友,不然我可就不給你面子了。」   王晴思考了片刻,「哈哈,我不想瞞你的,是陛下不想讓你們知道之後分心,------」他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王想看到了意氣風發的英帝國,「帝國先生,今日的你更加自信了。」   英帝國的聲音卻略微有些顫動,「是陛下給了我舞台,我無時不刻不在為陛下祈禱,陛下不應該躲在這裡,這一大片土地之上,每個人都真心期待你的復出,只有你才使我們真正的領導者。」   王想真摯道:「我明白大家的心意,但是我離開建康時向李潮保證過,男人最重誓言。」   英帝國環視沉默的至尊三傑,「你們都說話呀,陛下當日立下誓言也是無奈之舉,真正的英雄怎能為這些束縛手腳?」   三人恍然大悟一起拱手,橋大聲道:「正是如此,陛下,伯顏元軍正在威脅我們,雖然一直沒有發動進攻,但已讓軍民備感壓抑,您的復出將讓大家振作!」   王想心中已有一些動容,「也許你們說的並沒有錯,但是還是讓我繼續一段時間我的休閒生活吧。」他的臉色變得沉重,「但若是情勢真的危急,我還是會站出來的。」   兩日後,王想與楚玉隨英帝國一起前往襄樊會見冰焰梁力等人。   此時王想真的已有浮出水面的打算了。   冰焰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十分欣喜,皇帝的重新出現讓他原來一直的擔心煙消雲散,「無論何時,我都不會忘記有王想,才有我的今天。」   佳儀此刻貼在了他的背後,在他的耳邊輕語,「知道嗎,這次我是真的有孩子了。」   「是真的嗎?太好了!」冰焰欣喜若狂。         正文 第一百章 (上) 去除帝號     越是黎明破曉前,越是長夜中最黑暗的時刻。   晨風吹得李潮衣衫緊貼身軀,『真的好冷。「他輕聲說了一句,不知道說的是天氣還是心情。   晨霧此時就像雲海的佈置一般,東西各簇,彷彿已經凝卻,但又迅速聚合無常。   李潮負手立在馬旁,向著漂浮不定的晨霧,「我們的前路是否也佈滿迷霧?」   陳洋終於開口說道:「陛下不必憂慮,驕傲將軍已自合肥動身,福州,溫州等地都已開始動員青壯,我已派出帳下將領率一萬五千士兵去解泉州之圍------」   「不要再說了。」李潮淡然說道,「我只想知道,你真的還充滿必勝的信念嗎?」   他清楚自己的信心在慢慢消失,失敗就像傳染病,在建康一戰雖然失利但還好未損主力,但接下來自己又決定揮軍在太湖一帶襲擊一部大約兩萬人的元軍,居然又中了埋伏,損失了精銳老兵一萬兩千餘人,只有完全退守臨安,溫州一線,而且大家一下子連吃敗仗都是十分的悲觀,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   陳洋沉默了,隨即咳了兩聲,卻又吸進了涼氣,「但總要戰鬥,陛下,我會始終追隨您前行。」   「可是我並沒有找到帶你們前行走出危險境地的把握。」   回到臨安城中,李潮回家來陪陸芸吃早飯。   陸芸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在外一夜很累了吧?相公,我只有給你鼓勁。」   她只能給他鼓勁,以往的他會因此立刻振作,可是今天她失望了。   李潮掩飾的一笑,「謝謝,小芸,你不要為我擔心,元軍休想攻下臨安的。」   陸芸心中一酸,這些日子他明顯地憔悴了許多。她幽幽道:「夫君,你頭上已有白髮。」   「沒有白髮怎能說明我這個皇帝為國為民嘔心嚦血呢?」他依舊保持微笑。   她抱住了他,用哽咽的聲音告訴他,「可是我不喜歡。」   忽必烈此時卻沒有立即發動對臨安一線的進攻,因為此時他以為李潮暫時已失去了反擊的力量,尤其是失去了富庶的江南一片土地,他準備從四面對妄想所部形成壓力。   伯顏指揮十萬大軍向至尊軍進攻,自己分出五萬人馬由合肥方向朝襄樊一帶擠壓,以重整旗鼓的範文虎等部反攻洞庭,以伯約攻擊川中敵軍,先壓縮王想部隊的生存空間。   對於李潮則又有謀士給他獻上了一條計策,那就是誘避李潮消除帝號換取己方不做攻擊。   謀士侃侃而談道:「李潮必然為了爭取一段緩衝的時間而答應陛下的要求,放棄虛名想必是他的選擇,而也許放棄虛名會有他預想不到的後果,尤其在這個他連戰皆北的時刻,其軍隊內部必然軍心浮動渙散,我們再施以謠言------」   忽必烈大笑道:「好,就如此決定,我修書一封,不要他稱臣,只要他去除帝號,即可換來安寧。」   鐵穆爾忍不住道:「父皇,兒臣卻以為就算以十萬兵馬依然可以擊破李潮所部。」   忽必烈微笑搖頭,「我們真若不依不饒繼續狂攻,也許李潮等人反而會煥發巨大鬥志,他們內部的矛盾卻不會爆發,而一旦給李潮一個和平的希望,也許就會有許多有利於我們的變化,我想似李潮這樣的人物卻要比王想容易解決,也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正文 第一百章 (下) 去除帝號     臨安。   李潮與梁天問、趙哲、陳洋聚集一堂,討論忽必烈寫來的這封書信,驕傲還要有三兩人才能到達臨安。   李潮沒有想到會接到這樣的一封書信,剛開始他一見元軍可以暫停攻勢心中大喜,但細思一下立刻覺得不太妥當,自己去除帝號的同時有可能一下就失去了眾多的人心,這可與先前元廷與己方的和平不同,在蒙元人的眼中,劃江而治並沒有太多的心痛,而當時己方的軍民也期盼和平,但此時的自己用手段奪取皇位之後卻又在連敗之後釋放皇位來換取元軍的暫停進攻,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必然急劇下降------   「眾君以為如何?」他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梁天問卻有喜色,「陛下,我看可以應允,目前我軍連遭新敗,完全可以借此良機養精蓄銳,再圖崛起。」   趙哲哼了一聲,「只可惜一旦應允先不論後果,陛下就又要改稱先生了。」   梁天問斜視了他一眼,「先生與陛下我看只是稱呼而已,區別並不是很大。」   「那天問兄當初似乎卻很積極地支持先生改為陛下的。」   李潮聽到這裡有些惱怒,「停,大家還是不要扯遠了,虛名我並不非常在意,但是我主要擔心的是全軍上下的想法。」   陳洋輕聲說道:「是呀,陛下若如此為之,豈不是讓大家喪氣,我們不就等於認同了忽必烈那廝皇帝的身份?」   趙哲看了一眼李潮,「陛下,您傾向於?」   李潮避開了他的目光,「若不應允恐怕我軍真的很難抵擋元軍的下一波攻勢,若是應允,元軍有可能會暫時將兵鋒西移------」   趙哲的眼光中有無窮的失望,這還是自己認識地先生嗎?居然選擇了逃避。   梁天問卻喜道:「陛下,忍一時之氣,避一時鋒芒必能海闊天空。」   李潮環視眾人,聲音有些生澀,「我的心情也不好受,我歷經艱辛才贏得皇位,才有這樣的一點實力,我明白一旦放棄帝號對於我的聲譽意味著什麼,但我心依舊,並不會屈服,大家若還信我,就要在這段時間積極發展軍隊,我要再擴軍數萬,期待再次爆發。」   趙哲默然點頭卻沒有開口,而陳洋也只是輕聲應道:「我明白了。」   這一夜很長,陸芸知道身邊的李潮一夜未眠,她也沒有說話,她在等待著他先開口。   到長夜將去之時,李潮將臉側向她,「小芸,我的決定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   「你會不會以為我是個懦夫?」   「當然不會,你應該有自己的理由。」陸芸的心中卻是一動,不知為何,自己在這一瞬間卻是想到了王想,夫君的舉動也許會讓大哥出現------   驕傲方一到達臨安,就見到了自己最想見的梁若男,她的眼圈卻是紅紅的。   「我不是平安歸來了嗎,若男,不要為我憂心哭泣。」   驕傲沒有想到會見到她此時為自己流淚,她撲入了他的懷中,「我哭泣是因為想你,還因為------」她抬起了頭,「驕傲,你知道嗎,今天是皇帝李潮去除帝號的日子,我雖然是女流之輩,一因此傷心難過,但卻不只我一人難過。」   這一天,這是一個悲傷的城市。   驕傲見到李潮之後沉默了許久,最後痛苦地說了一句話,「兄長,你會後悔今天的決定的。」   他轉身離去,實在沒有精神再去傾聽李潮解釋一切,他也不想多說什麼,一切都已經發生,再難改變,只有失望伴隨。   李潮沒有喊住驕傲,他在心中甚至都有些慶幸沒有遭遇到反應激烈的驕傲,在他心中最為擔心的本就是驕傲,「驕傲他畢竟是我的兄弟,無論何時都不會背棄於我的。」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帝王之旗收起,惟有泉州的李巨沒有將城上的一面李潮龍旗換下,就算他曾經那麼憤恨於李潮的登基,但他此時才真的完全憤怒了,這就是李潮,一個越來越不像英雄的人。   「也許這才是真的他。」此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偉大。   泉州,圍城依舊。         正文 第一零一章 (上) 有心無力     秦遠在襄樊見過王想之後,變馬不停蹄的率軍兩萬直奔鄂州。   鄂州被範文虎軍偷襲告破,他們得到情報,目前范軍在鄂州也不過萬人,因此,秦遠提出奔襲鄂州,打個閃擊戰,「陛下,冰焰,鄂州民情向我,敵軍初占此地,這是襄樊東面的門戶,要趁著忽必烈派出的元軍尚未到達之前奪取鄂州堅守。」   冰焰哈哈一笑道:「今天秦將軍好像很有信心。」   秦遠也笑道:「陛下的復出讓我充滿鬥志。」   王想則也微笑道:「我可還沒有復出,我現在還只是觀眾。」   正在此時,密報已來。   冰焰一看之後面色大變,「陛下,據傳聞李先生準備接受元軍的要求,去除帝號!」   秦遠也是面色大變,「這個,李潮先生怎麼經受不了失敗?」   冰焰卻憂慮道:「這一下元軍的重點就完全在我們這裡了。」   王想勉力維持平靜,「還只是傳言,我們不要道聽途說,秦遠,你就迅速出擊吧,一路小心。」   秦遠點頭道:「行,我會小心的,不過若是李潮真的向元廷低頭去除帝號,陛下正可以名正言順地重登帝位,以孚天下人望。」   鄂州城中。   範文虎此時已經知道忽必烈分兵前來支援自己,信心大增,終於不需要象過往那樣被敵軍持續壓制了,突然襲取鄂州就也是自己的一次得意之舉。   當秦遠部突然而至之時,他並無緊張,從容關閉城門嚴守。   秦遠嘗試了幾種方法均不能破城,心中氣惱,惟有再試最後一招,強攻一途了。   攻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秦遠就發現城上的元軍似乎箭只不足,秦遠有了一些興頭,「兄弟們,元軍箭只不足,大家再猛攻一陣!」   城上的範文虎冷冷一笑,秦遠現在已是他的老相識了,「今天就要給你一點教訓。」   他一揮手,這一波的衝擊他們用箭弩擊退中國軍隊,到最後的一些箭只都已變成了草粳,蒿草,中箭的軍士已經狂呼道:「敵軍沒有箭只了!」   秦遠聞言大喜,他一催戰馬,道:「兄弟們,做最後的衝擊!」   這一次,他一馬當先,也許此時衝擊在前顯得有些欺人無箭似乎有些偷機取巧,但還是讓將士們激昂鬥志,一起蜂擁而上。   秦遠卻很坦然,畢竟此時的自己已經不需要衝鋒在前,也已有許久沒有這樣一馬當先了,今天有這麼好的時機,理應抓住,「範文虎,開城投降吧!」   範文虎親自彎弓,「神射手們,讓他們吃驚吧!」   鼓聲震天,上千支弓弩一起發射,方才只不過是幌子而已。   範文虎想射殺秦遠,不過他的這一箭卻失去了準星,但這一輪的施射還是讓前面的數百敵軍倒地,而且他清楚的看到有一箭射中了秦遠,正中秦遠的左眼,他已看見秦遠倒地。   「誰射中秦遠的?賞百金!」範文虎仰天長笑,「我有心親自送你歸西卻還是沒有抓到這個機會,可惜------」   不過,他最終還是有些失望,隨著兩名士兵將秦遠扶起,剩下的士兵護在四周,他的眼上雖然中了一箭,卻沒有倒下,臉色顯得異常猙獰。         正文 第一零一章 (下) 有心無力     回到營中,秦遠卻難以支持,他的左眼不保。   「我靠,就算成了獨眼將軍我也還能戰鬥。」   謀士勸說道:「秦將軍,您身受重傷,不如我軍暫且退回。」   秦遠卻有些不太甘心,「奪眼之恨,我尚未消。」   「可是將軍更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日後再戰呀。」   無奈,秦遠只有退兵,士氣低落的回返洞庭。   方至洞庭,阿齊格率領的兩個元軍萬人隊就已逼近,秦遠考慮到新近失利,便暫時不戰,自己靜心養傷。   阿齊格卻也並不焦急,前次他因為在與秦遠的大戰中表現出色,而且救了範文虎,目前很得重用,而這時肖仿也已成為了元軍的千夫長,成為了他的親信,得力手下。   肖仿跟隨著阿齊格駐馬於高坡之上,遠望河那邊的秦遠軍營。   「好像布營穩妥,找不到什麼破綻呀。」   肖仿點頭道:「秦遠雖然遭遇新敗,但卻還是很冷靜的,我們只有等待援軍到來之後再有行動了。」   阿齊格忽然道:「對面的這條河其實有的河段是可以涉水而過的。」   「是嗎,將軍是否在想著夜間偷襲敵軍?」肖仿表面平靜。   「不,我希望秦遠前來偷襲我軍------」   接下來的日子裡,元軍之中好消息不斷,軍紀也顯得日漸鬆弛,早有人報給秦遠,病榻上的秦遠一聽之後立刻興奮地坐了起來,「哦,那我們就有機會了,明夜我們可以渡河突擊元軍。」   謀士奇道:「將軍,此河水深似乎不容通過?」   「先生有所不知,我早已派人勘察過,在這個少雨的季節,有幾處是可以徒步趟過的,估計那些韃子卻並不知曉,我正想找個機會打個翻身仗,就這麼決定了吧。」   肖仿真的有些焦急,他在期盼著秦遠不要中計前來夜襲,自己卻也沒有機會去通知他們,又有誰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有皇帝王想知道在元營中有自己這個埋藏已深的棋子。   阿齊格佈置道:「南人擅長於夜間突然襲擊軍營,這兩日我料他們必有所動,他們必然會在河中放置幾個火炬,以標誌可以涉水的淺處。我們則兵分兩路,大部分埋伏愛軍營之後以及兩側的隱蔽處,一小隊人馬則在河岸附近埋伏,用瓢盛油繩,將她浮在深水處,見到對方撤退時火起,你們就把繩索點燃------」   肖仿當即說道:「將軍,請讓我帶人負責點火吧。」   阿齊格一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個勇將當然要留在我身邊衝鋒陷陣了。」   肖仿真的很失望,「是。」   秦遠堅持隨軍行動,儘管他知道自己此時不具備作戰的能力,「我不親赴戰場將士們豈不是沒有了主心骨?」   將校謀士們只有苦笑。   水流在夜間並不湍急,果然按照原來的標尺全軍順利的通過。   秦遠過河後慶幸道:「如此清靜通過,元軍應該不會發現的。」   士兵們也都有了信心,此時若衝殺到元軍營寨之中,應該是會形成巨大的打擊的。   肖仿聽到了戰鼓聲,他也只有隨著眾多埋伏好興奮的元軍將校衝殺而出,中國軍隊心中如遭棒喝,偷襲的計劃已然破產,略一接戰,就紛紛回潰。   秦遠此時心中已經痛悔不已,下令道:「速速點燃可行之道處的火炬,回歸大營。」   但此時水中的火光卻突然是變成了無數,混亂的士兵們已不知道深水淺水,尋著火光一起淌水而走,紛紛溺水而亡------   「老天!為什麼會這樣?」秦遠悲鳴一聲,自己錯誤的決定造成了這樣的結果,身旁的衛士卻強行要擁著他渡水,已有士兵在前先行淌水試探深淺。   秦遠回望著尚未過河的士兵們,卻不防又有利箭射來,方才明亮的一眼已經中箭,眼前全黑,墜落馬下------   阿齊格此戰大獲全勝,被殺傷以及溺斃被俘的中國軍隊達到了九千餘人。   肖仿看著河面上漂浮的屍體,惟有感慨,自己的手上由有了戰友的鮮血,可自己卻又無能為力改變戰局。   三日後,秦遠部隊悄然撤退。   主帥雙目失明,軍隊連遭重創,只有這個選擇了,撤回宜昌一線。   躺在擔架上,秦遠的腦中似乎一片空白,黑暗將伴隨自己,「男兒流血不流淚?」卻已有淚水無聲滾落,「陛下,偉大的中國我已有心無力了。」         正文 第一零二章 (上) 至尊天下     「莫道流水不回波,海上兩潮長自返。」冰焰吟完詩句,淡然一笑道:「元軍雖然來勢洶洶,但我們依然不必慌張可以從容面對。」他掃視眾多的將校,「而且我還有一條天大的好消息,可能很快就要告知大家。」   一名親信將佐已經發問道:「冰焰王爺,是什麼樣的好消息?」   又有一人急切問道:「可是有了陛下的消息?」   這後一句話頓時讓眾人鼎沸起來,看著冰焰的目光都充滿期盼。   冰焰心中也是一熱,看來大家與自己都是時刻在掛念著主公王想,「正是關於陛下的消息,但我現在還不能說。」他立刻脫身而走,怕被激動的將校們圍住逼問確切的消息。   方一出帳,卻就收到了兩條糟糕的消息,秦遠大敗以及李潮的來信。   當冰焰與梁力神色慌張地一起出現在王想面前之時,王想卻正在饒有興致的寫字。   「來,來,來,二位文士前來看一看我在書法上的進步,,我這些日子靜習書法勤於練習,感覺已得精髓。」   兩人心中雖然沮喪,但還是湊上前來觀看。   「至尊天下!」梁力念出了聲。   「不錯,正是至尊天下,我準備把這四個字掛在廳堂正中,很有威勢吧?」   冰焰苦笑著點頭道:「陛下,有不好的消息傳來。」   王想感歎一聲,道:「看你們的臉色就知道了,前些時日秦遠在鄂州城下遭遇重創,難道還有更壞的消息嗎?」   冰焰低下了頭,「秦遠將軍恐怕終生難見光明了,在洞庭一線的激戰中他奇襲失利,又傷了另一隻眼睛,我軍大潰,洞庭一帶完全棄瘦。」   王想臉色大變,「怎麼會這樣?秦遠他人身在何方?」   梁力沉痛說道:「秦將軍現正在送往襄陽的路上,但依照他的性格,如何可以面對如此打擊,黑暗的人生太殘酷了。」   王想顯得十分傷感,「的確太殘酷了,要遍尋名醫,為秦遠爭取復明的希望,當初起兵時的四位青年,王永,天際已然仙逝,秦遠又至如此,我卻仍然逍遙------我真的有愧於他們。」   梁力大聲道:「陛下,你也沒有逍遙的理由了,李潮先生的來信說他為了緩解壓力,在元廷的要求下去除放棄了帝號,說什麼爭取喘息時機乃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冰焰無奈一笑,「這可是讓天下人為之喪氣的決定,而元軍暫時放鬆了壓力卻加緊了對我們的攻勢。」   王想的傷感愈深,心中彷彿受到重擊,「先生真是糊塗呀,此舉將會使他盡失人望,我們中國必勝的信念本來已在許多人心中扎根,但一遇挫折我們就畏縮不前,誰還會對我們有信心?有時候就要面對艱險咬牙堅持,過往那麼艱難的歲月都已經過,可是這次------」   冰焰道:「陛下也不需要再多考慮了,我看就如文遠先生所說李潮恥辱的讓出帝號,陛下就應該當仁不讓,立刻再將帝位承擔,李先生不願意擔負大任,就讓有膽略氣魄的您來復出為皇帝吧!」         正文 第一零二章 (下) 至尊天下     梁力也一拍桌子,「正應如此!天將降大任於王想,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這不正是您一直的理想?」   王想卻在此時冷靜了下來,他坐了下來,思索片刻,「我是可以復出了。」   他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我也休息了許久。」   冰焰與梁力相互擊掌相慶。   冰焰高聲道:「好!大家都在期盼著您的出現呢,我現在就去告訴大家。」   王想拉住他,「但我只是復出作為你們的主公,先不做皇帝,就算我中國沒有皇帝,一樣可以為國為民奪取勝利,我不要讓李潮與大家以為我王想很在意這個皇帝的寶座,帝國先生很早就給過我這樣的建議,我已決定如此。」   冰焰一怔,還待再言,梁力卻道:「主公此言足見一片公心,文遠支持您的決定!」   他向王想伸出了手,王想點頭,也伸出了手,冰焰隨即也伸出了手。   「好,改口為主公!」   王想大笑道:「我們從此又將並肩作戰,一起奮戰,奮戰!永不停息!」   冰焰與梁力最近原本壓抑的心情完全釋放,又煥發了以往的激情。   第二日清晨,在襄陽城頭,升起了王想的戰旗。   「我王想從此又要與大家一起並肩戰鬥,煥發你們全部的潛力,跟隨我不斷前進!」王想傲視眾人,軍民官吏們都無比激動,卻在一瞬間似乎沉默了,他們有些難以相信王想會突然回到他們的身邊。   王想注意到大家的反應,他輕鬆的聳聳肩,「大家給我一點回應,讓我知道我並不孤單,我王想在危難時刻出現是絕對不會退縮的。」   鼓掌聲歡呼紛起,這就是他們的王想,始終與他們命運相聯繫的王想,誰能不為之感懷?   再有兩日,秦遠到達襄陽。   他握著王想的手,感受到王想傳遞的力量,「秦遠,我們給你支持,就算面對黑暗也不要倒下!」   秦遠明白自己不能說出讓他們失望的話語,他們真心地鼓勵關心自己,「我會堅持住的,要死也要在光復天下以後。」   再下一日。   王想奔赴汴梁一帶指揮至尊軍準備防禦伯顏所部元軍。   但是忽必烈卻在此時聰明地又改變了計劃,將準備西進的元軍再度調回再度進攻浙江,李潮希望得到較長喘息時間的計劃破產了。   而王想所部也沒有足夠的力量發動對元軍的反擊,全軍戰局日益嚴峻。         正文 第一零三章 潰不成軍     臨安。   