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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沙》全集【精校版】

作者：閃爍


第一卷 全能戰士闖神州

第一章 暴風雪

新疆阿勒泰地區布爾津縣，沿著232省道向北，過了賈登峪向東能到一個叫禾木喀納斯的地方，再沿縣道向北行駛就到了喀納斯國家自然保護區。

這裡算不上天涯海角，卻絕對是人跡罕至。

雖然這些年來，「驢游」非常紅火，憑借神秘莫測的喀納斯湖，還有傳說中的「喀納斯水怪」，該地的旅遊業辦得紅紅火火，但是絕大部分遊客，包括那些富有探險精神的驢友主要在白哈巴、賈登峪與喀納斯地質公園等幾個國家級景區活動。

要想進入喀納斯自然保護區，需要相關部門開具的許可證。

人跡罕至，不等於人跡不至。

雖然還是金秋十月，但是喀納斯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捲著凜冽北風，大雪紛紛揚揚的灑了一天一夜，給茂密的冷杉林裹上了一層素裝。

所謂「七彩喀納斯」，這白茫茫的雪景也算得上一彩。

只是，在白色的雪景下，潛藏著驚天殺機。

奎屯山腳下，一片冷杉林的山坡上，隨著風雪減弱，一個小小的雪堆抖動了幾下，緊接著旁邊的一個雪堆也動了幾下，兩個裹著雪地偽裝風帽的腦袋露了出來。

左邊那個面前架著一挺被白雪蓋著的狙擊步槍，他顯然是個左撇子。

右邊那個面前架著一台測距儀，掛著榴彈發射器的突擊步槍放在右手邊上，而他手裡拿著的一具多功能望遠鏡。

從兩人身邊的積雪厚度來看，他們已經在這裡潛伏了一天一夜。

顯然，他們不是特種兵，只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特工，或者是亡命的僱傭兵。

不管是什麼，他們都是幹這個的高手。

只是，此時兩人都有點緊張。

不但右邊的觀察員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視野內的每一寸地面，與記憶中的場景對比，希望找出不對勁的地方；就連左邊的射手也透過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目不轉睛地盯著山坡下那條折向西面的石子路。

如果不是路面溫度稍微高一點，積雪淺一點，誰也不知道那裡有一條路。

石子路盡頭有幾棟由木柵欄圍著的小木屋，那是MSS（MinistryofState色curity，國家安全部）二局的一個「冷藏庫」，也就是情報人員的臨時藏身處。

這樣的冷藏庫，二局有成百上千個，這裡是最隱秘、最安全的一個。

只是保衛人員得在暴雪中外出蹲點，這裡也不見得有多安全。

經驗告訴他們，暴風雪既掩蓋了他們的藏身之處，也掩蓋了敵人的行蹤。

真正的高手，不但不會害怕暴風雪，還會借此突破封鎖線。

道路彎道盡頭，揚起了一片雪花。

狙擊手稍微動了一下，將槍口轉了過去。

「是除雪車。」

聽到觀察員的話，狙擊手才鬆開壓在扳機上的指頭，低下頭，長長的出了口氣。

太緊張，壓力太大了。

兩人有十多年的經驗，可是自從三個月前接下這個任務，他們就沒有輕鬆過。

這三個月，過的就不是人日子。

他們去了數十個冷藏庫，在每個地方呆的時間都不超過兩天，足跡遍佈大江南北，就沒消停過。

小木屋裡的「藏品」就有那麼重要嗎？

兩人並不知道，過去三個月裡，已經有五組像他們這樣的安保人員與五名重要人物身首異處。

雖然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是從案發現場與作案手段來看，肯定是一個人所為。

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團隊！

被害的五個大人物有一個共同點：年初參加過與總參情報部合作的涉外秘密行動。

那次行動不但徹底失敗，還犧牲了十幾名特工與特種兵。

一個都沒回來。

參與該行動的人員中，只有六個在國內策劃指揮的二局情報官員活了下來。

現在只剩下一個了，就在那棟有壁爐的小木屋裡面。

是敵國報復，還是行動人員中有人活了下來？

如果知道答案，爬在雪地裡的兩名特工肯定會想方設法推掉任務，哪怕朝著自己的大腿開上一槍。

可惜的是，他們並不知道。

從石子路上駛來的確實是一輛保護區裡的除雪車，正在向道路上噴灑除雪鹽。

撒上鹽，積雪會融化得快一點。

對上車號，兩人終於鬆了口氣。

除雪車上的駕駛員與操作員都是二局的保衛人員，身上帶著花高價從國際軍火市場上買來的微型衝鋒鎗。

不出所料的話，除雪車的駕駛室裡至少還有一挺輕機槍與一把突擊步槍。

這樣彪悍的火力，對付刺客綽綽有餘。

可惜的是，兩人並不知道防範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刺客。

呵出的白色霧氣還沒散開，兩人就感到風向發生變化，在第一時間做出準確判斷，同時回頭側身。

回頭的速度肯定比側身快得多。

兩人只看到一團白花花的東西砸落下來，接著感到脖子上一陣刺痛。噴出的鮮血濺落到雪地上，轉眼就凝結成紅色的血珠。意識到被人割段了喉管與頸部大動脈的時候，兩人已經沒法叫出聲來了。

因為匕首刺穿頸椎，又橫著拉了一下，所以兩名安保人員連壓下扳機的機會都沒有。

匕首拔出，兩人已經身首異處。

砸下來的不是一團積雪，而是一個被積雪裹著的人！

積雪的下面，是一件用碎布編織而成的偽裝服，頭上罩著白色面罩，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那是被怒火與殺氣熏紅了的眼睛！

從落下的高度來看，那人一直呆在兩名安保人員頭頂上方的樹枝上。

他肯定在樹上呆了一天一夜，一直盯著下面的安保人員，時機成熟才痛下殺手。

更重要的是，他肯定是在安保人員部署就位後上的樹，因為他不可能知道安保人員會埋伏在這個地方。

運氣？

真正的高手絕對不會靠運氣吃飯。

什麼是高手？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擦乾淨匕首，將兩具頭顱放回原處，蓋上雪地偽裝服後，他再次消失在了暴風雪中。

雖然動靜有點大，但是除雪車上的兩名安保人員不知道同伴埋伏在哪，他們只看到一團積雪從樹枝上落下。

一陣風雪之後，冷杉林又恢復了平靜。

此時，兩百多公里外，一輛裝著五點七升發動機的大切諾基駛出布爾津縣城後，就在限速八十的232省道將速度提高到了一百四。

司機的技術很不錯，在這麼高的速度下，車內都不是很顛簸。

「聯繫上了嗎？」

「沒有，信號仍然受到干擾。」

「繼續。」

吩咐右邊的年輕人繼續用電台呼叫之後，坐在左側的中年人扭頭看了眼窗外正在緩緩落下的夕陽。

暴風雪正在南下，不然也看不到落日餘輝。

他叫李廷軒，總參情報部一局的副局長，上校軍銜。

別看他只是個上校，可以說，除了性別與一局副局長的身份之外，與李廷軒有關的一切信息都是假的，包括他的姓名、年齡、相貌、乃至家庭成分。

這些身份符號並不重要。

「李局，好像有點不對勁。」

李廷軒鎖緊的眉頭跳了跳，夾在左手食指與中指間的香煙跟著抖動了幾下。

「暴風雪已經南下，按理說干擾信號應該減弱，可是……」司機扭頭看了眼李廷軒，見到副局長沒開口，也就沒再說下去。

「有多久了？」李廷軒長出口氣，問得非常直接。

「大概……大概有十分鐘了。」年輕人有點緊張。

「為什麼不早說！？」瞪了眼年輕人，李廷軒猛吸了一口煙，「再快點，不然那個王八蛋會闖下彌天大禍！」

司機猛的踩下油門，大切諾基咆哮著，將速度提高到兩百以上。

李廷軒很焦急，跟了他十多年的司機知道，副局長以往很少像這個樣子。

聽李廷軒的話，他擔心的不是那個得到嚴密保護的大人物，而是那個已經犯下五樁命案的殺人兇手。

大切諾基跑得再快，也要個把小時才能趕到。

此時，那個身上披著自製偽裝服的刺客正沿著石子路向前走去。

在他手上，鮮血順著匕首的刀鋒滴落而下，在地上留下了一串暗紅色的感歎號。

那不是他的血。

刺客已經扯下頭罩，露出了一張血氣方剛的國字臉。

不算英俊，甚至與英俊佔不上邊。黝黑的皮膚與白色的偽裝服形成鮮明對比，也與周圍的雪景格格不入。稜角分明的五官透露著一股錚錚之氣，如果不看那雙充滿野性、甚至是渴血的眼睛，肯定會認為他是一個有為青年。

確實有為，十分鐘就解決掉MSS二局最頂尖的四名安保特工。

雖然比不上中南海保鏢，但是四名特工的身手絕對不差，還都是沾過血的人。

要是在社會上，絕對是以一擋百的好漢。

能夠悄無聲息的幹掉四名特工，自己連皮都沒破，肯定不是普通人。

在暴雪天跑到距離俄羅斯不到三十公里的地方來殺人，也不是普通人。

年輕人甩了甩匕首，鮮血順著飛了出去，特種陶瓷製成的刀面再次明亮如新。

拐過彎，見到前面的小木屋，年輕人收起匕首，掏出一把略顯老舊，卻保養得非常好的M1911A1自動手槍。

手槍已經上膛，年輕人非常老練的壓下了撞錘。

在他身後，除雪車的擋風玻璃上，赫然醒目的寫著兩個大字：劉威。

第二章 萬里追仇

小木屋的密室裡面，一名中年男人靠在牆上，透過偽裝成通風口的單向透明玻璃，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面被積雪覆蓋的院子。

在他手上，一把Glock17手槍已經上膛。

密室很小，不到十平方米，左面牆上，連著監控攝像頭的十多面液晶顯示器白茫茫的一片。

不是攝像頭被大雪蓋住了，五分鐘前，圖像還很清晰。

中年人有點緊張，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隱藏在牆壁裡的鐵門。

鐵門有兩公分厚，由整塊鋼板製成，裡面還用L型鋼條加固，上下各有一根□面杖粗細的門閂，非常牢固。

鐵門外面是小木屋的壁爐，隱藏得非常好。

中年人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甚至沒有注意到順著額角流下來的汗水。

他叫謝俊峰，有二十多年的情報工作經驗，執行過數十次秘密任務，手上欠著百十條人命，在MSS二局算是小有名氣。

只是年初那次在阿富汗的秘密行動之後，謝俊峰就沒過上幾天安穩日子。

那是一次與總參情報部二局、即軍事情報局合作開展的涉外行動，MSS二局負責策劃指揮，軍事情報局提供境外行動人員。

謝俊峰與另外五名MSS的情報官員在國內遙控指揮。

軍事情報局派遣的行動人員只有兩名，來自代號「K1」的秘密部隊。

任務很簡單，MSS的諜報人員到興都庫什山脈深處的一座訓練營裡秘密逮捕一名涉嫌製造了多起恐怖襲擊事件的東突大頭目，兩名K1成員埋伏在撤退線路上，掩護MSS的人員前往撤離區。

情報很準確，那名手上沾滿國人鮮血的恐怖分子束手就擒、隨行人員全被擊斃。

誰也沒有料到，撤退的時候出了問題。從未來過該地區的美軍突然趕到，出動了一個連的兵力，還派來兩架武裝直升機。MSS的押送車隊遭到攔截，諜報人員與東突大頭目全都命喪黃泉，兩名K1特種兵陷入重圍。

謝俊峰下令中斷通信聯絡，按照秘密行動準則，拋棄了兩名K1特種兵。

他做得沒錯，換了誰，都會這麼做。

只不過，那兩名行動人員並沒完蛋，至少沒有全部完蛋。

謝俊峰在一周之後收到消息，當時美軍公佈，在該地區與塔利班武裝人員的戰鬥中傷亡上百名官兵。

那是用來欺騙電視觀眾的，與美軍交火的不是塔利班，而是兩個K1特種兵。

兩個人幹掉了一個連的美軍，其中一個還活了下來！

從這個時候開始，謝俊峰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最初幾個月，還沒有什麼危險。

直到三個月前，參與那次行動的一名MSS情報官員在家中遇害，全家老小、包括保姆與保鏢，十四人無一倖免。

兇手用匕首在受害者臉上刻下了「K1」，用鮮血在牆上留下了名字。

劉威！

這就是那兩名K1特種兵中的一個，而且是射手。

接下來，另外四名情報官員先後遇害，都是在得到重重保護的情況下，在MSS的「冷藏庫」裡被人幹掉。

現場幾乎一模一樣，「K1」與「劉威」赫然在目。

想到大限將近，謝俊峰就非常緊張。

連續幾個月，他沒有哪個晚上睡得安穩。

「K1」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謝俊峰並不清楚。他只知道在地理學中，「K第一高峰。」

他聽說過一些與「K1」有關的傳聞。

K1是軍事情報局的一支秘密部隊，全名為KillerOne，即「第一殺手部隊」。「K1」成員都是殺人機器，存在的意義就是奪走其他人的性命。

鐵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幾下，好像有人在試著將其打開。

謝俊峰一下瞪大眼睛，舉起手槍，將槍口對準了鐵門。

想到厚兩厘米的鋼板，謝俊峰長出了口氣。這種厚度，足以擋住大口徑機槍子彈，更別說步槍與手槍了。

鐵門只動了幾下，隨即再沒動靜。

安靜得讓人害怕，謝俊峰覺得膀胱一陣脹痛。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感到害怕，發自心底的害怕。

咬緊牙關，謝俊峰朝門邊移動兩步，槍口仍然對著鐵門。

以他的槍法，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就算闖進來的是只耗子，也能一槍爆頭。

可惜的是，危險不是來自鐵門，而是與之相反的方向。

聽到爆炸聲，謝俊峰下意識地縮了一下頭，只是肢體還沒做出反應，身體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了起來，重重地砸在了鐵門上。

等他落到地上，密室內已經灌滿煙塵。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一名握著手槍的年輕人從鑲著單向透明玻璃的牆裡走了出來。

謝俊峰覺得自己產生了錯覺。

有人能夠穿牆而過嗎？

直到手裡的Glock17被一腳踢開，聽到門閂提起的聲響，被人從密室裡拽出去，謝俊峰才知道，他沒有產生錯覺。

那人沒有穿牆而過，而是炸開了牆壁。

他怎麼知道那是密室的牆壁？

被丟到沙發上後，謝俊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雖然過去了幾個月，但是那張面孔絲毫沒有改變，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復仇的寒光。

劉威，那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回來尋仇的射手！

目光轉開，謝俊峰看到了木屋窗沿上的積雪。

這個發現讓他猛然明白過來。

密室過於狹小，又在壁爐後面，室溫比外面的氣溫高得多，所以偽裝成通風口的單向透明玻璃上沒有積雪，也沒有冰晶，再醒目不過了。

「能死在我的手裡，你也不虧。」

聲音很低沉，也很滄桑，不像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關掉那些用來對付闖入者的各種設備後，劉威提著手槍走了過來。

他只有二十歲，確切地說再過一年零四個月才滿二十歲。當初為了讓他加入K1，他老子走後門，花了兩瓶八五年的茅台酒，把他的年齡改大了一歲。

個子很高，但是算不上魁梧，一米八七左右，標準的「國旗班」高度。

身材看上去有點臃腫，也許與過於肥大的雪地迷彩服有關。

「有遺言就趕緊說，別做冤死鬼。」

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根本不像復仇的殺手。

「你……你別想從我嘴裡得到什麼……」

「我需要從你嘴裡得到什麼嗎？」劉威舉起手裡的M1911A1。「認識這把槍嗎？這是我最要好的一個兄弟送的，他為國家出生入死，現在卻不得不隱姓埋名。我早就發過誓，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不會說，我什麼都不會說……」謝俊峰的精神防線迅速崩潰，他害怕的不是黑洞洞的槍口，而是冷冰冰的射手。「……我不說，我的老婆孩子還有條活路，要是跟你說了，他們……」

劉威取下了背在身後的背包，解開拉鏈，拋到了謝俊峰面前。

見到從裡面滾出來的五顆人頭，謝俊峰一下呆住了。

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與謝俊峰在國內指揮行動，在緊要關頭拋下戰友的五名MSS情報官員。

「劉威，你……你把他們都殺了。」

謝俊峰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劉威一腳踹到了地上。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開口間，劉威朝著謝俊峰的左右臂膀各開了一槍。子彈射入的角度非常刁鑽，只打斷了鎖骨，沒有傷到大動脈。「與你一道行動的五個MSS情報官員都被我殺了，他們說，你是行動負責人。告訴我誰是幕後主使，我就給你一個痛快。」

「劉威，你這個瘋子，你不得好死，啊……」

隨著「砰砰」兩聲，打中膝蓋的兩槍讓謝俊峰慘叫了起來。

「我不信鬼神，你遲早都得做鬼。你不說，我也有辦法查出來。」劉威一邊說著，一邊拔出別在大腿上的那把用特種陶瓷製成的匕首。「這是跟我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兄弟送給我的，花了他一年的津貼。我一直希望，等老得上不了戰場，再親手送回去。也許會用它削水果，或者給小孫子做彈弓。可是就在十個月前，我親手埋葬了他。我現在知道，錯了，一直錯得離譜。幹我們這行的，根本別想頤養天年，死的時候體面點，能留個全屍就不錯了。既然如此，還他媽的在乎多欠幾條人命嗎！？」

開始的時候，劉威的話平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最後一句，當他咆哮起來的時候，更是讓人頭皮發麻。

那根本不是人類在發洩感情，在那一刻，從劉威身上散發出來一股只有野獸才有的狂暴氣息。

雖然謝俊峰已經視死如歸，但是也不由得哆嗦起來。

說完，劉威長出口氣，舉起了手上的匕首。

此時，石子路上，大切諾基在除雪車前方停了下來。

見到擋風玻璃上的兩個大字、兩具MSS二局安保人員的屍體，司機與後排座位上的兩個年輕人倒吸了口冷氣。

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特工，一眼就看出了殺人者的手法非常凶狠。

用的是刀，不是槍！

「把字摸掉，其他的知道該怎麼做嗎？」李廷軒面色平靜的吩咐了一句。

後面的兩個年輕人趕緊推開車門。

「動作快點，警察很快就會趕到。」李廷軒吩咐了一句。

這時，道路前方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受山體阻擋，慘叫聲不是那麼明亮，可是剛下車的兩個年輕人還是嚇了一跳。

「我們走路過去。」李廷軒推開車門，似乎不放心，又對司機說道，「別帶大傢伙，帶了也沒用。」

司機點了點頭，跟上了李廷軒。

隨著慘叫聲接連傳來，副局長的步伐越邁越快。

第三章 心狠手辣

「劉威，住手！」

話雖喊了出來，見到眼前的場景，李廷軒知道喊了也沒用。

劉威蹲在屋子中間，器官與碎肉零七雜八的散了一地，鮮血四處流淌。如果不是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誰都會把這裡當成屠宰場。

「你……你把他……」面對血淋淋的場面，李廷軒的眼裡只有憤怒，沒有震驚。

跟在後面的司機嚇得目瞪口呆，隨即撐著門框，把中午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幸虧沒吃晚飯，不過見此情形，司機恐怕好幾天都不會有胃口了。

「殺了，大卸八塊、碎屍萬段。」劉威站了起來，語氣驚人的平靜，讓人毛骨悚然。

「你……你怎麼……」李廷軒控制住情緒，「你個愣子，你怎麼不來找我？」

「找你幹嘛，擊鼓鳴冤？」劉威一邊擦著匕首，一邊走過來。「以你的本事，我伸得了冤嗎？」

「啪」的一聲，李廷軒毫不遲疑的給了劉威一記耳光。

「你……的怎麼這麼愣？老子……老子真後悔十五年前收了你這個混蛋。」李廷軒氣得渾身發抖，卻沒有絲毫畏懼。

挨了一耳光，睚眥必報的殺人惡魔沒事一樣的將一口血水吐到地上。

「人已經殺了，害死我兄弟的六個傢伙全都沒有好下場。」劉威倒轉匕首，拔出手槍，動作一氣呵成。

見此情形，在門邊吐夠了的司機嚇了一跳，第一個動作就是拔槍。

他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劉威。

司機剛把手伸到腋下，還沒握到槍把，劉威那把M1911A1就對準了他。

「住手！」李廷軒一聲暴呵，制止了一場慘劇。「你到外面去，沒我吩咐，不許進來。劉威，把槍放下。」

「本來就要給你，而且沒子彈了。」劉威把手槍與匕首交給了李廷軒。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笑了起來，似乎在嘲笑那個不太頂用的情報人員。

李廷軒接過手槍，退出彈匣，又拉開套筒看了一眼，確實沒有子彈。

「老李，十五年了，我從沒求過你。」

「放屁，沒求我，你進得了K1？」李廷軒收起了匕首與手槍。

「那是我那混蛋老子求的你，與我無關。」劉威的回答到也乾脆。

「你……」李廷軒恨得牙癢癢，卻沒理由辯駁。「老子這輩子最大的悲哀就是遇到你們劉家兩個混蛋。有事就說，有屁就放。」

接過匕首與手槍的時候，李廷軒故意取下了手套，留下了指紋。這個小動作表明，他壓根沒打算拘捕劉威歸案。

「幫我保管好，我要是死不了，再找你要回來。」劉威的面色一沉，「要是活不成，就埋在我的骨灰盒旁邊。」

「狗日的，你們劉家老小一個德行，還想到陰曹地府造反不成？」

「沒個傢伙傍身，死了也不安穩。」

「狗日的，走吧！」李廷軒背轉身去，揮了揮手。

「真讓我走？」

「快滾！」

「我真走了。」

「再不滾，老子一槍甭了你，算是清理門戶。」

沒等劉威起步，一陣很有節奏的嗡鳴聲從門外傳來。

直升機！？

「老李，是MSS。」司機出現在門口，但是沒有進來。

李廷軒朝司機點了點頭，對劉威說道：「從後門走，這裡讓我來收拾。」

「搞得定？」

「你小子還在排隊投胎的時候，我就幹這一行了，快滾。」李廷軒拔出佩槍，一把小巧的77式手槍。

劉威沒再囉嗦，提上用來裝人頭的背包朝後門跑去。

雖然李廷軒能夠搞定謝俊峰被殺這件事，但是無法對其餘五人遇害，人頭出現在萬里之外做出合理解釋，所以劉威帶走了五顆人頭。

在劉威身後，李廷軒胡亂開了幾槍。

等劉威跑到門邊，他又朝門框開了兩槍。

既然打掩護，就要做得像樣一點。

時間緊迫，來不及偽造現場，只能做成嫌犯逃脫的樣子。

MSS沒能擋住殺人的劉威，也就逮不住逃命的劉威。

K1的幹將，還從沒被人逮住過。

只是這次，劉威要破紀錄了。

李廷軒的反應非常快，等到劉威衝出後門，他就發現不對勁。

等他回頭朝前門看去的時候，前來報信的司機已經不見了蹤影。

「劉威，等等……」

再明顯不過，李廷軒與劉威剛判斷出有直升機飛過來，司機就斷定是MSS的人，未免也太厲害了。

回答李廷軒的不是劉威，而是「噗噗」兩聲槍響。

李廷軒哪敢遲疑，立即拔腿追了出去。

還是晚了一步，劉威已經中彈倒地，鮮血染紅了路上的積雪。

「住手。」見到劉威半死不活，李廷軒想都沒想就大聲吼道，「誰他媽敢背後開槍，就是與K1為敵。」

這句話真起了作用，埋伏在路旁的兩名槍手鬆開了扳機。

局面很尷尬，那些MSS的人並不害怕李廷軒，而是害怕李廷軒說的K1。

在情報界混的，沒幾個不知道總參情報部二局下轄的那個叫K1的秘密部隊。

這支秘密部隊比傳說還要神秘，最近三個月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傳聞並非謠言，即K1成員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K1殺不了的人。

「我就知道，李局會大義滅親。」

隨著一句有點陰陽怪氣的話語，一名中年男子從房屋前面繞了過來，李廷軒的司機跟在他身後。

「還愣著幹嗎？把人犯抓起來。」

「田季嚴，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動我的人。」李廷軒擋在了中年人面前。

他叫田季嚴，MSS二局的常務副局長，職權與李廷軒相當，只是兩人絕非同道。

田季嚴笑了笑，將一張疊好的手令拿出來，展開後遞給了李廷軒。「這是最高指示，你要擋著我，就與案犯同罪。」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印章與簽名他都認識，確實是最高指示。

趁此機會，田季嚴的兩個手下架起了重傷昏迷的劉威。

「田季嚴，你……」

「老李，你深明大義，絕對不會做出危害國家的事情。此人手上欠著幾十條人命，還壞了我們的大事。你要再擋著，老天爺都救不了他。」

「你打算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李廷軒看了眼劉威，咬了咬牙，說道：「田季嚴，我告訴你，他要是死在了路上，就算這身皮不要，老子也會活剮了你。」

「老李，我們是文明人，自然不會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情。」田季嚴摸了摸鼻子，似乎在暗示兩個手下不要下手。

看樣子，他也被李廷軒給嚇住了。

有點資歷的情報人員都知道，李廷軒絕對是說一不二。

三十多年前，還在做外勤工作的李廷軒為了救出被俘的戰友，孤身深入越南叢林，花了七天七夜幹掉越軍一個加強營，救出戰友後，又花了五天五夜背著受傷的戰友走了五百多公里山路，最後活著回到國內。

憑此一點，就沒人敢無視李廷軒的狠話。

「我們走著瞧。」

田季嚴的面皮抽搐了幾下，揮了揮手，叫上架著劉威的兩個手下，朝正在緩緩降落的直升機走去。

「過來！」對司機喊了一聲，李廷軒朝小木屋走去。

司機沒有跟過去，有點左右為難。「李局，我……我不是……」

「不是什麼？」

「我不想這麼做，只是……」見到李廷軒沒有發火，司機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

這只是瞬間的平靜，等他看到李廷軒舉起手槍，已經來不及悔恨了。

槍聲響起，田季嚴哆嗦了一下。

回頭看到倒在血泊裡的司機，那個開始還囂張跋扈的副局長立馬嚇得面色慘白。

一槍甭掉司機，不但除掉叛徒，還震懾了田季嚴，讓他在路上老實點，別對劉威下狠手。

李廷軒如此心狠手辣，他帶出來的兵會好到哪裡去？

當然，田季嚴是個聰明人，就算有好幾個人目睹李廷軒殺了人，但是誰也別想拿李廷軒怎麼樣。

在情報界，法律幾乎沒有約束力。

再說了，「李廷軒」只是個代號，軍事情報局的副局長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啟用另外一個身份。

田季嚴敢保證，李廷軒手裡至少有十幾個備用身份，因為他自己就是如此。

想到這些，田季嚴不免有點牙癢癢。

他的目的是除掉那個離真相越來越近的K1成員，甚至拿手下六名情報官員做餌，故意放出風聲，設下這個幾乎萬無一失的圈套。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廷軒會收到消息，並且及時趕到。

如果沒有收買那個的司機，恐怕真讓劉威逃掉了。

李廷軒也很後悔，稍微謹慎一點，他就不會著了田季嚴的道，劉威也就不會落入MSS手中。

等直升機飛走，李廷軒讓另外兩名手下清理了現場。

情報員都簽了「生死狀」，死了就死了，家屬將得到烈屬證與一筆不算少的撫恤金，其他就沒有了。

小木屋被烈火吞沒的時候，大切諾基在石子路上調頭，朝布爾津縣城而去。

掏出手機，李廷軒遲疑了一下，撥通了一個特殊號碼。嘟嘟聲向了三次之後，李廷軒沒有掛斷電話，而是撥了一個普通號碼。

這時候，他的電話已經連上了保密線路。

「張老，我是小李。」

「小李啊，聽說你去新疆了。」電話裡傳來一個非常蒼老的聲音。

能讓五十多歲的李廷軒自稱「小」的，肯定是老到家了。

「是啊，現在正趕回來。張老，有點小麻煩，不知道……」

「回來再談吧。」老人的聲音非常平靜，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好的，大概八個小時後趕到。」

「行，我幫你準備好早點。」

沒等李廷軒回答，電話就掛斷了。

收起電話，李廷軒長出口氣。

這個馬蜂窩捅大了！

第四章 身陷囹圄

醒來後，劉威首先覺察到的不是傷口處的疼痛，而是禁錮著的手腳。

脖子被鐵環套著，嘴上還纏了一根鋼絲。

那模樣，彷彿綁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鋼牙利齒的怪獸。

「聽說這傢伙殺了田局手下六個官員全家老小，欠著幾十條人命，落到我們手上，想死都沒有那麼容易。」

劉威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瞟了一眼，那邊不是一扇門，就是一扇窗戶。

「真要如此，他就不會活到現在了。」

又是一個聲音，外面至少有兩個人。

「難道田局會放過他？」

「田局肯定不會放過他，可是他是K1的人。」

「K1，軍事情報局的秘密部隊？」

「對，聽說姓李的老傢伙發了狠話，田局才沒敢下狠手。」

「媽的，他竟然是K1的人。」最先說話的那個傢伙有點心虛了。

「放心吧，死的那六個高官都是田局的心腹，就算不受活罪，死罪也逃不了。」

「死了最好，K1那些傢伙，死光了最好。」

「還是少說為妙，這些事情，我們管不了，也不能管。」後面說話那個傢伙也發軟了。

對話到此結束，劉威冷笑了一下。

眼高手低的尿貨，在哪都是一抓一大把。

動了下手腳，發現枷鎖套得很緊。冰冷的感覺告訴劉威，那是用生鐵打造而成的，很難掙斷。

又使勁動了兩下，弄出了一點聲響。

「狗日的，現在還不老實，老子進來讓你脫一層皮。」說話的是最先開口的那個傢伙。

「算了，讓他折騰吧，反正跑不了。」

聽到這話，劉威裝著呻吟了兩聲。

「媽的，看他那樣，怎麼沒一槍打死他。」

「得了，我們也別呆在這裡，省得心煩。走，出去抽根煙。」

「算他小子命大。你從田局那裡搞了包特供，老子可是看到的，別裝蒜。」

「看到了又怎麼樣，有本事自己找田局要去。」

「就一根煙，又不是要你命。」

「瞧你這猴急的樣子，就這出息，還想搞死別人。」

「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去搞死他。」

「得了，來，點上。」

……

聽到兩人走遠，劉威穩住了情緒，用力咬了下套在嘴上的鋼絲。

竟然是根軟鋼絲！

大概是為了省事，那幫MSS的傢伙竟然用的是一根軟鋼絲。

此時，河北某地。

一名老者正在一棵臘梅樹下的石桌旁慢條斯理的吃著略顯寒酸的早點，在他對面，李廷軒正襟危坐，一板一眼的講述著發生的事情。

如果不看外面，恐怕沒人知道，離這座古樸莊園不遠，就是全國聞名的療養勝地。

「……大概情況就這樣。要怪，只怪我糊塗，沒發現身邊的叛徒。」

「這事不能怪你。」老者放下了精緻得一塌糊塗的湯碗。

不用吩咐，一名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收走了碗筷。

「這事我聽說過，他是K1的人，還是最後一批成員中的佼佼者。」老者用手絹擦了擦嘴，「年初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只是當時沒能幫上忙。」

「為什麼？」李廷軒目瞪口呆地看著老者，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樣子。

老者不動生色的朝頭頂上方指了一下。

李廷軒抬頭看了一眼，只有臘梅樹光禿禿的枝幹，隨即明白了過來。

「我知道你的感受，也知道他是你親手帶出來的。只是這件事情牽扯面太大，MSS肯定得有個交代。」

「張老，K1是你親手創建的，難道……」

「如果犯了別的事，不用我出面，憑你的本事，肯定能擺平。可是這件事情……」

看出老者的心意，李廷軒咬了咬牙，搶先說道：「張老，他是劉老的孫子。」

「劉老……哪個劉老？」

「還能是哪個？」

老者猛的一驚，神色隨即恢復平靜。「看年紀也差不多，是老二的、還是老三的？」

「是老⼳的兒子，而且老⼳就這麼一個兒子。」

「老⼳……」

「長得像媽。」

老者點了點頭，說道：「你欠著老⼳一條性命吧？」

「是兩條，他救過我兩次。」

「如此說來，劉家的人情，我們這輩子是還不清了。」

丟下這句話，老者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狀。

李廷軒是心急如焚，幾次想開口，又怕打擾老者。

過了好一陣，老者才開口說道：「除了你劉大伯，我這輩子還沒欠過誰。沒想到，你又欠下劉家老⼳天大的人情。我也有幾年沒去四川了，你去打點一下，準備點土特產，去看你劉大伯。」

說這話的時候，老者眼眶閃動，似乎回想起了往事。

「行，我馬上準備。」李廷軒立即掏出了手機，同時鬆了口氣。

老者看了李廷軒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注意到這個動作，李廷軒趕緊朝庭院外面走去。

老革命，沒辦法，對高科技玩意特別反感。

渝北某地。

夕陽西沉，一座背上傍水的農家大院門口，一名鬚髮半白的老者坐在長凳上，大口抽著旱煙，笑瞇瞇地看著正在旱地裡勞作的幾個後生。

雖然已是十月份，不遠處的河溝裡，還有幾個半大的娃兒在戲水。

河道下游，幾個正在漿洗衣物的中年婦女不時笑罵幾句，又忙起了手裡的活計。

好一派田園風光。

機耕路上，揚起一串塵埃，幾輛轎車朝村子駛來。

看清楚打頭那輛轎車的牌照，老者磕了磕煙斗，提著長凳回了院子，還砰的一聲關上了院門。

還在勞作的農夫、嬉戲的孩子與河邊的婦女都停了下來，朝那幾輛轎車看了過去。

大家都顯得很平靜，沒被那些白底紅字的牌照嚇著。

車輛駛近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走上了機耕路，用草繩擦掉了鞋上的淤泥。

打頭的那輛轎停在了年輕人身邊，車窗搖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面龐。

「二子，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沒下種？」李廷軒很是客氣，主動跟年輕人拉起了家常。

「還早著呢，公公說今年種蔬菜，拉到城裡去賣，能有個好價錢。李叔，你是來找公公的？」

「對，劉大伯在家嗎？」

「在呢，」年輕人朝大門緊閉的院子看了一眼，「怪球了，開始還坐在門口抽煙，朗開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黑娃，看到你祖祖了嗎？」

「進切了，剛進切，還把門甩得砰的一聲，嚇死人了。」河邊一個正在穿褲子的半大小子應了一句。

「劉大伯怎麼了，心情不好？」

「朗開可能，今年收成好，高興還來不及呢。」年輕人聽了一下，「對了，前兩天來了幾個軍區的人，說是請公公回京養老，還單獨吹了一陣，結果被公公罵得狗血淋頭，大概是看到這車的牌照，躲球了。」

「我們走過去吧，你把東西帶上。」車內，老者說完就推開了車門。

見到老者，年輕人一愣，笑著說道：「張大爺，你怎麼來了，這大老遠的……」

「二子，你給我們帶路，我們是專程來看望劉大伯的。」李廷軒趕緊下車，打開了後車廂的門，拿出了準備好的土特產。

「行，我來幫你。」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從李廷軒手裡搶過土特產。「李叔，你們也太客氣了，大老遠的，帶什麼東西嘛。」

「應該的，應該的。」李廷軒反而有點手足無措，聽年輕人那話，還不如帶幾個紅包。

「婆娘，你沒長眼水嗎？趕緊回去煮飯，弄幾個好菜，今晚有貴客。」

「還早得嘛，哪有這麼早煮飯的？」

「你個瓜婆娘，叫你幹嘛就幹嘛，囉嗦個球。」

「煮就煮，你急個球啊。」

見到兩口子罵架，李廷軒苦笑著搖了搖頭，對年輕人說道：「二子，我們還有事，見過劉大伯就走，不吃晚飯了。」

「這怎麼好意思，你們帶了這麼多東西來，連口飯都不吃，茶總得喝兩口吧。」

李廷軒知道無法推辭，也就不多說了。

「婆娘，聽到沒得，去煮碗茶，客人有事，不留下來吃晚飯了。」

「要得，馬上去煮，你催個鬼啊。」

話語間，一行人來到了院子外面。年輕人打開院門後，李廷軒與老者跟了進去。

來到院壩裡，老者停下了腳步。「你留在外面吧，我單獨進去見你劉大伯。」

李廷軒點了點頭，讓過老者，把年輕人叫到了一邊。「二子，今年天氣不錯，又是大豐收吧？」

「那是當然，我們村裡出去的人少，漢子都在家務農，精耕細作，不豐收才怪。」

「看樣子，還養了不少豬。」李廷軒指了指偏屋那邊的豬圈，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

「這還算少的了。你要前幾個月來看，那才叫多。趁著豬肉漲價，該賣的都賣了。現在就剩兩頭架子豬，準備過年殺一頭，要是價錢好，把那一頭也賣了。李叔，你們北方人不興吃臘肉，過年給你寄兩塊過去，保證讓你吃得滿嘴流油。」

李廷軒笑了笑，掏出了香煙，回頭的時候順便朝堂屋裡瞧了一眼。

「我可不騙你，自家吃的，全喂糧食，半顆飼料都不加，那才叫正宗。大城市裡不是興什麼綠色食物嗎？我這裡出的，比綠色還綠色。」

「行，給我寄兩塊，地址有嗎？」

「有，幾年前你留下過地址。」

李廷軒點了點頭，這幾年他沒有搬家。「就這樣，要上好的坐墩肉，再來一條蹄膀，帶皮的。」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我把錢算給你。」

「李叔，你還跟我客氣。」

「應該的，應該的。」李廷軒呵呵一笑，又朝堂屋看了一眼。

四川漢子，心直口快，只是不知道屋裡那兩個怎麼樣了。

第五章 一門忠良

堂屋內，張姓老者耐著性子，一字一句的講完了事情的經過。

見到劉老漢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樣子，老者歎了口氣，說道：「我前後考慮過，這事通天，我一個人出面恐怕擺不平。你的威望在那擺著，上下關係活絡，又是自家骨肉，總得賣你個面子，活罪難免，死罪可恕。」

劉老漢給煙斗裝上煙絲，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仍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這神情，與殺人之後的劉威簡直一模一樣。

「你早知道了？」老者為人精明，哪能看不出原委。

劉老漢點了點頭，繼續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煙。

「小威出道早，從小缺乏管教，我這個當叔公的也有責任。」老者長吁短歎，做足了感情戲。「事情已經犯了，也有個說法，算是一次教訓。我們當長輩的，總不能看著自家的骨肉被人送上斷頭台吧。」

劉老漢似乎沒有把老者的話聽進去，只是吞吐青煙的頻率略為加快。

「劉老哥，你總得說句話吧，救還是不救？」

「不救！」劉老漢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你……你怎麼還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強脾氣？」老者也來火了，「當初我讓你把老⼳過繼給我，跟我姓張，你死活不幹。現在犯事了，你到好，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我這是犯哪門子糊塗，皇帝不急太監急！」

「我劉家三代忠良，沒他這個孽畜。」

見到劉老漢一副冷傲的樣子，老者氣得渾身發抖。「劉錦生，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哥兩手上，哪個沒有上百條人命，難道這能斷絕爺孫親情？」

「對，我手上沾滿了血，可那是鬼子的血、是漢奸的血、是美帝的血，沒有我們同胞的血！」劉老漢啪的一下把煙斗砸在了桃木桌上。「俗話說，借賬還錢、殺人嘗命，那孽畜被正法了，也是活該。」

「那六個傢伙吃裡扒外，全都死有餘辜，我們除掉的漢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們的父母子女是漢奸嗎？」

老者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辯駁了。

「漢奸該死，可罪不及妻子，殺人嘗命，哪個時代都一樣。」劉老漢態度堅決，只是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眶也濕潤了。

「你……你真要大義滅親！？」

劉老漢又拿起了煙斗，點上後吧唧吧唧地抽了起來，頻率比開始快了許多。

「劉老哥，就一句話，救還是不救？」

「不救！」

「好，你不救，我救！」老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雖然老⼳沒跟我姓張，但是我一直當他是親生兒子。小威是老⼳唯一的骨血，就算豁出這條老命，我也要把他救出來，算是給老⼳一個交代。」

劉老漢微微哆嗦了一下，卻沒有開口。

老者沒再囉嗦，大步走出堂屋，叫上在外面與年輕人聊天的李廷軒，逕直上了停在外面的轎車。

「張大爺、李叔，有空常來。」

「二子，替我向劉大伯問好。」

跟年輕人道別後，李廷軒搖上了車窗。「張老，劉大伯……」

「別說了，那個老頑固，不見棺材不掉淚，沒什麼指望。」

「可是小威是他的……」

老者壓了壓手，說道：「面子作怪，放不下那張老臉。劉家三代忠良，當年殺敵報國犧牲的男丁就有十幾口，小威搞出這種事，著實讓他為難。不說了，我們自己想辦法。你送我回京，我去拜訪幾個老戰友。」

「希望大嗎？」

「現在只能拖，能拖一天算一天。」老者長出口氣，「以我的能耐，最多三成把握。看你劉大伯那樣子，肯定不會親自出面，作用不大。」

「能有三成把握也不錯，只怕MSS那幫傢伙在牢裡下手。」

「還有個辦法，機會對半。」

李廷軒立即鎖緊了眉頭。

「你去找一個人。」

「誰？」

老者遲疑了一下，說道：「袁常青。」

李廷軒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驚訝神色，隨即恢復了平靜。

此時，劉家祠堂內。

劉老漢雙手背在身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香堂上的十多個牌位。

這裡不是祠堂正屋，而是偏屋。祖宗牌位供奉在正屋香堂上，供奉在這裡的都是劉家這三代的忠烈。

最上首，就是劉老漢的親大哥劉錦江，接下來是劉錦坤、劉錦宏與劉錦襄。

劉老漢五兄弟，只有他一個挺過了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四個兄長中，兩個死在抗日戰場上、一個倒在朝鮮、還有一個葬在牛棚裡。

第二排，有八個牌位，其中一個是劉老漢的親兒子。

最下面一排還有三個牌位，最末那個是新做的，上面赫然寫著「劉氏三十九代玄孫威」幾個鮮紅大字。

依族譜，劉老漢這家正是蜀漢劉備之後，只不過是旁系。

拿起那個新做的牌位，劉老漢渾身顫抖了幾下。

半年前，他親手做了這個牌位，這也是他親手做的第十五個牌位。

這就像在他心頭上割的十五刀，一刀比一刀深，一刀比一刀痛。

劉家不乏英雄之後，可是親手埋葬年未及冠的小孫子，劉老漢的感受可想而知。

數日前，當他聽說劉威沒死，還回到國內，真是否極泰來。可是聽說劉威犯下的那些事情後，劉老漢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

老人活了一世，最在乎的就是顏面。

劉家子孫雖不說大富大貴，但都是忠義之士，男丁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女的也是知書達理。

誰年想到，會出了這麼個孽畜。

可是這能怪誰？

俗話說，子不教、父之過。

劉威的父親、劉老漢的小兒子劉秀輝也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五歲那年就被送入少年軍營，十六歲正式參軍報國。可是二十多年前，參加那場邊境戰爭後，心性大變，整個人變得異常暴戾。

十九年前，劉威出生後，劉秀輝在家老實呆了幾年。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劉威還不到四歲的時候，劉秀輝就將他從家裡抱走，自己也返回了部隊。

這一去就是整整十年。

直到五年前，劉老漢才收到消息，劉秀輝在執行秘密任務的時候犧牲殉國。

也在這個時候，劉老漢才知道，他的孫子沒死，而是被兒子送進了K1。

為此，劉秀輝還偷走了別人送給劉老漢的兩瓶茅台。

劉秀輝雖然裡外不受待見，但是為國犧牲，沒給劉家丟臉。劉老漢不但親手為兒子刻了牌位，還立了座衣冠塚。

那想到，十五年沒見過的孫子，竟然在外面闖下彌天大禍。

劉老漢曾經懷疑過，那個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的兇手是不是劉家子孫。

這只是懷疑，因為劉威的所作所為讓劉老漢感同身受。六十多年前，劉老漢隨軍出川參加轟轟烈烈的民族救亡戰爭，就親手處決了一個大漢奸全家老小數十口，殺得紅了眼，連傭人都沒放過。

這股血性，不是在劉威這一代才有，而是在劉老漢這一代就紮下了根子。

劉老漢有四個兒子、他的四個兄長還有七個兒子，第二代十一個男丁，除了體質較差的兩個沒有參軍，其他九個都是軍人，四個將軍、四個大校。如果劉秀輝不死的話，至少也能混個大校軍銜。

第三代有十七個男丁，四個從文之外，十三個從武，最高的已經混到上校了。

一家三代，個個忠良！

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孽畜！？

哎——

想到這，劉老漢不免一聲長歎。

「公公，你在這幹嘛，飯都冷了。」

聽到年輕人的話，劉老漢轉過了身來。

這個年輕人叫劉田，不是劉家的嫡系子孫。

二十三年前，他被拐騙到四川，半路遇到警察，被人販子丟到水田里，餓得半死的時候碰上趕集回家的劉老漢，從此姓了劉。

因為年齡關係，劉田認劉老漢的大兒子劉秀乾做父親，叫劉老漢「公公」。

當然，這是四川話的叫法。

「你們吃吧，我沒胃口。」

「公公……」

劉老漢又歎了口氣，對劉田說道：「有你二爸的電話嗎？」

四川話裡，二叔叫二爸。在某些地方，父親的兄弟姐妹按年齡稱「幾爸」。

「有，二爸前幾天還來了電話，問你身體怎麼樣，我怕你操心，沒跟你說。」

「這小子，從小被我打怕了，連電話都不敢打給我。他跟你說了些什麼？」劉老漢一邊說著，一邊走出祠堂。

劉家老二叫劉秀勳，在第二代十一個兄弟中混得最好，幾年前就佩兩顆將星，現在在軍區工作。

如果不是父親健在，劉秀勳在兩年前就回京高昇了。

「還能說什麼，都是小威的事。」

「他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下你的態度。」

劉老漢停下腳步，等劉田跟上來才說道：「去給你二爸打個電話，說你⼳爸走得早，就這麼點骨血，多少也得拉一把。」

「二爸要是問起來，我怎麼說？」

「問？他能問什麼？」

劉田是個機靈鬼，知道劉老漢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要問，就讓他來問我，老子那根黃金棍好幾年沒用過了。」劉老漢嘀咕了一句，大踏步的朝廳堂走去。

見到劉老漢發火，劉田哪敢多說，趕緊加塊步伐，趕到了前面。

「狗日的，你急個鬼啊。」

「公公，你回去吃飯，我趕緊去給二爸打電話，免得夜長夢多。」

「打打打，打死你個大頭鬼，滾快點，別被我碾上。」

劉老漢只是說說氣話，回到六十年前，他肯定能夠追上劉田。可是現在，沒跑上幾步就上氣不接下氣了。

第六章 科學怪人

袁常青是國內最出色的基因系統工程專家，卻不是最出名的，因為數十年來，他一直為軍方服務，從未出現在公眾面前。

在一個副教授能帶幾十個研究生的時代，袁常青帶的學生從未超過五個。

此時，這個六十多歲的老學究坐在李廷軒對面，慢條斯理的品著咖啡，還不時抱怨加了植物黃油的速溶咖啡沒有一點營養。

很難相信，這個心甘情願為國家服務幾十年的學者，還是個很有品味的人。

熟悉袁常青的人都知道，四十多年前，在哈佛師從詹姆斯－沃森的時候，他就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翩翩公子，還差點把小師妹騙到手。

當他義無返顧的搭上回國的航班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年輕學妹為之心碎。

這樣的人，骨子裡就與眾不同。

簡單翻看了一下，李廷軒合上了手上的文件夾，抬頭朝袁常青看了過去。

「李局，要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袁常青很有分寸，多年的留學生活，也讓他在為人處事的時候很有修養。「如果有問題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

「老袁，不急。」李廷軒拿起咖啡杯，又給袁常青倒了一杯。

咖啡機裡煮的不是咖啡豆，而是速溶咖啡，還是剛買的速溶咖啡，因為李廷軒從來不喝咖啡。

見到李廷軒的舉動，剛想起身的袁常青挪了挪屁股，換了個坐姿。

「你的課題進行到哪個階段了？」

「哪個課題？」袁常青故意問了一句。雖然由他負責與牽頭的課題有好幾個，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李廷軒問的是哪一個。

李廷軒敲了敲文件夾，吐出三個英文字母：F.O.S。

袁常青長出口氣，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你想知道哪一部分？」

「全部。」李廷軒回答得非常乾脆。

袁常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我能得到什麼？」

「完成這個課題。」

大概沒料到李廷軒會這麼說，袁常青也是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李局，你應該知道這個項目與二局無關，老杜來了也插不了手。再說了，就算沒有你的幫助，我也能完成這個課題。」

「是嗎？」

見到李廷軒那認真的樣子，袁常青也有點吃不準。

搞科研，一百個李廷軒都比不上一個袁常青，可是玩手段，一百個袁常青也不是一個李廷軒的對手。

「我知道，FOS遇到了麻煩。」李廷軒掏出香煙，點上抽了兩口，「過去半年，你找了MSS五次，獲得了必須的『培養基』，也就是實驗對象。MSS有多大的本事，我比你清楚。結果如何，就不必多說了吧。」

袁常青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李局，你這話的意思，可讓我喜出望外啊。」

「老袁，我們都是明白人，打開天窗說亮話。」李廷軒彈了彈煙灰。「就我所知，FOS已經進入最關鍵的臨床實驗階段。過了這一關，就大功告成了。獎賞這些，是年輕人關心的事情，你老一不缺錢、二不缺名，不會放在心上。只要FOS獲得成功，就算不能拿到諾貝爾獎，也能讓你名留青史，超過你的恩師。」

袁常青笑了笑，沒有急著吭聲。

「別的不敢保證，以我的手段，幫你搞幾個實驗對像絕對不成問題。」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當然，絕對不像MSS那樣，送些死囚給你。我只有一個要求，一個非常小的要求。」

「你能提供什麼樣的實驗對像？」

「身體素質保證過關，而且求生強烈。我大概瞭解過，FOS臨床實驗對實驗對象的精神意志的要求最為嚴格。沒說錯吧？」

袁常青笑了笑，說道：「那你要什麼呢？」

「如果我瞭解的沒錯，與軍方合作之前，你搞了一張大內簽發的特赦令……」

「你要我的特赦令？不……」袁常青顯得非常震驚。

那份特赦令是他回國後，以軍事科研風險太大為由，向當時的國家領導人討要來的。

幾十年來，這件事情早就成了傳說。

「老袁，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那份特赦令就是個擺設，還只能一個人欣賞，為何不拿出來換取一次功成名就的機會呢？」

說到「功成名就」四個字的時候，李廷軒故意加重了語氣。

袁常青猛的一震，似乎心動了。

FOS的全稱是「未來全能戰士」，也被稱為「未來無敵戰士」，反正大致上就是那麼個意思。

該計劃的核心就是基因工程。

這也是袁常青奮鬥數十年的終極目的。

如果不是為了完成這項計劃，袁常青在五年前就回家安享晚年了。

人這一聲能夠碰上的機會並不多，能夠把握住的更少。

「你要特赦誰？」袁常青拿定了主意。

數十年前，他把握住了一次機會，打開了通往成功的大門。

現在，要給數十年的科研工作劃上個圓滿的句號，或者是完美的感歎號，他還得把握住一次機會。

李廷軒沒有開口，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告訴袁常青。

「你也知道，這份特赦令只對我國公民有效，而且我也是個有原則的人。」

既然袁常青堅持，李廷軒也沒太在意。「劉威，我的一個手下。」

「那個殺了六個MSS高官的K1成員？」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我也是聽說的，這小子冷血至極，不過那幾個MSS的傢伙也確實該死。」袁常青笑了笑，說道，「我可以把特赦令給你，只是我要見見他。」

「見他？」

「看看K1的傢伙到底長什麼樣，是不是三頭六臂。如果有機會的話，說不定會拔他幾根毛髮，帶回去研究。」

見袁常青說得真切，李廷軒也沒猶豫，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有了那份特赦令，劉威的命算是保住了。

送袁常青出去的時候，李廷軒還暗自高興。輕鬆保住劉威的同時，還通過提供實驗對像在FOS計劃中插上一腳，真可謂一箭雙鵰。

副局長沒表現出來，反而像做了虧本買賣一樣，送袁常青上車的時候還不忘抱怨幾句。

紅旗轎車剛開走，一輛掛著軍牌的軍用吉普車就衝了過來。

見到從車上下來的中年人，李廷軒馬上迎了上去。

張老說得沒錯，劉老漢不會大義滅親。

從車上下來的，正是劉老漢的二兒子，軍區參謀長劉秀勳，也就是劉威的二伯。

「老劉，你來了。」

「來了，接到老爺子電話，連夜趕了過來。」劉秀勳是個非常典型的軍人，還沒走進李廷軒的辦公室就大聲說道，「聽說小威出事了，他現在怎麼樣，人在哪？」

「進去說，進去再說。」李廷軒趕緊把劉秀勳推了進去，吩咐秘書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後才進去鎖上門。「劉二哥，快坐，站著幹嘛。」

「這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有心情坐下跟你瞎吹嗎？」劉秀勳把軍帽往沙發上一甩，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這事已經擺平了。」李廷軒去給劉秀勳倒了杯咖啡。

「擺平了？」劉秀勳接過咖啡杯，不敢相信地看著李廷軒。

「對，剛剛擺平。」

「李老弟，你……你讓我怎麼感謝你才好？小威是老⼳的獨苗，我這個當二爸的沒有盡到職責，讓他闖下彌天大禍，如果不是你，老⼳就要絕後了。」

「劉二哥，四哥救了我兩命。」

劉秀勳點了點頭，李廷軒與劉秀輝的事情他也知道。「我們兩家三代都是吻頸之交，不說外話，有難處沒有？」

「這個……還真有點難處。」

「說。二哥把話說在前面，能幫絕不含糊，不能幫也不含糊。」劉秀勳就是這種人，從不說大話。

「聽說你們那邊經常有涉外行動。」

劉秀勳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這幾年少了，不過一年也有那麼兩三次。」

「最近在什麼時候？」

「年底吧，應該有一次大掃蕩，殺殺阿三的囂張氣焰。」

「你負責？」

「這事……」劉秀勳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也好幾年沒有去邊境視察工作了，去看看也好。」

「我要幾個活的。」

「活的？」劉秀勳朝李廷軒看了過去。

「越壯越好，而且要完整無缺的，弄死了，我可不認。」

「有什麼用？」

「拿命換命。」

劉秀勳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要得急不急？」

「快點也行。」

「那好，我馬上回去，今年提前打秋風。」

「我送你。」

李廷軒沒有挽留劉秀勳，像劉秀勳那樣的軍人，到哪都坐不住。

送走劉秀勳，李廷軒親自去辦理探監手續。

不管怎麼說，劉威關在MSS的秘密監獄裡面，即便是軍事情報局的副局長，也要拿著正規手續才能進去。

兩天後，一支在藏南地區、也就是阿魯納恰爾邦巡邏的印度邊防軍遭到突然襲擊，十多名官兵被打死，還有十多人失蹤。

印度當局宣稱，襲擊巡邏隊的是阿薩姆獨立游擊隊，隨即在東部地區展開圍剿行動。

沒人將這起襲擊事件與中國聯繫起來，更沒人能夠聯想到不久前發生在中國各地的幾起血案。

又過了一天，一架大型運輸機從成都飛回北京。

李廷軒在這天下午拿到大內簽發的探監手續，與袁常青去了關押劉威的秘密監獄。

第七章 假戲演成真

雖然軍事情報局與MSS不在同一部門，但是同屬情報系統，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

李廷軒帶著袁常青過去的時候MSS給劉威鬆了綁，只是沒有除掉手鏈腳鐐。

即便身陷囹圄，劉威仍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彷彿這裡是五星賓館，而且不用自己掏腰包。

「只有十五分鐘。」

MSS的監管人員吼了一句，隨手關上了門。

李廷軒顯得很有風度，先請袁常青坐下，才掏出香煙，點上一根放到劉威嘴上。

手鏈繫在椅子的扶手上，劉威的手只能抬到桌面上。

埋下頭抽煙，那樣子也太不雅了。

劉威就這麼把煙叼在嘴上，一雙眼睛卻在打量正在整理文件的袁常青。

他沒見過袁常青，那眼神似乎在問：這個乾瘦老頭難道是軍事情報局的高官？

「你的事情我在想辦法，需要點時間。」李廷軒給自己點上煙，因為袁常清不抽煙，他沒多客氣。「你耐心點，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

「也就是說，現在還不行了。」

劉威這麼一說，李廷軒差點被煙嗆著。

混蛋就是混蛋，到了哪裡、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混蛋。

李廷軒朝四周看了一眼，示意劉威這裡是MSS的地盤，不能把話說明了。

劉威根本沒有注意李廷軒的動作，朝袁常青看了一眼，說道：「這個老傢伙是誰？」

「劉威，你都是死到臨頭的人了，還這麼囂張跋扈？」李廷軒終於忍不住了，「老子瞎了狗眼，竟然拼著老命救你這個混蛋。」

「我又沒讓你救。」

「你……」

「老李，算了，年輕人不懂事。」袁常青並沒生氣。

他一直在觀察劉威，目光中透露著一種非常欣賞的神色。

李廷軒也沒生氣，他只是做做樣子，讓那些監控室裡的MSS監管人員分心走神。

「我叫袁常青，袁崇煥的袁，綠樹常青的常青。」

「袁世凱的袁吧。」

「也對，嚴格說來，袁世凱是我的遠房親戚。」

聽到這話，劉威又打量了袁常青一番，覺得這個精瘦的老頭在跟他開玩笑。

「等你出去了，我們再探討這個問題。」袁常青將準備好的文件拿了出來，「我是FOS計劃的項目負責人，該計劃是軍方887工程中，五個級別最高的高級科研計劃之一，而該計劃的……」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劉威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讓袁常青有點受不了。

李廷軒沒有插嘴，袁常青自告奮勇的介紹情況後，他就抱定了看熱鬧的想法。

「那我說重點吧。」袁常青乾咳兩聲，把文件放到劉威面前，「這是器官捐贈協議，我們希望你能……」

「就是等我被槍斃後，把器官交給你們做實驗？」

袁常青又乾咳兩聲，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有必要這麼麻煩嗎？我早就……」

「叫你簽你就簽，那有那麼多廢話？」李廷軒開口了，脾氣還是那麼大。「袁教授看得起你，才給你這個機會，哪有那麼多說不完的。」

這次，劉威沒有頂嘴，把一直放在桌面下的手抬了上來。

因為K1的訓練死亡率非常高，所以加入K1的時候劉威就簽了一份器官捐贈協議，遺體由主管K1的軍事情報局全權處理。

袁常青準備的那份文件，絕對不是器官捐贈協議。

翻開文件胡亂看了一番，劉威攤開了雙手。

「還想幹嘛？」李廷軒演戲演足，對著劉威吼了一句。

「筆啊，沒筆，我拿什麼簽字畫押？」

李廷軒眼睛一瞪，這小子還真是吹鬍子上眼了。

袁常青可沒囉嗦，立即取下別在胸前口袋裡的簽字筆。

劉威簽了兩份文件，而不是一份文件。

「你在這好好呆著，別惹是生非。能活著出去算你命大，要是活不了，就等著袁教授來替你收屍。」

李廷軒這話明顯不是說給劉威的，而是說給正在忙著收拾文件的袁常青。

大概是企圖得逞，袁常青沒跟李廷軒計較，更沒注意到，簽字筆的筆芯已經被生拉活拽的拔掉了。

離開秘密監獄，李廷軒與袁常青直接上了車。

「老袁，這次真得感謝你。」讓劉威簽了赦免令，李廷軒總算鬆了口氣，所有也是由衷的感謝袁常青。

「哪裡，都是應該的。」袁常青笑呵呵的，正在用便攜式傳真機將文件傳出去。

劉威簽字之後，他就一直笑呵呵的。

「我不是說談好的事情。你要的東西明天就能送到，保證讓你滿意。今天要是沒有你的配合，我一個人演不了這齣戲。」

「哪裡的話，我說了，都是應該的。」

聽出苗頭，李廷軒鎖緊了眉頭，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袁常青將剛剛傳真的那份文件遞給了李廷軒，說道：「這是參加臨床實驗的協議，你看看，沒問題的話就簽個字。」

「臨床實驗，什麼臨床實驗？」李廷軒一下就認出那是劉威簽的兩份協議中的一份，還是第一份。

「當然是FOS的臨床實驗了。」

「你……」李廷軒一急，馬上就想撕掉手裡的文件。

「你撕，撕了就是破壞國家安全。」袁常青拍了拍大腿上的傳真機，讓李廷軒知道，文件已經傳了出去，撕毀原件也沒用。

「老袁，你怎麼不告訴我？」李廷軒神色急變，「萬事好商量嘛，有必要搞成這樣嗎？」

「有，當然有必要。」袁常青可不上李廷軒的當。「你說的那些貨物，我的人看過了，雖然身體素質不錯，但是精神狀態非常糟糕，連MSS那批都比不上，根本過不了FOS的臨床實驗。」

李廷軒咬緊了牙關，他很想拔槍幹掉這個老狐狸，可是他不能這麼做。

「這還是其次。你能想到找我幫忙，難道MSS想不到？」袁常青把第二份文件遞給李廷軒，「我這人有不少毛病，不過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不食言。這是特赦令，已經生效了，只不過有沒有用，我也說不準。」

「這話怎麼說？」李廷軒接過了文件。

確實是特赦令，那份讓袁常青可以在科研工作上為所欲為的大內特赦令。

「用前朝的劍，能斬今朝的臣嗎？」袁常青笑了笑，說道，「你知道劉威惹上了誰？別說這張紙，就算有免死金牌，也難以保住他的性命。」

李廷軒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劉威惹上了誰。

「你來找我的時候，MSS二局的田季嚴就想到這一點。就在這兩天，他已經想辦法把劉威犯的事定成了死罪。」

「死罪！？」

「叛國罪，不是死罪嗎？」

李廷軒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這田季嚴也太狠了，找到機會一定要弄死他。

「不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你有辦法？」李廷軒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那是當然，別忘了，我可是FOS的項目負責人。」

「此話怎講？」

「FOS立項的時候，我要了兩樣東西，一是這份特赦令，二是實驗必須的樣本。」

「難怪MSS那麼賣命。」

「以往，我們只能用死囚做樣本。到目前為止，我們也只用死囚做過實驗。」

「也就是說，你可以調用死囚。」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劉威的罪名還沒有判下來，但是希望他早點死的大有人在。你也知道，FOS的臨床實驗到目前還沒成功過，所有實驗樣本都死了，沒有一個活過二十四小時。」

李廷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人？」

「放人？」

「難道你真要拿劉威做實驗？」

「為什麼不？」

李廷軒一愣，差點就把手槍掏出來了。

「你既然知道劉威惹上了誰，就應該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覺悟。」

「怎麼個置之死地而後生？」李廷軒克制住了衝動，把手收了回來。

「他要是能挺住，我有辦法讓他活下來，到時候來個偷梁換柱，你給他弄個新身份，今後別惹是生非就是了。」袁常青與情報機構合作幾十年，非常熟悉軍事情報局那一套。「他要是挺不住，也多活了幾天，不然今天就得上路。」

李廷軒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說過，好人做到底。我會用最穩妥的方式，盡最大的努力。能不能活命，還得看他的造化。」

「我該做些什麼？」

「什麼也別做，你插得越深，劉威處境越危險。相信我的話，就讓我來做。」

李廷軒苦笑了起來，還有別的選擇嗎？

此時，秘密監獄內。

隔著單向透明玻璃，田季嚴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被鐵鏈捆在牆上的年輕人。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叫劉威的傢伙，竟然會引出那麼多老傢伙。如果不是說情的快把大內的石板路踩爛了，搞得上面舉棋不定，不然劉威死一萬回都有了。

「田局，真要放了他？」

「放，誰說放？」田季嚴瞪了眼那個不醒事的幹員。「也就多活幾天，還不是砧板上的肉？」

年輕幹員趕緊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後退了半步。

「去準備一下，等下有人來接他。絕對不能在這裡出事，出了大門，就與我們無關了。」

「現在就送他走？」

「還要等到明天嗎？你個豬腦子，MSS的飯可不是拿來餵狗的。」

年輕幹員不敢多問，趕緊離開了。

劉威被袁常青看中，成為FOS的「實驗標本」，讓田季嚴稍微舒服了一點。

MSS提供給袁常青的一百多個死囚都沒活下來，不乏殺人不眨眼的連環殺手，都是些窮凶極惡的傢伙。

劉威比那些傢伙厲害嗎？

第八章 砧板上的魚肉

FOS的實驗基地在甘肅酒泉肅北縣，野馬南山與黨河南山之間，不遠處就是黨河。

實驗基地的主體在地下，地面是一座有幾十戶人家的村莊。住在這裡的肯定不是藏族牧民，而是實驗基地工作人員的家屬。

來了三天，劉威一直呆在袁常青給他安排的那間小屋子裡。

K1成員最先接受的就是孤獨訓練，這既是基本戰鬥技能，也是應對審訊與拷問的必要能力。

劉威想過逃走，可是他沒有這麼做。

離開MSS秘密監獄的時候，劉威就知道，救他的肯定不是那個素不相識的教授，而是李廷軒。

還有沒有別的人，劉威不大清楚。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李廷軒肯定與袁常青達成了協議，如果劉威逃走的話，李廷軒肯定會受到牽連。

放跑了要犯，被革職都是輕的了。

劉威再混蛋，也不會禍害李廷軒。

從五歲、準確的說是三歲零八個月開始，他就把這個帶他進入K1的長輩當成生命中不可否缺的角色。

再說了，在實驗基地有吃有喝、還不用綁著，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逃呢？

直到這天，袁常青給他做了全身檢查，劉威才猛然想到。

豬養肥了，就得挨刀！

「感覺怎麼樣，還習慣吧？」袁常青端來了一杯半透明的液體。「這是營養液，用來調節身體酸鹼度的。」

劉威想都沒想就一口喝了下去。在這裡，他是挨宰對象，哪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也特別爽快。

「你真是袁大頭的遠親？」把一次性塑料杯還給袁常青，劉威如是問道。

「當然是，你以為我騙你的？按族譜算的話，袁世凱應該是我的遠房叔祖公吧。」

「那你家肯定是大富大貴了。」

「算不上大富大貴，小富而已。」袁常青回答得也挺實在。

「你認識那個遠房叔祖公嗎？」

「當然不認識。」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那你知道，袁大頭把那個玉西瓜藏哪了嗎？」

「玉西瓜？」

「慈禧太后那個，與翡翠白菜齊名的，又叫翡翠西瓜。」

「這與袁世凱有什麼關係，那是孫殿英干的吧。慈禧太后的東陵被盜的時候，袁世凱已經死了。」

「哦，那是我記錯了。」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袁常青笑了笑，知道劉威是在顧左右而言他，有一茬沒一茬的在找話說。

「你有閒心關心那些事情，為什麼不問問FOS的具體情況？」

「有什麼好問的？」

劉威他的回答著實讓袁常青哽了一下。

被別人瞧不起，肯定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要殺要剮由你定，問不問，還能改變結果嗎？」

「不能。」袁常青回答得非常實在。

「那不得了，既然不能改變什麼，問了也白問，那才是閒事。」劉威非常豁達，似乎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以前我還不大相信，不過現在知道，K1的傢伙確實不是凡人。」

劉威笑了笑，大概不想提到K1的事情，轉口說道：「說說FOS吧，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一個與基因工程有關的秘密軍事項目吧？」

「你怎麼知道？」

「猜的，當然也不是胡猜。與MSS合作的時候聽到過一些FOS的傳聞。」

「那還差不多，不然我還以為是保密工作出了問題呢。」

劉威很不削地笑了笑，壓根沒把這裡的安保系統放在眼裡。

「我知道你們K1的人都很牛，你想逃的話，基地警衛連根本攔不住你。」袁常青似乎很清楚劉威的本事。「想知道FOS到底是個什麼項目嗎？」

劉威點了點頭，沒吭聲。

「跟我來吧。」袁常青似乎沒有意識到，這麼做違反了保密條例。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袁常青的辦公室。

一間面積超過五十平方米的大房間，不像劉威想像的那樣，傢俱很名貴、陳設也很有品味，處處露著書香門第的氣息，與科學狂人根本沾不上邊。

「那邊有茶與咖啡，自己隨便。」

招呼了一聲，袁常青徑直走到書櫃前，從一隻普通的保險櫃裡取出了一大疊文件與一隻裝著視頻資料的儲存器。

看上去，房間裡沒有密室，也沒有更加保險的保險櫃。

也沒有這個必要，能夠闖進實驗基地的人，肯定能夠打開任何一種保險櫃。

「按照文件編號的順序看吧，有不懂的地方再問我。」袁常青把文件給了劉威，去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袁常青這麼做，也有一定的道理。

俗話說，失敗是成功之母。

要想從失敗中獲得通往成功的經驗，就得總結失敗的原因。

一百多次臨床實驗失敗之後，袁常青做了總結，得出一個結論，即實驗對象的精神狀態至關重要。

簡單說來，實驗對像對實驗本身的恐懼是實驗失敗的主要原因。

要想化解這種恐懼，就得讓實驗對象了解實驗。

以前用死囚做實驗，而大部分死囚的文化素質都不高，很難明白這是什麼樣的實驗。

這次不同了，劉威的文化素質絕對不低。

再說了，袁常青答應李廷軒，會盡量保住劉威的小命，自然格外用功。

在劉威翻看文件的時候，袁常青仔細觀察著他的神情變化。只是讓他非常失望的是，劉威的神色沒有一點變化，連一點驚訝都沒有。

一杯咖啡還沒喝完，劉威就翻完了那疊文件。

簽「賣身契」的時候，劉威就知道，那不是器官捐贈協議，而是自願參加FOS臨床實驗的協議。

要知道，每個K1成員不但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還能一目十行的閱讀文字資料。

「真有這麼神奇？」劉威提出了第一個問題，這也是唯一的問題。

「那是當然，知道我們有多少對基因組嗎？三十億！」袁常青有點驚訝，劉威的理解能力確實超乎尋常。要知道，就算是袁常青帶出來的學生，也要花上好幾年才能完全明白那疊文件的內涵。

劉威笑了笑，端起咖啡杯，等著袁常青說下去。

「我們已經知道，人類大腦的利用率不到百分之十。讓我們與眾不同，區別於黑猩猩的基因只有百分之四。其餘百分之九十六的基因都用來記載普通信息，或者完全沒有意義。如果能夠利用這百分之九十六的基因，哪怕只是利用很小一部分，人類都將迎來新紀元。到時候人類將不是人，而是……」

「畜生。」

袁常青被哽了一下，到了嘴邊的「神」硬是沒有吐出來。

劉威打擊人的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強。

「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創世紀的項目。」

「只是還沒成功。」

「你小子能不能說點人話？不是沒有成功，而是待成功，明白嗎？」袁常青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好吧，就算你對，待成功。」能把這個國寶級的科學家起得吹鬍子瞪眼，劉威好像特別開心。

袁常青本來就是個很有修養的人，見到劉威退讓，也沒多計較。

「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劉威也很是爽快，說著就站了起來。

「你不想知道得更多？」袁常清拿起了那只儲存器，「這是之前實驗的影像資料，你應該看看。」

「有那個必要嗎？」劉威徑直朝門走去。

「知道別人是怎麼失敗的，對你有幫助。」

「放心吧，我死不了。」

袁常青驚了一下，起身說道：「你這麼有信心？」

「我還不想死，也不能死。就算你沒出面，我也不會死在MSS的秘密監獄裡。」

丟下這兩句話，劉威離開了袁常青的辦公室。

袁常青站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隨即露出了一絲笑容。

如果說在此之前，袁常青只是賣個順水人情，藉機搞好與軍事情報局的關係，方便今後往來。見到劉威那坦然自若的樣子，袁常青不得不相信，這筆買賣做得划算，FOS計劃取得成功已經近在咫尺了。

劉威也不是坦然那麼簡單。

見到那些文件的時候，劉威就知道，這絕對是保密程度最高的秘密科研項目。

在K1混了這麼久，劉威非常清楚「好奇害死貓」的含義。

知道越多，死得越早。

落到這步田地，也是劉威知道得太多了。

只要知道他還活著，就算他不主動找上門去，MSS也會想方設法的除掉他。

劉威從來不喜歡被動，也就不會等著MSS找上門來。

一事歸一事，前面的麻煩還沒解決掉，劉威可不想惹上新的麻煩，讓軍事情報局也對他下追殺令。

有這種覺悟的，不僅僅是劉威。

得知袁常青把劉威接走後，李廷軒沒再過問這件事情。

軍事情報局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處理，他不可能盯著一件事情不放。

因為大局已定，所以那些為劉威奔走求情的人也安靜了下來。

被劉威覺得天翻地覆的情報界因此獲得了難得的平靜。

當然，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與袁常青單獨談話後的第三天，劉威進行了最後一次全面體檢。

生理指標一切正常，讓劉威換上一套藍色的病服前，袁常青在他的左臂上寫上了第138號臨床實驗者。

一百三十七次失敗，能不能換來一次成功？

袁常青沒有十足的把握，也沒有別的辦法。

那些巴不得劉威早點死的人，正在千里之外，通過視頻電話觀看這次實驗。

為了確定劉威的身份，還做了DNA檢驗。

檢驗結果一出來，劉威就被帶進了一個佈滿特殊儀器的實驗室。

過去幾年間，有一百三十七個人被送進去，沒有一個活著出來！

第九章 天材

袁常青再次檢查了儀器設備，確認劉威的狀態一切正常後才進入實驗室。

教授仔細謹慎的態度讓協助實驗的幾名學生有點驚訝，此前一百三十七次試驗，袁常青都沒有這麼認真過。

只是沒人往心裡去，作為大科學家，本應處事嚴謹，細緻一點也很正常。

實驗室內，劉威全身浸泡在填滿透明膠狀體物資的玻璃容器內，身上佈滿了管線、嘴上連著呼吸器，鼻孔與耳朵都被塞上了。

在藥物的幫助下，劉威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呼吸平穩有力，表明他的生命力非常澎湃。

看到玻璃容器內的那具身體，袁常青不得不暗自感歎。如果前面那一百三十七名實驗對像有這麼好的身體素質，也不至於徹底失敗了。

兩個袁常青的女學生面露緋色，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卻又經不住裸的誘惑。

那是一具幾乎可以用「完美」來形容的軀體，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除掉那些讓人觸目驚心的傷疤就真的完美了。

身材很勻稱，肌肉分佈得非常合理，沒有一絲累贅感。

見到這具軀體，任何人的第一感覺都會認為那是一具壓滿了的彈簧，隨時都能爆發出無窮力量。

「教授，一切準備就緒。」

喇叭裡傳來的聲音驚醒了眾人，也讓那兩個女學生回到了現實之中。

「開始吧，注入基因誘導素。」袁常青向高出一層樓的窗戶看去，朝玻璃後面的兩名負責控制儀器的學生點了點頭。

儀器啟動，兩股藍色的液體順著塑料導管，流入了劉威的左右腕靜脈。

基因誘導素不是什麼特殊物資，主要用來記錄實驗對象的基因信息。簡單說來，就是一種信息介質。

整個過程花了大約半個小時，劉威的軀體變成了淡藍色。

基因誘導素裡還含有攜帶氧氣的成分，劉威的軀體不會馬上窒息，只是必須在十二個小時內換成新鮮血液。

此時，劉威的呼吸頻率減慢了許多。

「教授，基因誘導素注入完成，實驗體一切正常。」

「很好，進行第二步，骨骼重組。」

聽到袁常青的話，守在儀器控制室內的兩名學生明顯有點驚訝。

骨骼重組是FOS計劃的拓展部分，要在基礎部分取得成功之後才能進行，袁常青卻將這個拓展部分提到了基礎部分前面。

袁常青沒多囉嗦，讓學生啟動了儀器。

兩個學生也沒多想。前面一百三十七次實驗，每次都有細微差別。教授一直在改進實驗方法，也許這是第一百三十八次試驗的不同之處吧。

骨骼重組，就是為實驗對像打造一副鋼筋鐵骨。

人體中，骨骼是最基礎的部分，是人體的主要承力體。肌肉可以通過後天鍛煉提高，而骨骼卻無法通過鍛煉獲得提高。

這就如同一個羽量級的拳擊手永遠打不過一個重量級拳擊手。

沒有一副強壯的骨骼，肌肉鍛煉得再好也無用武之地。

FOS大大超前於時代，目的是塑造出完美無缺的戰士，自然需要一副強壯的骨骼。

袁常青非常清楚這一點，也知道前一百三十七次失敗，很有可能與沒有進行骨骼重組有很大的關係。

只是那一百三十七個實驗體都求生不得，只想早死，承受不起骨骼重組的巨大痛苦。

「教授，實驗體大腦活動異常，反應非常強烈。」

「肯定是感覺到痛楚了。」

袁常青只是點了點頭，沒有理會那兩個學生。

挺住，這只是第一道鬼門關，一定要挺住啊！

此時，劉威確實感覺到了痛楚，而且是深入骨髓的劇痛。

這個形容一點也不過分，因為骨骼重組必然會摧毀骨髓，只有在重組完成之後，才會用基因誘導體記載的基因信息、通過干細胞再造骨髓。

此時的劇痛，常人根本無法忍受，肯定會被活活痛死。

劉威不是常人，至少不是普通人。K1的成員從八歲開始就要接受忍耐力訓練，劉威身上的那些傷疤，九成九是在這項訓練中留下的。

要說忍受痛苦，劉威絕對是箇中高手。

即便如此，他也快扛不住了。

因為藥物控制了運動神經系統，所以劉威無法睜開眼睛，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劇烈的疼痛彷彿從四面八方襲來，讓他防無可防。

劇烈疼痛大概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可劉威已經沒有時間感了，只覺得彷彿在十八層地獄裡呆了一個輪迴那麼久遠。

幸運的是，劉威挺了過來。

骨骼重組完成之後，支撐劉威軀體的不再是由鈣、磷與蛋白質組成的骨頭，而是一種由碳纖維夠成的層狀復合有機物承力結構，其間用蜂窩狀的鈦合金加固，表面覆蓋有一層與肌肉連接的蛋白質骨膜，在骨膜與碳纖維骨骼之間還有一種生物再造體，產生用來修復損傷的碳纖維。

雖然沒有鋼鐵，但是用「鋼筋鐵骨」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因為碳纖維的密度非常低，所以劉威的體重一下減輕了十多公斤。

「教授，骨骼重組完成。」

「情況怎麼樣？」袁常青首先詢問了劉威的情況。

「心跳恢復正常、呼吸恢復正常、大腦活動恢復正常，我的天啊，他還是人嗎？」

袁常青也看到，劉威的呼吸頻率已經慢了下來，除了仍然是淡藍色之外，整個人已經沒有任何異常了。

沒死就好！

袁常青松了口氣，朝兩名學生點了點頭，說道：「進入第三階段，基因改造。」

第三台一起啟動，一股金黃色的液體通過一根很細的塑料管，以非常緩慢的速度直接注入了劉威的心臟。

人體總共有三十億個基因對，即便只改變其中一成，也需要很多時間。

這一步，總共需要八個小時。

因為之前進行的一百三十七次實驗中，有幾次在這道程序上取得部分成功，所以袁常青非常有把握，相信劉威能夠挺過去。

在此期間，他離開了實驗室。

大概是過程過於漫長，那些想親眼看到劉威完蛋的人也陸續關掉了視頻裝置。

對那些大人物來說，別說在屏幕前坐上八個小時，就算在床上也躺不了這麼久。

因為基因改造的第一步就是改變神經系統，所以劉威沒有任何痛楚。

「關鍵就是能不能適應改造後的身軀。」袁常青沒有閒著，回到辦公室，他還得向遠在幾千公里之外的李廷軒介紹實驗情況。「為了檢驗改造是否成功，我們會逐步降低麻醉藥的使用量，並且在後期接通神經系統。這個時候，會產生非常強烈的疼痛，身體也會有排斥反應，能不能活下來，就得看他能不能扛住了。」

「排斥反應怎麼扛？」李廷軒不是笨蛋，這幾天還惡補了醫學知識。

「基因誘導素會留在他的體內，如果實驗成功，他就能控制這些神奇的東西，也就能夠控制排斥反應，甚至完全消除排斥反應。」

「他知道怎麼控制嗎？」

袁常青非常老實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理論研究結果，因為實驗從沒成功過，所以沒人知道怎麼控制。」

「你……」

「如果知道，我就不會與你做這筆買賣了。」袁常青倒也實在，「只要能夠控制基因誘導素，一切都好說。等我們取得了經驗，任何人都能成為全能戰士。也能幫你重返青春，要我幫你安排嗎？」

「算了，我還想早點退休。」

袁常青呵呵一笑，說道：「放心吧，劉威的表現讓人非常振奮，他能夠順利完成骨骼重組，就能邁過後面的鬼門關。」

「希望如此，沒什麼事的話，實驗成功了再與我聯繫。」

通話結束，袁常青也異常疲憊，倒在沙發上小酣了一會。

實驗室內，劉威的軀體正在發生著微妙變化。

需要改寫的基因信息隨著金色液體注入劉威體內，首先把信息寫入基因誘導素，再由基因誘導素寫入劉威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每秒鐘都有數以億計的細胞發生轉變。

因為每次只能寫入很小一段基因信息，所以需要反覆的使用到基因誘導素，也需要反覆改變劉威的基因。

完成改造的時候，從基因上說，劉威已經不是劉威了，甚至連「人」都算不上。

這也正是試驗最關鍵的地方。如果劉威的身體不能盡快適應新的細胞，僅僅是排斥反應就會要了他的命。

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控制基因誘導素，對排斥反應進行干擾。

當然，袁常青沒有提到另外一個關鍵因素，那就是劉威的身體必須足夠健壯，在新的骨髓產生之後，盡快形成造血功能，製造出與新身軀完全匹配的紅細胞，避免身體因為缺氧而壞死。

這也是為什麼選擇身體強壯的實驗對象的根本原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到袁常青被學生喚醒的時候，基因改造工作已經快要完成，劉威體內的細胞正在恢復活力，碳纖維骨骼空腔內的干細胞已經轉化為骨髓細胞，即將產生第一批紅細胞。

「教授，你是從哪裡搞到這個強人的？真他媽的強壯！」劉威的身體素質，連男學生都忍不住說了句粗口。

「他是自願者。」

「自願者？」

袁常青沒多囉嗦，轉口問道：「情況怎麼樣，還有多久？」

「一切正常，還剩五分三十三秒。」

袁常青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玻璃容器內的劉威。

此時能夠用來形容劉威的，只能是「天材」。

天造之材！

「教授，找你的電話。」喇叭裡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讓他等著，我沒空。」袁常青非常惱火，他可不想錯過第一件成品的出爐時間。

「教授，是最高指示，讓你馬上接電話。」

袁常青一愣，這是大內打來的電話，必須去接。

可是大內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第十章 物極必反

袁常青聰明過人，哪能不知道大內在此時打來電話的原因。

接到電話，袁常青才知道自己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不……這不可能，這可是我嘔心瀝血四十多年的成果。」

「老袁，這不是你唯一的成果，何必那麼在乎呢？」從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很低沉，還有點沙啞，給人一種天威壓頂的感覺。

「這是我最看重的成果，也是最有價值的成果。」袁常青不是沒見過天的人，以他在學術界的地位，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抬起頭來說話。

袁常青與天地人鬥了幾十年，當年從美國偷師回來，就能證明他的膽識與才華。

趕在對方開口前，袁常青又說道：「再說了，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FOS工程前前後後花了近二十年，參與者成千上萬，大家把青春奉獻給了科研事業，都有點私心，都想見到最後的成果。」

「成果不是擺在你們面前嗎？實驗數據全部記錄在案，還有一個活的實驗體。」

「可是很多成果都不是用數據能夠說明的。」袁常青腦筋一轉，又說道，「FOS項目的總投資超過了一千億元，如果就這麼毀了半個實驗成果，誰也擔不起責任。」

「沒說要你負責，難道給你的權限還不夠嗎？有了這次成功，再取得成功就不是什麼難事，還怕另外半個成果跑掉嗎？老袁，我非常相信你的能力，別說一千億，再翻一倍也會批給你，擔心什麼？」

這下，袁常青是徹底的無語了。

「時間不多了，你趕緊去準備，我這邊已經上線，預祝實驗取得圓滿成功。」

嘟嘟聲響了好久，袁常青才鬆開捏得死緊的拳頭，放下了電話筒。

最高指示只有一條：清除實驗體的全部記憶，留做生理研究。

袁常青知道，等到實驗體沒有研究價值了，就會被送去解剖、被大卸八塊，每個器官會做成標本。

當然，換個死囚去解剖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被洗掉了全部記憶的劉威，還是原來的劉威嗎？

這就好比將一份文件換成了一疊白紙，雖然還是A4紙張，卻完全不一樣了。

證明一個人存在的，不是這個人的軀體，而是這個人的精神。

至少還能保住一副軀體，不至於無法向李廷軒交差。

李廷軒怎麼看、怎麼做，與FOS項目根本無關。

也只能這麼想了。

袁常青長出口氣，神色恢復了正常。

雖然欠了李廷軒一份人情，但是他已經盡了全力。

就算李廷軒在這裡，他也得放棄抵抗。

那可是大內的直接指示！

回到實驗室，袁常青拋開了煩惱。

「教授……」

「怎麼樣了？」

看到學生準備好的香檳，袁常青就知道這個問題有點多餘。

「基本實驗已經完成，實驗體的生理反應一切正常，骨髓已經具備造血功能，就等你的指示了。」

玻璃容器內，劉威軀體的淡藍色大大減退，一些絲狀的粉紅色條紋正在緩慢擴散。

更讓人驚奇的是，軀體表面的傷疤已經不見了蹤影。顯然是在基因改造的時候，再生的表皮細胞取代了原來的細胞。

這才過了多久？

顯然，劉威的生命力非常頑強，以他的基因為基礎形成的骨髓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生產紅細胞。

這意味著，劉威有八成的把握平安度過最後一道鬼門關。

看到這一切，袁常青也很有感觸。

這可是一個可以用「完美」來形容的實驗體。

也許，今後再也不會有這麼完美的實驗體了。

袁常青又是一番感歎，如此完美的實驗體，卻要毀在締造者的手上。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準備進入第四道改造程序。」

「第四道？」幾個正準備慶祝的學生都露出了萬分驚訝的神色，似乎覺得聽錯了。

「清除實驗體的記憶。」袁常青點了點頭，就沒再多說。

見到老師鬱鬱寡歡的樣子，幾個學生不再多問，趕緊著手準備。

之前的實驗中，有幾個實驗體挺到了最後，當時也做好了清除記憶的準備，只是都沒能堅持下來，所以這一招沒有用上。

不多時，儀器就準備好了。

一台強大的弱電流設備。人類的記憶本身就是神經突觸相互交接，進行弱電化學反應的結果，清除記憶就是給人的大腦通電，改變神經突觸的交接方式。

這也是為什麼有的人經受強烈刺激後會失意的原因。

強烈刺激會改變人體的電壓，從而對神經系統產生影響。

老李，劉威，我對不住你們了。

袁常青又看了一眼玻璃容器內的劉威，才朝控制室內的學生點了點頭。

開關接通，一股不會把人燒成焦炭、但是會產生強烈痛楚的電流從劉威的太陽穴湧了進去。

突然而來的電流，讓劉威猛的醒了過來。

雖然眼睛仍然無法睜開，但是曾經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出現在了劉威眼前。

這是怎麼回事？

事起突然，劉威來不及細想，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畫面。

別忘了，K1成員都擁有過目忘的強大記憶力。完成FOS改造後，劉威的腦細胞更加活躍，記憶力比以前還要強大好多倍。

由此造成的情況是，這邊的記憶剛被清除掉，就在另外一處重組，形成新的記憶。

這就好像有人在不斷刪除電腦裡的文件，另外一個人則在把這些文件放到例外一個硬盤中。

清除一段記憶容易，可是要反覆清除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電腦營盤的擦寫次數以百億計，而人腦的再記憶能力是電腦的數萬倍。

由此還產生了一種現象，那就是，在反覆清除記憶的同時，大腦啟動自我防衛機制，開始利用那些從來沒有利用過的腦域。

這一情況，非常直觀的反映在了腦電圖上。

「教授，好像不起作用。這傢伙太彪悍了，大腦的開發程度已經超過百分只十五，還在繼續上升。」

袁常青猛的一驚，一時也沒想到原因。

「沒辦法清除他的記憶，他的大腦活動能力太強了。」

「加大電流！」

已經騎虎難下，袁常青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還是不行，他的記憶能力太強了，大腦開發程度已經超過百分之三十。」

「繼續加大電流！」

袁常青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不敢相信地看著玻璃容器內的劉威。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物，竟然有如此頑強的求生意願。

難道真像他說的那樣，不想死，也不能死？

「教授……」

「繼續加大電流。」

袁常青擦掉了汗水，感到喉頭有點發癢，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這絕對是最完美的實驗體，今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成果了。

電流持續加大，在加快清除速度的同時，還給劉威的軀體造成了非常劇烈的疼痛。

此時，劉威的感官神經已經恢復正常，能夠清楚感覺到身體的劇痛，而且意識到那種帶有酸麻感覺的劇痛是由電擊產生的。

K1成員接受拷問訓練的時候，被電擊了無數次，非常熟悉那種感覺。

難道有人想把我烤成乳豬？

擔憂一起，劉威立即聚集心神，守住了心門。

雖然K1成員不是練家子，更不會小說裡的武功，但是都練過武術，清楚人體結構，也就知道心臟最容易受強電流影響。

實際上，絕大部分被電死的人，都是電流導致心律紊亂而死，而不是被電流燒死。

要想被電流燒死，得用二十千伏高壓電，而不是二百二十伏的家用電。

這一守，問題來了。

劉威首先感覺到有一股奇特的液體流入了他的心臟，將心臟裹了個嚴實，通向心臟的電流也就被擋在了外面，心律迅速恢復正常。

當然，劉威並不知道，隨著他的意識流動的正是基因誘導素。

他更不知道，基因誘導素本身就是非常良好的電導體，導電能力遠比人的軀體強。有基因誘導素保護，就像在心臟外面加了一層絕緣層，電流順著基因誘導素流走了，根本流進不了心臟。

可惜的是，袁常青在情急之中沒想到這一點。

當儀器的輸出電流提高到一千伏的時候，袁常青才猛然意識到問題所在。

只是此時已經太晚了。

電流在基因誘導素的引導下，幾乎全部導向劉威胸口。因為心臟還在跳動，所以包裹著心臟的基因誘導素的密度與形狀發生改變，形成了脈衝電流。

脈衝電流強度是普通情況下的十倍以上！

也就是說，從劉威體內輸出的電流強度高達一萬伏。

洗腦儀器的設計輸入電壓是二百二十伏，抗過載能力不過十倍而已，只能承受二千二百伏的電壓。

被一萬伏的電流擊中，結果可想而知。

「快拔掉電源！」

太遲了，電流以光速傳遞，而聲音在空氣中的傳遞速度僅有光速的十萬分之一。

袁常青想到的不是救那台儀器，對於投資一千億的項目，一台幾百萬的儀器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他要救的是整個基地的供電系統。

遭到超高電壓衝擊，基地的供電系統立即進入自我保護狀態。

實驗室內的電燈閃爍了幾下就熄滅了。

袁常青下意識的蹲了下來。

雖然應急照明系統在三十秒後就會啟動，可是這三十秒卻顯得無比漫長。

尖叫聲突然響起，袁常青立即意識到。

完蛋了！

那是他一個學生發出的尖叫聲，殺豬般的慘叫聲。

肯定是刺激過度，讓劉威醒了過來。

甦醒過來的野獸爆發出了嗜血的本能。

袁常青感到有人朝他走了過來，隨即傳來一陣塑料管道被扯斷的聲響。

這時，應急供電系統啟動，實驗室內的應急燈發出了微弱的光線。

看清楚周圍的一切，袁常青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即就笑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實驗室，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屠宰場。四分五裂的肢體與破碎的人體器官到處都是，門邊的牆壁上赫然寫著兩個漢字、一個英文字母與一個阿拉伯數字。

劉威，K1！

「哈哈……哈哈……」袁常清瘋狂大笑起來，「完美的實驗體……完美的實驗體……」

見此情形，這個才高八斗的基因學泰斗恐怕是精神失常了。

第十一章 失控的猛虎

李廷軒等了一晚，卻沒有等到袁常青的電話，讓他非常忐忑。

肯定是出事了，不然袁常清多少應該有個交代。

天還沒亮，李廷軒就收拾停當，準備回局裡把事情搞清楚。結果他剛開門，就看到從車上下來的劉秀勳。

「劉二哥……」

「到裡面說，這裡不方便。」劉秀勳的神色異常嚴峻。

李廷軒哪敢遲疑，趕緊把劉秀勳讓了進去，隨手關上了門。

「你這裡安全嗎？」

「絕對安全，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

劉秀勳點了點頭，從包裡拿出了一台掌上電腦，交給了李廷軒。「有沒有吃的，我連夜趕過來，快餓死了。」

「有，冰箱裡有餅乾與方便麵，還有橙汁與啤酒。」李廷軒看了眼掌上電腦，「這是什麼東西？」

「我設法搞到的，費了不少功夫。」劉秀勳從冰箱裡拿出了一袋餅乾與一瓶橙汁。「甘肅那邊出了大事，小威跑了。」

「跑了！？」李廷軒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劉威參加FOS的臨床實驗是他做的擔保，而且劉威是K1成員，還是要犯。如果從實驗基地跑了，李廷軒肯定要擔責。

「坐下吧，你邊看，我邊跟你說。」

李廷軒長出口氣，又坐了下來。

劉秀勳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問題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再說了，劉威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就算做事過激，也不會不顧一切的逃跑。

真要跑的話，他早就跑了，不會等到實驗開始才跑。

「確切地說，不是跑，而是實驗出了問題。」

聽劉秀勳這麼一說，李廷軒的心又懸了起來。

「應該是在最後階段出的問題。原本實驗已經取得圓滿結果，袁常青在這個時候接到了一個保密電話，暫時查不出是誰打過去的，隨後實驗加入了第四部分。」

「清除記憶。」

李廷軒心裡咯登一下，知道大事不好。

以他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這背後的原因。

「實驗就在這個時候出了問題，實驗基地的供電系統被燒燬，應急電源啟動之前，小威醒了過來，大開殺戒。實驗基地內，除了袁常青與兩個把自己反鎖在控制室內的實驗人員之外，包括警衛連一百多名官兵在內的近五百人無一倖免。緊急反應部隊趕到的時候，小威已經不見了蹤影。現在正在全面搜捕，出動了一個集團軍。」

「那邊是山區吧？」

劉秀勳點了點頭，兩口喝光了橙汁。

「以小威的能力，別說一個集團軍，就算整個軍區都動員起來，也奈何不了他。」

「這是當然的，我也相信小威的能力，他要想逃的話，沒人逮得住他。」劉秀勳歎了口氣，掏出香煙，「只不過，我有點擔心。你切換到紅外模式看看，小威的行為非常反常，恐怕實驗對他造成了嚴重影響，甚至有可能喪失了部分記憶。」

李廷軒暗自一驚，立即仔細看了一陣。

確實很反常，特別是殺人手段。

雖然K1的成員精通殺人之道，但是從來沒有那麼殘忍過。

與之相比，劉威在喀納斯保護區裡幹掉謝俊峰的手段完全可以用「文明」來形容。

「他要是失去記憶，到處殺人的話，恐怕我得大義滅親。」

「不可能。」李廷軒說得斬釘截鐵，「K1成員都接受過極為嚴格的訓練，能力絕對不是通常可以想像的，他肯定能夠控制住自己。」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K1成員本來就非常人，這麼一折騰……」