王想復出的消息已經擺在了李潮的案頭,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己也無話可說,王想沒有重登帝位就已算是給自己留下面子了。而且恰如驕傲所說自己目前已有一些後悔去除帝號的決定了,全軍上下這段時間士氣低落,徵召新兵的工作也連續不暢,就連眾多跟隨自己日久的中高級將佐都明顯與自己疏遠,每天梁天問都會前來向他回報不少將領對自己的微詞,聽得都有些麻木了。   衛士匆匆進來,道:「先生,有緊急軍情來報!」   李潮心中一驚,慌忙接過戰報,原來是派往泉州解圍的軍隊被張弘范殺得潰不成軍,損失接近七千人,難以解救泉州。   李潮心中稍定,其實這個結果他已有預料,但在猶豫之後還是沒有命令這支援軍返回,因為他也有擔心若調回這支援軍,泉州的李巨與各地的將領會以為自己在打擊李巨。   自己現在真的有些患得患失了,怎麼會找不到過往的那種決斷,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自己想奪取皇位之後彷彿運道就轉變了。   驕傲也知道了王想復出的消息,心中卻是有一絲暗暗的欣喜,目前的形勢非常不好,正需要有王想這個旗幟性的人物出來振奮人心。   此刻,梁若男倚靠在他的肩頭,「驕傲,我的哥哥怎麼會變成這樣了,他成天裡都在編排著大家的不是,而且還特別敏感。」   驕傲搖了搖頭,「也許是現在大家都有一些迷失,畢竟習慣了勝利的我們遭遇挫折,不是每個人都能迅速清醒振作的。」   梁若男微笑道:「那你一定就是可以立刻清醒振作的人了?」   「應該算吧。」驕傲的眼中閃亮,「我還有信心。」   梁若男突然抱緊他,「記得嗎,我們就是在臨安開始相知相愛的?」   「沒有多久以前的事情我怎會忘記。」   她立刻捶了他一拳,「要是時間久了你就會忘記了?」   「這個,這個,讓我想想------」   「你還要想什麼?」   「你自己都說自己不夠溫柔可愛,你看,不需要和別人比較,就拿你與兄長的夫人陸芸來比,一樣出身於大家算是閨秀,嫂子是那麼溫柔能幹,又生了一個活潑可愛必成大器的傲臨------」   她鬆開了他,退後了兩步,楚楚可憐地望著驕傲,她這樣的表情是很少見的,「你不是說過你都不在乎嗎?你以前難道是在騙我?------」   驕傲心中頓起憐愛,難道她真的把自己的戲言當真了,重新將她拉入懷中,摟緊。   「我是逗你的,我最愛是你。」他摩挲著她的秀髮,「再說我們還沒有成親,你將來一樣可以給我生出可愛的寶貝。」   「驕傲,陪我到海邊,好嗎?」   「現在不行,馬上就是練兵的時間了,明天吧,我們兩個人早些起來,一定去海邊浪漫。」   但就在這天下午,元軍突然出現在臨安北、西兩面,大約有十二萬元軍突破了臨安的外圍防線,元軍的出現可以說是出其不意。   消息傳來,李潮就憤怒了,「背信棄義的韃子!」   他猛然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扔到了地下,處於暴怒狀態中,「韃子是要步步進逼,不給我活路了!」早知道如此,還不如不放棄帝號,那樣至少自己的名譽不會受損,士氣也不至於如此低落,自己整個是處處被韃子玩弄於股掌之中。   驕傲正色道:「兄長,目前我軍要趕快佈置臨安的防禦作戰計劃,並不是沒有機會,我軍在臨安也有八九萬兵力,又有堅城可守並不致於馬上崩潰。」   梁天問卻道:「可是元軍是有備而來,我軍卻毫無防備,元軍明日一旦進攻,我怕------」   李潮雙手平按,示意安靜,「目前好在陳洋在福州一帶坐鎮還比較穩固,就算激戰不勝也可在浙南與大半閩省堅持。」   趙哲立刻道:「先生,我有一個想法,若先生可以下定決心在臨安堅守那就不要先圖後路,我們痛痛快快的和元軍大戰一場,要是先生沒有信心,不如乾脆放棄臨安,將有生兵力帶回浙南一帶充實防線,那樣我們雖然控制區域減少但是卻可以穩固剩下的土地。」   李潮心中一動,趙哲的話語卻還真是有些道理,自己確實沒有信心打贏這一戰,「大家的意見呢?我看乾脆就如趙哲所言直接放棄臨安!」   趙哲心中略微還是有一絲的失望,雖然是自己提出的建議,但李潮如此迅速的選擇退卻還是少了一分英雄氣概。   梁天問連連點頭,「我看不錯,只可惜了這繁華的臨安又將落入韃子之手。」   李潮在等待著驕傲的意見,驕傲猶疑了一下,看著自己對面已有些憔悴的兄長,心生感慨,兄長真的也不容易,雖然犯了一些錯誤,但卻又怎能完全怪他?   「兄長,我沒有什麼意見,這也不失為一個選擇,只是我有些擔心,擔心撤退時元軍窮追不舌,敵軍騎兵眾多,我軍可能難以擺脫,更為重要的是軍心民心,普通士兵已經很鬱悶了,他們會將我們的行動理解為怯懦逃跑------」   梁天問道:「驕傲,不會有這麼嚴重的。」   李潮也點頭道:「驕傲所說的我也知道,但暫時也只有克服了,這應該將是我們最後的一次撤退,大家回去之後多做工作,既然已經決定,為了擺脫元軍追殺爭取時間,我看今夜子時我們就開始動身撤退,不能帶走的物資,一律毀去,大家立刻回去準備吧!」   子夜時分,城中卻有火起,軍隊之間居然發生了衝突。   一部分臨安籍的兵士不願意撤退,更有人阻止梁天問派出毀滅帶不走的軍需物資的兵士行動,全城陷入了混亂。   元軍也發現了他們的企圖。   驕傲急匆匆前來見李潮,「兄長,我看要改變原來的撤退計劃,全城陷入混亂,不如改為固守,說原來的消息是謠言------」   李潮怒喝道:「此時不能後悔,若是有人想離我而去堅守此城就成全他們,讓他們留下吧,驕傲,你是我的兄弟,要支持我!」他想了一下,道:「驕傲,你立刻派出一支精兵先保護女眷孩童們先走,我們也隨後出城,不能再有猶豫了!」   驕傲只有點頭道:「好吧,我遵兄長之命。」   他們卻沒有想到當大批軍隊湧出臨安之時已經混亂,而元軍卻不攻城反而窮追出城的大軍,軍隊軍心渙散,任憑李潮、驕傲等人整合依然難以抵擋,全軍真的潰不成軍。   元軍的追殺直到正午方止,趙哲還負了輕傷,軍隊收攏之後僅餘不到五萬。   李潮仰首望蒼天,「天不助我!」   趙哲躺在擔架上也在自責,全怪自己的建議------   李潮的信心徹底被摧毀,全軍大概也只有驕傲還沒有灰心失望。   在自己的軍中,驕傲鼓勵著將士們,「不要灰心,當初先生南下之時兵力還不及我們一半,我們還有大片土地,遠方還有王想將軍------」   一名將佐卻哭了出來,「驕傲將軍,我不是怕死呀,我只是覺得這仗打得越來越窩囊了,我們前些日子還橫掃千軍,怎麼現在成了喪家之犬?」   「不,我們還有家,先生已經說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撤退!」驕傲一臉的堅毅,「相信先生吧!」   這天深夜,臨安失守。   驕傲陪伴著梁若男,「若男,我沒有履行答應帶你去那次的海邊浪漫的諾言。」   梁若男歎了一聲,「我真怕我們不再有機會到那裡去了。」   驕傲沉默了。         正文 第一零四章 瀘州血案     瀘州。   宋策的面前擺著一張提有自己名字的書畫,這確是自己的手書,伯約終於給自己來信了,言辭懇切,述說了目前的局勢,元軍在各個戰場上節節取勝,中國內部矛盾重重,失敗已不可避免,言道自己若在此時投效,還會有很好的發展,一旦到土崩瓦解之時就不值錢了。   宋策拿起了茶杯,茶水入口,才發現早已變得冰涼,原來自己已經呆坐了許久,如果自己不答應伯約,可想而知結果會是如何,就算自己可以辯解,可是身處在這危急關頭,有人會相信自己嗎?就算沒有人追究,自己也落下了一個貪生怕死的名聲------   這日下午,田俊率軍出城紮營,與元軍在城東對峙。   前來進攻的元軍大約有一萬五千餘人,田俊帶出城大約有萬人左右,城內剩下的兩千餘人卻都已是宋策的親信了。   伯約其實就藏身在這支軍隊中,卻沒有打出他的旗號。身旁的謀士有些疑惑的問道:「大人,宋策畢竟在王想之下很受重用信任,他會背叛嗎?」   伯約輕鬆一笑道:「我相信他會,一般來說,太注重自己得失的人其實心理防線很容易被突破,如果我想的不錯,瀘州可以不戰而破,而更為重要的是------」   伯約拿起了茶杯,忽然故意鬆手,茶杯落地,摔碎。   「一旦有人開了背叛的先河,就會有人效仿,別人可以投降我為什麼不行呢?就如同趙宋一般,人的轉變往往是一念之間,一個原本的烈女也許在瞬間的崩潰就會轉變成為蕩婦,我將給他再寫一封信,給他一些明確的許諾,然後就可以等著觀看好戲上演了。」   在城外的軍營中,田俊得到了一個訊息,「田將軍,最近兩日我發現常常有陌生人出入於宋侯爺的府宅,很是可疑,莫不是?」手下的這名小校說到這裡已不敢再說下去了。   田俊厲聲道:「不要再說了,不會的,宋先生深受主公賞識看重,決不會有貳心的,你不要申張此事就是了。」   小校出去之後,田俊心中卻難以擺脫這絲猶疑,他決定還是入城去向宋策詢問,「非常時期相信宋策先生是不會怪自己的直言相詢的。」他卻沒有意識到一絲危險。   當田俊入城之時,宋策終於下定了決心,他面對著自己的親信手下十數人,道:「我的選擇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大家,誰若是有異議,現在就請提出來,我們的行動需要同心協力,我決不勉強任何一個人。」   當即就有兩人叫了出來,「先生,萬萬不可如此呀,如此大逆不道之舉決不可為,主公創立大業,我們不都是發誓追隨一生的嗎?」   宋策點了點頭,「說的不錯,還有人附議嗎?」他顯得很平和。   「我也這麼想。」有一人怯怯的說道,其餘人則都是默然不語。   「你等的想法呢?」宋策轉向沉默的眾人。   眾人有些立即回答:「我等與您共同進退!」也有人猶豫了一下才表達對宋策的忠心,但畢竟還是倒向了他這一邊,讓宋策心中變得異常鎮靜。   宋策微微一笑,道:「好,三位就請出去吧。」   「拜別先生!」   三人方一轉身,宋策的眼中就流露出了凶狠,「叛我者死!」刀槍齊上,這三人尚未反應過來就已死去。   「我只能如此,眾位,大家可以準備行動了。」   出了密室,有人來報,「田俊將軍入城,直奔府宅而來。」   宋策臉色微變,「是嗎,那看來要提前行動了!」   他立刻派人去城外見伯約,希望他到時拖住城外的田俊軍隊。   書房中,宋策輕手為田俊泡了一杯茶,「田俊,這可是好茶。」   「宋先生,我今天就不再隱瞞了,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在您的府宅不斷有陌生人出沒,在非常時期,難免不會有人有所懷疑,望先生解我迷惑。」田俊一臉的至誠。   宋策哈哈大笑道:「不錯,我與將軍之間無需隱瞞,乃是元帥伯約派了的勸降之人,但都已被我拒絕了。」他起身度步,「想我宋策身受主公之恩,怎會背叛,不過我應該告訴將軍的。」   田俊聞言恍然道:「原來如此。」隨即顯出了一絲歉意,「不好意思,我有些對先生不敬了,田俊賠罪了。」   宋策阻止他行禮,「哪裡話來,城外之戰還要倚仗將軍呢。」   此時,他親眼目睹田俊喝茶------   在田俊昏睡之後,他凝神住足片刻,「應該我說不好意思才對,我也不需要再問你的意見了,全你大義吧。」   他親手將田俊的人頭斬下。   夜晚。   城外的所有千夫長全部接到了急令,回返瀘州城內,要緊急軍情通報商議。   當他們齊集到宋策的府宅之後,卻只看見了宋策,沒有他們的主將田俊。   宋策鄭重道:「田俊將軍今晚將有大事宣佈,馬上就到,我們大家先同飲這杯美酒。」他有了笑意,「這可是當年主公送給田將軍的美酒,他今天才捨得拿出來讓大家品嚐的。」   一名千夫長大笑道:「那可是一定要多喝兩杯的。」   當大家再次醒來,身後都已各有兩名刀斧手相陪。   「這是為何?宋先生,你意欲何為?」   「田將軍呢,宋先生我們並沒有犯錯!」   眾人對宋策怒目相視。   宋策淡然笑道:「大家少安毋躁,大家沒有犯錯,是我犯錯了,讓我先給大家看一樣東西。」   他一鼓掌,手下人已呈上來一個托盤,用紅布覆蓋。   宋策揭起紅布,「田俊將軍在此,他可比各位幸運,在夢中仙逝,大家可沒有他這樣無痛苦結束的待遇。」   「田將軍!」   「你瘋了不成,為什麼要殺田將軍!」   「難道你要造反不成?」   「不錯,我宋策正是反了,但我會給大家一個機會,一個選擇生的機會。」   已有人便要強行站起,「我和你拼了,叛徒!」   宋策微一點頭,寒光閃動,上下各是一刀,人頭飛出,腰身也斷。   「血腥不僅是由軍人製造,眾位,我宋策有時候還是有一分狠勁的。」   就算是鐵人看到這樣的場面也不免承受不了,已有兩人開始嘔吐。   「你宋策簡直就不是人,主公那麼信重你,你卻恩將仇報!」   宋策心中卻是有些顫動,「也許你說的不錯,但是我已不會回頭,我要維護自己的利益就只能如此。」他厲聲道:「我不想再麻煩了,現在我每個人再問一遍,不降,就是人分三段的下場。」   眾人相視一眼,卻齊聲大笑。   最為年輕的千夫長道:「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們決不投降!」   輕聲吟唱起戰歌,回憶起往昔的歲月,「從北國到江南,從西域到大海------」   死的方式雖然殘酷,卻也很簡單。   他們都無悔於自己的人生,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只銘記著四個字,「決不投降!」         正文 第一零五章 遙想大都     在情緒激動中的擁抱,兩顆心都跳動得特別激烈,彷彿想要躍出身體之外------   「主公,陛下!我們至尊軍從此又將由您率領。」   王想拍打著這名至尊軍的小校,眼眶裡激動的淚水還是沒有滾落,但是氣氛卻已經讓人感動肺腑,就算是七尺男兒也有眾多放聲哭泣,自從王想隱退之後他們盼望這一天已有許久。   王想朗聲道:「我王想重新出動,依然與過往一樣,就是奪取勝利!」   開完了全軍大會,王想與至尊三將來到了他在汴梁的府宅書房中,此時四人的臉色都變得憂心重重起來。   橋狠狠地踢了一下房門,「再也沒有想到宋策會背叛國家,還害了田俊將軍!」   小灑陰沉道:「所謂人心難測就是如此,我們一帆風順時大家似乎都團結一心,一旦遭遇挫折,投機分子們就紛紛要改換門庭了。」   王晴長歎一聲道:「可是宋策他就算背叛也應該顧念一點舊日情誼,卻還騙殺了田俊,田俊死得實在是太慘了!」   王想心中也很憂傷,但他畢竟是一個天生具有領袖氣質的人,眼前的局勢雖然橫著凶險、困厄,甚至可以說有許多人已從樂觀轉向盲目悲觀、背叛,認為前路希望渺茫,死路一條,但是他的神色中卻看不出太多的沮喪與絕望。   他的語氣卻很平靜,「現在再說這些已沒有用處,背叛我們是控制不住的,在這樣的時代裡,個人就要保持真我的本色,我王想的前路就算再難,也要努力走下去,還是談談伯顏意欲何為吧?」   王晴看他的目光中依稀有崇敬,「是,主公,目前伯顏已將八萬左右的兵力在黃河北岸陳列,彷彿是要進攻我們的態勢,卻遲遲不動,我以為他是在等待我軍抽調部隊後援其他戰場時再行過河進攻。」   小灑立刻接口道:「可是目前因為元廷勢盛,聽說在北方又募集了六萬步兵南下支援範文虎,再加上範文虎又得到了伯顏派遣的兩萬步軍協助,對宜昌一帶的壓力很大,我怕我們終究是要分兵支援。」   王想心中思索,目前至尊軍有五萬之數,襄樊的冰焰部隊大約有六萬,而在宜昌的劉裕部隊約有兩萬,再有就是在川中沿線戰場的三萬軍隊了,面對的敵軍卻是川中的伯約部隊六萬,洞庭一線的範文虎部四萬,但其馬上將增加到十二萬,而且聽說忽必烈將派太子鐵穆爾率領騎兵一萬前來督戰,以及黃河北岸的伯顏八萬精銳。   況且元軍動員的能力要遠比己方為強,後方還有眾多的駐軍以為後援,若李潮部隊在閩浙完全失利,自己將要面對張弘范部以及忽必烈親率的大批元軍精銳。   他清楚的感覺有些不堪重負,也許需要自己冒險為之。   王想腦子裡已有了一個想法,卻還不太成熟,他想以至尊軍發動對大都的奇襲,再打出一片天地。   不過目前忽必烈人並不在大都,而且還沒有與眾人統一過思想,他便也暫時沒有提出。   「我有一個想法,收縮目前的戰線,將川中的我軍收縮到萬州至宜昌一線,充實防線。」   王晴立刻點頭支持道:「不錯,川中地廣人稀,又要輸入物資,不如暫且放棄。」   橋與小灑卻均為之變色,他們卻都是歷經了川中的苦戰,橋一拍桌子,道:「尋歡將軍,你知道當初我等追隨主公歷經多少艱險才能在川中立足嗎?流了那麼多的鮮血。再說主公,一旦放棄川中,伯約的元軍不是一樣可以運動到湖廣戰場嗎?」   王晴也有些惱怒,大聲道:「我就是覺得應該放棄,目前瀘州已失,重慶就一定可以堅守嗎?撤回來才不至於被敵軍各個擊破。」   小灑輕聲勸導,「二位將軍都不要激動,主公,我也以為不能輕言放棄川中,主公此刻若放棄川中對士氣的影響實在太大。」   王想點頭道:「大家所言都有道理,但我不妨對大家先交個底,我有一個想法,將在合適的時機率領至尊軍離開根據地,直搗大都,以攻為守,再打出一片天地!我是在遙想大都。」   他的話語讓眾人都是一陣興奮,隨即卻都是迷惑。   王晴問道:「可是我們的對面卻是伯顏統帥的大批元軍呀?」   小灑恍然道:「主公是想繞道而行?」   王想微笑道:「正是如此,所以需要有一支部隊填補我們原來的防線,我要從山東進軍大都,但目前我們還不能立即實行,所以我要從川中調兵,但的確若是放棄川中太影響士氣。」他停頓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寫一封信給笑凡,看他能不能抽調出部隊撤退到襄樊一線,但重慶卻也暫時需要堅守------」   橋有些擔心的說道:「這下笑凡道長可要愁白了頭了,本來就已艱難無比了。」   重慶。   笑凡的臉色有些蒼白,「就算再艱險自己也要承擔,主公的命令必須執行。」   目前各地的艱險誰都知道,他當即決定由高洋率領部隊五千屯守萬州,然後派軍隊一萬八千人到宜昌一線支援,僅留兩千人守衛涪州,在重慶也只有五千人留守,至於其他的一些小城鎮則只有無奈放棄。   他知道自己已陷入了最艱難的時刻,「但我還可以堅持。」   笑凡傲立重慶城頭,就算是經歷了宋策的背叛,遠方不斷傳來失敗的消息,他也沒有動搖過。   「主公尚在,我心也依舊堅強,有什麼困難不可以戰勝?」   他的美人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雖然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沒有舉行過真正正式的婚禮,但他真的很幸福。   「你安心到萬州待產,我不會有事的。」   「我一定要給你生一個小道長。」   「呵呵,也讓他長大後找一個似你一般的美人。」   他沒有想到這是他最後一次撫摩她的臉龐。         正文 第一零六章 傳播流言     「人生處一世,去若朝露唏。年在桑榆間,影響不能追。」李潮微歎一聲,步出書房,回到臥室。   陸芸與傲臨都已熟睡,他悄然躺在陸芸身邊,凝視著她秀美的面龐,這樣的家庭安全自己也有可能保不住,真的是很失敗。   第二日,清晨。   他就找來了驕傲,「驕傲,目前我軍在浙南已經很難防禦,我真的有些無所適從了。」   驕傲他感覺自己越來越煩躁了,「兄長,方才又接到壞消息,二等候宋策在瀘州背叛,殺害三等候田俊將軍以及所有千夫長,瀘州也因此失守了。」他痛心地說道:「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背叛,在我們之中宋策絕對算是一個重量級的人物,他的投降恐怕會讓許多人隨之動搖。」   李潮掩面搖頭道:「最好元廷不要重用宋策,否則就更糟糕了。」   驕傲苦笑道:「可惜元廷卻大大的重用了他,此人居然被委任為未來的川東政務使,很受禮遇,元廷正在大肆宣傳。」   李潮揮了揮手道:「不去說他了,驕傲,我想親自帶兵去解救泉州,你意如何呢?」   驕傲道:「兄長決定吧,我去浙南接應一下我軍部隊,在閩浙交接的防線我們一定要頂住才行。」   「好,你我兄弟一南一北,同時出動吧。」   李潮精選了兩萬五千兵力,又派出信使通報李巨,就準備出擊泉州。   出發前的一日,元廷卻又派來了一名使者,李潮便又聽了這個使者的一番勸降說辭。   他冷冷一笑道:「哦,才給我一個閩東政務之的官職,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我李潮創立中國何其壯美,如何能再信你們這些反覆無常的韃子,來人呀,腰斬使者!」   他要殺人來解恨,根本不管什麼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忽必烈就在臨安趙宋的皇宮中快樂生活。   他方才下達了命令讓張弘范不要阻止李潮解圍,讓他們主動後撤十五里,然後又派人在那時開始散佈李潮即將投效元廷與李巨想殺死李潮的消息。   哲別在一旁問道:「陛下,這些流言有用嗎?」   忽必烈大笑道:「人在敏感時反而會很在意流言,他們本就互相有疑慮,這下就更有趣了,人性本惡,我相信有用。」他對自己越來越有信心。   泉州。   李巨在城內正在積極準備配合李潮突破張家兄弟對泉州的圍城,上一次的援軍完全失利,此次由李潮親自指揮解圍若再不成功,泉州就將成為死城了。   城樓之上,知府李益陽與李巨眺首遠望,「真想先生現在就出現呀。」李益陽歎道。   李巨笑道:「至少也還要有一兩日的光景李先生的大軍才能到達。」   