見到劉秀勳那悲痛的神情，李廷軒也不忍說下去。

劉秀勳本來就與老四最好，而且當年老四出事，他也有一些責任。這些年來，劉家也只有劉秀勳去看過劉威，還把他視為己出。

真要讓他大義滅親，他下得了那個手嗎？

「不說這些了，只要小威還活著，一切都好說。」李廷軒放下了掌上電腦。「對了，你是怎麼搞到這些東西的？」

「你以為我這個軍區參謀長是白當的？」劉秀勳白了眼李廷軒，「你不知道很正常，上面已經知道你與袁常青做的買賣了，不然也不會在最後關頭加上第四道程序，所以這事肯定得瞞著你。我急著趕過來，就是要你有個準備。」

「劉二哥……」李廷軒也是一陣感動。

劉秀勳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向他透露這些信息，那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

「什麼都別說了，你趕緊回局裡，把該擺平的事情都擺平。我會密切關注事件進展，有消息再聯繫。」

「行，我送你出去。」

「不用，我走後門。如果MSS的行動夠快的話，現在已經有人守在外面了。」

李廷軒沒多挽留，立即送劉秀勳從後門出去。

等了十五分鐘，估摸著劉秀勳已經走遠，李廷軒才出門。

果然如此，在前門街對面，兩個MSS的情報人員裝扮成農民工，正蹲在路邊吹牛。

MSS的能力就這麼點，李廷軒也沒放在心上，駕車回了局裡。

那些平常有事無事跟他打招呼的工作人員，今天像見了瘟神，都躲得遠遠的。這讓李廷軒相信，消息已經傳開了，只是故意瞞著他。

「李局……」李廷軒最得力的助手典斌迎了上來，接過李廷軒的外套與公文包時，還遞了個眼神。

「放心吧，我能處理。」李廷軒也心存感激。

患難見真情，確實不假啊！

「老李，你過來。」走廊對面，軍事情報局局長杜彥寧在辦公室的門口朝李廷軒揮了揮手，神色非常嚴峻。

「李局……」典斌非常擔心的朝那邊看了一眼。

「沒事，你去忙吧。」

等典斌走開，李廷軒徑直朝局長辦公室走去。

「把門關上。」

李廷軒沒多囉嗦，關上門，就到局長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的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聽到局長大人這番話，李廷軒暗自鬆了口氣。

在局裡，杜彥寧的脾氣出了名的大，比李廷軒還要大，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把軍事情報局辦得風風火火的局長不但是刀子嘴豆腐心，還非常護短，不然李廷軒也不敢在外面亂來。

只要局長發火，那就意味著問題不大。

如果局長不發火，李廷軒倒要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了。

「給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逐字逐句、一字不漏、半字不假、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不然你自己去背這個黑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廷軒不感激才是怪事。

因為已經捅出了婁子，所以李廷軒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此時，大西北，野馬南山南坡。

穿著一身軍裝的劉威已經躲過了三波搜索部隊，在距離實驗基地大約五十千米的一處山洞裡藏了起來。

實驗沒有削弱他的能力，反而讓他強了許多。

僅僅四個小時，他就在山區內跑了五十公里，這還得扣除躲避搜索花的一個小時。

要在以往，他最多跑三十公里！

劉威已經發現，在他需要狂奔的時候，體內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著心臟，讓心臟以更快的速度跳動，釋放出更大的力量，並且獲得更持久的耐力。

這到底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劉威搞不清楚，也不是他首先考慮的問題。

逃出基地的時候，劉威就發現，他的記憶已經變得支離破碎，只剩下了一些無法連接起來的片斷。

當然，劉威並不知道，這正是脈衝電流的副作用。

強大的脈衝電流在幫助他掙脫束縛的時候產生了兩個副作用。一是讓被藥物隔絕的運動神經與感官神經重新連接了起來，也就讓他能夠睜開眼睛、自由活動。二是以摧枯拉朽之勢擊碎了正在重新形成的記憶，讓他的記憶變得支離破碎。

劉威沒有殺袁常青，就是因為他記得認識這個老頭，而且不讓他反感。

萬幸的是，K1的訓練從本能著手，與記憶沒有多大關係，所以劉威沒有失去在K1獲得的戰鬥技巧。

停下來後，劉威首先做的就是恢復記憶。

只有恢復記憶，他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可是不管他怎麼想，也只能想起一個人、一把槍與一把匕首。

劉威隱約記得那個人把他帶入K1，不久前，他還把槍與匕首交給了那個人，並且告訴對方，他會取回來。

而那把槍與匕首，劉威只記得是與他關係很密切的人送給他的，意義非凡。

實在是想不起，劉威沒再多想。

他相信，只要取回槍與匕首，就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這時候，一陣轟鳴聲傳了過來。

一架碩大的運輸機正在緩緩降落。

劉威順著運輸機的飛行線路看去，那邊肯定有一座機場！

有機場，那就好辦了。

五分鐘後，劉威離開了山洞。

這個時候，李廷軒也離開了杜彥寧的辦公室。

事情鬧大了，就連杜彥寧都罩不住劉威，只能讓李廷軒與此事撇清關係，別被MSS倒打一釘耙。

為了抓住劉威，不但調動了蘭州軍區的一個集團軍，總參還派去了一支特種部隊。

媽的，這是在抓人嗎？

李廷軒敢肯定，那支特種部隊肯定接到了格殺勿論的命令，絕對不會給劉威活命機會。

劉威只能靠自己了！

因為涉及此事，李廷軒也是有力使不上。

整個白天，他都在應付這樣那樣的調查。

忙到晚上十點，李廷軒才讓那些調查人員相信，他一直呆在首都，沒有去大西北，與那邊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

回家的路上，李廷軒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如果劉威要逃，會往哪裡逃呢？

第十二章 狗血淋頭

劉威逃脫，最急的不李廷軒與劉秀勳，而是MSS的田季嚴。

一個集團軍的幾萬官兵在實驗基地附近方圓五十公里的區域內拉網搜索了一整天，把熊洞與狼窩都扒了個遍，仍然沒有找到劉威。

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K1的「末代精英」已經逃走了。

田季嚴見識過K1成員的本事，知道那些用魔鬼訓練方式至少錘煉了十年的戰士有多麼厲害。

K1培訓的就不是人，而是野獸！

劉威能夠逃脫搜捕，就能逃回首都。

田季嚴甚至相信，劉威逃回首都的目的就是找他，因為劉威掌握的所有線索都指向他。

劉威要查下去，就得從他身上著手。

如果說李廷軒在焦頭爛額中過了一天，田季嚴就在氣急敗壞與提心吊膽中過了一天。

作為MSS二局的副局長，田季嚴肯定有點本事，至少有基本情報素養，知道劉威很有可能回去找李廷軒，所以早就派人盯上了李廷軒。

只是這一天下來，李廷軒都在軍事情報局，MSS的手還伸不到那裡去。

直到李廷軒下班回家，監視工作才得以繼續。

李廷軒也知道MSS在監視他，甚至知道，在他駕車回家的時候，跟蹤他的車輛更換了三次。

這也未免太小瞧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的能力了吧？

要跟蹤李廷軒，而且不被發現，怎麼也得派出十輛八輛車。

李廷軒沒放在心上，如果MSS不監視他，那才奇怪呢。

把車在路邊停到，李廷軒步行來到門口。幹了幾十年的情報工作，李廷軒從來沒有忘記最基本的反偵察手段，那就是在門上設置一處記號。

有沒有人闖進去，一看記號就知道了。

開門的時候，李廷軒稍微遲疑了一下，因為他設置的記號好像被人動過。

手法很高明，如果不是那根棉線的紅色部分多露出一厘米，李廷軒也不會注意到。

是MSS干的？

這他媽也太大膽了吧，竟然秘密搜查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的家。

李廷軒氣得牙癢癢，同時裝著打望，朝身後看了一眼。

街對面，MSS的情報人員已經換成了一對情侶。只是女特工的經驗不夠豐富，與搭檔接吻的時候不是很投入，斜著眼在注意李廷軒。

一個獨居的老男人有什麼好關注的？

應該不是MSS干的，不然不會留下來等死。

那是誰？

李廷軒滿心疑惑，掏出鑰匙的時候，順手將那支小巧的七七式手槍握在了手上。

進屋，沒有異常。

李廷軒按照平時的習慣，一邊脫掉外衣，一邊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接著哼著小調上了二樓。

平常，他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沖個熱水澡，而主臥浴室在二樓。

進了主臥，李廷軒迅速搜查了一遍，然後打開主臥室的燈，進浴室開了燈，再擰開了淋浴器的熱水開關，將隔斷的塑料布丟入浴缸裡。這樣水流打上去產生的響聲會讓人覺得他正在洗澡。

做這一切的時候，李廷軒一直握著槍。

做好這一切，他仍然握著槍。

臥室沒人來過，李廷軒去了隔壁的書房。

這次，李廷軒沒有開燈，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房間裡。

藉著從窗戶照進來的光線，看到地板上的兩個字，李廷軒差點沒有叫出聲來。

不是別的，正是「劉威」兩個字。

反應過來後，李廷軒立即衝出書房。

他想喊，但是沒有喊出來，因為喊了也沒有用，反而會引起MSS特工的注意。

劉威不但逃走了，還回了首都。

這才多久？

這他媽的也太神奇了吧？

穩住情緒，李廷軒回到書房。這才發現，放槍與匕首的抽屜被人打開了，槍與匕首不見了蹤影。

難道劉威回來，就是為了取走槍與匕首？

李廷軒想到了劉威說的那句話，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至少說明，劉威沒有完全失去記憶，還記得很多東西。

也許，這不會讓他亂來。

再次看到地板上兩個用紅色染料寫成的大字，李廷軒立即鎖緊了眉頭。

這可是實打實的證據！

忙著把字跡抹掉的時候，李廷軒並沒發現，他的怪異行為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通過特工攜帶的攝像機，田季嚴密切掌握著李廷軒的一舉一動。

發現李廷軒在浴室呆了快半個小時後，田季嚴就意識到，情況不大對勁，肯定出了什麼事。

如果李廷軒畏罪自殺，那也就算了。

即便是畏罪潛逃，田季嚴也會睡著了笑醒。

可是他知道，李廷軒絕對不是那種人。

要在以往，田季嚴會按兵不動，最多打電話報警，讓警察上門探個虛實，再採取下一步行動。

可是現在田季嚴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那會想那麼多。

叫上隱藏在附近的十幾個特工之後，田季嚴主動現身，敲響了李廷軒的家門。

過了好一陣，就在田季嚴打算讓手下砸門的時候，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見到滿手鮮紅，還握著手槍的李廷軒，田季嚴嚇了個半死，跟他來的特工也嚇得一陣哆嗦。

半夜搞成這個樣子，是在碎屍，還是在幹什麼？

「田局，這麼晚了，有事嗎？」李廷軒很是平靜，說話的時候，還拉了拉睡衣的腰帶。

田季嚴吞了口唾沫，在手下面前，肯定得表現得勇敢一點。「李局，你這是……」

「哦，見到這麼大幫子人半夜來敲門，我還以為是哪裡來的土匪強盜呢。沒想到是田局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說著，李廷軒把手槍別在了腰帶上，但是沒有挪步。

「你手上……」

「塗料，別介意。家裡的地板太舊了，又沒錢買新的，所以重新上漆。」

「李局還要親自做這些事情？」田季嚴不敢相信地看著李廷軒。

「沒辦法啊，現在物價飛漲，人工貴得死人，一個漆匠一天要五百，有的還要一千，這他媽的哪裡是工作，簡直是搶劫。我可比不了田局，窮人一個，只能自己動手了。」

窮！？田季嚴更加不敢相信了。

李廷軒怎麼也是個副局長，還是手握實權的副局長，就算沒有外快，一個月怎麼也得有好幾萬塊吧。

他這樣的人都喊窮了，那全國九成九的老百姓就別過日子了。

「哎，平時工作忙，今天又搞到十點，所以只能晚上抽空弄一弄了。」李廷軒知道田季嚴不會輕易離開，笑著說道，「田局難得光臨寒舍，雖然天色以晚，還是進來喝杯茶吧。我李某人再窮，一杯茶還是有的。」

田季嚴本不想進去，可是都到了這個份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進了李廷軒的家。

當然，跟他來的特工大多留在了外面，只有一個人跟了進來。

「李局家裡正是別一番洞天，不介意帶我參觀一下吧？」

「田局有這樣的雅興，李某哪會介意。」李廷軒也很是灑脫，直接就帶著田季嚴去了二樓，「聽說田局上個月喬遷新居，住進了大別墅，怎麼也不跟李某打個招呼，也好讓李某開開眼界。」

「李局客氣了，我那寒舍，恐怕如不了李局的法眼。」

說著，兩人來到了書房外面。

「這是書房。」

「對，漏室一間，沒什麼好看的。」

見到李廷軒閃爍其詞，田季嚴就知道裡面有問題，自然不會放過。沒等李廷軒招呼，他就推開了房門。

「田局，小心……」

晚了！

田季嚴本來就中年發福，又坐了多年辦公室，手腳不如當年干外勤時靈便。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桶塗料就從頭頂上砸了下來，一下將剛剛邁進門口的田季嚴淋成了落湯雞。

那是塗料，不是水！

不用多說，田季嚴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阿瑪尼西裝肯定染紅了。

看到放在門後的架子，田季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故意的，李廷軒肯定是故意把架子放在門後，並且把塗料桶放在了架子上！

「田局，我都說了沒什麼好看的。你看這……衣服脫下來吧，我拿去洗一洗，說不定能洗掉。等塗料干了，那就不好洗了。」

「洗……」田季嚴氣得直哆嗦，那可是他上次去英國花幾萬塊買的，能用水洗嗎？

「這個……不能洗的話，我這裡還有睡衣，田局要不介意的話……」

「李局，不用勞煩了。」田季嚴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惹不起李廷軒。這屋裡說不定還有很多機關，下次就不是被潑塗料那麼簡單了。「已經很晚了，李局也要休息，我就不叨嘮了。」

「田局，這衣服……」

田季嚴沒有理會一臉抱歉的李廷軒，大踏步的下了樓。走出李廷軒的家門時，他迅速脫下已經被塗料毀掉的西裝。

「田局，這衣服洗洗說不定還能穿。」

「洗……洗你個頭啊！」田季嚴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把不懂事的特工大罵了一頓。「肯定有問題。媽的，別栽到老子手上，不然老子拿油漆給你洗澡！」

「田局，確實不大對勁，李廷軒肯定在隱瞞什麼。」

「你以為老子不知道？可是你有辦法搞清楚嗎？沒有的話，就給老子閉嘴。」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特工哪敢廢話，趕緊跑到前面，替田季嚴拉開了車門。

確實有不對勁的地方。

十多個MSS的特工都在一旁看副局長的笑話，根本沒有注意到，已經有人悄悄靠了過來，並且悄無聲息的解決掉了外圍的幾個特工。

直到一個特工在臨死前扣下手槍扳機。

槍聲打破了夜晚的沉寂，已經上車的田季嚴的第一反應不是拔槍應戰，而是一腳踹開跟在後面的特工，一把拉上了車門。

那是一輛防彈轎車，至少能夠暫保田季嚴無恙。

可是外面那些特工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第十三章 人形猛獸

轉瞬間，槍聲四起。

MSS的特工受過嚴格訓練，出槍的速度非常快。

襲擊已經發生，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MSS的特工各自守住陣腳，向移動目標開火。

這是在夜間遭到突然襲擊時的基本戰術。

因為人眼在光線昏暗的情況下，對移動事物更加敏感，而襲擊者肯定會移動，所以向移動目標開火保證沒錯。

可惜的是，MSS這次遇到的不是普通對手。

九二式五點八毫米手槍的聲響具有小口徑手槍的特點，槍聲較為清脆，在寂靜的夜晚很好辨認。

因為國內的治安環境比較好，所以在國內執行任務的MSS特工配備的都是這種手槍。

並不僅僅只有清脆的槍聲。

還有一種比較低沉，更加雄渾的槍聲。

有點經驗的特工都知道，這是大口徑手槍的槍聲。

如果經驗再豐富一點，比如經常到國外執行任務，有機會接觸到國外的軍用槍械，還能判斷出，這是柯爾特M1911A1的槍聲。

M1911A1每響一次，就有一名特工倒下。

槍槍爆頭，無一例外。

MSS特工的反應也很快，最多只差兩三秒鐘。

即便如此，當特工向槍聲傳來的方向開火時，槍聲就會在二三十米外再次響起，而且再次爆頭。

見到身邊的同伴接二連三的倒下，MSS特工還以為遭到軍隊圍攻。

可惜的是，兩名躲到垃圾筒後面，打算求援的特工還沒來得及撥通電話，子彈就從絕對不可能的方向飛來。

前前後後，M1911A1響了六次。

第七次不是槍聲，而是撞針擊空的清脆聲響。

MSS特工抓住機會，立即向該方向開火。

也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陣讓人汗毛倒豎的咆哮聲。

一個人從牆角的陰影裡飛了出來。

嚴陣以待的MSS特工立即開火，幾把九二式手槍在兩三秒內打出二三十發子彈，槍槍中的，將那個人打成了馬蜂窩。

瞄準的時候，MSS特工都心無他顧，全都死死盯著目標。

人體落地，眼尖的特工才猛然發現，那是一個同伴的屍體！

一股寒意由心底升起。

將一百多斤的屍體拋出十多米，那要多大力氣？

奧運會鉛球冠軍也沒這個力量吧！

沒等特工回過神來，慘叫聲再次響起。

這次沒有槍聲，襲擊者用的是刀。

一把不會反射光線，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見的刀。

此時，終於有特工想到逃跑。

準確的說，終於有特工反應了過來，知道不是襲擊者的對手。

實際上，兩聲慘叫之間還不到半分鐘。

看得最真切的不是那些在外面應戰的特工，而是躲在防彈轎車內的田季嚴。

雖然槍聲從四周傳來，但是田季嚴看得非常真切，襲擊者只有一個。

一個身形比豹子還要敏捷的人。

一個始終在房屋的陰影中穿行，從沒停下過的人。

肯定是劉威！

只有K1的成員才有這樣的身手，才能在快速奔跑中開火，並且槍槍爆頭。

如果劉威能夠幹掉外面的十多個特工，肯定能夠對付防彈轎車裡的田季嚴。

短暫的震驚之後，田季嚴想到了逃跑。

可是當他打算發動轎車的時候才發現，這輛專門為他準備的高級防彈轎車竟然是無鑰匙啟動。

用來啟動發動機，也能打開車門的遙控器在那名被他踢下車的特工身上。

俗話說，天作孽尤可赦，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田季嚴猶豫著要不要下車拿取遙控器的時候，那名摔得不輕的特工爬了起來，拿出遙控器，準備打開前面駕駛位置旁邊的車門。

見此情形，田季嚴心中一喜。

多載一個人不是問題，能逃走就行。

還沒等他高興起來，那名剛剛抓住門把的特工突然雙目圓瞪，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背心上，插著一把通體暗灰的特種陶瓷匕首。

田季嚴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四周，十多名MSS特工無一倖免，除了六人被手槍擊斃之外，其餘都被匕首刺死。

這時候，襲擊者也走出了牆角的陰影。

是劉威，肯定是劉威！

田季嚴認得劉威。雖然相貌變化了一些，但是那股神氣，特別是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樣子與劉威一模一樣。

除了劉威，還有誰會這麼瘋狂？

還有誰有這樣的能耐？

田季嚴嚇得直哆嗦，拔出手槍的時候，手一滑，槍掉到了座椅下面。

看著一步一步走近的劉威，田季嚴甚至忘記彎腰下去揀起手槍。

劉威走近的時候，田季嚴看到，他的眼珠是紅色的，血一樣的顏色。

拉了拉門把，發現車門從裡面鎖死了，劉威一拳頭砸到了車窗上。

像是被別的車撞上了一樣，轎車晃動了好幾下。

厚達五厘米的防彈玻璃頂住了劉威的重擊。

似乎不大甘心，劉威又砸了幾拳。直到拳頭上鮮血淋漓，而車窗只出現了一絲裂痕，他才放棄這種無用的嘗試。

在田季嚴驚恐的目光中，劉威繞到轎車另外一側，從那名特工身上拔出了九二式手槍。

槍聲再次響起。

承受住了拳頭重擊的防彈玻璃再次發揮作用，擋住了打來的十多發手槍子彈。

田季嚴已經嚇得面色蒼白，當劉威彎腰從屍體上拔下匕首的時候，他注意到，劉威沒有碰特工手上的遙控器。

難道他不知道那是轎車的遙控器？

不大可能啊，K1成員不可能連這點生活常識都沒有吧？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一聲長嘯，接著就從田季嚴的視野中消失了。

沒等田季嚴回過神來，頭頂上「砰」的一聲，裝甲鋼板加固的頂棚陷下去好幾厘米。

田季嚴猛的回過神來，劉威跳了起來，而且落到了轎車上。

聽到頭頂上傳來的「喀喀」聲，田季嚴出了一身冷汗。

劉威正在用匕首割開車頂最外層的玻璃纖維，很快就能找到頂棚的漏洞，或者打開車艙上面的天窗。

這是個瘋子，絕對的瘋子！

慌亂之中，田季嚴踢到了掉在座椅下的手槍，也猛的回過神來，趕緊埋身揀槍。

這時候，一個人從旁邊的房屋裡衝了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李廷軒。

送田季嚴出門的時候，李廷軒並沒回房睡覺，而是站在書房的窗戶後面，目送MSS的特工。

李廷軒並知道劉威沒有離開，只是想趁此機會記住那些面孔。

如果再被MSS跟蹤，他就有更大的把握發現跟蹤者。

槍聲響起，李廷軒首先想到的就是劉威。

只要劉威沒有把在K1學到的東西忘掉，就應該知道，MSS會嚴密監視李廷軒，因此會將李廷軒當成誘餌，等著大魚上鉤。

李廷軒甚至相信，那兩個大字不是給他看的，而是給秘密闖入的MSS特工看的。

半分鐘的槍戰太短了。

李廷軒剛從二樓下到一樓，就看到劉威衝到轎車旁，用拳頭砸防彈玻璃，然後放著遙控器不用，跳上轎車用匕首去對付裝甲鋼板。

這是劉威嗎？

不可否認，如果給劉威時間，他肯定能夠鍬開轎車頂棚，幹掉田季嚴。

可是劉威還有時間嗎？

槍身一響，就算周圍的居民不報案，也會傳到在附近巡邏的保安耳朵裡面。

警察再不濟，也能在十分鐘內趕到。

因為這裡離MSS總部與軍事情報局總部都不遠，所以最先趕到的還不一定是警察。

那把M1911A1的子彈已經用光，看樣子劉威不大喜歡九二式手槍。就算他的槍裡還有子彈，開始只是為了炫耀才用匕首，等到兩大情報機構的特工陸續趕到，他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了。

李廷軒在這個時候衝出去，不是去幫劉威殺田季嚴，而是救劉威。

以李廷軒的手段，就算他也想殺掉田季嚴，但是絕不會親自動手，甚至不會讓人把他與田季嚴的死聯繫起來。

「劉威！」

李廷軒只喊了一聲，那個爬在車頂上的人就停了下來。

此時，李廷軒也嚇了一跳。

之前隔得較遠，李廷軒只能從身材與動作上判斷，那個人應該是劉威。

走近一看，李廷軒心裡萬分震驚，那不是劉威的面孔，而是一張與劉威有幾分神似，卻不大相同的臉。

他是劉威嗎？

這時候，街道盡頭傳來了車輛發出的聲響，還打出了兩束燈光。

「啊——」

爬在車頂上的人一聲狂嘯，捏緊的雙拳奮力砸了下去，原本已經陷下幾公分的頂棚差點被砸穿。

那可是五公分厚的裝甲鋼板！

能將鋼板砸得變形，那得有多大的力量？

李廷軒此時也是目瞪口呆，因為那人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超過了K1成員的極限。

說得準確點，超過了人類的極限。

他還是人嗎？

肯定不是人，而是一頭長成人樣的猛獸。

咆哮聲還在街道上空迴盪，那人已經飛身躍起，朝李廷軒衝來。

十多米，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來到了李廷軒面前。

李廷軒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左側大腿上一痛，接著就跌倒在地，鮮血順著大腿上的傷口淌了出來。

突然遭到襲擊，李廷軒既震驚，又不敢相信。

劉威會襲擊他嗎？

李廷軒完全無法相信。他知道，劉威絕不會傷害他，哪怕在自己脖子上劃一刀，也不會傷害那個像父親一樣的長輩！

到來的不是特工、也不是警察，而是一對居住在附近的夫妻。

見到被鮮血染紅了的街道，橫七豎八的屍體，夫妻倆幾乎同時尖叫起來。

這時，兇手已經無影無蹤了。

第十四章 挨刀的副作用

「老杜，你說我是不是撞了霉神，在家刷牆都會被人捅上一刀，真他媽霉到家了。」

一大早，李廷軒就在杜彥寧面前抱怨。

這決定了一天的主旋律。

「刷牆？堂堂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竟然要親自刷牆？聽說，你還請不起漆匠。」杜彥寧用力敲了敲桌子，「請不起漆匠，你不知道叫幾個手下替你刷嗎？真是丟人丟到家了，竟然讓MSS那幫雜碎看我們的笑話！」

「局座，我這也是身體力行嘛。」李廷軒呵呵一笑。

見到局長這氣鼓氣脹的樣子，他就知道不會有事了。

「放屁！你要有這閒情，還不如留下來加班，保證沒人能拿刀子捅你。」

「那是那是，反正回不了家，我就住局裡了。」

「你想得美，是不是還想把老婆娃兒接過來，在這裡開家庭聚會？」杜彥寧氣得吹鬍子瞪眼，就是拿李廷軒沒辦法，誰叫他是軍事情報局最得力的幹將。「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見到劉威了？」

李廷軒沒有猶豫，立即說道：「見過了，只是不能肯定。」

「不能肯定？」

「光線太暗，看不清楚。等我走近的時候，就挨了這一刀。後來我仔細想了一下，他應該不是劉威。」

「為什麼？」

「劉威會拿刀子捅我，把我搞得半死不活嗎？」

「你這個樣子叫半死不活？那一刀沒有傷到要害，只是讓你流了幾百毫升血，算是無償捐獻了。田季嚴才是嚇得半死不活。」

「挨刀的是我，又不是他。」

「得了，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的小算盤？」杜彥寧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你小子這一招玩得夠狠，堵上了MSS那幫雜碎的嘴。」

「局座，你可得相信我。蒼天在上，我可不想挨刀。」

李廷軒心裡大叫冤枉，因為他也確實沒有想到會被捅上一刀。

「要沒想到，你當時為什麼不開槍？田季嚴的報告裡說得很清楚，你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槍。」

「變化太快了，而且附近有群眾。」

「群眾？群你個妹啊！」杜彥寧又用力拍了拍桌子，「別跟我來這一套，老子玩花招的時候，你還在基層摸爬滾打呢。老實說，他是不是劉威？」

「相貌不像，但是感覺上是。」話都說得這麼透徹了，李廷軒也不敢有所隱瞞。

要想混下去，李廷軒就得依仗杜彥寧。

再說了，杜彥寧是出了名的護犢子，他要對付劉威，早就下手了。

「你看清他的相貌了？」

李廷軒點了點頭。

「那就行，這事你知我知就是了。要是有人問起來，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看到。」

「局座，這行嗎？」

「為什麼不行？老子說行就行，難道還有人敢動你？」杜彥寧冷笑幾聲，轉口說道，「不過這件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又是間接嫌疑人，所以回去休幾個月的假，把牆刷好，等風波過去了再回來上班。」

李廷軒一愣，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杜彥寧這麼做，主要還是讓李廷軒置身事外。就算有人查下來，李廷軒也可以休假為名擺脫嫌疑。

這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滾吧，這幾個月再也別讓我看到你。」

「是，局座，馬上就滾！」

「狗日的滾打皮，幾十年來都是這副德行。」說著，杜彥寧拿起了話筒。

走到門邊的時候，李廷軒放慢了腳步。

「去他媽的，死幾個雜碎有什麼大不了，老子手下最得力的副局長被捅了一刀，得休養幾個月，我找誰說理去？」

聽到局長這句話，李廷軒才趕緊離開。

老幹部就是老幹部，就算對著電話筒說話，那也是虎嘯山林。

幾個小時前，讓軍事情報局的醫生替他處理傷口的時候，李廷軒就想明白了。

那個人肯定是劉威，而劉威給他一刀的原因不是要害他，而是要幫助他，讓李廷軒有理由為自己開脫，而不是被人當成共犯。

MSS死了十幾個特工，肯定會徹查下去。

如果能讓李廷軒置身事外，那絕對是一股強援。

想明白這一點，李廷軒也有點後悔。

他不應該喊那一聲，至少不應該直接喊出劉威的名字。

沒有這一聲，還可以說是其他人幹的，反正劉威已經逃了，田季嚴的一面之詞肯定做不了數。

就是這一聲，讓MSS堅信那是劉威，並且順著線索追查下去。

後悔歸後悔，李廷軒首先想到的就是補救，也因此一大早就趕了過來，向杜彥寧當面匯報情況。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只要杜彥寧肯護犢子，麻煩就小多了。

回到辦公室，李廷軒鬆了口氣，開始動手收拾個人物品。

能夠休假幾個月，對李廷軒來說也是不容易的事情。

上次休長假，還是二十七年前，他結婚的那一年，請了一個月的婚假，跟妻子周遊了全國各地。

在那個年代，這絕對是非常令人羨慕的事情。

沒等李廷軒收拾好東西，門就被敲響了。在他回過頭來的時候，典斌已經推開門，側身閃了進來。

「李局，你這是……」

「休假，局座給了我幾個月的長假，讓我回去刷牆。」

「刷牆？」典斌一下沒有明白過來。

「有什麼事嗎？」李廷軒也懶得解釋。

「剛收到消息，有人在石家莊偷了一輛轎車。」

「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又不是公安部門，全國一天失竊的車輛還少嗎？」

「知道那人在現場留下了什麼嗎？」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典斌把一張傳真過來的照片遞給了李廷軒。

照片上，在停車位旁邊的地面上赫然留著K1兩個字，旁邊還有一處被塗抹掉的痕跡。

劉威竟然跑到石家莊了？

這才幾個小時？

「負責的民警是我高中同學，他覺得案件蹊蹺就把照片發了過來，讓我幫忙查對，看看有沒有匹配的線索。」

「沒這麼巧吧。」

「那是，無巧不成書。」典斌呵呵地笑了起來，算是回答了李廷軒的問題。

「不過，現在我已經離職了。」

「李局，你……」

「所以我只能給你提建議，不能命令你做什麼。」

典斌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既然幫忙，就要幫得徹底。你趕緊派人過去，只不過肯定來不及了。MSS與公安的關係非常密切，應該收到了消息。我們的人不要插手調查，只需要跟著MSS，不管他們查到什麼，對我們都有幫助。」

典斌點了點頭，知道該怎麼做。

「有消息再與我聯繫，知道我的保密電話嗎？」

「知道，只是李局……」典斌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覺得這事很蹊蹺。如果是劉威干的，他為什麼要留下那麼多線索？」

李廷軒皺起了眉頭，掏出香煙。

這個動作是告訴典斌，讓他接著往下說。

「我覺得，劉威故意留下了這些線索。」

「故意？」李廷軒瞇著眼睛看了典斌一眼。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K1成員精通跟蹤與反跟蹤，不可能連這點常識都沒有。雖然我不知道劉威惹上了什麼麻煩，但是有那麼多人想要他死，表明問題很嚴重。劉威要想查出真相，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換了我們，也會留下線索，讓MSS追查下去，再找機會反戈一擊。」

李廷軒思索了一陣，說道：「有這種可能，只是還不能肯定。你別想那麼多，跟著MSS肯定會有收穫。」

「明白，我馬上去安排。」

「典斌。」李廷軒叫住了走到門邊的助手。

「李局，還有事？」

「最近有什麼要緊的工作嗎？」

「要緊的工作？哪有要緊的工作，都是那些瑣事。」

「那好，趁我還沒有遞離職手續，給你開一份出差公文，你去石家莊。」

「我去？」

「別人我不放心。」

典斌點了點頭，沒多囉嗦。

李廷軒讓他親自出馬，那是看得起他。

所有軍事情報局的人員都知道，只要李廷軒熬過這一關，下一任局長就是他。能夠博得李廷軒的信任與器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別的人想抱李廷軒的大腿還沒機會呢。

這個時候，田季嚴的日子就難過得多了。

雖然沒有挨一刀，甚至連毛都沒有少一根，但是比起李廷軒，他簡直像在油鍋裡忍受煎熬。

「你也聽到了，死幾個特工算個屁。」坐在田季嚴對面的老頭放下話筒，面色顯得非常嚴峻。「軍事情報局肯定打死不會承認，李廷軒又挨了一刀，就算鬧上去，也不會有多少人相信你的話。」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事還得查下去，而且由你負責。」老頭打量了神色忐忑的田季嚴一番，心平氣和地說道，「我還可以告訴你，如果搞不定那個叫劉威的傢伙，你就不用回到這裡來了，我會替你解決問題。」

田季嚴心裡咯登一下，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劉威掌握的線索都指向田季嚴，要防止劉威向上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掐斷線索。

幹掉劉威不容易，要讓田季嚴閉嘴，那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剛剛收到消息，目標在石家莊現身，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人馬，你馬上趕過去。」老頭閉上眼睛，最後說道，「還是開始那句話，要是搞不定，你就不用回來了。聰明的話，就自行了斷吧。」

「是，我馬上動身。」

起身的時候，田季嚴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在老頭眼裡，堂堂MSS二局副局長不過就是一隻兩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螞蟻。

第十五章 按圖索驥

事實上，典斌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

劉威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對實驗之前的事情沒有一個完整的印象，根本不可能布下那麼嚴密的圈套去對付MSS，尋找新的線索。

闖入李廷軒家裡，拿到槍和匕首之後，劉威沒有馬上離開。

不是他知道MSS會去找李廷軒的麻煩，更不可能知道田季嚴會登門拜訪。實際上在見到田季嚴之前，劉威根本想不起這個人。

他沒有馬上離開，只是覺得那棟房屋很熟悉，有一種非常親切的感覺。

彷彿那是他的家，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留下來，也只是想知道主人長什麼樣子，看看是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

要怪，也只能怪李廷軒。

多年的情報工作，讓他處事非常小心，竟然沒在家裡留下一張照片，各種抽像藝術畫到是不少。

要是李廷軒在家裡留下幾張自己的照片，恐怕劉威就不會留下來了。

這下，問題來了。

見到田季嚴的時候，劉威立即想了起來，他在某份資料上見過這個人的照片，而這份資料與他之前所做的事情有密切關係。

因為已經見到李廷軒，知道李廷軒是他的某個親人，或者與親人相近，所以他沒有在田季嚴進入李廷軒家裡的時候下手。

田季嚴從李廷軒家裡出來的時候，李廷軒並沒出現在門口。

這讓劉威產生了錯覺，並且肯定田季嚴是他要對付的人，而田季嚴先下手為強，出手對付了李廷軒。

在仇恨的驅使下，劉威當場失控。

結果就是十多個MSS特工命喪黃泉，田季嚴被嚇了個半死。

處於失控狀態下的劉威，幾乎完全憑本能行動。

因為在K1的訓練中沒有用遙控器開車門這一項，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生活常識，所以失控下的劉威對遙控器視而不見，用起了蠻力。

直到李廷軒衝出來，喊出「劉威」兩字，劉威才從失控狀態中解脫出來。

不是說這個名字有多麼神奇，而是李廷軒的聲音，以及那個名字讓劉威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轉眼之間，理智代替了衝動。

劉威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李廷軒如何從中脫身。

也就有了拿刀捅李廷軒那一幕。

要說逃跑的本事，劉威認了第二，就沒有第一了。

當天晚上，劉威就駕著偷來的車逃到石家莊。走的也是最便捷的線路：高速公路。

在路上，劉威檢查了手槍與匕首。

M1911A1最多能夠裝七發子彈，只是李廷軒退掉了槍膛裡的那顆子彈，所以只剩下了六顆。

檢查手槍的時候，劉威發現了刻在槍柄上的三個英文字母：LDG。

這三個英文字母讓他想到了一個名字：黎定國。

很快，劉威就想起了這個人。

黎定國是他在K1里最要好的兩個兄弟之一，而這把M1911A1是黎定國在一次涉外行動中繳獲的裝備，並且送給劉威做紀念。

也就是那次充滿意外的行動，讓黎定國離開了K1。

想到這，劉威找到了目的地，因為黎定國把這把槍送給劉威的時候，還把他要去的地方告訴了劉威，讓劉威混不下去的時候去投靠他。

到了石家莊，劉威原本不用搞那麼大的陣仗。

只是他不想讓MSS的人知道他要去哪，所以布下一條假線索，把MSS引上企圖，他才好脫身。

可以說，這是最簡單的反追蹤手段。

當天晚上，劉威在石家莊偷了兩輛車。第一輛是豪華奔馳，他在現場留下了線索，只不過在離開市區後，他就把那輛車推進了一條小河溝裡。

雖然沒有毀滅痕跡，但是等MSS查到這裡的時候，劉威已經走遠了。

第二輛是普桑，一種生產了二十年，還在繼續生產，大江南北最常見的轎車，而且還是黑色的。

因為這輛車太破舊，停在路邊，所以劉威肯定那是輛賊車或者套牌車。

就算丟了，車主也不敢報案，最多自認倒霉。

田季嚴與典斌一前一後的趕到石家莊的時候，劉威正駕駛著這輛毫不起眼的普桑，在京珠高速公路上，以每小時九十公里的速度向南行進。

如此遵紀守法的駕駛員，就算遇到了高速公路巡警，也不會被攔下來。

顯然，田季嚴撲了個空。

忙了一上午，直到中午，田季嚴率領的MSS特工才順著線索，找到了那輛被河水淹沒的大奔。

車上沒有任何線索，就算有，也早就被水流沖走了。

MSS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擴大調查範圍。

首先查的就是當晚失竊的車輛。

劉威想要逃，肯定得駕車。

這條線索很快就斷了，因為當天晚上失竊的幾部轎車都離大奔被拋棄的地點很遠，劉威不會笨到捨近求遠。

再說了，失竊的大多是高檔轎車，再不濟也是十多二十萬的好車。

劉威再笨，也不會開著寶馬逃亡吧。

為了萬無一失，田季嚴還讓交警查了當天晚上離開石家莊的所有大貨車。

客車夜間不營運，沒有必要查。

當然，肯定得派人去客車站布控。

問題是，石家莊是大城市，貨車在白天不准入城，大多在夜間活動，當晚有數千台貨車離開石家莊，要查也沒有那麼容易。

忙了一個下午，仍然沒有任何收穫。

當天傍晚，就在田季嚴焦頭爛額，甚至想的給自己來個痛快，好讓妻兒有個好結果的時候，他接到了MSS總部打來的電話。

「田局，我們這邊有發現了。」打電話來的是田季嚴的一名助手。

「什麼發現？」田季嚴立即站了起來，神情非常激動，似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還記得那幾個被槍打死的特工嗎？」

「屁話少說，重點，說重點。」田季嚴哪有心情跟助手瞎吹。

「我們找到了兩顆子彈的彈頭，經化驗與彈道測試，確認是M1911A1使用的子彈。」

「這有什麼用？」田季嚴差點沒被氣死。昨天晚上，他就聽了出來。

「M1911A1的產量很大，子彈也很好找……」

「重點，混蛋，說重點！」田季嚴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了一句。

「我們這裡有份紀錄，劉威有一把這樣的手槍，而且在申請個人物品的時候，他填的是贈送。」

「贈送……誰贈送給他的？」田季嚴不愧是MSS的高官，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他的戰友，已經脫離K1的黎定國。是他們在……」

「媽的，我就知道有問題，查到那個黎定國沒有？」田季嚴懶得跟助手罵架，直接帶出了新的話題。

「正在查，他是……」

「他現在在哪？」

「等等……」電話裡傳來了房門開關的聲音，過了一會，助手才說道，「查到了，黎定國脫離K1之後，隱姓埋名的過了一年，現在在香港。」

「香港？」

「對，好像是投奔親戚。」

田季嚴的眉頭跳了幾下，立即說道：「趕緊查，查出黎定國的親戚，我要全部信息，姓名、住址、職業、家庭成員，能查到的全都給我查出來。」

「明白，馬上開始調查。」

「查到了馬上聯繫我。」

沒等助手答話，田季嚴就掛斷了電話，隨即長出口氣。

稍微思索了一陣，田季嚴就叫上MSS特工出發了。

雖然這條線索非常渺茫，因為劉威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辦完，不見得會去找黎定國，但是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況下，田季嚴別無選擇，只能把賭注押在這上面。

田季嚴想得很清楚。

劉威逃到了石家莊，還故意布下迷局，不大想要返身對付MSS，更像是在逃亡。

如果是逃亡，劉威就不會留在大陸，至少得逃到香港去。

當然，也有可能逃到國外。

只是從香港出國，肯定比從大陸出國容易得多。

想得越深入，田季嚴越發肯定劉威會去香港。既然如此，就得去機場，爭取趕在劉威之前到達深圳。

這也讓田季嚴興奮了起來，從而忽視了一個問題。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典斌能夠成為得到李廷軒器重的幹將，肯定有兩下子。

跟蹤田季嚴的時候，他沒有跟得太近，而是遠遠釣著，還不時與幾個軍事情報局的特工輪換跟稍。

「斌哥，他們好像要去機場。」駕車的是一名軍事情報局在石家莊的地方人員，非常熟悉這裡的交通。

典斌點了點頭，指了下前方的高速公路出口。「從那裡下去。」

「不跟了？」

「不跟了，再跟就會被發現。MSS那幫傢伙不是吃素的，不然不會這麼快查到新的線索。」等到駛出高速公路，典斌才說道，「知道去機場的近路嗎？」

「當然，保證提前趕到。」

「沒那個必要。你在機場有沒有熟人？」

「有，專門負責安排航班的。」

「那就行，查出他們的去向，然後幫我訂幾張飛機票。」

「沒問題，保證又快又好，要頭等艙的嗎？」

典斌白了眼那個有點得意忘形的地方人員。

「那就經濟艙吧，能省幾個是幾個。」

典斌沒再多說。

他到不是為了省錢，干特工的都得學會低調，像007那樣的特工，在現實世界中就是吃槍子的命。

到了機場，查到田季嚴的去向，典斌讓那名地方人員去訂機票。

趁這個機會，典斌給李廷軒發了條短信息，然後才打電話讓跟他到石家莊來的幾名特工趕到機場。

田季嚴去深圳幹嘛？

難不成，劉威已經逃到深圳了，這也太他媽的神奇了吧！

第十六章 風吹草動

收到典斌發來的短信息時，李廷軒正在首都國際機場候機大廳內，盯著現實航班信息的大屏幕。

航班信息滾了一圈，李廷軒記住了全部必要信息。

拿出了一眼，短信只有兩個字。

足夠了。

收起手機，李廷軒徑直朝國航售票服務點走去。最近一趟飛往深圳的班機是國航的，因為過了黃金周，所以機票還沒售完。

購票的時候出了點問題，李廷軒帶的信用卡還沒開通服務。

他甚至不知道信用卡要開通服務之後才能使用。

以往出門，秘書與助手會打點好一切，李廷軒只需拿著登機牌上飛機。如果遇到緊急情況，還會調動專機，或者拿著最高通行證去機場，登上任何一家國內航空公司的班機，還能坐上頭等艙。

購買機票？

那是秘書與助手的事情。

作為情報人員，李廷軒從不使用與個人身份掛鉤的物品，包括信用卡。

這張信用卡，還是五年前，局裡一個科員的老婆在銀行工作，因為業績不達標，面臨著被辭退的風險，就到局裡發動大伙辦卡。

李廷軒也順帶辦了一張，算是無償幫忙。

為什麼不付現金呢？

李廷軒最先就打算付現金，結果發現帶的錢連半張飛機票都買不了，才想到刷卡。

平常他也很少用錢，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局裡會按月發放，就算要買，也多半叫手下幫忙購買，上下班又自己開車，能用錢的地方真的不多。

李廷軒身上的現金從沒超過一千塊。

說起來有點寒酸，但是哪個掌握實權的官員會揣一大疊鈔票？

別說半路被搶，拿出來都丟人現眼，讓人覺得是暴發戶。

因為已經停職休假，所以李廷軒沒拿軍事情報局副局長身份去嚇唬售票的小妹妹。

再說了，他那副中年大叔的打扮，也嚇不到人。

無奈之下，李廷軒只能用機場的公用電話聯繫了住在機場附近的一個老同學，請人前來救急。

不多時，一個中年大叔就趕了過來。

真正的中年大叔。

滿身名牌、脖子上還掛了根拇指粗的純金狗鏈、夾著個真皮公文包，腰上一圈肥肉，加上油光滿面的容貌，一看就知道是做生意的，還挺紅火。

「老李，老李……」

隔得大老遠，那人就叫了起來。

這一叫，還真有幾個人朝他看去。

「李」是第一大姓，一百個人中就有十多個姓李，隨便在哪喊聲「老李」，肯定有幾個人回頭張望。

李廷軒哪敢遲疑，生怕那人叫出他的全名，趕緊迎了上去。

「老李，你可真有來頭啊，好幾年不見了吧？走，找個咖啡廳，我們好好聊聊。」

「老王，今天沒空，下次有機會，我們聊個痛快。」

來的人姓王，叫王金全，是李廷軒的大學同學。

王金全知道李廷軒畢業後去了情報機構，還隱姓埋名過了十幾年，所以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沒點穿李廷軒的身份。

「我找你，是想請你幫我忙。」

「老李，我倆兄弟，還有什麼好說的，幫什麼忙？」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借點錢。錢沒帶夠，信用卡又刷不了，買不了飛機票。」

「這還要借？你去哪，我幫你買。」

「這……也行。」李廷軒點了點頭，帶著王金全朝國航的售票點走去。「去深圳，最近的航班。」

王金全二話不說，掏了三十張大鈔丟到櫃檯上。

售票員認識李廷軒，之前記下了李廷軒的身份信息，也沒多說，開始出票。

「你去深圳幹嘛？」王金全習慣性的掏出香煙，見到售票員妹妹鳳目怒瞪，又把煙揣了回去。

「出了點事，局裡讓我休假，所以我想過去看看。」李廷軒也是點到為止。

「要過境？」

「也許吧，現在還沒想好。」

「要去廣州嗎？」

李廷軒皺了下眉頭，朝王金全看了過去。

「我只是隨便問問，過兩天，我就去廣州，說不定還能找你喝酒。」

「你去廣州幹嘛？」聽到這，李廷軒才放鬆了警惕。

「當然是做買賣了。你的運氣也特別好，我昨天才回來，替兒子辦理入學手續。」

「大學？」

「哪，還有三年，高中。進重點中學不容易，就算有錢也難，搞了一個多月，托了好幾個關係才搭上末班車。對了，你家閨女快上大學了吧？」

「哎，不提了。」

王金全以為李廷軒的女兒學習成績不好，也就沒有糾纏這個話題。

「對了，你在廣州做什麼買賣？前幾年聽人說，你不是在這邊搞房地產嗎？」

聽到李廷軒這句話，那個開始還看不起王金全的售票員妹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還忍不住打量了胖子中年大叔一番。

「搞什麼房地產，跟幾個兄弟瞎混，倒騰地皮。後來風聲緊，我又不是皇親國戚，沒那膽量，也就退出來了。」

「退出來也好，那東西就是毒品，沾不得。」

「是啊，現在我在廣州那邊搞旅遊。國家不是要把海南島打造成國際旅遊島嗎？我跟幾個兄弟在那邊搞了艘遊艇，跑環島線路。不過運氣大好，遊艇出了故障，拖回廣州，過兩天才能修好。」

「混得不錯嘛，都快成船王了。」

「船什麼王哦，就一條破船。」

這時候，售票員妹妹把李廷軒的機票遞了出來。

王金全很有眼水，順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李廷軒，說道：「這是我的聯繫方式，要是去廣州，一定記得找我。」

「你那艘遊艇叫什麼？」

「東方珍珠。」

「行，要是去廣州，一定找你。」

「飛機快起飛了，你趕緊，我也不耽擱了。」

送走王金全，李廷軒徑直去了登機檢驗口。

王金全來得很及時，李廷軒在裡面等了不到四十分鐘，航班就起飛了。

此時，典斌與幾個軍事情報局的特工還在石家莊正定機場苦苦等候航班起飛。

田季嚴坐的是MSS包下的專機，所以李廷軒搭乘的航班離開首都國際機場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深圳寶安機場。

部署提前進行，不但調動了MSS駐當地人員與公安巡警，還出動了武警與邊防部隊。

為了萬無一失，田季嚴還調來幾艘巡邏艇，部署在深圳灣與大鵬灣。

直升機來了好幾架，不過都是警用直升機。MSS還沒有能力調動軍隊的直升機。

這陣仗，哪是在圍捕逃犯，簡直就是在打仗。

MSS突然行動，還來了個副局長，羅湖口岸封閉，嚇得最慘的肯定不是還在驅車南下的劉威，而是一幫子屁股不乾淨的官員與商人。

當天就有好幾個官員連夜出逃。

原本盯著這幾個官員的紀檢調查人員哪敢遲疑，趕緊收網下手。

他們才不管MSS來幹嘛，反正抓住那幾個證據確鑿的官員就了事。

此舉，立即引來了新聞媒體。

深圳地方電視台在當天晚上就報道了幾名高官落網的消息，還順帶報道了公安邊防加強邊境巡邏等新聞。

田季嚴在吃夜宵的時候看到這些消息，差點沒被氣死。

這不是告訴劉威，千萬不要到深圳來嗎？

大發雷霆之後，發生了一件讓田季嚴更不想見到的事情。

不知道哪個自以為是的手下給電視台打了電話，結果那些新聞播到一半就被掐斷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點欲蓋彌彰，現在就是此地無銀。

就算劉威是白癡，只要看到深圳地方電視台的新聞報道，不但不會去羅湖口岸，甚至不會來深圳。

至少不會馬上來深圳。

真要拖上十天半個月，田季嚴就得給自己定做一具上好的棺材了。

可惜的是，那輛破舊的普桑上沒有電視機，劉威也沒有收聽深圳的廣播電台。

驅車兩天一夜之後，劉威在離開石家莊的第二天晚上到達深圳。在此期間，他只在一處偏僻的加油站睡了兩個小時。

讓劉威想不通的是，在幾乎沒有休息的情況下，他卻一點也不疲憊。

準確的說，是沒有半點疲憊感。

雖然在以往，他能連續一周不休息，但是肯定會產生疲憊感。

不知疲憊，那不是人。

到了深圳，劉威遇到了讓他更加驚訝的事情，那就是街上的巡警明顯少了許多。

要到年底了，警察的活動頻率應該提高，而不是降低吧。

劉威多了個心眼，駕車在市區內轉了一圈，確定判斷沒錯後，他又駕車駛出了市區，在郊區找到了一家雜貨店。

「老闆，來包雙喜。」劉威說的是地道的廣東話。

「八塊，還要別的嗎？」

「打火機也來一個。」劉威掏了張十元的鈔票遞過去，「別找了，再來瓶礦泉水。」

「要哪種？」

「隨便，能喝就成。」老闆轉身從冰櫃裡拿礦泉水的時候，劉威拿了個放在櫃檯上的打火機。「老闆，看來生意很蕭條啊。」

「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聽說上面來了個調查組，還驚動了邊防部隊，好幾個官員落馬，搞地產地跑了幾十個，工地也停工了，理髮店也關了，全都躲風頭去了。要是平常這個時候，到處都是晚上出來找樂子的民工。」

「是嘛，我是說黑漆漆的。行，打火機拿了。」劉威抄起香煙與礦泉水，大大咧咧的朝停在路邊的普桑走去。

情況再明顯不過，羅湖口岸是去不得了。

第十七章 最出人意料

在深圳等了兩天，田季嚴就知道，劉威不會來了。

不管是走漏了風聲，還是劉威壓根沒打算去香港，如果他要來，早就應該到了，不會拖這麼久。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條新的線索出現了。

「他說他好像見過照片上的這個人。」

「到底見過，還是沒有見過？」

負責的民警也有點惱火，MSS副局長牛皮烘烘的，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去問清楚，地點、時間、談了些什麼、還有朝哪個方向離開的，都要問出來，然後調出附近路口的監控錄像，查出轎車車牌。」田季嚴本來就是幹這一行的，給民警部署任務時也是有板有眼。「半個小時，要是搞不定，你就準備去西藏過春節吧。」

田季嚴說的肯定不是拉薩，而是離無人區最近的派出所。

民警哪敢多想，立即去找那個雜貨店老闆。

不到半個小時，該問的都問了出來，交警通過兩條大街外的交通監視器發現了那輛黑色普桑，並且查到了車牌號碼。

又過了半個小時，查到那輛黑色普桑去了珠海。

只不過，這已經是十二個小時之前了。

田季嚴帶著MSS特工乘直升機趕到珠海的時候，當地警察已經按照深圳警方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那輛停在拱北口岸外面五百米處的黑色普桑。

車上有一股非常強烈的消毒水味道，還有半瓶沒有用完的消毒水。

這下，連取樣化驗都免了。

就算能在車上找到毛髮皮屑，也無法提取DNA，也就無法做對比化驗。

很明顯，劉威已經過關，去了澳門。說不定，此時正在從澳門到香港的渡輪上。

田季嚴並沒灰心喪氣，立即帶人從拱北過關，並且讓局裡聯繫澳門警方，要求協助追捕逃犯。

為了引起澳門警方重視，田季嚴把追捕對像說成了十惡不赦的殺人狂。

嚴格說來，這也沒錯。

這還不算，田季嚴還利用MSS的特權調動水警封鎖伶仃洋，嚴密檢查過往船隻，特別是從澳門前往香港的船隻。

天羅地網已經布下，就等最後收網了。

田季嚴在做，李廷軒在看。

到了深圳，李廷軒沒與後面跟來的典斌會面，而是單獨活動。

見到田季嚴在深圳攪起來的風浪，李廷軒就笑了。

靠這幾下子就想抓住劉威？

陣仗搞得越大，抓住劉威的可能性就越小。

田季嚴再厲害，也比不上一個集團軍吧。

要想抓住劉威，就應該秘密行動，盡量不要動用地方警力。就算要動用地方力量，也應該盡量低調。

搞得滿城風雨，生怕不知道MSS在深圳辦案一樣。

連李廷軒都看了出來，還能難倒劉威？

要知道，劉威的追蹤與反追蹤本事都是李廷軒教的，還是李廷軒教出來的學生中最厲害的一個。

劉威能活著回到國內，靠的就是這些本領。

田季嚴趕往珠海，典斌帶著一票軍事情報局特工跟過去的時候，李廷軒沒有跟去，而是聯繫了王金全。

這就是單獨行動的好處，來去自如。

到了深圳，李廷軒就猜到了田季嚴到這邊來的原因，也想到了那個叫黎定國的前K1成員。

黎定國也是李廷軒親手調教的，能從K1退役也多虧李廷軒幫助。

至於黎定國去了哪，李廷軒沒有問劉威，但是知道黎定國有個姑媽在八十年代初偷渡去了香港。

劉威與黎定國是生死兄弟，關係非同一般。

如果劉威打算逃亡，最有可能去投靠黎定國。

深圳這邊堵得嚴嚴的，按常理來說，劉威會經珠海去澳門，再搭乘港澳渡輪去香港。

這也正是田季嚴的判斷。

李廷軒卻不這麼想，因為這太符合常理，太在人意料之中了。

劉威的頭腦真要這麼簡單，早就被逮住了，還用得著田季嚴親自出馬？

說得不客氣一點，如果使用通常手段，永遠別想抓住劉威，甚至跟不上劉威的步伐。

最讓人想不到的，才最有可能。

那麼，什麼是最讓人想不到的呢？

李廷軒沒有把簡單問題複雜化，在他看來，劉威很可能還在珠海，沒去澳門。

澳門才多大個地方？

要是被發現了，根本沒地方逃，只能跳海。

只有在最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劉威才會走出這一步。

把田季嚴引向澳門的原因很簡單：線索斷了，MSS就會停止追查，到時警戒放鬆，劉威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從羅湖口岸過關了。

當然，也不排除等到風聲鬆一些之後，從澳門前往香港的可能性。

這些假設建立在一個前提上，那就是劉威並不急著前往香港。

如果這個前提不成立，劉威就會不惜一切手段的突破MSS的封鎖，前往香港。

即便如此，李廷軒也不排除最令人無法相信的可能。

伶仃洋才多寬？

從淇澳島的大王角到九龍的爛角咀還不到三十公里。

對那些能夠在瓊州海峽裡游個來回的K1成員來說，就算是背上三十公斤裝備，也能橫渡伶仃洋。

如果年輕十歲，李廷軒都有這個能耐。

李廷軒太瞭解劉威了，這小子做事就像殺人，只要正常途徑達不到目的，就會拼著一股子血氣蠻幹。

這好像是劉家的傳統。

正是如此，李廷軒才想到了王金全。

那個胖子雖然為人市儈，但是對朋友夠義氣，而且知道進退。李廷軒本來就想找機會幫幫他，還了買機票那個人情。

既然還要求人，還不如一起算。

說到知根知底，李廷軒比劉威的老子還要瞭解劉威，因為他看著劉威長大成人。

劉威確實沒有去澳門，而是留在了珠海，而且扮成了一個觀光客，換上了一身花花綠綠的格子衫。

雖然北方即將進入深秋，有的地方甚至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但是珠海這邊仍然是艷陽高照，到處都是從北方來避寒的遊客。

這個時候，也是珠海的旅遊旺季。

劉威哪來的錢？

以他的手段，到鬧市區轉上一圈就不會缺錢。

田季嚴帶著MSS特工趕到珠海之前，劉威報了一個去淇澳島的一日游旅行團，通過導遊訂了一家面海賓館的房間。

因為能夠拿到上百塊的回扣，所以年輕的導遊小姐還把劉威當成了大款。

劉威可沒心情泡妞，長這麼大，除了幾個女教官，他還沒與女性有過親密接觸呢。至於泡妞，劉威絕對是外行中的外行。

在海濱浴場呆了一個下午，趁著工作人員忙著請遊客離場，劉威帶著在浴場零售店買來的潛水裝備藏在了存放垃圾的小木屋內。

絕對沒有哪個遊客會在這裡過夜，所以工作人員沒有仔細檢查。

夜色降臨，確定除了大門口守夜的老頭之外，工作人員均已下班之後，劉威才悄悄溜了出來，在一處背光的地點換上了潛水裝備。

劉威並不知道，危險正在悄悄逼近！

田季嚴這邊，忙了一個白天，仍然沒有什麼收穫。

澳門警方已經徹查了入境遊客，沒有發現特徵吻合的嫌疑對象。水警在伶仃洋上攔截了上百艘船隻，還做了登船檢查，也沒有任何收穫。

田季嚴並不笨，知道再次被劉威甩掉了。

讓田季嚴十分不甘心的是，劉威這次是故意把他們引到了珠海，而且故意把線索指向了澳門。

這已經不是甩掉那麼簡單了，而是在捉弄MSS！

田季嚴明顯感覺到，他被劉威玩弄於股掌之間，卻無可奈何。

可以說，這個時候，田季嚴幾乎絕望了。

只要劉威願意，在大江南北藏個十年八年都不是問題，而田季嚴肯定不可能高枕無憂的再活十年八年。

也就在當天下午，另外一條線索有了收穫。

跟蹤李廷軒的MSS特工被甩掉之後，終於查出了李廷軒的去向。

深圳！

查到的還不止與此。通過調取機場的監控錄像，MSS還發現了王金全，並且很快在戶籍數據裡找到了匹配對象。

至於王金全在做什麼，MSS更是掌握得一清二楚。

這下，田季嚴看到了希望。

實際上，追查李廷軒的去向原本用不了這麼多時間，只是在購買機票的時候，李廷軒用了一個從來沒有使用過的身份，MSS也就無處可查。

直到斷定李廷軒已經離京，MSS才調取了機場、火車站與長途汽車站的監控錄像。

最終找到了在機場購買機票的李廷軒。

確定「東方珍珠」號游輪在當天下午完成維修，離開廣州港之後，田季嚴立即帶人乘上快艇，前去攔截這艘註冊在王金全名下的游輪。

此時，田季嚴已經想到，劉威肯定在珠海某個地方，而且打算泅渡伶仃洋。

要想游過伶仃洋，肯定不容易，所以劉威向李廷軒求助，而李廷軒找到了王金全，讓那艘游輪到伶仃洋去接應劉威。

也許有人會問，劉威為什麼不從深圳灣或者大鵬灣下海泅渡前往香港？

那邊到處都是水警，除非劉威張出一對鰓來，不然就別想安全到達香港。

正是如此，在登上遊艇前，田季嚴讓民警與邊防部隊嚴查珠江口西面的海岸線，特別是那些遊客如織的海濱浴場。

劉威肯定不會去偷竊與搶奪船隻，那太張揚了。

要想悄無聲息的泅渡前往香港，最好的、也是最不容易讓人想到的辦法就是喬裝成外地遊客，混入海濱浴場，等到天黑後下海。

被兜著轉了一圈，田季嚴終於找對了方向。

第十八章 兩個人一台戲

見到靠上來的快艇，還有快艇上的田季嚴，李廷軒立即鎖緊了眉頭。

機構大就是有機構大的好處，人多好辦事啊！

MSS是全能型情報機構，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正式的與非正式的，總共有十多萬員工。軍事情報局屬於專職型情報機構，加上打掃清潔的大媽，也不到一萬人。兩家情報機構的人力差距非常明顯。

「李局，我們又見面了。」剛上船，田季嚴就朝李廷軒叫了起來。

「老李，這……」王金全有點發酥。

附近海面上全是水警的快艇，頭頂上還有幾架直升機，探照燈照得人眼花繚亂，搞不懂的，還以為船上有恐怖分子呢。

「你下去吧，這裡有我。」

王金全知道李廷軒是幹什麼的，不敢多問，帶著幾個船員溜進了船艙。

「田局，好興致啊，半夜出來賽船？」李廷軒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上次的事情，真是對不住，那套衣服還能穿嗎？」

田季嚴面皮抽搐了幾下，神色顯得很尷尬。

「怎麼，局裡也給你放了大假，讓你搭便船去海南旅遊？」

「李局，我可沒有你這麼幸運。」田季嚴已經知道李廷軒在休假。

「那這是……」

「局裡接到舉報，說這艘船上有非法人員。不過李局在此，想必也不可能。」田季嚴也是老混子，呵呵一笑，轉口說道，「只不過，一事歸一事，既然有人舉報，我們就得嚴查到底，所以還請李局行個方便。」

「這是當然，維護國家安全是我們的職責，查，全面搜查！」

雖然覺得李廷軒這番話綿裡藏針，但是田季嚴還是朝身後的幾名特工點了點頭。

「田局，話得說在前面。如果沒有查出非法人員，你可得給個說法。」

聽到這話，田季嚴立即笑了起來，說道：「李局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沒查到的話，肯定得給個說法。只是查到了，想必李局也無法置身事外吧。」

李廷軒笑了笑，讓開了過道。

田季嚴沒在猶豫，讓幾個特工帶著水警進艙搜查。

挪步的時候，李廷軒故意瘸了兩下。

見此舉動，田季嚴心裡跟不是個滋味了。就是那一刀，讓李廷軒置身事外，也讓上面把怒火全都發到了MSS與田季嚴的身上。

要是李廷軒真能擺脫干係，說不定還能因為那一刀拿個二等功。

這他媽什麼世道？

越想，田季嚴心裡越是堵得慌。見到周邊無人，他笑著說道：「李局，聽說老杜給你放了大假，不知道什麼時候讓你回去復職。」

「不好說。」李廷軒面色略為沉重。「雖然局座對嫌犯從我面前逃脫的事情大為光火，但是念在我是老同志，身手不太靈便，所以讓我休假幾個月，把傷養好了再回去工作。聽說海南那邊有幾個療養溫泉，正好老同學盛情邀請，我也搭了個順風船。你也知道，我窮啊，窮得叮噹響。」

這番話，把田季嚴氣得快要吐血。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李廷軒這番話不但滴水不漏，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還明確無誤的告訴田季嚴，老子知道你在查我，手腳放乾淨點，不然誰也走不了干路。

正在田季嚴思索著干怎麼撬開李廷軒的嘴時，遠處的海岸線上升起了一團火光。

田季嚴大吃一驚，因為那邊正是珠海。

「是淇澳島，應該在海濱浴場附近。」站在田季嚴身後的特工低聲嘀咕了一句。

田季嚴微微皺了下眉頭，朝李廷軒看了過去。

李廷軒的神色也很驚訝，而且看上去不像是裝出來的。

難道李廷軒沒有與劉威聯繫，不知道劉威的逃亡路線，真是去海南療養？

鬼才相信！

這時候，爆炸聲與零星的槍聲傳了過來。

李廷軒的神色變得更加嚴肅了，甚至可以說是嚴峻。

他真的不知道？

田季嚴心裡不免直打鼓。軍事情報局副局長也太深藏不露了，神色表情非常到位，沒有一絲破綻。

越沒有破綻，田季嚴越發相信，李廷軒心裡有鬼。

李廷軒確實萬分驚訝，而且猜到劉威就在那邊。他並沒刻意掩飾什麼，因為在田季嚴這樣的老手面前，掩飾反而會起到相反的作用。

讓李廷軒驚訝的是，田季嚴竟然知道搜查珠海的海岸線。

這傢伙雖然是個雜碎，但是在追蹤方面確實有一手。

當然，李廷軒並不知道，田季嚴能夠追查到這裡，不是自己有本事，而是MSS的情報網絡太厲害了。

人多就是好辦事。

這時候，進艙搜查的特工與水警回來了。

很明顯，沒有任何收穫。

「媽的，著道了！」田季嚴低聲咒罵了一句，朝手下打出了收工的手勢。

劉威肯定不在船上，而且不見得會上這條船，留下來沒有多少意義了。

見到田季嚴要撤，李廷軒也是暗暗一驚。

這傢伙肯定會去對付劉威。

情急之下，李廷軒顧不了面子，大聲對轉身準備離開的田季嚴說道：「田局，就這麼走了嗎？」

這老鬼在打什麼主意？田季嚴迅速思索一番，笑著轉過了身來。「李局，不好意思，肯定是我們的線報出了問題，打擾了。」

「田局真是健忘啊，這麼快就把剛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了。」李廷軒可是不依不饒。

田季嚴的面皮又抽搐了幾下。李廷軒到底在想什麼，是在替劉威爭取時間，還是在耍激將法？

肯定是在耍激將法，劉威要走，早就走了。

想到這，田季嚴做出了留下來的決定，笑著對李廷軒說道：「李局真是好記心，我田某人說話算話。應該是非法人員想要劫持這艘船，反正晚上行船也不安全，李局有傷在身，如果在我們的地盤上出了事，我也無法交代，我就陪李局一程，等天亮了再走。李局，這算是交代吧？」

聽到這話，李廷軒的眉頭迅速跳了幾下，神色隨即恢復了平靜。

見此情形，田季嚴更加堅定了之前的判斷。

「李局，難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嗎？莫非二嫂在船上？」

「田局，你可太小看李某了。雖然獨居十多年，但是我李某坐得端、行得正，不像某些人回家都得噴古龍香水。既然田局有雅興留下來，我們就進去坐著等吧，外面風大，田局又剛受過驚嚇，小心著涼。」

被李廷軒不溫不火、連削帶罵的挖苦了一番，田季嚴的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白。

要論心智，田季嚴比李廷軒差遠了。

見到田季嚴要急著離開，李廷軒就把事情的前後經過想通了。意識到，田季嚴認為他與劉威有秘密聯繫。而他出現在伶仃洋上，就是來接應劉威。

也就是說，田季嚴認為劉威會登上「東方公主」號。

正是如此，李廷軒才使出激將法，只不過不是激田季嚴離開，而是要他留下來。

雖然田季嚴帶著的那幾個MSS特工頂不了多少用，但是那幫水警可不是吃素的。如果劉威能夠突破重圍，下到海裡，首先要考慮的就是水警。只要能夠避開水警，劉威逃脫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留下田季嚴，自然留下了那幫水警。

兩人到船艙裡坐了一會，明喻暗諷的切磋了幾個會合，遠處的槍聲也漸漸消停了。

「東方珍珠」號已經停了下來，聚集在周圍的快艇駛走了，直升機早就飛走了，只有兩個換上船員服裝的特工呆在船台上，其他人都躲在船艙裡。

這架勢，擺明了就是守株待兔。

李廷軒的神色漸漸變得有點慌張，心裡卻一點都不急，正準備等到天亮看笑話呢。

劉威肯定不會登上游輪，因為劉威根本不知道李廷軒在這艘游輪上。

再說了，田季嚴自以為是，竟然讓游輪停了下來。

這裡可是世界上過往船隻最多的海域，除非出了故障，游輪會停著不動嗎？

只要劉威腦子沒有進水，就不會游過來，還會躲得遠遠的。

就在這個時候，田季嚴的一個助手趕了過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注意到田季嚴變化不定的表情，李廷軒心裡更加有數了。

MSS派去抓劉威的人肯定全軍覆沒，劉威已經成功下海。

李廷軒不動生色地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時鐘，才九點過。

還有大約十個小時才天亮。

只要劉威沒受傷，最多只需要六個小時就能橫渡伶仃洋。

要是受傷了，他就不會下海，肯定會找地方藏起來。

以劉威的能力，躲避追蹤不成問題，不然也無法把田季嚴兜得團團轉。

等到風平浪靜再出海，那就是龍入大海、鳥上青天，誰也拿他沒辦法。

為了不讓田季嚴起疑，李廷軒是一副稍感不安的樣子，只是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劉威是他調教出來的得意門生，能把死對頭田季嚴逼得走投無路，李廷軒不高興才是怪事。

此時，田季嚴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發現了劉威的MSS特工已經失去聯繫，最近的人馬也要半個小時後才能趕到。雖然不知道劉威有沒有被打傷，但是田季嚴知道，劉威肯定逃走了。

就算劉威還在珠海，並沒涉險泅渡伶仃洋，經過這番折騰，他也會藏起來。

要想再次找到劉威，談何容易。

想到這些，田季嚴連死的心都有了。

上面的態度很明確，抓不到劉威，就會殺他滅口。

田季嚴非常清楚，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第十九章 海闊天空

李廷軒的猜測並不完全正確，劉威擊斃了所有前來緝拿他的MSS特工與軍警，只是並非毫髮無損。

海灘浴場上光禿禿的，根本找不到掩護。

在自動火力壓制下，就算劉威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施展。

如果不是在夜間，劉威的視力又比普通人好得多，恐怕他就交代在這裡了。

子彈從右側肋部擦過，留下一條深約半厘米、長約十公分的傷口。一看就知道，是八一槓發射的七點六二毫米步槍子彈。

如果傷口往裡偏半公分，子彈就會鑽入肺部，打斷肋骨，彈片也會留在體內。

包紮好傷口，劉威就下海了。

雖然MSS的增援人員還沒趕到，但是劉威知道，MSS肯定封鎖了淇澳島，就算回珠海也得游回去。

與其游回珠海，還不如游往香港。

劉威想得很透徹，MSS能在淇澳島找到他，就能在國內其他地方找到他。

嚴格說來，槍傷不是很嚴重，被子彈擦了一下，只算得上皮外傷。

下水後，劉威一口氣向東遊了三個小時。

等他停下來的時候，離淇澳島已經有十五公里了。

那些追捕劉威的MSS特工再厲害，也不可能想到，一個挨了槍子的人能在三個小時內游出十五公里。

從體力上講，鐵人賽的冠軍也不見得能做到。

事實上，劉威也累得夠嗆。

漂在海面上休息的時候，劉威看到了南面那艘游輪。正如李廷軒所想，劉威一眼就看出遊輪有問題，根本沒靠過去。

歇足勁，劉威繼續向東遊去。

這次他只游了兩個小時，也只前進了大約八公里。

已經游出十二海里領海線，而且MSS沒有追來，沒有必要那麼拚命了。

最大的問題還是肋下的傷口，被海水浸泡後，痛得劉威咬牙切齒，還讓他白白損失了不少體力。

很快，劉威就知道，傷口產生的不僅僅是疼痛。

第二次歇足勁，準備繼續的時候，劉威察覺到海面上有異常。看到海面上那只三角形的鯊魚背鰭，劉威嚇得倒吸了口冷氣。

把頭埋到水下一看，是只錘頭鯊，也就是雙髻鯊，最兇猛的鯊魚之一。

錘頭鯊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劉威，而且已經很近了，不到二十米。

劉威馬上就想到，是傷口流出來的血把鯊魚引了過來。

雖然在下海前，劉威處理過傷口，止住了血，但是包紮傷口的時候，繃帶上肯定留下了血跡。

鯊魚是典型的嗜血動物，能在數十公里外嗅到鮮血的味道。

情急之下，劉威哪敢多想，趕緊掏出手槍。

等他把槍口對準錘頭鯊的時候，才想到子彈早用光了。如果不是那把M1911A1有非同尋常的意義，劉威早就把它扔了。

沒有子彈的手槍也是武器。

在K1成員手裡，一張紙都能變成殺人武器。

錘頭鯊的衝刺速度非常快，能達到每小時三十六公里，已經來不及拔出匕首了。

劉威迅速倒轉手槍，在錘頭鯊衝過來的一瞬間，對著那標誌性的扁平額頭砸了下去。

鯊魚最脆弱的部位是鼻尖與鰓，錘頭鯊的頭部結構比較特殊，沒有突出的鼻尖，或者說突出的鼻尖扁平化了。扁平頭部的前端就是鼻尖，上面分佈著數千萬個能夠感應到微弱電流的細胞。

這就是錘頭鯊的死穴。

雖然劉威用出全力，但是受海水阻擋，砸在錘頭鯊頭上的力道並不大，沒把這條長約四米的大鯊魚砸死。

受到重擊，錘頭鯊一下被砸蒙了。

在海中，它可是真正的霸主，除了虎鯨等幾種鯨科哺乳動物之外，真沒哪種海洋生物能對付它。

見到沒有砸死錘頭鯊，劉威也是心驚不已。

他開始那一下能敲碎十幾匹紅磚，卻沒有敲碎錘頭鯊的腦袋。

受到攻擊，錘頭鯊開始拚命，碩大的尾巴橫著掃了過來。

雖然沒看到鯊魚尾巴，但是劉威感覺到壓來的海水，知道海中霸主在掙扎求生。

他沒多想，左手抓住錘頭鯊的腦袋，身子往上一翻，躲過勢大力沉的魚尾掃擊後，騎到了錘頭鯊的背上。

這條活了幾十年的老鯊魚哪想到會遇見這麼強悍的獵物。

驚駭之中，錘頭鯊拚命摔動尾巴，扭動身軀，想把壓在身上的劉威甩下來。

錘頭鯊的血盆大嘴長在身體前下方，真被甩下去，劉威肯定命喪鯊口，連半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劉威已經是騎鯊難下。

趁錘頭鯊掙扎，劉威把頭探出海面深吸口氣。

再次回到水中，他用雙腳夾住錘頭鯊的背鰭，膝蓋頂住魚鰓，手槍已經交到嘴上，雙手拚命抓住錘頭鯊的額頭。

這動作，就像是在馴服這條鯊魚。

鯊魚能馴服嗎？

關鍵部位被制，錘頭鯊使出最後一招：下潛。

準確的說，是被劉威壓著沉向海底。

鯊魚沒有魚鰾，只能不斷游動才不會沉到海底。劉威的體重並不輕，要想浮在海面上得不斷踩水。

加上這個重量，加上驚嚇過度，錘頭鯊也吃不消。

感到身子向下沉，劉威心裡大叫不好。他不是魚，沒有鰓，真沉下去，別說到海底，就算到百八十米的深度，他也會被海水壓死。

再說了，開始憋那一口氣已經用掉一半，最多還能堅持一分半鐘。

受驚過度的錘頭鯊肯定想到海底找個洞穴、或者沉船躲起來，輕易不會到海面上去。

劉威想過放手，卻不大敢。

鯊魚是海裡的豺狼，那畜生要是聰明點，等劉威放手後殺個回馬槍，那劉威不是死翹翹了嗎？

能在地球上生存兩億年，比恐龍還活得久的動物，肯定不會笨到哪裡去。

劉威不敢放手，只能抓著錘頭鯊的腦袋，拚命往上扮。

額頭吃痛，這畜生也受不了，只能順著力道往上游。

覺得身子在上浮，劉威稍微鬆了點力。

感覺到額頭上的力量降低後，錘頭鯊上浮的角度稍微變小了一點。

發現這個變化後，劉威心裡有數了。

很快，他還發現，通過控制膝蓋上的力量，還能控制錘頭鯊的游動速度。

媽的，這條長約四米的錘頭鯊竟然被劉威馴服了。

劉威自己也沒想到，竟然能夠馴服海中的豺狼。

這下，劉威更加不可能放手了。

游到香港多累啊，為什麼不乘坐免費的、還是絕對綠色環保的半潛渡輪呢？

讓錘頭鯊游到海面，劉威換了口氣，反覆弄了幾次，他就掌握了控制方法。

這個時候，李廷軒與田季嚴還在游輪上品茶呢。

誰能想到，幾個小時前還在淇澳島上與MSS特工、軍警激戰的劉威，此時正騎著鯊魚前往香港？

別的不說，誰騎過鯊魚？

真正騎虎難下的是田季嚴。

天快亮的時候，田季嚴就知道，劉威逃掉了，他的末日即將來臨。

可是田季嚴不想死，他這樣的人最怕死。

不想死，就得有不死的理由。

田季嚴並不笨，很快就找到了能夠不死的辦法。

離開游輪前，他藉故上廁所，給外面打了幾個電話，把幾件能夠讓他不死的事情安排了下去。

當然，這還不夠。

回到船艙，田季嚴又坐了一會，隨即就口吐白沫，翻起了死魚眼。

見此情形，李廷軒的第一反應就是離遠點。

事實上，田季嚴上船後，李廷軒就沒有與他接觸過，連手都沒有握。

盡量避免身體上的直接接觸也是情報界不成文的規矩。

在某些場合下，身體接觸甚至會被看成敵對行為。

除此之外，李廷軒與田季嚴也沒有間接接觸。

見到田季嚴那副死樣，李廷軒就知道，這個自以為是的MSS副局長已經走投無路，不得不用裝死這一招來矇混過關了。

李廷軒憑什麼知道田季嚴是裝死呢？

真要有人除掉田季嚴，會在軍事情報局的副局長面前動手嗎？

要知道，最想要田季嚴死的就是田季嚴的上司，在李廷軒面前動手，肯定會把軍事情報局捲入此事，要擺脫干係就沒那麼容易了。

只有裝死的田季嚴，才會死給李廷軒看，把軍事情報局牽扯進去。

這個時候，李廷軒有片刻遲疑。

變化來得太快，這位聰明過人的副局長還沒想到，到底是真死了的田季嚴有價值，還是假死的田季嚴更有價值。

這也僅僅是非常短暫的遲疑。

在田季嚴的身體倒在地上的時候，李廷軒就站了起來，而且做出了決定。

「快叫救護直升機，讓田局長的助手過來。」

顯然，李廷軒選擇了前者。

為什麼要做出這個決定，原因很複雜，主要還是與劉威有關。

李廷軒並不笨，知道田季嚴是劉威繼續追查下去的唯一線索，在查出真相之前，肯定會遇到更多的艱難險阻。

既然劉威已經逃走了，有必要繼續查下去嗎？

李廷軒不是不想知道真相，但是幾十年的經驗告訴他，這個世界最害怕的就是真相。

在真相與劉威之間，李廷軒非常理智的選擇了後者。

只要劉威能活下去，真相算個屁。

不多時，直升機就趕到了，放下吊籃接走了深度昏迷中的田季嚴。

那是一家珠海的警用直升機。

MSS與公安原本就是一家，關係非同尋常。

李廷軒一直冷眼旁觀，他知道，就算田季嚴現在還沒死透，也要不了多久了！

第二卷 龍騰虎躍鬧香江

第一章 周家兄弟

香港，屯門區，龍鼓灘。

一輛有點年頭的豐田皇冠轎車停在路邊，兩個人坐在車上抽煙。

煙頭一閃一閃的，照亮了兩個人的面孔，都是年輕人。

左側位置上的那人皮膚黝黑、五官稜角分明、一對劍眉向上揚起、雙眼神光爍爍，一看就是爭勝鬥勇之輩。

一根煙快要抽完，右邊那人開口說道：「大哥，時間差不多了。」

左側那人點了點頭，順手掐滅了香煙。

他們是兩兄弟，大哥叫周譽龍，弟弟叫周譽麟。

在屯門區，兩兄弟非常有名，只不過都不是什麼好名聲。

半夜還在外面鬼鬼祟祟，做的肯定是見不得光的事情。

右邊的年輕人先下車，快步繞到轎車另外一側。「大哥」下車時，他順手將煙頭丟到了地上。

見到地上的煙頭，周譽龍皺起了眉頭。

周譽麟愣了一下，趕緊彎腰去揀。

他的動作慢了半拍，手剛伸出去，周譽龍就揀起煙頭，輕輕掐滅，揣入外衣口袋。

「大哥，我……」

「下次記住了。」周譽龍又蹲了下來，替周譽麟繫上鞋帶，還替弟弟拉直了褲腿。「都這麼大了，還經常忘記繫鞋帶。」

周譽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皮。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喪彪也快到了。」

跟上周譽龍的時候，周譽麟顯得有點緊張，提了提褲腰帶，順手檢查了一下別在腰間的手槍。

「把傢伙收好。」周譽龍根本沒有回頭。

周譽麟吐了吐舌頭，把手槍挪到了腰後。

「嚴肅點，別開玩笑。」

周譽龍好像後腦勺上長了眼睛，對弟弟的動作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概早就習慣了大哥的責備，周譽麟又做了個鬼臉，才露出一副嚴肅神情。

兩人沿著海灘走了百八十米，周譽龍突然收住腳步，伸手擋住還沒反應過來的弟弟。

「大哥……」

「前面有人。」

「在哪，是條子？」

「不是，就一個人。」周譽龍朝前方的海灘指了一下。

周譽麟睜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沒到大哥說的人。

「蹲下，呆在這，我打招呼再過來。」說這話的時候，周譽龍已經拔出手槍，動作快得連周譽麟都沒看清楚。

見到大哥神色嚴肅的樣子，周譽麟哪敢囉嗦，趕緊蹲下，然後才想到拔出手槍。

周譽龍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在一堆稍微高出海灘的沙子旁停下腳步。那不是沙子，而是趴在海灘上的一個人。

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定周圍沒有危險，周譽龍才朝弟弟招了招手。

「偷渡客？」見到那人身上的格子衫，渾身濕漉漉的樣子，周譽麟立即做出判斷，「大半夜的泅渡，竟然沒被鯊魚吃掉。」

周譽龍瞪了眼有點囉嗦的弟弟。「少廢話，把他翻過來，看看死沒死。」

「聽說前幾天深圳那邊嚴打，好多官員商人進了號子，說不定這傢伙身上揣滿了金銀珠寶呢。」周譽麟一邊說著，一邊把沙灘上那人翻了過來，「就算沒有金銀珠寶，也應該有點美鈔港幣，我們算是……槍……槍！」

周譽麟突然丟下那人，後退了兩步。

槍壓在那人胸口下，半截埋進沙子，只露出了手柄。

見到弟弟那不爭氣的樣子，周譽龍歎了口氣，將槍口頂在那人背心上，然後摸了摸他的頸部動脈。

行家裡手都看得出來，周譽龍這個看似很隨意的動作，卻大有學問。

只有真正上過殺戮場，手上沾過血的人，才會如此小心謹慎。

兄弟倆的差距太大了，周譽麟雖然握著槍，卻把槍口朝向地面。如果那人沒死，周譽麟手裡那把槍連個屁都頂不上。

「還沒死，不過昏迷了。」周譽龍將拿人翻過來，看了一眼，「將槍口對準他，亂動就開槍。」

周譽麟壯著膽子靠前兩步，將槍口對準地上那人的時候，雙手還在發抖。

「怕什麼，有我在。」

周譽麟用力點了點頭，情緒穩定了許多，手也不那麼抖了。

把槍從沙子裡拔出來，是一把M1911A1，周譽龍遲疑了一下，擦掉手柄上的沙子，又仔細看了一眼。

不看不說，這一看，周譽龍就露出了非常驚訝的神色。

手柄上，LDG三個字母非常刺眼。

怎麼可能？

周譽龍又朝仰面躺在旁邊的那人看了一眼，這次非常仔細的觀察了那人的相貌。

有幾分神似，又不大像。

難道整過容？

肯定整過容，不然不會變樣。

「大哥，看看這雜皮身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周譽麟的話剛說完，大哥的巴掌就飛了過來，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大哥，你打我幹嘛？」周譽麟非常委屈，都快掉下眼淚了。

看樣子，周譽龍那一巴掌還不輕。

「什麼雜皮？我要猜得沒錯，他是你大哥的大哥。」

「大哥的大哥，那是……」

「就是我的大哥！」

周譽麟愣了一下，說道：「大哥，你還有個哥哥，我怎麼不知道？」

「少廢話，把他扶起來，我們馬上回去。」

「喪彪……」

「喪他妹的彪啊，救人要緊。」

周譽龍不再囉嗦，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將他扛了起來。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那人右側大腿上有幾排巨大的齒印，小腿上還卡著幾顆碩大的三角形牙齒。

白癡都知道，那是鯊魚、而且是體型碩大的鯊魚的傑作。

見到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周譽麟一下就傻了。

「呆著幹嘛，趕緊去把車開過來。給老華打電話，讓他趕緊起床，準備手術。」

被大哥吼了一句，周譽麟才朝轎車跑去。

十五分鐘後，皇冠轎車停在了屯門區湖翠路一間小診所外面。

聽到停車聲，一個中年人從門洞裡向外張望了一下，見到是周家兄弟，趕緊推開門，朝周譽龍說道：「走後門，我去開門。」

周譽龍沒多囉嗦，下車後扛起躺在後排位置上的那人，進入了診所旁的小巷。

中年人已經趕到後門處，推開門後就閃到一邊，把周家兄弟讓了進去。

關上門，又別上了門栓，中年人才轉過身來，一眼就看到了那條幾乎被撕成碎片的腿。

「阿龍，這是……」

「我兄弟，受了傷，你趕緊手術。」

「到裡面去。」中年人沒多問，看樣子經常替周家兄弟療傷。

內間是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手術室，只有一張權且充當手術台的長桌，以及一個放置藥品的木櫃，連無影燈都沒有。

「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的命。」

「那得截肢，還得輸血。」

「血漿我去弄，但是不要截肢，觀察一下再說，你先清洗縫合傷口。要幫忙嗎？」看樣子，周譽龍也懂得急救。

「不用，你趕緊去弄血漿，晚了的話，老天爺也救不了他。」

「行，我讓阿麟留下來幫你。」

「算了，我一個人就行，你那弟弟，不幫倒忙就好了。」

周譽龍知道自家弟弟是個什麼貨色，也不多說，叫上周譽麟就離開了。

「大哥，我們去哪？」

「找血漿。」周譽龍直接上了皇冠車，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上。

周譽麟趕緊坐到旁邊的位置上。

等到轎車啟動，周譽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都快憋不住了。

「大哥開始那下手重了，還痛嗎？」

「不痛，小弟不懂事，大哥該打。」

周譽龍苦笑著搖了搖頭，知道弟弟說的是違心話，他自己清楚那一巴掌有多重。

「大哥，他是……」大概是害怕挨巴掌，周譽麟顯得很膽怯。

「知道大哥以前是幹什麼的嗎？」周譽龍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拿儀表盤上的香煙。

周譽麟還以為大哥又要扇巴掌，抬手擋了一下。

「怕什麼，大哥又不會吃了你。」

周譽麟呵呵一笑，從周譽龍遞來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大哥說過，讓我不要問大哥以前是做什麼的。」

「我又沒讓你問。」周譽龍點上了煙，「我跟你說吧，大哥以前專門殺人。」

「殺手？」

「當然不是，你認為大哥為了錢殺人嗎？」

「這……」

「這兩年是，只是以前不是。」

「那大哥兩年前是做什麼的？」

「軍人。」

「駐港部隊那樣的軍人？」

「不一樣，他們只是走走正步、升升國旗，時不時還能上電視。大哥那樣的軍人，從不走正步、也從不升國旗、更不可能上電視。」

「我知道了，大哥是特種兵。」

周譽龍笑了笑，說道：「算是吧，不過特種兵在我們面前，就是普通軍人。」

「比特種兵還厲害？」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知道大哥開始為什麼打你嗎？」

這下，周譽麟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也是你大哥最好的兄弟。如果沒有他，就沒你現在的大哥。」

這番話，繞了幾個彎，把周譽麟給轉了進去。

「反正我能有今天，全靠他，不然兩年前，你大哥就死在戰場上了。」

「大哥，他叫什麼？」

「劉威。」

「大哥好像提到過，除了劉威，還有個叫……」

「記心不錯，大哥才來的時候就跟你提到過，沒想到你還記得。」

「大哥的話，我句句都記得。」被周譽龍表揚了一番，周譽麟有點飄飄然了。

「是嗎？」周譽龍看了眼弟弟，「連不能隨地丟煙頭這麼簡單的事情都記不住，還記得大哥說的每句話？」

「大哥，那只是我不想記嘛。」

周譽龍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跟弟弟扯皮。

不多時，皇冠轎車來到了屯門醫院外。

周譽龍沒把車停在醫院大門外，而是拐進了旁邊的胡同，把車靠牆停在了陰影裡。

做這些，周譽龍算得上是輕車熟路了。

第二章 龍虎匯

周譽龍正是與劉威有著過命交情的黎定國。

被他從海灘上救回來的就是劉威。

因為FOS實驗改變了劉威的基因，所以劉威的相貌發生了變化。如果不是M1911A1上的LDG三個字母，周譽龍還無法認出劉威。

劉威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周譽龍並不知道，只是隱約覺得與深圳發生的事情有關。

當務之急是救活劉威，不然說什麼都沒用。

屯門醫院急救中心的大樓外，周譽龍將一隻帆布包挎在肩上，戴上手套後，順著落水管道爬了上去。

周譽麟沒有呆在巷子裡，而是來到巷口，蹲在牆角的陰影裡放哨。

因為早就見識過大哥的本事，所以周譽麟並不擔心。

他只是想不通，大哥那麼厲害，為什麼要到香港來做偷雞摸狗的事情呢？

以周譽龍的本事，不管黑的、還是白的，都算得上一號人物，在任何地方都能混出個名堂來。

讓周譽麟想不通的事情還有很多，以他的頭腦，也懶得多想。

不到十分鐘，周譽龍就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巷子裡。背包塞得滿滿的，裡面肯定有幾十袋血漿。

「大哥，拿這麼多幹嘛，能當水喝嗎？」

「少廢話，上車。」

周譽龍親自駕車，退出巷子後，一個漂亮的原地轉彎，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陣尖利的聲響，皇冠車一溜煙的跑遠了。

此時，診所內，中年人已經取出傷口裡的鯊魚牙齒，縫合了傷口，打了破傷風，還用紗布將劉威的右腿裹了個嚴嚴實實。

雖然香港的天氣仍然比較悶熱，外傷一般不應該裹紗布，但是劉威這傷勢，不裹紗布肯定止不住血，還會感染。

做完這一切，中年人去了洗手間。

讓他有點驚訝的是，劉威流的血並不多，一些較淺的傷口還長出了新肉，這讓他懷疑周家兄弟是不是耽擱了一兩天才把人送來。

中年人知道周家兄弟是做什麼的，也就沒有多想。

在道上做事、賺取非法收入的江湖醫生，中年人很清楚，知道得越少越好。

中年人還沒把手上的血跡洗乾淨，匡噹一聲傳來，嚇了他一跳。

「死耗子，半夜都不消停！」中年人低聲咒罵一句，甩掉手上的水珠，在髒得就像從垃圾堆裡揀回來的白大褂上擦了兩下，才推開洗手間的門。

看樣子，診所裡的耗子並不少，經常出來搗亂。

只是這次，他想錯了。

剛邁出一隻腳，一件冷冰冰的東西就架在了中年人的脖子上。

是開始用來取出鯊魚牙齒的手術刀，而且是拿在劉威手上的手術刀。

見到那張面孔，中年人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僅是害怕，還有驚訝。

雖然是江湖醫生，但是中年人行醫二十多年，看過無數的病人，也救治過不少道上的人物。

以他的經驗，像劉威那樣的傷勢，不躺上幾個月，連下地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可能剛做完手術就拿著刀亂跑？

「你……你是誰，這是哪裡？」劉威仍然很虛弱，從聲音中就聽得出來。

「這裡是香港，我是醫生。」中年人說的是粵語。

「香港？」劉威也換成了粵語，「是你救的我？」

「不是，是……」中年人有點猶豫，他知道道上的規矩。

「到底是誰？」劉威手上用了點力，手術刀又陷入兩毫米。下面就是頸部大動脈，只要劉威用裡一拉，中年醫生就將一命嗚呼。

「是周家兄弟，周譽龍與周譽麟。」中年人有原則，第一原則就是活命。

「周譽龍與周譽麟？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醫生。」

劉威眼裡閃過一線殺機，這是殺人滅口的先兆。

也就在這個時候，後門被人拉開了。

「老華，血漿來了，他人呢？」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劉威手上慢了半拍，同時回頭朝門口看去。

這時候，周譽龍也看到了這邊一幕。

兩人四目相交，僅僅一瞬間，就把要表達的意思都表達了出來。

雖然劉威失去了記憶，但是見到周譽龍的時候，他立即想起了所有與那張面孔有關的事情，知道那個人可以相信，可以拿生命相托。

繃緊的神經一鬆，支撐著劉威的力氣也頓時崩潰了。

周譽龍眼疾手快，丟下背包，一個箭步衝上來，在劉威倒地之前扶住了他。

「定國……」

「劉威，你是劉威！？」

劉威點了點頭。

雖然早就猜到救回來的人是劉威，因為周譽龍知道，劉威絕不會把兄弟贈送給他的禮物給別人，但是當劉威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周譽龍仍然熱淚盈眶，激動得不成人樣。

「好兄弟，我們終於見面了，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呢。」

「我是來投靠你的，不過，能不能讓我坐下說話？」

「當然，你看我……」周譽龍呵呵一笑，趕緊扶劉威到沙發上坐下。「我差點沒把你認出來，你這樣子……」

「說來話長。」劉威感到體力正在迅速恢復，口渴得要命，「有喝的嗎？快渴死了。」

「小麟，快去給你劉大哥倒杯水來。」

周譽麟哪敢囉嗦，趕緊去堂屋找水。

見此機會，被嚇得魂不附體的中年醫生趕緊溜了出去。

「他是……」劉威朝周譽麟多看了一眼。多年的戰鬥生活，讓他對任何陌生人都保持著警惕心理。

「我弟弟。」

「你還有弟弟？」

「這事說來話長。」周譽龍歎了口氣，說道，「你也知道，從K1退出來後，我回家過了小半年游手好閒的日子。家裡本來給我找了工作，只是習慣了打打殺殺，很難適應平常人的生活。後來想辦法來了香港，投奔我姑媽。」

劉威點了點頭，這些事情他都知道，而且想了起來。

「沒住上半年，局裡來了個人，說是要處理我這種呆在國外的K1成員。雖然不知道是誰派來的，但是我相信是老李。當初沒有他幫忙，我也退不出來。」

周譽龍說的是李廷軒，劉威也知道這件事。

「本來想離開香港的，但是想了想，逃到哪還不一樣？正好我姑媽的大兒子，也就是我大表弟出車禍，送到醫院前就死了。我想辦法托關係，花錢頂下了大表弟的身份。現在我叫周譽龍，開始出去的那個是我小表弟，叫周譽麟。」

「你還住在你姑媽家？」

「早沒了，姑媽去年走了，乳腺癌，她那家店子現在是我姑父的親戚在打理。這事有點麻煩，反正我跟小麟混不下去，就乾脆出來做事。」

「現在做什麼，開包子店？」劉威想起了黎定國的姑媽在香港開了家包子店。

「怎麼可能，我這能耐，做包子不行，做炸彈還成。」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本來想安定下來，不過我這人賤，一閒下來就想惹點事，過不了平常生活。最初的時候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有點本錢後，就做起了這個行當。」