就在談笑間,李巨忽然驚異的發現,圍城的元軍在城下的行動看似竟然是想要撤退的樣子。   「奇怪,看樣子元軍是想放棄圍城?」   李益陽聞言大喜,道:「那看來是張弘范害怕先生大軍的到來,太好了!」李巨卻大惑不解,道:「不應該是這樣呀,若不是局勢發生了什麼變化就是元軍有什麼詭計,敵軍現在可是處於優勢的。」   張弘范在城外對張弘正笑言道:「忽必烈陛下的命令來的正是時候,否則我們可不得不與李潮大戰一場了。」   張弘正壓低聲音道:「兄長若流言起了作用,你說李潮會不會被從內部解決掉?」   「不會的,如果他這麼容易被解決,他就不是李潮了,他一定會先下手為強的,但這其實也許正是他的弱點,但不管如何,今日的李潮在大家心中早已不再高潔,這就是為了權欲付出的代價。」   張弘正卻依然有些羨慕,「可是好歹他還都是做過皇帝的人了,我們卻是沒有機會了。」   「不錯,是沒有機會了,但我們卻可以繼續榮華。很坦然。」   在深夜。   元軍後退了超過二十里,紮下大營,繼續保持對泉州的一定威脅。   梁天問收到了忽必烈的親筆信,他居然沒有太多的猶豫,他知道自己已經有了選擇,自己有充分的理由,為了家族,為了自己的性命,也是為了先生的未來,他要勸服先生,他也十分清楚,只有跟隨先生自己才有未來,因為李潮有實力,亂世中實力才是談判的本錢。   「先生珍惜生命權利,應該會選擇最終臣服大元皇帝,我有信心。」   泉州的百姓在這兩天終於笑逐言開,伴隨著李潮大軍的到來,大家終於忘記了危險,熱情地歡迎李潮入城。   泉州的百姓對於李潮是最為感激的,百姓們都道:「若沒有李先生就沒有我們平安的生活。」   今天又是李潮的到來讓泉州轉危為安。   李巨與李潮見面無言。   到了李巨的府邸之後,李潮歎了口氣,道:「將軍一向可好?」   李巨淡然道:「還好,先生此來運道不錯,元軍已然主動後撤。」   李潮也有些費解,「張弘范此舉真是讓人奇怪,但我們也沒有閒心卻管他了,將軍可知道現在全國戰局急轉直下?------」   李巨依然平淡的說道:「我不管時局如何變化,我心依舊不變,盡忠國家而已。」   李潮總感覺李巨看自己的眼神裡有輕蔑,不禁意興珊然。   從李潮到達的第二日起,流言就開始紛起。   什麼李潮正在與元廷秘密談判,意欲倣傚宋策,又有說李巨欲為王想復位鋤掉李潮,還有什麼張弘范早與李潮有勾結------   在這樣的時刻,流言總是傳播的飛快。         正文 第一零七章 泉州巨變     李潮也知道了流言,他平和的注視著吞吞吐吐將流言說出來的李益陽。   從外表看起來他是如此的平靜,彷彿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李益陽不禁安心了一些,說的也流利裡許多,「我實在想不通怎會有這些流言,居然會如此污蔑先生,而且李巨將軍就算對先生有不滿,卻也不會在此時對先生有什麼陰謀的------」   李潮的心中卻是起伏不定,「世人常說,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但聽益陽此說我也就安心多了,元廷勸降的使者以被我腰斬,非常時期,流言也許會殺人的。」   李益陽應了一聲,卻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   「益陽,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在我面前我想應該不會有所隱瞞,我想知道你對未來有信心嗎?」   李益陽一怔,卻先是思索了片刻,「益陽不敢相瞞,自從先生您奪位之後我的信心動搖了,又有最近的一系列失敗,信心再不似以前那般堅定。」   「如果背叛我可以換取自己的生命榮華,你會考慮嗎?我要你真心地回答。」   李益陽一陣惶恐,「先生,李益陽從未有過背叛之心,此生我都會追隨先生,決不更改。」   「好,古人說『丈夫共事,終始當日,豈可中道改易,人誰容我乎!』我就是需要有人永遠追隨,那樣無論淺露如何艱險,我都有信心作出決定。」   李益陽連連點頭,道:「先生,會有許多人如我一樣始終追隨的。那我便先告退了。」   李潮點點頭,卻忽然壓低了聲音道:「益陽還是要多關注李巨將軍的行蹤,隨時報於我知道。」   李益陽心中又是一驚,匆忙退出,汗已濕衣,今日的先生似乎真的變了太多。   李巨怎會不知道流言,他的心中也果然開始懷疑起李潮。   在他心中的李潮本就是為了權力、個人利益無事不可為的小人,加上此次其一到泉州,元軍就不戰自退,更讓他疑慮重重。   他卻只有對惜緣傾訴,「惜緣,我真的擔心有事發生,這樣的流言先不說是真是假,單單就引起他對我更深的猜忌就足以讓我陷入危機。」   惜緣已有些緊張,「那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解決。」   兩日後,梁天問到達泉州。   他帶來了忽必烈的又一封信,這次的使者卻是沒有那麼倒霉,遭到腰斬之酷刑。   李潮閱罷來信,哈哈大笑道:「天問,我已明瞭,這一切其實都是韃子皇帝的詭計,意在挑動我們的內亂。」   梁天問也點了點頭,道:「方纔我也想到了這一層,但先生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專門將此信送來給先生嗎?」   李潮一怔,「卻是為何?」   梁天問凝視著李潮,莊重道:「那要請先生先恕天問無罪,否則我不敢說。」   李潮笑道:「天問隨我日久,當知我決不會因為一些不中聽的話語責怪你的,但說無妨。」   梁天問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在我內心深處以為,先生應該放棄眼前的努力,接受忽必烈提出的條件。」他不敢再看李潮的目光,匍匐在地,緊盯著地面。   李潮的目光充滿了不信,「天問,這是你的真心話?不可能的。」   「正是我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決無虛假。」   李潮猛然顯得暴怒,聲音也大了起來,「天問,當初我也是孤軍駐紮泉州,同樣是四周歡聚強敵,如今我們還佔據著大半閩省,還有這麼多的軍隊,怎能就降了韃子,我若真的那麼做了,還有何面目去見天下黎民,我李潮也也就成了漢奸賣國賊!」他的聲音劇烈的抖動。   梁天問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可是在泉州的時候我們鬥志昂揚,如今的我們充滿悲觀,那時的我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元軍?現在面對的卻是塞外的倍於我們的元軍,先生真的可以坦然面對死亡嗎?」他抬起了頭。   李潮怒道:「我怕死,不願意失去權力,可我卻首先是一個中國的戰士,如果連我都選擇放棄努力,這個國家的百姓還有希望嗎?」   「可我們繼續的卻是自己的人生,我今日坦言,先生,我們死去,只不過換幾滴無關痛癢的眼淚,但百姓們卻依然可以忍辱偷生,再說如今就算在他們心中,寄予希望的也不是先生,而卻只是妄想,先生,以往你與他都是人們心中的英雄,可今天的你,已回不到過去。」   「可我的每一次決定不也都有你們的主張?」   「不錯,一步錯萬劫不復,先生,我為此常常感覺自己對不起你,既然現在我們已不可能成功,何苦還要強自支撐?」   「我想殺了你,天問!」李潮猛然拔劍。   梁天問卻又垂下了頭,「聽憑先生處置,我的人生精彩是因為有了先生的提點。士為知己者死,今日我冒死一言,就已豁出了性命,我梁天問從來都是一個自私權欲極大的人,但我卻不願意拋下先生獨自離去,先生,元廷其實已經派人聯絡我許多次了,我想軍中的許多中高級軍官都已與元廷有過接觸。」   「什麼?他們都是一心為國與我生死與共的兄弟------」   「可是先生,一個人如果以前沒有擁有過榮華權力快活也許會不帶私念一心為國而戰,但是我們卻已輝煌過,快活過,現在若再提及死亡,難免會有人不再像當年那樣無畏了。」   李潮砰然坐下,「不要說了,我累了,天問,你也下去休息吧------」他的聲音顯得是那麼無奈。   梁天問看見了他的迷茫,彷彿片刻之間就已老了許多,知道自己的話語多少起了一些作用,便施禮退出,他的心中也並不好受,自己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原來自己會轉變成這樣。   他自嘲的一笑,『我愛惜生命,惟有如此。「卻沒有李潮那樣的煎熬。   李潮徹底迷惘了。   梁天問的話語讓他心中的那一道防線似要被突破,在人們心中自己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救民於水火的大英雄。我本就是一個私慾沉重,無可不為的小人罷了,我還需要堅持嗎?   堅持到從生到死,連家庭的幸福都難以保留,與自己作戰的元軍中有那麼多原來的宋臣,自己已經歷經過太多的精彩,相對他們來說自己總還算好的,至少努力地比他們多,他們可以改弦更張,自己為什麼不可以?   就算繼續現在的事業,王想的復出已宣告了自己不可能再是事業的象徵,就讓他去青史留名吧!   李潮猛然擊打了一下自己的頭顱,自己這是怎麼了,怎會有這樣不堪的念頭,忘了這個念頭,卻似乎揮之不去------   李巨在這天傍晚找來了自己信任的四名千夫長,他需要眾人的意見,,結束自己的彷徨。   他一臉的嚴肅,「我本想坦然面對流言,但直覺卻讓我感到了危險,如果可以我希望得到答案,從大家這裡得到答案。」   一名千夫長沉聲道:「我只有一個答案,我相信流言,李潮完全有可能背叛我們的事業,將軍要做的就是決斷!」   另外幾人卻沒有說話,臉色卻已顯慌亂,李巨明白他們與自己一樣沒有主見,「也許我應該當面向李潮問清楚一切------」   「那樣您不會有機會活下去的,不能這樣去送死!」   「我不能主動挑起內亂!」   深夜裡。   李益陽密報李潮,「先生,今晚李巨召集了他親信的將佐開會。」   李潮應了一聲,「這並不奇怪。」   李益陽苦笑道:「會上有一名千夫長提出要除掉先生,但李巨卻沒有應允。」   李潮淡然一笑,「他沒有什麼機會的,益陽不都已知道他們會議的內容,可見沒有多少人真正地忠於他李巨,明日我想與李巨開誠佈公的談一談,消除大家心中的所有困惑。」   清晨。   李巨接到了李潮的邀約,正好也想當面與李潮問個清楚,便帶領著幾十名護衛來見李潮。   走到半路,卻就傳來消息,昨晚給自己建議的那名千夫長遇刺身亡,兇手逃逸。   他憤怒了,「欺我太甚!」   此刻,梁天問微笑著對李益陽說道:「益陽,對於那種危險的人物還是早早解決為好,所以我便派人去殺了他。」   「什麼,是你做的,可是------」李益陽面色大變。   梁天問忽然感到了自己的偉大,也許自己正在改變事情的演變,「我為了自己與大家也是無可厚非的。」   陽光之中,李巨回望家的方向,他的心中已有了殺機,今天若從李潮那裡得不到滿意的回答,就將有人喋血。   「我也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不會似王大哥當初那樣窩囊。」他在心中默念著加油,手也不由握緊了刀柄。   進了李潮的府宅,李益陽迎了出來,「李將軍,先生已在內恭候,請將軍隨我入內。」他面色凝重,又小聲道:「今日將軍還需克制自己的情緒才是,一切以大局為重。」   李巨臉色一沉,嘿嘿冷笑,道:「我想請先生到這外面院子當中相見,獨自進入內堂我有恐懼,益陽應該知道我手下的千夫長方才被人殺害之事了吧。」他回望身後全副武裝的衛士膽氣陡壯,「我不想成為魚肉,也不再輕信任何人!」   李益陽無助地看著不遠的梁天問。   梁天問淡淡一笑道:「既如此,益陽先在此陪伴李將軍,我入內去請先生出來。」   李潮正在閉目養神,這幾日腦子動的太多,真的有些疲乏了。   「先生,李巨將軍來了,卻要在院子中見先生。」   他睜開眼睛,「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看李將軍是來興師問罪的。」梁天問輕聲道:「我派人在方才刺殺了要對先生不利的那個千夫長。」   「天問,你真的瘋了,這還是我認識的你嗎?」   「就是我,也許我真的有些瘋狂,但我知道若是先生有了不測,我的前途也將不再。」   李潮慘然一笑,「你是非要把我推到元廷那邊?他們給了你多少吸引你的許諾?你就不怕我當著李巨的面殺了你解決一切?」他的眼光如刀。   梁天問卻明白自己已經打動了李潮,也許相處日久,他也已經瞭解了李潮。   「那樣我也不後悔,我只是做了我覺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人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先生就算殺了我,就真的可以解決一切嗎?也許狠一狠心,放棄一些理想,先生最終的抉擇還是會有許多人追隨的,這可是一筆財富,而如果選擇了悲壯,那一切可能都消亡了,先生也就沒有了憑籍,人生只有一次,理想卻是可以放棄的。」         正文 第一零八章 無顏以對     李潮真的相信自己已經被梁天問的話語打動,「但是就算我心寸此念,卻也並不是立刻可以達到,還有驕傲,還有趙哲他們------」   梁天問輕聲道:「這些卻是先生需要考慮的事情了,我只是梁天問,聽從先生的指派罷了。」   李潮起身,道:「還是要先應付眼前的李巨。」   梁天問道:「先生不用擔心,天問已經派人前去安排。」   李潮心中雖亂,卻也明白梁天問對此事的思慮之深,卻並未在臉上表露出對他的反感。   他緩步來到院中,「我來了,李巨將軍,你為何不肯入內見我?」   李巨指了指自己,「我害怕危險,我知道在先生眼裡,我從來都是粗鄙勇夫,但我卻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今日我是來向先生討一個公道的。」   「討什麼公道?」   「先生為什麼要派人殺死我手下的千夫長?」   李益陽輕聲插話道:「先生並不知道的。」   卻無人理會他的話語,李潮冷冷道:「他妄圖對我不利,將軍應該知道。」   「他只不過是說說罷了,我本來今天來就是想問一問先生是否已經對我們的理想事業動搖?」他的話語讓眾人寂靜,目光齊集於李潮。   「誰沒有過動搖與懷疑,但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背叛!」李潮大聲回答。   「那就是以後有可能了?」   「你的問題我不需要回答,在這裡我才是至尊!」   李巨嗤笑一聲,道:「不錯,你是至尊,可惜你已不能說你是皇帝了。」   他的話刺痛了李潮,「就算不是皇帝,我依舊可以決定眾人生死!」   李巨迎著他的目光,「可你若是存有背叛之心你就沒有資格站在這裡發號施令!」   李益陽連忙攔在兩人中間,「李將軍,不可造次。」   李潮仰天長歎,「李巨,我的心好亂,你不要迫我走錯。」   「我沒有逼你,我只希望你對得起天地良心,當眾向大家發誓此生決不背棄國家,與元軍血戰到底,還有我要你交出殺害千夫長的兇手!」   李潮心中的怒火又起,「你先回去,我自己的事情自會決定,在這片土地上大家還都是忠實於我。」   「大家忠於的不是你,而是我們的事業,總會有血性男兒站在我的身邊。」   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猛然,府外又是一陣喧嘩,又擁進了數百名戰士,卻是梁天問安排好的,他們居然將惜緣給綁來了。   梁天問舉間抵住了惜緣的咽喉,「李巨,你若還關心她,就放下武器,向先生賠罪!」   李巨心中一寒,手指李潮,「你好毒辣!」   就在他猶豫間,梁天問的劍已經割斷了她的脖頸,沒有一絲的猶豫,「你不應該猶豫的。」   「惜緣!」李巨慘呼一聲,誰也沒有想到就在眨眼間惜緣就已死去,事態已不可挽回。   李巨拔出了長刀,「我無愧於心,你們今後卻應該無顏以對世人,我殺!叛國者死!」   刀光劍影。   呆滯的李潮目睹著李巨死去,彷彿一切都只是夢而已。   「先生,叛賊李巨已被殺死。」梁天問說得很平靜。   回到了內堂,梁天問立刻雙膝跪倒,道:「還請先生諒解我許多的自作主張,但事已至此,不妨就在此時此地果斷決斷吧,趁著您現在還有實力完全可以向元廷要得很好的條件。」   李益陽用彷彿完全陌生的眼神看著梁天問,「天問,你還是你嗎?」   「先生,益陽,我們如今還如何可以贏得這場戰爭?投降有什麼可怕,不可以?」   李益陽也雙膝跪倒,「先生不可呀,此時一降,無疑從英雄到漢奸,我們還沒有失敗------」   李潮斷然的揮手道:「天問,我決定了,你去見忽必烈,我要求永鎮福建,若可應允,我願意歸降。」   梁天問笑了,「先生英明。」   首先在泉州展開了殺戮,李巨的親信被殺者多達七八百兒女,關於李潮降元的消息也傳遍了大江南北。   前線的驕傲也發現元軍停止了進攻,他不相信這樣的傳言,但部下的軍隊卻已經完全亂了,每天逃兵都是層出不窮,將佐們也陷入了迷茫。   直到一個暴雨的夜晚,梁若男來到了軍營,她的眼睛濕濕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一切都是真的,元廷已準備封先生為王,永鎮福建。」   驕傲渾身冰冷。         正文 第一零九章(上) 驕傲不屈     「玉貞而折,不能瓦全,鸞鎩而萎,不同雞群。」趙哲面對著前來傳達李潮投降命令的李益陽,「益陽先生,我雖然受恩于先生方有今日的地位,但卻決不能奉蒙元為主,不說對不對得起天地百姓,單單是我的列祖列宗也不會原諒我的,我們趙家也應該有堅定不屈的人物出現了。」   李益陽的眼中有些許欣慰,「好,趙將軍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益陽我這就回去報于先生。」   趙哲卻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益陽先生,你真的甘心加入蒙元嗎?」他誠摯的說道:「那將是一條什麼樣的道路,益陽要深思熟慮才是呀。」   李益陽苦笑一聲道:「我又何嘗不知道,但是我,本不過是一個布衣小吏,蒙先生賞識,才有今天的一切,卻早已立下誓言,此生都要追隨先生的,此時背棄於他,我做不到。我也知道國家大義,但卻沒有決心選擇英雄之路。」   他邁步欲走,忽又轉頭,道:「趙將軍在軍中也要小心,將軍不肯歸降,但卻不一定可以鎮住軍中的其他將領兵士,我不希望將軍發生意外。」他復又悵然一歎,「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我的命運只有隨波逐流。」   趙哲目送他遠去,渾身卻是一陣冰涼,這樣的狀態對未來的麻木不知存於多少人之身,人人若都如此,國家何堪?   當天晚上,軍隊發生嘩變。   趙哲控制不住變亂的軍隊僅率領兩千餘人倉皇走走,至天明,卻不知前路為何,陳洋目前駐屯福州,他已追隨李潮日久,前線的驕傲卻是李潮的兄弟------   李潮很快如願得到了元廷的滿意答覆,忽必烈同時要求他迅速命令各軍易幟為元。   梁天問頗有些得意洋洋,「先生,忽必烈很是看重您,我們可以永鎮福建也算為百姓爭取了安定生活,先生實是有功於百姓民間。」   李潮搖了搖頭,「不要把自己說的那麼高尚,陳洋已經同意易幟,趙哲本人雖然不易幟,但部下卻大多聽從我的命令,現在我擔心的惟有驕傲。」   梁天問卻不以為意,笑道:「先生不需要擔心,驕傲雖然大義凜然,但他卻也是先生的兄弟,況且他又還有與若男的那份愛情。」   李潮長歎一聲,「你錯了,你還是不瞭解他,我卻知道他素來嚴守義字------我要親赴前線與他一見。」   梁天問提醒道:「先生可不要進入驕傲軍中,若可讓驕傲來到先生軍中是最好了。」   李潮怒斥道:「住嘴,我們兄弟之間絕對不需要如此嚴防,你可知道一日為兄弟,絕無背棄之理,我李潮此生只有他一個真正的兄弟,我不會傷害他,他也絕對不會傷害我。」   驕傲的軍隊同樣處於混亂中,元軍已經後撤了幾十里,戰事遠離,但是許多人卻在激烈的思想的鬥爭中,每日裡都有大批將校前來對驕傲發表迥然不同的言論,驕傲也因此一天天憔悴。   夜晚,梁若男愛惜的說道:「驕傲,你把你的所有憂慮都說出來吧,不要一個人在心底裡鬥爭,我知道對於你很難,一面是國家大義,一面是兄弟之義------」   驕傲卻堅決地搖了搖頭,「不,你錯了,若男,對於這件事情我沒有過一絲的猶豫,我叫驕傲中國人,無論如何我也會以國家為上,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背棄國家民族。」   「驕傲!」梁若男撲入了他的懷中,緊緊擁抱,「你是我的英雄,我不應該害怕,害怕你如同我的哥哥,如同先生一樣------」   「我到現在都還不太相信兄長會作出這樣的抉擇,可卻這麼殘酷,一切都是真的。」   「驕傲,既然心中已定,就不要再為此憂慮,憔悴,我很心疼。」   「我不知道會有幾人如我一般選擇,我卻不能強迫大家隨我而去,我想我選擇的人生之路,很快就會走到盡頭,若男,你離開我吧。」   「我雖然是女人,卻也是一個有尊嚴的人,驕傲讓我陪著你共度生命的每一刻吧。」她的臉越來越炙熱,聲音變成囈語,「驕傲,今晚讓我留下來陪你。」   驕傲的心跳加速,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沒有拒絕,慾望也正在升騰,「好。」   他這一夜很粗暴,讓她與自己都得到了滿足。   「這一生我已無憾。」他與她居然異口同聲。         正文 第一零九章(下) 驕傲不屈     李潮率領輕騎一千來到了前線,讓驕傲有些吃驚,但卻知道終有一天會面對這樣的場景。   他猛然大喝一聲道:「全軍隊列出營面見先生!」他穿上了與李潮結為兄弟之時李潮所送的衣甲,已經珍藏了許久。   出帳之時,他對梁若男叮囑道:「若男,你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   「驕傲,小心。」她的柔情眼神中有無盡的憂慮。   「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李潮看著一隊隊的軍士從營中列隊而出,心中也有一絲疑惑,驕傲想做什麼樣的抉擇?   但無論驕傲會作出如何的決定自己都沒有理由責怪他,他早已說過只要自己不背棄這份事業他就會永遠追隨自己,但如今自己卻真的背棄了理想------   戰馬嘶鳴,但將士們卻都出奇地安靜,他們的臉上都有憂患迷惘,不遠處的李潮依舊瀟灑,卻已不復往日的偉大,大家都不知道對他是應愛還是該恨。   驕傲終於催馬而出,見到李潮之後立刻跳下馬來,深施一禮,「兄長,驕傲有禮了。」   李潮也下了馬,「驕傲,我來了,等著你的決定。」   不需要多做解釋,他只要答案。   驕傲卻淒然一笑,「兄長就沒有更多的話語向全軍將士說嗎?」   「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的決定,我不能解釋我為什麼要放棄過往的理想,但我只能保證今後大家可以繼續留在福建,元廷已經答應由我鎮守福建,也許我們可以擁有不錯的生活。」   軍隊一陣騷動。   驕傲長歎一聲道:「可我們的理想就成了鏡花水月,兄長,我給你答案,我不接受。」   「我已想到。」   驕傲猛然掩面,「兄長,你可曾記得當初你送我衣甲與我結成兄弟時的壯志情懷嗎?可曾懷念頭頂皇冠的輝煌?------」   「我記得驕傲是我的兄弟,我當然也知道若沒有驕傲以及大家的浴血奮戰我是不可能有那一次輝煌,但我始終是個很自我的人,我不強求大家追隨,但我相信大家還是會信任我的,我帶大家走過無數艱辛,從未有過丟棄大家的打算,就算投降元廷也是由我李潮來背負罵名,我也許會成為人們唾棄的對象,但大家可以擺脫困境,而這裡的一方百姓也可以免遭戰火塗炭,同樣繼續生活在我們的保護下,我無悔於我的決定。」   李潮說的有些激動,居然從內心裡有些相信自己的理由,甚至有了一絲的高尚感覺。「如果我們當初不曾奮起,這時局不是只會更差嗎?我們努力了,放棄了並沒有造成對別人的傷害,我不覺得應該羞愧。」   驕傲聽完之後面色慘淡,「可是既然奮起就不應該放棄,兄長,驕傲今日就要離開兄長,兄弟情義重,但我卻不能似兄長一樣走這條道路。」   他上馬,回望全軍將士,「將士們,如果願意追隨我驕傲為國而戰,就與我一起離開,繼續戰鬥下去,人各有志,我不強求。」   李潮呼喊一聲,「驕傲,無論何時何地,我都還是你的兄長!」他鼻子一酸,悲從心起,真心地淚水湧出,「一路走好!」   大風起,雲飛揚。   眾多的將士作出了自己的選擇,有超過兩萬人隨著驕傲離去。   驕傲的耳邊還迴盪著李潮方纔的話語,他聽得出來李潮對自己的兄弟真情,他卻不敢回頭,他害怕自己放棄自己正確的選擇,人生之中得一兄弟真的很難。   梁若男換上了男裝,也騎上戰馬,驕傲揮動長刀,「中國的勇士們,隨我一起向西前進!」他的目的地就是襄樊。   李潮望著他們漸漸消失,揮了揮手,「全軍今日起易幟,謝謝大家信任我。」   留下的人們卻都沉默,他們是怯懦了,還是因為對李潮的信任?   李潮不再去想,他又需要擔心下一站,那裡有他的愛人陸芸的福州。         正文 第一一零章 血酒為誓     「至公為私,大同無我,歲渺然一身在天地之間,而與天地無以異也。」王想沉痛的指了指自己,「我一定要做到,我此時的心好亂,相信大家也與我一樣,誰又會想到李潮先生會走上這樣的一條道路。」他苦笑一聲,「就算他當初奪走我的皇位之時我也沒有像今天這麼失望,眨眼之間,閩浙的全部土地就已經完全失陷,我們不再有他們在遠方遙相互應了。」   冰焰摸了摸眉毛,「其實似先生這樣的人物走到這一步也很正常,但他一定也很痛苦,但他真的不應該殺害李巨將軍夫婦,人總應該顧念往日的情意。」   劉裕歎道:「人在走出這邪惡的一步後,也許就已變得瘋狂起來,主公,我們卻可以繼續支持我們的事業。」   王想的悲傷壓地自己似乎喘不過氣來,「雖然我們有信心支持,但我卻以為不能被動地固守了,這樣我們將陷入越來越艱難的境地,天下之大,已無呼應我們的力量,元軍可以集中力量於這裡一點。而且目前形勢險惡,百姓們也很難在各地掀起新的抗擊暴元的浪潮。」   冰焰感覺王想已有了新的想法,便問道:「主公有什麼新的見解嗎?」   「正是,我想率領至尊軍主力離開根據地,經山東直撲大都,爭取擊破大都再次掀起抗元的高潮。」   眾人都是吃驚不已。   梁力也開口道:「太危險了,主公這一支孤軍很可能會全軍覆沒的。」   冰焰接著說道:「真正大英雄,卻於戰戰兢兢臨深履薄處做將出來。」   劉裕卻道:「我贊同主公的意見!」   冰焰一怔,「劉先生你怎麼會支持這樣冒險的決定?」   劉裕道:「我們如今只有期盼掀起全國性的抗元浪潮,而攻克元都城卻將是最好的導火索,若真的全軍防守,與元軍展開城池的爭奪,是可以支持許久,但我們不可能掀起全新的浪潮,當軍隊百姓疲敝到最後,就會有崩潰的產生,最終仍然難免悲壯失敗。」他注視王想,「主公,你率領至尊軍去搏一下吧,攻克大都,就算那時侯我已死去,也會感受到快樂。」   冰焰也被感染,「說的好,但,我還是不太贊成。」   王想愕然,道:「冰焰,你為何還不贊成?」   冰焰道:「主公,在這個時刻,我不希望你遠離我們,人總會有怯懦的時候,我們方才談論著別人的背叛,心中痛恨,但是你一旦離去,會讓許多人失去了堅定戰鬥到底的意志。」   王想凝視冰焰,「不會的,冰焰,你們都不會的,我始終堅信大家的忠貞,我也不願意分離,但我找不到其他有希望的方法。」   梁力也大聲道:「主公,你還是去吧,我們期待著勝利的到來。我有個提議,今日我們大家當著主公以血明誓,表明自己的忠貞,不成功就死亡,決不讓自己的聲名蒙塵!」   冰焰第一個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血入酒中,隨後每個人皆效仿為之,再飲血酒。   王想莊嚴道:「血酒為誓,決不只是形式,眾位,今日我們分別,也許就將生死兩重天,但總有一日在天上相會,那時侯我相信我們仍然會記得今天的血酒。」   梁力吞嚥著口水,「主公,梁力此生得以投身於中國的復興之戰已無遺憾,無論我是否看得到成功的一天我都滿足了。」   就在大家抒發著悲壯之時,楚玉推門而入。   她就是那麼癡癡的倚在門邊,「你們不許再說了,絕對不會是生死離別,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她反覆的重複著。   劉裕放聲大笑,笑得有些瘋狂,「不錯,我們走的是英雄之路,雖有曲折,卻總會有成功的終點。」   王想卻想到,但終點卻不一定是由自己走到,冰焰卻想起了英雄也有末路。   王想以冰焰部兩萬人由劉裕指揮接替河南一帶的防線,至尊軍撤到後方暫做休整,準備今後的衝擊,以高洋駐守宜昌。   冰焰知道自己此時已將擔負起這片中國最後尚未淪陷的土地,這一次與過往幾次王想的離去大不相同,無論有再多的豪言壯語,他卻始終揮抹不去心中的那份陰影,他感覺也許與王想的一別會成永別,因此他開始時才會反對。   在劉裕北上之前,他為劉裕餞行時道:「先生此去,萬萬不可逞強,若元軍勢猛,不如將部隊先行撤回許昌一線。」   劉裕道:「我會斟酌的,但也要兇猛的打上一陣才能撤退,這樣才能分擔主公進軍的些許壓力,而且我們每放棄一城,生存空間就會減少一塊。」   冰焰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若是事態緊急,我也會盡量派兵支援的。」   「您不要掛念我在汴梁一帶了,您這裡的負擔也很重呀。」   「先生,你還記得嗎,當年的你對我表露的忠誠,要遠遠超過對於主公的忠誠,但今日的你,卻是主公最堅定的支持者,我很欣慰。」   「您是指主公出兵大都這件事?其實過往的我還沒有真正的認識主公,這一次李潮的表演之後才更體現了主公的偉大,我知道主公最終將帶領我們走向輝煌。」他的眼裡有一絲的憧憬,「不是輝煌的死去,就是輝煌的勝利,一樣值得我追隨。」   他又給冰焰與自己斟滿酒,「來,再乾一杯,不過就算到了今天也會到永遠我最支持的人還只會是冰焰,而最支持主公的人也只會是冰焰,當初的一個感覺就決定了人生的一世,是他發現提拔了你,你你發現提拔了我,簡單卻很真實的關係。」   「因為我們都講究一個真正的義字。」   「是真正的國士無雙,讓天下為我們喝彩!」   大醉卻很快樂。         正文 第一一一章 (上) 揚帆遠行     「清醒的死,是讀書人的尊嚴!」自己身前沒有建立多少功勳,甚至自己的兒子梁天問還是力主降元的人物,自己在眾人的眼中多少也有些迂腐,但在此刻卻決心以死殉義,活得尊嚴,死得同樣尊嚴,不留污穢於人間。   兒女都不在身邊,雖然有遺憾,卻不能再多想了,以免讓親情太濃烈改變自己的抉擇。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但不是服毒,而是割斷自己的喉管,梁聖方端詳著鋒利的寶劍,胸中開始有熱血沸騰,熱淚已經盈眶,但卻又想起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硬生生地忍住了淚水,手卻在顫抖------   不能再等了,再有片刻李潮與元廷派來冊封的使者就要進入福州,面對這樣自己是無能為力的,自己只有決定自己生死的機會。   他緩緩站起,步出房門,遙望無際,心與身體都在顫動,那令他欽佩的李潮浮現在腦中,自己曾經是那麼崇拜他的心志與品格,以為他是這個令人絕望的黑暗時代裡做展露的最崇高、榮耀的人性典範------   但他的意志仍然可以支持他直挺地佇立,有風過耳,他猛然大喝一聲道:「蒼天!這是什麼世道,蒼天,你醒醒吧!蒼天,何時才會實現我們的理想?------」   一抹白光,他帶著疑問離去。   房間的佈置是那麼的典雅精緻,還有鮮花香溢,窗明几淨中伴著瑤琴、畫具、筆墨還有聖賢之書。   以往陸芸只要一走進這自己與李潮共同的書房時就會立刻感到神清氣爽,可以在寧靜雅致的環境裡悠閒撫琴,品味清茶,忘卻世間一切煩惱,可今天卻不可能再有這種感覺。   今天就是李潮回到福州的日子,卻也是自己離開的時候。   城中雖然有混亂卻並不激烈,畢竟這裡已不是第一次失陷,而且這次添加了和平交接的非暴力色彩,但她卻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她明白自己如果再被動地作為一個女人一般的選擇伴隨丈夫,自己就會失去靈魂。   「李潮,夫君,我只有離開。」   她很奇怪自己此刻對他依然沒有恨,就算知道了他的背叛國家甚至殺死了二哥夫妻,也許自己與他的感情已比海深,但義字所守,卻不容自己有猶豫。   「李夫人,我們真的要趕快走了,遲了可能就要來不及了。」韋流水在外催促,儘管他也瞭解她此時的心情,但時間確實太緊,必須趕在李潮回城之前離開,趕往海邊,自己的家小早已揚帆等待。   韋流水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卻只知道自己一定要離開,但山高路遠自己還有需要照顧的親人記掛,讓他放棄了去尋找王想的打算,而且他也失去了取得勝利的希望,但也不能做元廷的順民。   他決定之後坦然對陳洋說道:「我雖然是商人出身,卻也做不到這樣的轉變,我選擇離開。」   陳洋也沒有勸阻,發怒,反而低沉的說道:「保重。」他還能再對韋流水說些什麼呢?他現在每一天也都在受著痛苦的折磨。   陸芸知道了韋流水要離開就暗自將他找來,表示自己要一起離開。   韋流水雖然略微有一些吃驚,但還是應允了,他知道陸芸是個很出色的女子,也知道她在李潮甚或是王想心中的地位,因此對於她的決定是很欽佩的。   陸芸幽幽一歎,緩步而出,使女已經將小傲臨抱出,收拾好了行裝。「韋先生,我們可以離開了。」         正文 第一一一章 (中) 揚帆遠行     李潮在入城的時刻才聽到陸芸已經離去的消息,陳洋淡然道:「我不敢攔阻夫人離去,她走的很堅決。」他卻在想也許自己根本就沒有阻止她離去的念頭,相比於自己,她是那麼果敢。   李潮立刻掉轉馬頭,「追!」他瘋狂地抽打著戰馬,此時他的頭腦中已被恐懼佔據,沒有她怎麼辦?   馬蹄生風,快如閃電,他一定要留住她。   「小芸,你說過你要與我永遠相伴!」他已經有些癡狂。   終於,他看見了她的影子,心中一陣狂喜,「小芸,等等我!」   陸芸身子一顫,她勒馬停止。   韋流水長歎一聲,「李先生還是趕來了。」   陸芸默然下馬,迎向下馬狂奔而來的李潮,她不想激動,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自覺地又想起了往昔與他的甜蜜。   李潮的雙手緊緊地抓住她的雙手,「小芸,為什麼要離開?不要走,不要走!」他全然不顧此刻自己面對著這麼多的人,「我不能沒有你。」   陸芸的心神不禁一陣激盪,她知道他是發自內心的真心話,她的淚水不由已流淌,「可你為什麼要一錯再錯,我已不能原諒,我曾經以為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可是卻想不到你會如同許多人一樣,走上一條讓人不恥的道路,我真的是不能接受。」   李潮的雙眸也濕濕餓有晶瑩閃爍,「可是愛情不就應該是不管世俗的一切嗎,只要你我真心相待對方,一樣可以快樂的生活,我知道我也許走錯,但是我卻也只是有些自私,我不想為了追求悲壯過早的死去,失去我所擁有的一切,世人皆可我為何不行,小芸,我們已有了傲臨,要讓他有個安全幸福的環境,我不想我死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孩童,我更不希望他甚至都沒有成長的機會------我並沒有對世人做過什麼傷害的事情,你怎能這麼狠心,將我丟下!」   他身後的有些士兵已被感動,至少在此刻,李潮說的真的讓人動容,「我從認識小芸,就只在乎你,天地可證!」   「我知道,我明白,不要哭,夫君,讓我走吧,讓我帶著傲臨離開,我如果留下來我只知道我會很快死去,生命中如果那一條底線失去,我只會痛恨我自己,我將如凋謝的花朵,我也希望我的傲臨能有所改變我不希望他在夫君選擇的環境裡生存,原諒我的狠心,也許我也有自私。」   李潮沉默了,陸芸抱過了傲臨,「父親,父親。」他正是啞啞學語的時候,無邪的眼神讓李潮心中有明媚閃現,心中一痛,「小芸,就真的沒有一絲可能,或者你暫時離開,過些時日念及我們的情意再回來------」   陸芸堅決地搖了搖頭,「夫君,你永遠是我的夫君,你我情真,但我永遠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也許有一天,,有一天成為英雄的傲臨會回來,他如果平凡就不會回來。」   她幽幽一歎,「但我相信他不會平凡的,如果到那時你曾經提出的理想還沒有實現,我要讓他繼續。」   她猛然撲入了李潮的懷中,在他的臉畔深深一吻,囈語道:「我曾經真的以為你可以實現這個偉大的理想,我不想留在這裡看著你沉淪的樣子。」   「小芸,你走吧,走吧。」他的心已灰,彷彿瞬間蒼老,垂下了頭,最後一次撫摩她的長髮,任憑淚水滾落。   陸芸上馬,再凝望一眼,催馬前行。   李潮猛然高唱起了少年游,「春風吹碧,春雲映綠,曉夢入芳煙。軟襯飛花,遠隨流水,一望隔香塵。萎萎多少江南恨,翻憶翠羅裙。冷落閒門,淒迷古道,煙雨正愁人。」   她的馬越行越慢,身子也明顯的在抖動,卻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正文 第一一一章 (下) 揚帆遠行     李潮在海邊,目送著船揚帆遠行,沒有了憂傷,他的家已經遠去,但他已不能從頭再來,一切已成雲煙。   回到府中,他呆坐在書房之中,一天都未盡水米,然後就是大病了一場,三天後才勉強可以起身,此時的他已經對一切麻木,也沒有了絲毫顧忌,「既然已經這樣,我不快樂,就不能讓所有人快樂,我提出的理想絕對不能讓別人實現。」   他的心中彷彿忽然之間對王想等人有了深深的恨意,「你們為什麼要顯出什麼大義?我時刻都在與你比拚,卻還是在所有人的心中成為了失敗者,我要讓你成為最後的輸家,輸掉生命!」   梁天問與他一樣大病了一場,也強撐著病體來見李潮,「先生,我父親自殺而死,我------」   他的眼中也是悲傷。   「天問,我們都已經被世人拋棄,唾棄,但我們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他們大義凜然,我們卑鄙無恥,但並不代表他們強於我們,就送他們卻天堂或者讓他們也走上這一條道路,他們真的有自以為是的崇高嗎?」   梁天問重重地點頭。   船上,陸芸望海天一色,卻恰在此時想到了王想,她卻絲毫沒有懷疑過兄長對事業理想的忠貞,為什麼夫君沒有兄長那麼堅定,可是夫君既降,兄長的處境必然是更加艱難。   韋流水來到她的身邊,「主公今後會很艱難的,但他卻會堅持下去的。」   「為什麼?」   「因為他是有最堅定意志的英雄,希望有一天聽到主公成功的消息。」   陸芸垂下眼簾,「不然大哥就只會死去,我已有許久沒有見到他了。」   略起風浪,兩人心中也都起了波濤,都在為王想擔憂與默默祝福。   王想在這一夜不僅夢見了楚玉,而且還真切的夢見了陸芸。   早上驚醒,小妹的樣子歷歷在目,她還好嗎?   大浪淘沙方顯人之本色,李潮的背叛可想而知對於她的打擊,可是不可否認她與李潮的真情至深,她會如何選擇?   她離開了李潮如何可以再有幸福,可他卻又知道小芸決不會甘心忍受屈辱的活著。   「小芸,知道嗎,我在為你擔心。」這一刻,他忘記了一切,心中只有她的影子,她的堅強,她的柔情,是那麼真實彷彿就在眼前,可自己卻不能在她身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實現諾言     綠樹閃著透明光澤,藍天下山脈青黛如浪連綿。   驕傲縱馬狂奔,梁若男也始終催馬緊隨,他與她卻都無心欣賞這美麗景色,西行之路連受挫折,尤其是三天前被元軍伏擊,損失人馬過半,驕傲收攏殘兵已不到萬人,無奈只有東返。   驕傲也顯出沮喪,若男卻也找不到寬慰他的言語。   驕傲猛然勒馬停步,這裡是一片空曠的綠地,將士們都已疲憊,不遠處還有一條河流,空氣清新,「全軍在此地紮營。」   將士們真的累了,也都沉默不語,前些日子隨著驕傲離去時的激情也都隨著敗逃漸漸消散,但他們卻也還在強自支撐。   夜晚。   驕傲拉著若男的手在營外漫步,只有他與她兩個人,享受一份寧靜。   「若男,你看那無邊星空,一望無垠,你說是否真的有盡頭?」   「應該沒有吧,那是我們未知的世界。」   「可是也許那也是有盡頭的,只不過我們以為無窮盡而已,因為我們不會達到盡頭,我們的人生也應該有界限,這幾日我想了許多,想我人生的歸宿,我們的將來------」   她依偎著他,「我只在乎現在的感覺,我們都還在努力。」   「也許只是最後的掙扎。若男,你還記得嗎,我對你說過,說好一起再去那片海灘漫步,現在,我要實現諾言,帶你去。」他苦澀一笑,「也許讓大海帶走我的屍身是最好的結局。」   「你要去臨安?」她吃驚地看著他。   「元帝不是還在臨安嗎,我是驕傲中國人,我要選擇最後的驕傲。」   她倒入他的懷中,「只要與你在一起,我就無悔這一生。」   清晨。   驕傲騎上了白馬,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英雄戰袍,仰望明亮天空,「若已拋卻生死者請隨我去臨安,那裡將是我的歸宿,我記得我參拜岳王廟時曾經立下過振興國家的誓言,今日也許難以實現,但我卻要將生命中的最後一次華彩見證在臨安。我不勉強大家,若還有牽掛的就請留下,你們已無愧於我們的事業與國家。」他催馬前行,並不看身後有多少人響應------   每個人在生死的界限前都有選擇的權利。   他們有七千血性男兒,緊緊追隨著驕傲,儘管已經疲憊。   驕傲率領著他們一路小心地躲避著元軍的斥候偵騎,終於來到了離臨安不遠的那片海灘。   但也知道了原來元帝忽必烈早已離去回返大都,驕傲略微有些失望。   他手指著碧藍大海,「若男,我們還是回來了,我沒有食言,但在此時我還需要你的下一個諾言。」   「什麼樣的諾言?驕傲,我絕對不要離開你。」她的心中似已悟到了他要與自己說些什麼。   