周譽麟伸出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比劃了一下。

「軍火大王？」劉威沒有道上的經驗，說得很直接。

「算不上大王，就搞些舊貨，自己動手改一下，再以高價賣給有需要的人。」

「生意應該不錯吧？」

「那是當然，你也知道，雖然改槍比不上那幾個變態狂，但是在我們幾個當中，我可是數一數二的，你都比不上。」

劉威笑了笑，這事他還真想不起來。

「也多虧做這行買賣，不然我還碰不上你。」

「哦？」

周譽龍把遇到劉威的經過講了出來。「對了，你身上的傷……」

「被鯊魚咬的，那畜生死性不該，竟然想把我當點心吃了，結果被我捅了幾刀。不過可惜了那把匕首。」

「那把？」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小豹子留給我的唯一物品，恐怕找不回來了。」

「小豹子他……」

劉威黯然神傷，情緒一下低落了下去。

見此情形，周譽龍猜出了大半。拍了拍劉威的肩膀，他說道：「人終歸有一死，能死在兄弟身邊，那是最大的榮幸。找機會，我幫你搞把一模一樣的。」

「不用，沒了就沒了。不過，你給我的那把槍我可留著……」劉威猛的一驚，在身上摸了一遍。

「在我這，就是這把槍，才讓我認出你。」周譽龍取出M1911A1，遞給了劉威，「沒想到，你真把它當個寶。早知道，我該弄把沙漠之鷹。」

「都一樣，沒什麼區別。」

周譽龍點了點頭，他知道劉威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

關鍵不在槍，而是贈槍人。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過兩天就能痊癒。」

「痊癒？」

「當然，」劉威活動了下右腿，「你不記得了，我可是最抗打的賴皮虎。」

周譽龍一下就笑了起來。

在K1，劉威的外號本來是「虎頭」，主要是他做事直來直去，讓人覺得虎頭虎腦。因為抗打擊能力特別強，別人能挨教官十拳，他能挨二十拳，而且還不眨眼，所以有了「賴皮虎」這個綽號。

「找個地方讓我養傷，等我傷好了，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去我家，保證安全。」

劉威剛要起身，周譽麟扛著一桶礦泉水走了進來，放下的時候還喘了幾口粗氣。

兩人都瞪大眼睛看著這個腦袋少根筋的小弟。

「沒找到水，我去水站弄了一捅，夠喝了吧？」

「夠，當然夠！」劉威笑了笑，一隻手提起了水桶，扮開瓶口就大口喝了起來。

大概是渴慌了，劉威竟然一口氣喝下了小半捅，看得周譽麟一驚一詫的。

那可是十升裝的礦泉水！

沒等劉威喝夠，周譽麟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誰他媽的這麼不醒事，半夜打電話叫鬼啊！」周譽麟罵了一句，掏出電話，「喂，誰他媽的……」

話剛出口，周譽麟就收住了聲。

劉威耳尖，聽到電話裡傳來一個更加粗暴的聲音。

麻煩找上門來了。

第三章 黑吃黑

周譽龍的耳朵也很尖，一下就聽出是誰打來的電話，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大哥，是……是喪彪。」周譽麟壓住手機的麥克風，低聲對周譽龍說了一句。

「真他媽的會找時候。」

「有麻煩？」劉威這話等於沒問。

「生意上的一點小麻煩。」對劉威說了一句，周譽龍從弟弟手上接過手機。「喪彪，今晚的事我會給你一個合理解釋……」

「解釋你妹，竟然放老子鴿子，害老子喝了一夜海風。買賣你就別想了。」

「也行，把訂金退給我。」

「訂金？你放老子鴿子還有臉提訂金？」

周譽龍的眉頭跳動了幾下，說道：「不退也行，貨得給我。」

「還想要貨？有種你就來拿！」

電話掛斷了，周譽龍的臉色非常難看。

「大哥……」

周譽龍把手機拋給周譽麟，說道：「這事今後再計較……」

「大哥，那可是我們的老本。」

「我說了，今後再計較。你劉大哥有傷在身，不管什麼事，我們都得忍著。」

周譽麟咬了咬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他們有什麼人？」見此情形，劉威也猜了個大概。

「軍火販子，我的上家。小事一樁，你身上有傷……」

「這點傷算個屁，那年在緬甸，我挨了十多槍，還不照樣挺過來了？」劉威雙手抱住右腿，順著經絡與血管從腳底按摩到腿根。

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反而有一股酸麻感，彷彿剛剛做了劇烈運動。

傷口為什麼好得這麼快，劉威也不太清楚，只覺得與FOS的實驗有關。

「可是……」

「聽語調，那個叫喪彪的好像不是本地人。」

「你聽到了？」

劉威點了點頭，指了下自己的耳朵。

「他叫阮文彪，外號喪彪，是越南船民的後代。」

「南越那些餘孽？」

越南船民就是那些在越南戰爭結束前夕，乘船逃到香港的越南人。

周譽龍點了點頭。「最初的時候，他在長洲那邊跑碼頭。前幾年回了趟越南，聽說找到幾個想發財的親戚，其中一個還是越軍將領，從此就幹起這一行，從越南把槍運過來，賣給我們這些下家。」

「生意做得不小嘛。」劉威笑了笑，說道，「照你這話，那個喪彪的本家在越南，在香港這邊沒有什麼根基。」

「一幫船民的後代，能有什麼根基？不過這傢伙心狠手辣，玩了幾次黑吃黑，弄死好幾個下家，在道上臭名遠揚，也只有我這種不怕死的敢跟他往來。」

劉威朝周譽龍看了過去。

「主要是他那裡的貨便宜、份量足，好好改一下，賺得更多。」

「你很缺錢？」

周譽龍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有多少人？」劉威轉移了話題。

「十多個。」

「十三個。」周譽麟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就這點人，還想黑吃黑？」

「他手下有幾個當兵的，聽說還是越軍的老兵，都殺過人。」

聽到周譽麟這話，劉威笑了，周譽龍也笑了。

「訂金有多少？」劉威朝周譽麟胸口指了一下。

周譽麟低頭一看，才知道劉威是在向他要煙抽，趕緊遞了過去。

「不算太多，就五十萬。」周譽龍替劉威點上了煙。

「五十萬還不多？」劉威差點被煙嗆著，「就算是港幣，差不多頂得上我們以前八年津貼吧？媽的，長這麼大，我還沒見過這麼多錢呢。」

周譽龍也笑了起來。

K1成員的基本津貼是每月五千塊，一年六萬，不過只是基本，只要肯出勤，一年怎麼也有十多萬。

「訂金占幾成？」

「一成。」

「也就是說，還得交四百五十萬，你小子兩年間竟然賺了這麼多錢？」

「不全是，按道上的規矩，貨是分批交的。我這邊賣掉一批，才去領下一批貨，到時候再付賬。」

「不能一次買完？」

「也不是不能一次買完，只是我們做零售的本來就是小本買賣，貨款全砸進去了，如果出了事，連跑路的錢都沒有。」

「那你到底有沒有四百五十萬？」劉威問得很直接。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這點錢還是有，只是……」

「那還囉嗦什麼，給那個什麼彪打電話，告訴他，過兩天去提貨，一次買完。」劉威冷冷一笑，說道，「那傢伙是條小魚，還要養十多個手下，手頭肯定緊張，絕對不會拒絕送上門來的買賣。」

周譽龍皺起了眉頭，聽出了劉威的言外之意。

「大哥，這可不行，一次帶這麼多錢去，喪彪肯定會黑吃黑。」周譽麟沒看出來，一下就急了。

「老子要的就是黑吃黑。」劉威瞟了眼有點怯懦的周譽麟。

周譽龍長出口氣，對劉威問道：「你打算怎麼幹？」

「殺！」劉威冷冰冰地吐出了這個字。

「好，我跟你殺。」被壓制了兩年的血性一下爆發出來，周譽龍像變了個人。「我去準備錢與傢伙，要我幫你弄兩把槍嗎？」

「沒必要，這把就挺順手。」劉威掏出了那把M1911A1，「只是沒子彈了。」

「我那多的是，保證管夠，還有黑爪。」

周譽龍說的黑爪，是一種被成為「黑爪」的達姆彈，威力比普通子彈大得多。

「對付幾個南越雜種，有必要用那麼昂貴的子彈嗎，你小子富得騷包了？」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不過，還要幾樣趁手的傢伙。」

「我那都有，你自己挑選。」

「那就成，記得聯繫喪彪，兩天後。」

周譽龍點了點頭，把手伸向了旁邊的周譽麟。

「大哥，那可是我們的血汗錢……」

「有大哥，還有你劉大哥在，你怕什麼？」周譽龍顯得有點不耐煩，「把手機給我，你明天就去取錢。」

「大哥……」

「聽大哥的，沒錯。」

周譽麟咬了咬牙，把手機遞給了周譽龍。

這時候，天色已經放亮了。

「小麟，去看看街頭的豆漿店開業沒有，我們吃了早飯再回去。」

周譽麟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劉威，才轉身離開。

劉威也注意到，周譽麟並不認為他們兩個能夠搞定喪彪十多號人。

「喪彪，我是阿龍。昨天的事就算了，過兩天，我帶錢來提貨。」

「提貨，別做夢了。」喪彪很猖狂。

「是全部貨。做完這單買賣，要怎麼算，那是以後的事情，不過這批貨我要定了。」

「全部？」喪彪動心了，那可是四百五十萬港幣呢。

像他這種「二級批發商」，好幾年才賺得到這麼大筆錢。

「對，全部。」

「什麼時候？」

「後天晚上。」

「成，你直接過來，只能帶一個人。」

「沒問題。」說完，周譽龍掛斷了電話。「搞定了，後天晚上，喪彪在長洲的老巢，就我倆去。」

「小麟會駕船嗎？」

「快艇？當然會，沒幾個香港人不會。」

「那就行，想辦法弄條快艇，讓小麟在海上接應我們。」

「打算大開殺戒？」

「我就沒戒過。」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不過，小麟心情不大好，似乎不大願意讓我們冒險。」

「哎，他可不是K1出來的怪物。」

劉威笑了笑，知道周譽龍沒說實話。

「這麼說吧，那筆錢對小麟很重要。」

「包子鋪？」劉威早就猜了出來。

周譽龍點了點頭，沒多說這件事。「走吧，先去吃早飯，然後送你回去休息。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都能自己走了。」劉威左腿用力，掂著右腳走了兩步。

見到劉威沒事，周譽龍也很是驚訝，只是想到兩天後的事情，他也沒有多想。

要是沒有劉威，他這次只能認栽。不是周譽龍沒有本事殺掉喪彪，只要他肯下手，一百個喪彪也不是問題。

與劉威相比，周譽龍最大的區別就是有牽掛。

亡命天涯不算什麼，可是周譽龍不可能帶著那個不醒事的弟弟亡命天涯，更不可能把周譽麟留在香港自生自滅。

有劉威幫助就不一樣了。

至少有更大的勝算。

到豆漿店吃了早飯，周譽龍就帶著劉威回到住處，周譽麟則去銀行取錢。

香港人一般不說吃早飯，而是吃早茶。

周譽龍的錢也沒有存在銀行裡面，因為香港有非常嚴密的金融監管制度，幾百萬來歷不明的現金存到銀行肯定會出問題。

這些錢，全以現金的方式存在銀行保險櫃裡。

顯然，這是周譽龍的主意。

劉威沒管錢的事，因為他原本不想帶錢去，只是想到不帶錢把喪彪騙不出來，也就讓周譽龍去準備好現金。

回到周譽龍的住處，兩人又聊了一會，劉威才去了臥室。

也沒聊什麼，主要就是稱呼問題。周譽龍還是叫周譽龍，沒有改回本名。

進了臥室，劉威很快就睡著了。

醒來之後，他就感到體內有什麼東西在流淌。不是血液，因為沒人能感覺到在血管裡流淌的血液。是一種很奇怪的液體。

這種液體不但護住了傷口處的血管，沒讓劉威因失血過多而死，還在幫助傷口復原，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復原。

躺下後，不受外界干擾，這種感覺更明顯了。

劉威甚至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種液體的流淌路線。

難道是武俠小說裡的真氣？

顯然不是。

劉威非常清楚，這是FOS實驗留在他體內的東西，說不定還是那個科學狂人一輩子的研究成果。

不管是什麼，劉威很受用。

有了如此變態的恢復能力，還需要害怕在戰鬥中受傷嗎？

第四章 直截了當

長洲，南□灣。

狹窄的港灣內，密密麻麻的全是漁船。住在這裡的，都是逃到香港的越南人後裔，其中大多來自西貢，也就是胡志明市。

這些香港人口中的「越南仔」，受歷史、文化等因素影響，個個好勇鬥狠。

前些年，越南開始改革開放，刮起了一股海外僑民回國觀光的熱潮。

越南仔也大舉回鄉探親，只是回來的時候，都順道帶了些黑貨白貨。

黑貨就是軍火，白貨就是毒品。

賣毒品的最先發財，也最先完蛋。金三角的毒梟被中國特種部隊逐一剷除之前，就有不少沾上白貨的越南仔住進了號子。九七之後，一些惡名在外的毒販子還被引渡到大陸，全都吃了槍子。

隨著金三角成為歷史，沒了貨源，越南仔就不再沾白貨了。

走私販賣黑貨，成為越南仔的唯一求財之道。

可惜的是，來自越南的黑貨，大多都有點年成，有的甚至是當年中國援助給越南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

如果年成再久遠點，比如二戰時期的槍支，還能當古董賣。

除了年成久遠，越南黑貨的保養狀況也非常糟糕，不經過精心處理，根本打不響。

久而久之，越南黑貨成了「下三濫」的代名詞。只有周譽龍這種懂得改槍、又不願意過於招搖過市的人才會從越南仔那裡進貨。

即便是手頭不太寬裕的搶匪，也會多花點錢，從馬來人或者柬埔寨人那裡進貨。

生意蕭條，直接後果就是黑吃黑。

周譽龍很小心，每次交易數額都不大，一直釣著喪彪的胃口，加上剛出道的時候，他親手廢了一個賴賬的綁匪，在道上有點名頭，喪彪才沒敢對他下手。

只不過，為了四百五十萬港幣，別說周譽龍，喪彪連特首都敢動。

「他手上至少有七條人命，其中三個是他的下家，每個都只值一百萬。」周譽龍將一張八寸照片遞給了劉威，「紅圈裡面那個就是喪彪。左邊第三個是他從越南帶回來的，是個偵察兵，不過年紀大了一點。」

「越軍特種偵察部隊的，還是個軍官。」

周譽龍皺起了眉頭，他可沒有看出來。

「脖子上的文身，看到了嗎？應該是條毒蛇，從脖子到腹部，我小時候見過。」劉威也是才想起來的，「年紀確實大了點，不過身體保養得不錯，身手不會差到哪裡去。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來對付他。」

「真要殺？」

「為什麼不殺？媽的，別說五百萬的貨，就算五十萬，老子也不會手軟。」

周譽龍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劉威絕不是為了錢。

「幹完這一票，應該夠了吧？」

「什麼？」

「小麟的事。」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把貨出完就差不多了。」

「多少？」

「六百多萬。」

「不用把貨出完，出一次就夠了。」

聽到這話，周譽龍皺起了眉頭。

「幹完這一票，我們恐怕在香港呆不下去了。」劉威歎了口氣，「知道我為什麼來投靠你嗎？」

「與深圳發生的事情有關？」

「可以這麼說，不過沒有直接關係。MSS掌握了我的個人資料，猜到我會找你，打算在深圳把我截住，結果動作太大，搞得雞飛狗跳。」

「你沒去深圳？」

「去了，又走了。」

「那你是怎麼過來的？」

「珠海，淇澳島。」

「泅渡伶仃洋？娘的，還是你厲害。」

「本來不會有事，結果下海時被MSS伏擊，子彈擦破了皮，引來一條大鯊魚。」

「你腿上的傷……沒被鯊魚吃掉，算你命大。」

「鯊魚吃我？老子還想吃魚翅呢。那條畜生本來被我馴服了，讓我省了不少力氣，結果到了近海，死活不肯靠岸。老子也急了，總不能在海裡呆著吧。結果手上力氣大了點，激起了那條畜生的野性。」

「你……你把那條鯊魚給弄死了？」周譽龍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不是它死，就是我亡。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失血昏迷。」

「幸虧如此，不然你肯定找不到我。」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只是你腿上的傷……」

「全好了。」劉威伸出右腿活動兩下。「運氣好，我哥倆活了下來，你拿錢去辦事，然後我們一起亡命天涯。憑我倆兄弟的手段，到了哪都是人中龍虎，還怕沒口飯吃、還需要受這窩囊氣？」

「媽的，兩年前我就這麼說過，你不信，現在知道了吧？」

「現在也不晚，是不是？」

周譽龍大笑起來，頓時豪情萬丈。

「時間差不多了，給小麟發消息，讓他到南面海上等著，看我們的信號。」

劉威掏出M1911A1，將一顆子彈壓進了槍膛，再把槍別在腰上，最後將一根三稜軍刺藏進了右手袖管。

周譽龍拿出電話，給周譽麟發了條短信息。

收到回信後，周譽龍才拔出那把伯萊塔F92式手槍，拉開套筒檢查了一下，把槍別在了腰上。

下車後，劉威主動提起了放在後座上的帆布包，裡面裝著四百五十萬港幣。

從花屏山莊到南濤半島，最後五百米路，兩人是走著去的。

到了海灘上，周譽龍拿出手電筒，按照老規矩，朝港灣裡漁船上的燈光閃動了幾下。

不多時，海面上傳來一陣馬達聲，一條載著四名越南仔的快艇駛了過來。

劉威看得很真切，快艇上架著一挺PPK輕機槍，只是用來做樣子嚇人的，因為彈鏈都沒掛上。

三個越南仔從快艇上跳了下來，前面那人腰間別著一把手槍，後面兩個挎著AK。

不是AK，而是當年援越的五六式衝鋒鎗！

媽的！劉威在心裡咒罵了一句。

「別說話，我來應付。」周譽龍對劉威嘀咕了一句。

「爛龍，你還真有膽子來啊。錢帶來了嗎？」

「彪哥與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為什麼不敢來？」周譽龍笑了笑，朝劉威招了下手。

「他是誰？」那人打量了劉威一番。

「我表弟，阿麟不大舒服，在家養病。」

「是嚇破膽了吧？老規矩，先驗鈔，再上船。」大概知道周譽麟是個膿包，那人也沒放在心上。

周譽龍朝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打開袋子，讓熊哥驗鈔。」

劉威打開了帆布包，但是沒有交給對方。

那個叫熊哥的漢子用力拽了一下，發現根本拽不動，好像帆布包掛在牆上一樣，才笑著把手伸進包裡，隨便拿出一疊，丟給了身後的小弟。

劉威也沒囉嗦，立即收回了帆布包。

「力氣不小嘛，練家子？」熊哥又打量了劉威一番，似乎在重新衡量劉威的實力。

他開始突然拽的那下，能拔起一棵小樹，劉威卻動都沒動一下，哪怕是最輕微的晃動都沒有。

「熊哥，沒問題。」小弟把那疊鈔票拋了過來。

熊哥一把接住，沒再理會劉威，呵呵一笑，順手把錢揣進自己兜裡。「爛龍，你還真有信用，既然沒問題，那就上船吧。」

「錢！」劉威冷冰冰地說了一句，還是普通話。

「大陸仔？」熊哥一下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盯著劉威。

「我表弟，剛來投奔我，不懂事，熊哥莫怪。」周譽龍趕緊出來打圓場，還惡狠狠地瞪了劉威一眼。

他可沒有演戲，喪彪就藏在這裡。

可是港灣裡有成百上千艘漁船，就算能夠幹掉喪彪的手下，只要槍聲一響，喪彪肯定會落荒而逃，或者找地方藏起來。

要想找到他，肯定不容易。

「錢！」劉威不依不饒，那可是足足十萬塊，差不多一年半的津貼了。

「媽的，你跟老子卯上了？老子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大陸仔……」

熊哥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拔槍，可是他拔槍的速度能比劉威快？

「不要……」周譽龍喊了一聲，只是太遲了。

熊哥的手剛伸進褲兜裡，一根三稜軍刺就扎穿了他的脖子，直接扎斷頸椎，使他脖子以下的部位不再聽從大腦指揮。

驟變突起，兩名越南仔還沒摸到槍把，砰砰兩槍，就被爆了頭。

槍聲一響，快艇上的越南仔嚇得一哆嗦，趕緊丟掉手上的香煙，準備發動快艇。只是這太慢了，槍聲第三次響起，最後一名越南仔翻身滾入海中。

「老子最恨的就是吃拿卡要的狗雜皮！」

劉威冷冷說了一句，將M1911A1的槍口塞進熊哥嘴裡，在越南仔驚恐的眼神中扣下了扳機。

四槍，四條命，彈無虛發。

第三槍是周譽龍的功勞，九毫米子彈飛了二十多米，準確無誤的鑽進越南仔的腦袋。

「媽的，這下打草驚蛇了。我叫你不要吭聲，你……」

「那是你拿命拼回來的血汗錢，十萬塊啊，可以買兇殺人了，還是兩次！」

周譽龍愣了一下，長出口氣，沒再責備劉威。

劉威做事直接了一點，但是目的明確，也是為了自家兄弟。

「現在怎麼辦？」周譽龍揀起了一把五六式衝鋒鎗，檢查了一下，發現還能用。

「上快艇，把喪彪趕出來。」

「怎麼趕？」周譽龍跟上了劉威的步伐。

「我有辦法，」劉威先爬上快艇，伸手把周譽龍拽了上來，「你來駕船，到南面去，在港灣外面徘徊，希望這挺機槍還打得響。」

周譽龍驚了一下，知道劉威要玩火。

只是箭已離弦，無法回頭了！

第五章 引蛇出洞

喪彪聽到了槍聲，但是沒有驚慌失措。

長洲是他的地盤，即便不是香港十八區扛壩子，也以好勇鬥狠出名，到哪裡都有人喊一聲「彪哥」。在長洲，更是橫著走的角色。

再說了，周譽龍在屯門混飯吃，離長洲遠著呢。

喪彪首先想到，他最得力的手下、外號「狗熊」的熊元乙找到機會搶先動手，幹掉了周譽龍。

讓喪彪喪失警惕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槍聲只響了四下。

熊元乙能追隨喪彪活到現在，替喪彪打外圍，主要就是做事謹慎。雖然周譽龍在道上是玩槍的那種人，俗稱「槍客」，也不可能四槍幹掉四個人。

如果來的是周譽龍兄弟二人，一人兩槍，剛好。

這個錯覺，還麻痺了喪彪的貼身保鏢，從越軍特種偵察部隊退下來的武三福。

見到喪彪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武三福也放鬆了警惕。

這附近住了幾百戶越南船民，家家都有一兩個精壯漢子，喪彪的船屋在港灣中央，裡外三層包裹得嚴嚴實實。

要想攻進來，沒有千百號人根本辦不到。

武三福也非常自信，以他的手段，遇到道上的，保住喪彪的小命不成問題。就算遇到香港特警，也能隻身殺出重圍。

越南特種偵察部隊在東南亞地區很有名，主要就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那場邊境戰爭。

如果早十年出道，武三福很可能成為某個大賈貴胄的貼身保鏢。

等他腦袋開竅，打算下海撈一筆的時候，退役軍人下海早就成了風潮。僅是大陸特種兵就成千上萬，哪輪得到他這種三流國家的職業軍人。

跟著喪彪，武三福也是想賺點養老錢。

越南國內，像他這種年紀的退役軍人一抓一大把，國家承受不起高昂的退休金，逼得有能耐的退役軍人出海謀生。

武三福還算本分，有點渠道的都在南海當海盜，一票下來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只不過，那是掉腦袋的買賣。運氣不好，碰上軍隊艦船，特別是美軍的艦船，就得葬身魚腹。

等了一陣，還沒接到熊元乙的電話，喪彪有點坐不住了。

難道熊元乙私吞了那四百五十萬港幣？

喪彪可不大信任這個手下，至少有兩個下家就忍受不了熊元乙暗中揩油，逼得喪彪不得不黑吃黑。

在道上混，自然有道上的規矩。

偶爾一次黑吃黑不算什麼，可是拿黑吃黑當飯吃，路只能越走越窄。

喪彪的生意江河日下，與熊元乙有很大關係。

如果不是沒有合適的替代人手，喪彪早就親手把熊元乙做了。

喪彪拿出手機，撥通了熊元乙的電話。

沒人接。

等他準備再次撥通電話的時候，一陣爆炸聲傳來，接著一團火球在港灣南面升起，照亮了整片船屋。

喪彪嚇得一哆嗦，手機差點滑落下去。

槍聲！武三福的耳朵特別靈敏，聽到了被爆炸聲掩蓋了的槍聲，而且聽出是PPK輕機槍的槍聲。

爆炸聲也驚醒了港灣裡的船民，船屋上的燈光亮了起來。

只是爆炸聲與槍聲都沒消停，此起彼伏，彷彿爆發了戰爭。

武三福聽了出來，槍聲每次響起，都伴隨著猛烈爆炸。每次都是短點射，只是槍聲傳來的方位在不斷變化，不像是一挺輕機槍在開火。

難道是仇家找上門來了？

武三福看了眼有點手足無措的喪彪。好勇鬥狠的傢伙實際上都沒多少本事，不然也不需要好勇鬥狠。

真的殺人，需要囂張跋扈嗎？

喪彪也在看著武三福，似乎在等武三福下令。

「快走！」武三福沒有遲疑，一把抓住喪彪，朝停在船屋旁的快艇走去。

雖然他一直看不慣喪彪，但是喪彪是他的衣食父母。想著退休金，武三福不得不拼盡全力救走喪彪。

此時，周譽龍已經駕駛快艇到了港灣西面。

劉威正在取出PPK槍膛裡的子彈，那挺年成比兩人年紀加起來還要大的輕機槍還能打響就是個奇跡，不出故障才是怪事。

只是周譽龍也暗自心驚。

劉威一直用的短點射，每次就打出五發子彈，每次都能打中一座船屋上的煤氣罐，或者是汽油桶。

隔著三四百米，在顛簸的快艇上，用的是老掉牙的輕機槍，還沒夜視儀。

這槍法，簡直匪夷所思。

就算是K1成員，也沒這本事！

周譽龍沒注意到，劉威瞄準的時候瞳孔會放大一圈，進光量增加三倍，等於夜間視力提高三倍。通過壓縮壓縮晶狀體，將光線聚在一點上，還能將視覺提高十倍。相當於戴著具有三十倍放大功能的微光夜視儀。

用機槍打爆三四百米外的煤氣罐，就像用手槍打中十米外的人頭，自然不在話下。

「喪彪出來了，三點鐘方向。」

周譽龍也看到了那艘從船屋裡衝出來的快艇。快艇上有兩個人，他卻認不出其中一個是喪彪。

「跟上去，別打草驚蛇。」劉威已經放下了機槍。

把喪彪逼了出來，那挺機槍就沒用了。

「確認是喪彪？」

「肯定是，與照片上一模一樣，還有他那個保鏢。」

周譽龍皺起了眉頭，劉威的視力也太驚人了吧。

「拉遠點，我看得到。」劉威把住了周譽龍的肩膀，「喪彪不會把貨藏在自己家裡，不然警察上門，他就死定了。」

周譽龍點了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他到這裡與喪彪做了幾次買賣，每次都是喪彪的手下帶著貨從外面回來。

「他會去藏貨的地方？」

「藏貨的地方肯定是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要是我的話，會把身家性命全藏在那，他還能去哪？」

「你以前執行過這樣的任務？」

「四年前，與你一道，在緬甸。」

周譽龍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才想起那次行動。

當然，他並不知道，劉威也是剛剛回想起來。

此時，兩人身後，南□灣裡的大火已經燒上天了。

雖然被驚醒的船民奮力撲火，但是海水滅不了汽油引燃的大火，而赤貧的船民根本買不起干粉滅火器。藉著南風，火勢迅速蔓延，很快就吞沒了整片船屋。

一時間，南□灣裡鬼哭狼嚎，被燒死的越南船民不計其數。

「左轉，準備減速。」

「石鼓洲。」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遠在天邊，近在咫尺。喪彪的膽子夠大，竟然把貨藏在這麼近的地方。他們在南邊靠岸，到東邊去。聯繫小麟，讓他過來接應。」

周譽龍沒多說，關掉發動機，讓快艇靠慣性衝上了海灘。

「跟著我，別急著開槍。」

說完，劉威就一溜煙的躥了出去。

等周譽龍反應過來，劉威已經在十多米外了。

周譽龍也不敢遲疑，趕緊撒退追了上去。

喪彪的保鏢可不是吃素的，當年死在越南特種偵察兵手裡的中人可不少。

跑了一陣，周譽龍也發現，就算他拼盡全力，都無法縮短與劉威的距離，好像是劉威故意保持著這段距離。

難道那小子還能跑得更快？

這天晚上，遇到的怪事太多了，周譽龍也無暇細想。

見到劉威突然在一塊岩石後面停下，周譽龍趕緊收住腳步，悄悄靠了上去。

這時候，他才發現，已經來到了石鼓洲的南面。

前方大約五十米處，喪彪正在向那個退役特種偵察兵發火，顯得很衝動，只是不斷顫抖的雙腿暴露了他的本質。

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與他相比，退役特種偵察兵就沉著得多了。

「現在怎麼辦？」

「等等看，貨物就應該在這附近。」

周譽龍拔出槍，沒有拉動套筒。金屬撞擊產生的聲響能夠傳很遠，而現在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一點點聲響都會打草驚蛇。

發洩了一陣，喪彪用越南話對退役特種偵察兵說了一句，朝不遠處的一塊岩石走去。

「他說什麼？」周譽龍知道劉威在K1的時候學過越南語，而他在K1的時候，偏偏沒有學越南語。

「準備跑路。」

「跑路？」

劉威點了點頭，拔出了手槍。

「你上，還是我上？」

「我上，你掩護。」

周譽龍點了點頭，也沒多說。在K1，遇到類似情況，基本上都是劉威衝在最前面。

這時候，喪彪走到岩石旁，伸手在沙灘上搗鼓了一陣，抓起了一根很粗的尼龍繩，用裡拽了一下。

不多時，一個碩大的物體浮上了海面。

周譽龍仔細一看，原來是幾具綁在一起的自充氣式救生衣。

顯然，貨物就掛在救生衣的下面。因為密度比海水大，所以貨物平時藏在海面下。救生衣充氣之後，才會浮上海面。

這還真是個藏東西的好辦法。

見到喪彪一個人吃力，退役特種偵察兵走了上去，幫他把貨物拖上了沙灘。

一個碩大的板條箱，裡面至少能裝上百支步槍，或者更多的手槍。

難怪喪彪的貨質量不行，這麼泡在海裡，不出故障才是怪事。

周譽龍本來就是玩槍愛槍之人，見此情形，也不免扼腕歎息。

不是槍不好，而是使槍的人太混蛋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提著手槍走了出去。

腳步很輕，幾乎沒有聲響。

還有大約二十米的時候，退役特種偵察兵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情況，迅速轉身出槍。

可惜的是，他慢了半拍，還沒把槍舉起來，M1911A1就噴出了火舌，.45英吋的彈頭以音速穿過了他的頭顱，在額頭上留下一個硬幣大小的窟窿，後腦勺卻炸開了花。

死的時候，武三福瞪大了眼睛，似乎想看清殺死他的人。

槍聲第二次響起，喪彪倒在了地上。

媽的！周譽龍暗自咒罵了一句，趕緊衝了過去。

這叫掩護嗎？劉威一個人就搞定了。

第六章 大案要案

「喪彪？」

喪彪剛翻過身來，面對那個剎神般的男子，木然地點了點頭。沒等他開口，子彈就洞穿了他的腦袋。

雖然劉威非常冷血的處決了喪彪，但是周譽龍沒有感到驚訝。

即便劉威不下手，周譽龍也會給喪彪補上一槍。在K1，沒有留活口的傳統。

「讓小麟過來，裝貨走人。」說這話的時候，劉威已經拽起尼龍繩，將擱在海水中的板條箱拽了上來。

看似不經意的平常舉動，卻讓周譽龍倍感震驚。

開始箱子浮在海上，喪彪與退役特種偵察兵用盡全力才拽上沙灘。箱底碰到海底後，兩人就拽不動了。

板條箱少說也有上千斤，劉威卻輕而易舉的將它拖了上來。

劉威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震驚歸震驚，周譽龍卻沒閒著，趕緊給弟弟發了短消息。

板條箱裡不但有上百支步槍與更多的手槍，還有兩只用塑料袋裹著的文件箱。一隻箱子裡全是鈔票，主要是港幣、還有兩疊美元，總共大約五十萬港幣。另外一隻裝著十幾隻塑料文件袋，分門別類的碼放得非常整齊。

「文件？」

「都帶上，選有用的槍支，別貪心。」劉威將兩隻箱子交給周譽龍，動手檢查那些用塑料口袋裹著的槍支。

不多時，周譽麟駕著快艇趕了過來。

海灘比較平緩，為了防止快艇擱淺，沒讓周譽麟靠岸。

周譽龍先將裝著四百五十萬港幣的背包，兩隻文件箱與幾把罕見的手槍送上快艇，再回來取別的槍支。

劉威負責把周譽龍挑選出來的槍支打包。

等周譽龍第二次返回快艇，劉威將兩具屍體塞進板條箱，抬頭看了眼夜空，又仔細觀察了海灘上的情況，才割斷尼龍繩，拽著板條箱朝快艇走去。

「先往南去，找一處水較深的地方。」

周譽龍沒多說，親自駕駛快艇向南駛去。「海灘上的痕跡清理掉了？」

「放心吧，天亮後什麼都不會留下。」

「天亮後？」

「現在是低潮，天亮前會漲潮。」

周譽龍這才反應過來，不得不暗自佩服。

這不是深奧學問，住在海邊的大人小孩都知道潮汐，只是看是否足夠細心。

「劉大哥，你要在道上混，至少是個扛壩子。」周譽麟已經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對劉威佩服不已。

劉威笑了笑，沒有理會周譽麟。

「今後有什麼打算？」周譽龍掏出香煙，先給劉威點上一根。

「把該做的事做完。」劉威回頭看了眼周譽麟，對周譽龍說道，「你想留下來的話，等辦完這件事，我倆兄弟就天各一方。」

「你覺得幹了這一票，我還會回去做普通人嗎？」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幫小麟保住家業，是我在姑媽墳前發的誓。不然這大半年來，我也不會處處小心了。」

「沒想過帶著小麟混出點名堂來？」

「他？」周譽龍瞟了眼弟弟，歎了口氣，「扶不起的阿斗，只能過太平日子，吃吃喝喝還行，打打殺殺肯定不行。」

劉威把住了周譽龍的肩膀。「那就好，把貨處理了，湊夠錢，幫小麟把家業贖回來，我倆兄弟一起闖天下，幹出番名堂來。只是這兩天，得管好小麟，特別是他那張嘴，絕不能走漏風聲。」

為了給姑媽治病，周譽龍自作主張把周家家業、也就是包子鋪抵押給經濟人公司，結果錢還不了錢，被高利貸收走鋪子，轉租給周譽麟的一個遠房親戚——在同一條街上開早茶館的周瑞霖。

當初借的六十萬，利滾利，一年不到就六百萬了。

「放心吧，小麟毛病不少，可是天生膽小，讓他出去說，他也不敢。」

「那就好。我們燒了船屋，船民死傷無算，香港警方肯定會大力追查，說不定還會驚動大陸。走漏了風聲，就算我們能逃，小麟也逃不了。」

周譽龍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就在前面停，我去把屍體處理了，免得夜長夢多。」

快艇剛停下，劉威就跳入海中，割掉繫在板條箱上的救生衣，讓板條箱沉入了數十米深的海底。

天亮前，三人回到了周譽龍的住處。

因為以改槍為生，所以周譽龍在挨著九鐵維修中心的富健花園租了兩間半截埋在地面下的房間，之前這裡被用來堆放不值錢的家什。其中一間改造成槍械作坊，另外一間從中間隔斷，一側是廚房、浴室與飯廳，一側是兩兄弟的臥室。

很簡陋，也很不起眼。

槍械作坊做了特殊的隔音處理，不但牆壁與天花板上敷了一層隔音泡沫，連地板都是架空的，還能防潮。

雖然不能做到完全隔音，特別是在試槍的時候，槍聲肯定會傳出去，但是南邊就是九鐵維修中心，那邊的噪音更大。

周譽龍非常謹慎，還按照九鐵維修中心的試車時間編了一份「試槍時刻表」。

接下來幾天，劉威與周譽龍集中精力改槍。

雖然論改槍技術，劉威不如周譽龍，但是每個K1成員都非常瞭解槍械，替周譽龍打打下手，做些輔助工作還是沒有問題。

因為周譽龍在道上有點小名頭，所以不怕改出來的槍賣不掉。

大概是擔心周譽麟沒事亂跑，興奮過頭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去，劉威制訂了嚴格的作息時間表。

周譽龍知道劉威這麼做是為了大家，也就多叮囑了弟弟幾句。

幾天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只是，船屋被焚，上千船民喪生火海，絕不是小事。

連續幾天，這起無頭案搞得香港警察總署署長洪春生茶飯不思、寢食難安。

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大火已經失控。

雖然當晚就出動數百名消防隊員，還驚動駐港軍隊，調來幾艘裝有水炮的巡邏艇，但是火勢過於兇猛，海上又有大風，消防隊員與巡邏艇根本無法靠近。

等到天亮，消防直升機出動的時候，南□灣裡就只剩下燒焦的木板了。

數百戶船民，只有位於海灣最北面，靠近海灘的幾十戶兩百多人逃到了岸上。

這時候，洪春生已經趕到現場。警察也接到線報，大火發生時，有人聽到了槍聲，還有人看著喪彪乘坐快艇逃出南□灣。

喪彪是什麼人，洪春生比誰都清楚。

在香港警察總部檔案室裡，至少有七卷命案與這個越南仔有關。只是苦於沒有證據，洪春生一直沒讓反黑組抓人。

受此影響，洪春生首先認定，這是一起與黑社會火並有關的案件。

雖然回歸的時候，一大批元老級的扛壩子害怕遭到牽連，紛紛逃亡海外，有的還趁機金盆洗手，到荷蘭或者加拿大過上了富家翁生活，但是這些年來，隨著作為亞太航運中心的地位越來越明顯，香港的犯罪率又有所上升。

特別是最近幾年，全球經濟不景氣，失業率居高不下，犯罪率自然扶搖直上。

與以往不同的是，現在香港的主力軍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大陸仔，而是周邊國家的移民或者移民後代。

這其中，又以越南人與菲律賓人為主。

越南人主要是船民後代，而菲律賓人又主要是菲傭的後代。

這些都是明裡的，也就是看得到的。

因為根基淺薄，又沒受過良好教育，更沒得到香港社會的認同，所以越南人與菲律賓人只算得上香港上的「狗」，也就是做些偷雞摸狗的買賣，到處惹是生非，卻賺不了多少錢的街頭爛仔。

要論實力，香港分成了三派，即東南亞派、台灣派與東北亞派。

這三個大派系中，又有很多小派系。

東南亞派分成新加坡、馬來、泰國、印尼與柬埔寨，一些後來進入香港、專門做大買賣的越南與菲律賓幫派也在其中。

台灣派分成台北派與高雄派，前者根深蒂固，後者則是新興勢力。

東北亞派主要有日本與韓國的幫派，這幾年來了一批朝鮮人，專門替朝鮮政府洗錢。

形成這種魚龍混雜局面的主要原因，還是基本政策。

大陸人亂來，肯定沒有好下場。就算是香港本地人，玩得過火，也有被引渡回大陸受審的風險。

幾個在回歸後不肯引退的扛壩子吃了槍子後，大陸與香港的勢力一下就崩潰了。

那些拿著他國護照的外國人只要不過分出格，看得懂風向，別像那個在敏感時期往大陸販賣毒品的英國人那樣，就不用害怕吃槍子。

打擊境外黑勢力，顯然不在洪春生的職權範圍之內。

對洪春生來說，像喪彪這種半本地化的黑社會頭目，自然是死了最好。

就算沒死，只要跑路了，也能安靜好幾年。

只是，問題沒有這麼簡單。

就在洪春生準備讓反黑組介入調查的時候，消防隊員在搜尋倖存人員的時候，撈起了幾支步槍。

僅是幾支槍，也就算了。

喪彪本來就是軍火販子，他的老巢裡沒有槍，那才是怪事。

可是那幾支槍很特殊，上面的銘文表明，那是大陸製造的步槍！

這下，洪春生不敢怠慢，趕緊把此案列為「大案要案」，讓反黑、刑偵等幾個部門組織了聯合調查小組。

最重要的是，洪春生按照規定，把該案的資料傳給了大陸警方，要求協助調查。

因為涉及到上千船民喪生，所以立即引起大陸警方高度重視。

如果沒有那幾把槍，也就是公安與MSS的事。

因為有了那幾把槍，還有可以追查的銘文，所以該案還轉交給了總參情報部二局，也就是軍事情報局。

第七章 南叔

因為MSS的副局長在「東方珍珠」號上出了事，所以李廷軒的假期提前結束了。

王金全不但沒損失什麼，還因禍得福。李廷軒回去後聯繫了海南特派員，替王金全解決了辦理營運手續時遇到的幾個問題。「東方珍珠」號一周後再次從廣東起航，載著第一批遊客駛往海南。

李廷軒也在回到局裡之後才知道，田季嚴沒有死，只是瘋了，藥物性精神失常。

這是個什麼病？李廷軒不清楚。他只知道，有人想要田季嚴閉嘴，為了保住小命，田季嚴選擇了自殘。

田季嚴是死是活，李廷軒也不太關心。

田季嚴這邊的線索斷了後，MSS派人去香港，結果黎定國在一年前出車禍死了。因為線索全斷，所以追捕劉威的行動暫時宣告結束。

黎定國死沒死，李廷軒不知道。

可以肯定的是，劉威還沒有死。

這就足夠了。

花了幾天時間協助MSS調查田季嚴的事情之後，李廷軒回到局裡正常上班。因為沒人追查劉威的事情，所以繼續當他的副局長。

「這是香港警方發來的，要我們協助調查。」

「香港警察的案子，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李廷軒接住杜彥寧遞來的文件，迅速掃了一眼，是幾張槍支的照片。

「檔案處那邊已經查到，這是援越的五六式衝鋒鎗。」杜彥寧拿起桌上的香煙，先遞了一根給李廷軒，才給自己點上。「前幾天晚上，香港長洲南□灣船屋被人縱火焚燬，一千多船民喪生。香港警方在現場撈到這幾條槍，先轉到公安與MSS，現在要我們協助。你派人跑一趟，能幫得上的地方就出點力。」

李廷軒點上煙，說道：「也行，我親自去吧，順便補假。」

「補假？你想得美！」杜彥寧笑了笑，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劉威的案子還沒結束，只是線索斷了，MSS沒法查下去。你是有幾十年經驗的老同志了，不可能不知道，你是MSS追查劉威的唯一線索。如果不是有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的身份罩著，加上你手段高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MSS早就下手了。」

李廷軒暗自歎了口氣。

他確實打算趁此機會，去香港尋找劉威。可是杜彥寧把話說得很透徹，他到哪、MSS就會跟到哪。

杜彥寧讓李廷軒回來上班，就是在利用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的身份保護他。

這個時候去香港，只會惹上麻煩。

「也行，我派人去。」

「低調點，香港不是大陸，我們也不是執法部門。」

李廷軒點了點頭，起身告辭。

回到辦公室，李廷軒給典斌打了個電話。

軍事情報局副局長身邊的特工一抓一大把，就算得到重用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典斌只是很普通的一個。

在此之前，典斌沒與MSS接觸過。

MSS再厲害，也不會盯住軍事情報局的所有特工吧。

兩個小時後，典斌通過查號台，用一個從未使用過的身份報了一個次日發往香港的旅行團。

香港游已經很普遍，每天都有數十個大陸旅行團前往香港。

就算MSS在監控這些旅行團，也無法監視所有赴港遊客。

典斌回家收拾行李的時候，劉威與周家兄弟正在外面吃晚飯。

幾天下來，劉威與周譽龍一共改了十二支手槍、六把衝鋒鎗與四條突擊步槍，連同幾百發子彈分成三次賣了出去，干落八十萬港元。

這個價格，絕對不低，大概是普通貨的兩倍。

雖然出道不到一年，總共也就走了十多批貨，但是周譽龍在道上已經小有名氣，因為由他改過的槍，從沒出過故障。

用著放心，多花點錢也是應該的。

聽說周譽龍要出貨，道上有需要的都趕了過來。

拿到這八十萬，三人也能鬆口氣了。

算是原有的四百五十萬，從喪彪那得到的五十萬，以及東拼西湊弄來的二十萬，剛好六百萬。

為此，三人決定慶祝一下，每人一大碗牛肉麵與一瓶啤酒。

雖然簡樸，但是三人都很開心。

最高興的，自然是周譽麟。

聽說要把父母留下的店舖贖回來，周譽麟感激得痛哭流涕，差點當眾出醜。

周譽龍也很高興，兌現了承諾，總算給九泉之下的姑媽一個交代。

劉威的心情也不錯，幫周譽龍了結了這個心願，就能離開香港了。

如何向周譽麟交代兩人打算離開香港的事情，那是周譽龍的家事，不用劉威操心。再說了，疏不間親，劉威也插不上嘴。

一碗麵，三個人吃了半個小時，周家兄弟還多要了一瓶啤酒。

劉威很有自律性，喝完一瓶就沒再要了。

「老闆，買單。」酒足飯飽，周譽龍掏出一張大鈔丟到桌上。

本來他想大方一點，加句「不用找了」，可是見到劉威那嗜錢如命的樣子，也就沒有充大款。

到夜店吃麵的會是大款？

老闆把錢零錢找來的時候，一輛頭上插著個銀色小天使的豪車停在了路邊，左側後車門正好對著劉威他們。

車窗搖下，一名中年人朝周譽龍看了一眼。

見到那人，周譽龍立即鎖緊了眉頭。

又有麻煩？劉威瞟了周譽龍一眼，從同伴的神色中看出了問題。

「阿龍，有時間嗎？」

周譽龍點了點頭，對坐在對面的弟弟說道：「你先回去，不要亂跑，累了就睡覺，別等我們。」

周譽麟認識中年人，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找零就走了。

劉威跟著周譽龍站了起來，他可沒打算回家看電視。

來到豪車旁，從副駕駛位置上下來的壯漢拉開了車門，把周譽龍讓了進去，卻把跟在身後的劉威擋在了外面。

劉威沒有客氣，伸手要將壯漢推開。

見到劉威動手，壯漢立即伸手掏槍。可是他的動作仍然慢了一拍，剛剛握住揣在腋下槍套裡的手槍，劉威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壯漢突然用力，想掙開抓住胳膊的那隻手。

結果卻紋絲不動，彷彿他的胳膊不是被一隻手抓住，而是被一條鋼筋套住。

「他是我兄弟。」周譽龍擔心劉威鬧出事來，趕緊喊了一聲。

此時，壯漢已經使出全身力氣，仍然動彈不得。

在他對面，劉威卻是一副輕鬆自若的樣子，好像抓住的是一隻小雞仔。

見此情形，壯漢也是心驚不已，根本不敢出左手。

「阿虎，讓他上車。」中年人把一切都看在眼裡，覺得劉威深不可測，也就沒有在這當子上把事情鬧大。

聽到這話，壯漢退去了胳膊上的力量。

周譽龍不想惹上麻煩，朝劉威點了點頭。

劉威朝滿臉怒氣的壯冷笑了一下，又突然發力，見到壯漢臉色劇變，他才鬆手。

如果壯漢沒有卸力，那一下最多有點疼痛。卸了力，那就不是一點點疼痛了。上車的時候，壯漢還甩了甩右臂，看樣子傷了筋骨。

中年人一直在觀察劉威，等劉威上車後，又仔細打量了劉威一番。

這小子看上去二十來歲，卻深不可測，到底是何方神聖？

轎車內很寬敞，劉威坐到了背靠駕駛艙的位置上，面對著中年人。

「南叔，找我有事？」周譽龍打破了沉默。

「沒事也不會找你。」中年人笑了笑，轉過頭對劉威說道，「我姓張，鄙名晉南，敢問這位小兄弟貴姓？」

「他是我表弟，免貴姓劉，前幾天過來，不懂道上的規矩，還望南叔多多包涵。」

周譽龍這番客氣話說得滴水不漏，也是在暗示劉威不要開口。

張晉南是個明白人，沒再多問，轉而對周譽龍說道：「喪彪還活著？」

「喪彪？」周譽龍暗暗一驚，知道事無好事。

「聽說你前幾天跟喪彪做買賣，人卻沒到，以喪彪的德行，肯定想吃了你的貨款吧？」

周譽龍穩住心緒，笑了笑，說道：「哪有的事，我已經跟喪彪說好，等我湊齊貨款，過幾天就去交易。」

「是嗎？怎麼我聽說，喪彪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周譽龍的眉頭跳了幾下。

這個輕微的神色變化立即落到張晉南眼裡，讓他略感奇怪的是，坐在對面的劉威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當然，張晉南並不知道喪彪已經死了。

南□灣大火後，道上只知道喪彪逃了出去。按照常理，喪彪肯定會跑路，不會繼續留在香港。

是死是活，自然無從知曉。

見到周譽龍的神色變化，張晉南肯定了這個猜測，順著說道：「還是死在海上。」

這下，周譽龍聽出了名堂，知道張晉南在誆他。

「媽的，這下老子虧大了。」周譽龍的反應也很快，「南叔，你不知道，我已經答應幾個買家過幾天交貨，喪彪果真死了，還交個屁啊。」

「是嗎？怎麼我聽說，這幾天有人出了三批貨。」

「誰？這他媽不是找死嗎？」周譽龍有恃無恐，因為他出的貨上沒寫他的名字，也沒有哪個買家見過他。「聽說條子在南□灣撈起幾條黑槍，查得正緊，現在急著出貨、還接二連三的出貨，簡直是找死！」

張晉南笑了笑，說道：「我找你，就是為這事。風聲正緊，最好收斂一點。」

顯然，張晉南也沒說實話。周譽龍的回答，已經讓他相信，南□灣的事與他有關，喪彪已經死了，出貨的就是周譽龍。

「南叔，你就放心吧，我還沒活夠呢。」

「那就好，小麟的事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等風聲過了，再出幾批貨就差不多了。」

張晉南點了點頭，說道：「聽說這事驚動了大陸，你也別出貨了，明天過來，我給你找點事情做。」

「南叔……」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早。要我派人來接你嗎？」

周譽龍暗自歎了口氣，說道：「不用，我知道地方。」

「那好，與劉兄弟一塊來。」

周譽龍點了點頭，沒再囉嗦。

到了路口，豪車停了下來。

等張晉南走遠，周譽龍與劉威沒在外面耽擱，打的返回住處。

第八章 絕色雙胞胎

跟著忙了幾天，周譽麟也累得夠嗆，劉威與周譽龍回到家時，他已經上床睡了。

「那個張晉南是什麼人？」劉威單刀直入，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嘉士伯啤酒，丟了一瓶給周譽龍。

「一個台灣人。」周譽龍用手擰開了瓶蓋，仰起頭猛灌了幾口。

「台灣人？」劉威也喝了兩口。

「台北幫的老大。」周譽龍長出口氣，靠到了椅背上。「十年前，他隻身來到香港，當時很落魄，經常到我姑媽的包子鋪混吃混喝。我姑媽心腸好，不但讓他欠賬賒帳，還經常讓他白吃，有的時候是連吃帶拿。」

「這可是個不小的人情。」

「算是吧，沒有我姑媽救濟，他早就餓死街頭了。後來上道，做了幾件大事，深得台北幫老大器重。前幾年，他回了一趟台灣，聽說在那邊拉上幾個關係，回來後不久就坐上了台北幫的龍椅。」

「軍方？」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你也看出來了？」

劉威笑了笑。上車前，他就從氣宇中看出那個中年人當過兵，還是軍官。

「我的身份，就是他幫忙搞定的。」

「算是報了恩。」

周譽龍歎了口氣，說道：「姑媽病重的時候，本想找他幫忙，只是小麟不肯。」

「為什麼？」

「你說呢？」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他與你姑媽有一腿？」

「腿你一臉。」周譽龍非常敬愛他的姑媽，絕不容許別人拿他姑媽開玩笑，劉威也不例外。

「那是……」

「反正有那麼點感覺，聽小麟說，姑媽與姑父感情破裂就是那幾年的事，後來姑夫酗酒身亡，也與此有關。」

「孽債。」

「老一輩的事，我們不好多說。」周譽龍歎了口氣，說道，「出道後，他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只是礙於小麟的面子，我從沒主動與他聯繫。」

「就算沒有小麟，你也不會主動與他聯繫。」

周譽龍笑了笑，瞭解他的，還是劉威。

「不過有他罩著，喪彪再怎麼樣，也不敢動你一根寒毛。」

「差不多吧，我只管悶聲發大財，本來就沒打算在這條道上走到黑。」

「他應該知道喪彪的事了。」

「不大可能，我……」

「你開始已經告訴他了，仔細想想。」

周譽龍皺起眉頭，仔細思索了一番，隨即明白了過來。

「不過，他只是猜測，不知道喪彪已經死了，而你的表現，讓他肯定了這個猜測。」

「管他娘的，該辦的事辦完了，明天替小麟把鋪子贖回來，我們連夜離開香港，管他媽的張晉南還是張晉北，與我沒有鳥關係。」

「恐怕沒這麼簡單。」劉威朝窗子外看了看，「注意到對面那兩個人了嗎？」

周譽龍站了起來，朝窗戶走去。

「身子放低點，正朝這邊看呢。」劉威沒有過去，而是坐了下來，「我們回來後，他們就在外面，平均每兩分鐘觀察一下這邊的情況。」

「行家？」

「肯定是行家，說不定還是台灣情報部門的特工。」

「你是說……」

「張晉南與台灣軍方有關係，肯定與台灣情報部門有瓜葛。你現在的身份是他幫忙搞定的，他肯定會查你的背景，就算查不到K1，也會查到你的服役記錄。他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肯定不會讓我們離開香港。」

「媽的，早知道，開始就不上車了。」周譽龍也坐了回來。

「不上車能行嗎？」

周譽龍苦笑了一下。上車之前，他就看到了埋伏在附近的幾個槍手，而且對面樓頂上還有兩個狙擊手。

就算他與劉威身手敏捷，也沒有十成把握。

所以他支走了周譽麟，讓劉威留下，就是為了預防萬一。

「不過，留下來也好。還了高利貸，我倆兄弟一窮二白，離開香港也過得不痛快，還不如撈個夠本。」

「你知道他會讓我們幹什麼？」

「不知道，但是肯定與南□灣的事有關。」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也行，只要我倆兄弟聯手，沒有幹不成的事情。只是張晉南絕不簡單，我們得考慮好退路。」

「有什麼好考慮的？小麟在這裡，你能帶著他一起逃亡？」

周譽龍苦笑了起來，周譽麟是他的軟肋。

「你也別胡思亂想，水來土淹、兵來將擋，老子能夠鯊口逃生，還應付不了幾個陸地上的雜碎？」

「狗日的，你還是兩年前那樣，天不怕、地不怕。」

「八十年後也一樣，更莫說現在。」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廢話少說，你跟我說說香港上的情況，我也好有個準備。」

「現在？得了吧，老子還要睡覺呢。」

「急個球，先說說，簡單點。」

周譽龍打了個呵欠，把他知道的香港的事情大概講了一下。

劉威仍然很精神，這幾天他一直很精神。

別說周譽龍，連劉威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精神。即便是K1成員，也要保證每天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可是經過FOS實驗改造之後，劉威每天的睡眠時間不到兩小時。逃亡的時候，就算幾天幾夜不合眼也沒問題。

劉威並不知道，原因就在FOS的實驗上。

因為大腦得到更大限度的開發利用，劉威大腦的左右半球均具有全部功能，所以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交替運轉，讓一半大腦處於休眠狀態。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劉威與普通人沒有多少差別。

要想爆發出超越人類極限的潛力，就得讓大腦的兩個半球同時運轉。這時候，就得通過睡眠讓大腦得到休息。

這些都是身體自行調控，劉威本人並不知情，也沒有任何異常感覺。

等周譽龍上床睡覺，劉威又把前後發生的事情串起來思索了一遍。

天快亮的時候，他才趴在桌子上小酣了一陣。

天亮後，把周譽麟留下看家，周譽龍與劉威開著那輛皇冠轎車去了張晉南的地方：位於尖沙咀的喜來登大酒店。

張晉南的公開身份是台商聯誼會主席，辦公室就在喜來登大酒店的頂層。

只是對這個公益性民間機構的主席來說，這個辦公地點太過奢華了一點。

這是外來勢力的共同特點，都有合法保護層。就算香港警方知道張晉南的真實身份，也拿他無可奈何。

此時，典斌乘坐的航班已經降落到香港國際機場。

在導遊小姐的引領下，典斌跟著一幫遊客順利通關。

因為報的是自主游，所以到了下榻的飯店後，典斌裝模作樣的從導遊小姐那裡領取了一份香港地圖，留下了聯繫方式，就單獨出發了。

他的第一站不是香港警察總署，而是沙田區的德厚街。

那裡正是大陸移民聚居地。

按照李廷軒提供的消息，黎定國的姑媽住在德厚街，開了一家包子店。

雖然MSS從香港警方獲得的消息是黎定國死於車禍，但是李廷軒並不相信。K1的人那麼容易被車撞死，恐怕早死絕了。

憑借幾十年的情報工作經驗，李廷軒覺得南□灣發生的事情與劉威有關。因為劉威才逃走兩天，南□灣的船屋就被燒得一乾二淨，死了一千多人，太像劉威的作風了。李廷軒從不相信巧合，只是一時找不到兩件事的內在關聯。

典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確認黎定國有沒有死。

線索有限，只能從包子店查起。

這是件需要耐心的工作，典斌也很有耐心。

找到「周記包子」之後，典斌去街對面的德和茶樓要了一杯茶，找了個臨街位置，坐下翻起報紙雜誌。

時間有的是，就看運氣了。

喜來登大酒店頂層，周譽龍與劉威也在品茶，上等好茶。

「這位劉兄弟，以前是軍人吧？」有了昨天晚上的接觸，張晉南換了策略，一坐下就把重點放在了劉威身上。

昨晚回到家裡，張晉南也仔細思考了一番。

劉威肯定是軍人，因為他的那股子氣勢，還有制住保鏢阿虎的手段，都是軍隊裡才有的擒拿術。

動作嫻熟，舉手投足間有一股殺氣，表明劉威是個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軍人。

「張先生好眼力，看來是同道中人，我也不多廢話。喪彪是我殺的。」

劉威的直爽態度，讓張晉南暗暗吃驚，也讓他提高了對劉威的評價。只有絕對自信的軍人才會如此坦蕩，而軍人的自信建立在實力之上。

「原因也很簡單，他想黑吃黑，吃下表哥的訂金。道上有道上的規矩，相信張先生也能理解我們的苦衷。」

周譽龍原本有點驚訝，但是見到張晉南的反應，他也想通了。

很多時候，把簡單的問題搞複雜了，反而會壞事。既然猜出了張晉南的身份，開門見山反而更好說話。

在這點上，劉威把握得非常到位。

「喪彪臭名昭著，被人做掉只是遲早的事，再過兩年，我都會為民除害。」張晉南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接著話鋒一轉，說道，「只是陣仗太大了一些。」

周譽龍微微皺了下眉頭，覺得張晉南是話外有話。

劉威還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彷彿死掉一千多人對他沒有產生任何壓力。

「不過越南爛仔都該死，死絕了最好。」張晉南呵呵一笑。以他的身份地位，當然不會在乎越南船民的生死。

開始那麼說，只是想試探劉威的反應。

顯然，劉威的反應讓他非常滿意。一個殺過人、而且不會介意再次殺人的冷血軍人。

「張先生，可以談正事了吧？」

「對，正事！」

張晉南呵呵一笑，拍了拍手。

房間的側門打開，一對身著輕薄紗衣，內裡一絲不掛的絕妙女子走了進來。

定眼一看，竟然是一對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雙胞胎！

周譽龍一下瞪大了眼睛，劉威也露出了驚訝神色。

這個張晉南到底想搞什麼名堂，難道是美色引誘？

第九章 一百萬買賣

等光暗下來，張晉南也站了起來。

「兩位，這是張某的一點心意，千萬不要推辭。」張晉南朝兩人笑了笑，說道，「我到隔壁等候，等下再談正事。」

沒等兩人起身，雙子美女就靠了上來。

這算什麼，考驗還是收買？

接觸到隔著一層細紗的溫軟肢體，周譽龍輕輕哆嗦了一下。一股處子香撲面而來，雙子美女中的一個已經坐到他的大腿上。

溫潤柔滑的香舌從耳後游到下巴，強烈刺激著周譽龍最深處的那根神經。

身體上的反應立即被雙子美女察覺，香滑軀體蜿蜒而下，香舌酥指齊動，挑逗著周譽龍的敏感部位。

刺激過於巨大，讓周譽龍有點吃不消。

可是在他旁邊，劉威就像一尊石佛，任由那個如出一轍的雙子美女肆意挑逗，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彷彿趴在他身上的不是一具吹彈可破的玉體，而是一具臭皮囊，根本挑逗不起他的敏感部位。

這小子難道不食人間煙火？

見到劉威的表現，周譽龍自歎不如，迅速冷靜了下來。

在K1，他們接受過類似訓練。雖然沒有這麼直接，但是刺激程度有高無低。兩年的平凡生活，讓周譽龍退步了許多。

房間外，通過暗藏的監視器見到劉威不為所動的樣子，張晉南也暗暗驚訝。

那對雙子美女是他花大價錢買來的朝鮮妹，從十四歲開始接受了四年嚴格訓練，嘴上功夫與手上功夫無人能敵。

因為至今沒人挺過第二關，所以姐妹倆沒有破身。

房間內，纏住劉威的是姐妹倆中的妹妹。

口手並用，仍然讓劉威無動於衷，也讓妹妹騎虎難下。

真的是騎虎難下！

繼續下去，肯定得破身。以劉威的狀態，要想破身還得下一番苦功。

如果不是兩個碩大的蛋蛋，還有馴服狀態下就有雙子美女手腕粗細的男性標誌物，恐怕真的懷疑劉威是不是完整的男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眼見熱情即將消退，雙子美女的妹妹撩起細紗，將一對溫香軟玉帖在劉威臉上，一隻巧手蜿蜒而下，輕輕握住不肯抬頭的小劉威，在甘霖盡下的黑色森林處輕輕摩娑幾下，找準了方向。

雙子美女的妹妹輕聲，一口香氣噴在劉威臉上，最後緊腰牙關。

只要稍稍用力，把身子往下一壓，已經昂首挺胸、雄壯無比的小劉威就將破門而入。

也就在這個時候，燈亮了。

彷彿如釋重負，雙子美女的妹妹長出口氣，順勢從劉威身上滑到地上，唯唯諾諾地跪在一旁，拿起紙巾替劉威清理。

旁邊，雙子美女的姐姐正在用紙巾擦掉粘在手上的乳白色液體。

見到劉威那泰然自若的樣子，一瀉千里的周譽龍並不覺得羞愧，只是認為劉威的定力好得不像正常人。

周譽龍並不知道，開始的十多分鐘裡，劉威一點感覺都沒有，更別說刺激了。

覺得張晉南在考驗他們之後，劉威就全身放鬆，按照在K1學到的方法，不去想身體上受到的刺激，集中精力思考別的事情。

周譽龍也是這麼做的，所以他沒能挺過第二關。

不同的是，周譽龍只用了K1的手段。

劉威卻不一樣。按照K1的方法做的時候，在他體內流動的那股神秘液體主動斷絕了感官神經，讓他進入了老僧入定的狀態。

這個發現，讓劉威大吃一驚。

因為這等於告訴劉威，那股神秘液體會能由他的精神控制。

有了這個發現，劉威嘗試著讓那股神秘液體在幾條大血管內流動，由此控制身體的各個器官。

雙子美女的妹妹準備使出殺手鑭的時候，神秘液體灌入小劉威，所以有了抬頭反應。

因為感官神經被切斷，所以劉威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等他察覺到光線變亮，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兩人整理好衣褲，張晉南趕了回來。

他確實是在考驗劉威與周譽龍，因為那對姐妹花是可遇不可求的極品，張晉南自己都沒捨得享用。

浪費在兩個兵身上，未免太可惜了。

「沒想到，兩位小兄弟年紀輕輕，卻有如此定力。」張晉南多看了劉威一眼。

開始那一幕，別說身臨其境，在一旁觀看都能讓人血脈奮張。劉威卻不為所動，甚至恍若無物，不佩服都不行。

這時候，雙子美女悄悄退了出去。

劉威根本沒有多看一眼，對張晉南說道：「張先生，戲唱完了，該說正事了吧？」

周譽龍吞了口唾沫，忍住沒去看那誘人的背影。如果沒有劉威在一旁把關，他肯定會把守了二十年的純陽之身交代在這裡。

「這就是正事。」

劉威與周譽龍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我想請你們辦一件事，辦成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辦不成，你們也不會吃虧。」

張晉南的話還沒落音，頭天晚上跟劉威較勁的那個保鏢提著一隻皮箱走了過來。他的右手手臂裹著繃帶，用紗布吊在胸前。

箱子裡全是錢，一疊一疊的美元，不是港幣。

「這裡是五十萬美元，是我請你們辦事的定金，事成之後還有五十萬美元。」

劉威沒有動，周譽龍也沒有動。

能出一百萬美元、也就是大約八百萬港幣，還提前支付半數定金，絕對不是小事。

「怎麼，不滿意？」

周譽龍咬了咬牙，朝劉威看了一眼。

「為什麼找我們？」劉威沒有問到底是什麼事情，因為知道了原委，他們就無法急流勇退了。

「因為你們有這個本事。」張晉南掏出了雪茄，「正宗的古巴雪茄……」

「不用，我們抽煙。」周譽龍掏出香煙，先給劉威點上一根。

「你們能夠不聲不響的幹掉喪彪，表明你們有足夠的能力。我知道，喪彪身邊有一個前越南特種偵察部隊的高級軍官，還是個教官。如果我沒猜錯，他也被你們丟進海裡，餵了鯊魚吧？」

劉威沒有任何表情，周譽龍勉強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張晉南的問題。

「燒了越南船民的船屋，不留下任何線索，證明你們懂得善後。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們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周譽龍又勉強笑了笑，那麼大的火，需要善後嗎？

再說了，從始至終，他與劉威就沒有進入船屋，也就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最後一點，就是你們的定力，比普通人高得多。換了別人，十多二十分鐘下來，恐怕都去了好幾回了。」

周譽龍苦笑了一下，他只失守一次，看來還是難能可貴。

「這也有關？」劉威在這個時候提出了問題。

「有關，而且非常重要。」

「你要我們對付誰？」劉威猛吸兩口，將煙頭丟進了面前盛有葡萄酒的高腳杯。

這個小小的舉動，落在了張晉南的眼裡。

「看來，你還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張晉南看了眼那只高腳杯，「我並不想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因為我不想因此得罪兩個能夠殺死我的人。我知道你們需要錢，只要替我辦成這件事情，除非你們願意，我絕不會再次麻煩兩位。」

「你覺得我們會為錢賣命嗎？」

張晉南笑了笑，周譽龍這句話很有深意。

劉威看了眼周譽龍，把目光轉向了張晉南。「張先生，如果你不方便說，就當我開始沒問。這事……」

「是日本人。」

「日本人？」劉威的神色第一次出現變化，而且非常明顯。

「準確的說，是香港的日本商會。至於為什麼，我不會告訴你們。」

「這個我明白。」劉威長出口氣，用目光徵求周譽龍的意見。

周譽龍笑了笑，說道：「什麼日本人值一百萬美元？」

「不是某個日本人，而是一樣東西。」

「讓我去偷東西？」

「可以這麼說，但是肯定不會那麼簡單，不然我也不會找到兩位。」

劉威迅速思索一番，說道：「好吧，我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不要美元，要歐元，而且數目不變。」

「沒問題，明天就將五十萬歐元送到你們手中。」張晉南回答得非常爽快。

「那麼，要我們幫你偷什麼東西？」劉威也乾淨利落的直奔主題。

「你們知道日本在港商會嗎？與這裡一樣，位於時代廣場的日本商會總部就是日本幫總舵。整棟大樓都被日本商會包下，頂樓是溫泉洗浴中心。聽說那裡的溫泉水都是從日本運來的，全部產自富士山最有名的幾處溫泉。」

「所以要考驗我們？」

張晉南笑了笑，說道：「日本溫泉男女同浴，能到那上面去的，非富即貴，而且也不是為了泡溫泉。」

「那是為什麼？」周譽龍問了一句。

「日本商會有一對絕色姐妹花，比開始那一對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要你們混進去，找機會把我要的東西偷出來。」

劉威皺起了眉頭，覺得這很麻煩。

「以我們的身份？我們又不富、又不貴，恐怕連大門都進不了。」周譽龍問了一句。

「你們從大陸來，日本商會並不清楚你們的底細。我會給你們安排假身份，還會給你們安排介紹人，保證送你們進去。」

「你要的東西在裡面？」劉威沒有糾纏這個次要問題。

「對，就在洗浴中心裡面，具體在哪我不知道，但是肯定在裡面。」

「是什麼？」

「一份文件，準確的說是一份密封保存、從沒開啟過的原始文件。」

「我們怎麼知道哪一份是你要的文件呢？」

「像那樣的原始文件並不多，是不是？」

劉威笑了笑，沒再問類似的問題。

「你們回去養足精神，明天我會把錢送來，到時候再談細節問題。」

既然張晉南這麼說了，劉威與周譽龍也沒多留。

兩人也不想多呆，因為他們還要去幫小麟把包子鋪贖回來。

第十章 拿回包子鋪

來到酒店地下停車場，周譽龍才重新打開手機，隨即就收到了三條短信息。

見到張晉南之前，周譽龍按照保鏢的要求關閉了手機。這是基本禮貌，保鏢沒有收走周譽龍的手機就算很給面子了。

都是周譽麟發來的，看到第一條短信息，周譽龍就大驚失色。

「怎麼了？」

「小麟去找利滾利還錢，媽的。」

劉威立即鎖緊眉頭。周譽麟那軟蛋樣，竟然帶著幾百萬現金出門，這不是找死嗎？

看到第二條消息，周譽龍鬆了口氣。

「又怎麼了？」

「還好，利滾利沒有為難小麟，錢還了，房契也拿到了。」

「這就好，讓他趕緊回家，其他的事讓我們去處理。」劉威並沒覺得奇怪。

有張晉南這個大靠山，放高利貸的經濟人公司不會為難周家兄弟，不然兩兄弟也別想過太平日子。

「等等……」周譽龍打開了第三條短信息，「媽的，老子就知道要出事，沒我在，周瑞霖那個混蛋根本不會把小麟放在眼裡。」

「出什麼事了？」

周譽龍大步走到車邊，上了車才對劉威說道：「小麟去包子鋪要周瑞霖交出鋪子，肯定吃不到好果子。」

「打架，還用怕嗎？」

「媽的，現在挨打的是小麟。」

沒等劉威拉上車門，皇冠車就在尖利的摩擦聲中一溜煙的衝了出去。

十五分鐘後，皇冠車駛入德厚街。

架已經打完了，周譽麟蜷縮在旁邊的巷子裡，周瑞霖跟他那個快三十歲還沒討到老婆的大兒子正在向一幫街坊鄰居大聲說著什麼。

周譽龍下車後，沒有直撲包子鋪，而是衝進了巷子。

劉威看到周譽麟縮在角落裡小聲抽泣，臉上紅一塊紫一塊的，受了些皮外傷，也就沒有跟過去，直接朝包子鋪走去。

此時，街對面的德和茶樓，典斌剛結了賬，準備去警察總署報道。

不是他不想等下去，而是剛剛發生鬥毆事件，肯定有人報警。作為情報人員，典斌習慣性的覺得離麻煩越遠越好。

等他來到樓下，剛好看到劉威拔開人群朝包子店老闆衝了過去。

這他媽的也太大膽了一點吧！？

典斌還以為認錯了人，可是當他看到劉威把包子店老闆擰起來，走到正在翻滾的油鍋旁的時候，就知道沒認錯人。

敢把人活炸了的，只有劉威。

此時，包子鋪那邊已經熱鬧起來。

那幾個開始被劉威掀得東倒西歪，嘴上還罵罵咧咧的年輕人已經閉上了嘴。見到鍋裡翻滾著的熱油，周瑞霖已經嚇得肝膽俱裂。

誰能想到，這個剎神般的年輕人話都不說一句，衝上去就把正在得意洋洋宣傳戰果的周瑞霖往油鍋裡丟。

這他媽還是人嗎？

當然，劉威並沒有把周瑞霖丟到油鍋裡。

對他來說，殺人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但是得看殺什麼人。

像周瑞霖那樣的市井小民，根本不值得他殺。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小的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知道我是誰嗎？」劉威一隻手抓住周瑞霖的大腿，用力抖了幾下。

圍腰口袋裡的幾個硬幣掉到油鍋裡面，將幾滴滾油濺到了周瑞霖的臉上。

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隨即從周瑞霖的嘴裡傳了出來。

圍觀的街坊鄰居嚇得一陣哆嗦，那叫聲太淒慘了。

「大爺是天上的玉帝、地下的閻王、海裡的龍王，大爺饒了小的……」

「放你媽的狗屁。」劉威把周譽麟提高一點，「現在你看到我了，知道我長什麼樣子，我也知道你長什麼樣子，還知道你老婆兒子長什麼樣子。你再敢動周譽麟一根寒毛，哪怕是走路沒長眼撞著了，老子就滅你全家，讓你斷子絕孫，你信不信？」

「信……信，我信……」

「今天就給老子搬出來，滾出香港，滾得越遠越好，別再讓老子撞著，不然就把你炸了下酒。」

「滾、滾，我馬上就滾。」

「一碼歸一碼，周譽麟是你動手打的？」

「是……不是……」

「是哪支手？」

「大爺……不要，饒了我，饒了我……」

劉威可沒多手，抓住周瑞霖的左手就伸進了油鍋裡，呆了幾秒鐘才拿出來。

免不了，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叫聲。

這此，一些膽小的街坊鄰居都閉上了眼。

「這次老子饒你一碼，沒廢了你的右手，讓你能夠討口飯吃。等下警察來了，知道該怎麼說嗎？」

周瑞霖都快痛暈了，又不敢怠慢，只能點頭答應。

到此，劉威才把周瑞霖丟到地上。

那條在油鍋裡走了一圈的胳膊已經佈滿水泡，廢是廢不了，但是肯定得花一大筆錢做植皮手術。

店舖裡面，周瑞霖的老婆兒子嚇得直哆嗦，哪敢上前。

劉威走出來的時候，周譽龍已經把周譽麟扶上車。雖然沒有看到剛才發生的一幕，但是周譽龍知道劉威的脾氣。

得罪任何人都可以，但是千萬不要得罪劉威，自家兄弟除外。

「多謝了，小麟的事……」

「謝個屁，我倆兄弟還分彼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麟的事也是我的事。」

周譽龍點了點頭，發動了轎車。「教訓一下周譽麟也好，不然今後小麟在這邊混，還得吃他們的虧。」

「不會了，他要是敢留在香港，我替你解決後患。」

「那就好。」

皇冠車駛出德厚街的時候，警察才趕到。

因為有劉威警告，所以周譽麟沒敢說真話，只說是做油條的時候被油燙了。見到劉威的手段，那些圍觀街坊哪敢出頭，在警察到來的時候就躲遠了。

既然是一起事故，連備案的必要都沒了。

這邊暫且不說，周瑞霖全家搬離香港，那都是後話。

因為天色已晚，家裡又沒有什麼吃的，所以周譽龍與劉威合計了一下，決定找處大館子好好犒勞一下，順帶給周譽麟壓驚。

劉威知道，周譽龍想找機會把一些事情告訴周譽麟，在家肯定不方便。

雖然香港被稱為「美食之都」，有上萬家小吃店，但是要說到吃正宗的港味，還得去港島的灣仔區。

轎車剛駛入海底隧道，周譽龍就調整了一下車內的後視鏡。

「有尾巴？」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四輛車後面，那輛的士，從我們離開德厚街就一直跟著，我還故意繞了兩圈。」

「是不是張晉南的人？」

「不可能，他要跟蹤我們，也不用打的吧？」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在前面找個地方停一下，看看是誰在跟蹤我們。」

「這麼直接？」

「這裡是隧道，他還能調頭不成？」

周譽龍笑了笑，沒再多說。劉威做事就是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繞彎子。

跟在後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典斌。

見到皇冠車減速，亮起故障信號燈，停到了緊急停車區，典斌也是叫苦不跌。

這也太巧了吧？

「先生，要停車嗎？」司機被典斌指揮著繞了幾圈，早就猜出典斌在做什麼。

「不用，去灣仔。」

從皇冠車旁經過的時候，典斌斜著瞟了一眼。讓他大驚不已的是，劉威與周譽龍也在看他。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是典斌知道，他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媽的，跟K1的人打交道，真是沒意思。

典斌歎了口氣，從錢包裡掏出兩張港幣。

「先生，離灣仔還遠著呢。」

「不去灣仔了，在前面找個地方停車。」

「停車？這裡是海底隧道，離出口有好幾公里，而且……」

「我朋友在後面，馬上就來接我。」

典斌這麼一說，司機也不再多說，只是很鬱悶。這時候下車，車錢少了幾十塊。

猜到司機的心理，典斌沒讓司機找零。

開的士也不容易，幾十塊也是錢啊。典斌到無所謂，反正差旅費局裡會報銷，花的不是自己的錢。

在路邊站了一會，皇冠車就駛了過來，典斌還伸手招呼了一下。

認出典斌的不是劉威，因為他沒有見過典斌。

周譽龍認識典斌，是因為他到香港投奔姑媽的時候，就是典斌幫他安排的過關手續。

「典助理，別來無恙啊，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

雖然周譽龍的事都是李廷軒安排的，典斌只是替李廷軒跑腿，但是周譽龍還是比較感激李廷軒的助手。

「我是專門來找你們的。」

「我們？」劉威已經知道典斌是誰了。

「是老李讓我來找你們，確認你們是不是還活著。」典斌有李廷軒罩著，在兩個K1成員面前也很放得開。「我可在德厚街等了一天，茶水喝了一肚皮，東西卻一點沒吃，你們是地主，不會讓我餓著肚皮說話吧。」

「我可不是地主。」劉威一向把自己的錢袋子看得很緊。

「正好，我們也打算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

「那就好。」典斌朝縮在一旁的周譽麟看了一眼，說道，「他是你表弟？」

「對，小麟，見過典大哥。」

周譽麟受了驚，情緒很低落，只是向典斌點了點頭，算是問好。

「你姑媽的事我聽說了，只是沒想到，你們還在香港。」

「不在香港，能去哪？」周譽龍笑了笑，說道，「再說了，我們要不在香港，你能找到我們？」

典斌也笑了笑。「話雖如此，不過香港不是你們久呆的地方。」

聽到這話，劉威與周譽龍都皺起了眉頭。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

「先找地方吃飯，餓著肚子說什麼都沒勁。」劉威確實餓了。他可以幾天不睡覺，但是一頓也不能餓著，而且飯量比以前大了好幾倍。

再說了，車上說話也不方便。

第十一章 白吃白喝

蘭芳道的聚信樓雖然庭面不大，但是有著百八十年的歷史，在香港也算小有名氣。

要了間包房，沒等其他三人坐下，劉威就開始點菜，而且一點就是一大桌，還要了一瓶從法國進口的香檳。

看這樣子，付賬的肯定不是他。

「先說下我到香港來的原因吧。」典斌知道劉威與周譽龍會問，也知道劉威是個直來直去的脾氣。等到飯菜酒水上齊，他就直奔主題，說明來意。「南□灣的事情與你們有沒有關係？」

「是我們幹的。」劉威也很直接。

典斌是李廷軒的人，肯定不會害他們。

再說了，要害他們的話，就不會跟蹤他們，直接打個報警電話多省事。

典斌笑了笑，用一種「就知道是你們幹的」眼神打量了兩人一番，說道：「這事鬧得不小，雖然死的都是越南雜碎，但是一千多條人命與數千萬財產損失，香港警方扛不下，不得不向大陸求援，MSS已經介入調查。」

「你們也不例外吧？」劉威已經搶先開動，抬頭問了一句，順手抓起整只三珍雞。

「我們只是協助調查，主要是那幾條槍。」

劉威點了點頭，似乎早就猜到。

「不管怎麼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這肯定是起無頭案，最後肯定找某個幫派頂罪。」

「你們就這麼自信？」典斌瞟了眼周譽龍。

「要是這麼點事都辦不好，K1早就該解散了。」周譽龍的回答也很直接了當。

典斌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就算如此，你們也最好離開香港。」

正在埋頭大吃大喝的劉威抬頭看了眼典斌，將雞架丟到餐盤上。「這麼說，MSS還在追查？」

「你的案子已經結了，至少暫時結了。」

「暫時？」劉威沒有浪費半點時間，問這問題的時候順手撈起那條三斤重的大魚。「你們也別客氣啊，都吃，邊吃邊說。」

見到劉威這樣子，周譽龍哪還客氣，趕緊動手，連筷子都省了。

看著劉威在兩分鐘內消滅掉一隻整雞，又霸佔了一條整魚，典斌也不敢遲疑，只是斯文了許多，沒用手抓。

耍客氣，餓的可是自己的肚皮。

四個人中，只有情緒不高的周譽麟沒有開動。被人暴打一頓，也不會有多少胃口。

「說是暫時，是因為田季嚴瘋了。」

劉威皺了下眉頭，接著狼吞虎嚥。

「是不是真瘋不知道，但是他被MSS控制了起來，連我們也不知道藏在哪。」典斌歎了口氣，說道，「老李在調查此事，只是一時半會難有結果。不過這也好，追查你的線索全斷了，MSS只能暫時結案。」

「又是個無頭案。」周譽龍已經知道劉威在大陸做的事情。

「只是南□灣的事情鬧得很大，就算最後會不了了之，也會緊張一段時間。MSS知道你逃到香港，只是不能肯定你有沒有留在香港。」典斌看了眼已經消滅掉那條整魚、連骨頭都沒剩的劉威，「老李的意思是，你們最好離開香港。」

「為什麼要離開？」劉威盯上了放在周譽龍面前的肘子。

見到劉威要動手，周譽龍趕緊撕下半隻。

「你倆是餓死鬼變的嗎？」典斌有點看不下去了，「吃慢點，餓不死。」

「慢點，那就沒了。」周譽龍踢了下坐在旁邊的弟弟，「小麟，你也趕緊吃，填飽肚皮就回家睡覺。什麼事也別想，天塌下來，大哥幫你頂著。」

周譽麟點了點頭，夾了一筷子青菜。

典斌歎了口氣，從劉威手上的盤子裡搶了一塊肉皮。

「你這人有沒有禮貌，怎麼從別人盤子裡搶吃的？」肘子最好吃的就是肉皮，劉威一下就急了。

「這是你的盤子，上面寫了你的名字？」典斌也不是吃素的，干特工這一行，就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娘的，又不是吃你身上的肉，你痛個妹啊！」

劉威懶得跟典斌計較，主要是他嘴裡塞滿了肉。

與劉威比，典斌還是太斯文了。「你開始那話是什麼意思？」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劉威好不容易把嘴裡的東西吞了下去，「南□灣那把火一燒，MSS也會想到，就算我逃到香港，也會趕緊開溜，說不定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我露面。」

典斌點了點頭，覺得劉威這話也有道理。

「再說了，我們的事還沒辦完，暫時走不了。」

「還有什麼事，你們想把整個香港都燒了？」典斌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因為劉威說那句話的時候太嚴肅了，話語中有很濃的殺氣。

「那到不至於。」劉威又端起了盛湯的沙鍋，裡面是三隻乳鴿與十多味滋補藥材。

至於這個湯叫什麼名字，劉威還真沒記住。

見到劉威欲言又止的樣子，周譽龍推了下弟弟，說道：「你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我跟劉大哥晚點回來。」

說完，周譽龍還掏出幾張鈔票塞給了周譽麟。

等周譽麟離開，典斌搶先說道：「你不會打算繼續查下去吧？」

「田季嚴的事，我肯定要查，只是現在沒有好的線索。」見到周譽龍，聊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劉威回想起很多往事，知道為什麼對田季嚴恨之入骨。「我們留下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

「什麼事？」

「有人拿一百萬請我們偷件東西。」趁劉威埋頭對付乳鴿，周譽龍搶著回答，因為他覺得沒必要把什麼都告訴典斌。

「一百萬？名畫、古董？」

「都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一隻乳鴿已經連骨帶肉進了劉威的肚皮。「不是港幣，是一百萬歐元。」

典斌微微一愣，顯得有點驚訝。

雖然價值一百萬歐元的古董名畫並不少見，但是花一百萬歐元請人偷這些東西，顯然不大可能。

原因很簡單，偷來的古董名畫見不得光，最多成為密室裡的擺設。

一百萬歐元的擺設，還不能拿出來炫耀，只能孤芳自賞，確實非常昂貴。

「認識張晉南嗎？」劉威沒有把話就此打住，因為他的想法與周譽龍截然相反。

「張晉南……台灣商會那個張晉南？」

劉威點了點頭，搞定最後一隻乳鴿，打了個飽嗝。看樣子，肚皮問題基本上得到解決。

「你們怎麼與他扯上關係的？」

周譽龍早就吃飽了，見到劉威酒足飯飽，他拿出了香煙。

「這很重要嗎？」劉威接住周譽龍遞來的香煙，點上後很愜意地抽了兩口。

飯後一根煙，賽似活神仙。

「這個張晉南可不簡單。」典斌遲疑了一下，說道，「反正你們見不得光，而且不會做背叛國家的事情，我也不妨告訴你們。商會主席只是他的掩飾身份，名字也是假的，他是防安全局的特工。」

劉威與周譽龍都哦了一下，那樣子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你們知道？那……」

「聽你說過才知道，不過我們早就猜到，他的背景不簡單。」

典斌長出口氣，也點上了煙。「我親自跟過張晉南的案子，只是收穫不大，防安全局把他埋得很深。因為他的政治觀點比較對我們的胃口，所以兩年前，針對他的調查就降低了好幾個級別。」

「政治觀點？」

「支持他的是台軍那幫老傢伙。」

這下，劉威與周譽龍都明白了。

典斌所說的「老傢伙」，指的是那些當年跟隨蔣家父子逃到台灣區的國民黨軍人。這些人一直支持統一，只不過不是大陸統一台灣，而是台灣統一大陸。對台島南部地區刮起的獨立風潮深痛惡絕，可以說是水火不容。

因為總統上台後大力扶持本土將領，所以這幫老傢伙對是除之而後快。

「他讓你們偷什麼東西？」

「與日本有關。」

「日本？」典斌鎖緊了眉頭。

「會不會與前總統的事有關？」周譽龍對典斌問了一句。

「有這個可能。」典斌點了點頭，說道，「日本在這其中起到的作用非常關鍵，公開的就有好幾千萬美元在日本呢。」

「那我們就更不能離開香港了。」

「你們答應張晉南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一百萬歐元不是一筆小錢。就算要跑路，也得弄點盤纏。老李秉承節儉持家的傳統，你不會感情援助我們一百萬歐元元吧？」

「你覺得我像有一百萬歐元的主嗎？你把我拿去賣了都不值一百萬歐元。」典斌翻了下白眼，不過李廷軒的金錢觀在局裡早就出了名。

「那不就得了。」

「不過這事你們最好拖一拖，現在風聲緊。」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不趁亂撈一把，你讓我們留下來等死？」劉威笑著敲了敲桌子，把身體朝典斌傾斜了一點。「要是沒遇到你，我們還得拖一拖。現在有你這個無所不能的局長助理，我看就沒這必要了。」

「我可不會做違反紀律的事。」

「那我們明天就殺上日本商會，殺光狗日的日本鬼子。」

「你……」劉威話語堅決，典斌也不敢不信。

以劉威的手段，又有周譽龍協助，殺光日本商會那幾十個日本人，還真不是難事。

「我只要一點情報，一點點情報。」

典斌咬了咬牙，說道：「老子今天撞著鬼了，給我一晚時間，明天再聯繫。」

劉威笑了笑，朝周譽龍點了點頭。

周譽龍也沒囉嗦，把寫著電子信箱地址的紙條交給了典斌。

「這是什麼意思？」

「你到香港還有公幹，見面越多，越容易暴露。」

典斌長出口氣，記住了信箱地址後就點著燒掉了，還借火點了一根煙。

「就這麼說定了，明天等你的消息。」

丟下這句話，劉威就叫上周譽龍先行離去。

等到典斌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想起兩人沒有付賬。

見到賬單，這個拿公款吃喝的軍事情報局特工也忍不住咒罵了幾句。一桌酒菜，竟然上萬港元，僅是那瓶喝了一小半的香檳就要五千。

這哪是在喝酒吃飯，明明是在喝血吃肉！

第十二章 求人不如求己

把車駛上大道，周譽龍不慌不忙的掏出香煙，抖出半截，遞到劉威面前。

「你打算跟典斌合作？」點煙的時候，周譽龍瞟了眼劉威。

「談不上合作，相互利用而已。」劉威也點上煙，朝前方指了一下，「那邊是不是時代廣場？時間還早，過去看看。」

「這麼急？」

「過去看看而已，怕什麼？」

周譽龍笑了笑，把車駛上堅拿道，然後轉入羅索街，把車停在了一條交通攝像頭看不到的巷子裡。

「就在車上，不用下去。」劉威掐滅了煙頭。

這是典型的蹲點方式，周譽龍也安下心來。劉威做事很直接，但是從不魯莽。

「我覺得，最好別跟典斌扯上關係。」

「你說的是老李吧？」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老李對我們有恩，沒有他，我們早就死翹翹了。張晉南很不簡單，這事跟軍事情報局扯上關係，老李肯定要倒霉。」

「這樣說的話，我們就應該連夜離開香港，你會丟下小麟嗎？」

周譽龍苦笑了一下，他不但不能丟下弟弟周譽麟，也不可能帶著周譽麟亡命天涯。

「我們已經接下了這單買賣，張晉南對你知根知底，我們現在退縮，等於把小麟望火坑裡推。」劉威看了眼有點忐忑的周譽龍，說道，「就像典斌說的，我們不但不能走，還要做得漂亮，絕不能拖泥帶水。」

「我明白你的意思，知道你在為小麟考慮，可是……」

「箭已離弦，無法回頭了。」劉威很隨意地笑了笑，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要找典斌幫忙嗎？」

周譽龍也笑了起來，說道：「我還不瞭解你？從一開始，你就沒相信張晉南吧。」

「兄弟就是兄弟，我心裡想什麼，你最清楚。」

「那是當然，因為我也不相信他。」周譽龍靠到座椅上，目光仍然落在街對面時代大廈的大門上。「之前，我就覺得這傢伙不簡單。具有成為台北幫龍頭老大的魄力，怎麼也不可能淪落為乞丐。今天白天的那些事後，我更加覺得，這個老小子深藏不露，變著花樣考驗我們，肯定有更加長遠的打算。」

「殺人滅口。」

周譽龍朝劉威看了一眼，發現劉威也在觀察街對面的情況。

香港一直被稱為「不夜城」，日本商會的娛樂會所通宵營業，現在才上半夜，賓客正紛至沓來，大門口好不熱鬧。

「張晉南找我們，因為我們是大陸人，用的都是假身份，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查到他的頭上去。」劉威冷冷一笑，說道，「成功了，只有我倆知道他要的東西，到時候殺人滅口，那就萬無一失了。」

「操！」周譽龍低聲咒罵了一句。

「沒什麼好詛咒的，換了你我也會這麼做。」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所以我們不能按張晉南安排去做，必須依靠典斌。注意到沒有，坐豪車來的賓客都有專人接待，進門後右轉，其他人都左轉。」

「右邊應該有直通頂層的專用電梯，要想上那部電梯，得有VIP貴賓卡。」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從正門進去不容易，得想別的法子。你也別擔心，這次肯定虧不了老李。」

「你知道張晉南要我們偷什麼？」

「還能是什麼？肯定與綠營那當子臭事有關。」劉威笑了笑，說道，「公開消息中就有幾千萬美元在日本，沒有追查下去，顯然是日本方面刻意隱瞞。香港是有名的洗錢聖地，要是我也會在這邊把錢洗乾淨。張晉南要得這麼急，顯然與洗錢案有關。」

「就算是，也與我們無關。」

「但是能幫老李大忙，是不是？」劉威的目光在兩旁的建築物上轉了一圈，「時代中心的電網是獨立的，還是搭在這一片區的電網上？」

「肯定搭在片區電網上，你也別費精神了，時代中心肯定有備用電源。」

「這個我知道。」劉威把目光轉了回來，「能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這裡，裡面肯定有其他貴重物品。到時候來個順手牽羊，說不定還能小賺一筆。」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他們在K1學的可不是作賊，雖然學了作賊那一套。

「我下車轉轉，你要閒不住的話，到街頭的小吃店弄點吃的，幫我買幾瓶礦泉水，等下有用。」

「你小心點。」

周譽龍開口的時候，劉威已經下車，躥進了小巷深處。

在車上坐了一會，周譽龍才下車。走出巷子，他點上了煙，去了街頭的小吃店，點了兩份宵夜，又買了幾聽啤酒與兩瓶礦泉水。

老闆剛把東西打包，街邊的路燈閃了幾下就熄滅了。

停電了？

「狗日的，又停電了。」大概這一片區經常停電，老闆拿出了一隻應急燈。

「好像這附近都停電了。」周譽龍回頭看了一眼，時代大廈也是一片漆黑。

「肯定是主閘燒，今晚不會來電了。」

「不可能吧，對面都來電了。」

這時候，時代大廈的燈已經亮了，而且是全亮，顯然備用電源的功率非常大。

「年輕人，你剛搬來的？」老闆笑著搖了搖頭，「那邊有備用電源，就算我們這停一個月，他們都不會停電。」

「那裡都是些什麼人？」

「還能是什麼人？都是有錢人。」老闆把找的零錢放到了櫃檯上。

「不用找了，給我一打蠟燭。」

「我這不賣蠟燭，多的沒有，送你兩根吧。」

「謝了。」

拿上兩根蠟燭，周譽龍沒要找零，按照過來的路線，回到了巷子裡。

不注意的話，肯定會認為他住在附近。

周譽龍回到車上不到兩分鐘，劉威就偷偷摸摸的溜了回來。

「你幹的？」

「小事一樁，先別急，我打了緊急求助電話。」

「你哪來的電話？」

「路邊不是有電話亭嗎？」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把用紙盒盛好的宵夜遞給了劉威。

「礦泉水呢，怎麼就兩瓶？」

「你要那麼多礦泉水做什麼？」周譽龍想不明白，那東西無毒無害，還不能燃燒，能有什麼用？

「當然是喝啊，水還能做什麼，你認為我會拿礦泉水洗澡？」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覺得拿劉威沒辦法。

「來了，響應速度還挺快的嘛。」劉威朝前面指了一下，一輛市政部門的工程維修車駛過來，停在了時代大廈的大門外。

「那得看哪裡出了事，你說的是時代中心吧？」

「當然，我又不熟悉這裡，除了時代中心，真不知道別的大廈叫什麼名字。」

周譽龍笑著搖了搖頭。

街對面，兩名穿著市政部門工作服的電工與大門口的保安交談了幾句就回到車上，工程維修車再次發動後，繞到了大廈背面。

「後門。」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那邊是地下車庫出入口，應該去了地下車庫。」

「差不多了，還要等下去嗎？」

「等下去幹嘛？」

「看那輛工程維修車什麼時候出來，不等也沒關係，反正我們不會從那邊出來。」

「還是等一等，有備無患。」

「也行，我睡一會，兩個小時後換你。」

周譽龍還沒應聲，劉威就靠在座椅上睡著了，竟然還在打鼾！

這狗日的！周譽龍暗自咒罵了一句。

平時不睡的話，一連幾天都不合眼。想睡覺了，倒下就能打鼾。

這也太誇張了一點吧。

劉威確實睡著了，而且進入了深度睡眠。這時候，就算周譽龍在他耳邊開上兩槍，也無法讓他醒過來。

沒睡著的，還有典斌。

回到住處，典斌就給香港警察總署的聯絡官員打了電話，約好第二天早上見面。安排行程，典斌只說了今天到，沒有說是清晨還是半夜。

忙完正事，典斌才給李廷軒打了個電話。

他沒有急著幫劉威搞情報，不是不想幫劉威，而是想先聽聽李廷軒的意見。

這也無可厚非，沒有李廷軒首肯，典斌也沒那膽量。杜彥寧不會拿李廷軒怎麼樣，卻不見得會讓典斌這樣的普通人員胡作非為。

此時，李廷軒已經下班回家，只是家裡來了客人。

「你有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劉威的二爸劉秀勳。「有事的話，我明天再來。」

「沒事，一個朋友的電話，你坐會，我馬上回來。」

李廷軒拿起電話，看都沒看就朝廚房走去。這個電話號碼，只有典斌知道。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典斌不會打電話回來。