「我剛才忽然在想,我們在這個世道中憑借血性搏殺,但如果我們真的全部死去,喪失了血性的人們還能否推翻這殘暴的一切,所以我們要留下種子,我也要你留下來,等著我回來,就算我不回來,也不要白白放棄自己的生命,死也要死得有價值。」他當眾撫摩著她冰冷的臉,「我要留下來五百最年輕的志士,如果我們死了,你們就都要堅強的活下去,將血性留在人間,向每一個人傳誦我們不屈的精神。若男,你一定要活下去,為我復仇,答應我!」他期待的眼神,「平素我都讓著你,今天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給我一個面子。」他微笑著說道。   他的眼神讓他無法拒絕,「是的,我知道我們相伴的美好總會失去,但我答應你,也許因為我不肯放棄對你的忠誠,好,我要為你復仇,傳播不屈的精神。」   臨安的城防雖然堅固,卻還是被他們突破了一個缺口,因為他們以往就擊破過這座城池,但是當元軍援兵兩萬人突然到來之後實施了反包圍,他們就陷入了絕境。   驕傲是高手但他也只是血肉之軀,在這一天裡,他殺死了不下百人,但此刻他卻只有倒在血泊中無力站起,任憑無數的元兵從身畔衝過,衝向他們在城內最後的據點,驕傲在臨安曾經的家宅。   忽然,一道閃電一聲驚雷,天地變得灰暗。   驕傲的眼前交錯著無數的畫面,原來死並沒有那麼可怕,身體已經麻木,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他想再高喊那一聲讓他銘記終生的話語,我是驕傲中國人,卻發出聲響。   生時壯懷激烈,死時卻是這麼悄然,但至少他知道有愛人在想著自己,他希望再過許久才在地底或是天上與她相見------   當消息傳來,五百個年輕人都痛苦流淚,梁若男卻面向著大海,厲聲道:「不要哭,我們不要哭,要堅強的活下去,讓我們不屈的精神流傳,至少當我們這五百多人死的時候能有一個人告訴他們欣慰的消息。」   她其實也在流淚,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這一天,但她相信卻一定會有這樣的一日,因為有不屈的精神,中華就不會長久凋零,終會再起!         正文 第一一三章 (上) 濟南城下     「路不險,則無以知馬之良,任不重,則無以知人之才。」王想面對著至尊軍的將士們,壯志凌雲,道:「前方也許是一條不歸路,但我們也要堅持走下去。」   將士們都感到了沉重的使命。   此時,是在德州城下。   至尊軍悄然出發之後,一路快速推進,不與元軍多做接觸,採取盡量擺脫元軍的戰術,很快就已到達了德州,而北返的元帝忽必烈也方才到達濟南府。   小灑笑道:「我但倒是可以打一打元帝的主意,要是能夠殺了忽必烈我看不比攻克大都的效果差。」   王晴與橋也是都點頭表示贊成。   王想心中一動,卻已想起當初在大都為了圖謀諸殺忽必烈、伯顏時與流星傲寒一起努力的情景,如今故人已逝,有些傷感。   橋也說道:「就是,不試試太可惜了,這裡離濟南府這麼近。」   王想卻搖頭道:「要想在濟南府擊殺元帝談何容易,他身邊的護軍加上濟南府原本的守軍我們就很難有機會迅速取勝,但是倒可以從容從德州一線穿越了。」   橋卻歎道:「不過又很難好好的打一仗了。」   王想微笑道:「很快就能好好的打一仗了,我軍目前有輕騎兵一萬一千,重騎三千,這次我打算以輕騎兵與重騎兵以及一萬步兵八千長弓手、三千重裝步兵向濟南府進軍,到半途時,以輕騎兵奔赴遙遠的滄州,爭取迅速奪取滄州,在那裡補充給養,等待其他各軍的到達,我們還是要維持原來的目標圖取大都,打破大都我們就可以取得巨大的心理優勢,小灑由你率領輕騎奪取滄州。」   小灑拱手領命,笑道:「橋將軍,還是讓我去打這一仗了。」   橋歎了一口氣,「主公,我呢?」   王想喝了口茶水,笑道:「哪能讓你閒著,我軍要在濟南府與元軍真正地較量一下,因為忽必烈很可能判斷出我軍是想從德州一線穿越,我就偏偏要從濟南府打一仗再走,嚇唬一下忽必烈,振奮一下全軍的士氣,也讓各地的元軍確信我們是真的要劫殺元帝,讓他們趕快來勤王吧。」   王晴與橋都是眼前一亮。   王想接著說道:「在德州先留下一萬步兵,虛張聲勢之後,待元軍發現他們為偏師之後就不會太過關注了,估計反而會分兵去救助濟南府,他們也就可以比較輕鬆地悄然北上跟上隊伍了。」   濟南府。   忽必烈也得知了至尊軍出現在了德州附近,在他看來敵軍的目標卻是大都,但眼前自己在濟南卻不知會不會讓王想改變主意?他也難以下斷言。   濟南守將幼高卻很緊張,「陛下,是不是要將山東各地的守軍調集過來,以防賊兵來犯?」   忽必烈正在思索之時,探馬來報,敵軍大隊人馬果然大張旗鼓的向濟南府進軍。   忽必烈見幼高緊繃著臉,輕鬆笑道:「無妨,敵人再猖狂也是不可能攪動天地了,據我分析他們多半還是想北進攻取大都,這樣,命各地派出少許援軍,德州的駐軍就暫不要動,那裡不是還有一支敵軍未動嗎,要提防敵軍突然殺個回馬槍從德州北進了。」他走向幼高,「我對將軍有信心!」   在濟南府外,兩軍對峙於城外,城中則有元廷近衛軍把守,忽必烈等登城觀戰,王想居然真的殺到了濟南城下,多少讓他有些意外。   卻見城下至尊軍營寨縱橫,紮營有序,心道:「看來王想倒是真有可能想在城下大戰一場了。」   第一天交戰,至尊軍以長弓手配合重騎兵大破元軍,殺敵接近兩千人。   幼高憤恨不已,自己在皇帝面前的表現這麼差,豈不是要毀掉自己的前途,「明天就要你們嘗一嘗火牛陣的威力。」   王想的大帳中,探馬來報元軍營寨之中似乎有牛群,而且是方才由城中運出的。   王晴奇道:「軍營之中要那麼多牛做什麼?」   橋也是有些糊塗,「就是呀,難不成元軍養了大批的牛來宰殺犒賞軍隊嗎?」   王晴笑道:「其實吃牛肉真的有利於強健身體的,我就很喜歡吃牛肉的。」   王想摸了摸腦門,道:「哼,我想這個幼高多半是想倣傚古人用火牛陣來對付我們。」   橋還是迷惑不解,「什麼火牛陣?」   王想心情不錯,微笑著對二位少數民族將軍說道:「在戰國時期,也是在這齊魯大地之上田單曾經用火牛陣打破燕軍,以一城復國。你們看人家幼高將軍也非是我漢族之士,卻可以借古用今,二位卻是一無所知,可要知道大家要進步就需要多學習才是呀,不然火牛放出,二位不是也毫無防備反應不及只會抓瞎嗎?」   王晴卻也不以為意,「主公,你就別借題發揮臭我們了,其實我們已經很出色了,今天可是我們指揮擊敗這位聰明的幼高將軍的。」   橋也嘿嘿笑道:「就是,主公,別讓我們去學那敗軍之將呀,倒是說說如何應對那火牛陣吧。」   王想聳聳肩道:「也不需要怎麼準備,這些古老的方法,只能用第一次,不能用第二次,只要大家心裡有了準備,就無妨了,這位幼高將軍讓我猜到了想法,就只有失敗了。」         正文 第一一三章 (下) 濟南城下     第二天,幼高信心百倍的將大隊人馬拉出大營,還小心翼翼的將眾多戰牛排放在軍隊正中不想讓敵軍發現。   「王想小兒,今日便要讓你知道我幼高的厲害!」   王想卻根本就沒有出營迎戰,他此刻正在中軍大帳之中品味清茗,思索著如何撤兵的問題呢。   忽必烈今天也有一些興奮,聽到了火牛的戰術他還是真的有一些感到新奇,「我看倒是真有希望讓王想吃上一驚。」   左右紛紛稱是。   王晴躍馬橫刀,「手下敗將今日又敢前來,真是恬不知恥!」   幼高怒火中燒,「好,你儘管逞口舌之利吧!」他人往後退,前軍散開,上百頭牛出現,火牛陣祭出------   忽必烈也為奔騰的戰牛所震撼,彷彿已看到了至尊軍恐懼而崩潰的場面,但他卻失望了,就算離的是那麼遙遠,他也看得到至尊軍冷靜的反應,似乎紋絲不動,沒有一點點的動容。   當火牛逼近,王晴大喝一聲道:「火箭連弩開始發射!」   火箭手與連弩手早有準備,伴隨著同樣的戰鼓聲,火器也開始發射,再加上火箭,弩箭的一起發射,火牛猛然受到這樣的重擊,反而顯得措手不及,紛紛掉頭逃避狂奔,元軍頓時一陣慌亂。   幼高急道:「給我擋住火牛!」   但以為事出突然,元軍根本沒有準備,還是有四五十頭火牛衝進了元軍陣中。   王晴長刀一揮,重騎兵與步兵發起了衝鋒,「有火牛為我們助戰,兄弟們,盡情表演吧!」   一陣撕殺,大破元軍於濟南城下,幼高也喪生於亂軍之中,倒是不需要為今後的仕途擔心了,敗軍潰入城中。   忽必烈怒道:「無能將軍!」   但下城之後轉念一想,看來已確認王想是準備攻破濟南擊殺自己了,「也好,就讓我調集軍隊圍殲你於濟南城下吧。」他隨即下令山東各地的駐軍主力一起開赴濟南城下。   王想卻沒有出營迎接得勝而歸的將士,王晴與橋有些奇怪,興沖沖地衝入大帳。   橋大聲道:「主公,今日我們可是大大的威風了一把。」   王晴卻拚命地壓制喜悅保持平靜,「主公,我看若是強攻幾日,說不定濟南真的可破。」   王想大笑道:「我敢擔保現在忽必烈正在從各地調兵譴將準備在濟南城下圍殲我們呢,明日我軍休整一日,後天凌晨我們就上路,此時各地元軍也都已在趕往濟南的路上了,我們再走,若是明天就走,元軍就不是太勞師動眾了,那樣豈不是便宜他們了。」   兩將聞言都略有失望,卻也只有服從命令。   下一日,至尊軍派出人馬才城下挑戰,元軍不戰。   深夜。   城中的元軍緊張了好幾次,城外的至尊軍軍營不時有戰鼓聲傳來,但卻並沒有其他動靜。   忽必烈對手下人道:「這多半是敵軍想擾我等清夢,不去管他們,我們睡不著他們也不清淨。」   清晨到來,卻又是一陣密集的戰鼓聲,後來又如夜間一般時有戰鼓聲響起,卻無中國軍隊出營。   忽必烈十分奇怪,「且先觀看半日,下午若再是這樣,就派一隊人馬卻探個究竟。」   直到天近傍晚,恐懼的一小隊元軍才發現至尊軍大營已經空無一人了。   忽必烈先是暴怒,隨後是大或不解,「那麼密集的戰鼓聲是怎麼回事?」   率先進營探訪的千夫長苦著臉回答道:「陛下,敵軍事先將一些活羊縛在柱子上,又把羊的兩條前腳放在戰鼓上,羊一動,鼓有聲。」   忽必烈卻無言了,這個王想的確是一個比李潮更加強勁的對手。   此時,小灑已經襲破滄州,至尊軍依舊無敵。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英雄笑凡     重慶。   笑凡並沒有後悔自己沒有撤入萬州,他對手下的將校們說道:「我們居於重慶,可以拖住川中的伯約所部元軍,如果放棄重慶,不論在士氣上還是戰略上都對整個戰局有不好的影響,我們多支持一日也是好的。」   兵將們也都憑藉著堅定的意志在勉力支持。   元軍不停息的攻城五日後終於停止了兩日,很快笑凡就得知原來元軍在這兩日內擊破了涪州,徹底截斷了他們與萬州之間的聯繫,形勢愈加艱險。   緊接著伯約派來的勸降使者已經到達,「笑凡將軍,重慶已是孤城,就連你們的皇帝李潮都已經知順天命歸順我大元,宋策先生歸順我大元之後也得到重用,將軍英勇無敵,投效大元之後必可施展才華,而且也可救重慶全城軍民性命------」   笑凡一直聽使者說完,臉色也很平和,一度讓原本不抱什麼希望的使者以為自己已經打動了笑凡。   笑凡淡然問道:「先生似乎原本是宋先生帳下的文官吧?」   使者連連點頭,「我也曾經與將軍有一面之緣。」   「先生可知這樣的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過去只是一個愛國的道士,現在也僅是一個愛國的將軍,但我卻做不到李潮宋策那麼易變,那樣翻雲覆雨,如果上天注定我要在這裡戰死,我也無悔,人各有志,先生請回去吧。」他接著悵然一歎,「也許後人會說我僅僅是沽名吊譽,是剝奪了全城軍民生的機會,但我也可以承受,因為有時候為了國家民族多一絲的希望,只有犧牲小我了,我無畏指責。」   三日後,笑凡接到了王想的來信,信鴿飛了這麼遠的距離已經力竭。   「笑凡將軍,重慶目前已陷危局,一切均由你自己隨機把握,若可以突圍,還是要盡量突圍,保有生命才可以繼續保有實現理想的希望,我們的事業目前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但我知道大家都沒有放棄,我們一直在努力,只要心存大義,就對最終的何種結果都無悔,無悔於我們付出的一切,哪怕以生命付出,期待再見的一天。」   笑凡心中有一絲傷感,主公的心情也和自己一樣,前路真的越來越艱難,是否真的會成為一場悲劇?   副將章程看完信之後也歎道:「突圍,真的沒有多少希望,城外四萬元軍,城內現在僅有四千步兵,但將軍您可以突圍的。」誰都知道英雄笑凡的武力。   笑凡顯得異常平靜,「我要和大家在一起,突圍沒有希望,就都留在這裡,戰鬥到死亡的到來,很簡單。」   章程垂下了頭,「不錯,很簡單,卻不會後悔,我願意追隨將軍同死。」   伯約面對著宋策,臉色很是陰沉,「難道宋先生在城中就沒有一個親信願意開城投降,幫助我軍入城嗎?」   宋策的頭低下,「城內之人都是死硬之輩了,雖然有一些人與我有些交情,卻都說道已存死志。」   伯約怒道:「好,那就成全哀歎們,今日火炮已齊集城下,我不顧傷亡也要迅速拿下重慶!」他已經不能再拖長時間了,再不平定川中自己在皇帝心中的良好印象難免下降。   伯約擊鼓升帳,傲然宣佈道:「明日開始全軍分為兩班,夜以繼日不停歇的進攻,累也要累死敵軍!」   他目光掃視眾人,森嚴道:「我明日會親自監軍,敢於後退者就地正法!」他又有了信心,人的體力總是有極限的,人海戰術雖然簡單,卻會有用的。第二日清晨,元軍開始瘋狂地衝擊,由於大量火炮的加入,守城顯得非常艱難。   夜晚元軍也以火炮與小股步兵展開攻擊,讓守軍不得休息的機會。   笑凡在第三夜實在困得受不了了,他就倒在城頭上睡著了,眾多兵士也大多接近崩潰的邊緣------   清晨,元軍最後的衝擊開始了,城門終於告破。   衛士們保護著笑凡退入了帥府,巷戰仍然在繼續。   已經傷了幾處的笑凡還在強自支撐,「兄弟們,看來我們要一起簡單的死去了。」   年輕的貼身衛士忽然悲慼道:「將軍,那天的信鴿最後還是死了,它也是為國捐軀,我們也要隨它一起了------」   「不錯,你怕嗎?」   「我怕,但卻不會後退,將軍,我們不是孬種。」   「對,我們不是孬種,我們都是英雄,也許在世上無名,卻是自己心中的英雄,可以無愧於心。」   在最後的戰鬥中,他們以弓箭殺敵,笑凡一箭射殺一人,先後有近百名元軍死於府門內外。   最終,伯約來到了府外,冷冷道:「不要浪費時間了,以火彈攻擊,讓他們化為灰燼。」   笑凡就這麼簡單的死去,也許在許多人心中他與他的將士們都不值一提,但他卻相信在另外一些人心中,在自己心中,英雄是唯一正確的稱呼。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都城下     大都已經在望,至尊軍在滄州也未多加停留,繼續以雷霆之勢向大都方向攻擊前進。   此時,全國上下都已經知道了至尊軍的攻擊行動,在天下人心中都似乎已把能否攻進大都當作抗元事業能否重振的標誌,一路之上至尊軍雖然有損耗,但兵力卻得到了迅速發展,除了還剩下的出發時的四萬將士之外,又增加了三萬新兵,大家心中都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擊破大都,扭轉天地。   王想每日裡在行軍過程中還與新兵們交談,激勵大家,使大家增添必勝的信念。   「主公,要是打下了大都,我們豈不是都成了英雄,老人們說過大都可已經失陷數百年了。」一名士兵帶著微笑說道。   王想笑道:「當然了,不過我們並不是為了後人的讚頌而戰,而是切實為了自己,為了自由,為了不再受奴役!」   猛然,從前軍中爆發出一陣歡呼,巨大的聲浪震撼天地,「大都到了,大都到了!」   王想也開始激動,「終於到了,上天垂佑。」   全軍在大都城外紮下大營,開始準備攻城。   王想則與至尊三將在中軍大帳中商議作戰計劃。   小灑一臉的輕鬆,「現在的軍情是這樣的,城中的元軍守軍大約有騎兵兩萬,步兵三萬,而元帝忽必烈也率領騎兵三萬步兵三萬向大都趕來,但還有五六日的路程,我軍若可在四日內擊破大都就不需要擔心兩線作戰。」   王想道:「但若忽必烈拋下步兵,恐怕只要兩日多的時間就可到達城下,而且在大都以北兩百里據報還駐紮著一萬五千色目騎兵,所以我們雖然是順利攻到了大都城下,實際上真正的較量才開始。」   橋大聲道:「我們有什麼可怕的呢,兵行至此我軍人數發展了這麼多,證明了廣大北方百姓是支持我們的,我們再打一兩個大勝仗,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戰士。」   王晴也喜悅溢於言表,「現在可是至尊軍最壯大的時候。」   王想淡然笑道:「可是至尊軍的戰鬥力可是參差不齊,明日元軍多半還是會出城應戰的,大將都史據說有晚夫不當之勇,明日我軍爭取要一下打掉他們的銳氣,不過我看攻破大都卻不是幾天可以立刻達到的事情,但就算陷入重圍我們也要打出一片新氣象,另外,我軍眼前糧草不足,還要抓緊補給,但絕對不可強搶百姓的糧草物品,敢又違反者殺無赦。」他忽然歎了一口氣,「我倒是希望忽必烈快些到來,我好給他迎頭痛擊,他若來得遲緩則多半是細心謀劃調集了更多的軍馬而來,我們就更加艱辛了。」   忽必烈並沒有瘋狂趕回大都,兵至滄州未經什麼戰鬥就擊潰了城中不到千人的中國守軍,他則率軍駐紮不動,開始調動各處的軍馬,他命令伯顏勻出兩萬騎兵,兩萬步兵,以及漠北的兩萬騎兵都迅速趕赴大都,心中盤算這樣就有超過十二萬的大軍趕到大都城下,加上原有的守軍,足以擊滅至尊軍了。   同時,忽必烈又下令李潮率領三萬部下軍隊配合由浙江出發的兩萬騎兵三萬步兵從東向西攻擊襄樊的敵軍,再下令張弘正率軍兩萬趕赴襄樊戰場歸範文虎指揮。   這時,大將哈密比興沖沖地前來回報,「陛下洪福,伯約將軍已經攻陷了重慶,殺敵大將笑凡,川中終於平定!」   忽必烈聞言哈哈大笑,「好!看來上天已然注定我大元可以平定這錦繡河山,立刻命令伯約將軍猛攻萬州,我軍四面出擊,讓王想的這塊最後根據地化為烏有。」   哈密比拱手道:「陛下,伯約將軍他已經動身向萬州進軍了,他同時提出要以焦土戰術徹底摧毀敵人軍民抵抗的意志,讓天下漢民見識到反抗的代價。」   忽必烈一怔,隨即笑道:「你們都可以自己把握這一切,我只要結果。」   大都城下。   都史率領騎步兵各萬五出戰,王想則拽另三千重騎,七千輕騎,三千長弓手,以及三千重步兵和一萬四千新招收的步兵出戰,可說是兵種齊全。   他已秘密下令道:「開戰時聽到鉦一聲一聲敲,就全軍止步不前,兩下兩下敲擊,就保持嚴密的戰陣,但假裝退卻,鉦聲停止,就大喊著開始衝鋒。」他輕聲微笑,「一支強大的軍隊一定可以做到令行禁止。」   王晴今日隨他一起出戰。   兩軍展開戰陣,都史挺起長矛,「南蠻可敢與我一戰?」   王想淡淡一笑道:「你若有膽就來吧!」   元軍戰鼓擂起,開始小心地向前推進。   此時,一聲,一聲地鉦聲響起,中國士兵們按奈心中迎戰的渴望,止步不前。   都史一怔,揮手止住全軍,「你們故弄什麼玄虛,難不成是怕了我大元無敵雄師?」   王晴呸了一口,「我呸,你不也是不敢前進嗎?」   都史大怒,正待叫罵,又傳來兩下兩下敲擊的鉦聲,中國軍隊的士兵們心中的怒火已開始鬱積,但卻還是嚴格遵守命令,開始保持隊形退卻,王晴也只有催馬後退,全然不顧身後的元軍。   都史旁邊的將佐們紛紛躍躍欲試,「將軍,再不追擊,敵軍就要退入大營了!」   都史心中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仰天長笑道:「誰說什麼王想的至尊軍無敵?全是膽小鬼罷了,追擊!」   士兵們發一聲怒吼,開始蜂擁而上,元軍的心中此時對至尊軍都已起了輕慢之心。   王想忽然揮手,鉦聲立刻停止,戰鼓上響起,全軍將士猛然全部停步,如閃電般的轉過了身子,一起狂喊,「殺!」壓抑許久的怒火終於可以宣洩。   王想身先士卒有全軍將士一起衝向元軍,元軍一下驚呆了,方纔還在撤退的敵軍怎麼一下就開始了反撲,心中的慌亂導致前鋒一交戰既告失利,紛紛後撤,互相擁擠、踐踏,敗局已顯。   都史乃大將之才,面對危局也沒有喪失理智,他率軍向東北方向敗潰,卻刻意不向大都城門敗退,防止讓敵軍乘亂一舉攻入城中。   王想也不依不饒率軍緊追,讓都史始終沒有機會穩住陣腳,居然追出去數十里,王晴殺得性起,連續發箭想將都史射殺,卻都是差了一點,「都史,你有種別跑呀,我要和你比一比武藝!」語調輕鬆。   王想心想,尋歡倒是會顯示自己的英雄氣概,明知道都史此時不會與他單挑。   不過卻在元軍與至尊軍逃跑與追擊都有些疲憊之時,遠方忽然煙塵大起,有大隊騎兵而來,元軍一陣歡呼,原來是那萬五色目騎兵已趕到支援。   王想慌忙收攏大軍,不準備再做接戰。   王晴卻道:「主公,我們可以打贏這些色目騎兵的。」   王想正色道:「元軍忽得支援,氣勢回升,我們不需要逞強,全軍後撤,但不能讓元軍順利退回大都。」   他一聲令下,營中又出一軍在大都城門與元軍之間開始構築營寨壁壘,自己則率領本軍在前護衛,「最終要殲敵於城外。」   城中城外的元軍也都不敢貿然進攻,都史也便下令開始在城外構建營寨,他決定與至尊軍對峙,等待皇帝忽必烈率領援軍到來。   這一戰乃大都城下第一戰,以至尊軍的獲勝而告終,殲敵近八千人,至尊軍也損失了接近四千人,但聲威卻大振,附近的百姓更加受到激勵,使得王想的籌集糧草招募士兵都異常順利,不過三四日的光景,軍隊已達到八萬人,但元帝忽必烈卻仍然沒有到來。   王想也做好了擊潰城外元軍的準備,又一次戰役將要開始,但就在這天晚上,他知道了笑凡的噩耗,他感覺痛苦至極,心口一陣絞痛,頭腦也發漲,似要爆裂,半邊身體都難以移動,自己的身體也似乎出了問題,他卻只有自己忍受,「笑凡道長,為什麼這麼早就離我們遠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說過不再喊笑凡為道長的,「也許,當初你若安心做一名出世的道士不會有這麼一天,道長,你在天界會後悔嗎?」   夢中,笑凡出現,「我沒有後悔,我有了激盪人生,有過美人相伴,我再無遺憾,我們為了理想而死都不會後悔。」   清晨,王想忘卻傷痛,再次抖擻精神,「好,既然忽必烈遲遲不來,今日我們就先解決掉城外的元軍。」   「我等追隨主公!」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先生來攻     忽必烈的聖旨到來讓李潮又有了困擾,一旦自己違抗這道命令無異於讓本就對自己並不放心的元廷更增懷疑,而自己目前已無退路,只有繼續將自己綁在蒙元的這條戰船之上,但若率軍離開自己得到的這塊福建封地,那待大戰之後能否再回到故地就很難說了。   他的府中如今有了好幾名美女,他與美人相伴,想忘卻心中的陸芸,夜夜歡歌也讓沒有了思念的空閒,偶爾也會覺得這樣隨心所欲的生活也許並不算很差。   梁天問與陳洋知道了這個訊息之後都主動來到了他的府中,面色卻都有些嚴峻。   李潮淡然笑道:「二位怎麼如此嚴峻,我現在卻感到生活是很悠閒呀。」   梁天問急切的問道:「那先生我們到底是否去進攻襄樊?」   「陳洋,你怎麼看呢?」李潮卻似乎沒有注意梁天問似的,他終究還是有些厭惡梁天問,也許在他心中感覺梁天問促成了自己的這次轉變,才會造成今天他與親人分離。   「我想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只能走下去,無論如何,也要忍受一切,只有出兵。」陳洋說得有些痛苦。   梁天問道:「可是大軍一走,福建之地如何?」   李潮聳了聳肩,「陳洋說的不錯,必須要出兵,但如何出兵卻是有些講究,我們一定要在福建始終保持一支可以威懾的力量,就算忽必烈想收歸這裡的控制權,也要猶豫是否值得勞兵傷財,我們去的軍隊將是新招募的士兵與本地原有的團練戰士,我可不能去把我的可戰之兵拼光,實力就是我們生存的本錢。」他猛然大笑道:「王想兵鋒直指大都,端的是英雄無畏,但現在看來,雖然有羨慕,但我們的生活至少不需要再過度擔心個人的生死。」   梁天問輕輕擊掌,「正如先生所言。」   李潮率領著號稱三萬的大軍出發了,實際兵員只有接近兩萬人,他不帶老兵也還有另外一個想法,若真讓他們與王想的部隊作戰,也許會增加不少反水事件,而且會讓軍隊中的許多人加深對自己的失望怨恨,他留陳洋駐守福建。   「陳將軍,我就開赴前線了,被人唾罵就讓我去承受吧,我明白你更多的是因為對我的忠誠才沒有離開,謝謝你,這裡的一切就拜託你了。」   陳洋聞聽此言,緊握住李潮的雙手,眼前有些濕潤,「先生明白我,但我卻並無後悔,人生一世總要有知己朋友兄弟,也許在我心中這才是最重要的,我失去了一些,卻也得到了家庭生活的快樂,先生卻失去的遠比我要多,人有自私,但我相信先生做決定時也為大家想了許多------」   大軍出發一天後,梁天問神色悲慼的抱著一罈酒來到了李潮的中軍大帳,「先生,今日天問來與你一醉方休。」   「天問,你這是怎麼了?」   「我剛才知道了一個消息,驕傲已死在臨安,而他一死,我妹妹若男想必也是九死一生了,生命為何?生活為什麼對我們是如此殘酷?」他將酒從頭澆下,伴有淚水,「我知道我現在在大家心中就是在先生心中都已淪為卑劣之徒,但我真的不想這樣,雖然是我選擇的道路,但我不想因此失去這麼多的親人朋友,我現在很不快樂,在孤獨時彷彿感到父親與妹妹都在罵我。」   「我知道你的心情,驕傲真的去了,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驕傲,驕傲中國人你為理想而死,也許真的無悔,希望你忘記兄長我的一切不對,驕傲,我真是始終把你當作我唯一的好兄弟------」   酒醉能讓人麻醉,忘卻憂傷的一切。   英帝國戀戀不捨卻很從容地燒燬了最後一卷無法帶走的文書,身旁的衛士著急的催促著,「英先生,趕快走吧,元軍已經突破了北門,劉裕大人正在組織巷戰掩護大家撤退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英帝國點頭道:「我們守衛了這裡也有許久了,卻還是要離開,我們做的成功嗎?」   衛士驕傲的說道:「當然算成功了,元軍在城下死傷了不下萬人,我們不是逃跑,只是轉移,劉裕大人說了,我們可以驕傲的離開,我們也會很快昂揚的殺回到這裡!」   英帝國也不由一陣振奮,「不錯!」   就連普通平凡的衛士都有這麼強的信心,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伯顏費盡了氣力才真正佔據了重鎮汴梁,在劉裕大部隊退出之後,沒有來得及撤出的近千名守軍居然幾乎沒有人投降,在城內巷戰全部戰鬥而死,以至於巷戰進行了兩個時辰。   伯顏有些感歎,「看來王想具有堅強的意志,而他的部隊也同樣具有這樣的品質,我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但無論如何,攻佔汴梁之後,冰焰指揮的中國軍隊只能被壓制在更小的活動區域,而伯約對萬州,範文虎對宜昌的攻擊也到了最後的時刻。   一旦順利拿下,再加上從東趕來的援軍勝算還是已定,「但願李潮的到來可以讓堅定的中國軍隊有一絲動搖。」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冰焰無悔     「以天下為己任的使命,志在挽救世道人心,保家衛國,期許自己對國家能有所貢獻,追隨主公之後,受到更多的啟示與感召,看到了振興中華的希望,現在就算已經明知事不可為,卻依然不會捨棄,繼續捨生忘死,盡我之能再做掙扎。我輩讀書人,理當知其不可而為------」梁力說完這番話已經淚流滿面。   冰焰歎道:「文遠先生不要太過悲傷了,來,喝茶。」他首先拿起了茶杯,數十名方才一直側耳傾聽梁力說話的中級官吏與將領也都趕快拿起了茶杯,氣氛本已十分壓抑,被梁力的一段悲鳴更加讓眾人有了感同身受的悲傷,喝口茶水緩和氣氛,讓心情稍許放鬆。   冰焰的臉色卻也是十分嚴肅,「情況大家也都知道了,萬州、宜昌、汴梁先後失守,目前劉裕與英帝國、童鐵等人在許昌一線也是苦苦支撐,我們位居襄樊再無多少迴旋的餘地,而元軍調集大軍已呈烏雲蓋頂之勢。」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一名文官聲音都有些顫抖,「聽說就連李潮都已率軍前來攻擊襄樊,我們真的要敗了嗎?」   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大家真的都感到了絕望。   終於,有一名將官打破了沉默,「現在已不知道主公打到什麼地方了?若可以攻佔大都,我們就可以有喘息反擊的機會了。」   一句話讓眾人都略微活躍了一些,已有人開始交頭接耳,有了一絲生氣。   冰焰點了點頭,道:「我相信此時主公應該已經兵臨大都城下,將要與元帝忽必烈進行一場決定天下命運的決戰,我們雖然關心著結果,卻還要先抵擋住眼前的危險侵襲,方才文遠先生說了一番讓人警醒卻又感到悲壯的話語,但我卻以為這只是我們行事的準則,不僅僅是對於讀書人而言,而是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必須做到的,何況我們現在也許還有可為,但就算真是已不可為我冰焰也會勉力為之,泰山壓頂之際才能顯出真我,在危難關頭有許多人背叛了我們的理想與事業,甚至其中包括了李潮,但決不會有我周醒冰焰的名字,我無悔我這一生!」   梁力已激動地站起來拉住冰焰的手,「好,好!冰焰,我們一起追隨理想維護大義。」   正在此時,有中軍進入大帳,有些遲疑的想說什麼,「將軍,有信來。」   冰焰心中奇怪,接過來信,原來卻是李潮的來信:「冰焰均見,一別許久,戰事不利,理想破滅,事既已不可為何必強求,此時忍一時之氣,可保家庭軍民平安,何樂而不為?」   冰焰將信一下拍在了桌面上,「諸位,這封信是李潮寫來的勸降信,大家可以傳看一遍。」   眾人一陣鼓噪。   梁力第一個接過來信,看完之後皺了皺眉,「無恥!」心中卻依然有些擔心大家看了之後會有人因此動搖,眾人一一觀看之後並無人立刻發表言論,也僅有兩三名文官的臉色微微有了一點變化。   冰焰心中一陣欣慰,他莊重道:「今日見到此信我並不需要再多說些什麼,我與大家共事有長短,但大家也都瞭解我冰焰,我言必信,我並不期盼人人最終都陪著理想事業走到底,但我希望有動搖者現在離開,只要不附逆韃子危害我們的理想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或者將來有恐懼離開時不要成為我們理想的敵人就可,我們決不勉強拴住大家,來去自由。」   沒有人提出離開,他的真摯話語讓所有人都銘記在心。   冰焰回到了家中,趙寧今天穿的特別艷麗,火紅的裙裝紅暈的臉龐讓他在心中也增添了一分明亮,「小寧,今天的你好艷麗!」   趙寧忽然衝著他吐了吐舌頭,顯出了少有的頑皮,「夫君,今天我要讓你大吃一驚。」   冰焰一怔,呵呵笑道:「有驚喜,我喜歡。」   趙寧拉著他的手走向飯廳,「今天可是有四個人吃飯。」   冰焰有些疑惑,待到飯廳卻看到了同樣火紅的佳儀,心中一熱,「小寧,佳儀,你們------」他激動了,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天也會來到,他看著趙寧的眼光中充滿憐愛,她一定是感受到最近自己心中的壓力,想在家庭中給他更多的支持。   佳儀感激的望著趙寧,「夫人她對我真的很好,我好開心。」   趙寧又來住她的手,「我們是一家人。」心中雖然仍有苦澀,但從冰焰與佳儀的激動表情中也得到了一些幸福的感覺,「佳儀可一定要生一個如相公一樣出色的孩子。」   肖仿也又走上了北進之路。   作為一名出色的千夫長,他指揮著一個騎兵千人隊,深受阿齊格的看重,因此被他推薦率領這支騎兵參加大都會戰。   走之前,阿齊格頗有些不捨,「肖仿,對遠,我很捨不得放你走,但是此次北上以你的勇敢機智很有可能建立功勳,我希望你獲得成功,若能為我弟報仇我也就可以欣慰了,來,敬你一杯!」   肖仿一飲而盡杯中之酒,道:「多謝將軍厚愛,此次北上我想將是我人生之路上的一次重大轉折,我要煥發出我最大的光華!」   他已經預料到在大都的那一場大戰將是殘酷壯麗的,也將是自己完成轉變歸隊的時刻,阿齊格又怎能體會他心中的波濤?   加入皇帝忽必烈聲勢浩大的大軍之中,身旁的戰士鬥志高昂,讓肖仿愈發感覺到形勢的危急,最近元軍一系列的勝利已讓戰局顯得很明朗,即使像他這樣年輕的中級軍官也能知曉勝敗之勢,自己也許此時做出這樣的決定會顯得有些傻氣,但卻又是他唯一的想法。   元軍的士氣都十分的昂揚,遠遠不似一年之前對中國軍隊有些畏戰。   在他帳下的這個騎兵千人隊中漢兵也有四成多,其中陳雪峰是他最信重的一名百夫長,肖仿隱隱感覺在陳雪峰心中也對王想有一絲嚮往,不似有些漢軍兵將對於一切似乎都很麻木。   「也許到時候陳雪峰會與自己一同反正。」   大都。   王想在幾日內都接連派兵整日裡向城外的都史部元軍挑戰,除了第二日都史率軍迎戰反遭小搓之外,都史都索性閉門不戰,王想的部隊也並不攻城或者進攻都史的營寨。   其實這些討戰的軍隊只不過是掩護而已,橋則率領著大批的工兵每日裡都在悄悄的挖掘地道,幾天下來在每天挑戰部隊的掩護下他們已經鑿通地道,環繞敵營的地下周圍都已被他們大部分挖空,並用木柱暫時支撐,元軍卻毫無覺察防備,猶在夢中。   每日裡橋都是泥土滿身,小灑與王晴在地道最終挖掘成功的時候都顯得比橋還要興奮,他們激動的蹦跳入王想的中軍大帳中,「主公,橋終於把地道完全挖通了!」小灑大聲的叫喊著。   王想微笑道:「是嗎,真是太好了。」   王晴緊接著說道:「我們可以發動對元軍的打擊了!」   王想問道:「忽必烈的大隊人馬還有幾天時間可以到達?」   王晴道:「約有三日,忽必烈大軍的行軍速度不算迅速,看來他是胸有成竹。」   「好,那就選在明日白天行動,今晚好好犒勞一番工兵將士!」   橋此時進入大帳,「我可是居功置偉呀,明日我打頭陣你們都不要與我來搶!」   小灑替他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你已經很勞累了,還是多多休息吧。」   第二日,王晴與小灑率領著軍隊一如前幾日一般出營向元軍挑戰,元軍依然堅守不出。   王晴高聲叫喝道:「都史小兒,看來你的確是毫無血性,不過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安靜的等待韃子皇帝到來的!」   都史在營中聞聽,哈哈大笑道:「那你就來攻營呀,我看幾日裡你們也是無膽攻營,是不是怕死呢?」   「好,今日我就要攻破你們的大營!」   王晴正要發出命令,小灑已經搶先道:「我數三聲就讓你們驚喜!」他拔出短劍開始揮舞,「一,二,三!」   元軍正都伸長了脖子看他張牙舞爪覺得好玩呢,只聽轟隆巨響,腳步虛浮,營寨有大片開始陷落,有數千人墜落地底,全營一下陷入了最嚴重的恐怖之中,難道是上天發怒,地陷不成嗎?   這時,王晴與小灑在戰鼓聲的激勵之下已經發動了突擊,都史雖然沒有陷落地下,但也是完全控制不住大家的恐懼,隨著敗兵潰散而逃。   這一日的追殺讓元軍損失了一萬一千餘人徹底崩潰幾乎喪失了戰鬥力,至尊軍的傷亡卻只有不到兩千人,也讓大都城內的元軍恐懼不已,至尊軍上下一片歡騰景象。   王想與大家同樂,「大家還可以再休息一日,待忽必烈到來之後就與他決一死戰,就沒有輕鬆的日子了。」   橋忽然道:「我們明天不如嘗試一下猛攻大都吧?」   王想苦笑道:「你們怎麼總是念念不忘此事呀,難道我們一日可以破城,別急呀,大家也需要休息。擊敗元帝之後擊破大都會非常容易。」   忽必烈的十二萬大軍終於在一天之內先後到達了大都城外。   面對著人數約為九萬的中國軍隊精銳至尊軍雙方先開始了對峙。   哈密比有些吃驚於至尊軍的人數膨脹速度,「陛下,不過些許時日敵軍人數就增長一倍還多,一旦讓他們攻取了大都,單單是吸引城內的漢人青壯就足以再擴大不少兵力。」   忽必烈哼了一聲,「所以要在這裡徹底地毀滅他們,不過他們人數雖然擴大了,卻大半是沒有多少作戰經驗的新兵,有強悍戰力的至尊軍一路以來也損失了不少,你看原來至尊軍的部隊都是白色衣甲,而新兵們可就是五顏六色了。」   「這倒是真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情義無價     許昌。   城下有近七萬元軍部隊,而城中的守軍卻不過兩萬餘人,劉裕與英帝國指揮將士們嚴防死守,倒也還勉強可以支持,童鐵先前已經被調到襄樊了。   英帝國近些日子連做噩夢,這段時間發生的失敗死亡正如一場噩夢一樣,原本他離開汴梁時還是充滿信心,但又接連吃了幾次小敗也使他與大多軍人感到了濃烈的危機,到許昌被圍這種感覺達到了頂點。   此刻,他與劉裕面前各有一杯清茶,卻都沒有品味,而是在談論著目前的局勢。   劉裕歎道:「現在看來,也許當初主公北上之路並不是一條真正正確的道路,或者說我們對襄樊根據地駐守的力量想得太過樂觀,失去了至尊軍這支強大的機動兵力之後我們就只能不斷潰退,我當初也許是錯誤估計了形勢,直到如今連許昌與襄樊的聯繫也斷了,只有期盼主公那裡能取得成功。」   英帝國卻輕笑一聲,此時他忘卻了夜晚常做的惡夢,頭腦是很清醒的,道:「但我還是以為主公將大軍留在這裡我們一樣還是會陷入困境的,就如同您當初所說的只不過是時間遲早的問題,現今主公已經抵達大都城下,就算做最壞的打算不能成功也將反抗韃子的種子播散到沿途的百姓心中,僅此就已值得。」他舉起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清茶一杯,劉先生還是劉將軍我們碰杯,但願我們可以在此次危機之中保全大義又能保有生命,若是天不垂佑就一起死去,同死也算有緣了。」   劉裕呵呵一笑道:「現在討論什麼都無意義,我現在是將軍,但本質上卻還是一個文士,情義是人生中最可寶貴的東西,論起年紀我已可做帝國先生的父輩,但享受人生的快樂卻也只是在加入主公的部隊之後,所以我很清楚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背棄理想事業,也許很傻,但情義卻真。」   兩杯相碰,相視一笑,他們不是視死如歸,看淡生死,但生命中卻還有更讓他們珍視的情義,不可以捨棄。   伯顏猶豫了一會才決定使用尚未實踐於戰場之上的洞屋戰法來攻破許昌。   一開始洞屋攻城讓許昌的守軍很不適應,驚恐萬分。   城樓上的劉裕迅速思考,已有了答案,立即命令道:「不用慌張,在城牆上豎起一根大竹竿,頂端安上滑輪,穿上一根粗繩索,將繩索的一端綁上鐵錐,大家再從城牆上往城下投擲鐵錐,將元軍的洞屋頂擊破之後再使勁拉扯繩索,利用滑輪的作用就可以將洞屋的屋頂揭開------」   「哈哈,這樣攻城的韃子就統統無所隱藏了,劉將軍果然是個億聰明成功的將軍。」英帝國來到了劉裕的身旁。   劉裕有一些得意,道:「韃子的些許手段自以為得計,其實根本不足以對我們構成巨大的威脅,只可惜在真正的戰場直面較量上我軍還是處於下風。」   英帝國有一些感慨,道:「其實這只是因為我們的手段還不夠先進,我相信最終有一天決定戰場勝負的關鍵不再是拚殺於戰場,先進的武器可以決定戰爭的勝負。」   「我不贊同,人還是決定一切的力量。」   看著劉裕一本正經的模樣,英帝國笑道:「唉,現在可是在激戰之中,我們又在沒來由的爭論什麼?」   在洞屋中隱藏的元軍瞬間就已得到了懲罰,已有許多人立刻變成了血人,有人更是已成肉泥,慘狀讓人難以忍受,元軍攻城遭受重搓。   伯顏怒道:「我的洞屋,這麼輕易的就損失了,氣死我也!」他真的很心疼。   襄陽。   元軍雖然還沒有兵臨城下,但是已從四面緩緩推進,襄樊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吏軍人都處於極度緊張之中,宋元襄樊大戰中倖存的百姓不禁又憶起了當年的景象。   冰焰實在也沒有太多取勝的信心,而年輕道長張三豐的出現卻還是讓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覺,他有出眾的武藝,不俗的談吐。   冰焰歎道:「三豐道長,我們已固守危城,你反倒在此時出現投奔實在是讓人感動。」   張三豐淡然道:「志士所為不求功利,況且我當年初入道時曾經受過笑凡道兄的指教,今時今日我已決心繼承他未完的事業。」   冰焰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他所修道的武當山的情況,心中一動,道:「三豐道長,我與你可謂一見如故,道長年輕又不為元人注目,且心存大義武藝高強------」   張三豐露出笑意,道:「將軍就不要誇我了,我知道自己很出色,但我已經有些過於驕傲了,需要盡量平和的態度。」   「行,那就先不誇你了,我忽然有一個念頭,能否將一些女眷隱藏在清幽的武當山。」   張三豐一怔,「難道將軍認為戰事一定會失利?」   「也許,但是我們也是人,如果我死了,我卻也希望我的愛人後代可以生存,也許看起來很自私,但我卻並不覺得羞恥,我們也有七情六慾。」   張三豐重重地點頭,道:「將軍說的不錯,聽說笑凡道兄的夫人也快臨產了,眾位的妻兒都是值得我來保護的,你們有功於天下,我願意為此出力。」   「好,那就多謝道長了,但也許並不會有幾人願意離去,她們也太重情義。」   果然如冰焰所料,歷經勸說也只有笑凡的夫人與佳儀答應離去,因為她們都懷孕,為了腹中的孩子才肯離去,臨別時是揮灑淚水,好不悲涼。   目送佳儀遠去,冰焰心中彷彿一塊大石終於落地,自己將會有後代延續自己的生命,再無後悔。   楚玉絲毫沒有想到離去,她與劉靚、趙寧等人也參與了救助傷員的工作,每日裡當傷員們看著主公的妻子如此辛勞細心地照顧著自己,都深受感動。   楚玉對他們說道:「你們在我眼中都如王想一般偉大、可愛,堅強的活下去,答應我。」   伯約大大軍反而是第一個抵達襄陽城下的部隊,三天之後在襄陽城下計有伯約的五萬元軍,範文虎部四萬,張弘正部兩萬,李潮部兩萬,哲別部五萬合計十八萬之眾,襄樊尚有守軍不足七萬,形勢艱險。   襄樊一帶的百姓大多只有逃入城中,他們已經持續了許久認為已經理所應當的和平突然也離他們遠去了,城中不可避免的還是有混亂,梁力努力想讓百姓們平和,卻也收效甚微。   冰焰於是召集眾多將校開會討論戰法,張齊賢提議道:「將軍,我看我軍不能完全被動的困守孤城,應該趁元軍立足未穩之際互相之間缺少溝通聯絡配合作戰的意識淡薄時突擊其中一軍,先取勝穩定一下軍心民心。」   冰焰微笑道:「正是,我們自然是先打弱敵再圖強敵了,就打李潮一軍吧,若可取勝還有不少的象徵意義,而且目前觀測其軍明顯較弱,又為元軍中的異類,不一定會得到其他各軍的支援。」   