劉秀勳也沒走，因為他確實有事找李廷軒。

「是我，有發現？」李廷軒說的不是漢語，而是他用一種即將成為歷史的西南少數民族旁系語言為基礎自創的密語。

聽得懂這種語言的不會超過一百人，都與李廷軒關係密切。

「劉威與黎定國都活著，而且黎定國改了身份，現在叫周譽龍。」

「他姑媽的大兒子。」

「對，死於車禍的是真的周譽龍，黎定國想法頂下了這個身份。」

「他們現在怎麼樣？」

「還好，南□灣的事情就是他們幹的。」

「他倆？」

「對，原因不清楚，他們自己承認的。」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似乎早就猜到了。「這樣也好，至少不會節外生枝，知道該怎麼處理嗎？」

「明白，冷處理。」

「對，你走走過場就行，其他的讓MSS去忙活，查不下去，自然會找幾個替死鬼。」

「不過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劉威他們搭上了防安全局的張晉南。」

「那個台灣商會會長？」

「他還是台北幫的龍頭老大。」

「我知道，劉威怎麼會搭上他？」

「張晉南出錢請他們去日本商會偷樣東西。」

李廷軒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與綠營有關？」

「應該是，劉威還讓我為他提供情報。」

「媽的！」李廷軒忍不住罵了一句。

「李局，我該怎麼辦？」

「讓我想想。」

李廷軒使勁揉了揉額頭，這是件非常頭痛的事情，還得立即做出決定。

混蛋就是混蛋，到哪都能惹出事來。

難道就不能安安心心的過幾天清靜日子嗎？

第十三章 節外生枝

李廷軒從廚房裡出來，劉秀勳猜到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因為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的臉色非常難看。

「發生什麼事了？」

「還能是什麼事，都是你家那個小王八蛋惹的好事。」

「小威？」

李廷軒點了點頭，坐下就點上了煙。

「他……他沒什麼吧？」

「有事的不是他，是我。」

這下，劉秀勳搞不明白了。開始還說劉威有事，一轉眼，李廷軒又把自己扯上了？看樣子，受的刺激不小。

「放心吧，小威現在好得不得了，還有精力給別人找麻煩。」李廷軒苦笑了一下，「不說這些了，你大半夜的來找我，不會打算住在我這吧？」

「當然不會，總參招待所比你這裡好多了。」聽到劉威沒事，劉秀勳不再追問。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李廷軒遞了根香煙給劉秀勳。與劉家搭上，讓他覺得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劉家人情，這輩子要當牛變馬的還回去。

「幫我們查一艘船。」

「船？」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了。

「一艘運軍火的船。」

「我知道，與南海那邊的行動有關？」

劉秀勳點了點頭，點上煙抽了兩口才說道：「你也知道，幾個月前，總參就策劃利用航母服役的機會，在南海搞一場聯合軍事演習，趁機打壓幾個周邊國家的囂張氣焰，特別是越南小霸。如果局面對我們有利，還能趁機搶幾座島礁回來，為解決南海爭端打開局面。可惜的是，行動還沒開始，消息就洩露了。」

「這事我聽說過，只不過調查工作由三部負責，我們沒機會插手。」

「洩密是一回事，演習還是得搞，只是目前看來，我們很難掌握主動權。」

「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

「當然，知道了還要問你？」

「也對，這些事都是三部在負責，與你們二部沒多大關係。」劉秀勳又抽了幾口煙，「前幾個月，越南軍方利用國家領導人訪問莫斯科的機會，從俄羅斯那裡購買了一批軍火。不是已經公佈的那些，而是沒有公佈的。」

「什麼？」

「一百枚俄印聯合研製的布拉莫斯與十套伊斯坎德爾。」

李廷軒也是一驚。「媽的，越南雜碎還想翻天不成？」

「翻天是不可能，但是越南當局準備用這些秘密購買的武器裝備跟我們對著幹。」

「怎麼對著幹？」李廷軒穩住了情緒。

「具體不清楚，據我猜測，應該是在我們的航母到達南海的時候，在鄰近海域搞一場實彈演習，壓住我們的風頭，讓我們按兵不動。」

「不打仗也是好事。」

「南海的事總不能永遠拖著。」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劉秀勳就是劉秀勳，雖然貴為軍區參謀長，但是在如此重大的戰略問題上，他這個連上將都不是的軍人沒有半點發言權。

笑歸笑，李廷軒點上第二根香煙，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搞掉這批軍火，讓越南雜碎喝西北風。」

「你有這個能耐？」

「我沒有，但是有人有。別以為只有你才有K1，我也有一支特種部隊。只要有準確的情報，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搞掉這批軍火。」

「上面知道嗎？」

劉秀勳愣了一下，笑著說道：「這是秘密交易，而且向越南出售伊斯坎德爾，肯定會讓其他國家非常不爽。只要做得隱秘，俄羅斯與越南都會自認倒霉，絕不會拿到國際社會上大肆宣揚。」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涉外行動，敗露了的話，就是戰爭行為，你擔得起這個風險？」

「害怕冒險的話，老子早就回家跟我爹種田去了，那就沒有半點風險。」

「我覺得，這事你還是欠考慮。」

「沒時間考慮，就這些天的事。」劉秀勳也是個直脾氣，「老李，老子沒求過你什麼，幫不幫就一句話，少廢話。」

「你們劉家人怎麼都這個德行，我說過不幫嗎？」

聽出李廷軒的言外之意，劉秀勳的臉色立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著說道：「早說嘛，我就知道劉老哥俠膽仁心……」

「俠你個大頭鬼，我得好好想一下。」李廷軒也沒好氣。跟劉家人打交道，就不能用正常方式。

「還有什麼好想的，你出情報、我出人，炸了他娘的。」

「那也得想好在什麼地點、什麼時候、用何種方式炸了他娘的，不想好，真要捅出婁子來，把你我槍斃一百回都不夠數。」

劉秀勳知道李廷軒會幫忙，也就閉上了嘴，讓李廷軒靜下心來思考。

論策劃秘密行動的能力，一百個劉秀勳也比不上一個李廷軒。

「還有多少時間？」

「三天。我掌握的消息是，三天後，導彈就會到達越南。」

「確定走的海運，而且是從俄羅斯運出？」

「對，海運，從海參崴起運。」

李廷軒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應該是一艘快速貨輪，此時應該還在日本海，中途不做停留。」

「所以只能在海上動手。」

「我知道，不過我覺得這事最好假他人之手。」

「假他人之手？」劉秀勳愣了一下，說道，「全世界都想看我們的洋相，巴不得越南雜碎跳出來讓我們無法下台，誰會幫我們？」

「我又沒說幫，是假，假借的假。」李廷軒看了眼劉秀勳，搖了搖頭，說道，「這事我來安排，給我兩天時間。」

「我的人已經待命，得到情報就能出動，需要搞這麼複雜嗎？」

「為了安全起見，必須小心從事。再說了，我只要兩天。搞不成，最後一天再出動特種部隊炸了他娘的也不遲。」

「行，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劉秀勳是個很爽快的人。

既然能夠達到目的，管他用什麼辦法。

「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這兩天不走吧？」

「不走，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聯合演習的事，怎麼也得耽擱三五天。」

「那就行，有消息了，我再聯繫你。」

「行，沒問題。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隨時都能打通，你可別放我鴿子。」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什麼時候放過你的鴿子？」

笑罵了幾句，李廷軒送走了劉秀勳。

回到客廳坐了一會，把劉秀勳說的事前後考慮了一遍，李廷軒拿起那部專門用來與典斌聯絡的手機，摁下了回撥鍵。

劉秀勳談到這件事的時候，李廷軒就想到，不但不能自己動手，還得盡量避嫌。

一百枚布拉莫斯與十套伊斯坎德爾，即便通過正規渠道購買，也值好幾億美金，秘密購買的話，至少得加價百分之五十。

這麼大一筆軍火買賣，真要鬧翻了，肯定是件麻煩事。

答應幫忙的時候李廷軒就想到了辦法，只是沒有告訴劉秀勳，也不能告訴劉秀勳，因為他想到的辦法與劉威有關。

毫無疑問，這個晚上，典斌別想與床發生任何關係。

帶來這麼多麻煩的劉威只睡了兩個小時，一秒都不多，也一秒都不少。下半夜，周譽龍爬到後排位置上舒坦地睡了個好覺。

那輛工程維修車進去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周譽龍本想叫醒劉威。想到劉威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他才沒有這麼做。

見到周譽龍在後排位置上睡得舒服，劉威也就沒有駕車離開。

他沒有香港的駕駛證，連能夠證明他身份的證件都沒有，如果倒了大霉，碰上個半夜沒事的巡警，那就太不划算了。

在哪睡還不是睡，何必那麼麻煩呢？

守了一夜，劉威也算小有收穫。

時代大廈裡的日本會館不是通宵營業，過了凌晨兩點三十分就只准出不准進，到凌晨五點左右，夜裡進去的賓客差不多都離開了。

因為臨近十一月，所以是晝短夜長，大約六點三十分才會天亮。

一個半小時，不算太長，也不是很侷促。

想好該如何殺進去後，劉威叫醒了周譽龍。

兩人直接返回屯門，在住所附近找了家早茶店吃了早飯，還要了一份盒飯，兩人才返回住所。

周譽麟還在睡覺，周譽龍把他叫了起來。

劉威徑直去了槍械作坊，從沒有賣掉的槍支中挑了一長三短四把，自己動手改起來。

雖然周譽龍的改槍技術比劉威高得多，但是在K1，都是自己用自己改。只有用槍的人才知道應該改成什麼樣子，以及改了之後是否順手。

劉威改第二把手槍的時候，周譽龍走了進來。

「小麟怎麼樣了？」

「還好，情緒好了一些。我讓他出去轉轉，中午再回來，張晉南的人快到了。」

「小麟有護照沒有？」

「幹嘛？」

「拿到錢，讓他今天下午就走。」

「走……去哪？」

「隨便去哪，只要是我們不想去的地方就行。」劉威摘下面罩，迅速將改好的手槍組裝起來，還裝上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匣。

見到劉威要試槍，周譽龍趕緊關上了門。

外面傳來維修機車的刺耳聲響時，劉威扣下了扳機，一口氣打光了彈匣裡的子彈。

似乎對準確度不大滿意，劉威又把槍拆開，將套筒固定好，開始用最野蠻的方法調教準星。

「你開始說，讓小麟去哪？」

「隨便哪，只要是我們不想去的地方。」劉威看了眼周譽龍，說道，「雖然我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怕節外生枝。真要出了意外，我倆逃走不成問題，可是小麟就慘了。再說了，那麼大筆錢，又沒辦法存銀行，總得找個信得過的人幫我們保管吧。」

「可是小麟……」

「辦完事，風頭平靜了就讓他回來。到時候給他買個信託基金，你也不用瞻前顧後的為他擔憂了，是不是？」

周譽龍長出口氣，點了點頭。

劉威這麼做，也是在為周譽麟著想，周譽龍不得不心生感歎。

很多時候，沒有血緣的兄弟比有血緣關係的親戚還要貼心。

第十四章 夜生活

一大早，張晉南的保鏢阿虎就把五十萬歐元與一些必要資料送過來。

錢送得越積極，問題就越嚴重。

阿虎問到何時動手的時候，周譽龍找借口搪塞一番，答應第二天聯繫張晉南。頭腦有點簡單的保鏢沒有多問，反正周譽龍與劉威也跑不了。

「下午你就送小麟離開，有渠道嗎？」

「有，認識幾個蛇頭，他們不敢亂來。」

「那就好，我們今晚就動手。」劉威拿出裝資料的袋子，將裝滿錢的旅行袋隨手丟到了牆角。

「今天晚上……這也太急了一點吧？」

「誰叫你開始答應明天聯繫張晉南？」劉威看了一眼周譽龍，把一份資料丟過去，「這是時代大廈的水電管線圖，等下找人做成藍圖，要與市政的藍圖一模一樣。」

「你打算怎麼進去？」

「把車開進地下車庫，再大模大樣的走進去。」

「走進去？」周譽龍翻了下白眼，「我們連裡面有多少保鏢都不知道。」

「你仔細看看那份圖紙，應該能夠找出大廈的安保監控中心。搞定這個地方，我們就能上到頂樓。」

「頂樓肯定有單獨的安保系統。」

「這是肯定的，只不過有關係嗎？以我倆的能耐，只要能夠帶著武器上到頂樓，在那種環境下，有再多的保鏢都沒用。」

周譽龍苦笑了一下，說道：「看來，我是瞎操心了。」

「關鍵是最後一關，如果無法搞清楚保險櫃的具體型號，就算搞定了保鏢，我們也只能白瞪眼。」

「你忘記我是幹什麼的了？」

「我知道你是開鎖專家。」劉威笑了笑，在K1，會玩槍的都是開鎖專家。「問題是，你能搞定需要指紋、聲紋與視網膜才能打開的保險櫃嗎？要是我們一失手殺掉了那個有這些鑰匙的人，那不虧大了？」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懶得與劉威計較。

「所以我們還得指望典斌，希望他別出什麼差錯。」

這個時候，典斌正在從香港警察總署往落腳的酒店趕。

按照李廷軒的吩咐，他一大早去了香港警察總署，走了程序過場，與接待他的官員寒蟬了幾句，連茶都沒喝一口就告辭了。

忙了一晚上，他查到了劉威需要的大部分情報，卻沒有搞清楚時代大廈頂層安裝的保險櫃的具體型號。

這是個需要耐心的細心活。

如果在軍事情報局總部，利用對比分析軟件，結合數據庫裡的資料，最多幾分鐘就能查個究竟。

問題是，典斌現在不在軍事情報局總部。因為是「友情援助」，李廷軒又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他無法通過遠程聯線的方式，使用對比分析軟件。只能把資料下載到一次性儲存器裡，靠人力做對比分析。

不用多說，日本商會身後肯定有日本情報機構的影子。

日本商會入住時代大廈之後，一共購買了十二具不同型號的保險櫃。典斌在軍事情報局的資料中只找到了七具保險櫃的安裝地點，都不在頂層的會所。還有五具保險櫃的安放位置不明。

安裝五具保險櫃顯然不大可能，也沒有這個必要。

典斌重點查了其中三種具有多重密碼的保險櫃。以K1成員的能力，只要提前知道保險櫃的信號就能打開保險櫃。

問題是，這三種保險櫃截然不同。

正要提前做好準備，劉威與周譽龍就得扛著幾百公斤的開鎖工具上到頂層。

這顯然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就在典斌焦頭爛額、不知所措的時候，一組數據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三種保險櫃的尺寸數據。

這下，典斌找到了線索。

再好的保險櫃都不能違背物理定律，必須裝在足夠大的房間裡。在時代大廈頂層，面積足夠大的房間並不多。

只要查出主要房間的尺寸數據，與保險櫃的尺寸對比一下，就有結果了。

時代大廈的工程圖紙是現成的，在香港公共圖書館就有備案。因為樓頂有供直升機起降的平台，所以頂層做了加固處理。

就算裝修的時候有所改動，也不能改變立柱與承力牆的位置。

沒花多少時間，典斌就得出了結論。

把信息發到周譽龍留下的電子信箱後，典斌才鬆了口氣。當然，他沒有忘記在電子郵件中提出再次碰頭的要求。

這就是情報工作，很普通，很多時候還是純粹的技術活。

用的是腦力，用蠻力的時候少之又少。

當然，這世界上也有喜歡用蠻力的人。

周譽龍收到典斌發來的資料時，阿虎已經帶著口訊回到了張晉南身邊。

「他說明天來見我？」

「對，明天一早。」阿虎遲疑了一下，說道，「南叔，我覺得那個姓劉的小子不簡單，恐怕有詐。」

能夠做張晉南的貼身保鏢，阿虎肯定是防情報局的特工。

只不過，比起張晉南，他差得太遠了。

「是嗎？」

「那小子不但力氣大得嚇人，差點把我胳膊捏碎，而且心思細密，絕對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都能看出來，我會看不出來？」

張晉南這麼一說，阿虎就閉上了嘴。

「如果我沒猜錯，他們肯定與大陸情報機構有關。正是如此，我才要重用他們。」

「要不要派人盯緊點？」

張晉南笑了笑，說道：「昨天，你派去的人被別人輕易甩掉，你不覺得丟臉，我都覺得丟臉。把你派去的人撤掉，不要再給我丟人現眼了。」

阿虎低下了頭，知道什麼事都瞞不了張晉南。

「他們肯接下這單生意，就不會跑。只不過，我們得有所準備。此事之後，香港肯定會有一番血雨腥風，誰沾上都是一身騷。要是能把這事賴到大陸情報機構身上，我們就可以安下心來看熱鬧了。」

「南叔，要我去準備嗎？」

張晉南點了點頭，說道：「這次絕不能失手。拿到貨之後，我再也想看到他們。知道該怎麼辦嗎？」

「明白，南叔一切放心。」

張晉南又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阿虎也沒多問，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五分鐘後，在周譽龍住所外蹲點的幾個人就悄悄溜走了。

發現這一情況，劉威與周譽龍都沒在意。

昨天晚上，被典斌跟蹤的時候，周譽龍在路上繞了幾個圈子，結果把阿虎派去跟蹤他們的那幾個人都甩掉了。

這是非常明確的信號，如果張晉南真是防安全局的特工，就應該知難而退。

數個小時後，周譽龍為自己改了一把衝鋒鎗與兩把手槍。

吃過午飯後，他就帶著弟弟周譽麟與五十萬歐元現金去了南丫島的東澳，把周譽麟送上了一艘前往新加坡的漁船。

為此，周譽龍花了五千歐元。

要在十多年前，至少得花一萬歐元。香港回歸後，偷渡客的數量大大減少，蛇頭的生意很難做，不得不降價拉客。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市場經濟的必然規律。

周譽龍並不擔心弟弟的安全，從香港到新加坡，不算太遠，幾天就能到。

再說了，蛇頭與船主以前都住在屯門，還經常照顧周記包子鋪的生意，周譽龍對他們也是知根知底。

因為漁船要在天黑後出港，所以周譽龍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半夜了。

劉威還在改他那把MP－5衝鋒鎗，這小子，竟然想用這把槍發射AK－47使用的七點六二毫米子彈。

MP－5有類似的改進型，但使用的是五點五六毫米的小口徑子彈。

使用俄制彈藥，改動工程量太大，必須換掉整個機夾。別說不太熟悉改槍的劉威，就連周譽龍也會覺得棘手。

「媽的，不弄了！」劉威也很喪氣，丟掉四不像的MP－5，將放在旁邊的AK－47丟給了周譽龍。「幫我把那把AK的槍管鋸短。」

「要多短？」周譽龍沒多囉嗦，因為留給他們準備的時間不多了。

「能藏到衣服裡面就成。」

「那樣的話，彈道很不穩定，根本打不準。」

「打不準沒關係，就那麼大個地方，閉著眼睛都能開槍。彈道不穩更好，打到人體裡面那才叫厲害。」

周譽龍固定好AK的槍管，拿起了高溫焊槍。「真鋸這麼短？」

因為槍管是用高強度合金鋼製作的，用普通方法很難鋸斷，使用電鋸的話，還會產生很大的聲響，所以周譽龍選擇了更粗暴的方法。

用高溫焊槍，肯定會使斷面凸凹不平，還會因為高熱導致槍管變形。

這都不重要，反正劉威要的不是一把打得准的步槍，而是一把一槍就將人打成兩截的步槍。

「再短點。」

周譽龍將斷點朝槍管根部挪了挪，見到劉威點頭，才摁下了開關。

高溫焊槍工作時的噪音也不小，特別是在密室內。只是這種低頻聲傳得不遠，就算路過的人聽到了，也不會引起注意。

前後只用了十分鐘，周譽龍把一支槍管短了十多厘米、鋸掉了槍托的AK給了劉威。

因為槍管縮短，導致氣壓降低，所以周譽龍還將導氣孔改大一倍，不然這把怪模怪樣的AK只能當手動步槍使用。

完成必要準備工作，兩人就出門了。

雖然已經是華燈高照，但是香港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那些在家窩了一天的寡男怨女都趁夜色出門，到燈紅酒綠的場所，需求刺激。

彷彿，活著就是為了感官上的刺激。

只是與即將發生的事情比起來，任何普通人能夠體會到的感官刺激都算不上什麼！

第十五章 銷魂蝕骨

時代大廈的日本會所照常營業，只是這天來個非常特殊的貴賓。

特殊到，需要日本商會會長矢野健太郎親自到門口迎接，並且讓鎮館之寶雙子姐妹花一同接待侍浴。

不是別人，正是靠地產起家的李氏家族的四公子李振基。

在這個資產超過一千億美元，在福布斯富豪榜上都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中，李振基只是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因為他只是老四、還是二姨太生的，怎麼也輪不到他來繼承能令任何人抓狂的家業。

只不過，這幾年，李振基很得老頭子歡心，大有鯉魚躍龍門的趨勢。

原因也很簡單，在香港混不下去，李振基不得不前往大陸，結果靠他老子的名聲把幾個省部大員忽悠得昏頭轉向，先是靠倒賣地皮賺得盆滿缽滿，後來又趁大陸地產熱，搞了幾個大項目。

蒸蒸日上的事業，讓李振基成為家族核心。

因為香港太小，出不了大魚，所以李家老頭子早就想進軍大陸。有這麼個兒子，自然萬事省心。

李振基不是笨蛋，知道自己的基業在大陸，很難回香港一趟。

既然回來了，就要玩得盡興，絕不能掃興而歸。

日本商會巴結李振基的原因也很簡單：好幾家日本企業的在華項目與李振基名下的兩家公司有關。

即便在香港，日本商會也希望通過李振基擴展業務。

可想而知，李振基與日本商會的關係非同尋常。

按道上傳聞，李振基去大陸發展的墊底資金就來自幾家日本企業。這個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李振基的老媽，也就是李家老頭子的二姨太就很有可能是日本侵華時期，駐港軍官的遺骨。

果真如此，日本企業在李振基身上投資，就不僅僅是為了錢那麼簡單了。

在日本會所，李振基享受到的肯定是超白金級待遇。

他的到來，也讓那些在這裡尋花問柳的公子哥大為掃興。因為只要李振基在，雙子姐妹花就不會出來見客，而到日本會所來的富家公子，多半是為了享受只有雙子姐妹花才有的銷魂手與蝕骨口。

這可是日本會所最令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別說在香港，就算放眼整個東亞，有如此超一流功夫的雙子姐妹花也不會超過五對。

結果就是，李振基剛來，日本會所的生意就清淡了許多。那些有備而來的富家公子哥早早早打了退堂鼓。

要玩別的花樣，還有更好的去處，何必呆在這裡受悶氣呢？

李振基不是個隨便的人，只是隨便起來不是人。

在最大的包房裡與矢野健太郎密談一會，李振基才去更衣。矢野健太郎是個聰明人，趁機悄悄溜了出去。

等到李振基裹著浴巾回來的時候，雙子姐妹花已經守候多時。

與平常不同的是，雙子姐妹花穿的不是若若現的紗衣。姐姐穿了一套緊身皮衣，妹妹是一套緊身豹紋，加上兩人手裡的皮鞭，一副女王裝扮。

女王，確實是女王！

除了日本會所的雙子姐妹花，包括李振基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內，沒人知道，這個身家幾十億、李氏家族第四順位繼承人竟然是個受虐狂！

只有在鞭影與燭光中才能達到興奮的頂點。

這大概與他幼年時，經常被三個哥哥欺負有很大關係吧。

除此之外，李振基還有輕微的戀母情節。

究其原因，可能跟他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過了幾年苦日子，直到李家老頭子承認他們母子身份，才回到家族中的經歷有很大關係。

李振基是會所的常客了，雙子姐妹花非常清楚他的興奮點。

必要的過場之後，李振基進入注滿了日本原產溫泉水的浴池，退掉浴巾，趴在了用富士山的花崗岩雕琢而成的台沿上。

皮鞭飛舞，燭光晃動。

李振基發出了興奮的呻吟聲。

雙子姐妹花的力道把握得非常準確，既能讓李振基感受到入骨銷魂的灼痛，又不會弄出傷口，甚至沒有留下無法消退的痕跡。

隨著李振基漸漸進入高潮，雙子姐妹花退掉緊身衣，交替潛入水中，施展過人絕技。

這等手段，確實非同凡響，也難怪有那麼多公子哥願意到這裡來花錢買罪受。

快要達到頂點的時候，李振基似乎吃不住背上的刺痛，一把抓住身下的姐姐。雙子姐妹花的姐姐沒有反抗，駕輕就熟的趴到台沿上，將豐滿的臀部翹出水面，來回摩擦那根即將爆裂的標誌物。

雙子姐妹花的妹妹從背後纏上，一對凝脂軟玉輕輕揉撫著李振基略微泛紅的背部。功夫了得的巧嘴堵上去的時候，一顆藍色小藥丸順著香滑玉液流入李振基的嘴裡，又順著食道滑了下去。

強烈刺激幾乎衝破腦門，李振基到了不發不可的地步。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雙巧手握住那根滾燙的標誌物，找準了門道。

隨著李振基腰部一挺，頓時破門而入。

刺痛感猛然而來，雙子姐妹花的姐姐朱唇緊咬。

李振基隨便起來確實不是人，即將入門的時候，他竟然稍微了下腰，結果入的不是前門，而是後門！

這時，雙子姐妹花的妹妹也趴到台沿上，蹶起身子，不斷晃動，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

正在興頭上的李振基立即移師再戰，而雙子姐妹花妹妹的表情，竟然與姐姐一模一樣。

在這裡，雙子姐妹花的後門由李振基獨享，其他人絕無問津機會。

這才是真正的花錢買享受。

當然，正在享受這一幕的，不是李振基一個人。

頂樓監控室內，周譽龍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有點惋惜。

一對絕色姐妹花，竟然被如此糟踐，簡直是暴殄天物！

「是時候了，你看夠了沒有？」劉威卻不為所動，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媽的，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有錢人還不是這個鳥樣，難道還多出一根來？」劉威推了下周譽龍，「沒看夠，你就繼續，我可要過去了。走的時候記得把硬盤卸下來帶走。」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周譽龍瞪了眼劉威，收起有點起伏的心情，去把監視服務器上的硬盤卸了下來。

所有監控資料都存在硬盤裡。

「老規矩，我先出去，你掩護，見到的都殺，我可不想留下目擊證人。」

「去哪？」

「挨著搜，先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周譽龍愣了一下，隨即翻了下白眼。

春光在前，多看幾眼有罪？周譽龍不得不懷疑劉威到底是不是一個功能健全的男人。

為手槍裝好自製的消聲器，又檢查了一下彈匣，劉威拉開門，率先走了出去。

因為沒人能幹掉下面上百個保鏢警衛、悄無聲息的來到頂樓，加上頂樓有獨立的監控系統，所以走廊上沒有保鏢，各個房間的門都緊閉著。

這個時候，日本會所絕對是房無虛席。

有資格到頂層豪華套房享受超豪華待遇的白金級貴賓，也是寥寥無幾。那些拿著VIP貴賓卡的賓客，最多只能在下面的大廳裡尋歡作樂。

周譽龍有點想不通，一大群人泡在一個池子裡，還有什麼樂趣？

難道給別人現場表演？

當然，他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李振基的超豪華套房在走廊的盡頭，別具一格的紅木房門就是最好的標誌。

來到門邊，劉威輕輕壓了一下門把，沒有鎖。

在這地方，也沒有鎖門的必要，誰吃多了進去得罪人？

朝周譽龍點了點頭，劉威輕輕推開了房門。

裡面只有三個狗男女，沒什麼威脅。

只是劉威想錯了！

剛剛閃身進去，他就感覺到了幾股迎面撲來的勁風。情急之下，劉威哪敢多想，推了周譽龍一把，同時矮身避開。

砰砰砰三聲，三個硬邦邦的物體砸在了房門的門框上。

竟然是三角鏢，而且是忍者用的三角鏢！

看清半截沒入門框的三角鏢，周譽龍倒吸了口冷氣，要是劉威閃避得慢一點，胸口上肯定會多出三個血窟窿。

只是劉威的反應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

沒等周譽龍回過神來，又是砰砰砰三聲，門框上多了三把明晃晃的飛刀，而且是那種沒有刀柄的飛刀，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用的。

媽的，那兩個娘們把三角鏢與飛刀藏在哪了？

身上一絲不掛，還能藏下殺人的東西。

難不成，藏在最隱秘的地方？

真夠狠！

等周譽龍推開房門的時候，屋裡傳來了兩聲槍響。

很低沉的槍聲。

「進來，把門關上。」

聽到劉威的招呼聲，周譽龍趕緊閃身而入，關上了房門。

雙子姐妹花，準確的說是兩個女忍者倒在浴池裡，額頭上都有一個黑漆漆的槍眼，從槍口湧出的鮮血正在浴池裡擴散。浴池一角，李振基滿臉驚恐地看著兩個闖進來的市政維修工人，至少他們身上穿的是市政維修人員的工作服。

大概是受驚過度，而且正好在緊要關頭被打斷，李振基竟然嚇得叫不出聲來。

就算叫出聲來，也沒人聽得到，這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比周譽龍的作坊差。

就算被人聽到了，也不會有人進來，誰叫他開始叫得那麼歡快？別說保安人員，就算是矢野健太郎也會認為李四公子大展雄風，正在與雙子姐妹花大戰第二回合。

「你開始是怎麼躲過的？」

「你沒看出來？」劉威朝浴池走了過去。「那兩個娘們的手法太精準了，少說也得訓練十年八年，她們會是普通的雞嗎？」

「當然不普通，這裡就沒普通的，全是雞精。」

這次，輪到劉威翻白眼了。

稍微緩過氣來的李振基再次目瞪口呆，這兩個剛剛辣手摧花的傢伙，竟然在這裡討論雞與雞精的事情。

他們還是人嗎？

第十六章 不是為了錢

十五章的解釋：改了無數遍，就是沒有發現那個詞是非法關鍵詞，編輯又不在，無奈之下只能全部加，望大家諒解。

見到劉威舉起槍，李振基才知道他們是人，而且是專門殺人的人。

死亡恐懼劈頭蓋臉的襲來，李振基猛然清醒。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求饒，更不是求救，而是哆嗦，不停的哆嗦，像是羊顛瘋發作。

李振基當然沒有羊顛瘋，是那顆小藥丸的藥效開始發揮作用了。

可惜的是，他身邊沒有妖嬈美女，只有兩具僵硬屍體。

周譽龍沒有理會嚇得神經錯亂的李振基，而是在牆上東敲敲、西錘錘，尋找藏在牆後的暗室。

「別找了，肯定不在這裡。」劉威檢查了那兩具屍體。

他也想不通，兩個脫得精光的女人如何藏得下三把三角鏢與三把飛刀。

「你怎麼知道？」

「我丈量過了，這個房間的大小與外面牆體的尺寸相差不大，不可能有密室。」劉威並不相信設計圖，因為圖紙可以造假。

「他怎麼辦？」周譽龍也沒囉嗦，拿著槍朝浴池走去。

聽到這話，李振基一個激靈，彷彿憋著的一股勁突然洩掉，一股乳白色的液體從他下體噴入浴池。

「還能這麼樣，他知道我們長什麼樣子……」

「別殺我，求求你們別殺我。」李振基終於開口，身體也不再哆嗦。「我有錢，我有很多很多錢，只要你們別殺我，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

「哦？」劉威似乎不大相信。

周譽龍皺起了眉頭，劉威不會是見錢眼開吧。

「我是李振基，我有很多錢……」似乎看到一線希望，李振基推開兩具浮在水面上的屍體，爬到了浴池邊上。

「我知道你是誰，李家四少爺嘛。」劉威冷冷一笑，一隻腳踏在了浴池的台沿上。「我還知道，你是做地產生意的，在大陸有兩家大公司。」

「對，我有錢，我有很多錢，我真的有很多錢，求……」李振基大概認為劉威懷疑他有沒有足夠多的錢。

如果不是劉威一臉殺氣，李振基恐怕要抱他的大腿了。

「知道老子最恨什麼嗎？」

李振基一愣，聽出劉威這句話沒有半點善意。

「老子不恨錢，恨你們這些地產商，害得老子買不起房。」

抬頭仰視劉威的李振基瞪大了眼睛，他最後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槍口。

「媽的，真是雜碎。」

「他可是李家四少爺。」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他並不惋惜李振基的錢，因為他知道那些錢到不了他們手中。

「有什麼不妥嗎？」劉威一腳將李振基的屍體踢進了浴池。

「沒有，只是這下得罪了李氏家族。」

「誰知道是我們幹的？」劉威冷冷一笑，說道，「你不是告訴我，這個四少爺是二姨太生的嗎？他死了，他那三個兄長都得感激我們吧。」

周譽龍苦笑了一下，開始清理現場。

也沒什麼好清理的，兩人早就做好防範，只是得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遺漏，比如找到三顆子彈的彈殼。

雖然周譽龍的子彈都無法追查，但是留下物證總不是好事。

「對了，你在大陸買了房？」

「我為什麼要買房？」劉威找到了最後一顆彈殼。「我又沒結婚，女朋友都沒有，走到哪都是一張床，有必要買房嗎？」

「那你開始……」

「隨便說說，總不能讓他做個冤死鬼吧。」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走到門邊。等劉威走過來，他才輕輕拉開房門。

房間的隔音效果確實很不錯，沒有驚動其他房間裡的賓客，走廊上仍然空無一人。原本不應該這樣，只是三組輪流巡邏的警衛已經被劉威與周譽龍幹掉了。

看了眼斜對面的房門，劉威比劃了一下，周譽龍立即會意。

出門後，兩人迅速拉開距離，一左一右的朝那扇緊閉的房門走去。

按照典斌提供的情報，那個房間是日本會所頂層第二大的房間，裡面也有完善的洗浴設施，還有一間大臥室。

只是兩人很快就知道，情況並非如此。

劉威與周譽龍還沒走到門邊，門就拉開了，一個中年男人低著頭走出來，習慣性的轉身拉上了房門。

不是別人，正是日本商會會長矢野健太郎。

俗話說，閻王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這就是命中該絕。

矢野健太郎太瞭解李振基了，算準此時李振基已經與雙子姐妹花完事，還沖了澡，換上了乾淨衣服。

雖然該談的事情都談了，但是矢野健太郎不敢怠慢，打算過去拉拉感情。

這下，正好碰上了劉威與周譽龍。

矢野健太郎是個非常典型的日本人，做事非常細膩，就連隨手關門這樣的小動作，也做得十分到位。

劉威可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發現門被卡住了，矢野健太郎剛轉身回頭，脖子就被一隻大手掐住，接著一把冰涼的匕首帖住了他的下巴。

掐住脖子的是劉威，匕首卻在周譽龍手上。

兩人的反應都很快，只是劉威稍微快了一點點。

卡住門的，則是劉威的左腳。

從這點來看，周譽龍差的就不是一點點了。

見到市政維修人員打扮的劉威與周譽龍，矢野健太郎嚇得大叫起來。

可惜的是，脖子被死死掐住，根本發不出聲音，只能在心裡吼叫。

劉威像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提著矢野健太郎進了房間，周譽龍緊隨其後，進去後還隨手推上了房門。

一進門，兩人就猛然明白了。

面積原本應該超過兩百平方米的房間，能夠看到的卻只有不到一百平方米。

這下，總算找對了。

劉威將矢野健太郎丟到地板上，朝周譽龍點了點頭，朝房間對面的書架走去。按照典斌提供的設計圖紙，那邊應該是浴池與臥室。

現在卻只有一堵牆，以及靠牆的書架。

矢野健太郎也猛然回過神來，意識到兩人來者不善。只是沒等他開口，那把明晃晃的軍用匕首就砰的一聲插在了他雙腿之間的地板上。

周譽龍蹲了下來，見到矢野健太郎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個軟骨頭。

「別說老子沒給你機會。」周譽龍說的是日語，他在K1學了好幾種語言，其中就有日語。劉威讓他來審訊矢野健太郎，也是因為劉威沒有主修日語，能看能聽能寫，說起來卻不大地道。「老子知道你們日本雜碎崇尚武士道，喜歡拿刀切肚皮。今天你橫豎都得死，老子讓你自行了斷。」

矢野健太郎哪敢去碰匕首，他根本不是武士，連邊都沾不上。

雖然是日本商會會長，但是在日本幫，矢野健太郎只是替別人經營的經理，算得上是職業經理人。

像他這樣的文人，哪敢用刀切肚皮。

「不敢？要讓老子動手，你就得嘗嘗受活剮的滋味。」

這時候，劉威走了過來。

他沒有找到打開暗室的方法，卻在書桌上找到了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男人正是矢野健太郎，還有一個年輕女子與一大一小兩個孩子。

大概認為這裡絕對安全，矢野健太郎才會保留這張全家福。

劉威把照片丟到矢野健太郎面前，學著周譽龍的樣子蹲了下來。「沒問出來？讓我來試試怎麼樣？」

周譽龍笑了笑，做了個請隨便的動作。

「會說漢語？」劉威拔起匕首，用指尖試了一下，非常鋒利。美國原產的M9多功能匕首就是比其他國家仿製的好得多。

矢野健太郎嚇得直點頭，因為他看了出來，眼前這個人絕對是殺人如麻。

「我是個痛快人，直接告訴你吧。你知道我們長什麼樣子，所以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得死，明白嗎？」

矢野健太郎有點茫然地點了點頭。

「看到他了嗎？」劉威朝周譽龍看了一眼，等矢野健太郎朝周譽龍看去，才說道，「別看我這個兄弟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實際是個變態狂魔，不但喜歡活剮男人，還對熟女特別有感覺。就這種樣子的。」

說完，劉威把照片丟到矢野健太郎面前。

聽到這話，周譽龍一下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非常驚訝，但是這表情也怪嚇人的。

劉威拿起照片，在矢野健太郎面前晃了晃。「所以你的死不是沒有價值，只要跟我們合作，就能讓他們平安無事。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是千萬不要懷疑一個漂亮豐滿的熟女對我兄弟的誘惑。我們能夠上到這裡，就能找到他們，明白嗎？」

這下，矢野健太郎才猛然明白過來。

「看來，你聽懂了。」

「我有個要求。」

劉威笑了笑，站了起來。

「我要跟家裡通電話，就五分鐘……不，兩分鐘就夠了。只說幾句，我想聽聽孩子們的聲音。」

「沒問題，不過是在與我們合作之後。」

「你……你沒騙我？」

「你覺得，像我這麼高尚的人，會騙一個將死的人嗎？」

聽到這話，周譽龍頓時覺得胃裡一陣翻滾。

劉威很高尚嗎？死在他手裡的那些人肯定不會這麼認為，周譽龍也持懷疑態度。

可悲可歎的是，矢野健太郎竟然相信了劉威的話。

兩分鐘後，劉威與周譽龍帶著矢野健太郎進了密室。

在這個一百平方米的巨大密室中，按種類堆滿了鈔票，不但有港幣，還有美元、歐元與英鎊，沒有十億也有五億。

都是面值不大的小鈔，這顯然是日本幫的黑錢，還沒來得及洗乾淨。

兩人沒把錢放在眼裡，押著矢野健太郎去了保險櫃那邊。

矢野健太郎這才知道，這人為的不是錢，而是鎖在保險櫃裡的秘密。

可惜的是，矢野健太郎沒有武士道的覺悟。

僅僅用了十分鐘，劉威與周譽龍就拿到了張晉南說的那份文件，還順帶將保險櫃裡的其他文件橫掃一空。

「這些錢怎麼辦？」

「你準備帶走？那得找輛卡車，還得雇幾個搬運工。」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不全部帶走，拿點算點，是吧？」

「得了吧，這點小錢你都看得上？」劉威笑了笑，說道，「你帶他去打電話，我去準備一下，怎麼說也不能讓警察白跑一趟吧。」

轉身的時候，劉威給周譽龍遞了個眼神。

十五分鐘後，時代大廈頂層冒起了火光。幾乎同時，香港警方接到了時代大廈頂層日本會所發生兇殺案的報警電話。

日本會所是什麼地方？沒有哪個香港警察不知道。

一時間，警笛大作，不夜城沸騰了。

第十七章 走不了

洪春生在早上起來刮鬍子的時候接到電話，當場嚇得手一抖，臉上多了一道血口。

等他在十五分鐘後趕到時代大廈的時候，消防隊員已經撲滅大火，正在清理餘燼，幾百名聞訊趕來的警察控制了整棟大樓。

「死了一百多個，大部分這裡的保鏢與警衛，消防隊員在起火的房間找到一具焦屍，初步判定是日本商會會長矢野健太郎。還有幾具屍體正在辨認，很快就會有結果。」

聽到負責現場調查的黃全江警司的話，洪春生嚇得哆嗦了一下。

死一百多個保鏢與警衛不算什麼，哪怕都是日本人。幹這一行的都擔著生命危險，沒那個覺悟，也不會到這裡來當保鏢。

矢野健太郎就不同了，他是日本的民間代表，與官方有密切往來。

想到前幾天的南□船塢被焚案，洪春生就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他媽撞到什麼鬼了，怎麼大案要案都發生在這個當口？

「應該是職業殺手所為。」黃全江掏出香煙，萬保路，在香港很常見。「保鏢與警衛都是一槍斃命，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屍體被挪動過，集中放置在幾個不房間裡。樓下與樓上的監控系統被人做過手腳，硬盤全都不見了。我們在現場沒有找到使用過的彈殼，一點可以追查的線索都沒有。」

「彈頭呢？」洪春生在重案組干了十多年，有非常豐富的刑偵經驗。

「挖了兩顆出來，都做個手腳，進入人體就碎了，沒辦法做彈道對比。」黃全江猛吸了兩口煙，說道，「肯定是職業殺手干的，而且是非常厲害的職業殺手。按照我的經驗，兇手不會超過五個人，也許是四個。」

洪春生皺起了眉頭。

黃全江沒多囉嗦，走到一處用黃線圍起來的地方，擺了個姿勢，說道：「從地上的腳印與血跡來看，當時這裡有四名保鏢。我們在那邊的房間裡找到了四具屍體。保鏢身上的槍都沒用過，甚至還留在槍套裡。也就是說，四個人同時遭到襲擊，而且都是在較近的距離被手槍擊斃。」

「四個殺手同時開的槍。」

黃全江點了點頭，回到了洪春生身邊。「洪Sir，這會不會與南□灣那起案子有關？」

「幫派火並？」洪春生朝黃全江看了一眼。南□灣的那其案子也是由黃全江負責。

「應該是幫派火並，但不見得是復仇。」

洪春生摸了摸下巴，碰到臉上的血口，痛得滋了一聲。

「洪Sir，你這是……」

「刮鬍子不小心弄的，你怎麼認為不是復仇？」

「那些越南爛仔？」黃全江冷笑了一下，「他們請得起國際級的殺手嗎？真是越南爛仔干的，來的就不是四個人，死的也不是一百多個，這裡早就變成屠宰場了。當然，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南□灣的事情與日本幫沒有瓜葛，我們還沒有查到相關線索，那也不像日本幫的手法。」

「但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黃全江點了點頭，說道：「我覺得，應該是第三方干的，想吃掉越南幫與日本幫，而且是趕盡殺絕。」

「這事先別下定論，找到線索再說。」

這時，一名在頂層協助消防隊員清理現場的警察急匆匆的跑過來，神色很慌張。

洪春生與黃全江都是一驚，肯定有新發現，而且不是好事。

「火撲滅了，在現場找到一個密室，裡面全是現金，而且都是小額現金。」

「有多少？」洪春生立即問了一句。

「很多，數都數不過來，至少有好幾億。」

「媽的！」黃全江低聲咒罵了一句。他已經想到，那是日本幫的黑錢。

香港警方一直在調查各個幫會的賬目與資金情況，只是在此之前，沒有警察能夠進到日本會所頂層，因為沒有哪個法官會開這樣的搜查令。

「還有……」那個警察喘了幾口氣，看樣子是從頂層跑下來的，因為火災發生後，電梯自動停運。「對面房間裡三具屍體的身份已經查明，兩個女的是在這裡工作的日本人，男的叫李振基。」

「有身份證件嗎？」

「等等，是哪個李振基？」黃全江首先反應過來。

「還能是哪個李振基？」警察反問了一句。

「你說的是……」洪春生也猛然反應過來，「媽的，這下鬧大了。」

黃全江咬了咬牙，揮手把小警察支走了。「洪Sir，人都死了，現在得想對策，我覺得被動不如主動。」

「怎麼主動？」

黃全江掏出手機，遞給了洪春生。

洪春生稍微遲疑了一下，咬著牙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黃全江說得沒錯，人都死了，瞞是瞞不住的，還不如主動一點，說不定能夠讓李家老頭子節哀順便。

洪春生還得考慮他頭頂上的烏紗帽。

僅僅幾天，連續兩起大案。如果破不了這兩個案子，他肯定得提前退休。

洪春生並不知道，李家老頭子接到他的電話時，並不是十分悲痛。當李振基的三個哥哥得知四弟在日本會所命喪黃泉的消息時，還特意開了瓶香檳。對他們來說，少一個競爭對手肯定是天大的好事。

這個時候，消息已經傳了出去。

十五分鐘後，一架直飛東京的航班離開了香港國際機場。

在這架航班上，有一個名叫遠籐飯齋的日本商人，他是在最後時刻以全價買了這架航班的機票。

航班迎著升起的太陽升入高空的時候，劉威與周譽龍也回到了屯門。

因為要處理偷來的市政維修車輛，以及與之相關的線索，還得防止被人跟蹤，所以兩人在路上花了些時間。

剛進屋，兩人還沒來得及放下裝文件的背包，房門就被敲響了。

劉威與周譽龍同時拔出手槍。雖然處理掉了其他槍支，但是兩人都留下了一支沒有使用過的手槍。

「誰？」

「開門吧，是我！」

典斌！？劉威與周譽龍都驚了一下。這傢伙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驚訝歸驚訝，周譽龍還是開了門。

門外只有典斌一個人。

「怎麼，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劉威點了點頭，周譽龍才把典斌讓了進了，隨即關上了門。

「我知道，你們要問，我是怎麼跟到這裡來的。被你們耍了一次，要是還找不到你們的住所，我就別混了。」典斌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說道，「你們確實夠厲害，竟然假扮成市政維修人員混了進去。」

「我也正好要找你。」

「找我？」

「我們打算離開香港。」劉威點了點頭，打開背包將最上面那份文件拿了出來，然後將背包丟給典斌。「這是給你的，裡面肯定有你們感興趣的東西。帶回去交給老李，讓他看著用吧。算是你幫我們搞情報的回報。」

「那我就受之不恭了。」典斌接過背包，「只是，你們還不能離開香港。」

劉威與周譽龍立即鎖緊了眉頭。

「我知道，你們不打算去見張晉南，因為張晉南會殺人滅口，但是你們必須去，還得把這份東西帶給他。」典斌從衣服裡面的口袋裡拿出了一份文件，「不是我要你們這麼做，我只是替老李帶話。去不去，你們決定。」

「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周譽龍一下就急了。

劉威壓了壓手，對典斌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一艘船的資料，上面裝著運往越南的先進武器。只不過，我們動了手腳，啟運地點不是海參崴，而是元山。」

「朝鮮？」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交給張晉南，就說是你們在日本會所找到的。防安全局與美國情報機構有秘密往來。」

「借刀殺人？」

典斌又點了點頭，說道：「還是那句話，去不去你們決定。老李說了，不強求。」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就叫不強求？只不過，就這兩份東西，恐怕很難讓張晉南相信吧？」

「這裡不是有現成的嗎？」典斌拍了拍放在面前的背包。「真真假假、虛實難辨，張晉南就算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哪一份是假的。」

「可是我們怎麼出來？」周譽龍還是擔心張晉南會殺人滅口。

「那就是你們的事了。只不過現在已經天亮，不管你們做何決定，都得抓緊時間。我也不能多呆，還要趕著搭中午的飛機回去呢。」

周譽龍長出口氣，把目光轉向了劉威。

「老李的事，我們能丟到一邊嗎？」劉威長出口氣，對周譽龍說道，「你那裡有一把雷明頓，有消聲器沒有？」

「有，自製的，比美軍標配的好得多。」

「那就行了，還是老規矩，我去見張晉南，你掩護。」

「不行！」周譽龍一下就明白了劉威的想法。

「沒時間了，就這麼決定……」

「不行！」周譽龍一把拉住轉身要去隔壁房間取槍的劉威，「張晉南瞭解我，但是不瞭解你，你也不熟悉張晉南。再說了，以前在K1搭檔的時候，你是射手，我是觀察員，應該由我去見張晉南。」

劉威遲疑了一下，因為周譽龍這話也有道理。

周譽龍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劉威做事太直接，如果與張晉南起了口角，恐怕大案要案將再三上演。

「我說，你們兩個爽快點好不好，難道要張晉南用八抬大轎來接你們？」典斌提著背包站了起來，「你們繼續囉嗦，我還得回賓館收拾行李，趕中午的飛機，不奉陪了。」

「你等等。」劉威做出了決定，叫住了典斌，「阿龍去見張晉南，你當我的觀察員。」

「我？我可不是K1成員。」

「放你娘的狗屁，別跟我囉嗦。要是阿龍出了事，我第一個斃了你，然後去與張晉南那狗雜種拚命。」

典斌一愣，知道劉威沒有開玩笑。

看樣子，這個可憐的軍事情報局特工得打電話給航空公司改簽機票了。

第十八章 爾虞我詐

張晉南一直有早起的習慣，天不亮就會起床鍛煉。

吃早飯的時候，張晉南收到了日本會所發生火災的消息。隨即從內線那得知，有人闖進日本會所，殺了一百多個保鏢，還幹掉了日本商會會長矢野健太郎，警方在矢野健太郎辦公室的密室裡找到了數億元現金。

張晉南當場就呆住了，差點被嘴裡的半個包子噎著。

因為警方嚴密封鎖了消息，所以張晉南並不知道，李家四少爺李振基死在日本會所的浴池裡，身邊還有那對日本雙子姐妹花。

要知道，肯定會半天回不過氣來。

這是兩個人幹的嗎？

兩年前，與日本商會發生利益衝突的時候，張晉南花錢請了一個小隊的僱傭兵。結果第二天晚上，十二個國際頂尖級僱傭兵就被剁碎餵了鯊魚。

從那以後，日本會所的保安提高了好幾倍。別說兩個人，就算香港飛虎隊出動，也不一定攻得進去。

殺了一百多個荷槍實彈的保鏢，卻沒留下任何線索，這是人類幹得了的嗎？

張晉南想得透徹，心裡也不斷犯嘀咕。

他原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僱傭劉威與周譽龍，張晉南也只是拿五十萬歐元碰碰運氣。比起事成之後得到的好處，那五十萬歐元連個零頭都不到。哪怕失敗了，也只是損失五十萬歐元而已。

真是劉威與周譽龍干的，要想除掉他倆，那就太難了。

這時候，周譽龍到了。

「他一個人？」

「只有他一個人，還帶了個包。」

張晉南的眉頭跳了跳。很明顯，時代大廈的事就是他倆干的。來的只是周譽龍，表明兩人起了戒心。

「南叔，我們的人都安排好了……」

張晉南揮了揮手，說道：「錢準備好了嗎？」

「什麼錢？」

「還能是什麼錢？五十萬歐元！」

「南叔，你不是說……」

「說你娘西皮，趕緊去給老子提錢，五十萬歐元，一分也不能少。」

「南叔，銀行還沒營業。」

「老子管你銀行有沒有營業，不管是偷是搶，立即給我準備好五十萬歐元，半個小時後不回來，就不用回來了，自己去火燒島報道吧！」

阿虎驚了一下，趕緊說道：「南叔放心，我馬上去準備。」

火燒島，也就是綠島，蔣家執政的時候那裡是關押政治犯的地方。雖然現在已經成了旅遊勝地，但是說到火燒島，最容易想到的還是那段恐怖時期。

「去請周譽龍上來。」張晉南對著阿虎的背影說了一句。

不多時，周譽龍就來到了張晉南的書房，張晉南也換上了西裝。

「南叔，這是你要的東西。還找到幾份文件，全在裡面。錢呢？」周譽龍開門見山，似乎一分鐘都不想多呆。

「阿龍，你以前可不是急性子。」張晉南接過背包，轉交給了坐在身後的秘書。「錢肯定不會少你們的，只是按規矩，得等我們驗完貨，是不是？」

「南叔，你不相信我？」周譽龍知道自己表現得太急了，轉移了話題。

「怎麼可能，要是不相信你，就不會跟你做這筆買賣了。」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對了，怎麼就你一個，劉兄弟呢？」

「他受了點傷，身上不乾淨，怕嚇到南叔。」台詞早就編好，周譽龍說起來像模像樣。

「南叔也是見過血的人，怎麼會被嚇到。昨晚死了那麼多人，還燒了一把火，劉兄弟的傷不要緊吧？」

周譽龍早就知道張晉南得到了消息，也沒感到驚訝，笑著說道：「一點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現在警方查得嚴，不會有事吧？要不要南叔幫你們安排個清靜的地方？」

「謝南叔關心，警察查不到我們頭上來。劉兄弟比我厲害多了，他現在藏哪，連我都不知道。」周譽龍仍然是一副輕鬆泰然的樣子，心裡卻在問候張晉南的祖宗十八代。

這個老狐狸，竟然想套出劉威的下落。

只是，這也讓周譽龍鬆了口氣。很明顯，只要劉威不出現，張晉南就投鼠忌器，不敢拿周譽龍怎麼樣。

「那就好。你們能把日本會所操個底朝天，就能把警察玩得團團轉。只是這件事……」

「南叔大可放心，我們拿了錢就走人。」周譽龍猜到張晉南在想什麼。「死了一百多個日本人，還搭上了李家四少爺，香港警方肯定會追查到底。就算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我們也得迴避一段時間。」

「李家四少爺，你說的是李振基？」張晉南瞪大了眼睛。

周譽龍微微皺了下眉頭，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應該是他吧，當時沒看清楚，衝進去就掃了一梭子，結果打中他了。」

「你們……」張晉南咬了咬牙，說道，「看來，我真是小看了你們。」

「南叔過獎。這個李振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跟日本人勾勾搭搭、眉來眼去，肯定不會有好結果。就算沒碰上我們，碰上南叔這種以民族大義為重的國人，那就不是一顆子彈的事情了，會死得更難看。南叔，我說得沒錯吧？」

周譽龍搬出民族大義，張晉南頓時啞口無言。

「南叔，時間不早了，我還等著跑路呢，這個……」

「別急，再等等。」

秘書早就檢查完了放在最上面的那份文件，那也是張晉南想要得到的文件。聽到張晉南這句話，只能拿起第二份文件，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我這裡有一瓶八二年的法國葡萄酒，一直沒捨得喝。」張晉南必須拖延時間，因為阿虎還在籌錢。「原本想留到金盆洗手那一天，但是能遇到你跟劉兄弟這樣的少年英雄，確實是人生一大幸事，值得好好慶祝。」

「南叔破費了。」

「哪裡的話，酒是拿來喝的，放在那就只能看，養眼不養胃。」張晉南親手打開那瓶爬滿灰塵的葡萄酒，倒上兩杯。

他沒說謊，確實是八二年的法國葡萄酒，市場價在兩萬歐元以上。

只是在喝這瓶酒的時候，張晉南肯定是滿腹怨言，想著如何從阿虎的薪水中把這兩萬歐元扣出來。

「好酒，確實是好酒。」

這時候，秘書正好翻到典斌給的那份文件。

周譽龍忍住了想要離開的衝動，決定看看張晉南的表現。

秘書看完文件，稍微遲疑了一下，才快步走過來在張晉南耳邊低語一陣。

張晉南的神色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卻在用眼角餘光觀察周譽龍。

周譽龍自然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一邊品酒，一邊打量著張晉南書房裡的陳設。

等到秘書走開，周譽龍才把目光轉向張晉南，故作驚訝地問道：「南叔，有問題？」

「沒有，怎麼可能有問題。」張晉南呵呵一笑，轉移了話題，「你跟劉兄弟有如此過人本領，想沒想過今後怎麼發展？」

「今後？」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南叔，我可不是你這樣的大人物，拿到錢，我只想逍遙快活幾年，也不枉到人世間走一遭。」

「打算回來嗎？」

「當然，在香港住慣了，在國外人生地不熟，還吃不到地道的香港菜，肯定得回來，落葉歸根嘛。」周譽龍只是隨便說說，忽悠張晉南。

「那就好，回來後記得與我聯繫，要是想做事，就找我。」

「那是當然，南叔有情有義，而且對我知根知底。真要回來做事，肯定找南叔」周譽龍還是在胡說八道，只是想降低張晉南的警惕心理。

張晉南也是在無話找話說，因為阿虎還沒回來。

兩人爾虞我詐、天南海北的扯了一通，一瓶葡萄酒快見底的時候，才響起敲門聲，阿虎提著一隻巨大的旅行袋走了進來。

「放下吧，你先……」

「這位是虎哥吧？」周譽龍知道張晉南有後招，而且是通過阿虎下達指令，趕緊起身迎了上去，從阿虎手裡接過了旅行袋。「早就聽說虎哥是南叔身邊的大紅人，做人做事都是一等一的。劉哥讓我帶話，那天的事情多有得罪，請虎哥見諒。」

周譽龍這麼客氣，把阿虎搞得有點摸不著北，只能陪笑。

張晉南哪能不知道周譽龍的想法？他笑了笑，上前說道：「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也是好事，說不定今後還會共事。阿龍，看看錢對不對。出了這門，我可不認哦。」

「南叔哪會騙我，只多不少。」周譽龍也笑了起來，「南叔，我就先告辭了。」

張晉南點了點頭，對阿虎說道：「替我送阿龍下樓。」

「南叔，虎哥也是大忙人，不必勞煩了。這裡我來了幾趟，認得路。」周譽龍怎麼可能讓阿虎跟著，「對了，這段時間風聲緊，越南幫與日本幫先後完蛋，道上火並的事情肯定不會少。南叔最好呆在這裡，哪也不要去，不然出個三長兩短，我今後想做事情都找不到門道了。」

說完，周譽龍指了指地面，又朝窗外指了一下，才轉身離去。

張晉南的眉頭立即跳了幾下，回頭朝窗外看去。

阿虎的反應可沒有這麼快。「南叔，那小子還沒走遠，現在動手也不遲。」

「動你娘西皮，你不知道外面有槍瞄著我們嗎？」張晉南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扇了過去，打得阿虎暈頭轉向。「這兩個小子來頭不小，心思縝密到連我都自歎不如。你去查下他們的底細，但是千萬別惹上麻煩。」

「是！」

「等等，半個小時後再出去。」

「是！」

張晉南長出口氣，把等在一旁的秘書叫了過來。

雖然被周譽龍擺了一道，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特別是十萬火急的事情。

五分鐘後，周譽龍走出了喜來登酒店，搭上了一輛出租車。

又過了五分鐘，確定周譽龍已經安全離開，沒被跟蹤之後，埋伏在對面樓頂上的劉威與典斌才悄悄離開。

此時，香港已經是滿城風雨。

第十九章 關東兄弟會

越南幫老巢被燒，日本幫元氣大傷，各大幫派既人人自危、又妄圖趁機擴張，香港道上頓時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重洋之外，日本港口城市橫濱。

離岸小島上，古樹參天，其間坐落著數座奈良時代的亭台樓閣。

因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小島上有幾座日本海軍的彈藥庫，遭到美軍反覆轟炸，島上的建築物與植被被燃燒彈燒得一乾二淨，所以島上的古樹與樓閣都是戰後移置上去的，只是都有些年頭了。

能有這財力的，顯然有點來頭。

主樓大堂內，三名老者並排而坐，兩旁各有四個年紀相近的中年人，老者對面、背對大門的正是那個叫遠籐飯齋的日本商人。

「大致情況我們已經聽說了，遠籐，說說你瞭解到的吧。」

聽到左側老者的話，遠籐飯齋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趁機觀察了一下情況。

中間的老者仍然緊閉雙眼，似乎睡著了。右側的老者正在品茶，沒把心思放在這邊。兩旁幾個中年人的神色各不相同，只是目光中都透露著一絲嚴峻。

「遠籐，你就說吧，大家都聽著。」右邊的老者說了一句，端起指頭大小的茶杯，像是品嚐瓊漿玉液，慢慢嚥了下去。

「我趕到的時候，警察已經控制了現場。時間緊迫，所以我知道的也比較有限。」

大家都聽著，沒人插嘴。

「事發前大概一個小時，有一輛市政工程維修車進了地下車庫。因為光線昏暗，又受到車燈影響，所以大門口的保安與門童只看到車裡有兩個人，沒看清那兩人的相貌。市政工程維修車上一般也只有兩名維修人員。」

「你是說，這是兩個人幹的？」右邊的老者放下茶杯，朝遠籐飯齋看了過來。

「絕對不可能。」左邊的老者有點激動。「死了一百多個人，都是我們派去的好手，絕對不可能是兩個人幹的。」

「保鏢一般兩個一組，大廈又那麼大，一百多人不算什麼。」

聽到這話，左邊老者的面皮抽動了幾下。「遠籐……」

「到底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只是市政工程維修車是用廂式貨車改裝的，塞一個加強排進去都不是問題。」

左邊老者冷哼一聲，朝右邊老者瞟了一眼。

「聽說，我們的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遠籐，是這麼回事嗎？」

「那更說明敵人眾多，打得我們的人沒有還手之力。」

「喜三郎，你開始說什麼？」右邊老者呵呵一笑，說道，「既然是打，那我們的人就有機會開火。可是根據我收到的消息，被擊斃的保鏢別說開槍，連拔槍的機會都沒有。果真是一個加強排的話，現場應該更慘烈吧？」

被對方抓住話語中的把柄，左邊老者頓時啞口無言。

「我還聽說，事發前一天，也就是兩天前的晚上，時代廣場停過電，來了一輛市政工程車。」右邊老者把目光轉向了遠籐飯齋，「有沒有這回事？」

遠籐飯齋哪敢遲疑，趕緊點頭。

「很明顯，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兩個人裝扮成市政工程維修人員，進入地下車庫後擊斃了那裡的警衛，隨後襲擊了大廈的監控中心。上到頂層後，兩人首先控制了頂層的監控室，取走了存有監控資料的硬盤。闖入矢野健太郎的房間後，兩人逼他打開密室。逃跑的時候，兩人故意縱火，製造混亂、引來消防與警察。說不定遠籐到達的時候，兩人還在大廈裡呢。」

聽到這話，遠籐飯齋嚇得哆嗦了一下。

「當然，兩人也有可能在火災發生之前就逃走了。」停頓了一會，右邊老者才說道，「讓我想不通的是，兩人闖入密室卻沒有帶走太多現金，甚至有可能沒有拿走一分錢，他們是為了什麼呢？」

「保險櫃裡的東西。」中間的老者終於開口了。

「大哥……」

「大哥……」

左右兩個老者同時轉過頭去，用敬畏的眼光看著中間老者。

中間老者正是這裡的主人橋本康太郎，在日本黑白兩道家喻戶曉的大人物。

坐在他右邊的是橋本健次郎，左邊則是橋本喜三郎，從名字就看得出三人的關係。

橋本康太郎的公開身份是某株式會社的董事長，真實身份則是日本第三大社團，關東兄弟會的創始人。

四十年前，依靠本家兄弟與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傳說，橋本康太郎在橫濱起家。

「健次郎的分析大致沒錯，這確實是一次早有預謀的襲擊，而且襲擊者很有可能只有兩個人，但是不排除多人的可能性。」康太郎睜開了眼睛，「他們要的是那些鎖在保險櫃裡的文件，而不是藏在密室裡的黑錢。」

「大哥是說，這不是其他幫派所為？」喜三郎問了一句。

康太郎笑了笑，沒有回答。

「大哥的意思是，要不了多久就知道是誰幹的了。」健次郎也笑了起來，只是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

喜三郎氣得直哆嗦，神色也愈發憤怒。

「你們都別說了。」康太郎長歎一聲，「多事之秋，恐怕今年沒那麼容易過去。香港分部對我們的境外發展至關重要，必須盡快重建。此事十分蹊蹺，丟失的文件事關重大，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

「大哥，你的身體……」

「還是我去吧。」健次郎更加直接，不像左邊那個那麼虛偽。「雖然香港分部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但是年關將至，大哥留下來也好有個交代。」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就由健次郎去。遠籐，你先行回去做好安排。」

「是！」遠籐飯齋立即應諾，隨即退了出去。

「聽說，『日出』號過幾天起航前往香港，我還是乘船去吧。」

「不用，你乘飛機過去。」康太郎朝右邊看了一眼，「我會替你安排，處理好香港的事情，再上『日出』號也不遲。」

健次郎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日出」號是一艘在日本註冊的超級豪華郵輪，也是亞太地區最大的郵輪、在全球也能排進前五位；總長超過三百五十米、寬三十多米、吃水近十米，排水量比最大的航母還多出兩成；船上有兩千多名船務人員，最多能夠搭載一千八百名遊客；環球航行一周，至少耗時兩年，期間將在數十個國家的數十個港口停靠；香港就是「日出」號第二次環球航行的第二站。

能夠搭上這艘郵輪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臨近年關，大家都要持重一些，不要惹上麻煩……」

「爺爺……」

康太郎的話沒說完，一個十多歲的少女從屏風後面鑽了出來，跳著鑽進了他的懷抱。

「由美，你怎麼又來調皮搗蛋了，功課做完了嗎？」雖然康太郎一臉嚴肅，但是在少女面前卻非常和藹慈祥。

「做完了，我表演給爺爺看。」少女說著就掙脫出來，擺開了架子。

看樣子，她的功夫不在課本上，而是在拳腳上。

少女把架勢一擺，八個中年人都哆嗦了幾下，健次郎與喜三郎也是避之不及的樣子。

「不用了、不用了，由美說做了就做了，爺爺怎麼會懷疑呢？」康太郎一把抓住了少女的胳膊，將她拽了回來，沒讓她亂來。

「爺爺，我也要去香港，跟著健次郎爺爺乘『日出』號環遊世界。」

健次郎嚇了一跳，神色明顯有點驚恐。

「由美，健次郎爺爺可不是去環遊世界的，而且……」

「我不要嘛，我就要去香港，就要跟著健次郎爺爺。」

被少女這麼一嗲，康太郎一下沒話可說了。

健次郎猶豫了一下，調整好笑容，和顏和色的對少女說道：「由美，健次郎爺爺是去香港辦正事，你跟著不方便。下次有機會……」

「不要下次，我不要下次。我已經十四歲了，聽爺爺說，奶奶在我這麼大的時候就懷上了大伯。我也能幹正事，我就要去香港。」

康太郎腦袋裡一片模糊，陳年老事被孫女捅了出來，真是臭到家了。

「爺爺，爺爺，奶奶當年……」

「好了，好了！」康太郎忍不住了，「健次郎，你就帶著由美去香港吧。」

「大哥，這……」

「這是為了社團，也是為了我。」康太郎那副苦惱的樣子，就差沒向健次郎哭求了。「由美，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到了香港，你要聽健次郎爺爺的話。在外面，你不能像在家裡這樣胡作非為。」

「我胡作非為了嗎？」少女露出了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情，顯得很無辜。

康太郎嚇得一驚，立即笑著說道：「當然……當然沒有，由美最乖，怎麼可能胡作非為呢，你們說是不是？」

「是，由美小姐乖巧可人！」幾個中年人哪敢遲疑，趕緊點頭應諾。

那整齊劃一的話語，就像編好了的台詞。

實際上就是編好了的台詞。

「由美，你去收拾行李吧，等下跟健次郎爺爺去香港。」

「好勒！」少女歡叫著跑開了。

「大哥……」健次郎一臉苦相，「你這下可把我給害死了。」

「哎！」康太郎長歎一聲，「健次郎，你也知道由美的性格。四十年來，所有預言都應驗了，這是最後一個。為了社團，一定要讓由美平安歸來。我會安排渚首隨『日出』號前往香港。」

「大哥，渚首可是你的……」

康太郎抬起手，打住了喜三郎的話，說道：「我已經想好了，健次郎天亮後就帶著由美前往香港。」

「我還是乘航班吧，坐不慣小飛機。」健次郎勉強笑了笑。

他不是坐不慣小飛機，而是有恐高症。

康太郎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等到眾人回過神來，他已經閉上眼睛，又是那副似睡非睡的樣子。

這個時候，一切的始作俑者，劉威與周譽龍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前K1成員正想著該如何離開香港。

第二十章 天有不測風雲

香港國際機場，世界上規模最大與設施最先進的國際航運中心之一，年接待旅客近九千萬人次，運送貨物近千萬噸。

平均下來，每天有二十四萬人與二萬七千噸貨物進出，等於七百五十架航班的運量。

每天的二十四萬人，都得從佔地不到五萬平方米、總面積也只有十五萬平方米的航站大樓通過。

擁擠程度，可想而知。

要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兩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顯然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劉威與周譽龍就混在人群中，只不過兩人都裝扮成本地剛畢業的大學生。沒辦法，這是典斌給他們安排的新身份。

如果沒有在住所遇到典斌，兩人在一天多前就會搭上離開香港的漁船，前往某個東南亞國家。呆上幾個月，等到風平浪靜之後想辦法弄兩張假護照，在周邊幾個國家轉一圈，最後去新加坡找周譽麟。

遇到典斌，兩人被迫改變了行程安排。

周譽龍冒著生命危險去見了張晉南，回報不僅僅是五十萬歐元現金，還有典斌提供的兩個從未使用過的正式身份。

不是假身份，是真身份，真到連醫院的出生證明、疫苗接種卡、從幼兒園到大學的入學通知書、以及社保賬號一應俱全。

顯然，這是軍事情報局的「情報資源」。

像這種沒有對應人員，但是按照一個人必須經歷的社會痕跡運轉著的正式身份，在軍事情報局還有不少。

使用的時候，只需補上幾張免冠照。

有了這個便捷條件，兩人就不用在漁船底艙裡受悶氣了。

拿到錢後，周譽龍想當晚就走。因為典斌把航班改簽到晚上，又不可能帶著五十萬歐元現金過關，所以劉威說服周譽龍，訂了第二天飛往台北的機票，並且通過航空公司的網上售票平台，訂購了從台北飛往馬尼拉的機票。

為什麼要先去台北呢？

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典斌給的正式身份能在香港出關，就能在台北出關。就算張晉南會追查兩人的去向，而且猜到兩人用了新身份，也不會想到兩人會直接飛往台北，繞道前往菲律賓。

退一萬步，就算張晉南查到有兩名香港籍遊客經台北飛往馬尼拉，也不會生疑。

因為不久前的菲律賓人質事件讓香港人很受傷，各大航空公司取消或者減少了從香港發往菲律賓的航班，很多因公要去菲律賓的香港人不得不到台灣轉機。

在兩人看來，這個安排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兩人沒把五十萬歐元現金帶在身上，想到就要離開香港了，都是一身輕鬆。

周譽龍還有點鄉愁，只是不太濃烈，畢竟他只在香港住了一年多，其中大半年還過得顛沛流離，沒多少值得留戀的物與事。

劉威更不用說了，對香港來說，他就是個過客。

來得有點早，看到他們訂購的那趟航班一個半小時後才起飛，兩人去了候機大廳，在靠近扶梯的地方找位置坐下。

雖然不缺進咖啡店的錢，但是兩人都不想招搖過市。

買經濟艙機票的遊客，有幾個會到候機大廳的咖啡店點上一杯幾百塊的咖啡？平民百姓都在外面，喝的是瓶裝礦泉水。

兩人還不至於喝礦泉水，一人一瓶橙汁。

「你昨天問我，對今後有什麼打算，我想到了。」

「想到了？」劉威說的是一種西南某地區的方言。

「剛剛想到。」周譽龍也變了口音，「我們不是打算去菲律賓嗎？棉蘭老島那邊有不少游擊隊，正好發揮我們的專長。」

「殺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幹。」劉威說得一本正經，真成了純潔的小男生。

「當然不是，我們去賣槍。」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起來。「難怪是你剛想到的。那些窮得快拿燒火棍當槍使的游擊隊會買你改過的槍？就算會買，你去哪裡找上家？」

周譽龍皺起了眉頭，這是兩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省省吧，你要想賣槍，就得去世界上槍最多的國家。」

「俄羅斯？」

劉威白了周譽龍一眼，說道：「全世界有五億支槍，其中三億在美國。」

「這麼多？」

「差不多每個美國人都能分到一支，包括剛出生的嬰兒與即將去世的老人。」

「乖乖，那可是個大市場。」

「你也別想了，沒有絕對必要，我不會去美國。現在我的人頭在CIA懸賞名單中的標價不會低於五百萬美元。」

「應該不止吧，你在阿富汗幹掉一個連的美軍，怎麼也得加個零。」

劉威笑了笑，注意到從離機口出來的那隊人，用胳膊頂了下周譽龍。

總共十多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橋本健次郎與他的侄孫女橋本由美。爺孫兩旁，幾個高大威猛的保鏢將其他旅客擠得遠遠的，動作非常蠻橫。

「看到了，日本鬼子，來頭不小。」周譽龍笑著搖了搖頭，「肯定是有錢有勢的傢伙，買架私人飛機應該不成問題，為什麼還跟老百姓擠航班呢？這也太他媽的喜歡炫耀了，招搖過市啊。」

「操，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日本鬼子還這麼蠻橫。」

聽到這話，周譽龍一驚，趕緊說道：「你又不是你家老爺子，你急個妹啊。再等半個小時，我們就能登上飛機了，別惹上麻煩。」

劉威長出口氣，大概覺得周譽龍的話有道理。

問題是，想惹麻煩的不止劉威一個。

橋本爺孫剛走到出口，還沒靠近圍在外面的迎機人群，一個年輕人好像被人從身後推了一下，歪歪扭扭的從兩名機場保安中間鑽了過去，撞向橋本健次郎。

年輕人還沒靠近，橋本健次郎的兩名保鏢就擋在前面，一左一右的夾住了他。

「健次郎爺爺，小心！」

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那個被兩名保鏢架著的年輕人從人群裡飛了出來，摔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劉威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因為登機乘客的候機廳在二樓，比離機出口高一層樓，所以劉威看得非常清楚，沒人推那個年輕人，兩名機場保安也沒攔他，反而在擦身時推了年輕人一下。這還不算什麼，將年輕人踢飛的，竟然是日本老頭身邊的那個小蘿莉！

年輕人少說也有一百二三十斤，被踢飛好幾米，那一腳得有多大的力氣？

這可不是拍動作電影，年輕人沒用繩子吊著。

周譽龍也看出了那一腳的威力，同樣目瞪口呆。以他的實力，也就最多把那個年輕人踢出這麼遠，對方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女。

天生神力，絕對是天生神力。

兩人突然站起來，一下顯得鶴立雞群，因為這個時候，周圍的乘客還沒反應過來呢。

被踢飛的年輕人爬起來的時候，正好仰頭看到劉威與周譽龍。

劉威與周譽龍也看清了那個年輕人的樣子。

雖然只有一眼，但是周譽龍立即露出了萬分驚訝的神色。

「他是誰？」

「張晉南的秘書，昨天見過面。」

「媽的！」劉威立即將目光轉向了那隊日本人。

幾個保鏢正在掩護爺孫兩撤退，橋本健次郎大概不想惹上麻煩，故意埋下頭，只有開始人品大爆發的橋本由美注意到了樓上扶梯邊的劉威與周譽龍。

與劉威四目對視的時候，這個小姑娘竟然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真的是鬼臉，只有最天真無邪的孩子才做得出來的鬼臉。

劉威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小丫頭，也太她媽的邪門了吧。

「你認為她？」

「怎麼可能，不過我們肯定走不成了。」

周譽龍苦笑一下，說道：「航班還有一個小時才起飛，現在退票還來得及。」

「我跟著他們，知道去哪找我嗎？」

見到周譽龍點頭，劉威迅速脫下夾克，翻過來穿上。換行頭的時候，劉威故意挑選了這件兩面穿的夾克。

這時候，橋本健次郎爺孫已經上了前來接他們的轎車。

「由美，你開始……開始……」對這個天生神力，卻又純真無邪的侄孫女，橋本健次郎真是無可奈何。

「健次郎爺爺，開始那個人要傷害你，我要保護你。」

「這個……還真是感謝由美了。」橋本健次郎一頭大汗。那兩個保鏢是吃素的嗎？

「健次郎爺爺太客氣了，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說著，小丫頭還揮了揮拳頭。

「這個……還多虧了由美。」橋本健次郎已經是瀑布汗了。

「健次郎爺爺，我們現在去哪？聽說香港有好多好吃的，由美餓了。」

「你在飛機上不是吃過了嗎？」橋本健次郎瞪大了眼睛。

雖然坐的頭等艙，吃喝隨便，但是橋本由美吃了三份快餐，還是大人的份量，已經夠嚇人了。

「沒吃飽嘛。」

就在橋本健次郎不知所措的時候，坐在前排的遠籐飯齋把手機遞了過來。「二家主，台灣商會會長張晉南的電話。」

橋本健次郎立即鎖緊了眉頭。

見到有正事要辦，小丫頭也乖乖的縮到了一邊。

「找我有什麼事？」

「他說請你赴宴，為你接風洗塵。」

「赴宴？有好吃的嗎？」小姑娘馬上湊了過來。

聽到由美的話，橋本健次郎頓時頭大。

「健次郎爺爺，我要去，我要去……」

「這個……」被由美抱住胳膊，橋本健次郎也是無計可施。「好吧，我們就去赴宴，看看張晉南唱的哪一出。」

雖然才到香港，但是橋本健次郎知道，日本會所的事，肯定與張晉南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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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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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說`☆;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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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猛虎插翅斗白雕

第一章 麻煩找上門

張晉南算得上神通廣大，橋本健次郎剛搭上航班，他就收到消息，關東兄弟會的二當家帶著一個小姑娘與幾個保鏢趕來香港。

橋本健次郎是誰、有何能耐，張晉南非常清楚。

四十年前，橋本四兄弟能在社團林立的關東起家，除了運籌帷幄的康太郎之外，驍勇善戰的健次郎功勞最大。

兄弟會成立初期，健次郎南征北戰，剷除了多個敵對社團。

三十三年前，在決定兄弟會命運的那場血戰中，健次郎單刀挑戰包括黑龍會在內的關東五大社團頭號高手，五戰五捷、連斬五人，從此兄弟會成為關東豪強。此戰中，健次郎身受數刀，元氣大傷。

此後十多年，健次郎率領的兄弟會「千忍軍」翦滅另外三大社團，奠定千秋基業。

二十年前，健次郎封刀歸隱，從此再也沒有公開露面，傳說隨他征戰二十年的「百鬼爭鳴」刀就此杳無音訊。

到底是人隱刀去，還是刀去人隱，那就很難說清楚了。

這個老不死的到香港來幹嘛？

張晉南心知肚明，知道騙不過橋本健次郎，還不如主動一點，探明橋本健次郎來港的原因。

讓秘書去機場惹事，還有一個目的：搞清楚那個小姑娘的來頭。

張晉南研究過關東兄弟會的發家史，也聽說過那個傳聞。

四十年前，橋本四兄弟還只是橫濱的無名小卒，靠祖上傳下來的酒館維生。在拜謁東京本願寺的時候，橋本康太郎得到雲遊高僧指點，回到橫濱後就創建了兄弟會，與三個兄弟聯手打天下。

三年後，雲遊高僧造訪橫濱，給橋本四兄弟留下了十四句預言詩。

這十四句預言詩的具體內容，只有四兄弟知道，當時在場的兩名干將半年不到就先後死在刀下。

外界傳聞，這是橋本四兄弟為了保密而殺人滅口。

從此之後，兄弟會走上正途，不到一年就稱雄橫濱，結束了與周邊魚龍社團無秩序混戰的局面，強勢進軍東京，與黑龍會等五大豪強逐鹿關東，並且在四年之後，以一場一挑五的惡戰確定了兄弟會的豪強地位。

經過多方打聽，張晉南也有點眉目。預言詩的前十三句已經應驗，而且句句準確，甚至連橋本樂四郎在哪一年死於仇殺都準確無誤。

最後一句是什麼內容，張晉南並不知道。

只是道上有傳言，這一句與橋本家的一個少女有關，而這個少女將決定兄弟會與橋本家族的未來。

橋本健次郎身邊不是有個少女嗎？

那一腳，證實了道上的傳聞，橋本家確實有個很厲害的少女，而且與橋本健次郎的關係非同尋常。

一擊得手，張晉南再接再厲，接到秘書從機場打回來的電話，就聯繫了橋本健次郎。

宴請只是個借口，張晉南無非想與那個五連斬的傳奇人物碰個頭，增進相互瞭解，避免鬧得不可收拾。

至於追查劉威與周譽龍的下落，張晉南還沒有這個心情。

不管怎麼說，關東兄弟會要在香港鬧事，也不會針對台北幫請的打手。

只不過，張晉南並不知道，劉威與周譽龍沒有離開香港，而是跟著橋本健次郎來到了尖沙咀。

周譽龍趕到的時候，劉威已經在喜來登酒店對面遠東大廈的樓頂上觀察了好一陣。

「有發現嗎？」

「什麼都沒有，下去喝杯茶，弄點吃的。」劉威收起望遠鏡，拍了下周譽龍的肩膀，就朝樓道走去。

周譽龍拿起望遠鏡朝對面看了一眼。

角度非常好，張晉南的書房盡收眼底。如果昨天張晉南沒有放周譽龍離開，而是想在錢貨交割的時候動手，以劉威的槍法，別說用高精度的雷明頓700型狙擊步槍，用裝了瞄準鏡的AK都能爆頭，掩護周譽龍撤退。

此時，張晉南正在與橋本健次郎把酒言歡。

搞什麼飛機？

周譽龍搖了搖頭，跟著劉威離開了天台。

兩人沒走多遠，在附近找了家茶餐廳，選了個臨街靠窗的位置，點了兩份午茶，還要了兩籠小包。

「你怎麼看？」

「流氓會惡霸，還能怎麼看？」劉威看樣子早就餓了，包子剛送來，他就不客氣地吃了起來，而且吃相非常難看。

「日本老鬼來頭不小。」

「那是當然，不然張晉南不會派人去試探他，不過我覺得，那個小丫頭才是關鍵。」

「小丫頭？」周譽龍皺起了眉頭，上下打量了劉威一番，「兩年不到，你小子什麼時候染上戀幼癖的？」

「戀你一臉，你才是熟女控。」劉威嘴上不肯服軟，說了一句又繼續狼吞虎嚥。

「你餓死鬼變的？吃這麼快幹嘛，給我留點。」

「急什麼？沒了再點就是。」

周譽龍哪會客氣，趕緊把下面那籠包子搶到手。「你不覺得，那個日本老鬼跟日本商會有關嗎？」

「肯定有關。」趁周譽龍走神，劉威一把就將蒸籠奪了過來。

「你……」周譽龍咬了咬牙，朝躲在一旁看熱鬧的服務員招了招手，「小姐，再來兩籠小包。」

「四籠。」

周譽龍瞪了劉威一眼。「你吃得下四籠？」

「我還要兩籠，另外兩籠是給你的。」劉威呵呵一笑，把一個小包丟進了嘴裡。

「吃，撐死你個餓死鬼。」周譽龍翻了下白眼，說道，「你說那個老鬼……」

「無關的話，張晉南請他幹嘛？」

「你是說，日本商會已經知道是張晉南找人幹的？」

「不知道，不過很快就會知道。」說話當頭，劉威已經消滅掉了第二籠小包。「張晉南拿到那些東西，不可能鎖進保險櫃裡，不然也不會又出錢又出力的請人把那些東西從日本會所裡偷出來。」

周譽龍點了點頭，習慣性的掏出了香煙。

「只要用了，是誰幹的，那不就一目瞭然了嗎？」

「確實如此。」

「所以張晉南想殺人滅口，到時候死無對證，誰能證明是他幹的？」劉威接住周譽龍遞來的香煙，點上抽了兩口，「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現在麻煩找上門來，就算張晉南有三頭六臂，也得應付憤怒的日本鬼子，沒有心思理會我倆。」

「只是他不會就此罷休。」

「那他首先得擋住日本鬼子復仇的子彈。」

周譽龍笑了笑。

這時候，服務員把四籠小包送了過來。

「小姐，幫我們打包。」劉威一邊說著，一邊掏錢付賬。

「這麼急幹嘛，吃完了再走。」

「邊走邊吃，我們得盡快找到一個人。」

「誰？」周譽龍有點不甘地站起來，順手抓起幾個小包。開始他一直看著劉威吃，肚皮裡還空空如野呢。

「你知道是誰。」

聽劉威這麼一說，周譽龍就瞭然了。

除了那個被他倆玩得團團轉的軍事情報局特工，還能是誰？

兩人提著幾籠小包離開茶餐廳的時候，典斌已經處理完差旅手續，找到了李廷軒。

「李局，我來匯報在香港行程。」

李廷軒點了點頭，讓典斌關上門，摁下電話機上的內線通話鍵，說道：「小張，等下別讓人進來打擾。」

「是的，李局。」

聽到秘書的回答，李廷軒鬆開通話鍵，順手拔掉了電話線。

「說吧，他們怎麼樣了？」

「還不錯，現在應該離開香港了吧。」

「你安排的？」

典斌點了點頭，將拿出來的幾份文件放到了李廷軒面前。「身份是我安排的，以前沒有用過。這是他們讓我交給你的，讓你看著處理。」

「看著處理，好大的口氣。」

典斌笑了笑，知道李廷軒只是隨便說了一句，而且他也相信，李廷軒的態度很快就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看完第一份文件，李廷軒就鎖緊眉頭，朝典斌看了過來。

「我翻看了一下，但是沒仔細看。」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還有誰知道？」

「沒有，就你跟我。」

「那就好，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局長在內，明白嗎？」見到典斌點頭，李廷軒才站起來，朝掛在牆是的那幅紅星高照走去。畫框後面是一個保險櫃，齊胸高，所以剛好可以用身體擋住。

放好文件，李廷軒才走過來。「有幾起與防安全局有關的案子，你跟一下，有進展就向我匯報。」

這是很明顯的暗語。

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說暗語，證明李廷軒是個很小心的人。

「明白，我會及時跟進。」典斌一下就聽了出來。

李廷軒點了點頭，表示該說的都說了。

典斌剛起身，還沒把告辭的話說出口，門就被人敲響了。

「……什麼不見客，老子又不是外人。」

聽到這話，李廷軒就是一個頭兩個大，因為那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在劉秀勳闖進來之前，李廷軒歎了口氣，給典斌遞了個眼神。

「李局，就這樣，我先走了。」劉秀勳剛闖進來，典斌就側著身子溜了出去。

看了眼離去的典斌，劉秀勳老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了那張還在晃動的椅子上。

「李局……」年輕的女秘書跟了進來，有點不知所措。

「沒事，你出去吧。」李廷軒走過去關上門，才轉身看了眼劉秀勳，對這個人，他也有點無可奈何。「劉二哥，你怎麼又來了？」

「為什麼不能來？這次我是拿著正式文件過來的，警衛都沒攔我。」劉秀勳拿起桌上的香煙，「兩件事，一是感謝你，二是麻煩你，先聽哪一件？」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回到了椅子上。

「你知道了？」

李廷軒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他只知道劉秀勳為什麼要感謝他，卻不知道劉秀勳要麻煩他什麼，他也不想知道。

第二章 被困的野狼

周譽龍把文件交給張晉南的當天晚上，正在南海北部海域活動的「華盛頓」號航母戰鬥群就把那艘懸掛俄羅斯國旗的快速貨輪攔截了下來，還派遣陸戰隊登船檢查。數個小時後貨輪才再次起航，駛往金蘭灣。

這個時候，貨輪船艙裡已經空空如也，一百枚「布拉莫斯」與十套「伊斯坎德爾」全都進了美軍戰艦的肚皮。

因為是秘密交易，出售「布拉莫斯」沒與印度商量，「伊斯坎得爾」還是國際條約限製出口的武器，消息公開後對俄羅斯與越南沒有任何好處，所以兩國都是啞巴吃黃連，只能認栽。

登船後，美軍才發現，實際情況與情報並不完全吻合。

船是俄羅斯的船、不是冒牌貨，武器也是俄羅斯的武器、朝鮮造不出來，運送目的地也是越南、而不是伊朗，但是「布拉莫斯」與「伊斯坎德爾」都是當今最先進的導彈，正好拿回去測試研究，美國等於揀了個便宜，自然是裝聾作啞了。

這事說來也巧，當時「華盛頓」號航母就在附近，接到情報後僅用半個小時就找到了那艘俄羅斯貨輪，而航母上正好有一支海豹突擊隊。

至於美國航母去南海幹什麼，那就沒那麼簡單了。

事發後，俄羅斯當局發表了一份譴責聲明，抗議美軍攔截俄羅斯籍船隻。

禮尚往來，美國國務院也發表了一份道歉聲明，說是情報出了問題，保證今後不犯類似錯誤。

「貨沒送到手，俄羅斯肯定得認栽，但是短期內不會再次發貨。」劉秀勳呵呵一笑，說道，「我們的航母過兩天就將起航前往南海，風口浪尖上，俄羅斯當局也不會笨到與我們丁對丁、卯對卯的對著幹。最多只是事後補償，或者退款了事，大不了一賴了之，老毛子又不是沒幹過。」

「演習安排得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只是看熱鬧的挺多，具體操作起來有麻煩。」

李廷軒點了點頭，他壓根就沒想打聽情況。

「主要還是美國佬，盯得很緊，我們還沒動，『華盛頓』號就部署到位了。媽的，等我們有了十一艘航母，看美國佬還敢橫不。」劉秀勳看了李廷軒一眼，笑著說道，「老李，你還真有一手，這招借刀殺人確實厲害。只是消息是怎麼……」

「不可說，不可說……」李廷軒笑著擺了擺手。

劉秀勳也是懂規矩的人，知道這些事情不該問。「那好，你不想說，我也不問，反正我得感謝你。」

「不用感謝，我倆兄弟還說什麼感謝呢？」

「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劉秀勳還以為李廷軒在跟他耍客氣呢。

李廷軒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因為這事基本上與他無關，都是劉威做的。劉威又是劉秀勳的侄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沒把原委告訴劉秀勳，也是李廷軒不想讓劉秀勳知道劉威為此事擔了很大的風險。

要讓劉秀勳知道了，別說感謝，不把這裡鬧翻天才怪。

只是，事情還沒完。

「既然李老哥不跟我客氣，我也不多囉嗦了。」劉秀勳是有備而來，「這次來找你，主要還是為了一件麻煩事。」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沒事的話，劉秀勳也不會找上門來，最多打個電話。

「俄羅斯遠東軍區的久加諾夫開始給我打了個電話。」

「他找你幹嘛？」李廷軒立即皺起了眉頭。

久加諾夫大將是俄羅斯遠東軍區司令，一個作風硬朗的軍人，外號「俄羅斯雄鷹」。

「你知道，在兩年前的『和平使命』聯合軍演上，我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算得上不打不相識，聊得上幾句。」

李廷軒笑著點了點頭。

在那場演習中，劉秀勳與久加諾夫唱對台戲，兩人都有上佳表現。在性格上，兩人都是強硬派軍人的典型代表，很多觀點與主張非常相似。

「他請你去訪問？」

「我還沒那個資格，而且就算有，也要通過外交部與國防部走正規程序。」

李廷軒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他給我透露了一條消息。」

「什麼消息？」李廷軒知道不問不得行，還不如乾脆點。

「那條船上，除了導彈外，還有一個人。」

「不止一個把，至少有幾十個船員。」

「老李，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劉秀勳長出口氣，神色嚴肅地說道，「是『漠北狼』。」

「什麼？」雖然李廷軒為人持重沉穩，但是聽到「漠北狼」這三個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確定是他？」

「要不是被美軍攔截，久加諾夫有必要告訴我嗎？」

李廷軒長出口氣，神色陰沉了下來。

「我知道你當年發了狠話，本來不想來找你，但是想來想去，這傢伙也與你有關，不找你，找誰？」

「與你沒關？」

「所以我放下電話就趕了過來。」

「你……」李廷軒遲疑了一下，說道，「你不覺得，久加諾夫別有用心嗎？」

「那是當然，我在路上就想通了，這傢伙想讓我們代勞。」劉秀勳苦笑一下，說道，「他在船上，肯定與當年在越南發生的那件事情有關。」

「他是怎麼落到老毛子手上的？」

劉秀勳長出口氣，沒有開口。

「你不會連這麼重要的問題都沒問吧？」

「問了，與格魯吉亞有關。聽久加諾夫說，他在格魯吉亞當僱傭兵，一個月內幹掉七支俄羅斯的邊防巡邏隊，擊斃上百人、無一走脫。結果老毛子真的毛了，調了一個山地師與上百名阿爾發特種兵，最後用雲爆彈把他從藏身的洞穴裡趕了出來。被俘前，他還赤手空拳打死了幾個特種兵。」

「媽的，真是禍星。」

「與他在越南幹的事，這還算文明的了。」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算起來，他也四十過頭了吧？」

「四十三，快四十四了。」

兩人都歎了口氣，氣氛有點尷尬。

「漠北狼」的真名叫游莊臣，一個很文雅的名字，而他的為人卻與這個名字沒有任何交集。

他是K1第五批成員中的佼佼者，二十多年前，奉命前往南疆協助部隊打輪戰。搭檔受傷被俘後被越軍在陣地前處決，他一怒之下不顧上級命令，隻身殺回越南，一個晚上幹掉一整營的越軍偵察兵，在接下來的十天內血洗八座村莊，擊斃追擊他的數百名越軍，最終逃了回來。

結果他沒被槍斃，而是收到消息後，秘密逃走了。

他當時的上級就是還在基層的李廷軒，給他傳消息、協助他逃跑的正是劉秀勳。當時李廷軒就發了狠話，不想再見到他，不然親手斃了他。

此後好多年，「漠北狼」成了一個傳說。

直到十多年前，有人在戰亂不斷的柬埔寨滅了一個團的越軍，「漠北狼」這個名字才再次出現。

接下來的年頭裡，「漠北狼」的蹤跡出現在世界各地。

哪裡有戰火，哪裡就有他的身影。

最後一次出現，正是零八年的格魯吉亞戰爭。

雖然後來又有幾年沒有消息，但是李廷軒與劉秀勳都認為，這傢伙上了年紀，恐怕也殺夠了，當僱傭兵賺了不少錢，該隱退了。

哪想到，他惹毛了老毛子，被人用雲爆彈轟了出來。

沒被雲爆彈炸死，確實夠硬。

「老李……」

「我在想辦法。」

「不管怎麼說，我欠他一條命，當年要不是他，也沒有現在的我。」

「劉二哥，我也欠他。」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他肯定在美軍手上，而且肯定在『華盛頓』號航母上。」

「『華盛頓』號今晚就將進入維多利亞灣，要停靠兩天。」

「香港？」

劉秀勳點了點頭，猛抽了幾口煙。

「上面不是沒有批准美國的請求嗎？」

「剛批准的，過來前才發的通知。」

「你去活動的？」

劉秀勳笑了笑，沒有承認。

「媽的，你是存心要我不好做。」

「沒辦法，航母不進港，我們只能乾著急。」

李廷軒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樣也好，進了港，至少有機會下手。」

「我的人還在待命……」

「待命……劉二哥，那可是美軍戰艦，不是老毛子的貨輪，你想打世界大戰？」李廷軒翻了下白眼，「這事還是讓我來做，你在一旁看熱鬧吧。」

「老子堂堂軍區參謀長，怎麼可能看熱鬧。」

「你這麼牛，找老子做什麼？老子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

「李老哥，有話好說，你來就你來。」劉秀勳呵呵一笑，態度一下就軟了下來。

「給我一天，後天早上來找我，幹不成，你再動手也不遲。」

「太遲了，美軍航母后天晚上離港……」

「不是晚上嗎？你那麼牛，白天也能動手，怕個毛。」

劉秀勳一愣，咬了咬牙，說道：「好，老子後天早上來找你，要是沒幹成，老子親自帶隊殺上『華盛頓』號。」

李廷軒翻了下白眼，根本沒有理會劉秀勳。

又聊了兩句，李廷軒才不耐煩的把劉秀勳轟走了。

想了一陣，他把典斌叫了過來。

還是只能麻煩劉威，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誰叫劉威大鬧一場之後，上面勒令解散K1，最後幾個K1成員也在MSS的嚴密監控之中。

派別的人去，李廷軒還不放心。

因為除了旗鼓相當的K1成員，恐怕沒有哪個人治得住「漠北狼」，總不能把人打昏後再救出來吧。

第三章 人情債

在機場見到風塵僕僕的典斌，劉威與周譽龍就猜到有麻煩了。

因為這小子還穿著昨天在香港地下商場買的那件廉價風衣，看樣子回去後，連床沿都沒沾著，又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先開車，邊走邊說。」典斌走到了副駕駛位置上，把劉威擠到了後面。

周譽龍發動轎車，駛上了通往市區的機場高速路。

這輛車是他們在一棟大廈的地下車庫裡「借」來的，上面爬滿了灰塵，看樣子已經好久沒有用過了。

「你們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沒什麼大礙，張晉南沒心思理會你們。」

「你能肯定？」

「你以為我們是吃素的？」典斌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了劉威一眼，「這次過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聽說過『漠北狼』嗎？」

「那個傳說中的牛人？」周譽龍搶著開口，「聽說我們還在排隊投胎的時候，他就出了名，算起來，還是我們的師兄呢。」

「開你的車，別四處張望，前面有警察。」

被劉威說了一句，周譽龍又坐正了身姿，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像個剛拿到駕照的菜鳥。

「他是第五批K1成員，也是老李帶出來的。」

「聽說過，當年老李差點一槍甭了他。」

「現在他在美軍手裡。」

「怎麼可能！？」周譽龍又插了一句。

「千真萬確。」典斌把李廷軒告訴他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劉威與周譽龍聽得一驚一詫的，彷彿在聽鬼故事。

「大致情況就是如此。」

「這傢伙落到美軍手裡，肯定沒好下場。」周譽龍苦笑了一下，說道，「他肯定在伊拉克與阿富汗犯過事，說不定還欠著幾百條美國大兵的性命。即便沒有，美軍也會物盡其用，從他身上挖出K1的訓練方法。」

「要是這麼好挖，K1就不是K1了。」

「這些都是其次的，老李欠他一個人情。」

「什麼人情，這都幾十年了，還要還？」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這事也與你有關。」

「我！？」劉威不相信地看著典斌。

「你二伯的命是他救的，而且當初放他走的也是你二伯。」

「一命抵一命，兩清了。」

「清不了，他救了你二伯兩次。」

「媽的！」劉威低聲咒罵了一句。不知道是在罵他二伯，還是救他二伯的那個人。

「一命抵一命的話，你二伯還欠他一命。聽老李說，你們劉家人最不喜歡欠人情，這個債要是還不了，你二伯恐怕永遠都不安心。」

「我二伯還年輕，少說也得活個四五十年，有的是機會。」

「真的嗎？」典斌笑了笑。

劉威翻了下白眼，知道典斌受李廷軒指使，抓住了他的命脈。

因為離家早，所以除了依稀有點印象的母親之外，所有劉家人中，最讓劉威牽掛的就是在過去十多年中經常來看他的二伯。

「話我是帶到了，做不做，還是你們決定。」

「還有多少時間？」

「最多一天，後天一早就得有結果。」

「媽的，這也太急了一點吧？」周譽龍替劉威牢騷了一句。

「做！」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阿龍，這事與你無關，你別參合。你等我一天，如果我活著回來，我們繼續當兄弟。如果回不來，每年清明除夕記得給我燒幾條煙……」

「操你娘的，你這麼說還把我當兄弟？」周譽龍一下就急了，「你們劉家人不喜歡欠人情，你以為我就喜歡欠人情？你幫了小麟，我得還回來，不然睡不安穩。」

聽到兩人的話，典斌歎了口氣。

劉威也歎了口氣，說道：「那行，打虎不離親兄弟，我們一起上。老典，你不會空著手來找我們吧？」

「當然不會，你們現在住的地方有電腦嗎？」

「電腦沒有，不過可以現買。」周譽龍沒好氣的頂了一句。大概是劉威開始的話傷了他的自尊，讓他很不爽。

典斌本想頂回去，見到周譽龍那氣鼓氣脹的樣子，也就忍住了。

現在可是周譽龍在開車，他要想不通，還可以拖兩個墊背。

「幹完這一票，我們有什麼好處？」

「好處？」

「當然。」劉威回答得很爽快，「替我二伯還人情是一回事，替你們解決難題是另外一回事，不能一起算，總不能讓我們白干吧？」

「典哥，我們現在不是K1的人，與你們沒啥關係吧？」周譽龍插了一句。

「媽的，還是老李瞭解你們。」典斌苦笑了一下，說道，「老李說了，幹完這一票，就給你們想要的情報。」

「你知道我們想要什麼情報？」周譽龍轉頭看了眼典斌。

「那個日本小丫頭挺水靈的，是不是？」

周譽龍一愣，說道：「你當時在機場，沒有離開？」

「當然不是，不過我們可以調取機場的監控錄像，張晉南也可以。」

「操！」周譽龍忍不住罵了一句。

「別裝了，你們都知道，不然不會避開所有監控探頭，沒有照到你們的臉。」

「也行，就這麼一言為定。」劉威這時候已經想好了，也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對了，K1已經不存在了。」

「什麼？」劉威與周譽龍同時問了出來，而且都很驚訝。

「全是拜你所賜。」典斌回頭看了眼劉威，「沒有你搞出來的那些事，K1說不定還能存在幾年，等到FOS的技術成熟之後再撤消。事情鬧大了，MSS又逼得急，上面就下令撤消了K1，現在全都是歷史了。」

「媽的！」

「撤消了也好。」周譽龍知道劉威心裡不是個滋味，「少了一群殺人狂，這個世界又能清靜不少了，而且我們也不用擔心什麼時候冒出幾個競爭對手來。」

劉威苦笑了一下，沒再開口。

見到氣氛不對，周譽龍與典斌也沒再胡扯。

回到新界後，三人先到電器商場買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再返回落腳的旅館。

典斌將資料以加密方式存在電子信箱裡，身上只帶了一個裝有解密軟件的儲存器，這樣才能保證資料不會丟失。

在三人考慮如何把「漠北狼」救出來的時候，「華盛頓」號航母與隨行的幾艘戰艦在駐港部隊巡邏艇的引領下駛入了維多利亞港灣。

當然，沒人知道，這幾艘戰艦上還有一大批導彈。

美軍在俄羅斯貨輪上「繳獲」的一百枚「布拉莫斯」存放在綜合補給艦的彈藥庫裡，而那十套「伊斯坎得爾」過於龐大，只能放在航母的機庫裡面。

要不是這些導彈，「華盛頓」號也不會停靠香港。

按照原訂計劃，「華盛頓」號航母戰鬥群將在南海北部海域活動，全程監控中國海軍第一艘航母的演習行動，必要時還得阻止中國海軍在南沙發起突然襲擊。之前向中國政府申請到香港停靠，只是為了證明「華盛頓」號在執行正常的巡邏任務，前往南海並不是針對中國海軍。

攔截了俄羅斯貨輪後，情況發生了改變。

「華盛頓」號總不能裝著幾十枚導彈四處亂跑吧。真要出個差錯，十套「伊斯坎得爾」肯定能把「華盛頓」號炸上天。

在海上轉移導彈凶險異常。

把導彈送上航母的時候，就撞壞了一台升降機與一架停在甲板上的「大黃蜂」，幸虧沒有人員傷亡，不然這事就鬧大了。

為了安全起見，「華盛頓」號只能進港，把導彈轉移到前來接應的美國貨船上。

因為時間緊迫，中國海軍的航母即將南下，所以去新加坡已經來不及了，附近又沒有足夠大的港口，只能前往香港。

美國人認為事情做得嚴密，老毛子認栽，不會把偷運導彈的事告訴中國。

如此一來，船上還押著「漠北狼」的事也就不會傳到中國。

殊不知，老毛子是出了名的厚臉皮，既然事情已經敗露，肯定瞞不住，乾脆向中國和盤托出，承諾在秘密軍售上賴賬。

老毛子這麼做，擺明了借刀殺人，不想讓最先進的導彈被美國拿去解剖研究。

只要事情一鬧，中國就會扣留那些導彈，而美國本來就是順手牽羊弄來的，也就只能吃啞巴虧。

中國的導彈技術與俄羅斯有血緣關係，落入中國手中，總比落到美國手中好。

要知道，「伊斯坎得爾」是專門用來對付美國NMD與TMD的撒手鑭。真要被美國掌握了核心技術，老毛子就別想在軍控談判中玩下去了。

正好，中國也需要對付NMD與TMD的核心技術。

厲害關係擺在這裡，劉秀勳自然不會客氣。他直接登門找李廷軒，甚至有膽子集結特種部隊，肯定得到了上面的支持，至少得到了默許。

劉威並不知道這些，他也不想知道。

接下這個任務，他只是希望獲得軍事情報局的支持，因為他最關心的還是張晉南有沒有把他跟周譽龍賣給日本人。

雖然憑直覺，劉威覺得張晉南不會蠢到這種地步，但是目睹了機場發生的事情，劉威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張晉南要不笨，會做那麼愚蠢的事嗎？

台北幫與日本幫就要撕破臉皮了，如果張晉南吃不住，被日本鬼子逼得走投無路，還真有可能拿劉威與周譽龍做擋箭牌。

必須搞定這件事，不然離開香港也不見得安全。

為此，劉威就得靠上軍事情報局這棵大樹。

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嘛。

第四章 侵入華盛頓

維多利亞港，葵湧集裝箱碼頭。

這座以英國在位時間最長、登基第三年就發動了第一次鴉片戰爭的女王名字命名的港灣不但是中國第一大港，也是僅次於舊金山與里約熱內盧的世界第三大港，還是西太平洋地區的航運中心。

葵湧集裝箱碼頭則是僅次於新加坡的全球第二大集裝箱碼頭。

以往美軍戰艦停靠香港都會選擇中環，方便戰艦上的官兵上岸，還能讓中環與銅鑼灣的酒店飯館紅火幾天。

這次，「華盛頓」號與隨行的綜合補給艦沒去中環，而是停靠在葵湧三號與一號集裝箱碼頭旁。停在二號集裝箱碼頭旁的也是一艘美國船，只不過是一艘屬於美國海陸聯運公司的大型集裝箱貨輪。

三號集裝箱碼頭對面，就是美國海陸聯運公司的集裝箱屯放場地。

「華盛頓」號還沒靠上碼頭，穿著海陸聯運公司制服的工作人員就在碼頭上架起了十多米高的帷幔，還在外面設了一圈鐵柵欄，由持槍警衛看守。

如此大的動作，肯定無法保密。

美軍給出的理由是：「華盛頓」號在南海遭遇風暴，一架沒有繫好的「大黃蜂」戰鬥機撞壞了起飛甲板右側的一號彈射器，需要緊急維修。因為彈射器屬於最高軍事機密，所以美軍需要在現場部署警戒線。

這也合情合理，香港政府收了一筆錢後，就讓美軍自己去處理了。

只要美軍人員不帶著武器離開碼頭，美軍在租用場地上做什麼都與香港政府無關。

因為美軍經常在境外維修戰艦，所以做起來也算得上輕車熟路。

問題是，彈射器與飛行甲板等高，停在飛行甲板上的戰鬥機怎麼會撞壞彈射器？

瞭解「尼米茲」級航母就應該知道，一號彈射器後面就是位於航母右舷最前端的一號升降機。只要航母與碼頭靠得夠近，升降機放下後，只需要架設一座棧橋，車輛就能自行進出機庫。

海地大地震的時候，負責運送救援物資的美國航母就這麼幹過。

即便不能靠得太近，集裝箱碼頭上也不缺乏起重能力在五十噸以上的工程吊車，而「伊斯坎得爾」導彈發射車的重量肯定不到五十噸，尺寸也不比標準集裝箱大多少。至於裝在箱子裡的「布拉莫斯」，更不在話下了。

美軍躲到這裡來，就是要把航母與綜合補給艦上的導彈裝上集裝箱貨輪。

東西不多，一個晚上就能搞定。

只是「華盛頓」號進港的時候已經是半夜，還得佈置警戒線、搜查碼頭、準備拆解「伊斯坎得爾」的工具等等，所以美軍當晚只把綜合補給艦上的「布拉莫斯」轉移到了集裝箱貨輪上，讓這艘沒有理由在集裝箱碼頭上長久停靠的艦船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中環，而「華盛頓」號上的維修工作也做得像模像樣。

為了做得好看一些，美軍還用帷幔遮住了半個起飛甲板。

第二天白天，美軍以檢查航母推進器、也就是螺旋槳與推進軸為由，派海豹突擊隊員下到海裡，設置了一道水下屏障。

美軍如此小心也能理解。

雖然香港是自由港，但是怎麼說都是中國的地盤。消息敗露的話，就算「華盛頓」號沒人攔得住，美軍也得留下買路錢。

如果不是「華盛頓」號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而航母上有五千多名官兵，時間拖久了肯定會洩密，必須盡快把導彈轉移走，美軍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一百枚「布拉莫斯」與十套「伊斯坎得爾」很誘人，也很燙手，值得冒險。

一天無話，到了第二天晚上，美軍開始行動了。

一套「伊斯坎得爾」有六輛導彈發射車、六輛導彈輸送車、一輛營級指揮車、一輛油電輸送車與一輛綜合勤務車，十套總共有一百五十部車輛。

入夜後不久，這些被帆布嚴嚴實實罩起來的車輛就以每三分鐘一輛的速度從航母機庫裡駛出來，開到二號集裝箱碼頭上，駛入準備好的集裝箱，固定好之後由一台海陸聯合公司租用的大型吊車送上集裝箱貨輪。

轉移工作井然有序，就像流水生產線一樣。

只不過，效率不高，算上前後準備時間，怎麼也得花上八個小時。

從俄羅斯貨輪上把這批車輛搶過來的時候，美軍出動五台吊車，只用了四個小時。不過也鬧出事來，撞壞了一架價值數千萬美元的「大黃蜂」戰鬥機。

俗話說，寧停三分不搶一秒。

慢一點也不是壞事。這裡可不是公海，要是再鬧出事來，肯定得吃不了兜著走。

美軍如此小心謹慎，安保工作自然異常嚴密。

碼頭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至少有幾百名荷槍實彈的警衛與陸戰隊員，附近的集裝箱貨櫃區裡還埋伏著幾個狙擊小組。

港灣裡，一個中隊的海豹突擊隊員駕駛著潛航器四處巡遊，航母上還有一個中隊處於待命狀態，隨時都能入水。

從碼頭上突破幾乎不可能，就算能夠幹掉巡邏的警衛，也不可能悄悄進入航母。

槍聲一響，事情就算搞砸了。

只能從港灣裡摸進去。

對付一個中隊的三十多名突擊隊員，而且是在海面下，顯然不大現實。

美國海軍陸戰隊的特種部隊為什麼叫「海豹」？因為這是一支非常擅長兩棲特種作戰的突擊隊，在海面下幾乎無敵。

為什麼說幾乎呢？因為有敵手。

三十多條海豹天黑後下海，白天太醒目了。「華盛頓」號的長度超過三百米，外圍水下防禦範圍超過六百米。海豹兩人一組，平均每組守衛四十米的水下防線，而夜間水下能見度不會超過五米。

這條防線並不嚴密，海豹必須把心思集中在防線外圍，無法理會防線內部。

突破點就在這裡。

美軍指揮官再厲害也無法想到，竟然有人從港外潛進來，在「華盛頓」號的肚皮下面藏了一整天，直到天黑後才下手。

要知道，現在是十一月初，香港的夜間氣溫在十攝氏度左右，水溫高不了多少。

在這麼涼的海水裡，別說人，真正的海豹也泡不了多久。這也是海豹為什麼要分成兩隊的原因。<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八個小時的警戒時間過於漫長，必須輪番下水，每次不得超過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後，第一批下水的海豹游回航母。

這時候，藏在航母肚皮下的那條專吃海豹的「鯊魚」也游了出來，以遠超過海豹的速度游到美軍水下防線外，接上了等在那裡的同伴。

兩人往回游的時候，第一批海豹爬上了接應的小艇，第二批海豹下水了。

雙方迎頭對進，距離不到十五米，往航母游去的兩人突然往下一沉，陷入了港灣底部的淤泥裡面。

雖然淤泥不是很厚，但是正好能夠蓋住兩人。

因為離水下防線還有幾十米，所以第二批海豹沒有啟動潛航器上的聲納，也就沒有發現藏在下面的兩條「鯊魚」。

低頻聲納發出的滴答聲傳來，藏在淤泥裡的兩人才再次浮上來，朝航母游去。

這時，迎接第一批海豹的小艇已經開走了。

游到航母左舷四號升降機下面，兩人停了下來，浮上了水面。

「狗日的，你是怎麼看到他們的？」

「你沒看見？」

從頭到腳裹著防凍潛水服的周譽龍搖了搖頭，看了眼身上只有一條游泳褲的劉威，萬分不解地問道：「你不冷嗎？」

「有點，不過還行。」劉威將流線型潛水背包取了下來，拿出一條纏在一起的繩索，再把背包交給了周譽龍。「在這等著，我先上去。」

「你怎麼上去？」

「你別管，等下我拉你上去。」

周譽龍也沒多問，反正劉威說行就行，問了也沒用。

等周譽龍潛下去，劉威咬住繩索，雙手合十用力搓了幾下，然後拍到航母外殼上。

看得仔細的話就能發現，還沒挨著航母，就有一股力量把他的手吸了過去。

左右晃動幾下，劉威才取下右手，然後左臂一用力，身子往上一躥，右手拍在航母的外殼上，然後用同樣的辦法鬆脫左手。

左一下右一下，沒用多少時間，劉威就順著光禿禿的航母外殼爬了上去。

要是有人看到，肯定會認為他是蜘蛛俠，只不個是赤身的水蜘蛛。

從科學上講，此時的劉威不像蜘蛛，更像壁虎。

窩在周譽龍的住所裡改槍的那幾天，劉威在洗碗的時候發現，手掌與絕緣物體摩擦之後會產生靜電。

這本來沒什麼好奇怪的，任何人都一樣。

不同的是，劉威手掌摩擦後產生的靜電非常強，強到不但能吸住輕小物體，還能承受住他的體重。

這是為什麼，劉威想不明白，只覺得與FOS的實驗有關。

航母外表面不是金屬，而是幾層厚度超過五厘米的油漆，最外面一層是按照美軍塗裝調色的防銹漆，是非常好的絕緣體。

這些油漆能夠經受住海浪沖擊，自然能夠承受住劉威的那點體重。

如此一來，航母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絕緣體。

劉威提不起十萬噸的航母，但是能夠提起自身。

爬到四號升降機外面的平台上，劉威迅速趴下，觀察了一下遠處的情況。確認沒有哪條不開竅的海豹浮上海面後，他才解開繩索，繫上配重腰帶，慢慢放了下去。

兩分鐘後，他把周譽龍拽了上來。

這個時候，美軍還在忙著轉移導彈車輛，回到航母上的第一批海豹正在趕往通宵供應的軍官餐廳。

在海裡呆了兩個小時，他們也餓壞了。

第五章 野狼卸枷

「華盛頓」號是「尼米茲」級航母的第六艘，一九九二年七月十四日建成服役，數年前頂替退役的「小鷹」號，成為第一艘以日本橫須賀海軍基地為母港的核動力航母，也是美國海軍第七艦隊的旗艦。

這艘滿載排水量超過十萬噸的巨無霸的甲板與艦體全部由高強度合金鋼製成，艦內有數道縱向隔壁，還有二十三道橫向水密橫艙壁與多道防火橫艙壁，由此構成了兩千多個水密隔艙。

由水密隔艙分隔出來的艙室有多少個，恐怕連建造這艘航母的工程師都不知道。

這不是一艘戰艦，而是一座可以供五千多人生活與戰鬥的海上堡壘。

別說在這個龐然大物的肚皮裡找到一個人，不迷路就算是好事了。

這個問題，讓海豹突擊隊的史崔克少校感到非常惱火。

帶著海豹登上「華盛頓」號的第二天，史崔克就差點惹上麻煩。他在軍官餐廳吃了晚飯返回住艙的時候，竟然走錯了一層甲板，差點闖進女兵宿舍。如果不是路過的一名水手好心提醒了他，恐怕又要鬧出緋聞了。

說來也怪，這個有近二十年兵齡、閉著眼睛都能從迷宮般的中美洲雨林裡走出來的老海豹非常不適應方方正正的環境。在他難得回家的日子裡，就經常在居住的小鎮上迷路，有幾次還是靠警察送他回家。

類似的奇怪現象在每個人身上都存在。

因為是少校，所以史崔克不用下海受苦。他也上了年紀，難得的鍛煉機會還是留給年輕人吧。

留在航母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史崔克得盯住那個在俄羅斯貨輪上找到的傢伙。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史崔克知道，絕對是個危險人物。這不僅僅因為他被俄羅斯船員用兩根手腕粗的鐵鏈捆得跟粽子似的、鎖在一間連蹲下都很困難的鐵皮屋裡，還因為他那雙眼睛。

史崔克殺過人，而且殺了不少人，非常清楚什麼人才有那種充滿殺氣的眼神。

關鍵不在殺人，而是在殺人之後的心態。

普通人的話，就算是誤殺，也會好幾天睡不著。

只有殺人如麻的惡魔，才會如此平靜，令人窒息的平靜。

CIA的反應也說明了一切。

把那人的照片發給提供情報的CIA之後，史崔克就接到了專管行動的副局長裡克爾上將從蘭利打來的電話，要他高度警備，嚴密看管那個人。

裡克爾是什麼人？史崔克非常清楚。

十多年前，圍剿哥倫比亞大毒梟的時候，裡克爾指揮史崔克等特種兵，在南美洲與中美洲的叢林裡消滅了上千名販毒集團的武裝分子。

為了避免走煩瑣的司法程序，裡克爾還親手處決過兩名毒梟。

能讓裡克爾親自打來電話，此人絕不簡單。

為此，史崔克幾天幾夜沒有合眼。除了吃喝拉撒等不能避免的事情，他無時不刻不守在關押那個人的房間裡。

下海警戒，自然輪不到他。

不過，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裡克爾派來的CIA特工在天亮前就將到達，到時候會用直升機將此人送往停在公海的一艘快速貨輪。幾天之後，此人就將到達美國，被送到CIA的某個秘密監獄裡面。至於裡克爾會如何處置他，史崔克並不關心。

他要做的，只是把此人送上直升機，好繼續執行原定計劃。

一個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計劃。

就剩幾個小時了，那人仍然被鐵鏈鎖著，還是關在那間鐵皮屋內，外面還有六十名海豹與幾百名警衛，史崔克也放鬆了警惕。

現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覺。

幾天沒有睡覺，又沒有發生足以讓他提高警惕的事情，精神放鬆下來後，史崔克就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

核動力航母就是好，電能供應充足，每個艙室都有空調，室溫始終在二十攝氏度左右。

朦朧之中，史崔克突然聽到一陣響動。

近二十年來形成的警惕習慣讓他立即清醒過來，判斷出是過道裡的腳步聲時，他已經拔出手槍。

艙門被敲響幾下，接著就有人拿鑰匙開了門。

史崔克鬆了口氣，因為有鑰匙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他的副手詹姆斯上尉，現在應該正在海裡警戒，另外一個是專門為那人送飯菜的廚師。

此時能來的，只能是廚師。

難道到是吃晚餐的時候了？

航母上的晚餐時間安排在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廚師要忙完其他官兵的伙食，才會把飯菜送過來。

史崔克回頭看了一眼，拉開門進來的確實是那個胖得有點不像話的廚師。

只是一瞬間，史崔克就從廚師驚恐的眼神中發現了問題，槍聲同時響起。

可惜的是，開槍的不是史崔克，而是藏在廚師身後的那個人。槍聲很微弱，明顯裝了消聲器。

子彈直接鑽進史崔克的額頭，讓他連扣下扳機的機會都沒有。

轉瞬之後，槍聲再次響起。

這次被擊斃的是那個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胖廚師。

「有必要殺他嗎？」跟著進來的周譽龍問了一句。

「活該。」劉威踢了下肉山一樣的屍體，才朝美軍少校走去。因為美軍少校中槍後向前趴倒，看不到頭上的彈孔，所以他手裡的手槍一直對著美軍少校。「我本來不打算殺他，不過這傢伙不老實，竟然跟我耍花招，不殺他就對不起我自己。」

見到美軍少校屍體旁的那把Mk23型戰鬥手槍，周譽龍沒再多問。

劉威看了一眼美軍少校額頭上的彈孔，揀起Mk23丟給了周譽龍。「你不是想要一把這種戰鬥手槍嗎，算我還給你的，配件在槍套上，自己取。」

「好傢伙，夠沉的，比沙鷹輕不了多少，難怪連美軍特種兵都不大喜歡。」周譽龍是愛槍之人，得到難得一見的Mk23，自然是喜出望外。

劉威沒有理會到屍體上找手槍配件的周譽龍，走到了鐵皮屋旁邊。

從透氣孔往裡面看了一眼，劉威用力在門板上敲了兩下，才說道：「裡面的聽好了，我們是來救你的，等下別傷了和氣。」

等劉威拉開鐵門的時候，周譽龍也走了過來。

「乖乖，這是在綁人嗎？簡直是在綁野獸。」見到那人身上的鐵鏈，周譽龍也是萬分驚訝。

別說是人，就算是最強壯的大灰熊，被這麼綁著，也別想動彈。

大概是突然射進來的光線太強烈，那人偏過腦袋在陰影裡呆了一會，才轉過來看了劉威與周譽龍一眼。

「我們現在放你下來，但是你不能動粗，不然有你好受，明白嗎？」

也不管那人，劉威舉起手槍，瞄準了鐵鏈末端。

「你不怕我殺了你們嗎？」那人突然開口了。

「恐怕你還沒有這個本事。」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我們能殺到這裡來救你，就不怕你幹什麼。」

「知道這是哪嗎？」周譽龍有點得意。

「美國航母！」那人冷笑了一下，「雖然老子看不到外面，但是沒聾。你們這麼厲害，不會連飛機彈射起飛的聲響都聽不出來吧？」

周譽龍愣了一下，隨即翻起了白眼。

「不愧是K1第五批的精英。」

「K1！？」那人把目光轉向了劉威。

「對了，忘記自我介紹，我們是K第三名。」劉威說著就扣下扳機，連續兩槍，幾乎沒有間隔。「嚴格說起來，你是我們的師兄，不過我們受的訓練比你嚴格得多，所以你殺不了我們。」

「是嗎？」

鐵鏈剛剛鬆開還沒落到地上，那人突然一個暴起。劉威條件反射般的後退了半步，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將鐵鏈纏在了周譽龍的脖子上。

動作之快，連劉威都萬分震驚。

「現在我殺得了你們嗎？」

「你敢動他一根毫毛，你也活不了！」劉威手裡的槍已經對準了那人，只不過被周譽龍的腦袋擋住了。

「老子不知道你們是不是K1成員，也不知道你們受的訓練有多嚴格，但是我一眼就看了出來，你比他厲害得多。」那人掩護得很好，沒有給劉威任何機會。「別以為老子會相信你們的屁話，老實交代，你們到底是誰？」

「媽的，你先放了他。」

「你以為老子是笨蛋嗎？」

那人手上的力氣很大，周譽龍根本無法呼吸，臉色都變了。

「我的，你不認識我，應該認識李廷軒。」

「李廷軒是誰？老子不認識，別誆我，不然魚死網破。」

劉威一驚，難道李廷軒當年把話說得太狠，得罪了這傢伙，讓他翻臉不認人？

「那你肯定認識劉秀勳！」情急之下，劉威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劉秀勳！？」那人一驚，手上的力氣鬆了一點，讓周譽龍能夠呼吸，但是沒有放開周譽龍。「你怎麼認識劉秀勳？」

「老子生下來就認識劉秀勳，他是我二伯。」

「什麼？」

「老子說了，快放人。」

「你是誰？」

「我是劉威。」

「你老子是誰，排行老幾？」

「老四。」劉威沒有提到他父親的名字。十多年來，他從沒提起過那個名字。

聽到這，那人才鬆開了周譽龍。

「阿龍，沒事吧？」劉威衝上去一把扶住了有點搖搖欲墜的周譽龍。

「他這樣的身手，在戰場上死一百遍了，還他媽第三，真是丟臉。」那人走了過來，仔細打量了劉威一番，「不錯，長得像你媽。老四能有你這樣的兒子，也算是造化。如果你開始的反應再慢一點，你們兩個都得死在我的手上。」

「我操，的狗咬呂洞賓……咳……咳……」脖子上吃痛，周譽龍吼了一句就大聲咳嗽起來。

「死不了，等下就沒事了。你們為什麼來救我？」

「說來話長，我們得首先想辦法離開這裡。」

「既然你們找到我了，就知道我是誰。在前面帶路吧。」

「操！」周譽龍又低聲咒罵了一句。

劉威沒有管那麼多，率先走了出去。周譽龍不想殿後，趕緊跟了上去。漠北狼將兩條鐵鏈纏在胳膊上，才跟了出去。

第六章 老狼帶隊

聽到朦朧的槍聲，詹姆斯上尉意識到大事不好。

等他帶著一隊海豹爬上航母的時候，戰鬥已經從餐廳打到了機庫。

「有多少敵人？」

那個被詹姆斯逮著的水兵嚇了一跳，看到是海豹隊員，才回過神來。「三……三個，也許更多。」

「三個！？」詹姆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從餐廳追過來的路上，他至少見到了上百具水兵屍體，還有幾十個傷員。

這他媽竟然是三個人幹的？

驚訝歸驚訝，詹姆斯迅速做出反應，朝跟上來的二十九名突擊隊員比劃了一番，一個小隊在正面吸引火力，兩個小隊從兩翼包抄。

詹姆斯相信，三十名海豹絕對能夠制服三個敵人，哪怕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敵人。

那些水兵不算數。

水兵本來就不是突擊隊員，遭到突然襲擊，被打得落花流水也很正常。

這個時候，大開殺戒的三個人正在向四號升降機的方向撤退。

雖然升降機的防火防爆門已經升起，但是旁邊有一扇通往外面的小門，從那可以溜出去下到海裡。

判明槍聲方向，詹姆斯立即意識到，敵人想逃。

在水下作戰，可是海豹的強項。

上尉沒有遲疑，趕緊聯繫了在外面待命的另外一個海豹中隊，讓三十名海豹全都轉移到航母左舷，守在海裡，等敵人下海。

這個時候，劉威與周譽龍也是頭大不已。

救出漠北狼後，兩人才發現，在這頭老狼面前，他們連狼崽都算不上。

指揮權很快就落到了漠北狼的手裡，這個腦袋有點問題的傢伙竟然提出吃頓免費大餐後再逃走。

如果不是保證把漠北狼送到典斌面前，劉威與周譽龍肯定不會參合進去。

沒辦法，兩頭小狼崽只能跟著去吃免費大餐。

幹掉三個高頭大馬的水兵，換上寬鬆得有點誇張的水兵服後，三人把隨身武器藏在了衣服下面，背著背包去了餐廳。

去的還不是水兵應該去的士兵餐廳，而是軍官餐廳。

這也難怪，劉威與周譽龍是軍官餐廳外面碰到那個送飯的廚師，壓根就不知道水兵餐廳在哪。

穿著水兵服去軍官餐廳，顯然不大適當。

只不過，晚餐時間就快過去了，在餐廳裡用餐的軍官並不多。

加上這幾天船上來了一批其他部隊的軍人，廚師把三人當成了不懂規矩的外來者，也就沒有介意。

問題是，去晚了，餐廳裡剩下的飯菜肯定不多了。

冷熱暫且不說，本來軍官的數量就不多，軍官餐廳準備的食物也不會很多，三人的肚皮又特別大，特別是劉威與漠北狼，吃了一份又是一份。

就算白吃，也怪嚇人的。

三人吃完了軍官餐廳的所有食物後，漠北狼還只是個半飽，劉威也只有七分飽，周譽龍到是沒有多少意見。

廚師肯定不想現做，那三個傢伙本來就不是軍官。

結果發生口角，沒等劉威與周譽龍反應過來，漠北狼一鏈子抽了過去。廚師被當場打死不說，還暴露了三個人的身份。

餐廳裡的幾個軍官無一倖免，只是槍聲也驚動了這條戰艦上的所有人。

闖了禍，劉威與周譽龍也顧不了那麼多，趕緊把背包裡的武器拿了出來，與漠北狼一道殺了出去。

這些武器也是白揀來的，也就是在喪彪那裡搞到的AK與五六式衝鋒鎗。

向下肯定沒門，所以三人一路向上，很快就殺到了機庫這一層。

也就在這個時候，遇到了詹姆斯率領的海豹突擊隊。

「媽的，這些水兵都受過訓練，怎麼槍法這麼準？」漠北狼嘴上這麼說，可是沒有一發子彈挨著他。

「不是水兵，是海豹突擊隊。」

「海豹突擊隊？」漠北狼朝外亂掃了一梭子，「有多少？」

「兩個中隊，至少六十人，不過外面大概只有三十人。」

「操，你怎麼不早說？」

劉威愣了一下，沒搞明白漠北狼的意思。

「這麼多海豹，我們死定了。要是搞偷襲，一個一個的殺，六百條海豹也不夠我殺，可是被三十隻海豹圍住，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死定了。」

「操，你開始還那麼囂張。」周譽龍也是一肚子氣，因為他吃得最少。

「先退下去再說，這條船上有五千人，外面還有幾百個全副武裝的警衛，都來了，那就真的死定了。」

劉威這麼一說，漠北狼與周譽龍沒在嘴上較勁。

三人交替掩護著向四號升降機退去，很快就來到了那扇小門的旁邊。

丟出兩顆從喪彪那搞到的西瓜手雷後，三人迅速閃了出去。

「跳海？」

「到了海裡，你幹得過三十條海豹嗎？」

「三十？操，三條就夠我受的了，我可是旱鴨子。」漠北狼鬼笑了一下。

「那我們就得看看再說。」

說完，劉威就拿起AK，朝海面上橫著掃了一梭子。

海面上翻滾了一陣，隨即幾個黑影冒了出來。

三人嚇了一跳，同時縮了回去。

子彈打在鋼板上發出的叮噹聲告訴三人，海面下有三十條海豹，也許是二十多條，劉威掃出的那一梭子說不定打中了幾條。

「現在怎麼辦？」

「殺回去。」劉威已經給AK換好了彈匣。

「蠢，下不去，那就上去。」漠北狼把劉威分給他的手雷拿了出來，「你們掩護我，我先爬上去。」

「不行，我先上。」劉威把步槍背到身後，「你第二個，阿龍殿後。」

「為什麼要我殿後？」周譽龍不爽了。

「你行嗎？」漠北狼似乎有點瞧不起劉威。

「幫我壓制敵人，在這等著！」

見到劉威行事果斷，漠北狼也沒多說什麼，抓起兩個手雷，拔掉保險後就丟了下去。

周譽龍也不敢遲疑，將槍伸進門洞裡，胡亂掃了一梭子，把幾個試圖靠近的海拔嚇了回去。接著機庫裡就傳來慘叫聲，又有海豹中彈了。

手雷在海面下爆炸，拋起了兩股巨大的水柱。

漠北狼回過神來的時候，劉威已經爬了上去，就快到飛行甲板了。

「媽的，他是猴子變的嗎？」漠北狼很是驚訝。這才一轉眼的功夫，劉威就往上面爬了好幾米，猴子也沒這麼敏捷吧。

「你才是猴子變的，抓住繩子。」

漠北狼剛想回應周譽龍，一條繩子就拋了下來。

情況緊急，他也不敢遲疑，趕緊用一條胳膊挽住繩子，另外一隻手拔下兩顆手雷，咬掉保險後再次丟了下去。

「干你娘的海豹，老子五歲就用炸魚，炸死你們這群白皮豬。」

丟下這句話，漠北狼才手腳並用的順著繩子爬了上去。

周譽龍退出來後，一下拔下四顆手雷，兩顆丟進了機庫，兩顆丟到了海裡。

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周譽龍已經抓住繩索，被劉威拽了上去。

這時候，一架直升機正在從港灣南面飛來。

見到從機庫裡冒出的火光，直升機上的CIA特工嚇了一跳。因為這道刺眼的火光，他們沒能看到剛剛爬上飛行甲板、藏在戰鬥機機翼下的三個水兵。

就算看到了，他們也不會知道，那是三個穿著海魂衫的前K1成員。

哪個瘋子會穿著海魂衫到美國航母上殺人？

「媽的，現在怎麼辦？」周譽龍有點吃不消了。被漠北狼勒了幾下，剛剛又吃下不少白食，肚皮裡翻滾得厲害。

「到船尾去，等海豹上船，我們再下海。」

「蠢！」漠北狼打斷了劉威的話，「老子開始懷疑你們是不是K第三，簡直是蠢到家了。」

「你……」

「我怎麼？你們再牛比，游得過潛航器嗎？」

周譽龍一下語塞，只能用憤怒的眼神表達不滿。

「那我們怎麼離開這裡？」劉威沒與漠北狼較真，反正他的任務是救出這個混蛋，回去後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海豹會飛嗎？」

「當然不會，可是我們也沒長翅膀。」

「難道只有長了翅膀的才能飛？」漠北狼白了周譽龍一眼，「年輕人，要學會傾聽大自然的聲音，老子說能飛，就能飛。」

「我操！」

劉威壓了壓手，因為他也聽到了直升機發出的聲響，而且從頻率變化，聽出了那架直升機正朝他們飛來。

「聽見了嗎？」

周譽龍愣了一下，隨即就露出了驚訝神色。「你……你怎麼聽到的？開始的爆炸聲那麼大，我們……」

「誰說我是現在聽到的？」

「那你是……」

「你們來之前，那個混蛋少校跟他的手下說，今天晚上CIA的人來把我接走，不用直升機用什麼？」

「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我叫你們上來幹嘛，等死？老子才沒有那麼蠢。」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那行，不過我們怎麼搭上那架直升機？」

「走過去，讓他們看到我的臉。你們裝成美軍水兵，把AK丟了，美軍不用那傢伙。那小子，把你揀到的那把Mk23拿出來，對準我的背心，裝得像樣點，但是不要讓他們看到你們的臉。」

「你……」被人稱為「那小子」，讓周譽龍很不爽。

「別公報私仇，關上保險，老子怕你嚇得發抖，走火的話，你們也活不了。」

周譽龍咬了咬牙，關上了保險。

漠北狼沒再廢話，迅速脫掉海魂衫，把纏在胳膊上的兩條鐵鏈往身上一裹，雙手順勢背到身後，等劉威押住他，周譽龍用手槍頂住他後，才走了出去。

這時候，直升機飛近了，探照燈迅速籠罩住了正在朝起降點走去的三人。

等直升機飛到頭頂上，漠北狼故意抬頭看了一眼。

果真如他所料，直升機緩緩降了下來。

直升機上的CIA特工肯定不知道，他們正在落向地獄。

CIA特工干的壞事不少，死後肯定進不了天堂。

此時，詹姆斯上尉正帶著幾個沒有受傷的海豹，在狼跡遍地的機庫裡搶救受傷的同伴。

詹姆斯怎麼也想不到，三個人能從航母光滑的外殼爬上飛行甲板。

航母旁的海面下，三十條海豹被掃了一梭子，吃了六顆手雷，此時也是七葷八素，哪還有能力追擊敵人，活著的幾條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第七章 軍警壓陣

把CIA特工送來的S－76剛剛飛走，幾輛警車就來到碼頭上。

見到凶神惡煞的持槍警衛，還有航母上冒起的大火，幾個小警察頓時手足無措，趕緊聯繫總部，得知美軍租用了這邊的幾條碼頭，用來維修航母上的彈射器。

情況肯定沒有這麼簡單。

報案人聽到了槍聲與爆炸聲，最先趕到的幾個警察也聽到了爆炸聲，還看到了航母上冒起的爆炸火光。

美軍不會用機關鎗與手雷維修彈射器吧。

再說了，爆炸點明顯靠近航母尾部，受損的彈射器在航母首部，隔著百八十米呢。

疑惑歸疑惑，警察卻不敢亂來。

這裡已經被美軍接管，真要拼起來，只有手槍的警察肯定幹不過荷槍實彈的警衛。

就在警察進退兩難的時候，海面上傳來了嘹亮的警笛聲。

聽到這聲響，幾個警察同時鬆了口氣。

來的正是三艘駐港部隊的巡邏炮艇。

雖然比起航母，排水量只有一百多噸的炮艇顯得非常渺小，但是在狹窄的港灣內，艇首那門雙管四十毫米機關炮也怪嚇人。

探照燈打亮，籠罩住了航母的爆炸起火點，也就是四號升降機。

兩艘炮艇盯住航母，另外一艘炮艇則駛向前方的那艘集裝箱貨輪。

這時候，一隊輪式裝甲戰車轟隆隆的開了過來。

在美軍警衛設置的路障前停下來的時候，打頭那輛戰車上的炮塔轉動幾下，三十毫米機關炮正好對準了攔路的警衛。

這下，進退兩難的成了美軍。

比起戰車上的機關炮，美軍警衛手裡的步槍就顯得太渺小了。

戰車停下，一名少校軍官跳了下來。

「我們是駐港部隊，接到民眾舉報，有人在這裡販賣大宗軍火，奉命前來搜查，請你們讓開。」

帶隊的軍官很客氣，只是言語不容爭辯。

「對不起，這裡是美事管制區……」帶隊的警衛並沒讓步。

「放你媽的狗屁，這裡是夏威夷、還是舊金山？」少校軍官顯然是個火脾氣，「這裡是香港，中國的香港！」

「長官！」警衛隊長明顯是名軍人，也許還是個尉官。「我們租用了這幾條碼頭，並且申報了用途，也得了……」

「老子知道，你們在維修彈射器，政府也批准了，但是沒有批准你們販賣軍火。」

「我們沒有……」

「沒有就讓老子進去搜。」

雙方都不肯讓步，眼看著就要鬧僵。

這時候，一名上校軍官在兩名水兵的陪同下，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不是別人，正是「華盛頓」號的艦長福斯特上校。

「長官……」

「我都知道了，帶著你的人退回去。」福斯特朝警衛隊長點了點頭，快步走到少校軍官面前。「我是福斯特上校，『華盛頓』號的艦長。」

少校軍官很有禮貌，先向美軍上校敬了個軍禮。「我是駐港部隊的羅震奎少校，奉命前來搜查違禁軍火。」

「我們這裡怎麼可能有違禁軍火？」福斯特輕描淡寫地笑了笑，說道，「聽這幾位警察說，有人聽到槍聲與爆炸聲，我能做出解釋。」

「什麼解釋？」

「駐艦的陸戰隊在調試槍械，如果驚擾了貴地民眾，我代表他們道歉。我們的維修人員操作失誤，引爆了一隻氧氣瓶。」

「需要我們幫助嗎？」羅震奎也不是白癡，態度立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不用勞煩貴軍了，沒有人員傷亡，火勢也得到了控制，我們將按時離港。」

羅震奎點了點頭，說道：「中美兩軍的友誼經得住任何考驗，如果需要幫忙，隨時打聲招呼，保證隨叫隨到。」

「少校客氣了，有必要，我們一定請貴軍協助。」

羅震奎點了點頭，又向福斯特敬了個軍禮。

見到駐港部隊準備離去，福斯特長出了口氣。臨時編造的謊言雖不高明，但是總算矇混過關。

可惜的是，福斯特高興得太早了。

羅震奎剛轉過身來，一名士兵從戰車裡探出身子，對著少校說道：「羅營，在海裡撈到幾具屍體，全是被槍打死的。」

福斯特懂中文，聽到這話，嚇了一跳。

羅震奎立即停下腳步。

「團長的電話，讓你親自接。」

「讓兄弟們下車，封鎖碼頭。聯繫香港警察，讓他們派人過來維持秩序。」羅震奎說完才接住士兵遞來的話筒。「團長，是我……好，明白……立即封鎖港口，不准任何人員車輛進出……明白，立即執行。」

這時候，戰車上的官兵全都下車，一個營，好幾百人。

「封鎖碼頭，設置路障與檢查點，不准任何人員車輛進出。」

部隊立即散開，戰車也分頭駛想各個路口。

見此情形，別說福斯特，就連那些美軍警衛都嚇了一跳。

他們只是海軍警衛人員，對方卻是陸軍精銳戰鬥部隊，還有裝甲戰車。要是發生擦槍走火，被擺平的肯定是美軍警衛。

「少校，這裡是美軍租用場地，我要見你的長官。」福斯特也急了。

「艦長同志，你很快就能見到我們團長！」說完，羅震奎朝頭頂上指了一下。

不多時，直升機飛了過來。

不是一架，而是一群，其中幾架還是掛著反坦克導彈與火箭發射巢的武裝直升機。

只有一架直升機降落了下來，從直升機上下來的正是駐港部隊司令南永貴上校，也就是羅震奎嘴裡的團長。

上校對上校，福斯特拽不起來了。

現在是海陸空全面封鎖，就算「華盛頓」號是海洋霸主，此時也是龍困淺灘，只能任人擺佈。

碼頭上，正在轉移導彈車輛一目瞭然，美軍幹的事情也就沒有秘密可言了。

此時，載著劉威、羅耀武與漠北狼的S－76直升機已經帖著海面飛到大白灣西岸一處荒無人煙的海灘上。

下了直升機，周譽龍趕緊拿出電話，聯繫負責接應他們的典斌。

劉威負責清理直升機上的痕跡，銷毀一切他們存在過的線索。

漠北狼更直接，用一把從美軍餐廳裡順手牽羊偷來的餐刀捅破了直升機的油箱。

「他馬上過來，十五分鐘後就能趕到。」

「別忙了，有煙嗎？」漠北狼對劉威問了一句。

劉威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在港灣裡泡了一天，身上怎麼可能有香煙？

「你呢？」漠北狼把目光轉向了周譽龍。

「沒有，你還有心思抽煙？」周譽龍也在海裡泡了個把小時，穿的還是緊身潛水衣，也沒帶煙。

「也許他們身上有。」

「別上去，剛弄乾淨。」

漠北狼怎麼會聽劉威的話，爬上直升機，在幾具屍體上摸了一圈，找到了一包萬寶路香煙與一個打火機。

「還是威路打火機，不錯不錯。」漠北狼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抽煙嗎？」

既然有煙抽，劉威肯定不客氣，雖然他不大喜歡萬寶路的味道。

周譽龍也沒客氣，反正那不是漠北狼的煙，如果是，他更加不會客氣。

「現在去哪？」

「到那邊路上等著。」周譽龍點上煙，沒有把打火機還給漠北狼。

「小子，拿別人的東西可不是好習慣，想要就自己去摸，說不定還有。」漠北狼伸手把打火機奪了過來。

「小氣個鳥，老子才不稀罕。」周譽龍也是一肚子的氣，不就一個打火機嘛。

「接應的人知道我們在哪嗎？」

「反正就這一帶，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那我們點把火，給他引路。」

沒等劉威反應過來，漠北狼就把手上的煙頭彈了出去。

「我操！」

劉威與周譽龍都是一驚，撒腿就跑。

漠北狼也沒等著挨烤，跑得比兩人還要快。

煙頭落下，引燃了漏到地上的航空燃料，最終引爆了直升機。

三人跑得也挺快，在直升機爆炸前就衝出了十多米，最後還來了個飛身魚躍。

「操，你就不能提醒一下嗎？」

「老子不是提醒你們了嗎？你以為老子吃多了撐的，拿刀子在直升機上扎窟窿？」

劉威翻了下白眼，覺得這個漠北狼完全無法理遇。

周譽龍早就氣得七竅生煙，因為他飛躍的時候慢了一點，爆炸躥起的火苗把他後背上的衣服都烤焦了。

還好，裡面套著緊身潛水衣，沒燒著皮肉，只是後腦勺上的頭髮少了不少。

爆炸很駭人，也正好給駕車趕來的典斌指明了方向。

接上三人，典斌直接駕車返回九龍，在路上換了三輛車才前往落腳的地方。

見到這手法，漠北狼就知道典斌是情報人員。大概與過去的經歷有關，或者是猜到了典斌的身份，所以他沒有多問。

因為著上身，所以到了賓館，漠北狼第一個拿著典斌準備的衣褲去了浴室。

「你們在這裡住幾天，等風頭平靜了再離開。」

「什麼風頭？」劉威皺起了眉頭，「美國佬總不可能大聲宣佈，他們在香港偷偷轉運軍火的時候遭到襲擊吧？再說了，死了一兩百人，是幾個人幹的、還是幾十個人幹的？傳出去總歸是丟臉的事情。」

「死了這麼多人？」

劉威苦笑了一下，朝浴室那邊看了一眼。

典斌立即會意，長歎口氣，說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該報警了。」

「報警！？」周譽龍一下瞪大了眼睛，「你腦袋短路了，還是怎麼了，竟然報警，而且報警有用嗎？」

「我不但報了警，還通知了駐港部隊。」

這下，連劉威都露出了驚訝神色。

「聽到槍聲與爆炸聲，我就報了警，覺得警察管不了用，就通知了駐港部隊。」

「你……」

「是上面讓你這麼幹的吧。」

聽到這話，三人才發現，漠北狼已經洗漱好，回到了客廳裡。

「我去換衣服，你們慢聊。」周譽龍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趁機溜進了浴室。

等到漠北狼坐下來，劉威才知道，局勢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八章 揚眉吐氣

等到周譽龍進了浴室，典斌才坐了下來。

接觸到劉威與漠北狼的目光，典斌長出口氣，說道：「好了，你們別這麼看著我，我老實交代還不成嗎？確實是上面安排的，老李親自下的命令。」

劉威苦笑起來，他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

「老李，哪個老李？」漠北狼卻有點搞不明白了。

典斌遲疑了一下，說道：「二十多年前，他叫張存孝。」

「什麼？你說的是那個老混蛋？」

漠北狼的表情很誇張，他沒注意到，在他把「老混蛋」這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

等到他回過神來，劉威已經飛身而起，腳踢到了他的面前。

漠北狼的反應非常快，即將被踢中的時候，抬手擋住要害，那一腳結結實實的踢在了他的右臂上。

力量之大，漠北狼超過一百六十斤的身軀直接飛了出去。

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爆發力？

就在漠北狼萬分驚恐的時候，劉威左腳落地，一個蜻蜓點水，又閃電般的撲上。趁漠北狼雙手自然下垂，將他撞到牆上，胳膊肘頂住了他的喉嚨。

「的嘴巴放乾淨點，再敢說老李一句壞話，老子擰斷你的脖子！」

這時，漠北狼才感到右臂疼痛難忍，開始那一腳很有可能踢裂了骨頭。

「的瘋了……」

「你再說一句看看！」劉威再一發力，手肘又頂進去半分。

右臂使不上力，漠北狼無法與劉威拚力氣，喉頭受制又說不出話來，只能放棄抵抗，舉起雙手。

「聽明白了嗎？老子不管你是漠北狼還是賴皮狗，別在老子面前說老李的壞話，不然老子親手廢了你。」

說完這句話，劉威才卸掉力氣。

他也只是想教訓一下漠北狼，並不想殺了這個拼著命救出來的混蛋。

「媽的，你小子吃了，這麼大的力氣？」漠北狼甩了甩右臂，疼痛減輕了一點，應該沒有骨折。「老子記心不好，忘記你是劉老四的兒子了。」

劉威朝漠北狼瞪了一眼，不怒自威。

「得了，我不說壞話總成了吧？」漠北狼顯然是那種欠打的傢伙，只會對比他厲害的人服服帖帖。

「你們鬧夠了沒有？」典斌一直在旁邊看熱鬧。

雖然不是格鬥高手，但是典斌早就看了出來，劉威不想要漠北狼的命，不然第一腳就應該抬高三寸，對準太陽穴，而不是脖子。

「鬧夠了的話，我接著說。」典斌掏出香煙，抽出一根，把剩下的丟給了劉威。「接下的事情與你們無關，由我們負責處理。你們只需要在這裡安安靜靜的呆上幾天，等到風平浪靜後再離開，沒問題吧？」

「我們！？」劉威瞟了眼漠北狼。

「老李沒讓他回去，而且他也不能回去。」

「我當然不能回去，我還不想被那個老……」見到劉威目光，漠北狼呵呵一笑，轉口說道，「我還不想被老李斃掉。他當年可沒跟我開玩笑，我要出現在他面前，不死都得脫一層皮。不過你二伯不錯，為人仗義，不然也沒我……」

「我二伯怎麼樣，不用你來評價。要是他當年不仗義，我也沒今天的麻煩。」

「小子……」

「什麼？」

漠北狼一愣，呵呵一笑，說道：「這怎麼叫麻煩呢？你今後多了一個左右臂膀，難道不好嗎？」

劉威翻了下白眼，朝典斌看了過去。

典斌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也是老李的意思。老李的原話是，如果這條瘋狗不想自尋出路，就暫時跟著你們。」

「瘋狗？老子……」

「媽的，老子才不要他跟著！」劉威也急了，哪還管得了罵罵咧咧的漠北狼。

「我也沒辦法，我只是個傳話筒。」

「不行，你給老李打個電話，我這不是流浪狗收容中心。」

「小子，你……」

「說的就是你，沒說你是喪家犬就算客氣了。怎麼，不服氣？」

見到劉威又要打架，漠北狼一下沒了氣勢。

真打的話，漠北狼不一定打不過劉威，只是右臂上的傷還沒好，而且劉威的爆發力讓他吃不著底，也就洩了氣。

「得了，你們別鬧了。我可以幫你給老李打電話，但是不能保證結果。」

劉威點了點頭。典斌本來就是個傳話筒，為難他沒什麼意思。

接到典斌打來的電話時，李廷軒正趕去見杜彥寧。

「李局，局座正在等你。」

「等下，我接個電話。」

秘書點了點頭，沒有急著推開辦公室的房門。

李廷軒是專門負責行動的副局長，掌握著數百名特工與間諜，接到緊急電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走到角落裡，李廷軒才接通了電話。

「是我，接到人了？」李廷軒說的是他自編的那套密語。

「接到了，完好無損。」

「我剛接到局長的電話，香港那邊出事了。」

「一清二楚，駐港部隊在第一時間趕到，肯定逮個現行。」

李廷軒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先把他們安頓好，你不用急著回來。這次的事情鬧得有點大，說不定要我出面收拾殘局。」

「明白，只是我這邊有點麻煩，他們不想收留流浪狗。」

「流浪狗！？」李廷軒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過來，「不想收留也得收留。過了這段時期，他想去哪就讓他去哪。只是現在得盯緊點，不然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長此下去不是個辦法，最好讓他們離開香港。」

「有好的途徑嗎？」

「日本會所那件事還沒完，『日出』號過幾天抵港，既然他們想玩下去，還不如把他們送走。」

李廷軒沉思了一下，說道：「可以，但是不能由我們出面，你自己想辦法。」

「明白，我去想辦法。」

「他們要的資料已經發到你的信箱裡了，時機成熟就給他們。能送走就送走，只要離開我們的管轄範圍，鬧翻天也與我們無關。」

「明白，我會安排。」

「就這樣。」掛斷電話，李廷軒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

進了杜彥寧的辦公室，李廷軒顯得神清氣爽，好像才吞下一大把安神丸。

「精神不錯嘛，剛來了第二春？」

「局座，我這把老骨頭了，還第二春？」

「廢話少說，香港的事與你有沒有關？」

「沒有，絕對沒有！」

「一點關係都沒有？」

「絕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杜彥寧笑了笑，明白了李廷軒的意思。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就是有全部關係。

「聽說死了上百人，還在海裡撈到二十多具屍體，這他媽誰幹的，太狠了。」

「得了吧，沒把航母炸了就算是心慈手軟了。」杜彥寧拿起香煙，先給李廷軒點上，才給自己點上。「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老子絕對授予他最高級別的榮譽勳章，只不過是私人的。」

「有局座這句話就夠了。」李廷軒也心知肚白，知道瞞不了杜彥寧。

「你得去香港一趟。」

「我？」

「易容化名。」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

「我已經與CIA搭上線了。被我們抓了個現行，而且涉及到老毛子，白皮豬比我們還要急。」杜彥寧呵呵一笑，「好久沒有這麼揚眉吐氣了，如果不是得向上面匯報、一時半會走不開，我還想親自去看看。」

「我去幹什麼？」

「接洽談判。」

「有什麼好談的？人贓俱獲，白皮豬必須認栽。」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今天做得太絕，今後少不了有麻煩。再說了，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協助海軍完成南海演習。這是頭等大事，不能有任何閃失，你得好好利用這個機會，不然也不會讓你跑一趟。」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海軍想動真格的？」

「你不是有內線嗎？」

「哪來的內線，劉秀勳你也認識。」

「老子當然認識，跟他家老爺子學藝的時候就認識他了。」杜彥寧呵呵一笑，說道，「不管怎麼說，得壓著白皮豬。東西少要點沒什麼，關鍵得讓『華盛頓』號留在香港，等海軍的演習結束後，再放行。」

「底線？」

杜彥寧點了點頭，說道：「你經驗豐富，具體怎麼談不用我多說。記得用新身份，準備充足，不要留下把柄。」

「這可不好辦。」

「我相信你能辦到。」

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行，那我用什麼身份去談？」

「就現在的身份，級別低了，壓不住場子。」

「那行，我回去準備一下，下午就飛過去。」

「我幫你安排好了專機。」

李廷軒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起身告辭。

既然是以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的身份去香港與CIA進行秘密接洽，自然不用與普通老百姓擠航班。

當然，知道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

此時，CIA蘭利總部。

裡克爾是在等消息的時候被局長特納的電話叫過去的，隨後才知道，他安排的行動已經失敗了。

「你馬上飛往香港，給我把這件事情處理好！」

「我？」

「難道是我嗎？」特納的火氣非常大，因為他剛剛接到好幾個電話，被總統、國防部長與參聯會主席痛罵了一頓，又在電話中向對手認栽，讓他很沒面子。

「可是……」

「這件事情已經完了，明白嗎？完了！」特納揮起拳頭，在桌上敲了好幾下，「你馬上給我飛過去，與對方進行面談，把這件事情給我處理好。我們已經輸了，但是我不想什麼結果都沒有，必須給我帶點東西回來，明白嗎？」

「明白，我馬上啟程。」

「記住，一定得給我帶點東西回來。」特納顯得很激動，「要是我沒法向上面交代，我保證，最先倒霉的人肯定不是我！」

裡克爾很清楚特納的意思，只是他能從香港帶些什麼東西回去呢？

第九章 吃拿卡要

會面地點安排在一艘租來的渡輪上。

裡克爾與李廷軒不是第一次見面，只不過每次都化名易容，沒見過對方的真面目，甚至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姓名。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雙方都是情報機構的高級官員。

高級別接觸，商討的都是重要事務，不存在防止對方竊聽的問題，要竊聽就用不著面對面的會談了。

關鍵還是安全問題，畢竟兩人的身份地位都非同尋常。

遊艇由軍事情報局安排，停泊地點則由CIA決定。兩人各帶一名隨行人員，附近的小艇上有幾名軍事情報局的特工，空中的直升機裡則有幾名CIA的特工。因為是做了備案的正式會面，所以安全工作主要針對突發情況。

不管怎麼說，香港這段時間並不太平。

「對貴艦上發生的事情，我們非常惋惜。」李廷軒是情報界的老油條，知道CIA行動副局長也不是吃素的，所以開門見山，沒多寒暄。「因為事情發生在我們的地盤上，所以我們會盡力協助貴方查明原委。」

「調查工作我們會全力以赴，也就不勞煩貴局了。」裡克爾也不簡單，聽出了李廷軒這番話的言外之意。情報界的基本規矩就是沒有白吃的午餐，幫了忙就得索取回報。「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查明是誰幹的，而是妥善安排善後工作。」

「對，肯定得妥善安排。」李廷軒言到即止，等著裡克爾開出條件。

「我們希望貴方能夠盡快解除軍事管制，釋放我們的人員與艦船，交還我方遇害人員遺體與被扣留的貨物。」

「我們可以立即放人、交換遇害人員遺體，但是艦船與貨物嘛……」

見到李廷軒沒有說下去，裡克爾就知道該唱戲了。

「聽說當晚的爆炸規模並不小，連續好幾次，槍戰也打了十多分鐘，至於貴軍戰艦能否安全駛出香港水域，我沒有發言權。」李廷軒笑了笑，話鋒一轉，說道，「只是貴方提到的貨物，我認為值得斟酌。」

「難道貴方不打算交還？」

「那得看交還給誰。」李廷軒仍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聽說出事的『華盛頓』號航母幾天前攔截了一艘俄羅斯籍貨輪，恐怕與那些貨物有關吧？」

裡克爾的眉頭跳了幾下。

情報是由CIA安排在台灣的一條外線提供的，讓裡克爾信以為真，立即申請讓正在南海活動的「華盛頓」號航母前去攔截。

把船攔截下來後，裡克爾才知道，船上裝的不是朝鮮出售給伊朗的導彈，而是俄羅斯賣給越南的導彈。

事情發生了，已經無法改變。

因為動用了軍事資源，所以裡克爾別無選擇，只能上演黑吃黑的鬧劇，把那批導彈扣留下來，算是免費送給軍方的禮物。

當時裡克爾就覺得此事與中國的情報機構有關，因為只有中國能夠從中獲益。

情報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誰獲益、誰主張。

問題是，裡克爾拿不出證據。

見到李廷軒，裡克爾不得不懷疑，CIA成了軍事情報局手裡的工具，幫助軍事情報局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裡克爾不開口，李廷軒接著說道：「如果貴方不願意承認，那也好辦，我們這就聯繫俄羅斯，看看那批貨與俄羅斯有沒有關係。」

「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裡克爾回過神來，說道，「我們在現場找到了襲擊者使用過的槍支、彈匣與彈殼，其中不少都是貴國生產的。」

「哦？」李廷軒明顯有點驚訝，沒等裡克爾明白過來，他笑著說道，「這麼說來，是不是所有被斯通納步槍與柯爾特手槍打死的人，都可以算在貴國頭上？」

裡克爾愣了一下，臉色顯得很難看。

「貴國是世界上最大的軍火生產國與出口國，這麼算賬，太不公平了。」李廷軒收起笑容，神色嚴肅地說道，「我看過貴方提供的資料，在貴國戰艦上找到的槍支彈藥是我們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生產的援越物資。幾天前，南□灣越南船民的船塢被焚，香港警方在現場找到幾支同批次槍支，希望對貴方的調查工作有所幫助。」

「援越物資？」裡克爾是明知故問。

「貴方不知道？」李廷軒知道裡克爾是明知故問。

別忘了，美軍在越南戰爭中繳獲了不少槍支彈藥，全都備案在錄，一查就知道了。

見到李廷軒不接這個話題，裡克爾轉口說道：「到底是不是越南干的，我們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只是希望貴方不要把事情鬧大了，不然對我們都沒好處。」

「那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李廷軒也把話挑明了。

「貴方可以留下一套。」

「一套？」李廷軒立即笑了起來，「閣下不可能不知道，別說那些貨物，貴國的戰艦與涉案人員都得我們點頭才能離開香港吧？」

裡克爾的眉頭連續跳動了好幾下。

雖然通過外交交涉，能讓「華盛頓」號離港，但是那些被中國駐軍收押的美軍官兵就沒那麼幸運了。

在香港殺了人，肯定得受到本地法律制裁。

哪怕死的都是美人。

港口不是外交赦免區，別說臨時進港休整的軍隊，就算是有外交赦免權的外交官，也不能在使領館之外的地方亂來。

「那你說怎麼辦？」裡克爾手裡沒有王牌，只能任人擺佈。

「既然閣下如此大方，我也不好讓閣下難做，就送一套給閣下吧。」

「一套！？」這下，輪到裡克爾瞪大眼睛了。

「對貴軍來說，一套與十套有什麼差別呢？都是拿回去研究，吃透技術就行了，貴軍又不是靠彈道導彈打仗。」

裡克爾咬了咬牙，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條件。

「當然，貴方得拿五十枚『布拉莫斯』交換。」

「還要交換！？」

「那是當然，不然貴方就得欠債，而情報界可不講這個，是不是？」

「五十枚？」

「對，我們也不是很貪心。剩下的一半供貴軍做實彈攔截測試，應該足夠了吧。」

「那好，你們得立即放人。」

「一碼歸一碼，賬打亂了，就算不清了。」

裡克爾一愣，知道李廷軒還有條件。

「人可以放，甚至可以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李廷軒一直在觀察裡克爾的神色，知道這個副局長手裡沒有幾張牌。「你也知道，這件事情還沒有鬧大。局面由駐軍控制，香港警方沒機會插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說了算。」

裡克爾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表明李廷軒有足夠的信心。

「我們可以不走煩瑣的司法與外交程序，我相信，貴方也希望如此。」

「你有什麼條件？」裡克爾問得很直接。

「『華盛頓』號留下來，修好之後，過幾天再離港。」

裡克爾愣了一下，覺得李廷軒的這個要求太過分了。

「我這是在為貴軍著想。航母確實受損，就算不影響航行，也難以執行戰備任務，要是出港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恐怕閣下也很難做。」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閣下當然能夠決定。」

裡克爾皺起了眉頭，大概沒有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不管怎麼樣，貴國總得為『華盛頓』號上的爆炸，還有那麼多死難者給出個合理解釋吧。當然，不用給我解釋，需要解釋的是貴國公民，特別是那些死難軍人的家屬。如果閣下能夠做好這件事，相信閣下將前程似錦。」

「你是說……」

「亞丁港，『科爾』號。」李廷軒提醒了還在裝聾作啞的裡克爾。

裡克爾早就想到了，而且這也是CIA解決這起事件的必然選擇。

「需要我們提供協助嗎？」

裡克爾長出口氣，說道：「此事我得考慮一下。」

「沒問題，閣下可以慢慢考慮。如果閣下採納了我的建議，希望閣下能夠滿足我的一個小小要求。」李廷軒的臉皮也是夠厚的。就算他不提醒裡克爾，CIA最後也會以恐怖襲擊來結束這場鬧劇。

「什麼要求？」

「純私人的要求。」

「私人？」

「你也知道，我們的人鞍前馬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軍官兵一直非常羨慕貴軍的超級戰艦，如果能讓他們上去參觀瀏覽，肯定能大大增進我們兩軍的傳統友誼，還能促進我們的相互瞭解，是不是？」

「這事我做不了主……」

「閣下……」

裡克爾咬了咬牙，說道：「總得有個理由吧？」

「理由很簡單啊，為了酬謝我軍官兵，在貴軍戰艦上辦個燒烤晚宴，就像貴國總統在白宮花園裡弄的那種，怎麼樣？」

「你……」

「如果貴軍戰艦上缺少炭火，我們負責。怎麼說，我們也是東道主，得盡地主之益嘛。」

裡克爾被李廷軒搞得完全沒脾氣了，不答應都不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貨物盡快移交，等貴軍戰艦修好，貴方被扣押的人員肯定能夠趕上聯誼晚會。」

因為確實沒有什麼好寒暄的，所以李廷軒說完這句，連握手道別都省了，叫上等在船艙裡的隨同人員，登上了前來接應的小艇。

等到李廷軒離開，接應裡克爾的直升機才飛了過來。

裡克爾不但被搞得沒了脾氣，還窩著一肚子鬼火，卻沒地方發洩。

同樣窩火的肯定不止裡克爾，還有被漠北狼纏著不放的劉威與周譽龍。

第十章 吃飯惹來的麻煩

李廷軒不同意讓漠北狼返回大陸，又沒拿到典斌承諾的情報，劉威與周譽龍只能收留這條無家可歸的野狼。

因為外面風聲正緊，所以三人都老老實實的呆在租來的房子裡。

漠北狼也本分了下來，大部分時候都在睡覺，只是睡醒起來做的就不是人事了，比如把飯煮成鍋巴、把麵條熬成麵糊，還差點燒穿水壺。

開始的時候，劉威與周譽龍還罵兩句，後來覺得他怪可憐的，就懶得說了。

說來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孑然一身不說，連一點基本生活常識都沒有。現在他還能殺這殺那，再過二十年，等他殺不動了，那就是悲劇了。

只不過漠北狼這種長期生活在死亡邊緣，與死神同枕共眠的傢伙，活到六十歲的幾乎沒有，活到四十歲的都是鳳毛麟角。

等了一天，在新聞裡看到「華盛頓」號航母停靠香港期間遭到恐怖襲擊的消息，三人才鬆了口氣。

只是這恐怖分子也太強悍了，不但炸傷了航母，還炸死了上百名美軍官兵。

又等了一個白天，到了晚上，三人才見到了給他們送食物來的典斌。

「你再不來，我們就要餓死了。把那幾包也給我，你不吃就別浪費。」

「誰說我不吃？老子正在燒水！」

「燒個鳥的水，把調料放進去，捏碎了就是香辣面。」

見到漠北狼與周譽龍要為兩袋方便麵打起來，典斌趕緊拿出幾包餅乾丟了過去。

「你們白天沒吃飯？」

「吃個鳥，鍋都燒穿了。」劉威凌空抓住飛來的餅乾，沒給漠北狼與周譽龍機會。

「電飯褒呢？」

「燒壞了，都是他弄的。」周譽龍瞪了眼正在干吃方便麵的漠北狼，把手裡兩包在爭奪中被捏得粉碎的方便面丟了過去。

「離我遠點，吃的面前沒兄弟。」劉威也餓慌了，側身護住了餅乾。

「我操！」

「得了，我這裡還有，蛋塔、泡芙、炸薯條，還有香港有名的撒尿牛丸、蟹黃包……」

周譽龍近水樓台，一把就將典斌手裡的口袋奪了過去。

這下，輪到漠北狼與劉威傻眼了。

與那些好吃的比起來，方便面與早餐餅乾算個鳥啊。

「你們別搶，不夠的話，我再去買就行了。」

聽到這話，周譽龍才把袋子放到了茶几上。再說了，劉威與漠北狼動手搶的話，他也吃不住。

典斌知道劉威很能吃，帶來的吃的並不少，足夠填飽三個人的肚皮。

「你不吃？」

「在路上吃過了。」典斌還是比較有修養，畢竟他是職業特工，外派的話，就是名副其實的間諜了。

「我們看到新聞了，美軍在給自己擦屁股。」

典斌笑了笑，沒把李廷軒做的事告訴劉威，也沒那個必要。

在他趕過來的時候，李廷軒已經離開香港，載著九套「伊斯坎得爾」與五十枚「布拉莫斯」的貨運列車也通過了羅湖口岸。

「是你們幹的吧？」

典斌又笑了笑，以劉威的智商，肯定能夠猜個不離十。

「那麼，我們該結賬了吧？」

「結賬？」劉威突然轉移話題，讓典斌有點措不及防。

「我們說好了的，情報。」劉威踢了下正在與漠北狼搶一袋蟹黃包的周譽龍，又看了眼漠北狼，這才對典斌說道，「人我已經救了出來，而且完完整整的帶到了你的面前。你們不肯接他走，那是你們的事，但是我們完成了任務，所以我要回報。」

典斌這時候也回過了神來，說道：「沒問題，但是你們得帶著他一塊走。」

「不可能！」周譽龍馬上說了一句，「有他在，我哪也不去。」

「那就呆在這裡好了。」典斌早就摸透了這幾個人的脾氣，「放心，吃喝由我管著，你們仨個一輩子也吃不了多少。」

「你……」

「你不怕我們翻臉不認人？」劉威也很是惱火。

典斌呵呵一笑，說道：「那你們還在等什麼呢？」

有李廷軒撐腰，典斌還真有點肆無忌憚。

「好，我們帶著他，但是不管死活。」

「隨你的便，你有本事就殺了他。」

劉威立即翻了下白眼，知道拿典斌沒辦法。

「喂，你們三個是在說我，還是在說誰？」漠北狼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娘的，還死活不管，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弄死你們三個。」

「那你就弄啊，反正我沒有還手之力，你得先幹掉他倆。」典斌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操！」漠北狼也翻起了白眼。

他有十成的把握幹掉周譽龍，但是只有三成的把握能夠幹掉劉威。這意味著，劉威有七成把握幹掉他。

顯然，劉威不會拿七成把握去冒險。因為他知道，在他出手的時候，漠北狼肯定會對周譽龍下手，而他保住周譽龍的把握不會超過三成。

典斌清楚這種情況，因此堅持要劉威與周譽龍帶著漠北狼。

只有他們三人在一起，才能形成恐怖平衡，也才能控制住漠北狼。

「鬧夠了嗎？」典斌不慌不忙的掏出香煙，「你們三個在一起，老李才放心，所以你們必須達成共識，不然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劉威與周譽龍盯著漠北狼，漠北狼也盯著他倆。

典斌說得沒錯，如果不能在這個房間裡達成共識，三人出去之後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幹掉對方。

「媽的，老子算是闖到鬼了，竟然跟這兩個乳臭小子搭檔。」

「那你是同意了？」典斌問得很直接。

「只要他們不想著割我的喉嚨，我就不會掐他們的脖子。」

典斌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了劉威。他沒有徵求周譽龍的意見，因為在這裡，周譽龍就沒有發言權。

「還有別的選擇嗎？」劉威卻不得不考慮周譽龍的感受。

「這不是選擇題，是是非題。」

劉威歎了口氣，朝周譽龍看了過去。

「現在下船，恐怕來不及了。」周譽龍只能苦笑。

「那我們沒意見，只是這傢伙必須學會煮飯燒水，老子可不想養個廢物。」

「小子，誰要你養我，你又不是我兒子。」

「操！」

見到劉威就要動手，典斌趕緊說道：「既然雙方都沒意見，我就代老李當個見證，今後你們三個一致對外、絕不對內，誰要起了異心，就是與我們為敵，當見證的肯定會替受害者申冤，沒問題吧？」

三個人都翻了下白眼。

「那就是沒問題了。」典斌呵呵一笑，對劉威說道，「你要的情報，我正在搞，還需要幾天時間，不過『日出』號就要到港了。」

「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老子還插入號呢。」漠北狼搶先說了一句。

典斌沒有理會漠北狼，本來這事就與他沒有直接關係。

「先別說這事，我們當中誰說了算？」劉威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那還用說？」典斌故作驚訝，「你們K1不是有規矩嗎？誰的拳頭硬，誰就說了算。」

「不行！」漠北狼馬上就跳了起來。

「你害怕了？」典斌呵呵一笑。

「怕個鳥，老子就沒怕過誰。」

「那你叫什麼？」

「老子……老子一把年紀了，打得過、也活不過這兩個小的，你總不能讓我聽他們的指揮吧？」

「為什麼不能？」典斌仍然是一副很驚訝的神色，「難道服役幾十年的老兵就不應該聽年輕軍官的話嗎？」

「他們又不是軍官。」

這下，劉威與周譽龍笑了。

兩人都是軍官，而且軍銜還不低。

「得了，那麼多廢話幹嘛。」典斌知道這一點，也知道漠北狼被李廷軒趕出K1的時候只是個少尉。說出來的話，太傷漠北狼的自尊了。「這裡不是軍隊，你們也不再是軍人，就比拳頭。你要不服氣，就把他們打爬下。」

漠北狼苦笑了一下，一屁股坐了下來。

「還有問題嗎？」典斌掃三人一眼，最後把目光落到劉威身上，「你肯定要問，『日出』號是個什麼東西。那是一條船，亞洲最大的豪華郵輪，在全球都排得進前五。這艘船與你們前幾天幹的事有關，也與你們在機場碰到的那幾個日本人有關。」

「日本鬼子？」漠北狼一下又來了勁。「老子這輩子殺的人不少，可是殺的日本鬼子還真沒幾個，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機會。」

典斌翻了下白眼，繼續對劉威說道：「至於是什麼關係，我還在查。現在查到的是，那幾個日本人將隨郵輪前往南洋某個地方，參加一個秘密活動。至於是什麼活動，我查到的線索非常少，只知道與日本幾個主要社團、以及東亞與東南亞各國各地區最有實力的幾個黑幫有直接關係。」

「大會？」周譽龍一直在思考。

「不清楚，應該沒這麼簡單，不然也不會跑到南洋去。」典斌長出口氣，說道，「我會繼續查下去，只是你們得想辦法上船。」

「我們？」劉威愣了一下，「軍事情報局神通廣大，不可能連幾張頭等艙的傳票都搞不到吧。」

「確實搞不到，不過弄幾套海魂衫不成問題。」

聽到典斌的話，三人同時豎起了中指。

「我沒開玩笑，就算能弄到船票，也不能由局裡出面。畢竟這與國家安全無關，也不是局裡的任務，是你們自己要弄的。」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不過你得保證提供完整的情報。」

「那是當然，不過你知道怎麼弄船票嗎？」

「你說呢？」

見到劉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典斌笑了笑，沒再多說。

最不需要懷疑的，就是劉威的智商。

第十一章 稱兄道弟

與橋本健次郎見面之後，張晉南著實高興了兩天。

這個當初創下「五連斬」紀錄的日本劍客給張晉南的第一印象就是蒼老，老得連走路都得讓人扶著。

張晉南也見到了那個叫橋本由美的少女。

在他眼裡，橋本由美是一個天真可愛、喜歡搞點惡作劇的少女。至於將秘書踢飛好幾米的那一腳，張晉南更相信是橋本健次郎的保鏢在暗中幫忙，因為秘書被踢中的時候正好被兩個保鏢架著。

最讓張晉南高興的還是從本島傳來的消息。

他送回去的情報已經得到證實，被追回的不僅是幾千萬賄金，還有上億美元賄金，局座對他大加褒獎。

再過幾年回到本島，張晉南至少也是個少將，歷練幾年就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局長。

用前程似錦來形容，也不為過。

只是高興勁頭剛剛冒起來，就被「華盛頓」號上發生的事情嚇了回去。

這次張晉南得到的不是表彰，而是一頓臭罵。

雖然局座沒有明說，但是暗示了張晉南，「華盛頓」號上發生的事情，與他送回去的情報有關。

因為CIA沒有追查到防安全局的頭上去，香港又不是台灣的地盤，所以沒讓張晉南介入調查，只是讓他秘密關注此事。

所謂「關注」，就是不動聲色的調查。

很明顯，那份情報與大陸情報機構有關。只是一時之間，張晉南也想不出到底是哪個環節上出了問題。

是情報本身就是假的，還是被人調了包？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大陸情報機構打入日本商會，故意放了份假情報。如果是後者，那就證明替他辦事的兩個人有問題。

劉威與周譽龍肯定有問題！

就算大陸情報機構打入了日本商會，甚至控制了像矢野健太郎這樣的關鍵人物，如果不知道防安全局在打日本商會的主意，又怎麼會安放假情報呢？

除了幾個身邊的人，知道這一情況的就只有劉威與周譽龍。

如果說他們與大陸情報機構沒有關係，張晉南怎麼也不可能相信。

問題是，他們到底是大陸情報機構的特工，還只是大陸情報機構收買的臨時雇工？

針對這個問題，張晉南做了兩手準備。如果是前者，那就得除之後快。如果是後者，那就得為己所用。

關鍵還是得找到他們，不然一切免談。

兩天下來，張晉南也查到一點眉目。劉威與周譽龍出現在機場後，並沒離開香港。

這不禁讓他想到了「華盛頓」號上發生的事情。兩人能夠不著痕跡的摸進日本會所、幹掉一百多個武裝警衛、偷走保險櫃裡的文件，也就有能力摸上「華盛頓」號，殺美軍一個人仰馬翻。

只不過，張晉南也覺得不大可能。

膽子再大，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下狠手吧。得罪日本幫沒什麼大不了的，招惹美軍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事。

薩達姆那麼牛比，還不是被美軍逮住送上了絞刑架。

再說了，殺上「華盛頓」號的是三個人，香港警方在直升機墜毀現場找到的線索也證明是三個人，而劉威與周譽龍只是兩個人。

如果真是劉威與周譽龍干的，他們也不會去機場炫一圈，故意讓張晉南的秘書看到。

就算當時兩人也有點驚訝，但是張晉南是臨時安排秘書去機場試探橋本健次郎，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天下沒有這麼碰巧的事情吧。

種種因素讓張晉南相信，劉威跟周譽龍與「華盛頓」號上發生的事情沒有關係，也就因此認為兩人不大可能是大陸情報機構的特工。

襲擊美軍航母那樣的行動，怎麼也得策劃組織好幾個月。

參與行動的人員都提前熟悉情況、演練各種預案，沒有可能在此之前到處亂躥，還干下幾票驚天動地的大買賣。

太不符合常理了。

顯然，張晉南壓根沒想到，劉威與周譽龍本來就是不按常理辦事的人，他們的存在就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理解範圍。

更讓張晉南沒有想到的是，兩人竟然主動找上門來。

「他們兩個？」

「對，兩個都來了。」

張晉南確實有點驚訝，因為兩人找上門來的時機太準了。

「南叔，我們的人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動手。」

「動你妹的手！」張晉南掃了眼跟著阿虎進來、站在門邊的那幾個荷槍實彈的手下，「都他媽的給我把傢伙收起來，滾得遠遠的。要殺他們，老子早就動手了，不用你們在這裡丟人現眼。」

阿虎哪敢遲疑，趕緊帶著人出去了。

張晉南長出口氣，朝秘書點了點頭，讓他去把劉威與周譽龍請進來。

現在是什麼時候？

南□案、日本會所案、加上美軍航母遇襲案，政府已經宣佈後者是恐怖分子所為，全港都在嚴查槍支軍火，只要槍聲一響，張晉南就走不到干路。

不用槍，劉威與周譽龍能殺光這棟大廈裡的所有人，並且趕在警察到來之前逃走。

這時候動手，真是腦子出了問題。

再說了，張晉南也不想殺他們，還指望著利用他們呢。

不多時，秘書將兩人請了進來，張晉南也準備好了一瓶八二年的法國葡萄酒。這是他前兩天托人從巴黎花五萬歐元買回來的。

要是能籠絡住這兩個傢伙，五萬歐元算個鳥啊。

「南叔，我們又見面了。」周譽龍笑呵呵地走了過來，「又是八二年的法國葡萄酒，上次沒喝完的嗎？」

「怎麼可能？才買的，才買的。」張晉南也很沒面子，一瓶酒也把他看得太低了。

「南叔！」劉威只打了聲招呼，就自顧自地坐到了沙發上。

「劉兄弟，你的傷……」

「皮外傷，早就好了，連疤都沒留下。」

「是嗎？」張晉南笑著將葡萄酒與三隻酒杯拿了過來，「一看就知道，劉兄弟正值當打之年，比我這個半截身子已經入了黃土的老傢伙強壯多了。」

劉威笑了笑，接住張晉南遞來的酒杯，給周譽龍遞了個眼神。

「南叔，我們想做事，做大事。」

「好啊，我說過，只要來找我，保證你們有事做。只是現在……」張晉南歎了口氣，說道，「看過新聞了吧？恐怖分子炸了美軍航母，全港嚴打，別說出去做事，老大們早就嚇得連夜出逃了。如果不是有商會會長的身份，恐怕我也遠走高飛了。」

「不是時候？」劉威問了一句。

「確實不是時候。」張晉南顯得很為難。

「那打擾南叔了。」劉威說著就站了起來。

「等等，劉兄弟，不急嘛！」張晉南哪會放劉威走，「雖然道上查得嚴，但是我張晉南有點家底，養著兩個小兄弟還不成問題。你們先到公司報道，給你們主管級待遇，什麼事也不用做，薪水一分都不會少……」

「南叔。」劉威打住了張晉南的話，「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劉某人是個硬骨頭，從來不吃軟飯，也不會無功受祿。南叔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要是有事做，南叔打個招呼就成，只是我們急著用錢，所以……」

「要多少？」

劉威遲疑了一下，把這個問題留給了周譽龍。

「五百萬……不，是一千萬，美金。」周譽龍知道劉威想嚇住張晉南，所以改口說了個天文數字，至少在他看來是天文數字。

「一千萬？」張晉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要在平常，這也不算什麼，兩個小兄弟急用，拿去就是了。只是現在查得緊，別說提現金，轉賬都很困難。沒個名頭，還真弄不到這麼多錢。敢問一句，兩位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劉威沒有開口，因為這個謊話得由周譽龍來圓。

周譽龍遲疑了一下，長歎一聲，說道：「南叔，你知道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本來上次的事情搞定後，想讓他回家開店，過平常人的生活，結果這小子死活不肯賣包子，還瞞著我跑去新加坡，惹上了麻煩。現在人被扣著，對方要五百萬美元才肯放人。把人贖回來也就算了，但是想著以後我在道上混，總得讓他有個著落，所以我想替他買份信託基金，下半輩子還有個著落，我也好安心做事。」

這番話，一半真一半假，周譽龍說出來，也是頗有感情，簡直真得不能再真了。

「你這個哥哥當得確實是到家了。」張晉南也歎了口氣。

「南叔，你也別為難了，我們另外想辦法。」

「不為難，不為難。」張晉南咬了咬牙，說道，「我這裡倒是有一單生意，做成了別說一千萬美元，再加個零都嫌少，只是不知道兩位小兄弟能不能打。」

「打？」劉威冷冷一笑，「不怕南叔不相信，我手上欠著的人命，沒一千也有八百。」

「不用槍，用拳頭與刀劍。」

「匕首算嗎？」

張晉南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那就成了，被我用匕首殺死的人比用槍殺死的多得多。」

「你可不能誆我。」

「做成了再拿錢，做不成一分不要。」

「我不是這意思。還是老規矩，先給一半，做成了再給一半，你們先把人贖回來。」張晉南停頓一下，轉口說道，「這單買賣事關重大，如果做不成，連我的腦袋都得搬家，所以我得知道兩個小兄弟到底能不能打。」

「哦？那找個機會練練？」

「也行，我去安排。」

見張晉南如此小心謹慎，劉威與周譽龍知道他沒撒謊，也知道這單買賣做成了一半。

第十二章 富豪的夜生活

清水灣遊艇碼頭，旁邊就是鄉村俱樂部的高爾夫球場。只是深更半夜的，除了喜歡野戰的癡男怨女，沒人會呆在空曠的球場裡。

這個晚上，並不清靜。

一路上，劉威看到了十幾輛飛馳而過的超級跑車。有幾輛他認得，分別是躍馬標誌的法拉利、金牛標誌的蘭博基尼與貴族紋章標誌的保時捷，更多的他卻不認得，反正都是貴得讓人蛋痛的豪車。

來到遊艇碼頭，劉威與周譽龍才知道富豪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成為鄉村俱樂部高爾夫會所的會員並不難，只要交得起二百五十萬港幣的會費，每年繳納二十萬到五十萬不等的資格費，買一套幾萬到幾十萬不等的球具，穿著像樣點，就算開著租來的豪車也能進去玩幾桿。

要想成為遊艇會的會員，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這裡一百多艘遊艇都是私人的，每一艘都在三千萬港幣以上，最貴那艘值一億多，而且僅此一艘。」

說這話的時候，張晉南正看著那艘長約兩百英尺的超級豪華遊艇。

雖然這個身量放到海上不算什麼，但是比起那些長幾十英尺、最多百來英尺的遊艇，簡直就是巨無霸。

「它是誰的？」周譽龍問了一句。

「李家二公子，李振業。」

周譽龍哦了一聲，沒再多問。即便張晉南不說明身份，從名字就能看出，李振業與死在日本會所裡的李振基有關係。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上船。」

「去哪？」劉威跟在張晉南身後。一會功夫，他記住了上百張面孔，包括左擁右抱、朝最大號遊艇走去的李振業。

如果不是排行老二，僅從相貌上判斷，劉威會認為他是李振基的弟弟。

細皮嫩肉的，身材非常好，肯定天天吃補藥、打羊胎素，看上去最多三十來歲，根本不像快五十歲的中年大伯。

「南叔，這是你的船？」

「沒這東西，進不了香港的上流社會。」

張晉南朝阿虎點了點頭，讓他帶著保鏢留在甲板上，然後帶著劉威與周譽龍去了後面的船艙。

因為遊艇不大，所以船艙是半開放式的，陷下去半層甲板的高度。

讓劉威與周譽龍沒想到的是，張晉南還帶上了兩個女人，而且就是讓周譽龍經受了莫大考驗的雙子姐妹花。

只是在這秋高氣爽的晚上，穿著三點式泳衣的雙子姐妹花不覺得冷嗎？

「兩位請隨便，想喝點什麼？雖然八二年的葡萄酒沒有了，但是我這好酒還有不少，人頭馬……」

「南叔客氣了，今晚有事要做，不喝酒。」

「對，做事要緊，不喝酒。」周譽龍看了眼雙子姐妹花。僅看相貌，還真是分辨不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也好，那就來點橙汁。」

聽到張晉南的話，雙子姐妹花從冰櫃裡拿出幾隻澳洲大橙，現搾果汁。

「不怕你們笑話，為了買這條遊艇，我可花了不少心思。」為了不讓氣氛冷下來，張晉南接上了開始的話題。「在香港，買得起名車、進得了高爾夫會所的人並不少，可是買得起遊艇、每年在這上面花百八十萬的人，還真不多。」

「要花這麼多錢？」劉威也在沒話找話說。

「買遊艇得花幾千萬，還得租用碼頭、僱傭船員、交遊艇會費、日常保養等，出港還得花油錢、航道租用費等。一年下來，少說也得百八十萬。像李家二公子那種遊艇，幾年下來就能買一條這樣的遊艇了。」

劉威暗自歎了口氣。這就是富豪的生活？

「不買還不行，沒這東西，你跟人家談生意的資格都沒有。」張晉南也很是感慨，「道上最講面子，你面子越大，別人越看重你。香港地方小，圈子就這麼大。你有多少資本，道上的都清楚。有的時候，不打腫臉充胖子都不行。」

「看來南叔手頭也很緊張。」劉威瞥了張晉南一眼。

「這點錢還不是問題，我也很少出海，特別是這個地方出海。」

「哦？」劉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在船上談生意，也不會安排在晚上。」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今晚去大州島，那邊有香港最大的道場。平常去的都是年輕人，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老傢伙很少去。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只有年輕人感興趣。」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張晉南的保鏢阿虎已經把相關的事情告訴了劉威與周譽龍，他們要做的，就是在拳台上證明自己的實力。

遊艇緩緩駛出港灣，朝南果州的大州島而去。

航程並不遙遠，幾公里而已，遊艇還沒來得及加速就到了。

大州島西北的果州灣並不小，容得下上百條遊艇，只是沒有碼頭，客人得搭乘道場安排的平底船上岸。

道場在島嶼腹地，需要乘坐觀光電車。

一路上，劉威與周譽龍注意到，島上的警戒非常嚴密，不但每處彎道都設置了監控攝像頭，每條路上還有一個五人警衛小組，而且每個小組都有一輛陸虎。

大州島才多點大，南北不到八百米、東西只有六百多米，夠路陸虎跑嗎？

道場並不大，仿照古代城池修建，四邊各長九十九米，中央是一個直徑二十九米、由青石板拼成的拳台，圍住拳台的鐵柵欄外面有十幾排座椅，貴賓的VIP包間在城牆上，居高臨下、視野非常理想。

張晉南的VIP包間是租來的，不比那些擁有固定包間的白金會員，比如李振業。

因為貴賓還沒到齊，所以大多呆在包間外的過道上，三五成群、有事沒事地聊著一些大家都感興趣的事情，比如南□灣大火、日本商會被端、以及最近被人討論得最多的美軍戰艦遇襲事件。

雖然跟張晉南打招呼的人不少，但是停下來深談的卻不多。

很明顯，張晉南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以往很少到這裡來。

在走廊上沒呆多久，劉威與周譽龍再次見到了那個擁有兩百尺遊艇的大富豪，李家二公子李振業。

李振業也看到了這邊，只不過他看到的是張晉南。

「張主席，稀客、稀客啊！」五十來歲的花花公子一左一右的摟著兩個裝扮各異、姿色妖嬈的年輕女子信步走來，「你可是出了名的大忙人，一年難得來兩回，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這兩位剛剛從鄉下來的小兄弟想來見見世面。」張晉南呵呵一笑，往旁邊一讓，「劉兄弟、周兄弟，我給你們介紹，這位就是李家二公子。你們以後在道上混，還得請二公子多多提點。」

「李二公子，多禮了。」劉威與周譽龍裝模作樣的與李振業打了個招呼。

李振業的眉頭跳了幾下，神色一下就變得很難看了。他不是不喜歡自己的姓，而是不喜歡姓後面跟的那個「二」。

在李家這樣的大家族，老二往往只能祈禱大哥夭亡，不然什麼也別想得到。

不快一閃而過，李振業的神色迅速恢復正常，笑著說道：「張主席難得來一次，恰巧今天輪到我坐莊，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讓我大開眼界呢？」

「一定，一定。」張晉南也不客氣。

他親自帶劉威與周譽龍上島，就是來踢場子的。如果連這種小場子都踢不了，怎麼上得了大檯面？

「那張主席玩得盡興，有需要的話，吩咐就是。」

說完這一句，李振業摟著兩個小妞走開了。他根本沒有多看劉威與周譽龍一眼，顯然沒把其貌不揚的兩人放在眼裡。

這也難怪，打黑拳的要麼人高馬大、要麼凶神惡煞，臉上有幾道傷疤那就更完美了。

劉威與周譽龍都不算高大，一個一米八七、一個一米八七點五，算不上強壯，如果穿上較為寬鬆的西裝，周譽龍還顯得有點消瘦。

凶神惡煞，那就更談不上了。殺氣內斂的時候，劉威與周譽龍就是兩個普通人。

之前的劉威也許還能給李振業留下印象，因為那時候他滿身都是傷疤，一條由匕首留下的傷疤從胸口到耳根，加上戰地處理過於粗糙，就像一條千足蜈蚣，看上去非常駭人。只是FOS實驗清除了他身上所有疤痕，細皮嫩肉的，只能讓懷春熟女垂涎欲滴，絕不會被人認為是格鬥高手。

隨著貴賓陸續到達，拳賽也開始了。

「你們什麼時候上？」

「看看再說。」

張晉南也沒多說，因為他也不大清楚這裡的情況。

還好，阿虎這次做足了功課，趁機大致介紹了一下這裡的規矩。

地下拳賽的本質就是賭博，而參賭方式分為兩種。

派拳手出戰的稱為主家，雙方至少下注一百萬，其中一成歸得勝拳手。如果某一方對自己的拳手有足夠信心，可以加注，另外一方必須跟著加注，不然就得承認失敗，不打就輸掉一百萬。

拳賽每晚輪莊，輪到的就是莊家。莊家將在開賽前定下賠率，與其他人賭外圍。不管外圍下注如何，莊家都得給得勝拳手十萬港幣。

打贏一場，一個拳手至少可以得到二十萬港幣。

如果跟著某個實力雄厚的主家，又遇到不肯服輸的對手，一場下來，說不定能賺到幾百萬港幣。

只是這樣的情況並不常見。

對賭只是小兒科，主要還是莊家開的外圍。如果有幾個實力雄厚的拳手，或者殺出一匹黑馬，一晚上下來，莊家少說也能賺到幾千萬。

也難怪李振業這種不缺錢的二世祖都會如此重視輪莊機會了。

戰鼓一響，拳賽開始。

第十三章 驚天一腳

拳賽打了五場，劉威與周譽龍就意識到，今晚來踢場子的不止一波人。

張晉南也發現了問題，因為那個最先上場的傢伙仍然站在台上，就像電影中的金剛狼一樣，把挑戰者一個接一個的揍了下去。

雖然賠率已經從第一場的一點五下降到第五場的一點零五，但是上下幾百賓客看準了那個渾身上下爬滿刺青的大塊頭，每人幾十上百萬的往他身上押，李振業這個莊家也有點吃不消。

五場下來，他已經賠掉了兩千多萬。

第六場的賠率仍然是一點零五，這已經是最低限度的賠率了。挑戰者還沒開始，就有人下了一千萬，繼續買大塊頭。

李振業有點坐不住了，這才只是今晚拳賽的熱身活動。

再輸一場，他又要賠掉幾百萬。雖然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開門不利，輪到莊家拳手上台的時候，一場輸贏就是幾千萬。