眾將校轟然叫好,有人道:「就是,此等漢奸賣國賊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我們的事業遭此危困與他有很大關係!」   「殺了他!」   「對,殺死李潮!」   李潮的軍營此時正紮在城東最前沿,後面五里處有兩萬元軍步兵駐紮。   當夜,冰焰就派張齊賢率軍七千人馬出西門偷襲元軍營寨,以大批火器開道以弓箭緊接,鼓聲震天,讓元軍大驚。   範文虎為求萬全只是指揮軍隊同樣以火器弓箭退敵,雙方一下子打得熱火朝天,但互相幾乎都沒有什麼傷亡。   範文虎還是有些緊張,「記住,不要出戰,各寨都不要出營,以防深夜之中敵軍有陰謀。」   身旁的一名謀士罵道:「我看敵軍根本就不是想來偷襲,倒是象來擾我們清夢的,聲勢雖大,對我們卻並無威脅。」   範文虎微笑道:「倒是有這種可能。」   城東。   李潮也已驚醒,當聽說城西遭到進攻之後卻並不太慌張,他安慰神情緊張的梁天問道:「天問無需緊張,這樣的情況是基本不可能偷襲成功的,冰焰用兵原來是如此簡單,況且他的進攻方向還不是我們城東,你回去安睡吧,若大家都緊張一夜,反倒隧了他們的心願。」   梁天問聞言心態稍定,「先生言之有理。」   果然,沒有一刻終的時間,城西的戰事結束。   至一個時辰之後,東門之內,童鐵與兩萬名將士已整裝待發。   冰焰原本打算親自出城的,但童鐵勸說道:「冰焰將軍還是留在城中為好,此時乃是非常時期,您若意外有失,襄樊難保呀,我童鐵不會錯過這個表現自己的機會的。」他故作輕鬆的揮了揮手,「而且我還想單獨建立擊斃李潮的功勳呢。」   張齊賢歎道:「童將軍所言非虛,我會作為後援,隨時支援童將軍的,不過還是希望童將軍獨立取勝。」   當夜趨回平靜之時,許多兵將睡得反而比先前更熟,在人的潛意識中,至少在今夜威脅已經過去了。   城門緩緩開啟,大隊人馬悄然出城,在小心的前進片刻之後,童鐵振臂高呼道:「今夜除卻漢奸,兄弟們,隨我前進!」   全軍振奮殺了過去,方才懈怠的哨兵方才覺醒,而李潮的軍隊大多是方方進入夢鄉,童鐵在他們迷糊之間已經以迅雷之勢衝入了營中。   李潮也是方自躺下,一聽喊殺聲立刻感到不好,「看來今夜冰焰的真正目標是我。」翻身披上甲衣,拔劍快速跑出中軍大帳,他估計敵軍一旦進營必然直撲中軍大帳。   在衛士的護衛下李潮直奔後軍,「立刻去各寨請求援兵。」若是援兵可以及時趕到,說不定可以反敗為勝呢。   李潮卻沒有料到,範文虎、哲別等人都作出了不救援的決定。   哲別冷笑一聲道:「深夜之中,我軍貿然去救,豈不容易中敵軍的詭計。」   在他心中李潮這些降軍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也許讓他們消耗一下敵軍的兵力就已經發揮了他們的所有效能。   最為倒霉的是梁天問,他在事亂之時匆匆趕往中軍大帳想見李潮,卻不料趕到之時恰好遇見童鐵率領的精銳,童鐵卻是認識梁天問,長刀一指,「那是大漢奸,給我斬了!」他卻是知道梁天問始終是李潮的智囊,而且對於王想一直是持反對的態度。   梁天問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李潮根本守不住大營,只有無奈敗退出營,童鐵點燃了大營之後也沒有追擊迅疾回城。   眾多將士已經入城,只剩下童鐵一人還立於城門邊,他把長刀向泥土中一插,高聲叫喝道:「背叛民族國家者永遠都不得安寧,天下人皆可殺之!今日就是漢奸的下場!」隨後才得意洋洋的拔出長刀大步流星的回到城中。   是役之後,李潮手下軍隊僅餘八千餘人。   許昌城外。   伯顏在靜靜地等待,等待自己派出的假冒冰焰派出的使者的死士準備妥當出發,一共有十個人,經過了許久的培育,已經抱了必死之心,他忽然覺得自己感動這些人讓他們為之賣命真的很容易,也許這就表明了自己的不凡?   許昌城內。   這名浴血全身,斷了左臂的小校正含淚述說十名信使如何突破重圍最終僅僅剩下自己一人闖入許昌的壯舉,讓劉裕十分感動,而他身旁的衛士將佐有些人更是已經悲慼出聲,還有一些親眼目睹他們衝入城內前在城外被元騎追殺時的勇敢,因此顯得十分激動。   最後這名小校拔出短刀挑開大腿處的一塊皮肉,拿出了一個臘丸,「這,這是冰焰將軍給您的命令------」人卻已因為疼痛昏了過去。   信很短,卻是冰焰的筆跡,卻是要求許昌軍隊突圍趕赴襄樊,然後合軍一處再做整軍突圍之舉。   劉裕有些奇怪,「這倒是奇怪,如果我們突圍而出根本沒有多少機會成功趕到襄樊的。」   英帝國默然不語,忽道:「這封信會不會是假的,也許是伯顏用詐,我總覺得他們能夠突圍而入有些誇張。」   劉裕卻搖頭道:「這分明卻是冰焰將軍的筆跡,這名小校身上的令牌也是真的。」   「但筆跡卻是可以模仿的,而令牌元軍也有機會取得。」   「你看這信使的慘狀怎會懷疑?」   英帝國點了點頭,道:「但就算如此,也許此人是死士,而伯顏截獲了冰焰將軍給我們的命令,派人假冒使者是並不奇怪的。而且這樣的命令也不能執行,我們此時出城與堅守城中雖然幾乎都只有死,但堅守最起碼可以多拖住元軍一段時間,生命也可以得到延續,說不定還有轉機出現。」   劉裕思考了片刻,心中劇烈鬥爭,道:「的確是有很大危險,但是我軍與冰焰將軍目前也的確成為了兩支孤軍被分割包圍在孤城之中,若不行動雖然一時無妨,但長期之後難免失利,糧草一旦用盡,潰敗怎免?所以也許冰焰將軍決定趁著士氣尚在之機動一動,也許可以在運動中尋找生機,因此我們應該還是執行他的命令,如此境地必須令行禁止,帝國先生,冒險就冒險一次吧,反正就是個死字,愛拼才回贏!」他的臉上居然有了孩子般的笑容,「我們已經不害怕死亡,還有什麼不敢搏的呢?」   英帝國點了點頭,道:「但是也許這樣也是放棄了我們原本可以等待的機會,但劉將軍既然這麼以為我也不強求了,請將軍率大軍離開,我請求留下帶領一千人馬在此虛守許昌,讓敵軍有所顧忌,判斷不出我軍的虛實。」   劉裕急道:「這如何使得,千餘兵力無疑於留下自殺,帝國先生你還如此年輕,有為還在未來呢,隨我一起突圍,爭取生機吧!」   英帝國哈哈大笑,他很少像這樣大笑,「將軍會錯意了,我怎會甘願輕易死去,將軍放心,我在城中虛守但卻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生命,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化裝逃命的,若隨將軍離去以我的文弱書生之軀,還要勞煩將士們保護,恐怕生的機會更小,我留在城中並不代表我會死節許昌,城池的得失並不代表理想的成敗,我的生命如此年輕是是有價值留於人世繼續為實現理想奮鬥的。」   「好,就如此,後會一定有期。」   伯顏的計策終於成功了,他就是要將城中的敵軍引出來,他也相信他會成功的。   當劉裕率領出城的軍隊連續受到伏擊最終被包圍幾乎全軍失利之時,他才從勸降的伯顏口中得知了自己上當的消息,「沒想到吧,冰焰是讓你們繼續固守許昌的,你就投降算了,雖然你不夠聰明,但還是有些用處的。」   劉裕並沒有表現出痛悔,戰場本就是鬥智鬥勇的舞台,又成功必然就有失敗,他微微一笑,揮劍自刎,絲毫沒有猶豫,這是自己當然的歸宿,勝則生,敗則死,決不偷生。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義士歸宿     「義士的歸宿是什麼?」英帝國慘然一笑,空曠的房中僅有他一人,他想過選擇最平常的方式證明自己,劉裕自殺的消息已讓他有些絕望,沒有多久以前劉裕還在與自己說後會一定有期,現在卻已天人兩隔,彷彿是一場幻夢,如果當時自己多堅持一下,也許結局就會不同,至少劉裕還可以與他同飲清茶許久,但卻是真實的生活,這麼殘酷。   雖然原本許昌就已守不住了,但他也還有期望劉裕可以率領這支部隊殺出血路到達襄樊,但如今一切已成泡影,元軍已開始攻城,此時的許昌其實可以忽略為不設防的城池,自己的選擇就在眼前,容不得一絲的耽擱。   但事到臨頭,他真的對世上還有很深的留戀,「也許義士並不需要急著死去,活下來還有繼續奮鬥的可能。」他說服自己勇敢的活下去,於是迅速地換上了平民的衣衫,也許在城破混亂之時可以保住性命,他決定若有機會救北上大都,去尋找王想的至尊軍,此時回歸襄樊也只是走向死城,而且不一定可以進入城內。   「也許我是害怕死亡,但卻並無可恥,因為我還在為理想努力。」   英帝國明白如果真的沒有了退路,自己還是會選擇以死全義,儘管恐懼,卻不容逃避。   當日許昌城破,但他卻終於幸運脫身,走上了孤獨的北上之路,在他的心中還有對未來的希望。   許昌城破之後,伯顏馬不停蹄的率軍五萬趕赴襄樊戰場,一下讓原本就是在襄樊苦苦支撐的冰焰軍隊陷入了幾乎絕望的狀態之中,雙方軍隊人數的對比差距太大,襄樊城中的人心也開始浮動。   冰焰最近的心情異常的糟糕,上次偷襲成功之後元軍更加小心,主要採取圍而不攻的方法,接著就是劉裕犧牲許昌城破的消息傳來,伴隨著伯顏大軍的到來他也明白元軍即將開始統一攻城了。   他也與大家一樣意識到了絕望,突圍或者死守都已沒有太多的意義。   又過了幾日,伯顏終於統一指揮元軍開始了攻城,依仗著多年的經營,襄樊兩城都挺過了最初幾日元軍的猛攻沒,但是元軍不計傷亡的猛攻還是讓儲備的守城武器消耗了近半。   接下來的幾日卻是突降大雨,讓元軍暫緩了攻勢,冰焰與梁力也都才稍微緩了一口氣,也許是上天幫助吧。   在府衙之中,兩人談論起了往昔與未來,也許是大家都很珍惜這幾日的清淨,談了許多少年時的夢想與心中的秘密。   梁力歎道:「少年時的我有青澀的少年情懷,慨然具有報國之志,讀著班超投筆從戎的史筆,吟誦著辛棄疾馳騁沙場的詞句,以為自己可以振興大宋,可當踏入官場才深深的失望,有太多的壯志難酬,但到如今,也許生命就要停止之時,我在事業與理想的奮鬥之中卻已經滿足。主公曾經說過我們一直在努力,所以就算在我們這一代失敗了又有何妨?後來者可以繼續我們的理想與事業。」   冰焰卻苦笑道:「話雖如此,但真要面對死亡之時還會有太多的留戀,我的人生光華卻是在跟隨主公之後,年少的我雖然有慨然而起的念頭,卻沒有機會,我明白自己的不凡,卻連心愛的女人都得不到,但現在我可以說是掌握了自己的命運,文遠先生,我後來想其實我的命運還是不錯的,但眼前的一切卻清楚的告訴我,我的華美樂章就要結束,我最好還是沒有實現讓中國重新壯美的理想,很遺憾,真的很想在我們的手中振興中華,但卻也並沒有什麼擔心的,就如文遠方纔所言,自會有後來人繼續,但我對家庭生活卻是最為留戀的,對佳儀與趙寧我都捨不得與她們分離,我甚至沒有機會親眼目睹我的孩子出生,而她們兩個女人也才剛同時接受我,我正準備享受齊人之福,才有幸福就要失去,真的造化弄人嗎?我其實也還有過其他的一些女人,呵呵,不過她們並不瞭解,快樂的生活這一方面我可比主公與文遠先生你們都要做的成功,最起碼我比你們享受了更多的愉悅,但一旦失去也就更加惋惜,但卻又無法不捨棄,我曾經以為我不會死,但如今嚴酷的現實卻告訴我我一定會死在這裡,年輕時就要死去,帶著許多對未來的憧憬。」   「這也許就是我們這些義士的歸宿,冰焰,你知道嗎,我的心中始終對一個女子有一份情,卻連表達的勇氣都沒有,你比我幸福許多。」   「那你還不趁現在去告訴她,她雖然是尋歡的妻子,但你也有愛的權利,告訴她吧,不要再埋藏在心裡。」   「你知道?」   「我知道,劉靚她是一個出色的女子,她也與我們一起選擇了留下,大義都存在於我們心中,我們不都是志同道合嗎,文遠,不應該讓自己在情感上也留下遺憾。」   「還是算了吧,也許她還可以逃出去,城破之時,希望能有僥倖,她不應該死去,我不希望讓她背上思想上沉重的包袱。」   「文遠你太為別人著想了,對了,我想過了城破之時我們都不要自殺,文遠兄,我們要力戰而死,好不好?」   「好,但我卻不一定有能力殺死一名韃子,怎麼你又討論起了這個話題。」   冰焰淡然道:「只是忽然想到了,我們眼前多拖住元軍一日就可以讓這裡的元軍晚一日奔赴大都戰場吧?所以我們不要大家都像宋室崖山那樣悲壯投海,我希望所有的將士與我們一樣戰鬥到無法戰鬥,我要讓襄樊的每一寸土地都有韃子的鮮血流淌。」   梁力動容道:「可是百姓將會因此受到更多的拖累,於心不忍呀。」   冰焰的臉色也有黯然,「國破山河在,不錯有生存的權利,這樣吧,待我們覺得自己快不能堅守時放百姓出城吧。」   梁力卻搖頭歎道:「若是這樣不如現在就放百姓離去,我們是戰士,百姓卻無需與我們一起死節,若人人都死去何來他日我們中華的復興。」   冰焰有些猶豫,「但也許元軍會心存懷疑,不肯答應。」   「試一試吧,如不成功,我們也就無愧於心了。」   派出了使者赴元營面見伯顏。   伯顏思慮了片刻,點頭應道:「周將軍所提之事也卻是體現人道,我大元欲一統天下,天下子民怎會不愛護,這樣吧,我同意城中的婦孺出城,但是請轉告周將軍我們沒有足夠的糧食衣被提供給出城的百姓,讓他不要疏忽這一點。」隨即悵然一歎,「戰場無情,但我們對百姓卻要有情,不可殘酷待之呀。」   範文虎在使者走後微笑道:「丞相此舉足見仁愛之心,文虎佩服。」   伯顏也微笑道:「凡事都無須做的太絕,如此行事既可表現我們不似人們口中的殘暴又對我們並無壞處,說不定城中的敵軍還要因此損失一些物資糧草,何樂而不為。」他話鋒一轉,「但我有時候雖然痛恨這些敵軍,卻也有些欽佩城中的守軍,周醒其人此時仍然可以想到百姓,卻又存有堅定的戰鬥意志,真是難得。因此我也是無虛此行,他可以稱得上是我的對手,相較他們,李潮地位雖高,卻要差了一酬,他前次的失敗更讓他抬不起頭了吧?『他呵呵笑了起來。   伯顏的答覆讓城中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張齊賢歎道:「幸虧伯顏那斯還位滅絕人性,哪怕就算是惺惺作態我們也是幸運地保全了百姓,冰焰將軍就算我們損失一些糧草也是應該的。」   冰焰點頭道:「卻是如此,張將軍你這就卻通報給百姓這個消息,同時對於城中的青壯男子如願意隨同我們殺敵衛國的歡迎,若不願意就讓他們在家中躲避,待戰事激烈之時都到城中的幾處府宅躲避,到時再掛上旗幟表明自己平民的身份,希望可以保得安全。」   張齊賢領命而去。   一旁的童鐵忽然道:「二位大人我看留下的主公的夫人冰焰將軍與尋歡將軍的夫人等幾位女眷是否也讓她們出城,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   梁力恍然大悟道:「童鐵將軍提醒的正是呀,待我再去勸說她們,但估計成功的希望並不大。」   三個女子,楚玉、趙寧與劉靚都在一起,她們在楚玉的房中享受半日的空閒,她們已經連續工作了幾日心力也有些交瘁,但三人相處卻是哼唱起了歌曲,年少時哼唱的歌曲,甚至是童謠,還有少女時的情歌------   「打擾三位了,文遠有事與你們商量。」梁力進入了房間。   劉靚微笑道:「文遠大哥有話請說。」   楚玉起身要為他泡茶,梁力連忙擺手道:「夫人您不要客氣,我今天是來請懇請三位隨百姓們一同出城。」   梁力坐了下來,面對著三個美麗的女子。   楚玉一撩髮絲,嫣然一笑道:「我不走,我喜歡襄樊,文遠先生不用勸我了。」   「可是主公仍然在等待夫人。」   「生死天定,有情足以,終有一日會再相見,若然城破,我也要血濺襄樊,誰說戰爭就非要讓女人走開,文遠先生,當年的我還是未通人事的小姑娘選擇追隨王想伴他體驗金戈鐵馬的年代,我很幸運,有過榮光與愛情,也早已想到今天,女人同樣可以捨身取義,我一定要留下,王想的妻子絕對不會是逃兵!」   趙寧也接著微笑道:「我更加沒有理由離開了,我要陪伴我的夫君一起,同生共死,不能白首偕老,就讓自己陪伴他死戰。」   梁力的目光移動在劉靚的臉上,他明白自己的目光中有太多的情感,她卻彷彿感受到他的情感。「也許我們應該走,因為走還有生的希望,但我實在是聰明的女人,我不願意萬一被元軍挾持以為人質,那樣我雖生猶不如死,所以我寧願留下。」   梁力的目光充滿無奈,欲待再說些什麼,劉靚已經緩緩起身,「我送文遠大哥出去吧。」   出了房間,她猛然抓住了他的手,他的心靈一陣劇烈的跳動,「劉靚------」   她的聲音很小,他卻聽得異常清楚。   「文遠大哥,我們之間已經認識許久了,一直是發忽情,止於禮,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感,我也有過動心,也許此時我沒有在尋歡身邊,而將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留在這裡與你這麼接近就是上天的安排,謝謝你,有你有兄長笑凡這麼出色的人喜歡我,給我關懷給我信心,我很快樂------」   她輕輕鬆開了手,閃著淚光的燦爛笑容,緩緩轉身離去。   梁力快步走出府外,仰天望碧藍長空,心中無比激動,有情歲月,有情的人生,他在情感上再沒有遺憾。   方纔認真的三個女子堅定的選擇也讓他的心態更加堅定。   劉靚回到屋中,心中彷彿輕鬆了許多,她也沒有了遺憾,三人相視一笑,楚玉幽幽道:「我們真的很有緣,而且也都一點點的遺憾,就是沒有為夫君留下後代。」   劉靚淡淡一笑,道:「這又算得了什麼,夫君們也不會怪我們的,我們繼續我們的歌曲吧。」   趙寧卻已開始哼唱起了宮廷的歌曲------   李潮目送著大批的婦孺出城,心中充滿了恨意,雙方都在表現著自己的偉大,而自己卻彷彿成了小丑,命運真的如此戲人,「好,就讓你們繼續自己的崇高吧。」他傳下了密令,「一旦入城,殺光城中的所有軍將無論他們是否投降。」   他要用血來洗刷自己所遭受的羞辱。   接下來是雙方曠日持久的攻堅戰,元軍動用了已至極限的火器,不計傷亡的反覆衝擊,而城中的守軍也在用血肉之軀將一個個被打開的缺口填補,城上城下城裡城外最多的就是死屍。   經過了七日的血戰,元軍終於突破了樊城的城牆,僅餘襄陽一城未破,但元軍此時也已經付出了近四萬人傷亡的代價,守軍也傷亡接近兩萬。   在襄陽城頭,冰焰拖著疲憊的身軀,感覺雙腿就像被綁住了一樣,連續幾日都只睡一兩個時辰讓他的體力已感覺快達到極限,而梁力卻早已躺倒在了病榻上,卻還停留在城頭,發著高燒,他的身旁的擔架上躺著秦遠,他們兩個人都是堅決要求與冰焰他們一起留在城樓之上,感受著血與火的激戰。   秦遠聽著始終不停息的喊殺聲,心潮也隨之澎湃,「好,大家死在一起,也算同為理想獻身了!」他有眼淚,不是難過,卻是激動。為理想而死,只有光榮,他沒有被忽略,拋棄,他也是中國勇士的一員。   又是四天過去了,南門終於被元軍打開了一個難以彌補的缺口,張齊賢抄起長槍,鄭重地對冰焰說道:「我率領預備隊發動反擊!」他隨著冰焰輕輕點頭昂然而去,開始了反擊,卻成了永別------   很快西門也被突破,童鐵在西門犧牲的消息也已經傳來。   此時偌大的主城樓上已只剩下了十幾名衛士與冰焰、梁力、秦遠。   梁力勉強坐了起來,「到了最後的時刻嗎?」   秦遠大笑道:「到了,一定是到了,殺聲已近。」   冰焰拔出長刀,刀指長空,「我刀指向長空,就算有畏懼也可以忘卻,兄弟們,到了我們最輝煌的時刻,不是悲壯,而是我們的責任。」   梁力忽然掙扎著想要起身,「我已沒有了戰鬥的能力,冰焰,扶我到戰旗旁邊,我要守護著戰旗。」   秦遠大聲回應,「還有我!」   戰火終於蔓延到了城樓之上------   楚玉第一個服下了毒藥,「是時候了,姐妹們,我先走了,我其實是一個凡事都喜歡搶先的人,我先走了。」她此時心中忽然有苦,是痛苦嗎?她還年輕,就算再視死如歸也不可能真正做到微笑面對死亡。   趙寧也立刻吞服了毒藥,顯得有些匆忙。   劉靚卻很從容,「我的人生有了終點,希望愛我的人無論在人間還是陰間都好。」兩行清淚滑落,發自內心的感動。   冰焰一直戰鬥到了最後的一刻,履行了他的諾言,他看到秦遠與梁力死去,死得很迅速,他卻有戰鬥的能力,身上一共中了三刀一槍一箭,他最終緩緩倒下,沒有呼喊心聲,就走向了死亡。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激戰歲月     大都城下。   元帝忽必烈派出的萬人隊連續三日與王想派出的萬人隊交鋒,卻是一勝兩敗的局面,元軍落於下風。   第一日,元軍騎兵進攻,卻被至尊軍的長弓手射殺千餘人未得任何戰果,第二日至尊軍輕騎進攻,雙方馬上較量,至尊軍損失一千餘騎,元軍反倒折損了兩千騎兵,第三日雙方步兵交鋒,元軍卻是大盛至尊軍新招收的步兵,自損七百殺傷至尊軍士卒約有兩千人。   忽必烈的情緒倒是不錯,對哈密比與都史笑道:「至尊軍雖然勇猛,但精兵不過三萬左右了,我們就在這裡拼消耗倒也無妨。」   哈密比也笑道:「陛下說的有理,不過據微臣近幾日觀測,王想的軍隊似乎有打我軍糧道的主意,據運糧的將官回報每日裡都見到有敵人探馬在遠處打探窺測,我們不得不防。」   忽必烈點頭微笑道:「我也想到了這點,這樣,最近幾日我軍押運糧草之時除了原來的護衛之外,都事先在糧車中埋伏一些甲士,萬一敵軍真的來劫糧,我們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度了兩步,「另外每日裡堅持派出萬人前去挑戰,一點一點的消耗他們的實力,許昌已經告破,我料襄樊不日也將平定,到消息傳來之時,至尊軍的士氣必然低落,那時王想多半就要鋌而走險與我決戰了,我以士氣高昂之師對陣他們士氣低落的軍隊,將會讓他們到達人生的終點。」   