對李家二公子來說，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因為有資格輪莊的有十五家，所以李振業要想翻本得等到半個月之後。對他來說，別說半個月，十天都等不了。

只不過，李振業並不擔心，因為有資格輪莊，手裡都得有幾個金牌拳手。

李振業身後，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就是他的金牌拳手。懷抱東洋刀、閉目養神的是個日本人，攥著一串佛珠、默念佛經的是個泰國人。

日本人叫東鄉勝，是個遊走天下的浪人。

泰國人叫昂宋查，是個泰拳高手。

兩人在這座島上非常有名，因為就在半個月前，他們擊敗了所有挑戰者，讓李振業莊家不敗，隨後又三次踢場，橫掃莊家。

只不過，這個時候，東鄉勝與昂宋查都沒注意場上的拳賽，似乎與他們無關。

兩大高手沉著冷靜，李振業也不再那麼驚慌了。

賠率已經降到可憐的一點零五，就算那個大塊頭再勝十場，只要一場落敗，莊家就能連本帶利的全賺回來。

再說了，那幾個被李振業踢了場的大富豪都沒出手呢。

此時，劉威與周譽龍也在觀察形勢。

見到大塊頭，兩人就知道，這傢伙以前在海豹突擊隊幹過，而且是個厲害角色。這不僅僅因為他的文身，還與他的格鬥手法有關。

全是殺招，沒有半點虛招。

這不是在打拳，而是在戰場上殺敵。

時間過去兩分鐘，第五個挑戰者已經被抬走，道場人員還清理了拳台上的血跡，仍然沒人出來挑戰，連莊家都沒動靜。

按照規矩，這個時候，莊家得派拳手入場。

「在這裡殺人沒關係吧？」

「殺人？」張晉南看了劉威一眼，說道，「整座島都被買了下來，鎖龍巖那邊有一個鯊魚洞，死多少人都沒人知道。」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上去熱身。」

張晉南愣了一下，不大明白劉威的意思。

劉威沒有一開始就上去打，主要是想等到莊家出手，摸清莊家拳手的底細。現在莊家死皮賴臉的不出手，總不能一直等著吧。

「還是我去吧。」周譽龍明白劉威的心思，拉住了劉威。

「你行嗎？」

「你小瞧我？」周譽龍呵呵一笑，「雖然沒你厲害，但是被我宰掉的海豹也不少，多少不差這一個，是不是？」

「這只是開始。」

「放心吧，我只是想找回感覺，只打一場。」

「只打一場？」

周譽龍點了點頭，劉威才沒攔住他。

張晉南也沒多問，朝坐在門邊的秘書點了點頭，讓他去安排。

等到周譽龍脫掉上衣，別說張晉南，連站在門後的阿虎都投來了羨慕的眼光。

因為骨架不是很大，所以周譽龍並不魁梧，但是一身肌肉鍛煉得非常結實。在普通人眼裡，這是一副健康得令人羨慕的身體。可是在內行人看來，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具軀體蘊涵的爆發力。

殺敵的關鍵，不是你有多大的力量，而是你能爆發出多大的力量。

只有依靠強大的爆發力，才能做到一擊斃命。

在戰場上，絕對不能給敵人機會。

「挑戰者，周譽龍！」

主持人喊出這句話時，拳台上方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行文字：挑戰者主家張晉南，下注一百萬港元。

帶大塊頭來的年輕人坐在下面，此時正忙著算賬，也就沒有加注。

劉威看了眼面色嚴肅的張晉南，覺得這傢伙太小氣了。

接觸到劉威的目光，張晉南只是笑了笑，並沒開口。

劉威與周譽龍看出了大塊頭的來歷，張晉南也看了出來，知道那傢伙是個殺人如麻的特種兵，至少以前是。

在海豹突擊隊，文身既是傳統，又是實力象徵。

按照海豹突擊隊的傳統，每殺一個人，就得文上一個圖案。全身上下都文滿了，連塊白皙的皮膚都沒有，那傢伙到底殺了多少人？

張晉南哪知道，如果劉威與周譽龍是海豹突擊隊員，給他們十個身體都不夠。

隨著周譽龍的頭像出現在屏幕上，莊家開出了賠率。

周譽龍是最高的二點五，大塊頭是最低的一點零五。

因為周譽龍是第一次到這地方來，沒人知道他有多厲害，之前已經有三個第一次上台的拳手被大塊頭擊敗，所以絕大部分賓客都把重注押在了大塊頭身上，只有幾個不信邪，而且錢多得騷冒的二世祖押了周譽龍。

賓客下注的時候，周譽龍踏上了拳台。

大塊頭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個微笑，還有一根豎起的指頭。

不是中指，而是食指。

這是什麼意思？

主持人簡單說明了規矩，就迅速退了下去。

拳台上的規矩只有一個，只要應戰者不同意使用武器、挑戰者就不能使用武器。所謂的武器，也就是刀劍槍棍等冷兵器。

槍械？

這是拳賽，不是射擊比賽。

別說槍械，連弓弩飛鏢等濺射類武器都不能使用。

鐵門關上，比賽開始。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大塊頭將再次以無可爭議的優勢取得勝利的時候，令賓客們完全無法相信的一幕發生了。

大塊頭被周譽龍一腳踢飛，身軀落地的時候，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當場喪命！

拳台上，周譽龍左腳觸地，來回跳了幾下，嘴上還罵罵咧咧的，神色很是難看，好像傷到了踝關節。

「媽的，阿龍肯定高估了對手，結果用上全力，這下慘了。」劉威嘀咕了一句。

聽到這話，張晉南才猛然回過神來。

這下，他後悔了。為什麼押的是一百萬，而不是一千萬？

這時候，大屏幕上回放了開始兩人交手的那一幕。

大塊頭出拳、周譽龍出腳。因為大塊頭的體重至少是周譽龍的一點五倍，加上上身肌肉非常發達，所以用拳對腳也不吃虧。

問題是，大塊頭忘記了，人是用腳走路的，而不是用拳。

周譽龍的右腳與大塊頭的右拳撞上後，突然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右腳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踢中了大塊頭的脖子，直接踢斷頸椎骨。因為腳背外側踢在了大塊頭的下巴上，所以大塊頭的腦袋被踢到了背後。

內行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殺招，真正的殺招。

身體輕，自然有身體輕的好處，不但反應速度快，而且改變身體運動狀態所需的力量也小得多。

攝像機沒有拍到，但是可以肯定，周譽龍靠左腿發力躍起。

身體在空中旋轉一圈，只是為了增強右腳踢出去的力量。因為人在空中，所以這一腳相當於周譽龍的體重加上左腿的彈跳爆發力、以及右腿踢出去的爆發力，幾股力道加起來少說也有一千多斤。

只要被踢中，別說人的脖子，就算是長頸鹿的脖子也會應聲而斷。

從錄像上看，大塊頭看到了踢來的那一腳，只是身軀笨拙、來不及閃避，而且右手與周譽龍的右腳碰撞之後，左手已經揮出，根本收不回去。

到死的時候，大塊頭想到了周譽龍那個手勢的意思。

這個世界上，敢向海豹突擊隊員比出那個手語，能用一招殺死海豹突擊隊員的人只有可能來自一個地方。

K1！

只可惜，大塊頭醒悟得太晚了。

錄像放完，場上場下一片死寂，直到保鏢阿虎扶著周譽龍一瘸一拐的走下拳台，場下才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咒罵聲，甚至有人認為莊家做了手腳。

李振業做了手腳嗎？

他很委屈，因為他也同樣驚訝。

只是不可否認，周譽龍這一腳，讓李振業收回了所有損失，還賺了上千萬。如果不是那幾個不信邪的二世祖，恐怕賺得更多。

李振業回過神來的時候，東鄉勝已經走到窗前，目不轉睛地盯著被人扶下去的周譽龍。

日本浪人的神色非常複雜，他肯定在想，能夠一腳把五連勝的大塊頭踢死，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這樣的人，會因為踢錯部位傷到踝關節嗎？

腿功厲害的高手，可以拿腳指頭繡花，一腳出去絕對毫釐不差，怎麼可能在必殺一刻偏差幾公分！

東鄉勝當然不知道，周譽龍好吃懶做過了兩年，在K1練就的本事荒廢了一大半。

能踢出這一腳，那也是人品大爆發。

只是，東鄉勝的神色很嚴峻，因為他看出了那一腳結合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只有受過嚴格訓練的格鬥高手才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爆發出這種力量。

這傢伙準備出手了？

李振業回頭一看，才發現昂宋查不見了蹤影。

「莊家拳手昂宋查出戰！」

隨著高挑幹練的昂宋查登上拳台，熱身活動宣告結束，拳賽進入。

第十四章 羅剎

泰國人上台，朝張晉南的包間指了一下。

意思很明確，挑戰周譽龍。

可惜的是，道場有規矩，拳手受傷無法再戰的話，可以退場，場外拳手當然可以拒絕場上拳手的挑戰。

周譽龍確實受傷了，踝關節又紅又腫，幸好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除此之外，因為荒廢太久，身體協調能力還沒完全恢復，人品大爆發、強行踢出那一腳之後，周譽龍背部與腰部肌肉也多處拉傷。

雖然都是一些不太嚴重的軟組織損傷，但是疼痛難忍，周譽龍也不可能上場。

「周兄弟，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身手。」張晉南像是揀到寶一樣，連稱呼都變了。

「讓南叔看笑話了，要是在以前……」

劉威機警，知道張晉南在趁機套話，趕緊手上加力。

「哎喲……痛，輕點。」周譽龍一聲慘叫，嚇了張晉南一跳。「南叔，你別見怪，久了沒練，功夫荒廢了。要是在以往，肯定不會傷成這樣。」

這都叫傷！？

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周兄弟放心，贏的那一百萬全都給你。」

「這怎麼行，是南叔出的本錢……」

「你還跟我客氣？我也沒想賺錢。」張晉南這下顯得很大方，「再說了，盡快解決你弟弟的事情，你也好安心做事，是不是？」

周譽龍故意歎了口氣，沒再推辭。

他弟弟能有什麼事？此時正拿著五十萬歐元在新加坡享福呢。

這時候，拳台上已經開打了。

莊家拳手上台，那三個被李振業踢了場子的大富豪哪會客氣，立即派出拳手，也不顧面子不面子，擺出了車輪戰的架勢。

這昂宋查也確實厲害，十分鐘不到，三拳兩腳就把三個挑戰者送出場外。

三個拳手都是一腳斃命，無一倖免。

此時，沒出戰的幾個拳手也都看了出來，昂宋查是真正的泰拳高手，說不定還是某個泰拳門派的宗師級人物。

泰拳本來就是實戰演化來的格鬥技，最注重腿上功夫，上中下三路彈腿無比犀利。

周譽龍那一腳，雖然與泰拳沒有任何關係，是軍隊裡的格鬥技，但是威力無匹，勾起了昂宋查的戰意。

不然，這個潛心修佛的泰拳高手也不會急著上台。

第四個上台的挑戰者被昂宋查一腳踢飛之後，三個前來找事的大富豪也嚇尿了。他們請來的那些拳手根本不是昂宋查的對手，連一合都敵不住，完全被人當沙袋踢，而且一踢一個爆。

又不准群毆，一個一個的上，都被昂宋查秒殺的命。

只是這個時候，李振業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昂宋查威名在外，所以四場下來，大多賓客都押了他，李振業也就賺了幾個對賭的小錢。

按規矩，莊家在對賭的時候不能加注，只能跟注。

挑戰者的主家不加注，莊家就只能賺點小錢。除了第一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將對賭金額提高到一千萬港元之外，後面三場都只押了一百萬港元。

這點小錢，還入不了李振業的法眼。

照這個樣子打下去，就算打到天亮，李振業也只賺得到幾個辛苦錢。

這個時候，場子又冷了下來。

如果仍然沒人出來挑戰，今天晚上的活動就算結束了。總不能讓莊家的拳手對打，取娛觀眾吧。

用紗布固定好右腳踝關節，周譽龍也躺到了沙發上，安心養傷。

「南叔，你準備了多少錢？」

張晉南一愣，知道劉威打算上場了。「不是很多，只準備了兩千萬港幣。」

「全押上。」劉威站了起來，動作麻利的脫掉了外套。

「你有把握？」張晉南有點遲疑，「昂宋查是李振業手下的頭號拳手，半個月前……」

「你相信我嗎？」劉威冷冷一笑，「如果南叔覺得我這人說話靠譜，那就全押上，勝了我一分都不拿，全歸你。」

「這怎麼行……」張晉南遲疑了一下，「你要打勝了，分一半給你。」

劉威點了點頭，脫下緊身背心，著上身走了出去。

看著劉威的背影，張晉南又是一陣猶豫。

這傢伙細皮嫩肉的，皮膚白得能讓女人羨慕，是個練家子嗎？

注意到周譽龍那氣定神閒的樣子，張晉南才下定決心，朝秘書點了點頭。

劉威肯定比周譽龍厲害，不然使喚不了周譽龍。再說了，肯定是周譽龍最瞭解劉威，連他都不擔心，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挑戰者，劉威。主家張晉南，下注兩千萬。」

主持人剛報出消息，場上一片嘩然。

又是張晉南，只不過這次換了個拳手。

顯然，場上的賓客猶豫了。如果這個第一次登場的劉威與同樣第一次登場的周譽龍那麼厲害，這場拳賽還有點看頭。

如果不是，昂宋查很快就能取得五連勝。

到底是押昂宋查、還是押劉威？

這個時候，李振業也猶豫了，因為他得開出賠率。

昂宋查的賠率好說，肯定是一點零五，關鍵是劉威的賠率。

如果太低，肯定會讓賓客全部押昂宋查。只要昂宋查再次勝出，他又只能拿點莊家的分紅了。如果太高，就會有膽子大的與錢多得騷包的賓客押劉威。只要劉威勝出，他又得損失一大筆錢。

當然，李振業也沒有猶豫多久，他對昂宋查有絕對信心。

「昂宋查，賠率一點零五。劉威，賠率二點五。」

聽到主持人報出的消息，劉威冷冷一笑，鑽過鐵門，跳上了拳台。

這下，場上又是一陣驚呼，只不過女人的聲音佔了上風。

顯然，那些野性十足的富家小姐都被劉威那白皙、光亮、健壯的身體給吸引住了，甚至有一大群癡女向劉威拋起了飛吻。

貴賓包間內，幾個深宮怨女則在悄悄聯繫道場服務人員。

毫無疑問，如果劉威沒有死在昂宋查的手上，她們願意花錢買一個漏點四射的夜晚。

有這心思的還不止女人，幾個厭倦了女人的富家公子哥也打起了劉威的主意。

即便是正常男人，也在幻想，如果把劉威那身皮膚換到女人身上，那該多好啊。

沒有動心的，只有站在拳台上的昂宋查。

他沒有被劉威的外表迷惑住，因為他在劉威的眼睛裡看到了殺氣，只有嗜血成性的野獸才有的殺氣。

還沒交手，昂宋查就知道，對手一個沾滿了鮮血、欠下不少人命的亡命徒。

「規矩你們都知道，開始吧。」

說完這句話，裁判又看了一眼劉威，才退下拳台，溜出鐵柵欄。

「昂宋查，接招吧！」

聽到這話，昂宋查愣了一下，因為劉威說的是泰語，非常純正的泰語。

轉瞬間，昂宋查還認為劉威是泰國人。

只是沒等他想明白，劉威已經衝到跟前。

出的不是腳，是拳！

昂宋查又是一驚。雖然泰拳高手是拳腳並練，但是真正的殺招都在腿上。用拳的泰拳高手幾乎沒有！

不容多想，昂宋查立即一個爆踢，對準了劉威飛來的拳頭。

必須承認，昂宋查確實是個經驗豐富的拳手。

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

如果劉威有大塊頭那樣的身量，拳頭上的勁道加上全身壓上的慣性，不會比昂宋查腿上的力氣差多少。

問題是，劉威沒有那樣的身量，還輕了好幾個級別，最多比周譽龍重十多斤。

這樣的身材，拳上的勁道肯定不怎麼樣。

再說了，如果劉威是泰拳高手，那麼他的殺招就在腿上，那一拳只是虛招。

昂宋查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劉威的腿上，沒把那一拳放在眼裡。加上出腿的時候沒有做好充足準備，所以這一腿並不霸道。

可惜的是，昂宋查完全錯了。

劉威不是泰拳高手，就算他的腿上功夫更加厲害，那一拳也絕不能小看。

別忘了，FOS改造之後，支撐劉威軀體的是比普通骨骼堅硬千百倍的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架。通過控制殘留在體內的基因誘導素，讓肌肉快速伸張，劉威還能在瞬間爆發出比周譽龍強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力量。

拳腳相接，昂宋查就知道自己錯了。

在他而言，只感到踢中的不是拳頭，而是矛尖。

沿著腳掌傳來的力道之大，讓他來不及收腿，小腿的脛骨與腓骨、大腿的股骨同時被震得粉碎，連盆骨都被震裂。

昂宋查意識到失敗的時候，整個人飛了出去，跌落到拳台邊緣。

雖然左腿沒有受到波及，但是盆骨開裂，昂宋查肯定站不起來了。

劉威沒有停下，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以他的性格，只要打開，肯定是殺性大發。

只是當他準備揮出第二拳的時候，見到了昂宋查脖子上的那條念珠。

一個畫面在他腦海中浮起，畫面裡有一個僧人，還有兩個受傷的戰士。

劉威鬆開了拳頭，退後兩步，雙手合十，向昂宋查行了個佛教的大禮。

見到劉威這一舉動，昂宋查也是一愣，立即撐起身子，也向劉威行了個佛教禮。

這時，場外的賓客才反應過來。

「殺了他，殺了他……」

那幾個在昂宋查身上輸了錢的富家公子大聲叫了起來。

「殺了他，殺了他……」

其他賓客也跟著叫了起來。他們是來看殺人的，不是來接受佛教感化的。有心向佛的人也多半不會到這種場合來。

劉威沒有理會情緒快要失控的賓客，讓道場人員抬走了昂宋查。

他也沒離開拳台，而是朝李振業的包間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這次不是食指，是中指！

第十五章 殺的就是浪人

昂宋查戰敗，李振業輸掉的就不僅僅是錢了。

作為莊家，如果被人踢場，不但在道上落了面子，想把場子找回來也沒那麼容易。這也是那三個被李振業踢了場子的富豪子弟拚命想找回顏面的原因。

在道上混，靠的就是面子。

沒面子，到哪都低人一等。

此時，場外的賓客都在看熱鬧。那三個富家子弟更是湊到一起，商量要不要在下一場出重金押劉威。

顯然，張晉南沒有這個疑問。

劉威早就說過，他用刀的功夫比拳腳厲害得多。如果李振業應戰，下一個出場的就是日本浪人東鄉勝。

比刀劍，劉威的勝算更大。

只不過張晉南並不知道劉威擅長用什麼武器，他也沒有為劉威準備武器，因為他壓根就沒想到，劉威與周譽龍會走到這一步。

帶劉威與周譽龍到這裡來，除了試探兩人的身手之外，張晉南還有個想法。

不說也知道，那就是借此地除掉這兩個對他有潛在威脅的年輕人。

如果劉威與周譽龍不夠硬，死在拳台上自然再好不過。就算死不了，也會重傷，到時候動手除掉他們就方便多了。

萬幸的是，道場不缺乏武器，刀劍槍戟樣樣不缺。

這時候，裁判上了拳台，在劉威耳邊低語了一陣，見到劉威點頭答應，他才朝李振業的包間豎起了大拇指。

「下一場，挑戰者東鄉勝，比刀劍。」

「請出示你的武器。」裁判很客氣。

劉威笑了笑，朝張晉南的包間看了過去。

接觸到劉威的目光，張晉南苦笑了一下，覺得自己很沒面子。

「把這個拿去。」

聽到周譽龍的話，張晉南才知道，劉威看的不是他，而是周譽龍。

見到周譽龍拿出來的傢伙，張晉南一下就瞪大了眼睛，連走過來的阿虎也呆住了。

竟然是一把長不到三十公分的三稜軍刺！

這……這也叫武器！？

要知道，比刀劍，那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東鄉勝的武器是一把三尺有餘的東洋刀，還有一把一尺半的短刀。半個月來，他一共打了十一場，沒有一個對手活命，都死得非常難看。

「交給他吧，這傢伙使著順手。」周譽龍把軍刺丟給了阿虎。

張晉南吞了口唾沫，朝阿虎點了點頭。既然周譽龍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南叔，算上贏的，應該有四千萬了吧？」

張晉南點了點頭，控制住了情緒。

「全押上，把我那一百萬也押上。」

「全押上？」張晉南愣了一下。

周譽龍也確實大套，那一百萬港幣還沒到手呢，他就用上了。

真是不見外，太不見外了。

「對，贏了的話，我要五百萬美元，把我弟弟安頓好，好安心做事。」見到張晉南還有點猶豫，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放心吧，最多五招。這麼多年來，還沒有人在這把軍刺下活過五招呢。」

張晉南咬了咬牙，朝秘書點了點頭。

他就準備了兩千萬港幣，不管是用這筆前收買兩個高手，還是除掉兩個禍害，都非常划算的買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阿虎把軍刺送上去的時候，東鄉勝已經踏上拳台。

與劉威一樣，他也退掉了上衣。只是和服不分上下，所以他把上衣紮在了腰間。

這是很巧妙的辦法，勒緊腹部，既能在最薄弱的地方加一層防禦，又能將氣息集中在丹田里面，提高爆發力。

等到裁判離場，劉威再次豎起了一根指頭。

這次是食指，不是中指。當然，他沒有周譽龍那麼無聊，告訴對方身份。東鄉勝只是個浪人，也不知道K1。

他的意思是：一招！

要怪，也只能怪劉威在K1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日語。

如此簡單的手勢，東鄉勝一眼就看了出來。加上在此之前，周譽龍也用過這個手勢，隨即一腳踢死了大塊頭。

那是什麼意思，日本浪人用屁股都想得到。

比完手勢，劉威右手倒握軍刺，看上去就像沒有使用武器。

東鄉勝也不敢輕敵，因為劉威擊敗昂宋查那一拳已經告訴他，就算沒有武器，也能用拳頭擊斃對手。

事實上，人的四肢、甚至包括腦袋，都是最好的武器。

拔出長刀，東鄉勝深吸一口氣。

可是沒等他擺好架勢，劉威就衝了上來。

速度之快，轉眼就到了東鄉勝跟前。

近身，肯定是短小的武器佔優勢。

只是東鄉勝毫不膽怯，甚至還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身上有兩把刀，一長一短，近戰遠戰都是他的強項。

不知道有多少像劉威這種認為近身搶攻就能取勝的對手死在了那把短刀上。

面對衝到跟前的劉威，東鄉勝雙手持刀，端端正正的劈了下去。因為這一刀只是要逼著對手側身，所以刀勢到了一半，東鄉勝的左手已經收回，以閃電般的速度拔出了別在腰間的短刀，橫著朝劉威腰間切了過去。

上劈下切，東鄉勝一出手也用了殺招。

劉威確實轉身了，只是讓東鄉勝無法相信的是，劉威竟然舉起右臂，擋住了他劈下去的那一刀。

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劈在軍刺上的長刀已經滑開。

擋開劈下來的一刀，劉威右臂一收，橫握軍刺，對準東鄉勝的下巴刺了過去。

這時，橫切的那一刀也到了劉威腰間，只是在刀刃接觸到劉威側過來的腹部時，再也無法深入，連拉動一下都不可能。

因為劉威的左手已經抓住了東鄉勝的左手手腕。

力道之大，讓東鄉勝大駭不已。

那可是他精心修煉了十多年的殺招，之前沒有任何人能夠擋住，劉威卻用最簡單的辦法擋住了那一刀，甚至控制住了短刀。

也就在這個時候，軍刺準確無誤的刺入東鄉勝的下巴，扎入顱內，直至沒柄。

「狗日的，你們不是喜歡失敗後就切腹嗎？老子幫你！」

大吼一聲，劉威硬生生的扮斷了東鄉勝的手腕，將短刀刺入日本浪人的腹部，再橫著拉了一下。

「浪人，老子殺的就是浪人！」

東鄉勝沒有聽到這兩句話，因為短刀刺入之前，軍刺已經刺穿了他的腦袋。

劉威拔出短刀，日本浪人的軀體一下跪在了拳台上。因為腹部勒得太緊，腹腔內壓力很大，所以腸子與血水順著短刀拉出的切口流了出來。

場外一片寂靜。

直到血腥味散開，幾個夢想著把劉威搞上床的怨女大聲尖叫起來，眾多看得目瞪口呆的賓客才回過神來。

又是一招斃敵。

這也太狠毒了一點吧！

東鄉勝死了，死得毫無懸念。劉威卻毫髮無損，只有右胳膊上有一道長刀擦過時留下的紅色印記。

不過，這道印記也迅速消散了。

「劉威……劉威……劉威……」

劉威離場的時候，場外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不僅僅因為有很多人在他身上賺了錢，還因為他幹掉了那個曾經讓十多個拳手命喪拳台的日本浪人。

這一招，殺得太乾脆了！

泱泱大國，怎能讓一個鳥國的浪人逞威。

此時，連周譽龍都看得目瞪口呆。等劉威回到房間，他還上去檢查了一下劉威的右臂。

別人沒看到，他卻看得很清楚。

雖然劉威擋住了東鄉勝劈下的那一刀，但是刀勢並沒停頓，如果換了其他人，右臂肯定會被切掉二兩皮肉，劉威卻躲過了。

周譽龍看得很清楚，當時劉威右臂上的皮肉硬是陷下去了半公分。

這絕不是常人具備的能力。

當然，劉威本來就不是常人。

同樣震驚的還有張晉南，只是他現在想不了那麼多。帶來的兩千萬變成了八千萬，就算扣掉答應給周譽龍的五百萬美金，還能賺兩千萬。

賺了錢不說，他還得到了兩個高手，真正的高手。

不多時，道場把東鄉勝的那兩把東洋刀送了過來。按照道場的規矩，得勝者如果擊斃對手，就將獲得對手的武器。

至於那兩把刀有什麼來頭，劉威也不感興趣，他最拿手的冷兵器就是軍刺。

現在，他只想大吃一頓。雖然兩場只出招兩次，但是集中爆發非常消耗體力，他早就餓慌了。

張晉南心情大好，聽到劉威想吃東西，趕緊讓秘書打電話到最好的酒樓訂了一桌酒席。

因為贏來的錢由道場中轉，收取百分之五的提成與千分之一的手續費，所以張晉南不用等著數鈔票，一行人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道場。

李振業的房間裡，二世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兩個高手一死一傷不說，還輸了不少錢，李振業差點當場崩潰。

那不是他的錢，而是他利用董事局成員身份從家族基金中借來的錢。

雖然他是李家二公子，但是歲錢只有一千萬港幣。平常不懂得節約，要花錢的時候就只能從家族基金中套取。

借來的錢，肯定得還，還得盡快還上。

「老闆，道場來電話，問我們還打不打了。」

「打個鳥！」李振業大罵一句，也猛然清醒了過來。「去把張晉南請來，我要與他帶來的那兩個人單獨見面。」

「老闆，張主席已經走了。」

「走了？動作還真快。」李振業一驚，「媽的，還愣著幹嘛，快去碼頭攔住他們。」

秘書哪敢多言，趕緊衝了出去。

「媽的，老子不信有錢不能讓鬼推磨，跟張晉南那老鬼有什麼前途？」李振業起身拉了拉西服，叫上保鏢，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碼頭上，劉威等人還在等擺渡的平地船，李振業的秘書就追了上來。

不多時，李振業就帶著保鏢趕到了。

見此情形，張晉南心裡咯登一下，知道大事不好，挖牆角的來了。

第十六章 買心

上了李振業的遊艇，劉威與周譽龍才明白了「豪華」的意思。

比起來，張晉南那條遊艇簡直就是破舢板。

巨大的艇身不但塞下了半開放式的舞池、裝修奢華的酒吧、功能齊備的電影院與擁有無敵景觀的主臥艙等多個功能艙室之外，艇尾還有一個長十五米、寬十米的露天游泳池，旁邊則是一個能夠容納幾個人的超大號按摩浴缸。

雖然不認得傢俱陳設的品牌，但是劉威與周譽龍都知道價值不菲。

不然，一億港元花在哪了？

坐下後，周譽龍在小羊羔皮沙發上摩娑了幾下，劉威則一直看著那幾隻水晶酒杯。

兩個土包子進了大觀園的舉動落到李振業眼裡，讓他暗暗得意，又多了幾分把握。只要兩人為錢賣命，那一切都好說。

「兩位要是喜歡，明天我就派人送到府上去。」

「府上？」周譽龍愣了一下，笑著說道，「李老闆客氣了，我們住的地方恐怕還沒這張沙發值錢呢。」

「哦？」李振業顯得很驚訝，「敢問兩位現在住在何處？」

「屯門，破地方，租了個落腳的地方。」

「兩位有如此本事，還租房子住？」李振業確實夠厲害，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張晉南壓了下去，挑撥離間不著痕跡。

「李老闆笑話了，我倆兄弟走到哪都是兩張床而已。」劉威隨便應了一句。

「兩位心境清高，將來必成大器。」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李老闆過獎了，我倆兄弟出來做事只是想混口飯吃，哪能跟李老闆這樣的人物相提並論。」

李振業也呵呵一笑，說道：「兩位想做事，有沒有想過找條好的門道呢？」

劉威與周譽龍相互看了一眼，肉麻戲快上演了。

「看樣子，兩位也是孑然一身，恐怕平常生活都沒人照應。」

李振業拍了拍手，他身後的樓道裡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周譽龍沒有聽見，劉威卻聽得很清楚。是個女子的腳步聲，而且肯定沒穿鞋。

不多時，一個身上只著了一套三點式純白綢紗泳衣，胸口兩點與腹下均隱隱可見的妙齡女子款款走了上來。

最讓人驚歎的，還是那對洶湧澎湃、少說也是E級的羊脂軟玉。

抬頭一看，劉威與周譽龍都驚了一下。

擁有如此傲人身段的竟然是一個少女，從相貌上看，只是一個二八少女。

從羊脂軟玉上那兩點若隱若現的粉色瑕疵來看，這是個純潔的處子，說不定是李振業為自己準備的禁臠。

真是造物弄人，竟然讓劉威與周譽龍遇到了穿說中的。

「俗話說，士無內則不立。周兄弟身上有傷，正要人照顧。劉兄弟是做大事的人，想必也是有心無力。」李振業揮了揮手，妙齡少女嬌滴滴地走到周譽龍身邊，堪堪跪下，一雙巧手在周譽龍大大腿上拿捏起來。「小花姿色才藝雙絕，一手按摩功夫更是出神如化，肯定能使周兄弟更快痊癒。」

說到籠絡人心，李振業絕對有幾把刷子。

他沒有直接向劉威示好，而是在周譽龍身上做起文章，讓劉威無法拒絕。

見此情形，劉威與周譽龍都是一個頭兩個大。周譽龍更是如坐針氈，像是身上爬滿了螞蟻，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不是說，那個妙齡少女有多麼讓人討厭，而是周譽龍有自知之明。

他的定力本來就不如劉威，上次在張晉南那裡就出了洋相。這次要是把持不住，出的可就不是洋相了。

「我李某人是一根筷子插到底的直人，也不妨把話說明。」李振業觀事如神，哪能不明白劉威與周譽龍的想法。「跟著我做事，女人、房子、票子一樣也不會虧待你們。至於張晉南那裡，我可以替你們解決。」

「李老闆太看得起我們了，只是我倆兄弟……」

「哎喲。」周譽龍一聲尖叫，打斷了劉威的話。

李振業雙眉一鎖，立即目露凶光。「連客人都侍候不好，留著有什麼用。來人，給我宰碎了拿去餵魚。」

兩個保鏢立即走了過來。

「老闆，不要……」妙齡少女尖叫起來。

「拖下去！」

「大哥，求求你，大哥……」妙齡少女死死抱住周譽龍的大腿，鬆開就是死，她哪裡肯放手。「大哥，你發發慈悲，求老闆饒了我，大哥……」

周譽龍心裡也很是愧疚，因為他開始尖叫那一聲，與少女完全無關。

劉威的話說下去，肯定得與李振業翻臉，而他們還在李振業的船上。以兩人的身手，殺光船上的人不成問題，可是幹掉李振業，等於得罪李家，今後就別想在香港混了。不幹掉李振業，他們就得跳海逃生。

大半夜的不說，周譽龍身上還有傷，跳海的結局也不會太好。

就算要跟李振業翻臉，也不能在這條船上。

劉威哪能不明白周譽龍的意思，只是沒想到，竟然害了一個無辜少女。要在以往，劉威也不會往心裡去。他又不認識那個少女，連名字都不知道。只是與周譽龍有關，如果讓李振業把她宰了餵魚，那小子肯定會內疚一輩子。

至少會難過一陣，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啊。

眼看少女就要被強行拖走，劉威咬了咬牙，說道：「能跟著李老闆做事，是我倆兄弟的榮幸，只是我倆兄弟一言九鼎，既然答應替南叔辦件事，就不會食言。做完這件事情，我倆兄弟自然會來投靠李老闆。」

「劉哥說得沒錯，我現在身上有傷，還得將息一段時日。」

劉威說得在情在理，周譽龍有傷也不假，李振業也就沒理由反對。如果劉威與周譽龍是吃裡爬外的人，李振業也瞧不起他倆。

「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靜候兩位到來。」李振業呵呵一笑，揮了揮手，讓兩個如狼似虎的保鏢退了下去。「小花，你就從今往後就跟著周兄弟，細心侍候周兄弟，要是再有個差錯，有你好看。」

「謝老闆，謝老闆……」

「謝我幹什麼？要謝，就謝周兄弟！」

「謝謝周大哥，謝謝周大哥……」

周譽龍長出口氣，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這輩子，除了老媽與姑媽之外，還沒被第三個女人侍候過呢。

「下去把東西收拾好，我跟兩位兄弟還有話說。」

妙齡少女趕緊離去，李振業算是替周譽龍解了圍。

「兩位重情重義，一言九鼎，不為財色所動，著實讓李某佩服。雖然是不情之請，但是周兄弟有傷在身，需要好好調養，花費肯定不少了。」李振業掏出支票本，刷刷刷的簽了一行數字，撕下後夾著一張名片推到了劉威面前。「這是李某的一點小意思，替周兄弟買點補品，好好調理，也好早點出來做事。」

這下，劉威是不得不接了。

那是給周譽龍的，又不是給他的，而他是周譽龍的兄弟，自然不能拒絕。再說了，李振業把名片壓在支票上，總不能只拿名片不拿支票吧。

「李老闆如此豪爽，我倆兄弟就卻之不恭了。」劉威呵呵一笑，拿起支票的時候迅速掃了一眼。

才五十萬港幣，李振業也太小氣了一點吧。

聽說張晉南那瓶八二年的法國葡萄酒就值五萬歐元，還先後喝掉了兩瓶。

李振業不是手頭拮据，就是真把劉威與周譽龍當成了土包子，認為五十萬港幣足夠讓他們心動。

肯定是這樣，不然他也不會用一個大包子女人來收買周譽龍。

這時候，張晉南心裡也在打鼓。

李振業挖牆角的意圖太明顯了，而且張晉南知道，李振業是挖牆角的高手，不然在道上也不可能混得風生水起，更是把李家搞得雞飛狗跳。

被他看中的人，沒有幾個不被挖走。

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

要是在一天前，張晉南指不準會賣李振業一個人情，讓劉威與周譽龍給他做事。

問題是，一天前，李振業也不認識劉威與周譽龍，更不知道這兩個人如此能打。

現在，張晉南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留住劉威與周譽龍。

與李振業這種二世祖比起來，就算張晉南身後有防安全局撐腰，他也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再說了，局裡也不會讓他為了兩個打手與李家敵對。

在香港，勢大根深的李家就是名副其實的地頭蛇，大陸都禮遇有加。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張晉南還算不上強龍。

拼錢，肯定不是李振業的對手。

李家財大氣粗不說，張晉南的錢實際上是防安全局的公產，就算他能動用，也不能過於囂張。

錢不夠，就只能在其他方面想辦法。

張晉南正好看到跪在一旁忙著搾橘子汁的雙子姐妹花。

劉威與周譽龍都很年輕，肯定沒結婚，而且兩人行走江湖，不會有固定的女性朋友。

男人身邊，怎能沒有幾個女人？

女人是一個方面，只是張晉南相信，李振業也會拿女人籠絡劉威與周譽龍。畢竟那兩個土包子一看就是不省人事的處，對女人有著天生的好奇心。就算定力再好，軟泡硬磨下去總得敗仗。

僅有女人還不行，還得想別的辦法。

走江湖的，最重什麼？

義氣！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

要是能與兩人成為知己，問題就不存在了。

當然，錢與女人都不能少。再講義氣的人也得吃喝拉撒、就得花錢，而再鐵的哥們，也不可能共用一個女人。

只有三管齊下，才能讓兩人效死力。

張晉南相信，在交心上，李振業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李振業那樣的二世祖，懂得與別人交心嗎？別說剛認識的兩人，恐怕連他老子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打定主意，張晉南漸漸平靜下來，心情也好了許多。

第十七章 再演美人計

見到攙著周譽龍的妙齡少女，張晉南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你們先下去吧。」張晉南說這話的時候，還故意打量了妙齡少女一番。

劉威立即明白了張晉南的意思，給周譽龍使了個眼神。

「你也到下面去吧。」

「周大哥……」

「這裡很安全，沒人拿你餵魚，下去吧。」

妙齡少女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只是周譽龍態度堅決，張晉南的保鏢還等在門邊，她也只能悵然離去。

「南叔，你見過她？」

「知道李振業在道上最出名的是什麼嗎？」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不是他李家二公子的身份，在那樣的大家族裡，除非大哥夭亡，不然老二永無出頭之日。在香港，三歲小孩都知道，李振業是個花花公子。」

劉威與周譽龍都笑了起來。

見到李振業的第一眼，兩人就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

「你們知道？」

「猜的，他那樣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

張晉南也笑了起來，說道：「那你們知道，李振業最喜歡哪種類型的女人嗎？」

「那種？」劉威朝通往船艙的過道看了一眼。

「不是。」

「那是……」

「哪種都喜歡。」

劉威與周譽龍一愣，再次笑了起來。

「這傢伙最讓人佩服、也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是老幼通殺。只要被他看上，沒有哪個逃得掉。那個女明星你們知道吧？六十多歲了，保養得還不錯，只看臉的話，只有三十多歲，聽說都被他搞過。」

「不可能吧，保養得再好，也只能看看而已。」

張晉南笑了笑，說道：「至於是開著燈、還是關著燈，恐怕就不好說了。」

劉威與周譽龍都是目瞪口呆，不僅僅是李振業的特殊口味，還與張晉南此時表現出的惡俗有關。

「只不過，這傢伙自尊心特別強，做什麼都喜歡靠自己。」

「他不會……」

「不是那個意思。他最喜歡的親手培養，再搞上床。」張晉南稍微停頓了一下，「他手下有四大名女，道上稱為『花紅葉綠』。」

這下，劉威與周譽龍都明白了過來。

「跟你們來的那個，就是排名第一的花如玉。」看到劉威與周譽龍的神色變化，張晉南知道他倆已經猜到了。「如果我沒記錯，花如玉是越南人，十年前被李振業帶回香港，直到兩年前才正式出道。」

「不會這麼簡單吧？」周譽龍已經是頭大如斗了。

「那是當然。」張晉南冷冷一笑，說道，「四大名女是李振業的禁臠，別說送人，其他人多看一眼都會大禍臨頭。再說了，李振業還有潔癖，別人碰過的碗筷他都會丟掉，每次搞明星都弄得跟製作人體標本似的，逼著那些明星用酒精洗澡。如果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會把最愛送人嗎？」

「媽的，老子回去就把她宰了。」周譽龍也來了火。

本來他沒有細想這件事，但是經張晉南這麼一說，他也明白了過來。一個只捨得花五十萬港幣收買人心的傢伙，會把最愛送人嗎？

「宰了？那就太可惜了。花如玉那種姿色才藝雙絕的美女，在哪都能賣個好價錢。」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兩位小兄弟要是沒有門道，我可以代你們處理，保證讓兩位小賺一筆。」

「南叔，這就沒必要了。畢竟這是我們與李振業的事，與南叔扯不上關係。」

「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

「南叔，我有一點想不明白。」劉威沒有讓張晉南說下去，「李振業這些關著門都需要保密的事情，南叔是怎麼知道的呢？」

張晉南暗暗一驚，意識到自己把話說過頭了。

這也僅僅只是暗驚，以張晉南的頭腦，腦筋一轉就想到了托詞。「都是道上傳的，而且我與李振業一向看對方不順眼，閒得無事，也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多謝南叔提醒，這事我們自己會處理。」

「那也行，只是不要惹上麻煩。」

「南叔放心，要是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我們早就惹上麻煩了。」劉威這話算是提醒了張晉南。撇開這件事，劉威拉出了正題。「南叔，拳賽我們打了，想必結果不會讓南叔感到失望。」

「那是當然，不僅不失望，還有意外驚喜。」張晉南呵呵一笑，不再囉嗦。「五百萬美金明天就到你們的賬上，我答應預支的那五百萬美金還得等兩天。你們也知道，現在黑白兩道都查得嚴。這麼大筆錢，得花點時間。」

「明白，有了贏來的五百萬美金，就能把小弟贖回來了。」

「你準備怎麼安頓他？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替你們安排。」

「南叔多心了。」周譽龍哪能不明白張晉南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是從大陸來的，我在老家還有幾個親戚，打算讓小弟回去吃點苦，懂事了再回來也不遲。到時候，我也好在外面放心做事。」

張晉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周譽龍的意思。

「南叔，現在可以跟我們談買賣的事了吧？」劉威可不想打岔。

「我也正打算跟你們提到這件事。」張晉南長出口氣，說道，「其實，這件事情與你們幾天前去過的日本會所有關。」

「日本會所？」劉威與周譽龍都露出了驚訝神色。

「日本會所由日本關東五大社團合資興辦，只是具體事務由關東兄弟會負責。」張晉南稍微停頓一下，「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幾天幾夜都不夠。日本會所的事情發生後，關東兄弟會的二當家橋本健次郎到了香港，而且找到了我。」

劉威與周譽龍立即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放心，他不知道是誰幹的，只是在懷疑我。」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這個老傢伙很不簡單，邀請我去參加『武道聯合大會』。」

「擺明了是鴻門宴，南叔不會真的答應了吧？」

「如果只與我個人有關，忍忍也就算了。」張晉南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個『武道聯合大會』由關東兄弟會等『關東五雄』舉辦，旨在實現日本社團大聯合，邀請了不少國家與地區的社團前去切磋觀摩。如果我不去，那就落了中國人的臉。」

「得去，就為了這口氣，也得去！」劉威立即附和了一句。

「我們是去觀摩，還是去切磋？」

「踢場。」

「爽！」劉威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留下了一個清晰可見的掌印。「老子最喜歡的就是踢場，特別是踢日本人的場。」

張晉南呵呵一笑，只是心裡也是暗驚不已。

那是一張紅木椅，堅固程度不用多說，劉威那一掌下去，椅子沒碎，卻留下了掌印。

這得要多大的力氣！？

「南叔，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劉威顯得有點急切。

「還早，如果是去踢場，至少得五個人。」

「五個人？」周譽龍追問了一句。

張晉南點了點頭。「前去的社團不少，日本社團就有幾十家。肯定是車輪戰，再厲害的高手都頂不住，所以每個社團可以派五人參戰。」

「南叔，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吧？」劉威冷冷一笑，說道，「有我跟阿龍，像昨晚那樣的對手，別說五個，來五十個也是秒殺。」

周譽龍暗自一驚，劉威的口氣也太大了吧。

「不是小看，這是規矩，不守規矩就上不了島。」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好辦，我還認識兩個人，他們都很厲害。」

周譽龍一驚，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張晉南不知道劉威說的是誰，周譽龍卻很清楚。

「有多厲害？」

「一個跟我差不多，大概比我差一點點，另外一個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第五個人我去想辦法，怎麼說也不能拖兩位的後腿。」

「需要這麼麻煩嗎？我們這裡就有三個人。」

張晉南一愣。「劉兄弟，你是說我？」

「南叔，你不會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吧？再說了，如果我們四個擋不住，就算南叔再派十個人跟著，恐怕也勝不了。」

張晉南知道劉威在拉他墊背。「行，既然劉兄弟有絕對把握，我就捨命陪君子。」

「有南叔這句話，我們肯定不讓南叔失望。」劉威不僅僅是在拉張晉南墊背，而是要把張晉南拖下水。

「過兩天，『日出』號就將抵達香港。你們回去後好好調養，周兄弟的傷……」

「沒事，一點拉傷而已，沒什麼大礙。」

張晉南點了點頭，拍了拍巴掌。

又來了！

劉威與周譽龍同時冒出這個念頭。

身著三點式泳衣的雙子姐妹花走了過來，張晉南朝劉威揮了揮手，雙子姐妹花就一起走到了劉威身邊。

「劉兄弟，你也見過這對姐妹。」張晉南比李振業直接得多，「兩姐妹各有妙處，還待劉兄弟發掘。」

「南叔……」

「千萬不要拒絕。」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周兄弟身邊有花如玉，要是半夜吵著劉兄弟了，總得有個花頭吧。」

張晉南這麼一說，劉威一口氣差點沒有接上。

「好了，遊艇快靠岸了。我讓阿虎送兩位小兄弟回去，一刻值千金，兩位小兄弟可別縱慾過度、傷了身子。」

不讓老子縱慾過度，送女人給老子幹嘛？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是劉威確實不能拒絕。周譽龍收下了李振業送的女人，如果他不收下張晉南送的女人，那就是不給張晉南面子，也就是起了二心。

想到這，劉威真有點後悔。

早知道，就應該讓李振業把頭號紅牌宰了餵魚，還得當面宰來看。

第十八章 趕鴨子上架

見到典斌，劉威與周譽龍把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下。

還沒聽完，典斌就笑了起來。

「你早知道了？」

「日本社團大聯合早就不是秘密了，只不過張晉南沒跟你們說實話。」

劉威與周譽龍皺起了眉頭。

「你們在機場碰到的那一老一小，老的叫橋本健次郎、小的叫橋本由美，就是關東兄弟會的核心人物。這個社團在四十年前異軍突起，我們懷疑與日本的某股潛勢力有關，只是沒有證據。」

「張晉南說過，只是他應該在試探我們。」

「他確實是在試探你們，因為他在懷疑你們是不是與大陸的情報機構有關。」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日本社團的事情你們知道多少？」

「沒多少，本來就與我們無關。」周譽龍回答了典斌的問題。

「三十多年前，關東兄弟會橫掃橫濱，挾威殺入東京，翦滅三大社團，與另外四家社團並稱『關東五雄』。為了避免相互廝殺，在接下來的十多年裡，『關東五雄』走向聯合，成為日本最大的社團組織。」

「有多大？」

「比香港的任何社團都要大得多，與台灣竹聯幫不相上下。」

劉威又點了點頭。

「當時，日本經濟蒸蒸日上，雖然地方不大，但是各大社團的日子過得還不錯，有鹽有味的。只是好景不長，隨著地產泡沫破滅，日本經濟開始走下坡路。失業率越高，出來混的人越多。吃飯的人多了，收入卻在減少，所以『關東五雄』率先走出國門，到周邊國家與地區開設堂口。」

「香港這邊的日本商會就是在這個時候搞起來的吧？」

「不是，香港這邊要晚得多。回歸之前，香港本地社團根深蒂固。回歸之後，我們又嚴打了好幾年。香港本來就不大，可供日本社團生根發芽的土壤並不多。直到最近幾年，周邊地區與國家的社團組織趨於飽和，日本社團才進駐香港。」

「這麼說，問題來了。」

典斌笑了笑，承認了劉威的說法。「日本社團的擴張勢頭非常強勁，不但與各地本土社團發生衝突，還經常內訌。雖然上面還沒有撕破臉皮，但是下面的火並事件層出不窮。再不加以阻止，後果不堪設想。」

「那就只有聯合對外。」

「對，而且是大聯合。」

「什麼意思？」

「就是張晉南告訴你們的，通過『武道聯合大會』排座次，定名號。」

「有這個必要嗎，打打殺殺就能解決問題？」周譽龍有點想不通。

「在我們看來不能，但是在日本人看來，這確實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日本人崇尚武力與武道精神，日本社團更是如此。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

「為什麼會扯上張晉南？」

「不僅僅是張晉南，還包括東亞與東南亞的所有有點聲望的大社團。」

「這麼複雜？」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本來只是日本社團的內部活動，結果日本各個社團都與國外勢力有關聯，為了取勝，紛紛邀請外國高手。消息傳開了，其他國家與地區的社團自然不肯看熱鬧。」

「媽的，這下真的熱鬧了。」

典斌苦笑了一下。「為了辦好這件事，日本社團也捨得花錢，不但買下了『日出』號郵輪，還從印尼政府手裡買下了阿南巴斯群島的一座荒島，在上面開了道場，對外宣稱的是海濱浴場。根據我獲得的情報，『日出』號將在前往新加坡的途中在該島逗留一周，『武道聯合大會』將在此期間舉行。」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我們的任務是什麼？」

「張晉南不是告訴你們了嗎？」

劉威一愣，這下連他都沒反應過來。

「不想看到日本社團實現大聯合的不僅僅是我們，台灣那邊也一樣，不然不會讓張晉南出馬。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們與台灣當局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就這麼看得起我？」

「不是我看得起你，是老李看得起你。」典斌長出口氣，說道，「老李說了，只要你們辦好這件事，今後想去哪就去哪，他還欠你們一個人情。」

「你們早就算計好了是不是？」周譽龍氣得直咬牙。

「我可沒算計，全是老李安排的，你要不爽，找他去。」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死皮賴臉的典斌。

這時候，臥室的房門拉開，漠北狼著上身走了出來。

三人停止交談，朝他看了過去。

「那娘們嘴很硬，不過確實是李振業派來的。」漠北狼從周譽龍手裡奪過香煙，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沙發上。「放心，被我搞定了。」

「你把她怎麼了？」周譽龍一下就急了。漠北狼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你急什麼？我又沒碰她，只是嚇嚇她而已。」漠北狼白了周譽龍一眼，「放心，老子再混蛋也不會動兄弟的女人。她把什麼都交代了，你想知道的話就去問他。如果你覺得留著不放心，我現在就去剁了她。」

「得了，這裡可是我們到窩。」劉威瞪了漠北狼一眼，對周譽龍說道，「你去看看吧，是殺是留你自己決定。」

周譽龍點了點頭，起身進了臥室。

「這小子，重色輕友，肯定被那娘們迷住了。」

「迷你個妹，隔壁還有兩個，你去看看，有問題就剁了，免得我費神。」

「真剁？」

「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

漠北狼呵呵一笑。「真剁了的話，怪可惜的，還不如便宜兄弟。」

「便宜你妹，你想爽，老子出錢讓你出去爽個夠。」

「開個玩笑嘛，何必當真呢。」

「滾你娘的。」

看著漠北狼進了自己的臥室，劉威又罵了一句，這才對在一旁看熱鬧的典斌說道：「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那五百萬美元？」

「當然不是，沒跟你開玩笑，你得把周譽麟安頓好。」

「放心吧，早就安頓好了。」

「張晉南還跟我說了件事，這次去踢場，至少得五個人。」

「哦？」典斌皺起了眉頭。

「可是我跟阿龍只有兩個人。」

「漠北狼呢？」

「那也才三個。」

「張晉南不會連一個人也派不出來吧？」

「當然不是。」劉威呵呵一笑，「張晉南答應親自出戰。」

「什麼！？」典斌一下呆住了，「那老傢伙能有什麼本事？」

「這不重要。」

典斌又是一驚，一看到劉威那得意的樣子，就知道沒好事了。

「我把你也報上了。」

「什麼！？」典斌一下就跳了起來，「你……你怎麼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需要商量嗎？」劉威故意顯得很無辜，「就算商量了，你也不會不答應吧？」

「我操！」典斌終於忍不住了，「老子既不是K1成員，又沒接受過什麼狗屁實驗，你把我報上去，那不是把我送進屠宰場嗎？」

「放心，我會陪著你。」

「放屁，老子放心才怪。」

「那行，這事搞砸了，你自己去跟老李解釋。」

「你……」

「放心吧，要是連我都打不過，派誰去也一樣。有典哥做伴，我心裡也踏實些，說不定還能超常發揮，是不是？」

「超常你妹，你想瘋，去找那兩個小娘們，別把我扯上。」

「得了，你是不是看上她們了？讓你一個。」

典斌翻了下白眼，才懶得理會劉威。

「不夠？兩個都讓給你。」見到典斌還不說話，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我就知道，典哥為人仗義，怎麼可能為了這麼屁大點事情就跟我要好處。這麼說吧，這次我們至少干落五百萬美元，全給你，當你的安家費，怎麼樣？」

「去你妹的，老子考慮考慮。」

劉威笑了笑，等著典斌考慮。

「你有多少把握？」

「不大，也不小，至少有一成。」

「一成你也敢去？」

「幾十個社團，平均分下來連半成都不到，能有一成的把握就很不錯了。」

「行，老子答應你。不過這事得向老李匯報，要不要我去，得由他決定。」

「沒問題，你就告訴老李，反正我報了四個人給張晉南，你不能去，他就親自去吧。」

「操！」典斌又咒罵了一句。

這時候，漠北狼又回到了客廳裡。這次還蠻快的。

見到劉威投來的目光，漠北狼冷冷一笑，說道：「剁了，一了百了。」

「你真把她們剁了？」

「那是當然，你不是說沒跟我開玩笑嗎？」

「你……」劉威有點愕然，因為他早就看出，雙子姐妹花不是張晉南派來的臥底。

「怎麼，心疼了？操，老子就知道，你們兩個是一路貨色，重色輕友的傢伙。」漠北狼翻了下白眼，「人還在，都沒問題。」

「我操！」劉威這才反應過來。

「放心，原封未動，等著你去安慰呢。」

劉威咬了咬牙，去了臥室。既然不是臥底，就沒有必要除掉她們。

這邊的門剛關上，那邊房間裡就響起了讓人渾身酥軟的聲。

「我操，這麼快就幹上了。不行，老子也得瀉瀉火。」漠北狼站起來一摸，才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姓典的，借點錢來花花。」

典斌正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見到漠北狼伸手要錢，順手把沙發上的那本《龍虎豹》丟了過去。

「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去廁所解決，關上門，別讓我噁心。」

「操，也太摳門了吧。」

典斌也懶得理會漠北狼，掏出手機到了陽台上。

漠北狼也真是厚臉皮，拿起雜誌、吹著口哨進了廁所，還沒有關門。

只是沒多時，廁所裡傳出一股大便的惡臭味，氣得典斌又是一陣破口大罵。

第十九章 突發奇想

第四人民醫院，特殊看護病房。

在探視簿上簽了名，透過單向透明玻璃朝病床上的袁常青看一眼，李廷軒才朝站在門邊的主治醫生點了點頭。

醫生開門的時候，李廷軒回頭看了眼跟他來的助手。

這裡不像醫院，更像監獄，只是工作人員穿的都是白大褂。

搞定「華盛頓」號，白揀了九套「伊斯坎得爾」與五十枚「布拉莫斯」，讓杜彥寧揚眉吐氣，也讓軍事情報局大大長了一次臉。李廷軒趁機提出探視袁常青，因為軍事情報局參與了FOS研發工作，所以這一要求得到了批准。

病床上，袁常青臉色蒼白、顴骨高高突起、雙目深陷，眼睛沒有一絲神采。

只有一張一合的鼻孔表明他還活著。

生不如死！

李廷軒拖動椅子時故意弄出聲響，袁常青的眼珠子動了一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隨即又變成了開始的樣子。

老傢伙，竟然裝瘋賣傻。

李廷軒心裡暗笑，坐到了椅子上。

袁常青裝瘋也很正常，劉威在他的手裡逃脫，鬧出那麼多麻煩，真要查下來，他這個項目負責人首當其衝。

慢條斯理的抽完一根煙，李廷軒才朝裝著單向透明玻璃的那面牆看去。

門被敲響三下，表明助理已經搞定主治醫生，關掉了監控設備。

「別裝了，這裡就我一個，監視器也關了。」

袁常青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最終盯住了李廷軒。

「還想騙我嗎？」李廷軒笑了笑，說道，「我可費了不少功夫才進到這裡來，等下我出去了，你可得在這裡躺一輩子。」

「你沒騙我？」聲音是從袁常青的喉嚨裡發出來的。

「我為什麼要騙你？」

袁常青遲疑了一下，這才使勁撐起身子。

見到他那費力的樣子，李廷軒扶了他一把。

「李局，你可把我害苦了。」袁常青靠著床頭喘了幾口氣，「還有煙嗎？」

「你不是不抽煙嗎？」李廷軒掏出了一根香煙。

點上吸了一口，袁常青就用力咳嗽起來。

見此情形，李廷軒知道袁常青還是不放心。如果監視器沒有關掉，那些二十四小時執勤的護士就會立即趕過來。

袁常青還活著，就是因為他還不能死。

等到袁常青咳夠了，李廷軒才架起二郎腿，說道：「夠了吧？說吧，我聽著。」

「你要聽什麼？」袁常青丟掉了香煙，因為他確實不抽煙。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

「他還活著。」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你來了，證明他現在還活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實驗成功了，比我預料的還要完美，只是我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與實驗無關，一個次要問題，我是後來想到的。」袁常青長出口氣，說道，「FOS實驗的關鍵條件是我們開發的基因誘導素，沒有這東西，改造就無法進行。基因誘導素既是寫入基因信息的模板，又是良好的電導體。」

「為什麼要洗腦？」李廷軒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上面下的命令，我必須執行。」

「有多上面？」

袁常青苦笑了一下，說道：「FOS是軍方最高機密的科研項目，能給我下命令的還真沒幾個。」

「那也有幾個。」

「我要出去。」袁常青把目光轉向了李廷軒，「我不想躺著等死，你把我弄出去，我就告訴你是誰下令洗腦。」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似乎早就料到袁常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如果不能出去，告訴你也沒有好處……」

「我會想辦法，需要時間，所以……」

「你認為我在離開這裡之前會告訴你嗎？」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就安心躺著，等我想到辦法，自然會接你出去。」

「只要到了安全地方，我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李廷軒看了眼手錶，站了起來。

「你不想知道他的情況嗎？」

「他？」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實驗結果超出我的預料，嚴格說來，他已經不是人了。」

「那是什麼？」

「超人，超越這個時代的人！」袁常青苦笑了一下，說道，「可惜的是，他逃走了。如果把實驗做完，就能把他身上的潛力激發出來。現在看來，能夠發揮出多少潛力，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轉身離開了病房。

門關上的時候，袁常青趟了下去，再次變成那副活死人的樣子。

叫上正在給主治醫生打招呼的助手，李廷軒沿著安全樓梯去了地下車庫。

剛上車，電話就響了起來。

助手很有眼水，主動坐到前排副駕駛的位置上，司機發動轎車的時候，還關上了聯通後車廂的窗戶。

「是我。」

「李局，有點小麻煩。」打電話來的正是典斌，他簡單扼要的介紹了情況。

「讓你上船？」李廷軒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不可能！張晉南是防安全局的特工，就算不認識你，也會調查你們四個。他們三個好說，防安全局那點本事，還查不到K1頭上。」

「問題是，劉威已經答應派四個人去。」

「第五個人是誰？」

「張晉南。」

「他自己？」

「也是劉威干的。」

「媽的，這小子想幹嗎？」

「我也不知道，只覺得他在拉人墊背。」

「沒這麼簡單。」李廷軒迅速思索一番，隨即笑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一種最不可能的情況。「你開始說，張晉南帶劉威與周譽龍去大州，還送了三個女人給他們。」

「是兩個，送給劉威的，另外一個是李振業送給周譽龍的。」

「這麼說來，張晉南先是試探劉威與周譽龍的身手，發現兩人身手不凡之後，再設法籠絡。」

「可以這麼說。」

李廷軒沉思了一會，說道：「看樣子，張晉南高興過了頭，忘了自己的斤兩。」

「李局，什麼意思？」

「你說，如果張晉南搞砸了這件事，會有什麼結果？」

「搞砸？不大可能吧，劉威說他有一成的把握。」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只是假設。」

「真搞砸了，恐怕他得完蛋。」

「這就成了，你去告訴劉威，我會安排第四個人，只不過不是你。」

「李局……」

「當然，你也得跟著去，反正又不是只有五個人能夠上島。」

「好吧，我去跟劉威說，只是這第四個人……」

「到時候就知道了，就說是我說的，讓他放心。」

「明白。」

「好了，我掛電話了。」

掛斷電話，李廷軒長出了口氣。

雖然張晉南是防安全局的香港特派員，算得上是最高級地區情報官員，但是李廷軒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

像張晉南那樣的間諜，李廷軒不知道幹掉過多少。

只是這次，李廷軒沒想過幹掉張晉南，而是打算好好利用這個渾身江湖氣的特工。

另外一端，典斌正在思索該如何跟劉威說。

沒等他想好，劉威就拉開房門，回到了客廳裡。

「這麼快？」典斌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隔壁房間裡激戰正酣，廁所裡傳來的歌唱聲也十分響亮。劉威不會是個快槍手吧。

「還要多久？」劉威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哄兩個女娃子睡覺要得了多少時間。」

「那得看怎麼睡。」

劉威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思想邪惡的典斌。

「我給老李打了電話了。」典斌沒再開玩笑。雖然劉威殺人如麻，但是人品肯定沒問題。

「他怎麼說？」劉威拿起了茶几上的香煙。

「讓你放心，他親自安排第四個人，很快就到。」

「不是你？」

「你知道張晉南的真實身份，你覺得我合適嗎？」

「我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K1是最高級別的秘密部隊，防安全局那點本事，肯定查不到你們頭上。」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老李提到派誰來嗎？」

「沒有，只是讓你放心。」

「你說，這能放心嗎？」

「我有什麼辦法？」典斌隨手把手機丟到桌上，「你要不放心，自己打電話問吧。」

「得了，我可不想挨罵。」劉威知道典斌沒有撒謊，也沒有必要撒謊。「既然如此，你什麼時候回去？」

「回不去。」

「有新的任務？」

「沒有，老李讓我一道上船。」

「你不是不去嗎？」

「我怎麼知道。」典斌也是一肚子的氣。本來擺脫了關係，結果卻被李廷軒生拉硬拽的留了下來。

「看樣子，老李很有想法啊。」

「你知道老李在想什麼？」

「我在他身邊長大，你說是我瞭解他，還是你瞭解他？」

典斌一愣，劉威這話也沒錯。他跟著李廷軒也就幾年而已，而劉威在李廷軒身邊生活了十五年，差不多是李廷軒的半個兒子。

「你最好準備一下。」

「準備什麼？」

「與張晉南有關的資料，特別是他的個人資料，還有他在防安全局的東西，反正與他有關的東西都有用。」

「你是說……」

「還沒想明白嗎？與你比起來，我最多算得上半個情報人員，我都想到了，你不會沒有想到吧。」

典斌臉一紅，被劉威這話說得無地自容。

「沒想明白就好好想吧，我可要睡覺了。」說完，劉威就躺到了沙發上。

「你在這裡睡，我睡哪？」

「隨便你睡那，地板上空著，反正屋裡也不冷。」

典斌氣得吐血。這傢伙腦袋肯定有問題，裡面有美人暖床、還是兩個，卻要出來跟別人搶沙發，簡直就是神經病。

看看人家周譽龍，活得多痛快啊！

第二十章 風起雲湧

蘭利，CIA總部。

雖然帶了一套「伊斯坎得爾」與五十枚「布拉莫斯」回來，但是裡克爾仍然被特納臭罵了一頓，因為「華盛頓」號還在香港，為舉辦招待駐港部隊官兵的燒烤晚會做準備，無法及時趕赴南海。

特納被總統、國防部長與參聯會主席罵了，只能找裡克爾出氣。

不過還好，特納沒有為難裡克爾。「華盛頓」號那樣子，就算離開香港，也只能到南海看熱鬧，做不成正事。

顯然，裡克爾的心情並不好。

這事換了誰結果都一樣，能要回一套「伊斯坎得爾」，沒讓海軍白幹一場就不錯了。

剛從特納的辦公室出來，裡克爾就見到了他的特別助理，專程從英國趕回來協助調查這件事的雷恩博士。

在CIA，雷恩也算小有名氣，不僅因為他的金融學博士學位與數千萬美元身家，還與他在過去幾年的表現有密切關係。遠的不說，美軍能逮住藏在地窖裡的薩達姆，雷恩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有結果了？」

「你讓我追查情報來源，總算有點眉目了。」

裡克爾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

雷恩沒說下去，進了裡克爾的辦公室，才說道：「情報是防安全局放出來的，最初來源是香港的台灣商會會長張晉南，他是防情報安全局的高級特工，全權負責香港的情報工作。」

裡克爾走到櫥櫃旁，替雷恩倒了杯咖啡。

「要加糖嗎？」

「不用，我自己來吧。」

把咖啡杯遞給雷恩，裡克爾才坐下問道：「也就是說，情報來自香港，也就有可能是大陸情報機構策劃的。」

「應該與大陸情報機構無關，至少我沒查到相關線索。」

裡克爾點了點頭，連線索都沒有，證據就更別提了。

「此前一天，時代大廈上的日本會所遭到襲擊，日本商會會長矢野健太郎遇害，警察還在現場找到了好幾億黑錢。」

「這有什麼關係？」

「張晉南發回情報後，台灣從日本追回了幾千萬賄金，還與日本達成秘密協議，追回了幾億賬款。」

裡克爾鎖緊了眉頭，這是線索，而不是證據。

「很明顯，張晉南沒有必要在一天之內傳遞兩份重要情報。」

「也就是說，是日本人幹的。」

「有這種可能，只是仍然沒有證據。」

「問題是，日本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越南那邊很難說，只是日本與俄羅斯的關係一直不怎麼樣。不久前，俄羅斯總統視察了南千島群島，讓日本人很抓狂。」

「如果只是為了報復，這也太張揚了吧。」

「日本人怎麼想，誰說得準？」

裡克爾苦笑了一下，說道：「關鍵是張晉南，最好從他身上著手。」

「我剛剛查到，他在『日出』號上訂了幾個豪華套房，聽說還受到日本某個地下社團正式邀請，前去參加秘密活動。」

「什麼活動？」

「反正就是黑幫那一套，具體是什麼我沒詳查，應該不困難。」

「看來，這個張晉南確實與日本有一腿。」

「很難說。」

裡克爾點了點頭，說道：「就這樣吧，我會繼續追查下去，你什麼時候回倫敦？」

「今天晚上的航班。」

「很好，跟我一起吃晚飯吧，我就不去機場送你了。」

「不用了，我約了人。」

「也行，有機會到倫敦，我再親你吃飯。」

送走雷恩，裡克爾立即拿起了電話。「珍妮，『日出』號什麼時候到達香港。」

「明天。」

「什麼？」

「是香港時間，大概還有十多個小時。」

「立即去訂幾間套房。」

「可是訂票至少得提前一周，而且『日出』號的船票早就賣光了。」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如果我們的人在香港上不了船，你就準備去阿拉斯加過下半輩子吧！」

沒等秘書回答，裡克爾就掛斷了電話。

沉思了一陣，裡克爾又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保密號碼。

數個小時後，一支在阿富汗山區裡執行特殊任務的CIA秘密部隊到達喀布爾，搭上美軍運輸機直飛新加坡，隨後乘坐國際航班去了香港。

CIA秘密部隊剛到喀布爾，遠在日本北海道的一個小漁村。

空曠的海灘上，一個頭髮鬍子銀白的老頭正在用一柄竹劍教導幾個少年，場地旁邊跪坐著幾個成年人。

因為地處日本最北端，所以天氣非常寒冷，前幾天已經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即便如此，老人、少年與端坐不動的成年人都只著了一件單衣。風一吹，手腕腳踝都露了出來，看著都讓人覺得冷。

「流裡流劍術的精要就是三個字：快、準、狠。」老頭做了一個很簡單的砍劈動作，雖然只是劍術中最基本的招數，但是在他使來卻格外霸道。「要做到這一點卻不容易，為師苦練二十年，才算略有小成。」

幾個少年也各自跟著劈了一劍。

端坐的幾個成年人是各有所思，因為他們從師傅的劈出的那一劍中各有領悟。

在日本，流裡流只是一個很小的劍術流派，卻有著悠久的歷史。在日本戰國時期，流裡流就出了幾個劍術高手。

該流派劍術只有一個特點，就是出招狠毒，全是搏命招數。

在講求技藝精進、招數花哨的日本劍道，確實是個另類。

老頭又教了幾招基本功，等他收住竹劍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跑了過來。

「師傅……」

「木村，你還是這麼急，你要是不改變心性，恐怕劍術難有進步。」

「師傅，剛收到消息，勝師兄死了。」

「什麼！？」

「勝師兄在香港與人鬥劍，被人殺了。」

老頭的眉頭跳了幾下。「殺他的人是誰？」

「只知道是個中國人，很年輕。」

「中國人？哪個門派的？」

「不知道，也許沒有門派。」

老頭看了年輕人一眼。「他用的什麼武器，刀、劍、還是別的？」

年輕人一愣，說道：「不是刀劍，聽說是一把刺刀。」

「刺刀！？」老人立即露出了驚訝神色。刺刀在燧發槍出現之後才問世，也就百多年的歷史，沒有哪個門派會用刺刀做武器。

「好像還是中隊的三稜刺刀。」

「東鄉勝與那人過了幾招？」老頭收住了驚訝神色，情緒恢復平靜。

「就一招。」

「一招！？」老頭再次一驚。

雖然東鄉勝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但是在他最初收的幾十個弟子中，東鄉勝最為驍勇好鬥，認為劍術只能在搏殺中得到昇華，不然也不會離開師門、獨自闖蕩。

「那人也死了？」

「沒有，聽說毫髮未損。」

「不可能！」老者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

東鄉勝八歲入門，苦修二十年，一手搏殺術練得爐火純青。老頭捫心自問，就算能夠一招擊殺東鄉勝，也不可能做到毫髮無損。

「師傅……」

「那人為誰鬥劍？」

「張晉南，台灣商會會長，也是台北幫的龍頭老大。」

「中國人？」

木村點了點頭，說道：「他也在『武道聯合大會』的邀請名單之列，聽說在『日出』號上包下了幾個房間，肯定會派人出戰。」

「渡邊是不是來過？」老頭長出口氣，似乎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還在側堂，說只要師傅肯出山，他們願意……」

「不用說了，帶他去禪堂。」老頭長出口氣，朝身後三個成年人點了點頭，「巖崎、進籐與山口，你們跟我去見渡邊。」

「是！」三個成年人應聲而起，動作乾淨利落。

「木村，你也跟我去吧。該帶你出去歷練了。」

「是，師傅！」

老頭點了點頭，朝隱沒在樹林裡的那幾排木屋走去。

五人來到禪堂後不久，一個年紀約莫五十歲出頭的中年人就被帶了進來。

他就是渡邊純正，北海道扎幌信義會的龍頭老大，也是老頭在二十多年前收的一個室外弟子。憑借在流裡流學到的劍術，渡邊純正在北海道打下一片天地，締造了日本北方最強大的社團。

雖然當年因練劍心境不純被逐出師門，但是渡邊純正沒忘師恩，每年都要回來拜謁。

流裡流這些年能夠逐步發展壯大，人丁興旺，也與渡邊純正有很大關係。

只是這次回來，渡邊純正不是為了拜謝師恩，而是要請師傅出山，幫助信義會在「武道聯合大會」上拔得頭籌。

好處開了不少，厲害關係也說得很清楚。

奈何老頭一生鑽於劍術，並不願意涉足世事。

渡邊純正在師門外等了三天，才因為著實可憐，被木村小師弟叫了進去，不然現在還在外面喝風飲雪呢。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帶巖崎、進籐、山口與木村出戰。只是為師幾十年沒有出去行走過了，一切還得靠你打點。」

「師傅放心，渡邊一定安排妥當。」

老頭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師傅，『日出』號即將抵港，我們再不出發的話……」

「你怎麼不早說？」

渡邊純正一愣。他在幾天前就說了，難道老頭子得了健忘症？

「你們都去收拾行裝，木村去把我的劍取來，我們馬上出發。」

「是，師傅！」

最得意的，顯然就是木村。得知「武道聯合大會」的消息後，就他想著去見世面，不然也不會急著把東鄉勝的死告訴師傅。

這個時候，那些想到「武道聯合大會」上踢場搗亂的幫派都已派人前往香港。

能讓日本人落臉，對其他國家與地區的社團來說，肯定是天大的美事。

第四卷 虎狼入海逞威風

第一章 登船

「日出」號超級豪華郵輪到來，在香港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這可是世界上最大、最奢華與最先進的郵輪之一。

「日出」號駛入維多利亞港，靠上中環七號碼頭的時候，很多香港人都抽空前來目睹這艘的風采，碼頭上真是人山人海。

只是，很多香港人心裡都不是個滋味，因為這是一艘日本郵輪。

更因為，這艘油輪尖銳的船首與明暗分明的側面線條就向一把武士刀，刀尖正好對準香港島！

因為臨時改變行程安排，「日出」號只在香港停留八個小時，補充了燃油、淡水與新鮮食物之後就將起航，所以郵輪剛剛停穩，乘客就開始登船。

乘客自然是五花八門，不過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凶神惡煞。

圍觀的市民別說靠近，早就被趕來維持治安的警察與碼頭保安擋在了幾十米外。

這個時候，劉威等人正在趕去與張晉南會合。

公務車內，典斌駕車，漠北狼一臉陰沉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後排、劉威與周譽龍一左一右把李廷軒夾在中間，最後面一排位置上還擠著三個女人。

最不爽的，肯定是漠北狼。

李廷軒到了之後，他就一言不發，甚至沒正眼看過李廷軒，還得處處小心、時時提防。

二十多年前，李廷軒說那句話時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雖然以漠北狼的身手，不用害怕李廷軒，但是他敢嗎？別說整個軍事情報局，那個如狼似虎的劉威就能讓他心驚肉跳。

「老李，有這個必要嗎？」

李廷軒笑了笑，斜著眼往後面瞟了一下。

「沒事，她們要是不聽話，老子就把她們宰了丟海裡餵魚。」

「你捨得？」典斌在前面附和了一句。

劉威翻了下白眼，知道典斌在打擊報復。

「我都來了，你不會趕我回去吧？」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再說了，上次來香港只顧著辦事。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也得讓我享受享受吧？」

「我們又不在香港逗留。」周譽龍苦笑著搖了搖頭。

「去外面，那就更好了。老實說，除了年輕的時候，我還真沒出過國，更別說坐世界上最豪華的郵輪出國旅行了。」

劉威有種無力的感覺，在李廷軒面前，他從來都是盤小菜。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張晉南嘛，神交多年，有機會見上一面，也少點遺憾。」

「你就不怕？」

「怕什麼？」李廷軒呵呵一笑，「有你們幾個在，我需要害怕嗎？」

「我說的不是『武道聯合大會』。」

「我知道啊，你想說什麼，我比你還清楚。」

劉威翻了下白眼。他很瞭解李廷軒，同樣的，李廷軒也很瞭解他。

&文&「這麼說吧，這次去，就是為了他。」

&人&「他？」劉威皺起了眉頭。

&書&「你小子設的局，還問我？」

&屋&劉威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我可沒想釣大魚，能釣到只小蝦米，我就心滿意足了。」

聽到這話，典斌朝後面豎起了中指。

他怎麼可能是小蝦米呢，怎麼說也是條小魚吧。

「你要釣大魚，不但要有肥餌，還得有足夠硬的魚竿，是不是？」

劉威點了點頭，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你覺得，你夠格，還是你說的蝦米夠格？」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你小子的德行我又不是不知道，就怕你釣魚不成，氣急敗壞，反把魚給弄死了。」

「有區別嗎？」

「大魚能生小魚，死魚只能吃肉。是養著生小魚好呢，還是圖一時口腹好呢？」

劉威翻了下白眼，知道自己說不過李廷軒，也就不說了。

「小子，論釣魚功夫，你還差得遠呢，好好學吧。」

這幾句簡單的暗語，除了三個女人之外，其他幾人都聽明白了，也都知道了李廷軒此行的目的。

不多時，一行人就來到了喜來登酒店，進了張晉南的書房。

當然，三個女都留在外面，反正她們只是花瓶。

見到李廷軒，張晉南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疑惑神色。雖然沒見過軍事情報局副局長的真容，但是李廷軒身上透露出來的氣息讓張晉南相信，他是同道中人。

「六兄弟，這幾位是……」

「南叔，我說到做到，他們是來幫忙的。」

「沒想到，劉兄弟找來三個幫手，這下就不用我出戰了。」

「不是，他們兩個才是。」劉威朝漠北狼與李廷軒看了一眼。

「那這位……」張晉南朝典斌看了過去。

「他是打雜的，負責我們的起居飲食。就一小跟班，南叔別把他當回事。」

典斌心裡肯定很不爽，只是身份安排就是如此，又當著張晉南的面，不得不裝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

「哦，原來如此。」

「南叔，多帶幾個人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張晉南呵呵一笑，說道，「既然是來幫我張某人的，還請劉兄弟替我介紹兩位。」

「這位姓白，」劉威也是順口編來，「外號白眼狼，跟我同門學藝，只是入門晚，所以叫我一聲師兄。論本事，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被劉威這麼一說，漠北狼心裡那個恨啊，怎麼就跟著這麼個王八蛋了？

「哦，白兄弟，鄙人張晉南。」張晉南仿照江湖規矩，朝漠北狼抱了抱拳。

「張老闆客氣了。」雖然是個粗人，但是漠北狼見過大場面，懂得禮數。

「這位是……」

「還是我自己介紹吧。」李廷軒心裡也直打鼓，劉威口無遮攔，包不準被他說成下三濫的傢伙。朝張晉南抱了抱拳，李廷軒說道：「鄙人姓李，是小劉的師叔，只是資質淺薄，早年棄武從文，會點三腳貓的功夫，上不得檯面。」

「師叔，你可太客氣了。」周譽龍本來就不爽，趕緊出來搗亂，「師傅走得早，我跟劉師哥的武藝都是你教的，你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是當然，我這師叔，年輕的時候打遍大江南北無敵手。當年白師弟犯了門規，差點被師叔廢了武功。」

「李大俠，景仰景仰。」張晉南哪明白這幾句話的含義，只把李廷軒當成世外高人。

「張老闆，客氣了。」李廷軒簡直是咬牙切齒，只是面子工作還是得做到位。

「南叔，時間差不多了，要吹在路上吹吧，趕不上船，我們就得游過去了。」

「行，我們路上聊。」張晉南朝站在門邊的阿虎點了點頭，讓他帶路。

「師叔，車上擠，你跟南叔坐一輛車吧。」劉威把住周譽龍的肩膀，「你們聊得投機，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就別跟我們這些年輕人瞎混了。」

「也好也好，我正想跟李大俠嘮嗑嘮嗑。」

李廷軒無可奈何，只能跟著張晉南上車。

要挑明身份，也得等到上了船，到了島上再說。現在就向張晉南翻牌的話，不把這個沒有多少眼水的台灣特工嚇得縮回去才是怪事。

一路無話，眾人趕到碼頭的時候，「日出」號正在鳴笛，準備起錨。

上了船，劉威與周譽龍才真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連漠北狼都是一副歎為觀止的樣子。

「你們說，這船叫什麼不好，為什麼要叫『日出』？」

「日本人的船，當然叫這名字，日出東海，多霸道啊。」

「霸道？」漠北狼哈哈一笑，大聲說道，「老子看，叫『中出』的話更霸道。」

典斌與周譽龍一愣，都笑了起來。

「『中出』怎麼講？」劉威問了一句，他確實不明白。

「『中出』都不知道？」漠北狼打量了劉威一番，「你小子真是初出茅廬，連這麼經典的典故都不知道，看過日本電影嗎？」

「看過啊，只是這與日本電影有什麼關係？」說到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劉威還真是孤陋寡聞。

「那你看過日本動作愛情電影嗎？」

劉威一愣，聽出了苗頭。

「看過？那不就得了。」漠北狼哈哈一笑，心裡那個爽啊，終於報了一箭之仇。

「行了，船要起航了，我們回艙吧。」典斌替劉威解了圍，提著行李箱，在一名船員的帶領下，朝張晉南替他們預定的豪華套艙走去。

「『中出』是什麼意思？」劉威把周譽龍拉了過來，低聲問了一句。

「你真的不知道？」周譽龍愣了一下，說道，「狗日的，別說你與雙子姐妹花沒發生任何關係。」

「當然沒有，你認為我是你那種人？」

「得了，有吃不吃，你還清高了。」周譽龍翻了下白眼，「等你跟雙子姐妹花發生了關係再來問我吧。」

這下，劉威才明白了過來。

他朝走在前面的漠北狼瞪了一眼，心裡那個恨啊，竟然被這條癩皮狗耍了。

來到套艙，幾個傢伙都是一驚，因為這太他媽的豪華了。

在這點上，張晉南還是夠意思。

這個有五個臥室、一個大廳與一個酒吧，每個房間都有無敵海景的豪華套艙至少得花十萬歐元，而且是不是個人還訂不到。

憑著貴賓身份，張晉南搞了兩個這樣的套艙。

當然，張晉南這次是去做大事，花點小錢不算什麼。

雖然比起更高級的首相套艙與天皇套艙，豪華套艙算不了什麼，但是對劉威等幾個沒有享受過的傢伙來說，已經夠好了。

盛放水果的盤子是純銀的，酒杯都是整塊水晶雕刻而成的，連傢俱都鑲了金邊。

這哪裡是郵輪，簡直就是一座海上宮殿。

當然，這僅僅針對一等艙以上的艙室。在最底層的三等艙裡，幾個白皮大頭鬼正在豬圈般的艙室裡發悶呢。

誰叫他們沒有提前訂票呢？

汽笛再次響起，「日出」號在幾艘駁船的推動下，緩緩駛離碼頭。

東面，一千多公里外，一艘更加威猛的龐然大物也在駛出台灣海峽後拉響了汽笛。

只不過，那不是郵輪，而是一艘殺氣騰騰的戰艦！

第二章 耀武揚威

離港後，「日出」號沿國際航道徑直南下，前往此輪環球航行第三站：印尼阿南巴斯群島的「熱帶海洋天堂樂園」。

次日中午，「日出」經中沙群島，進入南沙群島海域。

張晉南上船後，忙著處理參加「武道聯盟大會」的事情，還得抽空與受到邀請的其他社團聯絡感情。李廷軒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根本沒露面，連晚上都沒回艙休息。幾個年輕人也難得輕鬆，盡情享受著豪華待遇。

因為郵輪進入熱帶海域，天氣又特別好，所以船頭露天游泳池一大早就開放了。周譽龍在漠北狼的慫恿下，帶著被他降得服服帖帖的花如玉去曬日光浴，劉威趁機把雙子姐妹花支走了。

曬日光浴？

要是劉威脫光了往那一躺，不把一群癡女羨慕死才怪。

說來也怪，FOS實驗之後，劉威的皮膚變得特別白皙不說，不管怎麼曬，就算不用防曬霜，也是那個樣，怎麼都曬不黑。

劉威也覺得很奇怪，只是沒有異樣感覺，他也不是很在意。

白點就白點，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郵輪拉響汽笛，告訴遊客已經進入南沙海域的時候，劉威正在露天游泳池後上方的酒吧裡，品味著酒保專門為他調製的雞尾酒。

他一個上午都在這裡，一杯接一杯的，已經幹掉了幾十杯，仍然沒有一點醉意。

在K1，劉威就特能喝，實際上每個K1成員的酒量都很大。這也很好理解，酒精由肝臟吸收，酒量大小由肝功能決定，血氣旺盛的人肝功能都不會差到哪去，K1成員個個血氣方剛，不旺盛才怪。

加上FOS改造，劉威的肝功能更加強大。

這酒量，讓酒保都非常側目。

雖然豪華套艙的貴賓在船上的日常消費全部免費，已經包括在船票中了，但是誰會買十萬歐元的船票，僅僅為了喝酒呢。

「在下面轉了一圈沒見到你，就知道你在這。」

聽到李廷軒的招呼聲，劉威回過頭來。

「來一杯威士忌，加兩塊冰。」李廷軒對酒保說了一句，坐到劉威旁邊的高腳凳上。「怎麼不下去，怕露餡？」

「我是大男人，有什麼陷好露？」

「我見過老袁，那個瘦老頭，還記得吧？」

劉威的眉頭跳了跳，這個神色告訴李廷軒，他知道袁常青是誰。

這時，酒保把李廷軒要的威士忌送了過來。

李廷軒拿起酒杯，往朝向游泳池的落地窗走去。因為正對船頭，游泳池裡秀色可餐，所以風光特別好。

劉威讓酒保又給他滿上一杯白蘭地，才跟了過去。

「我跟他談過，他說在你身上做的實驗非常成功。」

「有多成功？」這段時間下來，劉威也想起了很多事情，包括那次讓他改頭換面的秘密實驗。

李廷軒笑了笑，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比完美還完美。」

「我怎麼感覺不到？」劉威喝了口白蘭地。

「因為你還不知道怎麼掌握與控制潛在的力量。」

「他知道？」

李廷軒點了點頭，握著酒杯輕輕搖晃起來。

「他在哪？」劉威又喝了口白蘭地。雖然很辛辣，但是下到胃裡卻沒有一點感覺。

「告訴你也沒用。」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你能活著逃出來，已經是萬幸了，要是再回去，MSS拿核彈轟你的心都有。」

「這麼嚴重？」

「知道你為什麼會失去很多記憶嗎？」

劉威立即把目光轉向了李廷軒。

「實驗結束前，教授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對你強制洗腦。」

「誰打的電話？」

「他沒說。」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我在想辦法，遲早能查出來。」

「越早越好。」

「急也沒用，而且查到了，也不見得會告訴你。」

劉威愣了一下，不明白李廷軒這麼說的意思。如果不打算告訴他誰幕後主使，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事情呢？

「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很不放心。」

「老李……」

「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想到誰了嗎？」

「誰？」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喝了口威士忌，才說道：「與你最親近的人。」

劉威立即明白了過來。

「放心吧，等我查明白，覺得是時候了，自然會告訴你。」

「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你聰明過人，連我都算不過你，還需要我多說嗎？」李廷軒笑了笑，「怎麼，不想知道我昨天晚上去哪了嗎？」

「幾十歲的老傢伙了，夜不歸宿，我才不想知道你睡到哪個娘們的被窩裡去了。」

李廷軒呵呵一笑，正準備開口，注意到了外面的情況。

露天游泳池裡，大部分人都站了起來，還有人朝空中指指點點。

「是戰鬥機，好像是我們的戰鬥機。」劉威眼尖，看得非常清楚。

「我們的？」李廷軒只看到兩個小黑點。

「是我們的，還掛著導彈。」劉威朝李廷軒看了一眼，「不會是衝著郵輪來的吧？」

「怎麼可能。」

這時候，兩架戰鬥機飛近了，確實是塗著紅五星標誌的中國戰鬥機，而且兩架戰鬥機的腹部下方都掛著一枚重型反艦導彈。

戰鬥機呼嘯而過，郵輪上頓時熱鬧起來。

片刻而已，甲板上就已人頭攢動。一些遊客甚至穿著睡衣，看樣子正在房間裡做一些特別私密的事情。

不多時，幾架直升機飛了過來。

打頭的是兩架掛著反潛魚雷與輕型反艦導彈的Z－9，後面是幾架什麼都沒掛的Z－8。從敞開的機艙側門能夠看到，Z－8里全是臉上塗著迷彩的特戰隊員。

劉威皺起了眉頭。這在搞什麼玩意，難道打算佔領郵輪？

他朝李廷軒看了一眼，軍事情報局副局長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還看了眼手錶。

「看著我幹嘛，看戲吧。」

Z－9到達郵輪上空後就伴隨飛行，Z－8機群則越過郵輪，向南而去。

「『日出』號，你已經進入我軍實彈演習海域，請按照我軍指示，立即轉向離開。」

高音喇叭發出的聲音很響亮，簡直是震耳欲聾，嚇得一些膽小的女士尖叫起來。

「來了！」

聽到李廷軒的話，劉威看到了從西北方向上快速逼近的那艘戰艦。

是一艘護衛艦，而且還是最新型號的護衛艦。

距離郵約五千米的時候，護衛艦首部的炮塔轉動了，通通通幾下，幾枚炮彈落在郵輪正前方的海面上，彈著點呈一條直線。

這就是指示？

也太牛比了吧！

炮聲一響，郵輪甲板上頓時亂著一團。只不過，受驚的都是女士，絕大部分男性遊客都是一副見怪不驚的樣子，有些還拿出了海事衛星電話。

劉威注意到，李廷軒一直在觀察那些拿著電話的遊客。

郵輪沒有轉向。別忘了，這是一艘日本郵輪，而且在國際航道上航行。

距離郵輪兩千米的時候，護衛艦沒再靠近，轉到與郵輪相同的航向上，不時向郵輪前方打幾枚炮彈，提醒一下膽大包天的日本船長。

雖然與「日出」號比起來，那艘護衛艦就是個小不點，但是誰都知道，就算不用反艦導彈，那門一百毫米艦炮就能把「日出」號轟成馬蜂窩。

兩艘艦船就這麼一左一右的航行著，誰都沒有讓步的意思。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李廷軒又看了眼手錶。

這時候，在下面陪著周譽龍與漠北狼的典斌抬頭朝酒吧看了一眼。李廷軒點了點頭，典斌就提著放在沙灘椅旁邊的旅行包趕了過來。

劉威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只是沒有點破。

「快看……快看，那是什麼？」

聽到酒保的尖叫聲，劉威立即朝郵輪右舷方向看去。

大約十多公里外的海面上，停著一艘破舊不堪的船隻，北方海面上空，兩道煙跡正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帖著海面向船隻逼近。

反艦導彈！？

劉威目測了一下，兩枚導彈的飛行速度都在兩馬赫以上。

媽的，還是重型超音速反艦導彈。

肯定是開始那兩架戰鬥機發射的導彈。

可是戰鬥機為什麼要從郵輪上空經過呢？

劉威正想著，兩枚導彈突然變向，逕直朝郵輪撲來。

媽的，完蛋了！

劉威立即想到，肯定是郵輪更加龐大，雷達反射信號更加強烈，把那兩枚已經進入自導階段的反艦導彈吸引了過來。

這下死定了。

雖然「日出」號身軀龐大，身量可以與航母媲美，但只是一艘民船，別說兩枚，一枚重型反艦導彈就能將「日出」號送到海底。

這時，在甲板上看熱鬧的遊客也慌張起來，那些之前特別淡定的傢伙也嚇得面色蒼白。

就在此時，護衛艦上再次噴出火光，兩枚防空導彈從主炮後方的垂直發射器裡躥起，拖著明亮的尾焰朝反艦導彈撲去。

轟轟兩聲，兩枚防空導彈先後命中了同一個目標。

這時候，再發射防空導彈已經來不及了。

護衛艦沒有退縮，只聽到一串密集的聲響，就像小孩子癟嘴吹氣發出的聲響，只是大了無數倍，第二枚反艦導彈在距離郵輪不到五公里的海面上空突然爆炸。

劉威這才鬆了口氣。

肯定是護衛艦右舷上的速射炮開火擊落了那枚導彈，受艦體阻擋，所以看不到速射炮開火的場景。

這時候，甲板上的遊客全都嚇壞了，一些膽小的女士甚至癱在了地上。

「『日出』號，你的安全已經受到嚴重威脅，請立即跟隨我軍戰艦離開危險海域！」

這時候，不知道哪時飛走的兩架Z－9又飛了回來。

日本船長再牛比，也不敢繼續冒險，只能乖乖跟在護衛艦後面，轉向西南。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把剛剛趕到的典斌叫了過來，從旅行包裡拿出了一部裝了加密設備的海事衛星電話。

第三章 胡說八道

南沙群島，某被越南侵佔的島礁。

襲擊突然而至，讓毫無防備的守島部隊措手不及，等到越軍官兵拿起槍支、準備抵抗的時候，幾處火力點已被炸平，屋頂上的高射炮也被摧毀了。

戰鬥機呼嘯而過，載著特戰隊員的直升機接踵而至。

實力相差懸殊，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越軍哪敢抵抗，特戰隊員還沒著地，就舉著步槍走出高腳屋，繳械投降了。

「打，給老子往死裡打，一個也別放過。」

最後面那架Z－8直升機上，穿著陸戰隊野戰迷彩服的劉秀勳拿著步話器話筒，用咆哮的方式向前面的特戰隊員下達命令。

「劉總，敵人已經投降了。」旁邊的海航軍官好心提醒了一句。

「投降了？」劉秀勳朝舷窗外看了一眼，「老子沒看見，你看見了？」

海航軍官愣了一下，近在咫尺，怎麼可能沒看見？

「沒看見吧？敵人負隅頑抗，全數殲滅，一個也別放過！」

槍聲響起，劉秀勳帶來的特戰隊員忠實的執行了命令。

海航軍官再蠢，也知道該在這個時候閉嘴。

「飛過去，老子要上島。」劉秀勳似乎覺得不過癮。

「將軍，戰鬥剛剛結束。」

「那還猶豫什麼？戰鬥都結束了，給我飛過去。」

飛行員不敢再問，趕緊駕駛直升機飛了過去。這傢伙的本事著實厲害，直升機穩穩當當的懸停在距離地面不到半米的高度上。

因為沙灘太軟，直升機落下去很有可能起不來，所以飛行員沒敢降落。

劉秀勳剛剛踏上海灘，帶隊的特種兵少校就跑了過來。「報告劉總，敵人全數被殲，無一漏網。」

「那是怎麼回事？」劉秀勳朝海面上的幾具屍體指了一下。

「漲潮，被海水捲走了。」

「漲潮？」劉秀勳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反應挺快的嘛，就這麼處理，也讓南海龍王出口惡氣。」

「是！」

「有人問起來，知道怎麼說嗎？」

「知道。」

「行了，去忙吧，我自己轉轉。」

雖然這只是一座彈丸大小的島礁，但是劉秀勳的心情卻異常複雜。

二十多年前，趁著大好國際形勢，收復了西沙與中沙，可是南沙問題卻一拖再拖。當年被打得落花流水、連首都都差點保不住的越南小霸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控制了南沙半數島礁，瘋狂開採海洋資源。

再拖上二十多年，南沙就真的變成沙了。

屬於中國的東西，都得收回來，一個也不能少！

劉秀勳在島上轉了一圈，也沒花多少時間。

等他準備上直升機的時候，特種兵少校又跑了過來。「劉總，電話。」

「電話？不接，老子正忙呢，誰他媽的這麼不醒事。」

「我說了，可是他說……」

「說什麼？」

「他說你不接電話，回去要你好看。」

「誰他媽這麼囂張，竟然要老子好看。」

「是個姓李的，聽聲音，五十來歲吧。」

「我操，你小子怎麼不早說？」劉秀勳一把抓過話筒，「老李，聽說你要讓我好看。」

「劉老二，你別囂張，老子看到你了。」

「看到我了？」劉秀勳嚇得朝四周掃了一眼，「你他娘的藏在哪，怎麼看到我的？」

「是不是做了虧心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大笑聲，「不跟你囉嗦，你趕緊去香港，老子請你吃燒烤。」

「不去，燒烤有什麼好吃的，老子正在打仗，打完了再說。」

「打你妹，在船上吃燒烤，多舒坦啊。」

「船上，什麼船？你在那艘郵輪上？」劉秀勳這時也反應了過來。

「比你那條還要大得多的船，掛的還是星條旗，你去不去？」

「你是說……」

「明白就行。要去就抓緊點，晚了就只能喝西北風。」

「去，當然去，老子現在就走。」

「有人在碼頭等你，抓緊點，掛了。」

掛斷電話，劉秀勳立即笑了起來。

「劉總……」

「你們抓緊點，打完了，我請你們吃燒烤。」

「燒烤？」

劉秀勳點了點頭，上了直升機。「記住我開始的話，全都這麼辦，幹完就帶隊回去，別在這邊多耽擱，明白？」

「是！」

劉秀勳好直升機飛行員比劃了一下，等到直升機轉向，他才拉上了艙門。

此時，「日出」號郵輪上。

李廷軒把海事衛星電話交給典斌，對劉威說道：「時間不早了，吃午飯去。典斌，你去把他們幾個也叫上，女人是看不飽的。」

「你早就知道了？」劉威問了一句。

李廷軒笑著點了點頭，朝酒吧外走去。「餓著肚皮可不好說話，我們邊吃邊聊。」

劉威也沒多問，跟著李廷軒去了專門為貴賓服務的餐廳。

大概是開始的動靜太大，餐廳裡沒有一個貴賓。找服務員問了一下，李廷軒才知道，已經過了供應午飯的時間。

等到典斌帶著周譽龍他們趕來，眾人只能回包艙，點了需要付費的外賣。

大概心情不錯，李廷軒主動買單，用的是一張VISA的白金信用卡。

「大家別客氣，儘管吃，不夠再點就是了。」

「老李，你發財了？」劉威太瞭解李廷軒了。這個有素面就不會要牛肉麵的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

「發了點小財。」李廷軒呵呵一笑，把信用卡丟給了劉威，「張晉南給你的，可以透支十萬歐元，說是讓我們在船上好好享受。」

劉威翻了下白眼，難怪李廷軒這麼大方。

「小妹妹，麻煩你一下，去把電視打開，調到國際新聞頻道，聲音開大點。」

坐在電視機前的花如玉朝自己指了一下，見到李廷軒點頭，才知道叫的是她。

「先吃吧，邊吃邊聊，你們不餓，我可餓壞了。」

「老李，發生什麼事了？」周譽龍並不覺得餓，只覺得李廷軒神神秘秘的，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吧，新聞來了。」

電視裡，主持人正在播報新聞。

看到背景上播放的錄像，幾個人立即就明白了。

正是護衛艦用防空導彈與速射炮擊落反艦導彈的場景，新聞內容無非是，我軍在南海某海域舉行多兵種合成演習，在實彈射擊中，某新型護衛艦用最新研製成功的防空導彈與近防系統成功攔截了兩枚反艦導彈，演習取得重大成功等等。

雖然畫面有點模糊，但是鏡頭拉近了之後，那兩枚導彈還是有點眼熟。

「不是我們的導彈。」李廷軒拿起遙控板，把音量開到最大。豪華套艙的隔音效果非常出色，不怕吵到其他貴賓。「是『布拉莫斯』。之前還覺得那東西挺先進的，現在看來也不外如是，連靶船與郵輪都分不清。」

「這是意外？」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算得上意外。我們早知道『日出』號要過來搗亂，只是沒想到會鬧成這個樣子。」

「怎麼解釋呢？」

「需要解釋嗎？」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新聞裡都解釋了，原本是測試我軍新式反艦導彈，現在成了導彈攔截實驗。」

劉威苦笑了一下，這謊話也是早就編好了的。

「不過『日出』號這麼一搞，反而幫了我們大忙。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軍在這邊搞實彈演習，而且是動真格的，出了什麼事情，那就不好說了。」

「還能出什麼事？」周譽龍問了一句。

「不急嘛，先吃東西，等下就知道了。」

李廷軒不想說，逼他也沒用，幾個人耐下心來吃飯。

三個少女在游泳池了泡了一上午，還曬了日光浴，又被驚嚇一番，填飽肚皮後，就回房休息了。

吃完午飯，李廷軒又打電話要了幾瓶好酒。

這次，掏卡買單的是劉威。

酒喝的差不多的時候，電視上出現了一則新聞。

南沙數座島礁受海潮襲擊，駐守越軍全數遇難。我軍接到求救信號後，以最快速度出動營救部隊，並且出動戰艦與直升機，在周圍海域搜尋倖存人員。

屁話，全都是屁話！

雖然颱風「娜妮」剛剛從南海經過，在越南登陸，但是越軍怎麼可能被海潮沖走，前些年幹什麼去了？

不爭的事實是，中隊已經控制了那些島礁，還封鎖了周圍海域。

受颱風登陸影響，越軍只能在陸地上乾著急。

劉威隨即想到，如果「日出」號不轉向，正好朝著其中兩座島礁而去。顯然，實彈攔截演習是策劃好的，專門針對「日出」號。

李廷軒沒有說實話。

「現在明白了？」李廷軒掃了幾人一眼，「現在，有誰想知道我昨晚去哪了？」

劉威翻了下白眼，這種釣胃口的招數也太落伍了吧。

「沒人想知道？那我就不說了。」

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老李，你難得出來放風，搞搞一夜情也是正常的，我們能理解，你就別炫耀了。」

這下，不但劉威與典斌笑了起來，一直躲著李廷軒的漠北狼都笑了。

「搞你個頭，老子去探查情況。誰像你們這些小雜種，身邊有了女人就連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了。」

「有什麼好探查的？莫不是，探到別人被窩裡去了吧？」

「差不多。」李廷軒也懶得開玩笑，把放在旁邊的旅行包丟到了餐桌上，「好好看看，這就是我昨天晚上的收穫。」

周譽龍猶豫了一下，打開了旅行包。

一看，幾個人都嚇了一跳，只有典斌顯得很平靜。

「老李，這是鬼子進村，還是土匪下山，你演的哪一出？」

周譽龍將旅行包裡的東西倒了出來，全是金銀首飾，不少還鑲嵌了鑽石與寶石，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看仔細點。」

劉威已經看出了端倪，那些首飾都被做了手腳。

這時，典斌掏出煙盒。裡面裝的不是香煙，而是各種各樣的微型竊聽器與微型攝像機。

幾個人立即明白過來。

這條船上，同行還不少啊！

第四章 攤牌的大好時機

看完從「日出」號發回來的錄像，裡克爾差點被氣得吐血。

那是用配備了長焦距鏡頭的超高分辨率專業攝像機拍攝的，圖像放大後就能看到，被攔截下來的兩枚導彈，正是俄印聯合研製的「布拉莫斯」。

中隊的適應能力太強了吧，簡直是大小通吃！

這也難怪，「布拉莫斯」本來為印度的Su－30MKI研製的，秘密出售給越南的針對越南空軍的Su－30MKK做了改進，主要就是更換火控系統的應用軟件，而中國海軍也正好有這種戰鬥機。

用起來，自然是格外順手。

這還不是裡克爾最頭痛的事情。

中方以聯合演習的名義，突然出動特種部隊，幾個小時之內就打下了由越南佔領的數座島礁。

再過幾個小時，越南就將徹底退出南海。

可悲的是，颱風「娜妮」剛剛在越南登陸，不但越南海軍的艦艇無法出港，連越南空軍的戰機都得躲在機庫裡面。

至於越南陸軍與陸戰隊，也只能呆在陸地上。

等到颱風過去，一切也都過去了。

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中國海軍的航母又擺在南海，越南還能幹嘛？

真打，這次恐怕就不是丟掉涼山老街那麼簡單了。

本來這事與美國、與CIA沒有多大關係，可是原本應該前往南海，盯住中國海軍的「華盛頓」號航母卻因為CIA的要求，留在香港舉行燒烤晚會，款待在處理恐怖襲擊事件中出人出力的駐港部隊。

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裡克爾也想不通，可是他必須想通。

「華盛頓」號在香港與中隊搞聯誼活動，顯然不是請幾百個官兵吃燒烤那麼簡單的事情。

在任何人眼裡，這都是美國支持中國在南海採取的軍事行動的明確信號。

如果不是，象徵美國、代表美國海軍的「華盛頓」號窩在別人家裡幹嘛？

還請人家吃燒烤，這是吃燒烤嗎？

這簡直是把美國、美國海軍與CIA架在篝火上燒烤！還得多刷幾遍油，加點辣椒粉與胡椒粉。

更讓裡克爾受不了的是，登上「華盛頓」號，在飛行甲板上享受露天燒烤的竟然是些中年軍人，還有幾個七老八十的尉官。

這是駐港部隊嗎？

裡克爾敢拿CIA副局長的官職打賭，如果「華盛頓」號再次遭到襲擊，中隊高層就得大換血。

只不過，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

為了保證安全，不但碼頭上駐紮了一個團的野戰部隊，港灣裡還有十幾艘巡邏艇，海面下說不定還停了一艘核潛艇。

這陣勢，別說恐怖分子，連蒼蠅都飛不過去。

再說了，襲擊「華盛頓」號的真是恐怖分子嗎？

裡克爾又不是白癡，當然明白其中原委。

與裡克爾不同，匆匆返回香港的劉秀勳不但在「華盛頓」號上吃到了烤乳豬，還趁機與幾個童心未泯、杵著枴杖要來看世界上最大號戰艦的老元勳打得火熱。

對這個剛剛凱旋而歸的後生，幾個老元勳也是賞識有加。

聽說是劉老頭的二子，更是刮目相看，紛紛讚歎，真是虎父無犬子。

可以說，劉秀勳正是春風得意時。

其實，南海的事，與他也沒有什麼關係。只是為了行動保密，加上他手裡有一支能征善戰、時刻待命的特種部隊，也就把他拉上了。

算是揀了個大漏。

「華盛頓」號上燃起篝火的時候，「日出」號也駛離了中國海軍的演習海域。

因為沿途沒有什麼好景色，又在晚上，所以郵輪開足了馬力，以最快速度趕往目的地。

那樣子，好像生怕再次被導彈盯上一樣。

不管怎麼說，這艘郵輪上載著一千多名身份高貴的賓客。要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從日本到新加坡，整個西太平洋地區的社會治安不亂套才怪。

這個時候，船上的遊客都知道了演習的事情。

只是從傍晚開始，中國的電視台不再重點報道軍事演習，在黃金時間的半小時新聞節目中用十五分鐘報道了在「華盛頓」號航母上舉行的中美兩軍聯誼會。

這讓不少人心生感歎，世道多變，中美都能成為同志加兄弟的夥伴！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這條船上，恐怕只有劉威等五人清楚。

因為心情大好，所以吃過晚飯，漠北狼鬧著要去賽歌。

劉威知道，這傢伙是想躲著李廷軒，不給李廷軒親手斃了他的機會，也就沒攔著，只是吩咐周譽龍，唱歌就唱歌，不要惹上麻煩。

「你去把那些首飾處理一下，改改還能用。」李廷軒把典斌叫了過來，「那三個小妹妹身上光禿禿的，紅花還得綠葉襯，就當我這個長輩送的見面禮。」

劉威翻了下白眼，李廷軒也太摳門了吧。

典斌笑了笑，沒多說，提著旅行包就進了自己的臥室。

李廷軒摳門，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

「你跟我來。」

「去哪？」

「找張晉南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劉威沒有起身。

「當然得談，不然怎麼跟他翻牌？」

「現在就翻牌？」劉威驚了一下。

「還要等到上了島後才翻牌？」李廷軒笑了笑，說道，「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現在翻牌合適一點。正好白天發生了那麼多事，就算他有點驚訝，也不會露餡。上了島再跟他翻牌，怕他準備不及，壞了大事。」

「你自己去，我不去。」

「這可是你設的局，你不去怎麼行。」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留在這裡，他不敢把你怎麼樣。」

「得了吧，你跟著我，他才不敢把我怎麼樣。」

拗不過李廷軒，劉威只能起身。「去就去，不過我可不保證張晉南會俯首帖耳。」

「你認為我這次來是陪你們玩的？」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走吧，到了張晉南那裡，你見機行事，話由我來說。」

「放心，我不會搶你的台詞。」

兩人不多囉嗦，逕直去了走廊對面的那個豪華套艙。

張晉南不在，兩人只能留下來等他。

此時，張晉南正在上面一層的首相套艙內。住在這裡的，正是北海道信義會的渡邊純正與他請來的五個流裡流的劍術大師。

與豪華套艙比起來，首相套艙又奢華了許多。

只是，張晉南完全沒有把心思放在那些名貴的陳設上。

請他來的不是渡邊純正，而是那個老頭，也就是流裡流的當家人流川豐。

「渡邊，我想跟張先生單獨談談。」

「是！」

渡邊純正立即帶著手下退了出去。張晉南也很大套，揮手讓保鏢阿虎退了出去。

他可是「關東五雄」請來的貴賓，在這條船上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信義會不過是北海道的社團，與財大氣粗的關東社團比起來，差得太遠了。再牛比也不敢在船上殺人，而且是殺他這樣的大人物。

「張先生，聽說你帶人去大州踢過場。」

張晉南皺起了眉頭。

那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早就拋到腦後了，沒想到會在這裡被人提起，而且是一個早年成名的劍術大師。

張晉南的反應也很快，僅僅片刻遲疑，他就想到了原委。

「我也直說，東鄉勝是我的弟子。」

「流川君，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張晉南笑了起來，「道上有道上的規矩，既然去道場跟人鬥劍，那就是生死由命。聽說流川君已經多年不問世事，潛心修煉劍術，不會為了這麼點事情找人復仇吧？」

「張先生，你太小看我了。」流川豐算得上一代大師，自然很有涵養。「東鄉勝雖然是我的弟子，但是不聽師誨，早就脫離了流裡流。」

「哦？」

「我只是想知道，替張先生踢場的那位後生是誰。」

「這個嘛，很簡單。」張晉南心裡懸著的石頭落地，情緒迅速穩定下來，「他就在這條船上，到了島上，自然知道他是誰。」

「這麼說來，他也要參加『武道聯合大會』？」

張晉南笑了笑，算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我非常期盼與他的比鬥，我也請張先生代為轉告，流川豐不為弟子報仇，只是想領教天下最厲害的殺招。」

「小意思，我一定轉告。」

流川豐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張晉南也沒囉嗦，起身而去。

這老傢伙，也太目中無人了吧，竟然連句送客都沒有。

只是，離開首相套房的時候，張晉南也出了一身冷汗。

為了保險起見，他調查了所有參加「武道聯合大會」的人，對流川豐有點瞭解。

這個老傢伙在三十多年前以好勇鬥狠出名，曾經獨闖關東，連斬關東十大高手。如果不是遇到了正值勝年的橋本健次郎，很有可能橫掃關東。與橋本健次郎交手之後，流川豐隻身返回北海道，潛心練劍，除了收了不少弟子，再也沒有出過山門。

橋本健次郎被俗事所累，劍術恐怕難有精進。

流川豐卻避世修煉，加上鍛煉保養得好，一手搏殺術恐怕已是爐火純青。至於到沒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那就很難說了。

要殺張晉南，流川豐不用花多少力氣。

劉威是那個老傢伙的對手嗎？

張晉南心裡不免直打鼓。

因為他已報名參賽，所以劉威輸了，他丟掉的不止是前程，還有性命。

只是已經上船，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張晉南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劉威的師叔身上，希望那個神秘莫測的中年人真有劉威說的那麼厲害。

第五章 威逼利誘

張晉南正要找劉威談流裡流的事，劉威與李廷軒主動找來，省了他不少麻煩。

「劉兄弟，李大俠，在船上過得還好吧？」張晉南朝劉威與李廷軒點了點頭，「周兄弟他們呢？」

「年輕人耍心大，唱歌去了。」李廷軒搶著開口，「張老闆，我們能私下談談嗎？」

「私下？」張晉南回頭看了眼站在門邊的保鏢，「阿虎是我心腹手下，沒什麼不能當著他談。」

對老闆的賞識，阿虎顯得很得意。

李廷軒很有禮貌地笑了笑，仍然堅持己見。

「南叔，我們不是不相信阿虎，只是有些事，」劉威勉強笑了下，有點神秘兮兮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嗎？」張晉南沒多想，朝阿虎揮了下手，「你先出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等阿虎關上門，劉威去打開電視，調到綜合娛樂頻道，把音量開到最大。

「這是……」

「張老闆，如果我沒說錯，你現在該是上校了吧？」

聽到這話，張晉南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當他的目光從劉威身上掃過，落到李廷軒身上的時候，立即意識到，這兩個人從來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老李，這是不是太直接了？」劉威拿起了張晉南放在桌上的香煙。

「直接點好，彎子繞多了會產生誤會。」李廷軒呵呵一笑，接住劉威遞來的香煙，對張晉南說道，「張老闆不介意的話，我想重新做下自我介紹。」

見到劉威把煙遞來，張晉南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住了。

「我姓李，小劉他們都叫我老李，在大陸二部做事，專門負責對外行動。」

「你就是那個……」張晉南一下就反應了過來。防安全局的人都知道，大陸總參情報二部就是軍事情報局。

「十多年前，香港回歸後不久，我們見過一面，只是我當時不是這個樣子，你也沒認出我來。」

張晉南猛地想了起來，當時他才到香港。

「不管怎麼說，我們算是老朋友了。」

「這不可能。」張晉南回過了神來，「你表明身份，難道不擔心下不了這條船嗎？」

「我們肯定得下船，還得去參加『武道聯合大會』，是吧？」李廷軒笑了笑，「以張老闆的眼光，肯定知道這條船上的同行不止我們兩個。」

「那是當然，你們就有五個，說不定船上還有幾個。」

「不對，我們只有兩個。」

「兩個？」張晉南皺起了眉頭。

「我跟小典。」

「那他們三個……」

「編外人員，你覺得像他們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只知道用蠻力，殺氣重得連狼都害怕的傢伙是當間諜的料？」

聽到李廷軒的評價，劉威直翻白眼。這也算打擊報復。

張晉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並沒反駁李廷軒的說法，因為他也是間諜。

「聽說過K1嗎？」

「那支神秘部隊？」

李廷軒點了點頭，朝劉威看了過去。

「他是K1成員？」

「他們三個都是，只不過是過去時，K1已經解散了。」

張晉南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大概對劉威與周譽龍的身手有了更多瞭解。

「知道前幾天香港發生的事情嗎？」

「那可多了。」

「是你不知道的那一件。」

「我不知道……」張晉南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

李廷軒笑了笑，又朝劉威看了一眼。

「是他幹的？」

「他們三個。準確的說，是在救小白的時候闖的禍。」大概擔心漠北狼的名聲把張晉南嚇著，李廷軒借用了劉威隨口取的名字。

張晉南終於露出了驚訝的目光，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美國航母鬧的事可不小，炸了航母、死了百多個水兵還不說，還有二十多名海豹突擊隊員在戰鬥中被擊斃。

張晉南一直認為那不可能是恐怖分子干的。

要炸航母，恐怖分子不用登上航母，一艘塞滿炸藥的快艇就夠了。要殺美軍，那些在酒吧裡找樂子的水兵更合適。

恐怖分子沒有理由登上航母與美軍激戰。

想通這層道理，張晉南猛地睜大眼睛，朝李廷軒看了過去。

「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李廷軒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了笑呵呵的樣子。「開誠佈公。既然要合作，就得坦誠相待，是不是？」

「你認為我會跟你們合作？」

「為什麼不會？於公於私，張老闆都會跟我們合作。」

張晉南的眼皮跳了幾下。「怎麼個說法？」

「張老闆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張晉南遲疑了一下，說道：「你應該知道。」

「那就好，我們的目的相同。」李廷軒蹺起二郎腿，「不管目的背後的原因如何，我們都要阻止日本社團大聯合，是不是？」

張晉南沒有開口，這確實是他此行的最高目的。

「我可以幫你達到這個目的。」

「是嗎？」張晉南突然來了勁，「就我所知，此次日本各大社團都是有備而來，你能有多大把握？」

「我不是在這裡嗎？」李廷軒笑得更開心了，「張老闆，我不是自吹自擂，恐怕我這條命比你的值錢得多。如果沒有絕對信心，我會出現在這裡嗎？」

張晉南苦笑了起來，李廷軒這話也太打擊人了。

與軍事情報局副局長比起來，他這個被外派到地方的情報頭頭就小多了。

衡量情報人員價值的原則很簡單，那就是知道多少秘密。李廷軒幾乎知道軍事情報局的所有秘密，而張晉南最多知道防安全局香港分部的秘密。

可以說，一百個張晉南都比不上一個李廷軒。

「你就不擔心什麼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李廷軒點上了第二根煙，神色嚴肅地說道，「張老闆，我可以直言不諱的告訴你，這只是開始。只要跟我們合作，我不但保證讓張老闆順利回去交差，還有辦法讓你成為大老闆。」

「大老闆？」張晉南暗暗一驚，因為這是對防安全局局長的稱謂。

「你覺得我沒有這個能力？」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聽說你們大老闆上個月做了手術，還挺成功。」

張晉南的眉頭跳了幾下。

大老闆得直腸癌的事情是防安全局的最高機密，知道的人不超過二十個，張晉南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說，李廷軒已經策反了一個級別不低於張晉南的台灣情報官員。

「問題是，你肯定不知道，這只能讓他再活半年。」

「半年？」張晉南立即瞪大了眼睛。

「怎麼，不相信？」李廷軒笑了笑，說道，「我可以提供台北醫院的化驗報告，還有主治醫生簽的保密協議。張老闆仍然可以懷疑我，只有時間能夠證明一切，只是半年、說不定四個月之後，張老闆再來找我的話，我也愛莫能助。」

「你沒騙我？」

「我有必要騙你嗎？」李廷軒搖了搖頭，張晉南都五十多歲了，還沒爬上去，也不是沒有原因。「我要騙你，也只能騙你半年，是不是？」

「前提是，得跟你們合作。」

李廷軒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南叔，這對你又沒有什麼損失……」

「別叫我……」話到嘴邊，張晉南卻沒有說出來。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李廷軒瞪了眼劉威，轉而對張晉南說道，「小劉說得也沒錯。半年之後，你已經當上大老闆，自然可以為所欲為，我們就算有幸再次見面，那也是平起平坐，是不是？」

張晉南長出口氣，說道：「如果我不答應，你會怎麼辦？」

聽到這話，李廷軒就笑了起來，因為這表示張晉南已經動心了。

「沒什麼怎麼辦，就當我們今天沒來過。擂台照打不誤，我們也會全力以赴。原因我告訴你了，我們有同樣的目的。」

張晉南點了點頭，似乎在思考李廷軒這番話的意思。

「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等到張晉南把目光轉過來，李廷軒才說道，「CIA就要查到你的頭上來了。」

「CIA查我？」

「忘了送回去的那份情報。」

張晉南猛的一驚，頓時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原因我就不多說了，反正CIA查到你這裡的話，肯定會要個結果。」

「你……」

「我可以幫你渡過難關，而且會讓你再立一功。」

張晉南咬了咬牙，這已經不是利誘，而是要挾。

憤怒歸憤怒，張晉南卻知道，他已走投無路。

雖然與李廷軒相比，張晉南差得太遠了，但是作為高級情報官員，張晉南並不笨，至少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聰明。

把事情拉通一想，張晉南就知道，李廷軒沒有騙他。

就算他不肯合作，李廷軒與劉威等人也會幫他打完擂台，到時候CIA找上門來，自然會替李廷軒滅口。

張晉南可以把李廷軒的身份告訴CIA，也可以把李廷軒告訴他的事告訴CIA，卻換不來他的命，因為他知道得太多了。

不跟李廷軒合作，等著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張晉南別無選擇，接下來的話題就輕鬆得多了。

保證幫他洗脫嫌疑，讓CIA不找他麻煩之後，李廷軒與劉威才告辭離開。

回到包艙，李廷軒什麼都沒說就進了臥室。劉威沒有跟去，他比張晉南聰明得多，絕對不比李廷軒差，知道沒什麼好囉嗦的。

沒過多久，Hi夠了的三男三女趕了回來。

劉威把三個女的趕進了臥室，把周譽龍他們叫到了面向大海的茶廳。

不管怎麼說，開始發生的事情得給大家交代一下。

第六章 狼嘴吐箴言

劉威把話說完，典斌的神色沒有變化，周譽龍顯得很驚訝，漠北狼卻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樣子。

「船票能退嗎？」漠北狼打破了沉默。

「就算能退，現在也下不了船。」劉威回答得很直接。

「那不就得了？不早了，早點睡吧，想多了也沒用。」

「我去看看老李，他說晚上還有事做。」典斌滅掉了煙頭，率先起身離開。

周譽龍本想留下來陪劉威聊一會，結果被漠北狼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趕緊起身，拍了拍劉威的肩膀，說道：「別想那麼多了，早點去睡覺。」

劉威點了點頭，也沒挽留周譽龍。

自從收留了花如玉，周譽龍就深居簡出，一天少說得睡三五回。劉威沒多大變化，除了獨特的大腦結構讓他不用經常睡眠之外，與他潔身自好、或者說守身如玉有很大關係。到目前為止，劉威還沒真正碰過雙子姐妹花。

「不想睡？我也沒這麼早睡覺的習慣。」漠北狼去拿來兩瓶白蘭地，「上船後，我們還沒有好好聊過呢。」

劉威白了漠北狼一眼，接住白蘭地，咬開瓶塞猛灌了一口。

跟漠北狼有什麼好聊的？

「酒量不小嘛，跟你老子一個樣。」

「你很瞭解他？」劉威又灌了一口。

漠北狼呵呵一笑，說道：「那是當然，我還見過他。」

劉威朝漠北狼看了過去。雖然他從來不想提起在十五年前將他送到K1「集中營」的父親，但是劉威只有一個父親。

「五年前，在阿富汗。」

「他還活著？」

「當時肯定活著，現在怎麼樣，那就不知道了。」

劉威沒再多問。

「你瞭解他嗎？」

「不瞭解。」劉威說的是實話，因為在他懂事之後就沒有見過那個生他的人。

「跟我一樣。」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是五歲進K第一次殺人，從此之後就上了癮。」

「殺人也能上癮？」

「抽煙能、喝酒能、吸毒也能，為什麼殺人就不能？看你的樣子，差不多快了。」

劉威笑了笑，沒有理會漠北狼。

「知道我為什麼會殺人上癮嗎？」

劉威沒有問，他也不想問，或者說他對漠北狼的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

「因為我跟你一樣。」漠北狼一口氣喝掉了半瓶白蘭地，「我一直恨我的父親，直到現在也是如此。走出K1訓練營之前，我還不覺得他有多可惡，因為我認為所有人都一樣，五歲就進訓練營，接受嚴酷的訓練，學習各種各樣的殺人技巧、以及那些也許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技能，然後被派去殺人。你也一樣吧？」

「你覺得呢？」

漠北狼笑了笑，等著劉威把話說下去。

「我跟你不一樣。」劉威放下了酒瓶，「我知道正常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子，我恨他的原因並不是他把我送進了K1。」

「那是什麼？」

劉威笑了笑，沒有說，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跟漠北狼說。

「不說就算了，我回房睡覺了。」漠北狼放下空酒瓶，起身說道，「想跟我說的話，我隨時願意當你的忠實聽眾。」

「你覺得我缺乏聽眾嗎？」

漠北狼呵呵一笑，說道：「當然不缺，那兩個小娘們對你可是死心塌地。」

劉威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漠北狼。

「對了，聽說你把她們帶回來之後一直相敬如賓，什麼也沒做過。」

劉威愣了一下，這傢伙是怎麼知道的？

「別這麼看著我，你狼哥殺人如麻，對兄弟可是重情重義。」漠北狼呵呵一笑，又坐了下來。「雖然我玩過的女人不算多，但是肯定比你多多了。別看那兩個小娘們風情萬種，我第一眼就看了出來，她們還是含苞待放的花蕾。」

「我不想強來，強扭的瓜不甜。」

「什麼叫強來，別人都睡到你的床上去了，還想怎麼樣？」漠北狼愣了一下，「你認為要自覺自願？這世界上有什麼事情是自覺自願的？老子被你倆救出來就不是自覺自願，被你們拖到這條船上來參加什麼狗屁大會不是自覺自願，坐這裡跟你瞎扯也不是自覺自願，這世界上就沒有自覺自願的事。」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

「責任！」

劉威皺起了眉頭，沒想到漠北狼還有責任感。

「或者說是職責。我的職責就是跟著你，幫你完成要做的事情。」漠北狼拿起劉威那瓶白蘭地，將剩下的一口吞了下去。「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這也是每個人存在的價值。」

劉威沒有跟漠北狼鬥嘴。

「小子，你太嫩了。雖然打架厲害，頭腦聰明，但是涉世未深，經驗太少了。」漠北狼拍了拍劉威的肩膀。「哪個人活著都不容易，生存就是一個接一個的麻煩，而驅動我們堅強活下去的，就是完成職責所獲得的成就感。」

「算你說得有理，可是這與男女關係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她們的職責就是讓你開心、讓你覺得她們很重要、讓你離不開她們。這就是她們存在的價值，也是她們活著的動力。」漠北狼冷冷一笑，說道，「說實話，你小子也特沒良心。既然跟人家睡一張床了，就算你什麼都沒做，可是說得清嗎？你這麼做，也只是為了自己那點虛榮心，證明你是正人君子。可是誰他媽的在乎你是不是正人君子？身邊躺著兩個美女卻不動心，只會讓人覺得你那裡有問題。」

「你他娘的才有問題。」

「別打岔，跟你說正事。老子絕對沒問題。」漠北狼拍了拍劉威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是為她們考慮，可是方式方法全錯了，大錯特錯。真為她們考慮，就應該把她們上了，讓她們覺得你很在乎她們。」

「可是我一點都不愛她們。」

「需要愛嗎？我靠，這都什麼年代了，我這個老傢伙都想通了，你還這麼守舊。」

「守舊？」

「不僅僅是守舊，還他媽的迂腐不化、冥頑不靈。」

劉威苦笑了一下，覺得跟漠北狼說不到一起。

「小子，好好考慮大叔的話吧，對你沒壞處。」

「大叔？」

「我跟你老子、跟你二伯是一代人，你不該叫我一聲叔叔？」

「叔你妹。」劉威一腳踢了過去。

漠北狼輕鬆避開劉威的飛腿，笑著說道：「不早了，你早點回房。跟你聊了半天，把老子的癮勾起來了。」

「你幹嘛，要去殺人？」

「殺你一臉，難道只能有一種癮？」

劉威愣了一下，明白漠北狼的意思後，翻了下白眼。

這老傢伙，身上的壞毛病還真不少。

又在外面坐了一會，劉威才返回臥室。

姐妹倆早就睡了，劉威像往常一樣，坐到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因為已經能夠熟練控制左右大腦分別進入睡眠狀態，所以不管是躺著、坐著、還是站著，劉威都能入睡，而且在睡夢中還能保持警覺。

劉威不是不在乎姐妹倆，而是覺得她們很可憐。

姐妹倆是朝鮮人，姐姐叫金恩珠、妹妹叫金恩玉，本來住在鴨綠江口的一座島上，父母都是農民。

雖然日子過得清寒，但是一家人也挺幸福。

十年前，朝鮮鬧饑荒，姐妹倆跟隨父母逃往中國。結果父親在渡江的時候被朝鮮邊防軍開槍打死，她們跟隨母親逃到中國，隨後被送進難民營。

半年後，開始遣返難民。

因為擔心回國後遭到打擊，所以姐妹倆跟著母親逃出難民營，一路南下，逃到與香港只有一江之隔的深圳，從此流落街頭。

兩年後，姐妹倆的母親在飢寒交迫中病亡。

此時，姐妹倆還不到十一歲。

也就在兩人以乞討為生的時候，遇到一個「好心人」，並且偷渡到了香港。後來她們才知道，那個「好心人」是個人販子。

被賣到地下妓院後，因為年齡還小，姐妹倆只能做點雜活，換得一日三餐。

直到四年前，地下妓院被張晉南接管，她們才認識了張晉南，並且被張晉南看中，接受了四年的特殊訓練。

因為張晉南想讓她們做大事，所以四年來姐妹倆守身如玉。

遇到劉威，算是姐妹兩人生的一大轉折點。

最初的時候，姐妹倆還有點害怕。主要就是漠北狼那番連哄帶嚇的審問，讓她們覺得劉威會下狠手。

幾天下來，劉威不但沒有拿她們怎麼樣，甚至沒跟她們同床，姐妹倆才放心一點。

多年顛沛流離的生活讓年僅十八歲的姐妹倆特別早熟，加上四年的特別訓練，她們也算見慣了大場面。

覺得劉威是個好人後，姐妹倆也放開了，把身世告訴了劉威。

劉威知道她們沒有撒謊，因為像她們那樣的女人，沒有必要拿身世說謊，而且她們的眼神、還有說到過去時的呼吸、心跳、神色等等都很正常。

如果劉威連這點識謊能力都沒有，他早就死了幾十回了。

類似的經歷，至少在親情上的類似經歷，讓劉威對姐妹倆提不起興致。

不是說劉威有多少同情心，他殺了那麼多人，如果有同情心的話，肯定下不了手。

只是人這種動物本來就很奇怪，往往會做出一些怎麼也無法解釋的事情。

劉威並不憧憬有一段轟轟烈烈、或者是感人淚下的愛情，可是他也不希望把人生大事草草了結掉。

坐了一陣，劉威感覺到床上有動靜。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姐妹倆已經坐了起來，正癡迷迷地看著他。

劉威長出口氣，站了起來。

雖然漠北狼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他說的有些話確實很有道理，不比哲學家差。

不是嗎？

第七章 超強的成人禮

因為是第一次，又全情投入，沒有使用分散注意力的獨門絕技，所以劉威堅持了不到十五分鐘，就明白了「中出」是怎麼回事。

充滿漏點的十五分鐘，也讓兩個初嘗禁果的少女魂出九霄。

那種充實的、堅挺的、一插到底的、強壯有力的、洶湧澎湃的感覺，也讓姐妹倆回味無窮。

雖然練了四年，但是全玩虛的，姐妹倆到此時才知道做女人、特別是一個強壯男人的女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劉威也是大有感覺，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所有男人都對此流連忘返。

那種柔滑的、溫暖的、緊緊包裹的、香潤光潔的、瑩纏燕繞的感覺，著實值得有權有勢的男人為之亡命。

漏點過後，劉威左擁右抱，姐妹倆緊緊依偎在他身邊，生怕他跑了一樣。

「你們願意跟我一輩子嗎？」

「願意，只要劉大哥不趕我們走，我們……」姐妹倆同時回答。這讓劉威不得不懷疑孿生姐妹是不是有心靈感應，或者兩人早就把這種話練過千百遍了。

見到劉威的神色變化，姐妹倆同時閉上了嘴。

「先聽我把話說完。」劉威調整好心態，「不管你們之前是做什麼的與做了什麼，我不會追究，我會盡量讓你們活得開心快樂，並且保護你們，不讓你們受其他人欺負，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但是……」

等到姐妹倆抬起頭來，劉威才說道：「但是我不能保證給你們一個正當名分，甚至會在某個時候結束這種關係，你們願意跟著我嗎？」

「劉大哥……」姐妹倆的神色同時黯淡了下來。

「我不為難你們。」劉威長出口氣，說道，「船靠岸後，你們就可以離開。我會給你們一筆錢，給你們安排新的身份，你們可以到……」

「劉大哥，我們跟著你。」

「我們永遠也不離開你。」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我沒跟你們開玩笑，我不喜歡強迫別人，特別是女人。雖然我們發生了關係，但是我……」

「劉大哥，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你的女人。」姐姐金恩珠死死抱住了劉威的胳膊，「不管你到哪，我們都跟著你。我們不要名分，只要跟著你。除非……除非劉大哥覺得我們是多餘的，趕我們走。」

劉威撫摸著金恩珠的香肩，把目光轉向了金恩玉。

姐妹倆雖然長得一模一樣，聲音都一模一樣，渾身上下找不出半點不同之處，但是性格卻不一樣，姐姐金恩珠要大膽一些，妹妹金恩玉卻要膽小得多。

「劉大哥，只有在你身邊，我們感到安全。」金恩玉靠在了劉威的胸膛上，「見到劉大哥的時候，我就知道劉大哥是好人，能保護我們不受欺負，能讓我們過上幸福生活。如果劉大哥趕我們走，我們……我們就沒辦法活了。」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劉威摸了摸妹妹金恩玉的額頭，「劉大哥能保護你們，卻不見得時時刻刻都能保護你們。」

「只要劉大哥不趕我們走，我們就當你的丫鬟、當你的奴婢，一輩子侍侯你。」

劉威還沒反應過來，姐姐金恩珠的一隻玉手就在他身上遊走起來，漸漸滑向小腹，像一條無骨軟蛇般的溜了下去。

姐姐帶頭，妹妹金恩玉光滑的身軀往下一縮，整個人鑽到了被子下面。

劉威只感到一陣溫潤濕熱，一條軟綿綿的東西左右挑逗著小劉威，讓他難以自控。

「別玩了，剛剛才來過，我們說正事呢。」

「劉大哥偏心。」姐姐金恩珠翻身騎到了劉威身上，「開始只顧著照顧妹妹，還沒讓我體會到做女人的感覺呢。」

「怎麼可能，你們開始……」

「就是嘛，最後的時候……」說到這，金恩珠雙頰飛紅，嬌喘連連，渾身癱軟的趴在劉威身上，一對溫軟玉珠在劉威胸口上來回揉摩，再次溫潤絲滑的大腿根部則緊緊夾住了已經昂首挺胸的小劉威。

這時候，妹妹金恩玉也纏身而上，拉著劉威的左手伸入往下探去。

「你是姐姐？你們姐妹倆一模一樣，我開始還以為……」

「劉大哥好壞，明明就知道我是……」

金恩珠的話還沒說完，劉威用力一挺，嬌喘變成驚呼，小劉威應聲而入。

大戰再次開始，這次劉威足足堅持了一個小時。直到姐妹倆全身鬆軟無力，被一波接一波的強烈快感刺激到快要虛脫，任由劉威左右擺佈的時候，他才辨清目標，讓之前受到虧待的姐姐金恩珠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實際上，姐妹倆身上還是有點區別，姐姐金恩珠右胸下面有一道淡淡的紅色印記。

雖然很不明顯，但是看得出來，那是破皮後留下的疤痕。

二春之後，劉威也有點疲憊，姐妹倆更是無力再戰，只能依偎在劉威身邊，任由那兩隻不肯罷休的大手在身上來回遊走。

注意到姐妹倆的疲憊樣子，劉威也收斂心神，沒再往那方面想。

畢竟縱慾過度會傷身體，哪怕他的身體非常特殊。

休息了好一陣，姐姐金恩珠才抬起頭來。「劉大哥，時間還早，我們還行。」

「夠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還有正事要做。以後你們想要的話，隨時奉陪。」

聽到劉威這話，姐妹倆都暗暗鬆了口氣。

雖然姐妹倆苦練四年，但是初經人事，而且小劉威雄壯無比，再戰時又格外持久，一個小時內分別與姐妹倆各自搏殺上千個來回，也讓她們覺得隱隱作痛。

再來，就要出事了。

「對了，我開始……」劉威猛的想到了什麼，「你們不會……」

「不會什麼？」妹妹金恩玉抬起頭來。與劉威兩度交融，她也放得開了。

劉威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們不會懷孕吧？」

「懷孕？」姐妹倆同時笑了起來。

劉威愣了一下，有點搞不明白了。難道這對姐妹花是做過手術的變性人？

要知道，在朝鮮南面那個國家，這種人絕不少見。

「劉大哥放心好了，這幾天是安全期。」

「安全期？什麼叫安全期？」劉威更加搞不明白了。做這事，還分安全不安全？

「就是怎麼做都不會懷孕。」

「有這麼好的事？」

「反正不會了。」

「那可得抓緊機會，是不是？」

說完，劉威就把姐妹倆抱了起來。

興致所致，擋都擋不住。

這次，劉威溫柔了許多。

以劉威的智商，兩場大戰下來已經學到不少經驗，知道猛衝猛打不是最佳戰術。要想盡快取勝，那得各種手段結合使用。什麼快慢啊、深淺啊、曲直啊、旋磨啊，都得用上，還得頻繁變招。

這場大戰，一直持續到天亮。

直到第一縷曙光透過水晶窗，落到凌亂不堪的床上，劉威才低沉的長嘯中，用排山倒海的攻勢完成最後一擊。

這次，為了公平對待姐妹倆，劉威選擇了「中出」之外的招數結束戰鬥。

此時的劉威，正好應徵了那句名言。

不是隨便人，隨便起來不是人！

三度風雲、不知道登頂多少次的姐妹倆完全癱在床上，連動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樣，這下滿足了吧？」

「劉大哥……」姐姐金恩玉喘著粗氣，看樣子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劉大哥，我好餓。」妹妹金恩玉要被動一點，所以還能說話。

「餓？」劉威摸了摸肚皮，他也餓了。激戰的時候，精力全都放在戰場上，哪還管得了肚皮。「好說，你們想吃點什麼？」

「隨便就好，只想吃東西。」

劉威沒多囉嗦，下床裹上睡衣，把被子蓋在姐妹倆身上，逕直出了臥室。

晚起的不止劉威一個，只不過早起的人更多。李廷軒、典斌與漠北狼正在享用送上門的早餐，李廷軒與典斌還在打著呵欠，好像一夜沒睡。

「今天怎麼這麼晚才起來？」

「還用多說嗎？」漠北狼白了李廷軒一眼，「這小子，剛剛行了成人禮，說不定還反覆搞了多次。我沒說錯吧？」

劉威沒客氣，朝漠北狼豎起了中指。

李廷軒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以他的眼光，還能看不出來？只是他一直認為劉威是乖乖男，沒往那方面想。

其實不用看，嗅一下就知道了。劉威身上那股氣味太強烈了，幾米外就能讓狼鼻子嗅出名堂來。

「這是你們的早餐，要我幫你送進去嗎？」典斌也來搞事。

「不麻煩你了，典大跑腿。」劉威拿起兩隻盤子，各盛了幾片吐司與一個煎蛋，又放上了兩杯牛奶。

「小子，飯得一口一口的吃，別噎著了。」

又朝漠北狼比劃了一下中指，劉威才端著餐盤進了臥室。

雖然早餐很簡單，但是姐妹倆狼吞虎嚥的，沒一點淑女的樣子，恐怕早就餓壞了。

趁此機會，劉威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等他出來的時候，姐妹倆已經吃完了早餐，正準備去洗漱。

讓劉威沒想到的是，姐妹倆衝上來，在他兩邊臉頰上各親了一口。

想著姐妹倆只有十八歲，劉威就不由得苦笑起來。

聽到浴室裡傳來沖水的聲音，劉威收起心神，迅速穿好衣服，去了客廳。

李廷軒與典斌已經回房睡覺去了，周譽龍與花如玉正在吃早飯，漠北狼坐在沙發上翻看一本無聊透頂的時尚雜誌。

見到劉威，三人同時大笑了起來，連一向含蓄的花如玉都笑得花枝招展。

劉威被笑得莫名其妙，就算做了什麼，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直到周譽龍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劉威才反應過來。

原來，在他臉上左右各有一個乳白色的嘴唇印，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人留下的！只是那乳白色的東西到底是牛奶、還是別的什麼，就值得遐想了。

第八章 上島

郵輪「誤闖」演習海域之後，一直以二十七節的最快速度向南航行，讓遊客享受風馳電掣般的感覺，第二天中午離開南沙海域後才減到十六節，傍晚經過納土納群島，進入阿南巴斯群島海域。

夜幕下，一艘比「日出」號小得多的戰艦靜悄悄的跟上了郵輪。

「印尼海軍？」

「對，『西格馬』級輕型護衛艦，從荷蘭購買的。」李廷軒放下了望遠鏡，「日本社團的派頭真不小，我們差不多該離開這裡了。」

這時候，一架印尼海軍的直升機飛了過來。

看上去，那艘「西格馬」級護衛艦像是在為「日出」號護航。這些年，南洋的海盜日漸猖獗，主要就在阿南巴斯群島與納土納群島附近活動，經常襲擊過往船隻，滿載富豪的郵輪肯定是最佳對象。

印尼花三億歐元購買兩艘輕型護衛艦，就是為了打擊快要失控的海盜。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雖然與亞丁灣的索馬裡海盜比起來，主要在馬六甲海峽與南海出沒營生的印尼海盜細條了許多，但是長此以往下去，肯定會惹來眾怒。各國能夠聯合打擊索馬裡海盜，也就能用同樣的理由打擊印尼海盜。

到時候，印尼丟的就不是面子，而是國家主權。

只不過，印尼戰艦的任務不是對付神出鬼沒的海盜。

直升機在郵輪上空盤旋兩圈就飛走了。一大一小兩艘艦船向南航行了約莫半小時，印尼戰艦緩緩靠了過來，郵輪也開始減速。

最後，兩艘艦船都停了下來，亮起了眩目的燈光，還搭上了舷橋。

劉威等人跟著張晉南來到存放救生艇那層甲板，日本社團成員已經登上印尼戰艦，正輪到受到邀請的友好社團。

雖然在香港，張晉南算得上大人物，但是放眼東亞與東南亞地區，他就不算什麼了。

因為日本社團主要邀請周邊國家與地區的友好社團，登艦賓客大多是東方面孔，所以只能從膚色與著裝大致判斷其來歷。

登上戰艦後，李廷軒一直在關注一群穿著唐裝的貴賓。

因為這些人在劉威等人前面登艦，所以他們與日本社團的關係更加親密。

「新加坡，還是馬來西亞？」

「都不是，大陸的。」

劉威看了李廷軒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了那幫人。

「山東口音，聽著像青島那邊的。」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沒想到吧，這裡還有大陸社團。」

「沒有才怪。」

李廷軒笑了笑，給典斌遞了個眼神。

典斌整了整領帶，示意他已經用裝在領夾上的微型照樣機拍下了那些人。

「打算怎麼處理他們？」

「看看再說。」李廷軒回過頭來，對劉威說道，「要是他們的目的與我們一樣，就當什麼也沒發生。我們又不是警察，管那麼多閒事幹嘛？」

「不一樣呢？」

李廷軒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劉威也沒追問下去，以李廷軒的手段，要玩死幾個黑幫，簡直易如反掌。

最後一批貴賓登艦時鬧了點麻煩，主要是負責接待的日本社團成員沒有注意到還有兩個人拉在後面，結果發生了衝突。

不用聽他們的語言，看那騷衝勁就知道，那夥人來自一個在什麼事物前都喜歡加個「大」字，實際卻很小的國家。

見此場景，李廷軒與劉威都苦笑了起來。

什麼叫大？

有容乃大！

一個成天意淫，忙著證明世界名人、文化風俗、乃至山川河流都是他們的，卻什麼也證明不了的國家，就叫大嗎？

這條船上，真是形形色色、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

衝突平息後，水手收回舷橋，印尼戰艦拉響汽笛，加速脫離郵輪。

因為賓客實在太多，戰艦又太小，所以絕大部分人只能呆在甲板上。

還好，這裡靠近赤道，夜間氣溫並不低，而且目的地就在前方不遠處，戰艦航行半小時就到了。

即便只有半小時，李廷軒也沒閒著，拉著典斌到船上轉了一圈。

如果不是各處艙門都有持槍水兵把守，又到處是人，兩人真有可能到戰艦的肚皮裡面轉上一圈，把該拍的全都拍下來。

戰艦開始減速，已經能夠看到目的地了：前方亮著燈光的那座小島。

李廷軒與典斌也在這個時候趕了回來。

「收穫大嗎？」劉威隨口問了一句。

「沒什麼收穫。」李廷軒一邊說著，一邊拿出香煙，「比想像的還要糟糕，這幾億歐元花得太冤了。」

「哦？」

「讓我們來造的話，差不多能造六艘這樣的戰艦，還能配上全套的武器裝備。」

「能賺多少呢？」

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點上了香煙。

「賺不到錢，還有什麼意思？」劉威也點上了煙，「物美價廉也得便宜自己人，拿去便宜外國人……」

說到最後，劉威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靠近島嶼，船上的賓客才知道，為什麼要換乘印尼戰艦。這座被日本社團買下來的荒島上根本沒有碼頭，也沒有供大型船隻停泊的海灣。即便是一千多噸的小型護衛艦，也只能到達距離海岸幾百米的地方，用救生艇把賓客送上岸。

再說了，這座荒島也不在「日出」號的航行安排之內。

因為戰艦上多準備了幾條救生艇，還配備了輕便推進器，所以沒花多少時間，幾百貴賓就踏上了這座無名荒島。

這座小島有名字，只是太拗口，日本社團接待人員介紹的時候，劉威根本沒認真聽。

反正就是一座荒島，距離國際航線不會太遠，也就十來海裡。

上岸後，張晉南就帶著劉威，跟日本社團的接待人員去了住宿的地方。

顯然，這不是一座真正的荒島。

在島嶼深處的密林裡，有上百座獨門獨院的庭院，每個庭院的規模都不小，大的佔地近千平方米，小的也有兩三百平方米。

每個庭院的大門上都留著社團的名字。

也就是說，每個社團一座庭院。

分給張晉南的庭院有四百多平米，一棟三層樓房佔了大約一半面積。一樓是大廳、廚房與桑納室，二樓有書房、茶廳等功能房間，三樓是左右各四間巨大的臥室、每間臥室都有獨立的衛生間。

花園分成前後，前面有池塘、苗圃與雨亭，後面是一個籐蔓環保的溫泉浴池。

很精緻，很有日本風格，不但傢俱都是木材做的，連房屋也是木材搭建的。

這不奇怪，島上最不缺的就是木材。

落腳後，張晉南就藉故離開了。

日本社團做得很周到，什麼都不缺，好酒、美食樣樣都有，劉威沒心情胡鬧，叫上李廷軒去喝酒。三個年輕女人鬧著要去泡溫泉，周譽龍與漠北狼也想跟著去，結果被典斌硬生生的拽了回來。

池子就那麼大，擠得下多少人？

酒喝到一半，張晉南就趕了回來。

自從李廷軒挑明身份，張晉南就一直在躲著這個軍事情報局的死對頭，可惜現在沒辦法躲了。

「規則出來了，單循環淘汰賽。」

「這麼簡單？」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有多少人參賽？」

「總共八十四個社團。」

李廷軒想都沒想，說道：「這麼說來，我們只需要打贏七八個對手就能取勝。」

「沒這麼多，只需要打六場。」張晉南接住劉威遞來的酒杯，「分內外賽，五十二個日本社團打內賽，三十二個外來社團打外賽，最後由雙方的勝出者進行決賽。名義上，外來社團只是應景，不影響內賽結果。」

「哦？」李廷軒皺起了眉頭，「這麼說來，就算我們取得了最後勝利，也無法阻止日本社團大聯合？」

張晉南點了點頭，神色顯得很難看。

「沒這麼容易。」劉威放下酒杯，拿起香煙，「日本社團為什麼組織這場大賽？擺明了要用實力說話，由實力最強的社團領導日本地下勢力。如果我們能夠證明，實力最強的日本社團也算不了什麼，那些敗北的日本社團就不會心甘情願的聽從指揮，日本社團大聯合也就無從談起。」

李廷軒笑了笑，把目光轉向了張晉南。

「話是這麼說，可是變數太大。」

「沒什麼變數。日本人講實力，我們就拿出實力來。」李廷軒接住劉威遞來的香煙，「好好打完比賽，再說接下來怎麼辦。」

「還有接下來？」

「打鐵要趁熱，不趁機搞點事出來，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李廷軒點上香煙，「具體規則如何，有沒有明文規定？」

「每個社團只能有五人參賽，可以使用刀劍等格鬥武器，可以群毆，也能單打，由雙方當場決定。不管死活，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最終勝利者。如果有選手投降，只影響本場比賽結果，不計入下一場比賽。」

「也就是說，沒死還能繼續打。」

張晉南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這麼說來，那就好辦得多了。」李廷軒滅掉了剛抽兩口的香煙，「張老闆，我倆差不多可以看熱鬧了，就讓年輕人去好好表現吧。」

聽到這話，漠北狼翻起了白眼。說年齡，他也不比李廷軒小多少。

「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呢？」周譽龍沉默半天，突然冒了一句出來。

「什麼耳熟？」劉威朝他看了過去。

「這比賽規則，好像在哪見過。」周譽龍撓了下頭皮，「可是一下又想不起來。」

「日本漫畫。」漠北狼應了一句。

「對，就是一本日本漫畫。娘的，日本人真有想像力，竟然把漫畫上那些不著邊際的東西弄到現實裡來了。」

聽到這話，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場大賽，本來就是不著邊際的東西。

第九章 轉變心態

為了緩解島上的緊張氣氛，第二天一大早，主辦方「關東五雄」派出一百多名年輕漂亮的和服小姐，帶著各大社團的人員在島上遊玩。

來的社團有一百多個，只是其中一些與世無爭或者實力不濟的日本社團，還有一些與日本社團關係良好的外來社團沒有派人參賽，只是前來做個見證，順帶認識道上的朋友，今後行走也更加方便。

劉威原本不想去，他本來就不喜歡拋頭露面，只是確實沒有其他事可做，加上姐妹倆歡天喜地，也就不好不去。

這座叫阿魯阿魯的島嶼位於阿南巴斯群島最南端，面積並不小、有十多平方公里。島上有兩條溫泉形成的小溪，到處都是熱帶樹木。南面懸崖上棲息著幾萬隻海鳥，西北海灘上有成群的海豹。

只是附近海裡常有鯊魚出沒，讓那些準備一展傲人身材的美女打消了念頭。

向鯊魚展示身材？那代價可大了。

日本人確實很細心，在安排遊玩線路上設置了幾處露天餐廳，準備了充足、而且非常美味的食物，還完全免費。

結果，劉威這夥人是走到哪吃到哪，完全沒把秀美的風景放在眼裡。

幾個隨時都在吃喝的傢伙，也快成了一道風景。

劉威、周譽龍與漠北狼不是不懂得欣賞風景，只是他們見過的熱帶島嶼太多了，對這樣的風景完全沒有興趣。

遊玩直到傍晚才結束，當天晚上，主辦方邀請各大社團前去參加抽籤儀式。

既然是單循環淘汰賽，就得抽籤決定對手。

這也算是公平。

劉威等人都沒去，只能讓張晉南代勞。

等到張晉南帶著抽籤結果回來的時候，劉威與周譽龍已經回臥室享受溫暖鄉了，漠北狼在溫泉浴池裡與白天勾搭上的和服美女野戰，李廷軒與典斌則不知去向。

想必，兩人半夜出去，也是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這下可好，張晉南一夜沒有睡著。

不是被隔壁的聲響吵到了，而是想到即將開始的大賽，還有未知的命運，使他無法安然入睡。

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李廷軒手裡，是死是活，由李廷軒、還有劉威那幾個人決定。

張晉南第一次感覺到，當間諜、哪怕是高級間諜，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現在的局面，就叫「騎虎難下」。

天還沒亮，張晉南就下到客廳裡。經過二樓的時候，他聽到了茶廳裡的交談聲，是李廷軒與典斌。

好奇心讓張晉南收住了腳步。

上船後，李廷軒與典斌就神秘兮兮的，肯定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張老闆，進來吧，站在外面要受涼。」

聽到李廷軒的話，張晉南嚇了一跳，也只能硬著頭皮進了茶廳。

「張老闆，我們為了大家忙了一夜，肯定少不了你的份。」李廷軒呵呵一笑，朝典斌點了點頭，又對張晉南說道，「怎麼，你也沒睡？」

「睡不著。」張晉南也很老實，反正騙不過李廷軒那雙眼睛，何必撒謊呢。

「是嗎？我這有樣東西，肯定能讓張老闆睡個好覺。」

張晉南皺起了眉頭，李廷軒能有什麼好東西？

這時，典斌取出一具電子儲存器，放到了張晉南面前。

是一個大容量閃盤。

「這是……」

「島上所有人的相貌特徵，其中有些易了容，全都標記出來了。」李廷軒遞了根香煙給張晉南，「與你們數據庫裡的信息做交叉對比，肯定能找到讓你感興趣的東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其中有幾個還是你們的人。」

「我們的人？」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大多是你們派往日本的間諜，只是現在看來，他們的忠誠度值得懷疑。順著這些線索查下去，能幫你們挖出不少鼴鼠。」

張晉南暗暗一驚，他知道李廷軒沒有撒謊。

「怎麼樣，能睡個好覺了吧？」

「那得看我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

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張老闆，你對我們也太沒信心了吧？我可是捨命陪君子，你就不能大氣一點嗎？」

張晉南苦笑了一下，他可不是李廷軒那樣的人物。

「要想當大老闆，就得拿出點樣子來。」李廷軒搖了搖頭，似乎有點失望，「就算我們搞砸了，也能保你活著離開這裡。有了這些東西，你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卸到這些吃裡爬外的傢伙身上。」

「你是說……」

「保你只賺不賠。」

張晉南立即明白了過來，不得不暗自佩服李廷軒的手腕。

「比賽要打多久？」

「每個社團一天只打一場。」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日本社團至少得打七場，因此會持續一周。」

「決賽前還會休息一天。」

「那就更好了。」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張老闆，只要你肯配合，我們肯定讓你滿載而歸。」

「滿到什麼程度？」

「讓你在半年之內當上大老闆。」

張晉南長出口氣，說道：「要我做些什麼？」

「穩住氣，必要的時候替我們打掩護。」李廷軒蹺起了二郎腿，「八天時間足夠做很多事情了。這次來的同行不少，半數社團裡都有，大多是來踢場的，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也會鬧出不少麻煩來。」

張晉南點了點頭，他在船上的時候就發現有不少間諜。

「這些人也在相互猜疑，只是還沒人懷疑我們。」李廷軒笑了笑，說道，「沒人相信我們會精誠合作，是不是？」

「我們該怎麼辦？」張晉南改變了說法，表明他的心態已經發生轉變。

「前幾天看熱鬧，溫度不夠就煽煽風、吹吹火，把陣仗搞熱鬧點。時機成熟了，我們再展開行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見到張晉南孺子可教，李廷軒笑得更開心了。「就這意思，所以我們一定要沉住氣，先讓別人去鬧。」

「明白，只是這賽事。」

「讓年輕人去操心，我們早就過了那個階段，不用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費神。」

張晉南笑著搖了搖頭，比覺悟、比手腕，他都比李廷軒差遠了。

「張老闆，我們禮數到了，你也該意思意思吧？」

「意思？」

「青島那夥人是什麼來頭？」

「青島？」張晉南皺起了眉頭，「你說的是……」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只負責香港這邊的事情，大陸不歸我管。」

李廷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就得麻煩張老闆了。」

「讓我想想辦法。」

「行，你盡快調查，越快越好。」

張晉南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這事，外面傳來聲響。

這就是木結構房屋的最大壞處，不管腳步放得多輕，踩上去就會發出聲響，特別是在上下樓梯的時候。

下來的是張晉南的保鏢阿虎。

典斌趕緊起身，叫上阿虎去了廚房。他的身份是跑腿打雜的，自然得替眾人準備早餐。

不多時，劉威、周譽龍與漠北狼也陸續下了樓。直到早餐擺上桌子，三個年輕女人才唧唧喳喳的下樓。

雖然之前沒什麼交情，還跟了不同的男人，但是三個女人的身世遭遇非常相似，熟悉後非常談得來，還相互認了姐妹。只不過，年紀最大的花如玉當了領頭羊，金家姐妹中姐姐金恩珠還能說上幾句，妹妹金恩玉就是完全任人擺佈了。

對女人的事，劉威與周譽龍也沒過問。

只要不跟別的男人跑了，就算玩百合也無傷大雅。

有兩個如狼似虎的男人，三姐妹也沒精力玩百合。

吃早飯的時候，張晉南趁機把抽籤的事告訴了大家。

「運氣這麼好？」劉威不敢相信地看著張晉南。「南叔，你可是我們的大福星啊，竟然抽到了上上籤。」

張晉南沉這一張臉。「第一場就打韓國人，而我們對他們一點都不瞭解。」

「怕什麼？」漠北狼翻了下白眼，「老子在三八線上殺的棒子沒一百也有八十，第一場我包了，你們都別出手。」

「你行嗎？」周譽龍瞟了眼漠北狼，「昨晚與那個和服美女大戰了多少會合？」

「不多，三場而已。」

「那你還吹？」

「三場算個鳥。」漠北狼冷冷一笑，說道，「老子意猶未盡，那娘們就來不起了，不然還能來幾場。」

「你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李廷軒皺起了眉頭。

「老李，我又不是剛出道的毛頭小子。」說這話的時候，漠北狼還故意瞟了眼劉威與周譽龍。「那娘們是幹什麼的，老子一眼就看穿了。如果不把她搞得沒力氣，昨晚肯定會熱鬧非凡。」

劉威與周譽龍想都沒想，就朝漠北狼豎起了中指。

「這麼說來，你還立功了？」李廷軒笑著直搖頭。

「功勞算不上，各取所需。」漠北狼拿起放在桌上的香煙，「日本社團盯得緊，生怕有人鬧事，不然不會派些騷娘們來打前戰。今天我一個人上場，挑了韓國社團，好讓日本人有所收斂，不然接下來幾天有的是麻煩。」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早點揚威，我們才上得了殿堂。今天就由你一個人出戰，我們都看熱鬧。」

「老李，這也太懸了吧？」周譽龍似乎不大相信漠北狼的本事。

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白眼狼有多少本事，我比你們清楚。放心吧，他要連那幾個棒子都解決不了，早就被人拔皮拆骨，燉了狗肉湯了。」

被李廷軒這麼一說，漠北狼氣得直哆嗦，卻是敢怒不敢言，因為在場的除了劉威，能把他拔皮拆骨的只有李廷軒。

見到漠北狼那複雜的表情，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輕鬆了許多。

只是這開賽的第一天，並不見得輕鬆。

第十章 棒子太軟

因為有兩個實力弱小、不幸抽到下下籤、與主辦方「關東五雄」對決的日本社團在賽前主動投降，所以第一天只打了四十場。

比賽在十個場地內同時進行，上午與下午各一場、晚上兩場。

張晉南僅在香港有點影響力，如果不是關東兄弟會的橋本健次郎出面邀請，連登上這座島嶼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比賽安排在最冷清的上午。

對於操勞一夜的貴賓來說，大多都是一覺睡到下午。

強大社團的賽事全都安排在夜間。

必須承認，張晉南的手氣不算差。抽到的第一個對手，即韓國統一社也是受到單獨邀請的非種子社團。

在韓國，統一社的名聲非常響亮，不但獨霸大首爾地區，觸手還伸到了全州、大邱等韓國南部地區。因為長期與韓方合作，還與駐韓美軍有密切往來，所以統一社從二十多年前開始漂白，主要經營一些灰色產業。

只是放眼西太平洋地區，統一社就不算什麼了。

在登島社團中，統一社也不那麼受歡迎。原因無二，其他社團大多沒有漂白，即便與政府有秘密往來，也不會昭然於世。統一社過分親近政府，甚至參與韓國大選，被認為是離經叛道之舉。

這也難怪在登上印尼戰艦的時候會發生不愉快了。

因為所有參賽人員都要在第一場比賽之前向主辦方報道，所以劉威他們也跟著漠北狼去了賽場。

賽場不大，也就兩個籃球場的面積。地上鋪著從海灘運來的細沙，四周設置了數米高的鐵絲網。東西兩端各有一塊用帳篷搭起來的休息準備區，四周看台被隔成十多個區域，安排了幾百個座位。

劉威他們進入賽場的時候，看台上只有稀稀拉拉幾十個看客。

「他們是今晚對決的兩個社團。」張晉南掏出香煙。他既不能打，也沒打算上場。「我們將與他們的勝出者打第二輪。」

「還挺認真的。」劉威朝鐵絲網支架上的監控攝像機看了一眼，「裝攝像機做什麼，難道有人賭外圍？」

「肯定有人賭外圍，畢竟這是近些年來道上最重要的盛會，一場盤口下來，輸贏少說也有幾千萬。」張晉南遞了根香煙給劉威，「只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比賽將全程記錄下來，名義上供參賽社團研究，實際上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劉威點了點頭，隨即點上了煙。

「這麼說，李家也有份？」

聽到李廷軒的話，張晉南朝他看了過去。

「聽說李老二很喜歡賭拳，他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吧？」

「他也在島上。」

「哦？」李廷軒皺起了眉頭。上島的人他都見過，卻沒見到李振業。

「他不代表社團。李家影響力太大，李振業在道上也有點名頭，所以主辦方單獨邀請他前來觀摩，組織外圍盤口。」張晉南長出口氣，說道，「他昨天上午乘直升機過來，住在關東兄弟會那邊。」

「他知道我們在島上？」

「當然，名單早就報上去了，今天只是象徵性的前來簽名報道。」

劉威立即皺起了眉頭。

「放心吧，這裡高手如雲，恐怕他早就把你們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樣的話，他就不會把名下第一美女送給阿龍了。」

周譽龍剛點上煙，想要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李家與日本人的關係非同尋常，此事不簡單。」李廷軒岔開了話題，「張老闆，知道李振基的事嗎？」

張晉南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雖然周譽龍沒把李振基死在日本會所的事告訴他，但是通過在香港警局的關係，張晉南還是得知了此事。

「李家幾兄弟鬥得很厲害，這個李振業不簡單啊。」李廷軒摸了摸下巴，「我們得找個機會見見李老二。」

「在這裡？」張晉南現在有點怕惹上麻煩，只想早點打完比賽。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還是先打完這場比賽再說吧。白眼狼，你磨蹭半天，弄夠了沒有？」

「急什麼，挨宰的對象還沒上場呢。」

漠北狼從典斌手裡接過一把通體漆黑的叢林砍刀。

見到這把刀，李廷軒了皺起了眉頭。

「雖然沒有原來那把用著順手，不過也將就吧。」

聽到這話，劉威與周譽龍也皺起了眉頭。他倆都是K1成員，知道那把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叢林砍刀有多大的殺傷力。

也許有人認為，在現代戰亂中，死於槍炮的人比死在刀下的多得多。

這是個非常錯誤的認識，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的戰亂中，死在刀下的人遠遠超過死於槍炮的人。僅在烏干達內戰中，就有二百五十萬平民被砍死。在非洲其他地方、東南亞、南美等戰亂頻發地區，每年都有數十萬人死在這種最原始的武器之下，而每年被槍炮打死的也就幾萬人。

只不過，在正規部隊，很少有人使用這樣的武器。

即便是特種兵，也只有到叢林地區執行秘密任務時會帶上一把這樣的砍刀，而且主要用來開路。

在戰場上，要殺人的話，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漠北狼也沒怎麼準備，只是去掉上衣，繫緊了腰帶。

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特別是那道從右胸腋下拉到左側腹股溝的傷疤格外醒目。一眼就看得出來，那是利器留下的。因為處理手段粗糙，留下了明顯的縫合印記，所以就像一條張牙舞爪的大蜈蚣。

這時候，賽場主持人員開始播報參賽者信息，並且請雙方入場。

等到統一社的五名參賽者入場，漠北狼才提著砍刀走出休息區。

看清楚五個韓國人，李廷軒、劉威與周譽龍同時笑了起來。張晉南卻有點擔心，因為在漠北狼一個人上場的情況下，對方很有可能提議群毆。

五打一，漠北狼有勝算嗎？

「張老闆，參賽者可以提前離場嗎？」

「提前離場？可是可以，只是離場就算自動棄權。」

「哦，那我們找個地方喝兩杯，不用在這裡耽擱時間了。」

張晉南看了李廷軒一眼，覺得這傢伙也太輕敵了。

「老李，反正就分分鐘的事，等白眼狼回來一起去，還能省下慶功酒。」劉威知道張晉南在想什麼，就把李廷軒叫住了。

「也對，能省就省。」李廷軒呵呵一笑，不再提離場的事。

周譽龍走到了張晉南身邊，說道：「南叔，你就放心吧。別說狼哥，就算我上，也能幹掉那五個傢伙。」

「這麼有把握？」

「他們是韓國特種兵，那樣的貨色，不知道被我們宰了多少。場地再大點的話，來五十個也不夠殺。」

聽劉威這麼一說，張晉南才鬆了口氣。

韓國能夠存在，完全依賴美國，在政治、軍事等等方面，完全效仿美國。

因為有幾萬美軍駐紮在韓國，所以韓國不效仿美國都不行。

受此影響，韓國特種部隊完全師承美國，其中最厲害、俗稱「青龍」的海軍特勤旅的效仿對象就是美軍海豹突擊隊。

效仿到哪種程度呢？

青龍的成員都有海豹一樣的紋身，只不過不是個性化紋身，而是一條頗具韓國特色的出海飛龍。

在韓軍中，這種紋身是實力與地位的象徵。

只是在漠北狼眼裡，那是欠宰的標誌。

場上，漠北狼在距離五個韓國青龍大約五米處站定。

「怎麼就一個，其他人呢？」

「一個就夠了。」漠北狼說的也是朝鮮語，而且很流利，還帶有首爾口音。

「你是韓國人？」

「我是你大爺。」漠北狼冷笑一下，說道，「不要搞得太麻煩了，你們五個一起上，不然說我欺負小孩。」

「混蛋，你竟然敢小看我們」為首的那個棒子明顯被激怒了。

「囉嗦個屁，打不打了？」

漠北狼本來就是很沒耐性的人，話剛出口就已掩身殺上。

對方陡然出手，五個棒子兵頓時愕然。

在特勤旅，他們是一個戰鬥小隊的成員，曾經數十次秘密越過軍事分界線，到北方執行特種任務，擊殺的敵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出道三年，掃平了好幾個敵對社團，在道上也算小有名氣。

竟然被人瞧不起，而且只是一個人，五人的憤怒可想而知。

可惜的是，他們遇到了更強的對手。

五米距離，對身材高大、行動敏捷的漠北狼來說，也就是兩大步。

黑光一閃，為首的棒子被一刀劈飛，落地前就成了一具屍體。也許到死的時候，棒子兵都沒想明白，對手為什麼有那麼大的力量。

見到隊長被殺，剩下四人同時殺上。

「來得好……」

漠北狼嘴上叫好，腳下與手上卻沒停。只聽到幾下刀劍互砍的聲響，漠北狼已從四人中間穿過。

等他收住腳步，四個棒子兵才頹然倒地。

傷口全在脖子上，每一刀都劈斷了頸椎，只剩下一層皮肉將腦袋與身軀連在一起。

「真的媽的省事。」漠北狼從一個棒子兵的屍體上撕下一塊布片，擦掉了叢林砍刀上的鮮血。

等他走出場地，驚愕的賽場主持人才開始公佈結果。

此時，看台上的看客也站了起來，其中還有幾個穿和服的日本人，目送漠北狼進入休息區後，才井然有序的離開賽場。

「你受傷了。」周譽龍指了下漠北狼的左臂。

「棒子太軟，力氣用大了。」漠北狼擦掉胳膊上的鮮血，沒理會那條小小的傷口。

「走吧，現在該去喝慶功酒了。」

「對，該喝慶功酒，一定要喝。」張晉南這時才回過神來。

「張老闆，酒要喝，女人也不能少。」漠北狼有點得意。

「那是當然，全包在我身上。」

旗開得勝，張晉南高興還來不及，哪會在乎多花幾個錢呢。

劉威等人離開賽場的時候，關東兄弟會庭院的書房裡，幾個人才回過神來。

這一場，也勝得太快了吧。

第十一章 一鳴驚人

思索了好一陣，橋本健次郎才長歎一聲，打破了尷尬局面。

「看不出套路。」健次郎又歎了口氣，神色萬分凝重。「完全是搏命打法，根本不像注重章法的世家大派，可是每一刀都精確無誤。要說欠缺的話，力道把握的還不夠準確，不然也不會傷到自己了。」

在慢鏡頭回放中能清楚看到，漠北狼砍翻第二個棒子兵時用力過猛，結果回刀擦到自己的胳膊。幸虧只是被刀背擦了一下，不然那一刀下去，就算不會影響結果，也會留下一條半寸深的傷口。

「完全沒有套路的搏命打法。」橋本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在旁邊看熱鬧的李振業。

「我就說過，他們不簡單。」

「東鄉勝就是被他殺的？」橋本健次郎對著李振業問了一句。

「不是，他是新來的。休息區裡面，那個白面小子。」

「照你這麼說，那個白面小子比出場這個還要厲害？」

「你會派最厲害的打頭陣嗎？」李振業呵呵一笑，說道，「他們是張晉南請來的，恐怕來者不善啊。」

「大哥，他們會不會與大陸有關係？」坐在一旁的橋本喜三郎開口了。

「大陸？得了吧。」李振業似乎不大給橋本喜三郎面子，「張晉南是什麼人，你們又不是不清楚，他會跟大陸的人伙到一起嗎？」

「他們確實是從大陸來的。」

「蔣光頭也是從大陸去台灣的。」李振業白了眼有點不聽教的橋本喜三郎，說道，「張晉南這人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不然台灣商會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就算給他個豹子膽，他也不敢與大陸伙到一起。」

「李君的話有道理。」橋本康太郎出面結束了沒有意義的爭論，「李君覺得，他們能夠進入決賽？」

「恐怕不止如此。」李振業把目光轉向了橋本健次郎。

橋本家老二笑了笑，沒把李振業的挑釁言辭放在心上。

「這麼說吧，我花了十億港元買他們最終勝出，賠率是八十七。這一場之後，賠率肯定會降低，但是不會低到哪裡去，畢竟統一社那幾個傢伙上不了檯面。現在還不算晚，再打上一兩場，那就難說了。」

李振業也是個實誠人，對暗自操盤的事情沒有隱瞞。

橋本康太郎沉思好一陣，才把目光轉向喜三郎。「我們還有多少資金可以動用？」

「大哥……」喜三郎咬了咬牙，說道，「除掉維持賽事的費用，還有三百億日元。」

「就這麼點了？」

喜三郎點了點頭，沒做具體解釋。

「那就全部拿去買台灣商會勝出。」

「大哥……」

橋本康太郎長出口氣，沒有理會錯愕的三弟，對李振業說道：「李君，我完全相信你的判斷，只是我希望見見你說的那個人。」

「沒問題，我幫你安排。」

「多謝李君。」

李振業知道這是送客辭，沒再寒暄，立即起身告辭。

等李振業離開，橋本喜三郎本想說些什麼，只是見到大哥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樣，也只能暗自歎氣，起身離去。

「大哥……」

「坐下吧。」橋本康太郎叫住了二弟。

健次郎本來就沒打算離開，不然不會拖到最後。

「我知道，你心裡有兩個疑問。」康太郎睜開了眼睛，「一個是老三想問我的，另外一個是老三想解釋的。」

健次郎笑了笑。他從沒懷疑過大哥的智慧，不然兄弟會也不會有今天。

「老三在外圍買暗莊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知道他挪用了社團的錢。」橋本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老三小時候吃了不少苦頭，我們兩個當兄長的都有責任。我知道，你從沒想過從我手中接管社團。」

「大哥……」

橋本康太郎壓了壓手，說道：「老四走得早，不然我也不會如此焦慮。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希望他能成大氣，在我之後掌管社團。就算不能弘揚光大，也應守住基業。只是現在看來，我的努力都失敗了，而我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健次郎的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

「老二，大哥有一件事求你。」

「大哥，我……」

「你先別答應，等大哥說完。」橋本康太郎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針對李家的攻略，是你與我一同制訂的，我就不多說了。李振業已經上道，等到時機成熟，就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一點，大哥相信你游刃有餘。」

健次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大哥的意思。

「知道大哥為什麼要竭力主張舉辦『武道聯合大會』嗎？」

「大哥是說，除了藉機渡過難關，還有別的目的？」

「不。保住兄弟會是我們永遠的目的，只是方式方法並非我們宣揚的那樣。」橋本康太郎面色嚴肅地說道，「日本社團大聯合已是大勢所趨，誰也擋不住，就算這次不成，下次也會成功。」

健次郎又點了點頭。

「只是，大聯合的基礎不是武力，而是財力。」橋本康太郎苦笑了一下，說道，「雖然各大社團都很崇尚武力，但是當今已經不是靠一把劍就能打天下的時代了。比起各種各樣的槍械，再厲害的劍客都不足為道。實現大聯合的基礎是財力，遠超過其他社團的財力。在這個問題上，老三比我們認識得更加清楚。」

「既然如此，大哥就可以放心了。」

「放心？正是如此，我才無法放心。老三愛財，卻不知道如何生財。」橋本康太郎笑著搖了搖頭，「就算我們打贏了，又能得到什麼？其他社團照樣不服氣，加上外來社團強行介入，搞不好會有一場大火並。」

「那就趁機剷除所有不甘心的社團。」

「你殺得完嗎？」橋本康太郎看了眼二弟，「就算殺得完，殺完了，你拿什麼善後？」

健次郎頓時語塞。

「既然贏了沒有意義，我們為什麼要贏？」橋本康太郎呵呵一笑，說道，「我要你立即返回日本，將我個人名下的資產全部抵押給銀行。大約有一千五百億日元，至少能從銀行貸到一千億日元。」

「大哥，這可是你的……」

「棺材本？人都沒有了，要錢有什麼用？」橋本康太郎顯得很灑脫，「記住，錢要分散處理，然後盡快返回。」

健次郎長出口氣，說道：「我還有大約五百億日元的個人資產。」

橋本康太郎看了二弟一眼，說道：「既然你有這個心，大哥也不反對。只是此事必須做得嚴密，不能洩露消息。」

「明白，我馬上啟程。」

「不急，見過那個叫劉威的中國人，你再回日本。」

「大哥，他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有必要這麼重視嗎？」

「無名小卒？」橋本康太郎呵呵一笑，說道，「正是無名小卒，我們才要更加重視。當年我們出道打天下，為的什麼？」

健次郎一愣，說道：「還不是為了一口飯吃。」

「僅僅如此？」

「那是為了什麼？」

「榮華富貴、財富女人、名聲地位。」

這下，健次郎明白了過來。

出來混，哪個不是為了上面說的三種東西？如果只想小遇而安，那就不用提著腦袋在刀口上混日子了。

很明顯，橋本康太郎想收買劉威。

問題是，劉威是出來混的嗎？

雖然從進入K1訓練營開始，劉威就在刀尖上跳舞，隨時有可能命喪黃泉，但是從本質上講，劉威不是一個想要大富大貴的人，不然也不會空有一身過人本領，卻做些完全不著邊際的事情。

他只想過太平日子。

當然，前提是做完他必須做的事情。

這個時候，李振業找到了正在酒吧裡大喝特喝的劉威等人。

因為有不少參賽者是社團僱傭的，大多單身一人，所以主辦方在島上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酒吧，從日本請來了一百多位姿色與身材都令人垂涎欲滴的藝妓，其中一些還拍過愛情動作片，在日本是家喻戶曉的性感女神。

只是，酒吧裡的消費得自己買單。

張晉南也確實夠意思，不但酒管夠，還叫了五個紅牌。只是李廷軒完全沒興趣，讓漠北狼趁機揀了便宜。

酒喝到一半，這傢伙就帶著兩個紅牌悄悄離場，去享受往返飛行的特殊待遇了。

當然，劉威與周譽龍也對日本紅牌沒有興趣，一個便宜了跑腿的典斌，另外一個便宜了平常只能看熱鬧的保鏢阿虎。

李振業到來的時候，幾個人正在開典斌的玩笑。

這傢伙跟著李廷軒，平常肯定是勤儉節約，就算有機會到外面風流快活，也無法拿回去報銷。

要他自己掏腰包，還不如殺了他。

有這機會，加上不讓李廷軒出錢，他也難得逍遙一回。

只是回去後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張老闆，真是難得一見啊。」

「李二公子，真是十處敲鑼，十處有你。」

李振業呵呵一笑，沒把張晉南的挖苦話放在心上，說道：「張老闆，不為我介紹一下這兩位嗎？」

張晉南翻了下白眼，他與李振業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有必要介紹嗎？

「鄙人姓李，是小劉的師叔。」李廷軒自覺地做了自我介紹。

「一家人啊，鄙人李振業。」李振業打量了李廷軒一番，把目光轉向了典斌。

「他是跑腿的，今天南叔高興，跟著享了福，李公子不用管他。」劉威趕緊出來替典斌解圍。

只是這方式方法，讓典斌很不是滋味，在揉捏的右手狠狠抓了一把，嚇得日本紅牌尖叫起來。

「鄉下人，手重，讓李公子見笑了。」

李廷軒這麼一說，李振業呵呵大笑起來。「看樣子，這位兄弟也是性情中人。能與劉兄弟再次謀面，有幸認識李師叔，我李二非常高興。今天的花費全算在我的賬上，大家一定要玩得開心、玩得盡興。」

說完，李振業對站在身後的秘書吩咐了一番。

不多時，十多個姿色更勝一籌的大紅牌婀娜多姿的走來，在眾人面前站成一排，搔首弄資，等著挑選。

這下，李振業輕輕鬆鬆的把張晉南比了下去。

第十二章 沒錢難辦事

拉開話題後，典斌與阿虎都很知趣，率先帶著兩三個紅牌離場。

張晉南坐了一會，自覺沒趣，也帶著紅牌離場了。

「劉兄弟、李師叔，我李二是個爽快人，也不跟你們繞彎子。」李振業這時候才說到重點上。「在道上，我李二沒什麼基礎，也沒打算出來混，只是大家覺得我這人靠得住，賣我一個面子，讓我做點場外事。」

「場外事？」李廷軒故作驚訝。

「主要就是賭外圍，在這方面，我李二還算有點門道。」

李廷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在思考李振業的話。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次大會，名義上是聯合日本社團、整合日本地下勢力，實際上就是為了錢，大家都在買外圍，明的暗的，少說也有幾十億。」

「日元？」周譽龍不知輕重地問了一句。

李振業翻了下白眼，說道：「光是買下這座島，關東五大社團就花了一億美元。」

「這麼說，是美元？」劉威糾正了周譽龍的說法。

「歐元。現在美元不吃香，貶值得太快。」

「歐元也不見得有多穩當。」李廷軒呵呵一笑。

「不管怎麼說，外圍盤口很大。加上其他賭客，多的不說，百億肯定有。」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給我們一個零頭，別說這輩子，幾輩子都不愁沒錢花了。」

聽到劉威這麼一說，李振業立即笑著說道：「我也實話實說，只要劉兄弟、李師叔跟我合作，別說零頭，幾億都是小錢。」

「哦？」劉威眨了眨眼，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態。

「這麼說吧，如果你們能在決賽中勝出，我就能賺幾十億。」

「這麼多？」劉威再次顯得萬分驚訝。

「不過是港元。」李振業呵呵一笑，說道，「但是，只要你們能在決賽中敗北，我就能賺幾十億歐元。」

「要我們敗，不……」周譽龍把話說到嘴邊，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李公子神通廣大，恐怕早就算到我們會敗了。」李廷軒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我不是算命先生，如果靠算，早就輸得家破人亡了。」李振業笑了笑，說道，「只要你們肯輸，我可以分一成的紅利給你們。」

氣氛一下冷了下來，幾個人都知道李振業在暗中操盤。

「李公子，這幾億歐元可是讓我口水直流。」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只是李公子憑什麼認為，能在這上面賺幾十億呢？」

「劉兄弟不懂？」

劉威苦笑了一下，就算懂也得裝成不懂。

「我先買你們贏，並且把消息透露給大莊家。過來之前，橋本家已經拿出三百億日元買你們贏。消息很快就會傳開，只要你們再贏兩三場，其他社團也會跟進，甚至連幾個志在必得的大莊家也會買你們贏。打到決賽，你們的賠率會降到很低，拉高對方的賠率，我再買對方贏，就能連本帶利全賺回來。」

「這麼說來，李公子認為我們一定會贏了？」

李振業愣了一下，明白李廷軒的意思後，才說道：「大家出來混，都是為了求財，沒人嫌棄錢多。我非常看好你們，知道你們全力以赴就一定能勝。這麼說吧，只要我們合作，除了一成紅利，張晉南給你們多少好處，我十倍補上。」

看樣子，李振業是吃定了張晉南。

「是嗎？那可是筆不小的紅利。」李廷軒似乎意猶未盡。

「李師叔，你覺得我開不起嗎？」

「當然不是，只是這事我們得商量一下。」

「沒問題，我相信劉兄弟與李師叔能夠再勝幾場。想好了，再談也不遲。」

李廷軒笑了笑，沒再開口。

「幾位盡情玩，要什麼叫就是了，全都記在我的賬上。」李振業起身說道，「我就不佔用各位的美好時光了。對了，橋本家的老大想要見見劉兄弟。」

「讓他來找我吧，」劉威顯得很大套，「我對日本人沒有多少好感。」

李振業呵呵一笑，說道：「那行，李某告辭了。」

等李振業離開，三人又坐了一會，才叫上坐在吧檯旁鬥酒的三個女人，返回台灣商會的庭院。

至於其他四人，劉威懶得去打擾他們的興致。

風流快活夠了，自然知道落屋。

「老李，這事搞得挺複雜的。」

「有什麼複雜的？抓住本質，一切都很簡單。」李廷軒看了眼周譽龍，「李振業一直在與他大哥李振興、以及三弟李振固明爭暗鬥，那可是幾百億美元的家產。有這麼多錢，別說手足相殘，父子翻臉也不足為奇。只是李振興勤勞本分、做事踏實，深得老頭子歡心。前幾年又生了個兒子，完成了傳宗接代的大事，如果沒什麼意外，老二老三都得靠邊站。李振業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所以這幾年一直想法自立門戶，從家族基金中套用了不少錢，缺口大得根本補不上。要是被老頭子知道，恐怕得清理門戶。」

「也就是說，他很缺錢？」

李廷軒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既然他是老二，為什麼不想辦法除掉老大？」周譽龍又問了一個比較低級的問題。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他有那本事嗎？李家枝繁葉茂，別說失手，只要傳出去，李振業就會走投無路。再說了，李振興後繼有人，就算除掉他，老頭子也不會把家產傳給成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老二。」

「還有個老三。」劉威補充了一句。

「李振業很缺錢，不然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只是他與日本社團的關係，值得我們好好探究。」

「我覺得，只是表面合作，暗中相互利用。」劉威學著李廷軒，摸了摸下巴。「橋本家族能夠發展到今天這等規模，肯定有能人干將。李振業玩的那些手段，連我們都騙不了，還騙得了日本人？」

「所以我們得見見橋本家的老大。」

劉威皺起了眉頭。如果有可能，他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拋頭露面。

「白眼狼今天露的那一手太具震撼性，肯定引起橋本家注意，不然李振業也不會找到我們。」李廷軒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橋本肯定能想到，打前站的不會是大將，我們幾個沒出手的肯定更加厲害。」

「所以斷定我們能進決賽，甚至能取勝，只是三百億日元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這就是關鍵所在。」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橋本家出道四十年，雖然在日本經濟最輝煌的時候，還在橫濱摸爬滾打，但是積累的財富，少說也有上萬億，橋本幾兄弟的私人資產就有數千億。才拿三百億買我們勝出，肯定有後招。」

「關鍵是，我們的目的就是取勝。」周譽龍插了一句。

「我們的目的不是取勝，而是阻止日本社團大聯合。」李廷軒糾正了周譽龍的說法，「如果不勝出也能達到目的，就沒必要勝出了。」

「老李，你不會想在這裡賺外快嗎？」

「外快？我還沒到那個級別。」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已經成了大會的黑馬。可惜的是，李振業與橋本都只看到表象，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有張晉南打掩護，沒人能猜到我們的真實身份。關鍵就是如何達到目的。李振業給了我們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橋本家也很缺錢。」劉威說得很直接。

「對，不是他們沒有錢，而是他們要想達到目的，需要更多的錢。」

周譽龍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是不是橋本家遇到什麼麻煩了？」

見到周譽龍那樣子，李廷軒與劉威都笑了起來。

「我說錯了嗎？」

「沒有，你小子總算蒙對了一回。」李廷軒收住笑容，說道，「四十年來，除了亡故的樂四郎，一直是老大康太郎在支撐著兄弟會。雖然健次郎能征善戰，兄弟會的大半個江山都是他打下來的，但是他沒有野心，很少參與社團的管理事務。老四之後，一直是喜三郎在處理日常事務。」

劉威與周譽龍都沒插嘴，因為他們不太瞭解關東兄弟會。

「可惜的是，喜三郎心胸狹窄，為人陰狠，做小事還成，真要成為社團龍頭，恐怕會二代而亡。」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關東兄弟會比不得黑龍會等傳統社團，加上強勢進入東京得罪了不少社團，如果康太郎轟然倒下，不出數月就會被其他社團攻滅，橋本家也會被連根拔除。」

「康太郎時日無多？」周譽龍立即瞪大了眼睛。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這只是我的個人推測，沒有憑據，到底是不是，見過康太郎就知道了。」

「這麼說來，還真得見見那幾個老傢伙了。」

「見個面而已，他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李廷軒瞪了劉威一眼，「再說了，康太郎有一個機靈可愛的小孫女，聽說還是天命真女。你小子到時候好好表現一下，說不定能當上成龍快婿，三妻四妾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到時候可得準備一張大床。」周譽龍馬上附和了一句。

劉威翻起白眼，只是沒敢朝李廷軒比劃中指，把兩根中指指向了周譽龍。

這時候，漠北狼也敢了回來。

聽說李振業來過，還叫來十幾個一流紅牌任意挑選，這個剛剛與兩個紅牌來回飛了幾趟的傢伙立即氣得嗷嗷叫。

晚上閒得沒事，又沒什麼好的安排，李廷軒提議去觀看明日對手的比賽。

眾人都無事可做，也就沒有反對。

第十三章 暗藏殺機

與白天的賽事相比，夜間的賽事以日本社團為主，只有四個實力非常雄厚、被舉辦方定為「種子隊」的海外社團的賽事安排在晚上，其中就包括劉威他們將在下一場比賽中遇到的洛杉磯日僑振興會。

與次此上島的其他社團相比，日僑振興會顯得獨樹一幟。

嚴格說來，日僑振興會是一個半公益性質的民間組織，主要為美國西海岸地區的日本僑民提供法律援助，替僑民解決民事糾紛。

可惜的是，日僑振興會的前身是活躍在洛杉磯小東京的日本幫，該幫派與日本國內的幾大社團、特別是大阪的船社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是黑是白誰也說不清楚，此次以海外社團的身份參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船社很牛比？」劉威直切要點，沒聽張晉南廢話。

「嚴格說來，船社才是日本最大的社團。」

張晉南這麼一說，劉威與周譽龍都有點不大相信。在絕大部分人的認識中，日本最大的社團應該是黑龍會。

「日本社團分佈極廣，只是實力強大的社團大多集中在關東、阪神與北九州地區，這也是日本經濟最發達、人口最密集的三個地區，不然在橫濱起家的兄弟會也不會拼了老命殺入關東。」

「大阪船社有什麼來頭？」李廷軒替劉威問了一句。

「船社的與兄弟會類似，四十多年前由大阪與神戶地區的幾大船工工會聯合建立，在黃金三十年中發展壯大，成為成員最多的社團。」

「人多不等於力量大。」漠北狼在一旁頂了一句。

「現在看來如此，可是在當時，人多就意味著力量大。別忘了，日本至今是全球第三大造船國，十多年前才被韓國超過，去年才跌到第三。」張晉南知道漠北狼一直看不起他，也就懶得計較。「日本一直嚴格禁槍，當年更加嚴厲，各大社團都靠刀劍打天下，即便現在各大社團也已械鬥為主，很少使用槍支。人數多寡，往往決定著一個社團的基層實力，到現在也一樣。」

「難怪日本人這麼崇尚劍術。」周譽龍補充了一句。

「靠普通船工，船社就能發展壯大？」劉威把話題拉了回來。

「日本的造船業能在十多年內趕超歐美，船社的功勞最大。」

「這話怎麼說？」周譽龍沒有聽明白。

「船社為資方代勞，解決了勞資糾紛，造船業自然能發展壯大。」李廷軒笑了笑，替張晉南做了回答，「這些年來，美國汽車業舉步維艱，通用都落了個破產重組，日本車企卻在美國大行其道，打下半個江山，與勞資關係密不可分。」

「這麼說來，船社確實很強大？」劉威這句話是對著張晉南的。

「可以這麼說，船社基本上獨霸阪神地區。雖然名義上，阪神地區有六大社團，船社只是其中之一，但是論實力，另外五大社團差遠了。」

「船社與日僑振興會到底是什麼關係？」漠北狼有點不耐煩了。

「上個世紀八零年代，日本經濟進入鼎盛時期，各大企業紛紛向外擴張，比如三菱買下了紐約的勒克菲洛中心，讓美國人驚呼日本要買下整個美國。因為由工會建立，當時的船社還是灰色組織，與日本當局關係密切，所以在日本當局的積極支持下，船社跟隨大潮，率先向海外擴張。」

「也就是說，日僑振興會是在那個時候建立的？」周譽龍追問了一句。

「還不能這麼說。」張晉南搖了搖頭，說道，「最初的時候，船社也想走正道，也就是現在說的漂白，沒在海外建立分支，主要通過與日本的各大企業合作，解決勞資糾紛來擴大影響力。直到上個世紀九零年代初，日本泡沫經濟破滅，船社遭遇空前危機，為了獲取生存所需的資金，才做回本行，在洛杉磯小東京建立了第一個以日本僑民為主的社團，也就是日僑振興會的前身，日本幫。」

「這麼說來，日僑振興會的幕後大老闆就是船社。」

劉威這麼一說，張晉南就點了點頭，說道：「一開始，日本幫什麼都做，九零年代末還與墨西哥幫派大幹了幾場，船社一直出錢出人。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雖然西海岸是日僑主要聚集地，但是比起墨西哥人，日僑連個零頭都不夠。加上財力匱乏，沒斗幾年，日本幫就被墨西哥幫派與美國警方打了下去。轉形之前，日本幫主要經營娛樂業，特別是在好萊塢的成人影視業圈子裡，有很大的影響力。即便現在，日僑振興會也主要為那些前往美國發展的日本藝人提供法律服務。」

「確實是做回老本行了。」漠北狼嘿嘿一笑，「這麼說，什麼東熱、一本道都是日僑振興會弄出來的？」

張晉南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後就苦笑了起來。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開口就把話題扯偏了。

「船社是日本最大社團，為什麼要把日僑振興會拉下水？」劉威把話題拉了回來，至於什麼東熱、一本道，他通通沒聽說過。

「還用說？肯定是為了雙保險。」周譽龍自作聰明的替張晉南做了回答。

「可以這麼說，只是沒這麼簡單。」張晉南對周譽龍的回答做了補充。「嚴格說來，日僑振興會是個半地下組織，這些年一直在努力漂白，不然不會改名轉形。雖然船社存心要讓舉辦賽事的『關東五雄』下不了台，但是沒必要讓日僑振興會出面。搞砸了，肯定吃不了兜著走，損失太大了。」

「大概是想推廣經驗，借此擴大影響力。」

「推廣什麼經驗，拍小電影？」頂了一句，漠北狼才意識到開始說話的是李廷軒，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

在這裡，有兩個人他不能得罪，一個是打不過的劉威，另外一個就是惹不起的李廷軒。

「在日本與美國，拍小電影也是正業，比打打殺殺好得多，賺的錢也不少。」李廷軒只是笑了笑，沒把白眼狼放的狗屁當回事。「日本社團要想大聯合，關鍵不是誰的拳頭硬，也不是誰的錢多，而是誰能解決上百萬社團成員的生計，不然就算靠武力實現了大聯合，也只是曇花一現，沒法長久。」

「沒錯，在這方面，船社做得最好。」張晉南不得不佩服李廷軒，一下就抓住了關鍵。

「看比賽吧，雙方上台了。」劉威結束了談話。

隨著雙方參賽人員入場，觀眾席上頓時沸騰了起來。

日僑振興會的五名參賽人員都穿著和服、腰間別著東洋刀、腳上踏著木屐，標準的東洋武士造型，只有最後面那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留著短髮，不像前面四個那樣將頭髮挽在一起、紮了個髮髻。