都史恨恨地道:「到時候我一定要親手殺死王想出掉胸中的一口惡氣!」   哈密比笑道:「那萬一王想也如李潮一般投降了,你可不就是沒有機會了。」   忽必烈搖頭道:「他不會投降的,我的感覺一定不會錯的。」   王想派出的由橋率領的一千五百名劫糧的輕騎兵果然吃了虧,被糧車中隱藏的元兵殺了個措手不及,損失了五百騎兵剎羽而歸。   王想有些責怪自己,「怪我思慮不周,天幸橋你安全歸來了。」   橋歎道:「可惜徒勞無功還傷了這麼多兄弟。」   小灑顯得最為痛心,「主公,我的輕騎兵這段時間損失不小,若這般與元軍每日小戰消耗積少成多恐怕我們會先支持不住的。」   王想看了看王晴,「尋歡,目前新兵的訓練工作進展如何?」   王晴道:「大家情緒都很高漲,但要想成為精兵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達到的。」   王想點了點頭,道:「說的不錯呀,明日元軍若再來進攻我們就換一下打法,給他們一點大的教訓,我準備在幾日之後發動一場大的戰役,另外對於元軍的糧道也還是要騷擾,橋,你明日繼續前去,但接近糧車時也不要劫糧了,直接放火摧毀他們的糧車,看他們還敢不敢在糧車了藏人。」   他看著又有些興奮的橋歎道:「我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襄樊戰場現在很危急。」他不清楚楚玉現在是否安全,「可是我們卻與他們相隔千里無法支援他們。」   小灑道:「主公你也不要過於憂慮,我們也是處於憂患之中,亂世歲月人無論身在何處都有危險的,放寬心吧。」   王晴也努力笑道:「是呀,冰焰他有一套的,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他也同時想到了他的愛妻劉靚,相思已經成災。   第二日,兩軍以步兵萬人隊相對抗。   王晴隱身其中,在萬人隊裡隱藏了三千名重裝步兵與一千名精銳的梭鏢兵,他們可意也扮作新兵,讓元軍一排陣後就鬆了一口氣,心情頓時放鬆許多,以為今天可以取勝而回。   王晴心中冷笑,「今日就要大開殺界了。」   兩軍在戰鼓聲中方一交鋒,就果然與元軍預料的一樣,元軍輕鬆佔得上風,步兵隊列將至尊軍拚命向後擠壓,元軍萬夫長得意不已,「前行,敵軍馬上就要崩潰了!」他清楚的感覺到至尊軍的陣形已經散亂。   眼看前方的新兵就要崩潰的瞬間,王晴終於發出一聲怒吼:「給我衝擊!」   重裝步兵們一起隨他如一道閃電突入敵軍前陣,因為突然加強的戰鬥力讓元軍一下難以適應承受,前軍立刻就被突破,而方纔已經呈現出敗潰之像的新兵們也受到了鼓舞,迅疾跟上。   元軍的中軍也難以抵擋重裝步兵的強大戰力,再加上梭鏢的飛行攻擊,更讓嚴峻為躲避徹底放棄了陣勢,這下變成了大敗之勢。   在元營派出部隊接應之後才結束今日的大戰,一戰下來,元軍遭遇重大打擊,損失居然超過了五千,而至尊軍損失不過千餘人,這可是比前幾日的接戰傷亡比例要高上了幾倍   忽必烈非常不滿,「打成這個樣子,太不像話了,將那名指揮的萬夫長撤職查辦!」   哈密比苦笑道:「陛下,那名萬夫長也死在亂軍之中了,這一仗可是很傷士氣,尤其是損折了一名萬夫長,王想真是狡詐。」   到了傍晚,又有壞消息傳來,近七十輛糧車被至尊軍焚燒,雙方交戰之中,敵軍騎兵損失不到百人,而元軍卻折損了近三百人,而被焚燬的糧車中被活活燒死的士兵也有不下三百人,敵軍根本就不打算劫糧,而是要報前日之仇,而且居然成功了,找回了面子士氣。   都史與哈密比都是大氣也不敢出,等待忽必烈大發雷霆,卻沒有等到。   此時忽必烈反而冷靜了,微微冷笑道:「我氣什麼?看來王想真的是急不可耐了,就讓他玩這些小花招吧,只傷我的皮毛我並不在乎,趕快再去查問一下襄樊的戰況變化,最好有重大的好消息傳來讓我愉快。」   本來興高采烈的正在談論著今天的讓人驚喜的勝利的至尊軍將校猛然聽到了那一聲地動山搖的元軍巨吼,「大元萬歲,襄樊已被平定,大元不可戰勝,萬歲!」而是全是刻意用漢語吼出。   在這一剎那所有的人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真的不知道時空是否已經停止。   隨即元軍營中,大都城內都有煙花鳴放,敵人已經在歡呼勝利------   忽必烈仰望著在天空中不斷綻放的煙花,臉上也有了喜悅,雖然早已料到,但當消息響徹在耳邊之時,仍然難以抑止激動。   都史哈哈大笑著,「這下可以讓王想這幫傢伙被刺激地寢食難安,恐懼無邊了。」   哈密比也笑道:「最好他們的軍隊因此不戰自潰。」   「你們不要想得太容易,就算形勢很好,也要小心應付這最後一戰,王想的垂死掙扎說不定還是很兇猛的,我要速調集伯顏率軍北上助戰,以絕對優勢兵力壓倒他們。」忽必烈鄭重說道。   王想終於也得到了確切的消息,他感覺自己應該支持不住了,包括楚玉在內的所有人都死去了,到了那個未知的世界,似乎人間的一切希望與樂趣都已被抹殺,軍中有哭泣,更多的人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王晴,一個堅強的漢子,卻哭成了淚人。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紅顏以逝,眾多好友仙遊,剩下的人只有悲傷與孤獨無移。   小灑喃喃道:「一切都結束了嗎?我們真的要失敗了吧。」   橋則一個人蜷縮在門邊的角落,回憶著在襄樊的快樂時光。   ------   王想有些懷疑自己的無情,否則怎麼會這麼快就第一個從悲傷中走了出來,他望著悲傷的大家,開始輕輕鼓掌,一聲,兩聲,三聲,四聲------   在眾人不解的眼神裡一名衛士首先隨著他鼓掌,然後有眾多人響應,掌聲如潮水般在全營蔓延,迴盪於天地。   掌聲讓元營的忽必烈也為之驚異,「奇怪,此時他們怎會鼓掌?」   王想走到了大營的正中,營中的將士們也大部分都出了各自的營帳,卻一直沒有停止掌聲,掌聲漸漸讓人心中淡定,讓悲傷暫時被壓制,他們心中的力量也在掌聲中漸漸積聚。   王想猛然長嘯,「裹瘡猶出陣,飲血更登陴,忠信應難敵,堅貞諒不移。」他手指向大都方向,「我們已經來到了大都城下,就算不能成功達成理想也要在這片土地上印下我們血的足跡,無愧於我們至尊軍的稱號,我不再多說其他,我勝則生,敗則死,沒有其他的道路。」他哽咽了,「失去親人的苦痛我正在體味,我不要親人白白犧牲,我希望大家與我在一起戰鬥,我們是驕傲的中國人,中國戰士。讓我帶領大家繼續戰鬥,從血中踏出一條血路,殺出血路,殺!殺!殺!」   繼續是掌聲,大家已都堅定了戰鬥下去的意志,方纔的消沉與悲傷已轉化成了勇氣。   王晴已無比激動,他感覺自己此時鬚髮皆張,雙目盡末,胸膛起伏,心中鬱積的情感已隨著全身熱血沸騰即將爆炸,他撕扯開胸口的衣襟,露出粗獷的胸膛,堅實的肌肉上有傷痕纍纍,仰天大吼,「主公有令,萬死不辭,為國家拋灑熱血!」   眾多將士也齊聲大吼,「為國家拋灑熱血!」將氣氛推到了最高潮。   入夜。   王想忽然回憶起了當初梁力對自己說過世間第一等的英雄是當他的生命形體消失之後可以留下無形的影響力,在破敗的同時代中不被時代打倒,反而創造出全新的時代,那是自己與他不都是以為自己就是這世間第一等的英雄嗎?   但時過近遷,故人已逝,就連自己的愛人都難以保全,自己應該也看不到開創新時代的希望------   也許自己很快就會與他們相見了,冰焰,梁力,童鐵,劉裕,李巨,------   他輕輕起身,提筆,在昏暗的燈火下寫道:「也許我是不幸的,身處於這樣的時代,又失去了親人,兄弟,但卻絕對不能因為所身處的時代沒有希望就放棄努力,奮鬥,放棄為光明而戰。否則,我作為人的尊嚴與價值又何在呢?」   他放下了筆,重新和衣躺在了床上,生命中的許多重要的人都已經離去,消失於人間,也許此時自己似乎在悲慼之後堅強,但其實悲傷卻是會永遠伴隨自己,直到生命盡頭。   他想趕快入睡,在夢中可以與他們相見,卻始終難以讓思維停止,也許明天自己就也會到達那個世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希望已現     忽必烈原來以為王想會迅疾發動進攻,但讓他奇怪的卻是王想軍隊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而是在第二日中午王想首先宴請高級軍官與一部分士兵,晚上接著宴請中級軍官與一部分士兵,到下一日中午晚上則連續宴請低級軍官與剩餘的士兵,兩天裡都是鼓樂齊鳴讓元軍白白緊繃神經。   到第二日下午,忽必烈也有些煩躁了,「都史,你派些人馬去干擾他們一下。」   都史道:「陛下,我看他們現在喝的是斷魂酒,陛下也不讓他們安靜喝完?」   他派了兩千步兵進攻,卻被射殺了近四百人,沒有起到什麼作用,至尊軍根本不為所動,繼續他們的宴會。   其實就連至尊三傑也認為王想是想與大家一一喝完告別之酒,可以了無牽掛的發動最後的衝擊。   可是到了第三日,王想依然沒有下令進攻,反倒把自己關在中軍大帳中整整一天,不見眾人。   王晴抱住頭歎道:「主公著是怎麼了,會否是想起了傷心事一個人關在帳中哭泣呢,我方才以酒以雄心壯志忘記傷痛,想在血戰中揮散悲傷,卻又被窩在軍營之中------」   橋與小灑一人扶住他一條胳膊,「再等一日吧,待明日主公若再不下令,我們就去求見主公,我們先一起到大營各處巡查一番吧。」   又下一日,前半夜就開始刮起了大風,下起了大雨,到清晨雨也只是略微小了一些,變成了中雨,大家心中都想今日下雨看來又是難以一戰了。   但是王想卻出人意料的在此刻一身嶄新的衣甲出了大帳,任憑雨水打落身體之上,大聲道:「今日就是我們進攻的時日!」眼中有火,「大雨之日元軍若想固守已很難利用火器了,我們大家已聚集的鬥志再被壓抑幾日之後終於可以爆發了。」   王晴也衝入了雨中,卻腳下一滑,摔倒在地,「讓我打頭陣,勝則生,敗則死!」   「好!」王想猛然揮手,「擊鼓,全軍出動!」   忽必烈並沒有絲毫的猶豫就率領馬步軍十二萬迎戰至尊軍八萬人馬,雙方在大雨中列好陣勢,雙方的主將都各自勒馬立於一塊高地之上,唯一不同的是忽必烈是在黃鑼傘下,而王想則始終立於雨中。   在雨中王想忽然想起,不知多少年以前自己在剛剛與楚玉相識的一天綿綿細雨裡她就對自己說過雨中多浪漫,今天的雨是否能帶來浪漫?他需要勝利的血雨浪漫。   王想手中持著五色令旗,充滿了自信,高聲喊道:「在雨中發動一次浪漫風暴取得我們最輝煌的勝利!」   王晴率領著兩千名長弓手與一萬五千名步兵組成的突前方陣正邁步向著元軍推進,而右側橋則率領著主攻的方陣前進,又三千長弓手,三千重騎兵,三千重裝步兵與六千步兵以稍慢的速度前進,在王晴身後還有三千名久經戰陣的步兵亦步跟隨,其餘部隊則在高地前後列陣,而高地之上則有王想的二百人衛隊與千餘名弓弩手。   忽必烈則將近萬名的標牌兵排在最前方,後面跟隨著五千弓弩手以及一萬五千名步兵,側翼則以三萬名輕重騎兵呼嘯著向橋指揮的軍隊衝擊而來。   眼看著兩軍就要接戰,王想猛然從懷中抓出一把錢幣,「若上蒼保佑就讓錢幣全部年代朝天!」   足足有十幾枚銅錢,整個戰場都為之稍微停頓,小灑等人心中都是一凜,「主公,怎麼會------」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小了,若沒有全部朝天豈不是徒減士氣?   但卻猛然聽見高地上一陣如暴雷般的歡呼,這份歡呼不可偽裝,「主公成功了,上天也會保佑我們!」   小灑忍不住派遣了幾騎上高地觀看,果然也是激動歡呼。   王想以最大的聲音吼道:「把錢幣全部釘在地上,將士們,我們大獲全勝已成定局!」   這上天庇佑的消息迅疾在全軍傳播,就將與元軍接戰的最前沿的將士們都士氣倍增,就連王晴與橋都為之精神大振,也許這的確是冥冥中有天意存在。   戰鬥終於開始了,王晴的步軍與哈密比指揮的軍隊開始時居然戰成了對峙,這與方才倍增的士氣也有些關係,但元軍畢竟有標牌兵在前衝擊,慢慢略微佔到了一點上風,而橋的軍陣卻是絲毫不畏懼元軍騎兵的衝擊,組成了嚴密的防守陣型,那處面臨危險之時橋就立刻輕率重騎兵支援,元軍在數量上與質量上都略處上風,但至尊軍的士氣卻十分高漲,因此總體上是不分勝負。   王想在高地上懷抱令旗,靜靜地觀測著戰局的發展,他的心中已隱隱看到了希望,如果呆會小灑的騎兵能夠發揮最大的功效並不是沒有一絲的成功希望。   忽必烈終於先沉不住氣了,他一揮手中的令旗,最後的一萬騎兵也呼嘯著衝向了橋堅守的陣地,立刻元軍就佔據了明顯的上風。   這一萬名騎兵之中就有肖仿存身其中。   今天戰役的重要性他當然知道,馬上就將是他輝煌的時刻,他清楚也許只有短暫的光華就會死去,陳雪峰以及另外的兩百多名漢人軍士將隨著他一起行動。   就在王想猶豫著是否立刻將小灑的輕騎兵投入戰鬥之時,肖仿猛然用長刀砍翻了前面的一名騎兵,大喝一聲道:「所有反抗暴元的志士們,開始行動,中國萬歲!」   雖然只有幾百人一起吶喊攻擊,但卻因為是在元軍的馬隊之中,讓元軍騎兵不知道誰是敵人,一下有些混亂,而橋則藉機穩定住了陣形。   王想心中大喜,他隱約感到了這聲呼喊的聲音是那麼熟悉,他長刀前指,所有騎步兵一起衝向了王晴的方陣,輕騎兵迅疾衝散了元軍標牌兵的前陣。   元軍標牌兵紛紛後退,又害怕傷到己方將士,因此只能豎起標槍,輕騎兵們又立刻用鐵連枷敲擊元軍,元軍剩餘的增援的步兵卻還沒有立刻趕到,這方面的元軍已徹底開始崩潰------   失敗的情緒迅疾蔓延,元軍騎兵隊伍也是一片混亂,肖仿居然在亂中擊殺了一名元軍萬夫長一名千夫長,心中激動,但隨後陳雪峰卻在他的身邊倒下,他卻來不及悲傷。   忽必烈終於意識到失敗的局面已難以避免。   而王想也躍馬下得高坡,在他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輝,「向前向前向前,今日一舉活捉忽必烈!」   巨大的聲浪,無畏的衝擊元軍完全失去了戰鬥的意志,就算他們自詡是來自塞外不可戰勝的勇士。   此時雨點愈大,彷彿也在替至尊軍助威。   忽必烈無奈掉轉馬頭後撤,但卻並沒有太多的痛悔,對於他來說這只是輸掉了一場戰役,而不是末日來臨,他只要保住性命就還可以繼續戰鬥。   王想看到了肖仿,一臉幸福笑容的年輕勇士。   「果然是你,無語的英雄。」   「主公,我是有豪言壯語的英雄,我的內心無時不刻的在為中國吶喊,今後我不需要無語。」   大戰結束,元軍潰逃出了三十里之遙,王想卻並不停歇,隨即下令開始猛攻大都,城內已有百姓開始響應,而城中的守軍此時已經軍心渙散,攻打兩日之後已露出破城的跡象,全軍上下都無比激動,而忽必烈的殘軍卻不足以突破王想派出的阻擊部隊構築的防線,大家認為一切都已轉變向好的方向發展。   王晴等人在那天激戰之後才發現原來那些錢幣卻都是由兩枚錢幣合成,無論怎樣拋擲都會成功。   橋當時笑道:「主公你這是欺騙我們的感情呀。」   王想不以為意,道:「不,我是煥發你們心中的真性情,讓所有的潛能激發,元軍援兵應該還要有十幾日才能趕到,我們要抓緊時間破城,才有足夠的時間穩定城內局勢,再招收新兵。」   希望已是那麼真切,感覺已握在手心。         正文 第一二二章 脈搏奔流     但是在大都城破的那天下午,伯顏率領日夜兼程趕到的先頭部隊兩萬騎兵出現了,忽必烈軍心大振,當日下午就突破了中國軍隊以長弓手為主的阻擊他們救援大都的防線,突破到大都城下紮營。   小灑拍著胸感歎道:「好險,再晚一個時辰破城說不定就危險了。」   王想微笑道:「那可能就不存在破城一說了,我們說不定已經遭受失敗了。」   王想以王晴與小灑率領長弓手以及輕騎兵步兵合計五萬人駐守城外大營,自己率領一萬多人駐守大都城內,此時元軍兵力不足,尚不足以攻克大都。   進城之後王想對橋下令道:「橋,你給我每日裡反覆巡視各門的防守,我要專心在城中募兵。」因為連續的血戰也造成了不少減員,他希望在七八日內募兵三到四萬。   每天一大早,王想都親自到城中的一小塊高台之上發表演講以圖吸引年輕人加入至尊軍。   「義之所在,身雖死,無憾悔。」他手指台下的百姓們,「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我期待有更多的勇士與我並肩戰鬥,為了我們自己,爭取平等自尊的空間,讓我們都做驕傲中國人,活得有尊嚴!」   在歡呼聲中,募兵工作進行地很成功,前兩日就有一萬五千多人參軍,到第七日募兵已超過四萬,群情激奮。   肖仿這幾日負責保護王想的安全,看到這樣的景象也非常激動,「主公,我們很有希望!」   「不錯,因為我們的理想讓我們永遠都有熱血青年加入,我們永遠都有活力,此刻讓我有脈搏奔流的感覺。」   在這日下午,元軍後續部隊由範文虎率領到達,計有騎兵三萬,步軍九萬,緊接著的兩天裡又從各地開拔而來步兵七萬,從塞外則也有兩萬騎兵來援,元軍在大都附近彙集了三十萬人的精兵,決心在大都決戰徹底消滅王想。   但就算如此,大都被至尊軍攻陷的消息還是以飛速傳遍天下,甚至在有地地方傳播到時當地還未知襄樊陷落的消息。   伯顏因此神情異常嚴峻,「陛下,若我們在一兩月中不徹底撲滅王想的這支軍隊,局勢可能又被逆轉。」   忽必烈大聲笑道:「人生之事本就是如此反覆變化無常,丞相也不必太過擔心,我有信心!」他停頓了一下隨即道:「但是一旦我們戰勝之後我要讓王想這段歷史完全消亡,若讓這些愚民的後代知道瞭解王想這些人的奮鬥歷程,對於我大元的後世基業始終是一個威脅,只有摧毀了他們反抗的意志,讓他們具有奴性以為生命就該如此繼續天下才能永遠有我們掌握!」   三日之後,元軍從城北展開了第一次攻城,失利,損失一千餘人,下一日元軍試圖割斷城內外至尊軍的聯繫,再度失利,損失超過三千人,雖然都只是元軍試探性的進攻戰鬥規模不大,但還是讓至尊軍都有了不錯的心情。   王想在這一日傍晚忽然想吃麵,他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會有這樣的一個念頭,恰好城樓下的街角處有一個麵攤,他叫了一碗麵,肖仿恰在此時前去如廁,而十幾名衛士雖然沒有和他一起吃麵站在他的身後護衛,卻因為此處附近都是來來往往的軍士,大家也都感覺很安全。   王想吃得很香,抬眼處卻感覺鄰桌的女子隱約有些面熟,但因為她戴著斗笠,面上還有黑紗看不太清楚,自己在大都哪有什麼認識的女人,卻並沒有想到那個女子卻是韓杏雨。   韓杏雨吃完了面,起身放下幾個銅錢,向這邊走來,忽然腳下一拌,摔了過來。   王想並未十分在意,但還是下意識的與一名衛士一起想伸手扶住她,就在這鬆弛的瞬間,一支袖箭射了出來,距離太近,又是猝不及防,王想只是被那名機警的衛士推了一下,但依然被射中右肩。   韓杏雨怒叱一聲,「我要報仇!」她已知道自己達成了心願,袖箭是塗有幾種巨毒的,根本是無法解救的。   肖仿還是來遲了一步,他一劍刺穿了她的肋骨,此時他們都還沒有意識到王想會失去生命。   韓杏雨冷冷一笑道:「黃泉路上有王想這樣的英雄相陪,很好------」   她死了,死得很滿足。   「主公!主公!------」   王想的脈搏不再奔流,死得是這麼簡單,甚至連一句遺言也沒有留下。   「蒼天,主公,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肖仿淚流滿面,再難支持自己站住。   深夜裡,所有的人都已經知道了王想的死訊。   英帝國也在此時小心翼翼地一個人幸運地穿越了兩軍陣地回到了他們中間,他卻聽到了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   他似乎沒有流淚,「脈搏不再奔流,生命已經終止。」悠悠長歎,無奈至極。   四個受傷的男人,默默對視了許久,終於沉默被打破。   王晴伸出了手,「主公去了,我王晴尋歡卻依然脈搏奔流!」   「還有我,橋!」   「小灑!」   「我,英帝國,還有無數的將士們百姓們都脈搏奔流!」         正文 第一二三章 義者無悔     「義者軒冕在前,非義弗受;斧鉞在後,義死不避。」   這個英雄的時代讓人脈搏奔流的故事就此結束,王想的死去並不代表著戰鬥的結束,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注定這一群有為的青年不可能成功,因為歷史不可能改變。   但我所要表現的卻並不是歷史,因為這本就是一個虛擬的故事,我想表現的只是一群有理想存大義的年輕人的那種迎難而上昂揚不屈的精神。   我們今天身處和平年代,卻依然應該銘記「丈夫義距千仞一死輕,碎擊白玉聲錚錚」這樣的話語。誰不崇尚英雄?故事中有英雄也有曾經是英雄卻最終改變的人物,而且英雄也並不完美,英雄也會失敗死去,甚至是那麼輕易,也許都不壯烈,這才真實。   最後一戰我已無需去寫,浩氣長存足矣,義者無悔於自己的選擇!   這部英雄的時代能夠寫完要感謝許多朋友兄弟,他們給我許多的鼓勵建議,有了你們我才有繼續的動力,激情!故事也許並不傳奇,文筆也很稚嫩,但其中卻蘊涵著我們年輕向上的愛國之心,當然也許我們不是都還年輕。希望我們大家今後都幸福快樂,在生活中獲得成功------   權當後記,祝所有的朋友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