觀眾席上，正在放聲尖叫的十多個騷女就是奔著那個年輕人去的。

仔細一看，劉威不由得笑了起來。

要是沒有喉結，任何人都會認為，那個年輕人是個女扮男妝的美少女，不但皮膚嬌嫩得一塌糊塗，連眉宇都很秀氣，比娘們還娘們。

這他媽也算男人？

現在的年輕女人都在想什麼，怎麼都喜歡這種陰陽怪氣的傢伙？

劉威這麼想著，回頭瞟了眼正在跟花如玉輕聲竊語的金家姐妹。

還好，並不是所有年輕女人都喜歡不像男人的男人。

同樣不喜歡這一幕的，還有坐在對面看台上的一個年輕女子。雖然她也一直在關注出場的年輕人，但是不像其他騷女那樣，表現得歇斯底里，神色中還有幾份幽怨。大概是忍受不了，在年輕人揮手向觀眾致意的時候，年輕女子起身離開了觀眾席，沿著過道，逕直離開了賽場。

「真無聊，我出去轉轉。」漠北狼說完就站了起來。

「你去哪，等下我們去找你。」

「不用了，我玩夠了直接回院館。」

「狗日的，肯定又去找快活了。」周譽龍笑著罵了一句。他並沒注意到，漠北狼起身離開之前，目光一直落在對面的觀眾席上。

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賽場上，誰會留意一個中年大叔？

「他們是什麼來頭？」

「誰？」張晉南看了劉威一眼，「日僑振興會那幾個人？前面四個不知道，不過最後那個是個標準的二世祖。」

「二世祖？」劉威瞪大了眼睛。

「他是船社龍頭的次子，武籐俊次。聽說在大阪惹了禍，兩年前跑到洛杉磯，一直在好萊塢鬼混，搞了不少名堂。」

「派個二世祖率隊，也太托大了吧？」周譽龍也是滿臉驚訝。

「算是表態吧，日僑振興會這幾年搞得風風火火，一直想獨立發展。船社不出血本，恐怕日僑振興會不會淌這潭渾水。」

「拿個二世祖搏大小，也不是虧本買賣。」

張晉南點了點頭，表示就是劉威這個意思。

這時候，另外一個社團，即馬來西亞的大馬聯合會的參賽人員也上場了。

只瞟了一眼，劉威就知道，這場比賽沒什麼好看的了。

大馬聯合會派來的是五個僱傭兵，而日僑振興會有四個是劍客。要是比槍械，那四個劍客肯定會死得很難看，可是比拚刀劍，僱傭兵就差遠了。

有同樣看法的肯定不止劉威一個。

裁判介紹規則，檢查雙方所用武器的時候，外圍盤口開出了賠率。莊家都認為大馬聯合會必輸無疑，為其開出了三點五的最高賠率，日僑振興會的賠率只有可憐的一點一，收盤時更是降到了一點零五的最低賠率。

這不是比賽，而是單方殺戮！

第十四章 大話說在前面

劉威雖然是職業軍人，但不是僱傭兵，也從不為錢賣命，所以並不瞭解僱傭兵的世界。

幾個人中，最清楚那個五個僱傭兵身份的，肯定是李廷軒。

不是說李廷軒當過僱傭兵，而是作為軍事情報局副局長，難免要與僱傭兵打交道。

比如在十多年前的那場排華事件中，為了救出幾名身陷囹圄的華僑領袖，又不能扯上關係，軍事情報局就僱傭了一批外籍軍事人員。當時負責這起行動的就是李廷軒。隨後十多年內，李廷軒一直親自負責類似行動。

五名僱傭兵剛上場，李廷軒就把他們認了出來。

他們正是惡名遠揚的「五兄弟」，準確的說是「七兄弟」中的五個，僅存的五個。

另外兩個到哪裡去了？

李廷軒最清楚，因為七年前，就是由他安排，K1參於了金三角地區的剿毒行動，兩名K1成員將「七兄弟」逼得走投無路，迫使老三與老六自我犧牲，掩護其餘五人逃跑，不然都得葬身叢林。

隱姓埋名過了七年，「五兄弟」重出江湖。

大馬聯合會能請到他們，也算有點能耐。

五兄弟亮出武器後，劉威也看出了名堂。

五把叢林砍刀。

雖然比起漠北狼用的那把稍微差了點，但是內行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五人最擅長的冷兵器。

在東南亞活動的僱傭兵，幾乎人手一把叢林砍刀。

因為雙方都擅長群毆，所以在裁判徵詢意見的時候，都選擇了群毆。

裁判退場後，除了那個窩囊廢二世祖之外，其餘九人迅速擺好陣勢。

大概是仗著多了一人，五兄弟搶先殺上。

拼刀劍，不同於比槍法。多出一人，相當於多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勝算。

五人同時殺上，那氣勢也怪嚇人的。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恐怕誰也沒有想到。

四名劍客幾乎同時拔刀，寒光閃過，勝負立判。雖然五兄弟中有一人殺向魂飛魄散的二世祖，但是沒等他手上的叢林砍刀劈下，四把東洋刀已經透體而過。到死，他也沒能明白對手的出刀速度為什麼那麼快。

五兄弟倒下的時候，李廷軒的眉頭也鎖到了一起。

「拔刀流，絕對是拔刀流。」

聽到周譽龍的話，其他幾人才回過神來。

「什麼拔刀流？」劉威把目光轉了過去。

「你不看日本漫畫？」

「漫畫？我又不是八歲小孩，當然不看漫畫。」

「那你肯定不知道，這是日本劍道裡的拔刀流，講求一刀斃敵，出刀快如閃電，根本不會給對手半點機會。」

「漫畫裡這麼說的？」

「那是當然，那個叫緋村……緋村什麼來著的……」

劉威翻了下白眼，才懶得聽周譽龍瞎吹。

發現自己興奮過頭了，周譽龍也沒再說下去。

「不管怎麼說，那四個傢伙很厲害，明天得小心應付。」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死掉的五個是東南亞最有名的五名僱傭兵，你們出道之前就已臭名遠揚，還差點讓你們的兩個師兄陰溝裡翻船。」

因為已經知道李廷軒與劉威等人的身份，所以張晉南也聽懂了這幾句暗語。

「你們有勝算嗎？」

「勝算？」想到張晉南一直意志不堅，劉威笑著說道，「幹掉五個僱傭兵算什麼，明天我一個人上，你們全都看熱鬧。」

李廷軒本想說點什麼，想到劉威這番話是對著張晉南說的，也就沒有插嘴。

見到劉威信心滿滿，也見過劉威的本事，張晉南才稍微安定了一點。

「走吧，熱鬧看完了，回去睡覺。」李廷軒率先起身。

此時，觀眾已經開始退場，只有剛才受了刺激的二世祖還在招搖撞騙，頻頻向看台上高聲尖叫的騷女揮手，彷彿他才是此戰的功臣。

眾人剛剛離開會場，就看到漠北狼從前方樹叢中鑽了出來，還在忙著繫好褲腰帶。

「狗日的，竟然在這裡打野戰。」周譽龍低聲咒罵一句，快步迎上去，一把抓住了漠北狼的胳膊。「狼哥，一個，還是兩個？」

「什麼一個兩個，老子純潔得很，不像某些人，喜歡玩雙飛。」說這話的時候，漠北狼還故意朝劉威看了一眼。

老子惹你了？劉威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卻不好當眾與漠北狼互揭老底。

再說了，漠北狼是個什麼傢伙，在場的又不是不清楚。

見到劉威臉色難看，李廷軒瞪了漠北狼一眼。這條癩皮狗，只要讓他逮住機會，肯定會不依不饒，不鬧出點花樣來，絕不罷休。

這時，一個衣衫不整，連罩衣吊帶都沒繫好的年輕女子從樹叢裡鑽了出來。

仔細一看，劉威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這不就是開始那個滿臉幽怨，提前離場的年輕女子嗎？

見到漠北狼意猶未盡的樣子，劉威立馬明白過來。這傢伙肯定是趁虛而入，滿足了那個遭到冷落的禁臠。

李廷軒也明白過來，把目光轉向了漠北狼。

「別看我，這可是你情我原，哥從不強迫別人。」漠北狼呵呵一笑，朝低頭走來的年輕女子說道，「美女，你說是吧？別看哥三大五粗的，哥可是柔情漢，對女人特別溫柔，絕不用強。」

被漠北狼這麼一說，年輕女子的腦袋埋得更低了，步伐也更加急促。

李廷軒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也拿漠北狼沒辦法。

劉威長出口氣，朝漠北狼指了指，說道：「你知道她是誰？」

「我管她是誰，我又沒霸王硬上弓。」

「你……」

這時候，一群人走了過來，為首的正是那個二世祖。在他身邊，跟著幾個開始喊得最賣力的騷女。四名劍客落在後面十來米處，沒有跟得太近。

「熏子，你開始去哪了？」見到年輕女子，二世祖收住了腳步。

年輕女子本想繞過二世祖，只是步伐不夠快，被二世祖一爪抓住。拉扯下，二世祖一眼看出年輕女子的凌亂模樣，還從散開的長髮上摘下了幾片枯葉。猛的明白過來，二世祖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劉威等人。

「八嘎！」

自己的女人被玩，二世祖勃然大怒，把劍衝了過來。那模樣，與開始在賽場上簡直判若二人。

媽的，麻煩找上門了。

漠北狼剛想起步，就被李廷軒與周譽龍抓住，沒讓他胡來。

劉威一把將張晉南拉到身後，將藏在右手袖管內的軍刺握到手上。

此時劉威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要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敢亂來，他就敢下狠手，提前了結明天的比賽。

可惜的是，二世祖的步伐太慢，而且隔著十來米，他還沒趕到，後面的四劍客就衝了上來，兩人拖住二世祖，另外兩人擋在前面。就算沒看清劉威手上的動作，四劍客也知道，二世祖佔不到便宜，上去就是送死。

面對剛剛在賽場上揚威的四劍客，劉威不但沒有退縮，一點懼怕的樣子都沒有。

見此情形，四劍客心裡也沒底。

不管怎麼說，島上高手如雲，交手之前誰也不知道別人的斤兩。再說了，四劍客看到了最後面的漠北狼，而且見過漠北狼的手段。

敢於擋在漠北狼前面的人，肯定更加厲害。

氣氛一下就凝固了，四劍客不敢動手，劉威也就沒有得寸進尺。

這事本來就是漠北狼闖下的，鬧起來，張晉南肯定掛不住臉面。

這時候，第三路人員趕到了。

「是船社的人，最前面那個就是武籐俊次的父親武騰雄岸，旁邊那個是武籐俊次的母親武騰蘭。」張晉南在劉威耳邊嘀咕了一句，算是提醒劉威。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武騰蘭，不可能吧？傳說中的女神。」周譽龍卻叫開了。

「不是那個武騰蘭。」張晉南翻了下白眼。這都是些什麼人，怎麼就把日本愛情動作片明星記得死死的呢？

這時候，第四路人員從另外一個方向上趕了過來。

為首的，正是兄弟會的二當家，橋本健次郎。

這次不用張晉南介紹，劉威一眼就認了出來。

狗日的，消息挺靈通的嘛，這麼快就趕了過來，說不定這附近也有監控攝像機。

真要如此，漠北狼與那個什麼熏子小姐的野戰經過不就全被拍下來了？

證據啊，確鑿無疑的證據！

「武騰君，這是怎麼回事？」

「橋本君，我還要問你呢。武道聯合大會，怎麼請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武騰雄岸也夠尖酸刻薄，一句話就讓橋本健次郎下不了台。

「健次郎爺爺，我認識他們。」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劉威嚇了一跳，接著就看到從橋本健次郎身後蹦出來的少女。

不是別人，正是橋本家的寶貝疙瘩，橋本由美。

這下，劉威與周譽龍都是一個頭兩個大。

「橋本君，這事可以解釋。」

「解釋個屁，你的人玩了我的女人，還能怎麼解釋？」有父母在一旁，二世祖顯得底氣十足。

張晉南的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

「橋本君，你也聽到了，你說怎麼辦？」

橋本健次郎也很為難，畢竟張晉南是他請來的。

「辦你妹！」劉威也來火了，「老子兄弟玩了你的女人又怎麼樣，誰叫你個小雜種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還有臉到處張揚，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戴了綠帽子，做了龜公。有種，明天在賽場上見，老子一人滅你們全部。到時候別嚇得尿褲子，當眾出醜。」

等到隨行翻譯把這幾句夾著方言的漢語翻譯出來，連武騰雄岸的臉色都變了。

「這可是你說的，明天你一個人出戰。」武騰雄岸是個精明人，知道鬧下去不會有什麼好處，還不如見好就收。

「害怕了嗎？別說我欺負你們，要不立下字據。」

武騰雄岸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看了眼在一旁看熱鬧的橋本健次郎，說道：「有橋本君當見證人，想必也沒人敢反悔。」

劉威冷冷一笑，懶得跟武騰雄岸扯皮。

「太好了、太好了，一挑五，還是群毆，我要看、我要看！」

橋本由美一聲尖叫，破壞了嚴肅的氣氛。

「既然如此，那麼雙方明天下午在賽場上見吧。」橋本健次郎本來就是和事老，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雙方就此說定，隨即分道揚鑣。

第十五章 登台亮相

不管是不是有人惡意炒作，劉威放出大話，單挑日僑振興會五大高手的事情很快就在島上傳開了，次日的這場比賽，自然備受矚目。

因為有資格進入第二輪的只有四十二個社團，其中兩個社團在第一輪傷亡慘重，選擇了主動棄權，所以第二輪只有十九場賽事，九場安排在下午、十場安排在夜間，海外社團的賽事全都安排在了下午。

午後，賓客紛至沓來，既有昨日比賽的得勝者，也有已被淘汰的社團成員。

目的都一樣：看熱鬧。

日僑振興會是什麼來頭，有資格上島的社團人員都知道。台灣商會又是什麼來頭，也沒有多少秘密可言。

拋開背景不談，兩大社團均已闖過第一輪，實力有目共睹，只是不太明瞭。

日僑振興會還好說，有點眼水的人都看了出來，四劍客是日本拔刀流的高手，說不定還是登堂入室的弟子。至於那個船社二世祖，反正是濫竽充數，屬於那種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角色。

問題是，台灣商會的底子有多硬，就沒那麼清楚了。

在第一輪比賽中，台灣商會只有一人出戰，橫掃韓國統一社請來的五名特種兵，就算掛了彩，那也是下手太重，自己傷了自己。

其餘四人有多少斤兩，誰都不太清楚，只是這也難不倒那些神通廣大的社團。

賽事還沒開始，消息就傳開了。

向日僑振興會下戰書的不是昨日單挑韓國統一社的白眼狼，而是台灣商會的主將，曾經在香港地下拳賽中力擒莊家兩大高手，一個叫劉威的大陸仔。

這傢伙是個什麼來歷？

東鄉勝與昂宋查在地下拳賽中也算小有名氣，特別是東鄉勝。

去香港之前，東鄉勝曾經遊走東南亞，在泰國、馬來西亞與新加坡混了好幾年，斃傷數十人，一長一短兩把東洋刀使得出神入化，因為出手狠辣，得了個「搏命刀」的綽號。哪想到去香港不到一月，就被穿腦切腹，一命嗚呼。

只不過，與武道聯合大會比起來，地下拳賽根本上不了檯面。

參賽的八十四個社團中，除了純粹湊數的之外，哪個會用地下拳賽的人？

當然，台灣商會除外。

在此之前，劉威唯一一次公開露面，就是香港地下拳賽。

這讓他更加神秘莫測，也讓那些想在外圍盤口大撈一筆的社團有點吃不準。

連李振業也有點吃不準。

雖然劉威挫敗昂宋查、擊斃東鄉勝時露的那兩手讓人覺得高深莫測，但是拔刀流四劍客也非等閒之輩。

作為外圍盤口組織者，李振業必須在比賽開始前開出賠率。

一大早，李振業就東奔西走，探聽各大社團對這場比賽的態度。吃過午飯，李振業又趕到賽場，與那些等著看熱鬧的社團人員閒聊起來，一面增進感情，一面從言談中探查眾人的觀點。

還好，看好劉威的人並不多。

主要還是沒有多少人瞭解這個台灣商會的主將。

在很多人看來，如果台灣商會派出已經揚威立萬的白眼狼，還有點看頭，只是派一個還沒機會展現本事的年輕人，勝算肯定不大。

再說了，真正的高手肯定不會打地下拳賽。

只有那些被生活所迫，又上不得檯面的爛命仔，才會去地下拳賽拿命搏錢。

真正的高手，都是各大社團的追捧對象，早就被圈養起來了，不但衣食無憂，也不會輕率行事。

一個從地下拳賽闖出來的爛命仔，還能拋起大風浪？

張晉南的幹將得罪了如日中天的船社，又落不下面子，所以派個爛命仔出戰，讓日僑振興會輕鬆勝出、進入第三輪，以此堵上船社的嘴，也給了武騰雄岸面子，讓武騰雄岸沒有理由打擊報復，算是私下和解。

這叫什麼？棄車保帥！

問題是，劉威是打地下拳賽的爛命仔嗎？

李振業最清楚。

雖然劉威給他的印象是個初出茅廬的後生，而且嗜錢如命，對金錢美女來者不拒，但是兩次接觸之後，李振業看出了點名堂。劉威絕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甚至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誰說高手不能喜歡錢呢？

錢這東西，沒人會討厭，也沒人嫌多。

有這一想法的，還不止李振業一個。

頭天晚上，橋本健次郎把消息帶回來後，橋本康太郎就讓橋本喜三郎把湊集的三百億日元準備好，在第二天開賽前買台灣商會勝出。

橋本康太郎看重的不是劉威，而是台灣商會此行的目的。

香港日本會所的事，肯定與台灣商會有關，說不定是張晉南暗中指使。邀請台灣商會參賽，也是橋本康太郎的主意，主要就是試探張晉南的虛實。

如果台灣商會不夠硬，在外賽中被其他社團擊敗，算是給張晉南一個教訓，為兄弟會再次進軍香港掃除障礙。如果台灣商會夠硬，堅持到決賽，那就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值得全力拉攏，日本會所那點損失就不算什麼了。

健次郎帶回來的消息讓橋本康太郎相信，張晉南這人不簡單，肯定有兩刷子。

三點過，隨著參賽雙方進場，在賽場外寒暄的賓客也陸續入場。

規則一樣，參賽人員入場後，首先由裁判檢查所用兵器，防止暗藏槍械，然後由雙方商定比賽方式。

這次，只需要檢查武器，比賽方式頭天晚上就說好了。

只是為了讓場外觀眾有足夠時間下注，裁判檢查武器時專門耽擱了一些時間。

四劍客的武器仍然是三尺有餘的東洋刀。

劉威在亮出武器的時候，觀眾席上就是一陣騷動。

竟然是兩把刃長不到二十公分的匕首。

美軍的M9多功能匕首。

純正的軍用匕首！

這……這也是武器？

雖然匕首的歷史並不短，兩千多年前，荊軻行刺秦王的武器就是一把匕首，但是軍用匕首的歷史卻非常短暫，與刺刀差不多。像M9這種單刃軍用匕首的歷史更加短，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才開始普及。

短暫的歷史，意味著無法形成流派。

在道上，還真沒多少人把匕首當成格鬥武器。

只是在軍隊裡，匕首差不多是唯一的格鬥武器。

劉威難道是軍人？

僱傭兵！？

在場的觀眾無不猜測，只是更加沒人看好劉威了。

昨天晚上出場的五兄弟就是僱傭兵，加上被白眼狼幹掉的五個韓國特種兵，軍隊出身的沒有一個落得好下場。

要是比拚槍械，恐怕沒有一個劍客是軍人的對手。

真正的劍客也不削於使用槍械。

可是說到用冷兵器格鬥，恐怕最厲害的軍人也不是劍客的對手。

可惜的是，嚴格說來，劉威不是貨真價實的軍人。K1隸屬於軍事情報局，是一支專門執行境外秘密任務的特種部隊，與軍隊沒有直接聯繫。

嚴格分類的話，K1應該是特別外勤部隊，屬於最牛比的特工組織。

見到劉威亮出武器，最放心的恐怕就是李振業了。

擊殺東鄉勝的時候，劉威用的是一把三稜軍刺。雖然李振業是個門外漢，並不清楚三稜軍刺與軍用匕首的優劣，但是在他看來，軍用匕首不但可以像三稜軍刺那樣刺殺，還能像短刀那樣砍劈，自然更加犀利。

劉威拿了兩把匕首，表示他沒有輕敵。

要是使出全部本事，這傢伙到底有多少能耐？

李振業也想探可究竟，他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了劉威身上。只是此時，李振業還得根據場上情況，開出外圍盤口的賠率。

很快，觀賽的賓客都接到了外圍盤口發來的短信息。

台灣商會的賠率是三點零，日僑振興會的賠率為一點五。

李振業有點保守，沒有開出最高的三點五、也沒有給出最低的一點零五。畢竟這只是第二輪賽事，把賠率拉得太開的話，肯定會產生不良影響，讓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搏大小，李振業就別想靠外圍盤口賺錢了。

適中的賠率，才能讓更多的賭徒看好日僑振興會。

五分鐘不到，就有成百上千的賭徒下注，算上外圍參賭資金，總計三千五百億日元，其中八成買日僑振興會勝出。買台灣商會勝出的七百億日元中，有兄弟會的三百億，以及李振業的一百億。

只要劉威勝出，李振業投入的一百億日元就將變成三百億日元，加上與舉辦方共分外圍盤口紅利所得，李振業至少能賺到五百億日元。

對這個大齡二世祖來說，這絕不是一筆小錢。

隨著裁判宣佈比賽開始，外圍盤口也隨即鎖定，日僑振興會的浮動賠率最低到了一點二五，而台灣商會的浮動賠率最高到了三點二。也就是說，在這五分鐘內，仍然有很多人不看好台灣商會。

場上，雙方六人已經站定。

日僑振興會的四劍客變換了陣型，一前兩中一後。濫竽充數的二世祖靠在賽場邊的鐵柵欄上，與鐵柵欄外面的兩個騷女喜笑顏開，根本沒當回事，彷彿站在賽場對面的劉威已經死翹翹了。

這一陣勢，擺明了不是群毆，而是圍攻。

雖然四劍客並不清楚劉威的斤兩，但是他們知道，敢說大話的不是瘋子就是高手。

島上藏龍臥虎，劉威又不像得了失心瘋，誰能保證他不是高手？->小說下栽+wＲshＵ。ＣoＭ<-

「你們上，還是我上？」劉威緩步向前，在離打首劍客約五米處站定，兩把匕首在手上轉了兩圈，「你們不出手，那就受死吧！」

話音未落，人已殺上。

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面對猛虎下山的劉威，打首那名劍客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只有死亡迫近才有的恐懼！

第十六章 揚威立萬

在日本眾多劍術流派中，拔刀流屬於後起之秀。

有意思的是，該流派廣為人知，還得歸功於一本暢銷漫畫。現實中的拔刀流，肯定沒有漫畫描寫的那麼牛比。

作為仿古劍術流派，拔刀流講求以命搏命的打法，善於近戰，而不善於纏鬥。在日本明治維新時期，拔刀流顯赫一時。隨著槍械普及，劍術日漸沒落，逐步轉變為強身健體的競技運動，以傷人斃敵為宗旨的拔刀流迅速邊緣化。

在日本，真正的拔刀流劍客不會超過兩位數，且大多避世隱修。

在手段上，拔刀流講求後發制勝，即在看清對手套路之後，出刀斃敵，因此對劍客的眼力、反應與肢體協調能力都有過人要求，只有看得準、反應快、出刀準確無誤，才能在對手已佔先機的情況下，一刀斃敵。

四劍客在人數佔優的情況下沒有搶攻，道理就在這裡。

可惜的是，要說速度，恐怕超過劉威的人還沒出世呢！

在K1，劉威是三人戰鬥小組的隊長，也是狙擊小組的射手，主要就是他的眼力與反應速度遠超過兩個搭檔。經過FOS的變態改造，劉威獲得了比常人堅韌百倍的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骼，還能通過基因誘導素提高肌肉的爆發力，加上全面開發的腦域，讓他獲得了無與倫比的行動能力與反應能力。

五米距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速度之快，連對面的年輕劍客都沒看清他是怎麼起的步。

情急之下，年輕劍客的第一反應就是拔刀。劉威用的是匕首，必須近身攻擊。只要能夠出刀，哪怕胡亂劈出去，也能逼退劉威。

這就是拔刀流的另一優勢，即便打不過，也能在出刀後逼退對手。

問題是，要是無法出刀，拔刀流的劍客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稻草人。

年輕劍客剛剛抓住東洋刀的刀柄，劉威就到了跟前。準確的說，是他看到了出現在面前的劉威。

這也是他看到的最後一幕。

近身時，劉威已經雙刀齊出，一上一下。上面那一刀，割斷了年輕劍客的脖子。下面那一刀，劈斷了年輕劍客出刀的右手。

鮮血噴湧而出的時候，劉威已經閃身衝向後面兩名尖刻。

「杉木師弟——」

見到同伴被殺，居中的兩名劍客頓時暴怒。

雖然劉威還在三米之外，但是兩人不敢有半點遲疑，幾乎同時出刀。

慘死的師弟告訴兩人，在劉威逼近後再出刀，那就是等死。

可惜的是，拔刀流講求的就是出刀後排山倒海的首擊，即便是宗師級的劍客，能在出刀後做到五連擊，而不力匱不支，就很了不起了。實戰中，除非遇到無匹高手，拔刀流的劍客很少提前出刀。

這次，他們遇到的正是無匹高手。

只不過，兩人都不是宗師級的拔刀流劍客，別說五連擊，能做到兩連擊就很不錯了。

雖然出刀首擊威猛無匹，但是劉威在攻擊範圍之外。

大敵當前，兩人也管不了那麼多，同時高舉東洋刀，一左一右，對準逼近的劉威劈了下去。

重劈，只是日本劍術中最簡單的招數，是個劍客就會。

為了增加重劈的力道，兩人還將身體前傾，將全身力量與自身的重量都施加到了劈出去的那一刀上。

一左一右兩刀，加起來少說也有一千五百斤。

別說是人，就算是一頭水牛，也會被劈翻在地。

這看似簡單的一招，展現出了兩人的功底。只有真正的劍客，而且是掌握了劍術精髓的劍客，才能在電光石火之間，使出這開天闢地般的一擊。

此時，任何人都得退縮，至少得收住步伐，避開這無法抵擋的一擊。

這也是兩名劍客的目的，只要劉威停下，他們就能還刀入鞘，然後再次出刀，用威猛無匹的首擊擊殺劉威。

問題是，劉威沒有收住步伐，甚至沒有放慢步伐。

逼近時，劉威已經倒持匕首，雙臂交叉到頭頂上方，頂住了勢不可擋的兩記重劈。

刀劍交擊的聲響傳遍全場，兩名劍客也目瞪口呆。

劉威不但沒被劈倒，連晃都沒有晃一下。彷彿兩名劍客劈中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根插在地上的大鐵柱。

能夠頂住這兩擊，劉威心裡也非常震驚。

他並不知道，承受重劈的時候，基因誘導素感受到外界的巨大衝擊力，自動鎖定了他的全身骨骼，一千五百斤的力道全都順著骨骼傳遞給了大地，兩名劍客沒有撼動劉威也就不足為奇了。

要想擊碎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架，一千五百斤的力道肯定不夠，加個零都辦不到。

驚訝歸驚訝，劉威沒有放棄轉瞬即逝的機會。

東洋刀與匕首交錯而過的瞬間，劉威已經正持匕首，左右開弓，一個標準的挺刺，扎穿了兩名劍客的咽喉。

因為剛剛承受重劈，劉威沒控制好力道，所以匕首刃身沒入了兩名劍客的脖子。

對雙手持刀的劍客來說，要想擋住迎面直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說了，劉威出手的時候，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呢。

此時，站在後面的那名劍客已經挺身殺上。

他沒有出刀，只是緊握刀柄，踏著短步，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劉威。

看此舉動，此人才是四劍客中的老大，也最為厲害。

他確實是四劍客中的大師兄，能夠做到兩連擊，超常發揮的話，還能做到三連擊，算得上大有所成。

三個師弟慘死當場，既激發了他的血性，也讓他認識到了對手的厲害。

只要逼近出刀，就算一擊不成，也能再擊得手。

此時，劉威卻是一個頭兩個大，因為兩把刀背上有鋸齒的匕首卡在了頸椎骨上。要是用力拔出，肯定會拽動兩具屍體，擋住視線，給第四名劍客出刀機會。再說了，第四名劍客已經逼近，拔出匕首也難抵擋。

情急之下，劉威竟然丟掉匕首，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

「八嘎，支那豬，受死！」

第四名劍客一聲暴呵，在劉威身前不到兩米時出刀了。

雖然這個距離超過了東洋刀的攻擊範圍，但是劍客還在衝刺，等他完成首擊，剛好能夠劈中劉威。

手中已無兵刃，就算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骼堅硬無比，劉威也不敢拿身體去抵擋。

再說了，劉威根本不清楚身體上的變化，也就不知道自己擁有一副比機器人還要堅固的骨架。

凡夫俗子挨上這一刀，不被腰斬才是怪事。

最佳選擇就是退，避開這勢不可擋的一刀。

可是劉威沒有退，反而在劍客出刀的瞬間猛然發力，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迎了上去。

他想幹什麼？

電光石火間，東洋刀已經劈中劉威。

不，沒有劈中劉威，而是劈中了劉威的雙掌。準確的說，是被劉威的雙掌卡住了。東洋刀去勢已盡的時候，刀刃距離劉威的右腰不到一公分！

空手接白刃！

還是側向的空手接白刃！

兩人停下時，看台上的一個老者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不是別人，正是流裡流的流川豐。

在日本劍術流派中，流裡流與拔刀流的關係非常密切，嚴格說來，兩者都源自古武，有著相似的發展歷程，都講求一刀斃敵。不同的是，流裡流把重點放在出刀之後，因此首擊不如拔刀流，纏鬥能力卻更勝一籌。

四劍客的身份，流川豐一眼就看了出來。

拔刀流的弟子，只不過還欠火候。

劉威擊斃前三名劍客，沒讓流川豐感到驚訝。換他上場，那三人會死得同樣難看。

只是劉威接住了第四名劍客威猛無匹的首擊，而且是以側向空手接白刃的方式，才讓流川豐大吃一驚，覺得此人不可小覷。

空手接白刃說來容易，卻沒幾個人能夠做到，也沒幾個人敢做。

第四名劍客橫著劈出去的那一刀，爆發出了全身力量，少說也有千斤。因為東洋刀的刃身並不寬厚，又非常光滑，所以接住這一刀，至少得有三倍以上的力道。如果正面接住，那還好說。側面接住，意味著劉威左右手各有三千斤以上的力量，即便爆發，也遠遠超過人類極限。

流川豐捫心自問，換他上去，肯定接不住這一刀。

只是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他目瞪口呆。

「給我，斷——」

一聲暴呵，劍客手裡的東洋刀應聲而斷。

同樣瞠目結舌的不止流川豐，還有以為一擊得手的拔刀流劍客。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劉威側身避開短了半截的東洋刀，雙手同時揮出，卡在手掌間的半截刀刃準確無誤的刺入劍客後頸窩，來了個對穿。

第四名劍客轟然倒地，場外的看客才反應過來。

從劉威殺出，到第四名劍客一命嗚呼，前後不到半分鐘。

秒殺，貨真價實的秒殺！

在看客震驚的目光中，劉威沒有走向已經嚇得目瞪口呆的二世祖，而是退回去，從屍體上拔出了兩把匕首。

按照規矩，除非賽前離場，不然就算投降，生死也得由對方說了算。

賽前，誰能想到，拔刀流四大劍客竟然被劉威輕易秒殺。

濫竽充數的二世祖成了任劉威宰割的羔羊。

隨著劉威一步步走近，開始還風流倜儻的二世祖竟然咚的一下跪倒在地，嚇得連求饒都忘記了。

只是順著褲襠流下的那股液體表明他已被嚇得半死。

此時，臉色最難看的不是輸了錢的看客，而是坐在休息區後方看台上的武騰雄岸。

雖然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次子，但是當眾向對手下跪，而不是鼓起勇氣拚死一戰，讓武騰雄岸的顏面往哪裡放？

「老子昨天就說了，一人滅你們全部，狗日的還真的尿褲襠了！」

劉威收住了腳步。

賽場內的氣氛一下凝固了。

看客都想知道，那個窩囊廢二世祖會怎麼完蛋。

第十七章 送上門的美女

劉威沒有急著出手。

他不是起了婦人之仁，像武籐俊次那樣的窩囊廢，死在他手上的不知道有多少個，他只是沒有想好用什麼辦法讓這個二世祖歸西。

太簡單了，無法滿足看客的嗜血心理，也達不到殺一儆百的效果。

太複雜了，肯定會破壞形象，而且也很麻煩。

不管怎麼說，出來混，講的就是臉面。

劉威正在考慮如何收場，看台上，武騰雄岸旁邊的美婦人站了起來：「刀下留人，求求你繞了他，不管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求求你饒了他……」

不是別人，正是武籐俊次的母親、武騰蘭。

「蘭子，你瘋了，那個窩囊廢，活著也丟人現眼！」武騰雄岸一把抓住妻子，將哭得不成人樣的武騰蘭拽到後面，交給了兩個保鏢。

「求求你，不要殺俊次，求求你……俊次，快求饒啊，求他放過你……」

被架走的時候，武騰蘭的嚎哭聲響徹全場。

場上，聽到母親的嚎叫聲，嚇懵了的武籐俊次也猛的反應了過來，騰的一下竄上來抱住了劉威的大腿。

「我錯了，我該死，我是混蛋，求求你饒了我，求求你……」

「饒了你？」劉威冷冷一笑，覺得這一幕真他媽滑稽。

一向硬骨頭的小鬼子，什麼時候學會求饒了？只是轉念一想，劉威也覺得，武籐俊次這樣的二世祖，到哪都是窩囊廢，多一個不多。

「給我一個饒了你的理由，我就饒你不死。」

「我……我……我不是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女人。」

「這也叫理由？」劉威有點瞠目結舌，這應該是殺了二世祖的理由吧。

「我……我有眼不識泰山，那娘們我不要了，送給你，你……」

「放你媽的狗屁，老子又沒玩你的女人。」

「那送給你的兄弟，我……」

「好，老子就饒你不死。」

見劉威肯手下留情，武籐俊次頓時痛哭流涕，還在劉威的鞋子上猛親了幾口。

操！劉威可不吃這一招，把腿抽回來之後說道：「不死可以，但是活罪難逃，我兄弟玩了你的女人，老子就讓你永遠也碰不了女人。」

變化陡起，二世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砰砰兩下，兩擊重腿準確無誤的踢中了武籐俊次的要害部位。第一下落在下巴上，把武籐俊次踢到半空。第二下落在下身要害部位，頓時血水四濺。

落地前，武籐俊次已經昏死過去，鮮血從襠部滾湧而出。

在場的高手都看了出來，劉威出第二腿的時候，故意抬高了一點，結果不但踢爆了兩顆蛋蛋，還踢斷了命根子。

這也太狠毒了一點吧。

武籐俊次就算沒死，下半輩子也只能做陰陽人了，或者乾脆做變性手術。反正以他那張俊美的臉蛋，做女人肯定很吃香。

這場一面倒的比賽，讓台灣商會成為了最大的黑馬。

所謂花花轎子人人抬。

劉威一人擊殺拔刀流四大高手，立即成了島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得知劉威等人只是張晉南請來的高手，有心擴充勢力範圍的社團紛至沓來，差點把台灣商會院館擠爆。

這些應酬的事情，劉威都丟給了張晉南。

張晉南才是領隊，也是台灣商會會長。別說劉威無心跳槽，就算有想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拋頭露面。

畢竟吃裡爬外的傢伙，在哪都不受待見。

不出面，不等於沒有好處。

最積極的，還是李振業。

眾人剛剛回到台灣院館，李振業的秘書就趕了過來。一番客套之後，也就是李振業在處理外圍盤口的事情，改日登門拜訪的屁話，秘書拿出了一張一百五十萬美元的支票，說是分給劉威的紅利。

錢肯定得收下，沒人嫌錢多。

至於是什麼紅利，劉威也沒多問。

只是在他看來，李振業也確實小氣了一點。一百五十萬美元，還不到他在外圍盤口賺的零頭呢。

難道那個大齡二世祖真把劉威他們當成鄉下來的土包子了？

這邊送走李振業的秘書，那邊就迎來了第二個拜訪者。

不是來送錢的，而是來送人的。

「我查過了，那女的沒問題，放心收下吧。」李廷軒呵呵一笑，對漠北狼說道，「你孑然一身，有個女人伺候，也是好事，還不謝謝小劉。」

「謝個鳥，老子才不要女人伺候。」漠北狼正在氣頭上。

對他這種舔著刀口過日子的人來說，別說女人，幾十年來都是單身一人。如果不是一時找不到好去處，他也不會與劉威搭檔。

「放你娘的狗屁，現在不是你說不要就能不要，誰叫你管不住自己的老二。」

被李廷軒一頓臭罵，漠北狼也低下了頭。

「那女的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劉威把話題岔開了。

搞到這步田地，劉威也有責任。

當時劉威只是想羞辱武籐俊次，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哪想到，那個沒骨氣的二世祖為了活命，竟然連女人都能捨棄。

也難怪那小娘們會背著他，跟漠北狼在外面亂搞。

只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

「她姓巖崎。」

劉威沒有聽明白，主要是他還沒有去過日本。

漠北狼到是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還顯得很驚訝。「是三菱集團那個巖崎？」

聽到三菱集團，劉威也猛的明白了過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她就是三菱集團巖崎家族的成員，不過是旁系。據我所知，十多年前，巖崎家族就與武騰家族訂下了這門親事。當時武騰家族正在努力漂白，希望進軍傳統產業，而巖崎家族需要武騰家族在工會的影響力。可惜的是，這些年來，日本經濟不景氣，武騰家族一直沒能退出地下產業，巖崎家族擔心受到牽連，對聯姻也就不那麼熱心。只是武騰家族在工會的影響力無人能比，而且誰也不能保證船社不會走上正道，所以巖崎家族沒有悔婚，只是安排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旁系後人。武騰雄岸你們見過了，此人心高氣傲，巖崎家族對聯姻不熱心，他肯定不爽，才拉了個二世祖出來頂槍。武騰雄岸把巖崎熏子送了過來，不簡單啊。」

「這麼說來，我們不但不能宰了她，還得禮遇有加。」說這話的時候，劉威故意朝漠北狼笑了笑。

「放屁，要老子侍候女人，更加沒門。」漠北狼一下就急了。

「誰說要你侍候她了？」李廷軒翻了下白眼，「巖崎熏子在家族裡就處處受氣，到了武騰家，又不受待見，低三下四慣了，根本不是那種大家閨秀，誰對她好一點，她肯定掏心置腹。不然憑你那三言兩語，能把她搞上手？」

「我……」在李廷軒面前，漠北狼還真是沒有一點脾氣。

「只是武騰雄岸禍水東流的意圖也太明顯了吧？」周譽龍幫漠北狼說了句好話。

「確實如此，武騰雄岸這麼做，一是要讓我們下不了台，二是要讓舉辦這場賽事的幾個社團下不了台。不管怎麼說，巖崎家族是日本最大的家族之一，在經政兩界的影響力無人可及。對任何社團來說，得罪巖崎家族，等於自尋死路。」

「那就把她送回去。」

「送回去？小劉說出去的話能收回來？」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不過，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麻煩。雖然巖崎熏子在家族裡地位卑微，屬於可以犧牲的成員，但是她姓巖崎，而這正是與巖崎家族搭上關係的最佳途徑。」

「老李！」這次，急的是劉威。

「怎麼，我說錯了嗎？」李廷軒故意裝成沒弄明白。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我可不想去日本，巖崎家族與我沒半毛關係。」

「真不想去？」

「當然不想去。」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你不想知道是誰害死小豹子，以及是誰逼得你走投無路的了？」

劉威猛的一驚，立即瞪大了眼睛。

周譽龍也挺直了腰桿，朝李廷軒看了過去。

小豹子本名叫包瑞新，正是與劉威去阿富汗的K1成員。在K1，他與劉威、周譽龍是三人組合，也是劉威與周譽龍最要好的兄弟。

「雖然我還沒有查清楚來龍去脈，但是可以肯定，日本來邊有你需要的線索。」

「老李，我不是三歲小孩，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劉威迅速冷靜下來，沒有被李廷軒牽著鼻子走。

「信不信由你。」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有時間，上網查下前兩年在阿富汗發生的那些事情，特別是與礦產資源有關、並且牽扯到日本自衛隊外派部隊的那些事情，看了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知道李廷軒沒有誆他。

「我們可以去日本。」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替劉威說道，「但是我們需要支持，特別是信息與情報。」

「這個沒問題，我們可以做筆交易。」

「交易？」劉威皺起了眉頭。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盡力協助你們，只是你們必須以軍事情報局非正式僱員的身份為我工作。」

「媽的！」劉威低聲咒罵了一句。

「你們不干也行，反正憑你們的本事，到了哪都不會餓肚皮。」

「行，我答應，只是僅限於這一次。」

「那是當然，K1已經解散，今後你們去哪，與我無關。」

「等等！」沉默了半天的漠北狼終於開口了，「你們說了半天，把我當空氣了？」

「你？」李廷軒看了漠北狼一眼，「你有得選嗎？跟著劉威，完成這次行動，二十多年前的那筆賬就一筆勾銷。」

「這樣就把我打發了？」漠北狼嘴上硬，心裡卻鬆了口氣。

「得了吧，外面還有個美女等著你呢，去安慰你的小娘子吧！」

「得得得，老子不跟你們一般計較。」

被周譽龍推了一把，漠北狼趁機溜了出去。

看到漠北狼那屁顛屁顛的高興勁，房間裡的幾個人都笑開了花。

第十八章 高深莫測

一場比賽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

除了看走眼、輸掉錢的賭徒之外，最不爽的肯定是武騰雄岸。

相對而言，日僑振興會的人反而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反正沒打算淌這潭渾水，既沒出人又沒出錢，早出局早回家，還省了不少麻煩。當天晚上，日僑振興會像征性的留下兩名聯絡員，其他人搭乘水上飛機去了吉隆坡。

對武騰雄岸來說，事情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雖然借劉威口出狂言，順水推舟的把巖崎熏子送了過去，借此轉移矛盾，說不定還能拉上巖崎家族，但是親手扶持的日僑振興會輸了比賽，葬送四名拔刀流劍客不說，還丟了半個兒子，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武騰雄岸的心情可想而知。

出來混，講的就是個臉面。

輸掉比賽不算什麼，有人贏就有人輸，誰也做不到長勝不敗。可是輸人不輸陣，武籐俊次沒膽子切腹就算了，卻當眾向對手下跪，苦求饒命。

這讓武騰雄岸的臉面往哪方？

如果不是隔著道鐵柵欄，武騰雄岸真有可能衝下去手刃這個劣子。

回到院館，武騰雄岸沒有理會半死不活的武籐俊次，逕直去了後花園的別館。

住在這裡的，正是武騰雄岸親自從八劍山請來的拔刀流掌門人緋村劍、以及隨他一同出山的四名弟子。

在日本劍道，緋村劍絕對是泰斗級的大人物，不僅僅是他的劍術，還與他的年紀有關。

緋村劍到底多少歲了，誰也不清楚。

有人說他有一百零四歲、有人則說他有一百二十四歲、還有人認為他有一百三十歲，比較公允的說法是，緋村劍是後明治維新時期最後一批卸甲武士之一。如果以明治二十一年確立立憲制，維新運動正式結束，那麼緋村劍至少有一百二十四歲。

說是老不死，也不足為過。

即便在百歲老人多如牛毛的日本，也沒幾個能夠走完第二個甲子。

能夠請緋村劍出山，靠的肯定不是地位與影響力，更不可能是金錢與美色，而是數代人的交情，也就是世交。

武騰家族與緋村劍的關係肯定非同尋常。

即便如此，武騰雄岸仍然被緋村劍的弟子擋在門外。這個囂張跋扈的社團掌門人絲毫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呆在了別館外。

別館內，老態龍鍾的緋村劍半靠在扶手椅上，一雙老眼半睜半閉。

不可否認，緋村劍確實老了，只是從相貌上看，很難相信他有一百多歲，更像是一個十歲的老頭子。

旁邊，一名身著和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在低聲講述下午那場賽事。

看樣子，緋村劍耳聰目明，身體的各個器官還在正常運轉。

他叫宮部正一郎，是緋村劍在二十多年前收的四名關門弟子中年紀最大的一個，也是修煉最努力、劍術最精進的一個。

當年，劍道中興，隱修四十年的緋村劍耐不住寂寞，親自下山物色了四名資質極佳的少年，收其為關門弟子。經過二十年苦練，直到三年前，宮部正一郎領受師命下山歷練，拔刀流才再次入世。

三年間，宮部正一郎挫敗數十流派的百餘名劍術高手，資助其歷練的正是武騰雄岸。

武騰雄岸能夠請到緋村劍，也與宮部正一郎有關。

至於武騰雄岸為日僑振興會請到的四劍客，只是拔刀流的旁系門人。論輩分，他們都得叫緋村劍一聲祖師爺。

「……大致情況就是如此。此人……」

緋村劍揮了揮手，打住了宮部正一郎的話，說道：「為師年輕時，曾行走天下，在支那呆了十多年，與各大門派都有往來。聽你所說，此人所使招數不屬於任何門派，恐怕是天賦異鼎。」

薑還是老的辣，即便沒有親眼所見，緋村劍也一語道出了劉威的本質。

雖然緋村劍不可能知道發生在劉威身上的事，更不可能想到FOS基因改造，但是他的話沒有錯，劉威學的是軍隊裡的格鬥術，不屬於任何門派，而FOS改造的結果，也與天賦異鼎沒有兩樣。

宮部正一郎沒有開口，耐心傾聽教誨。

「不必考慮太多，你想領教此人手段，就得擊敗所有對手，不然說什麼都沒用。」

「正一郎明白。」

緋村劍點了點頭。「你去準備吧，留點機會給你的三個師弟，也讓他們體會下真刀真槍的滋味。」

「是！」宮部正一郎沒多囉嗦，立即起身。

「告訴門外的武騰，別浪費時間了，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

宮部正一郎愣了一下，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緋村劍已經閉上了眼睛。

見到守在花園裡的武騰雄岸，宮部正一郎把他送了回去。雖然緋村劍對武騰雄岸這種人不太感冒，但是宮部正一郎在外歷練三年，得到武騰雄岸的無私資助，自然不會把話說得太絕。

沒見到緋村劍，武騰雄岸並沒罷休。

雖然分為內外的淘汰賽制讓船社與台灣商會只能在決賽中相遇，而且雙方都得擊敗淘汰賽中的所有對手，但是並不等於武騰雄岸無法對付台灣商會。

如果台灣商會遇到的全是硬骨頭，都得死磕，就算進了決賽，也是傷病滿員吧。

這樣的對手，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打定主意，武騰雄岸離開了船社院館，連晚上的賽事也不管了，逕直趕往新加坡國青會的院館。

此時，劉威剛好到達兄弟會院館。

接到邀請，劉威並不想跑這一趟，晚上的慶功活動豐富多彩，誰願意跟幾個無言以對的老頭子共度良宵？

問題是，上門來請的是兄弟會二當家橋本健次郎，劉威不得不給面子。

進了兄弟會院館，劉威就不得不感歎，別說做人、社團也分三六九等。

兄弟會院館不但比台灣商會院館大了好幾倍、佔地面積在一千平方米以上，而且有正偏兩座閣樓，後花園還有一座別館，前花園裡則種滿了櫻花樹。在園藝師的調教下，這些原本種在溫帶、只在初春開花的櫻花樹全都含苞待放。

只是這種揠苗助長的催花手段，那些櫻花樹受得了嗎？

劉威不是園藝師，只是覺得兄弟會確實很牛比，呆幾天而已，還要搞出一番洞天來。

見到橋本康太郎，劉威就不這麼想了。

再牛比的人，也鬥不過時間。

單純從年紀上看，橋本康太郎不算老，至少在日本這個人均壽命最長的國家，六十多歲根本算不上老。可是看氣色，劉威知道，橋本康太郎不但蒼老，還時日無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撒手西去。

從李廷軒那裡，劉威對兄弟會有些瞭解。

橋本康太郎不但是兄弟會的締造者，還是兄弟會的頂樑柱。自從十多年前，橋本樂四郎死於仇殺，康太郎的獨子在車禍中喪生，健次郎無心接管社團，喜三郎心胸狹窄，十多個侄子要麼不成氣候、要麼早年夭亡，兄弟會的未來就成了迷。

如果不能找到合適人選，康太郎一死，兄弟會必然二代而亡。

不是沒有接班人，只是沒到時候。

雖然外界沒人知道那首十四句預言詩的最後一句，連李廷軒與張晉南都不知道，但是這些年來，康太郎唯一的孫女，即橋本由美一直是兄弟會的重點培養對象，也是順理成章的接班人。

由女性接班還不是大問題，畢竟內閣大臣中也有不少女性。

關鍵是，橋本由美太小了。

如果橋本康太郎還能支撐幾年，等到橋本由美長大成人，自然是再好不過。只是在劉威看來，別說幾年，能挺過年關就不錯了。

這個老傢伙，難道真要召人入贅？

想到這，劉威心裡直打鼓。雖然他不是漠北狼那種通殺型的婦女之友，對年紀大得多的熟女基本無愛，但是劉威對也完全無愛，甚至連半點同情心都沒有。再說了，芽都沒發出來，有什麼好愛的？

弄回家養成，劉威可沒那麼好的心思。

別說小姑娘，長這麼大，劉威連小貓小狗都沒養過，反而在K1訓練營裡，親手解剖了不少小白兔。

心裡不自在，劉威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雖然李廷軒開出的條件很有誘惑力，劉威也答應了下來，但是去日本有的是門路，何必在一條道上走到黑呢？

想著自己的事，劉威也就沒把幾個老傢伙的話聽進去。

在橋本兄弟看來，劉威不是不動聲色，而是高深莫測。

在日本，橋本三兄弟算不上頂級人物，也至少是上層人士，到哪都沒人敢小覷，現在卻被一個年輕後生瞧不起，肯定不是個滋味。

最不爽的，顯然是橋本喜三郎。

這傢伙本來就心胸狹隘，是那種罵要還口、打要還手的市儈小人。別說是沒來頭的年輕後生，就算是其他社團的龍頭老大，也不敢不把他放在眼裡。口水都說干了兩遍，劉威愣是不上道，喜三郎不怒才是怪事。

更重要的是，喜三郎知道大哥康太郎請劉威來的目的，也隱約感覺到了威脅。

劉威有一岔沒一岔的答話，也讓康太郎與健次郎吃不準。

這傢伙在賽場上犀利無匹，怎麼出了賽場就完全變了個人？

話到一半，見到喜三郎愈發煩躁不安，康太郎給健次郎使了個眼神，讓他把目中無人的三弟帶了出去。

劉威的能力肯定沒問題，得罪像他這樣的年輕人，不是什麼好事。

在康太郎看來，打不打得過還是次要問題，至少他活不過劉威。要是一言不妥、反目成仇的話，劉威肯定能耗死幾個老傢伙。

劉威越是高深莫測，康太郎越是覺得必須拉攏他。

不世出的高手都是可遇不可求。

錯過一個，也許一輩子都遇不到下一個！

第十九章 現場表演

目送健次郎與喜三郎離去，劉威知道，肉麻戲就要上演了。

「劉君真是少年英雄，只是不知，劉君有沒有想過今後的發展？」橋本康太郎的漢語不是很地道，卻也清晰明瞭。

按李廷軒所說，康太郎在出道之前，曾經在東京本願寺靜修兩年有餘，期間通覽了日本古籍。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康太郎學了漢語。

別忘了，明治維新之前，日本都只有語言沒有文字，一千多年來一直使用漢字，研究日本古籍的學者，至少得看懂漢語，最好能聽能說。

「今後？」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橋本君太看得起劉某了。我就一凡夫俗子，哪是什麼少年英雄。這次出山，也只是受人之托，要不現在還在鄉下務農呢。至於今後，我還真沒想過。」

「志向遠大者，往往甘於寂寞。諸葛孔明不也是在山中務農嗎？」

這老傢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諸葛亮被劉備騙出山後，不但沒能實現一統天下、中興漢室的抱負，還被活活累死，典型的冤大頭。心裡這麼想著，劉威也沒開口，只是勉強笑了笑。

「俗話說，良擒擇木而棲，名士擇主而侍，劉君有沒有想過奔個好前程呢？」

肉麻戲來了！劉威立即收起笑容，大義凜然地說道：「還有句話叫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橋本君認為我是吃裡爬外的小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劉君誤會，康太郎並非此意。」

「哦？」劉威冷冷一笑。這老傢伙擺明了想挖牆角，嘴上說得好聽，做的事恐怕就不那麼光彩了。

「康太郎只想知道，此事之後，劉君似乎願意到日本發展。」

「日本？」劉威長出口氣，神色也平和了許多。「橋本君，我也不妨明說。昨日李振業就找我談過，雖然我相信橋本君並非李振業那樣的市儈小人，但是橋本君肯定明白，出來行走，講的就是『信義』。既然已經受人之托，就再無轉圜餘地。至於是否去日本，我還真沒想過。」

雖然劉威這番話非常直接，也暗示了橋本康太郎與李振業不可告人的關係，但是橋本康太郎不但沒有半點怒色，還不住點頭。

一番話說完，劉威也靜下心來，等著康太郎繼續演下去。

「劉君剛正不阿，今世少見，康太郎自愧難當啊！」橋本康太郎一聲長歎，「我也不妨明說，李振業確實在操控外圍盤口，還表示能說服劉君，讓我們在決賽中買台灣商會敗北。康太郎老令智昏，竟然把劉君看成等閒之輩，慚愧，慚愧啊！」

這番感情戲，橋本康太郎演得極其到位，特別是最後抹眼那兩下，真能騙到不少人。

劉威真要是鄉村農夫，別說油然起敬，恐怕會掏心置腹。

可惜的是，劉威並非鄉村農夫，而且精明得很。

「劉君義博雲天，康太郎慚愧不已。只是去日本發展的事，還望劉君放在心上。雖說兄弟會財薄力寡，但是能為劉君大鵬展翅盡點微薄之力，也是康太郎的榮幸。」

這馬屁也拍得太狠了點吧！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劉威怎麼也不能推辭。「橋本君正義凜然，讓劉某敬佩不已。果真有機會周遊列島的話，劉某定會登門拜訪。」

「康太郎必當掃雪遠迎。」

話到此，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不會說。

劉威正準備起身告辭，橋本健次郎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壯漢。

只一眼，劉威就將此人列為了頂級對手。

那人也只看了劉威一眼，只是眼神中全是驚訝與疑惑。

健次郎沒有理會劉威，逕直走到康太郎身邊，俯身低語了幾句。

「確定？」

「完全確定，現在他還在那邊。」

雖然兩人說的是日語，但是劉威能聽懂比較簡單的日語。

康太郎長出口氣，才笑著對劉威說道：「劉君，我來替你介紹。這位是渚首，跟隨我二十多年。」

他就是康太郎收養的那個孤兒？

劉威不禁多打量了壯漢一番。

過來前，劉威特意向李廷軒詢問了兄弟會的事情，李廷軒特別介紹了這個叫渚首的「侍衛隊長」。

渚首只是他的名，因為是孤兒，又沒得到橋本家認同，所以按照日本習俗，在離開橋本家之前，他沒有姓。二十多年前，康太郎的獨子將流落街頭、幾乎被餓死的渚首帶回家，從此之後，康太郎一直將他視為己出。因為已有子嗣，幾個兄弟又不贊成，所以康太郎一直沒有認渚首為義子。

渚首也不是守江山的料。

二十多年來，渚首最為人所知的就是那副打不死的身軀。十八歲出道之後，渚首一直是康太郎的貼身保鏢，至少救了康太郎三次。

最近幾年，健次郎年老力衰，又不太熱心社團事務，渚首還兼任了「衝鋒隊長」。

兩年前。在一起社團衝突中，渚首力斃對方百餘人，殺得血流成河、鬼哭狼嚎，自己也身披十多刀。結果第二天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回到了康太郎身邊，繼續當他的貼身保鏢。

正是這一戰，讓渚首名滿關東，成了「打不死」的代名詞。

從此之後，渚首正式接替健次郎，成為兄弟會頭號干將。

那些還在打康太郎主意，想一了百了的社團，都得先衡量下渚首的份量，看看能不能過他那一關。

有意思的是，這次參賽，渚首只是兄弟會的前鋒。

第一場，渚首還沒上場，對方就主動投降。

看樣子，今晚的第二場，也只有渚首一個人上場，而且贏得非常輕鬆。

這傢伙，肯定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在K1，劉威也屬於特別能扛的那種人，還因此得了個「賴皮虎」的綽號。他知道，真正能扛的人，主要不在身體，而是在意志。身體再強壯，如果沒有堅強的意志，也只是一副臭皮囊。

當然，要想扛，身體是基礎。

劉威想這些事的時候，渚首已經彎腰鞠躬，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

這下，讓劉威有點無所適從了。

鞠躬行禮是日本人的習俗，可不是漢人的習俗。

真正的漢子，寧可斷頭，也不彎腰！

「你們先出去吧，讓我跟劉君說兩句話。」康太郎出面替劉威解了圍。

健次郎與渚首沒多囉嗦，立即退出房間。

「劉君可否知道，你今天得罪了誰？」

「船社的武騰雄岸，橋本君不會認為我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吧？」

康太郎淡淡一笑，說道：「那劉君是否知道，武騰這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絕不會善罷甘休。」

「橋本君多慮了。」劉威也淡淡一笑，說道，「劉某也算得上是血裡來火裡去的人，雖然出道不久，但是沒怕過誰。武騰雄岸要是敢亂來，我今晚就去掃了他的老巢，看他拿什麼跟我囂張。」

「劉君自有本事，只是還望劉君賣康太郎一個面子。」

「哦？」劉威故意皺起眉頭，裝作不解。

「在這島上，還輪不到武騰撒野，只是此次大會由『關東五雄』操辦，要是武騰有個三長兩短，康太郎也無法交代。」

「既然橋本君這麼說，我就放他一馬。只是出了島，是死是活，就怪不到我了。」

「那是當然，康太郎不但不會插手，如有需要，劉君還可直說無妨。」

「有橋本君這句話，劉某就已感激不盡。」劉威對康太郎抱了抱拳，「時候不早，劉某不再叨嘮，就此告辭。」

「劉君……」

聽到康太郎的話，劉威收住了步伐。

「不想知道武騰要耍什麼手段嗎？」

「手段？」劉威哈哈一笑，說道，「管他狗日的耍什麼手段，要想對付我，先殺進決賽再說吧！」

拋下這句話，劉威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看著劉威的背影，橋本康太郎又是一陣感歎，神色中帶著一絲憂傷，似乎在劉威身上想到了某個人。

某個最有資格成為兄弟會二代目，卻英年早逝的人。

等劉威離開院館，健次郎才輕手輕腳的返回房間。

「大哥……」

「健次郎，你做何感想？」

笑了笑，又歎了口氣，健次郎才開口說道：「大哥是不是想到了四弟？」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樂四郎出道時也是這個樣子，為人剛正、寧折不彎，可是過剛則易斷。要是樂四郎懂得這個道理，我們哪會有現在的苦惱。」

「此人確實是可塑之才，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還望大哥……」

「人是講感情的，大和大漢，千年之交，哪怕在戰火歲月，民間交往也沒斷絕。」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此人涉世未深，且精於武道，未必看重民族大義，你我用心栽培，定能成大氣。」

見到康太郎心意已決，健次郎也不好多說。

健次郎不表態，康太郎不再糾纏，轉口說道：「武騰陰險毒辣，你要多加留意，國青會那邊得多下點功夫。」

「已經安排妥當了。」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來的確實是緋村劍，不過主力是他的四個收山弟子，為首的叫宮部正一郎，三年前下山歷練，一直在為船社做事。此次能夠請出緋村劍，恐怕也是他的功勞。」

「有幾成把握？」

健次郎苦笑了一下，說道：「年輕三十歲，也許還有五成勝算。」

「渚首呢？」

「一對一還行，要是以一敵四，肯定扛不住。」

「這麼說來，我們得及早抽身。」

「下場輪空，再過一輪，就有可能遇到信義會請來的流裡流。」

康太郎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明白大哥的意思後，健次郎也沒多囉嗦。

這個時候，劉威已經回到台灣院館。

第二十章 軟柿子

劉威回到台灣院館時已是半夜，李廷軒與張晉南在茶廳裡商談要事，周譽龍陪著三個無聊的女人在大廳裡玩撲克升級，漠北狼在房間裡安慰受傷的小女人，典斌與阿虎則在為明天的賽事做準備。

「回來得正好，剛說到你呢，橋本那邊怎麼樣？」李廷軒指了下對面的椅子，順手遞了根香煙過去。

「你猜得沒錯，康太郎活不長了。」接住香煙，劉威坐到椅子上，把與橋本談的事大致講了一遍。

雖然張晉南在場，但是這幾天下來，李廷軒馴服了這個防安全局的地區負責人。

「這麼說來，康太郎真想召你做入贅孫女婿。」

「召誰做入贅孫女婿？」

聽到這話，劉威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周譽龍跟了過來。

「跟女人玩撲克沒意思，輸不起。」周譽龍一屁股坐到劉威旁邊的椅子上，「不錯嘛，這邊兩個剛搞定，那邊又搭上了。」

劉威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這個損友。

「這不是壞事，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李廷軒架起了二郎腿，「由美是橋本家的天命之女，還是康太郎唯一的孫女，去兄弟會，肯定前途光明。只是那姑娘還不到十六歲，涉世未深，你得有點耐性。」

劉威差點就朝李廷軒豎起中指。

「不管怎麼說，這是個機會。」張晉南似乎知道李廷軒的安排，「兄弟會是打入日本地下社會的理想突破口，也是今後在日本活動的基礎。」

「南叔，你不會打算去日本開分堂吧？」周譽龍瞟了眼張晉南。

自從被李廷軒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張晉南的地位一落千丈，別說漠北狼不鳥他，就連周譽龍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這也未嘗不可。」李廷軒輕描淡寫的化解了尷尬氣氛，「真要去日本發展，張老闆一定要算我一份。」

「那是當然。」張晉南順口答應了下來，反正只是一句話。

他只是防安全局的香港情報站負責人，就算有心去日本拓展業務，也要經上級批准，去不去得了還是個問題呢。

「這些都是後話，還得以當前為重。」李廷軒把目光轉向了劉威，「橋本的話，證明了另外一個猜測，他與李振業一直在相互利用，也想看到李振業走投無路，不然不會一再鼓動我們打贏下面的比賽。不出所料的話，橋本會利用主辦方的優勢，替我們掃除障礙，讓我們在決賽中取勝。」

「那我們也得殺入決賽，明天的對手是誰？」

李廷軒將放在茶几上的一疊資料丟給了劉威。「明天的對手是新加坡國青會，這是相關資料，你仔細看看。」

「國青會？」劉威翻開了資料。

「與韓國的統一社類似，半地下性質的社團組織，在新加坡政界有很大的影響力。關鍵在後面，國青會與美國情報機構關係密切，當年能夠漂白、進入政界，與CIA的支持密不可分。」

「CIA？」劉威皺起了眉頭，「中央情報局也來淌這潭渾水了？」

「你說得沒錯，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衝著你們來的。」說這話的時候，李廷軒還瞟了眼周譽龍。「雖然掌握的線索還不多，但是根據我多年經驗，CIA肯定會深入調查『華盛頓』號遇襲事件。」

「什麼？」張晉南立即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情報是他送回去的，再由防安全局的線人轉交給CIA間諜，才有了美軍在公海上攔截俄羅斯貨船那件事。

真要查，CIA肯定會首先查到防安全局。

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CIA是全球規模最大的情報機構，雖然算不上最精幹，但是以其手段，查到國防安全局只是遲早的事，說不定已經有了收穫。國青會參賽的五個人都是CIA派來的，之前一直在阿富汗活動，聽說是在尋找塔利班餘孽，實際上主要對付他國滲透人員。」

張晉南的臉色一下陰沉下來。

「沒什麼大不了的，CIA肯定沒有證據，不然張老闆就不會在這裡了。再說了，CIA應該不知道到底是我們、還是日本人做了手腳，不然不會派人上島。」

「肯定在懷疑我。」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這是當然，只不過日本與俄羅斯齷齪不斷。前幾年，日本企業在越南投入巨資，打算買下幾座海上油田的開採權，其中就有日本社團的份。結果因為美國企業半路殺出，前期投入全都打了水漂。虧損十多億美元不說，還產生負面影響，日本企業在東南亞地區的擴張勢頭遭到遏制。有這麼多理由，只要逮住機會，日本人沒有理由不做手腳。」

「可是，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張晉南說的「我們」是防安全局。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這座島上，貴局的人可不止我們幾個。」

張晉南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

防安全局一直通過社團在日本布線，只是效果不太顯著。如果惱羞成怒的日本社團打算借刀殺人，肯定不會親自把風聲放出去，通過防安全局把消息送出去，才是最佳選擇。

「放心吧，這是一筆糊塗賬，就算CIA想查，也不會有結果。」李廷軒安慰了忐忑不安的張晉南，把目光轉向了劉威。「你仔細看看，那幾個傢伙是美軍退役特種兵，你們算得上老熟人了。」

劉威苦笑了一下，把資料丟給了周譽龍。

李廷軒提供的信息非常完整，五名CIA特工全是美軍的退役特種兵，服役時間都在十年以上，參加過上百次秘密行動。

這樣的對手，根本提不起劉威的興趣。

要知道，大半年前在阿富汗，殺紅眼的劉威不但幹掉了一個連的美軍，還在逃回國內的途中弄死了幾十名追捕他的美軍特種兵，自身毫髮無損。就算不用槍，劉威也能一次幹掉好幾頭海豹。

「媽的，這樣的貨色都能闖到第三輪？」周譽龍也是一副很不削的樣子。

「國青會是外賽的種子社團，第一輪輪空，第二輪的對手棄權。」

張晉南這麼一說，劉威與周譽龍都笑了起來。

這也叫參賽？

來打醬油的吧。

「你們不要輕敵，武騰雄岸剛去了國青會，肯定是去煽風點火。」張晉南補充了一句。

「你怎麼看？」劉威對周譽龍問了一句。

「還能怎麼辦？你跟老狼都登台亮相，好不容易遇到個軟柿子，也該讓我長長臉吧。」

劉威笑了笑，說道：「也行，明天就你一個人上，讓你長臉。」

「阿龍一個人上，行嗎？」張晉南還是有點不放心。

進入國防安全局之後，張晉南到美國培訓了半年，見識過CIA秘密部隊的手段，知道那些特工都是貨真價實的亡命徒。

「張老闆，我們自有分寸。」劉威也覺得張晉南太沒膽氣了。

「小劉說行就行。」李廷軒伸了個懶腰，「時間不早了，都早點休息吧。」

劉威與周譽龍不想留下來聽張晉南嘮叨，李廷軒起身後，兩人也跟了出去。

雖然心裡仍然沒底，但是見到三人氣定神閒的樣子，張晉南也覺得自己杞人憂天。反正上場的是周譽龍，又不是他。

新加坡國青會院館內，氣氛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送走了武騰雄岸之後，國青會主席王永青把CIA派來的那五名特工叫了過來。

二十年前，王永青還只是一個在街頭賣魚丸的小商販，因為機緣巧合，無意中幫了一名落難的CIA間諜，由此與CIA搭上關係。

到美國旅行半年後，王永青回到新加坡，隨後成立了國青會。

二十多年間，在CIA的秘密資助下，國青會由一個不入流的小社團發展成新加坡最具影響力的政治團體。只是受發家史、以及與CIA的特殊關係影響，國青會一直沒有能夠成為真正的政黨，遊走在灰色地帶。

國青會參加此次大會，原本與CIA沒有關係。

王永青接受邀請，只是為了擴大國青會在西太平洋地區的影響力，從而提升在新加坡的地位，為正式組建政黨打下基礎。

可惜的是，「日出」號還沒出海，CIA就找上門來。

王永青請來的五名高手沒能上船，現在還在香港，跟著他上島的五人全都是CIA安排的特工。

顯然，下一場該怎麼打，王永青做不了主。

介紹完武騰雄岸登門拜訪的事情，王永青就沒再開口。那五個人高馬大的特工直接聽命於CIA行動副局長裡克爾上將，根本沒把王永青放在眼裡。

「王先生，雖然幹掉幾個雜碎不算什麼，但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不是打比賽。」領隊的埃裡克上校一邊說著，一邊讓手下播放在現場拍攝的比賽錄像。「我們仔細研究過台灣商會的前兩場比賽，基本斷定出場的兩人不是特種兵就是僱傭兵，也許是退役特種兵，只是從年紀上看，第二輪出場的那個很有可能是現役軍人。不管怎麼說，與這樣的對手交戰，肯定會對我們的行動產生影響。」

王永青皺起了眉頭，覺得這個埃裡克上校也太膽小了一點吧。

前面還說不把對手放在眼裡，後面就不敢出戰，還搬出大道理壓人，難道這傢伙覺得打不過台灣商會那兩人？

埃裡克上校確實有點心虛，因為他猜到了漠北狼與劉威的身份。

為CIA工作十多年，埃裡克上校執行過上百次秘密任務，只有三次遭遇K1，只不過結果都好不到哪裡去，一次丟掉了兩根手指頭、一次被削掉半邊耳朵、還有一次留下了左面頰上那道駭人的傷疤，三次都是死裡逃生。

比起死在K1手上的同伴，埃裡克不但幸運，簡直就是個奇跡。

這世界上，三次從K1手裡逃脫的傢伙，絕對是鳳毛麟角。

可以說，埃裡克最害怕的就是K1。

第五卷 大殺四方揚虎威

第一章 下戰書

第三輪是這場大賽的轉折點，也是最輕鬆的一輪。

只有二十一個社團進入第三輪，其中三個社團輪空，又有兩個社團提前棄權，當天只有七場比賽，全都安排在夜間。

輪空的三個社團是關東地區的兄弟會與黑龍會，以及九州鹿兒島的島津家族。

棄權的兩個社團中就有新加坡國青會。

舉辦方宣佈這一消息後，武騰雄岸差點沒被氣死。

就在頭一天晚上，王永青還親口表示將全力以赴，結果第二天上午就主動退出。更讓武騰雄岸氣氛的是，兄弟會與黑龍會利用主辦優勢，都獲得了休息機會，而船社得在當天晚上迎戰來自四國的吉田社。

雖然在日本，受經濟與人口等因素影響，四國地區的社團處在邊緣地帶，遠遠比不上關東、阪神與北九州的各大社團，但是由吉田家族創立的吉田社，不但雄霸四國，在整個日本都非常有名。

吉田社的威望，不是建立在資金與人力上，而是堅持最古老的社團宗旨。

數十年來，在各大社團紛紛進軍實業的大潮流中，吉田社不為所動，仍然堅持創社時的宗旨：保境安民。

論人手，吉田社連三流社團都算不上，但是死士卻不少。

在處理社團事務時，吉田社秉承公平原則，贏得了極好的名聲。在四國，很多人遇到麻煩，首先想到的不是警察，而是找吉田社仲裁。即便各大社團發生糾紛，也會找吉田社出面調解。

二十多年前，兄弟會強勢殺入關東，跟以黑龍會為首的傳統勢力火並數年，各大社團死傷無算，最後吉田社出面，化干戈為玉帛，形成五雄共治關東的局面。這一和平局面，已經維持了二十多年。

可以說，沒有吉田社，就不會有「關東五雄」，也就不會有這次大會。

如果說別的社團會為了金錢、名譽、地位，或者是大局而故意放水，那麼吉田社肯定不吃這一套。

當天下午，武騰雄岸就去過吉田社院館，結果連大門都沒進去。

船社與吉田社之戰，也是第三輪賽事中最大的看點。

吉田家族本來就是劍道名家，祖上吉田茂自創的太刀流在戰國時期就以出名，數百年間出了數十名達到大成水平的劍客。

雖然在明治維新時期，吉田家族跌入低谷，但是在二戰之後，吉田家族出了個不世出的英才，即現在吉田家族的奠基者吉田信。此人不但建立了吉田社，重振家族榮光，還在劍術上取得大成。

吉田社的大半個天下，都是他打下來的。

隨後三代，吉田家族湧現不少劍客，都以不懼死而聞名。

此次，吉田社出戰的正是吉田信的五名曾孫，此五人也是吉田社的骨幹。

只不過，船社的陣容也不可小覷。拔刀流泰斗緋村劍親自壓陣，由關門大弟部正一郎領軍。

因為國青會主動棄權，所以劉威等人閒得無事，前去觀看了這場被日本社團稱為「世紀之戰」的劍術決鬥。

「劉兄弟，你怎麼看這場比賽？」

「我？」劉威瞟了眼找他搭話的阿虎，笑著說道，「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是來看熱鬧的。」

阿虎肯定不相信劉威是外行，只是不好把話挑明。

劉威確實是外行，不折不扣的外行。

雖然每個K1成員都要研習各種格鬥術，但是軍隊裡的格鬥術不同於劍術，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這也可以理解，在作戰行動中，即便是秘密刺殺任務，只要有合適的槍械，哪怕是弓弩，也不會用刀劍。輪到匕首刺刀上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沒有轉圜餘地，不跟敵人搏命，就別想活命。

那些花俏的劍術，根本不適合現代戰爭。

再說了，哪個戰士會背著把東洋刀上戰場？在現代軍隊裡，軍刀已經成了佩飾，好看不好用。

真要殺敵，寬背大刀都比東洋刀順手。

劉威這幾人中，還真沒有幾個行家，連李廷軒對劍道也沒有多少研究。

說白了，大家都是來看熱鬧的。

因為緋村劍沒有上場，所以船社只有四人出戰。

吉田社到是本分，五人全部上場。

大概是受到前面比賽的影響，雙方都選擇了群鬥，而不是一對一的單挑。

這到省了不少時間。

走完過場後，裁判就離場了，決鬥也正式開始。

不多時，劉威就看出了名堂。

這是一場實力相差懸殊的比賽，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雖然五個吉田都悍不畏死，被劈中數刀都沒有倒下，但是受俗事所累，五個吉田的劍術都不算精煉。

在凡夫俗子面前，吉田的劍術還算霸道，只是遇到真正的劍術高手，就是漏洞百出，而拔刀流四高手就是真正的劍術高手。

不到五分鐘，已有四個吉田倒地身亡。

四人死得都一樣，如果不是被劈掉了腦袋，恐怕四人都不會倒下。

剩下的一個仍然在堅持，絲毫沒有投降的意思。

宮部正一郎等四人沒有趁勢圍攻，而是迅速散開，將最後一個吉田圍在中間，因為在混戰中，他的兩個師弟各中了一刀。

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足以證明吉田家的劍術並不是中看不中用。

「看出點門道了嗎？」李廷軒問了劉威一句。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打到這個時候，劉威也看了出來。吉田家的劍術更適合混戰，特別是人數較少、被對手圍攻的情況。

劈中對手的兩刀，都是在兩名吉田倒底之後的戰果。

很明顯，吉田劍術也是亡命打法。

這也可以理解，吉田家族本來就沒有多少人丁，又不太重視發展家族外成員，與大社團相比，人手肯定不佔優勢。在用刀劍打天下的時代，吉田社肯定經常面對強敵，也就需要這種亡命打法。

吉田家族不畏死的名頭，也是這麼得來的。

看出這一點的，還有場上的四個拔刀流劍客。

可以說，宮部正一郎是大喜過望。要知道，在這島上，除了幾個吉田，還有兩個人是貨真價實的亡命徒。

之前兩場比賽，漠北狼與劉威都是以一敵五，而且輕鬆取勝。

兩人的格鬥術，也都是貨真價實的亡命打法。

這正是眾多日本劍術流派最大的問題，因為日本劍客更注重一對一的決鬥，而不是一對多或者多對一的群鬥。

宮部正一郎把劉威當成頭號對手，自然得在遇到劉威之前熟悉對手的套路。

場上最後一個吉田，正是宮部正一郎等四人熟悉亡命打法的最佳陪練。

心意已決，接下來的決鬥就成了表演。

在宮部正一郎的率領下，四名拔刀流劍客輪番殺上，每次都只與對手過兩三招，隨即快步退出，完全把吉田當成了草人。

這下，場外的觀眾不爽了。

這哪是決鬥，簡直就是在羞辱吉田家族。

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拔刀流也太過分了吧。

「去他娘的，船社做得太過分了，老子要退票！」漠北狼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扯起嗓子大喊一聲。

看台上頓時噓聲一片，早就看不下去的觀眾立即跟著起哄。

劉威回頭看了眼漠北狼，注意到是李廷軒示意，他才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本來就沒收門票，哪來退票的說法？

不得不承認，吉田確實是硬骨頭，被連續劈中二十多刀，支離破碎的劍道服被鮮血浸透了，仍然沒有倒下。

此時，吉田社休息區後方的看台上，一個老者站了起來，朝對面的武騰雄岸看了過去。

大概沒想到會搞成這個樣子，武騰雄岸也很是尷尬。

眾怒難犯。

真要惹毛了吉田社，還有日本各大社團的看客，就算船社再牛比，今後也有的是麻煩。

只是場上的四個拔刀流劍客根本沒把武騰雄岸放在眼裡。

放虎容易擒虎難。

武騰雄岸左右為難，避開對面老者的目光後，朝坐在旁邊的緋村劍看了過去。

這時候，場上起了變化。

大概血快流乾了，最後一個吉田咬緊牙關，高舉東洋刀，咆哮著衝向正對著他的宮部正一郎。

這傢伙要拚命。

劉威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見到吉田寧死不屈，他也油然起敬。

這世界上，真正不怕死的人沒幾個了。

場上，宮部正一郎有點猶豫。

要幹掉吉田，簡直是易如反掌，可是他還沒有玩夠呢。

吉田衝上來的時候，宮部正一郎抬頭朝看抬上的緋村劍看了過去。

可惜的是，緋村劍像是睡著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宮部正一郎。

宮部正一郎沒有動手，不等於其他三人不會動手。

就在吉田殺到宮部正一郎面前的時候，三名拔刀流劍客殺到、同時出刀，三記威猛無匹的首擊同時落在吉田身上。

「去死——」

宮部正一郎也出刀了，快得讓場外的觀眾都沒看清楚。

四名拔刀流劍客還刀入鞘，吉田才轟然倒下，成了碎屍。四刀分別劈在雙肩、後腰與胸口，將吉田大卸五塊。

賽場內頓時安靜了下來，起哄的看客都閉上了嘴。

那四刀，不但快捷無比，還力大無窮。

只是臉上的血跡，讓宮部正一郎非常狼狽。那不是他的血，而是吉田臨死前噴出的一口血水。

擦掉血水，宮部正一郎朝站起來的劉威看了過去。

迎上宮部正一郎的目光，劉威冷冷一笑，朝他一指，隨即緊握拳頭，大拇指朝下。

這個手語，誰都看得懂。

第二章 眾怒不可犯

劉威當中挑釁宮部正一郎，絕不是心血來潮。

李廷軒讓漠北狼帶頭起哄，就在暗示劉威，這是個值得把握的機會。

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拔刀流劍客不但得罪了吉田家族，還犯了眾怒，為其撐腰的船社成為過街老鼠。劉威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看上去是在聲援吉田家族，替眾人出氣，實際上卻是為自己拉支持，讓兄弟會打壓船社。

丁對丁、卯對卯，接下來就簡單多了。

不用劉威出面，兄弟會就會打著聲援吉田家族的旗號，聯合其他日本社團，在內賽中阻擊船社，相盡辦法削弱四名拔刀流劍客的實力。如果橋本康太郎有心招贅劉威，還會在內賽最後一場放水，讓傷病滿員的船社進入決賽。

只要劉威在決賽中擊敗宮部正一郎，去日本投靠兄弟會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對兄弟會來說，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暗中幫助劉威擊敗拔刀流四大劍客，不但能夠得到一員大將，還能趁機打擊船社，成為第一個進軍阪神地區的關東社團。

看得再長遠一些。

劉威在此戰中揚名立萬，前往日本發展、加入兄弟會，也就有資格頂替康太郎，成為兄弟會的頂樑柱。

為此，橋本康太郎還會暗中替劉威掃除攔路虎。

因為吉田家族在日本人緣極廣，又沒有死對頭，所以只要兄弟會高舉大旗，其他日本社團就算不幫忙，也不會與船社為伍。

第四輪，台灣商會的對手是泰國紅幫。

紅榜沒有棄權，只是經過三輪苦戰，已經折損三員大將，還有一人重傷無法參賽。

劉威與漠北狼沒有爭功，把這個難得的機會讓給了一直打醬油的周譽龍。雖然沒有劉威威猛，也沒有漠北狼老練，但是對付一個在泰國地下拳賽混飯吃的爛命仔，周譽龍還是綽綽有餘，勝得沒有一點懸念。

這一輪，船社的對手是九州鹿兒島的島津家族。

在日本，大多數社團以某個家族為核心，即便部分干將在功成名就之後，建立了新的家族社團，也得依附在本家之上。

這一點，與意大利黑手黨非常相似。

島津家族就是社團起家的典型代表。

二十多年前，稱雄半個九州之後，島津家族將社團事務分給十二名干將，成立了十二個相互獨立、直接隸屬於本家的社團，本家則全力進軍金融業與地產業，隨後還涉足影視業與旅遊業。

嚴格說來，現在的島津家族已經不是地下社團，而是一個龐大的金融實業帝國。

因為不再經營地下產業，也很少涉足社團事務，所以島津家族花重金從歐美請來了五位世界級的格鬥高手。

道上傳聞，為了請到這五人，島津家族花了五千萬美元。

在地下拳壇，能有千萬身價的絕對是傳奇人物。

當年泰森敗給霍利菲爾德之後被生活所迫，以S級身份在拉斯維加司打地下拳賽，出場費只有一百萬美元。

像香港大州那種拿十萬港元、也就是大約一萬二千美元出場費的地下拳手，每天都有千百人喪命，典型的爛命仔。

以地下拳賽的規矩，能拿一千萬出場費的，至少得是「四S」級拳手。

這裡的「四S」與賣汽車的沒有半點關係，是指在S級比賽中連勝八場。因為由S級拳手對決的S級比賽非常罕見，一兩年都不見得有一場，所以很多S級拳手一輩子也沒機會打滿八場S級比賽。

泰森在歸隱之前只打了五場S級比賽。

放眼全球，「四S」級拳手絕對是個位數。

能一次請到五位，島津家族的實力確實非同凡響。

論財力，在日本各大社團中，要是島津家族認了第二，沒有哪個敢認第一。

對資產超過五十萬億日元的島津家族來說，參與此次大會，一是為屬下社團撐腰、確保在南九州的霸主地位，二是結識其他社團、以便拓展家族業務，最後就純屬玩票、讓二十歲左右的新一代成員出來見世面。

憑船社那點影響力，肯定沒資格讓島津家族放水。

再說了，事情鬧大後，島津家族也知道，這是聯絡日本各大社團、提高本家影響力的大好時機。

賽前，島津家族給五位拳手各發了一個五百萬美元的紅包，要他們死戰。

對島津家族來說，七千五百萬美元不過是九牛一毛，由此博得的綵頭，特別是在日本社團中留下的名聲就無價了。

因為雙方都擅長一對一的單打獨鬥，所以這場比賽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賽場上卻發生了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幕。

關東兄弟會迎戰北海道信義會。

雙方都只派了一人出場，代表兄弟會的是橋本健次郎，代表信義會的是流川豐。

三十多年前，兄弟會強勢殺入關東，流川豐受黑龍會邀請，前去挑戰如日中天的橋本健次郎。

因為兩人私下決鬥，沒有第三者在場，所以結果如何，無人知曉。

在此之後，流川豐返回北海道，潛心苦練二十多年，橋本健次郎也封刀歸隱，不再為兄弟會衝鋒陷陣。

殺得關東豪強鬼哭狼嚎的「百鬼爭鳴刀」也再沒現世。

平心而論，健次郎應該稍勝一籌，不然兄弟會肯定無法在豪強林立的關東站住腳，早被黑龍會等傳統勢力攻滅了。

只是現在看來，健次郎已不復當年神勇。

流川豐飲恨而歸，潛心苦練二十餘年，劍術定有大成。健次郎卻累於俗事，根本無心修煉劍術。

可惜的是，誰也不是時間的對手。

三十多年過去，兩位六十多對的老頭再次面對面，在數百人面前，上演了「相逢一笑泯恩仇」的鬧劇。

這還不算，兩人竟然當眾玩起剪刀石頭布，用猜拳定勝負！

鬧劇變成了喜劇。

聽到消息，劉威等人一下樂翻了天。

兩個老傢伙童心未泯，不但娛樂了觀眾，還愚弄了武騰雄岸。

「這也太露骨了吧，簡直是明火執仗。」周譽龍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笑下去，「橋本那老傢伙，竟然能想出這樣的鬼點子。」

「應該是橋本由美想出來的吧。」

「那個小丫頭？」

典斌點了點頭，一直是他在打探消息。「昨天晚上，橋本健次郎帶著橋本由美去拜訪了流川豐，兩個老傢伙聊得很開心，流川豐還收由美做了關門弟子。據我探聽到的消息，流川豐是衝著劉威來的。」

「我？」劉威想不明白，流川豐為什麼要針對他。

「你在大州擊殺的東鄉勝是流川豐早年收的弟子。」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打黑拳的，還在乎生死？

「東鄉勝出師之後，再沒回過師門。只是你一招擊殺東鄉勝，勾起了流川豐的戰意，不然他不會參加這次大會。」

「這不是壞事。」李廷軒接過話題，說道，「要想挑戰劉威，流川豐就得進入決賽，肯定會與拔刀流死戰。這次，他帶了四個最得意的弟子前來，聽說那個叫木村的，還是個不世出的劍術奇才。拼起來，雙方都得付出代價。」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典斌為李廷軒補充了一句。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明天的對手是誰？」

「自己人。」

李廷軒愣了一下，說道：「操青島口音的那個大陸幫派？」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我查過了，他們與台灣沒有關係、與日本也沒有關係，應該是三部的一個掩護組織。」

「三部？」李廷軒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總參有兩個情報部，即二部與三部，二部就是通常說的軍事情報局，而三部主要負責軍事之外的情報搜集工作，比如與軍事有關的技術、資源、政治與外交信息等。這些是邊緣化的情報工作，所以三部的名聲遠不如二部。

「三部淌這潭渾水幹嘛？」劉威也有點無法理解。

「應該與技術、資源有關，反正不在我們的管轄範圍之內，也沒知會我們。」典斌苦笑一下，說道，「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在這座島上。」

說完，典斌還看了張晉南一眼。

張晉南的身份沒有多少秘密可言，因此三部的情報人員肯定無法想到，軍事情報局的副局長會跟台灣特工攪到一起。

「不管怎麼說，自家人好辦事。」

聽到李廷軒這句話，典斌點了點頭。

「等下我就去登門拜訪，明天的比賽就交給我吧。」李廷軒呵呵一笑，對劉威、周譽龍與漠北狼說道，「你們三個安心休養兩天，為決賽做好準備。」

三人同時翻起了白眼。

李廷軒大話誇誇，彷彿一切功勞都是他的。

此時，船社院館內，武騰雄岸像變了個人一樣，不但沒有絲毫得意的樣子，神色還很落寞，有點魂不守舍。

與島津家族的對決，只是一場慘勝。

雖然最先出場的宮部正一郎與排行老二的長井玄瑞先後勝出，但是打到第三場，老三乃木從道大意輕敵，被KBN（美國自由搏擊大賽）前冠軍奎德茲一腳踢死。如果不是老四中岡隆勝贏下第四場，已經打了一場的宮部正一郎還得與WWE（美國職業摔角大聯盟）前冠軍羅德裡格茲在第五場中拚個你死我活。

折損一人不說，長井玄瑞與中岡隆勝都掛了彩，後者還傷了內臟。

這就意味著，在接下來的三場比賽中，得由宮部正一郎獨挑大樑。

別說連打三場，能不能過了信義會那關都是個問題。

流裡流連勝四場，不但流川豐沒有出手，另外三人也沒有多少上場機會，一直是那個叫木村拓哉的年輕人在表演。

下一場，別說勝出，不死得很難看就不錯了。

第三章 巨無霸來襲

橋本健次郎當眾放水，各社團都認識到，流裡流將大戰拔刀流。

第五輪，船社與信義會之爭，成為主要看點，幾乎吸引了島上的所有看客。

為了讓上千名貴賓都能親眼目睹這場大戰，主辦方特意開放了為決賽準備的賽場。

與普通賽場不同，決賽賽場不但大了許多，還將觀眾席改成一百多個獨立房間，各個社團都分到一間。

為了方便那些嗜賭成性的貴賓，每個房間都有一套獨立的衛星網絡設備。

這顯然是李振業的主意。

雖然弄這些網絡系統花了不少錢，但是與外圍盤口賺的紅利相比，就不算什麼了。

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各路賓客就紛至沓來。不用多說，大多都來看熱鬧，等著船社挨宰。

雖然劉威並不認為船社一定會輸，畢竟李廷軒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橋本康太郎想招贅劉威，又想讓劉威撐起兄弟會，就會把綵頭留到最後，讓劉威揚名立萬，但是對於那個存心找他麻煩的流川豐，劉威肯定得多留個心眼。

這個老傢伙，除了與橋本健次郎猜拳定勝負之外，還沒上過場呢。

只是他那幾個弟子的表現都很搶眼，不但超過了被劉威宰掉的四個拔刀流旁系劍客，說不定比緋村劍帶來的四個本家弟子還要厲害。

流川豐要是個死腦筋的話，說不定真會殺入決賽。

應付其他社團的麻煩事，輪不到劉威操心，自有張晉南前後打點。

幾個人早早進了台灣商會的包房，到也落得清靜。只是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李廷軒與典斌才匆匆趕來。

「怎麼樣，搞定了？」

劉威問這話的時候，周譽龍主動讓出了座位。

坐到劉威旁邊，李廷軒才說道：「確實是三部的戰友，有一個我還認識，幾年前合作執行過一次行動，只是整了容，沒能認出來。」

「他認出你了？」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誰能想到，這裡還有三部的人？」

這次上島，李廷軒沒有易容裝扮，反正外界沒幾個人認識他，誰想碰到老熟人。幸虧是總參的同門師兄弟，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就沒揭他老底。

「既然是同門，應該好說話吧？」

「那得看是什麼話。」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三部這次行動與海軍有關，航母到南海演習那件事，也是三部在負責，我們沒插手。具體是什麼事，我沒細問，只是聽口吻，級別肯定不低。」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情報界，最忌諱到處打聽消息，哪怕是兄弟部門，也要做到嚴格保密。雖然李廷軒是二部的二當家，級別遠遠超過任何一名外勤特工，但是與三部不沾邊，也就無權詢問三部的外勤特工。

「只不過，這事算是搞定了。」

「算是？」周譽龍替劉威問了一句。

K1隸屬於軍事情報局，成員的正式身份是外勤特工，自然明白情報界的規矩，也就知道李廷軒這句話的意思。

「你們的表現更加出色，三部知難而退，答應棄權，放你們進入決賽。」

劉威苦笑了一下，這肯定是個天大的人情。

「為此，我也答應在行動上給予配合，幫助他們完成任務。」

「什麼任務？」漠北狼總算開口了。

現在他跟劉威、周譽龍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劉威去哪、他就得去哪，自然得搞清楚李廷軒與三部的秘密交易。

「暫時還不清楚，要等我回到局裡才知道。」

「保密級別這麼高？」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肯定與海軍有關，說不定是去日本偷技術。別忘了，船社與日本各大造船企業是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劉威、周譽龍與漠北狼都皺起了眉頭。

雖然李廷軒說得輕鬆，但是三人都聽了出來，這次兩個兄弟部門成了對頭。為了讓劉威打入兄弟會，李廷軒必須盡一切努力讓劉威在決賽中擊敗船社。為了偷取技術，三部的特工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幫助船社贏得比賽。

能讓三部做出讓步，李廷軒肯定得付出很大的代價。

在情報界，沒有欠賬的說法，都是等價交易，哪怕是兄弟部門。

可想而知，哪怕劉威順理成章的去了日本，取得橋本康太郎的信任，成為兄弟會的頂樑柱，在欠著一屁股人情債的情況下，也別有半日輕鬆。

「這些都是小事，我從三部那得到一條消息。」

「什麼消息？」劉威長出口氣，讓心情平靜了下來。

「『華盛頓』號已經離開香港，正在南下，這兩天就將到達。」

「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周譽龍追問了一句。

李廷軒笑了笑，把這個問題留給了坐在後面的典斌。

「為了掩護張晉南，我們弄了幾條假線索，把CIA的注意力引向日本社團，特別是那幾個與日本能源企業關係密切的社團。」

「也就是說，現在CIA認為是日本社團在暗中搞鬼？」問這句話的時候，劉威把目光轉向了李廷軒。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CIA已經向日本當局施壓，要求配合調查，只是此事關係到美日關係，所以日本當局矢口否認，還替那幾家能源企業撇清了關係。現在的情況是，裡克爾下不了台，必須給白宮一個交代。」

「也就得找只替罪羊。」典斌幫李廷軒把話說明。

「難不成，CIA會派軍隊攻打這座島嶼？」周譽龍愣了一下，說道，「這裡是印尼的領土，美國與印尼的關係一直不怎麼樣，美軍在這裡亂來，印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裡克爾就不怕惹來更大的麻煩？」

「哪得看以什麼名義動武。」典斌做了回答。「現在幾十個國家在亞丁灣打擊海盜，南海這邊的海盜又以越南與印尼居多。美軍以打擊海盜的名義出兵，加上『華盛頓』號在香港挨炸還沒下文，偽造點證據又不是什麼難事。真打起來，就算印尼當局不爽，也不敢對抗世界潮流。」

「媽的，那我們成了砧板上的魚肉。」漠北狼啐罵了一句。

「放心吧，事情沒這麼簡單。這島上又不止我們幾個，真與美軍幹上，死得最慘的肯定是日本人。」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三部已經把消息透露給日本社團，日本當局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了。」

「這也只救得了一時之急。」劉威並不覺得問題已經解決了。「日本當局服軟，CIA很快就能查出此事與日本社團無關，最終還是會查到防安全局的頭上。張晉南又是個軟骨頭，把我們賣了都有可能。」

「你覺得應該怎麼辦？」李廷軒點上了煙。

「海深任魚游，天高任鳥飛。」劉威回答得很乾脆。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再說了，現在抽身也來不及了。只要CIA查下去，就能知道你的存在，要不了多久，MSS就能收到風聲。雖然逃亡是你的看家本領，只要你想逃，沒人追得上你，但是你想逃一輩子嗎？」

「誰說我想逃？」劉威白了李廷軒一眼。

「問題是，怎樣才能不用逃亡？」周譽龍替劉威問了一句。

「很簡單，搞個天翻地覆，切斷所有線索，讓CIA沒辦法追查。」李廷軒拍了拍劉威的肩膀，說道，「要是讓美軍控制了這座島嶼，三部那幾個傢伙也逃不掉，他們現在比我們還要急，不然也不會答應跟我們合作。」

劉威愣了一下，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李廷軒不是不知道這些，而是早就想到了，而且在與三部的兄弟交換信息時，就以想到了對策。

「我們的航母也正在趕來。」典斌呵呵一笑，看樣子，他也早就知道了。

「與美國佬打世界大戰？」漠北狼一下來了精神，「媽的，上次忘記引爆『華盛頓』號的彈藥庫，老子幾天沒睡好覺，後悔得都想撞牆。這次讓老子……」

「讓你什麼？」

被李廷軒瞪了一眼，漠北狼一下縮了回去。有李廷軒在，還輪不到他做主。

「我們的航母以伴隨『華盛頓』號去新加坡美國海軍基地的名義南下，如果CIA打算在這裡打擊海盜，我們也會參與行動。三部已經做了安排，前幾天在南沙大出風頭的特種部隊還在航母上，率隊的是你二爸。」

典斌這麼一說，劉威立即瞪大了眼睛。

快五十歲的人了，還像當年一樣，跟一群二十來歲的特種兵搞在一起，像個什麼話。

「具體怎麼做，現在還沒策劃好，只是到時候肯定得大鬧一場，少不了你們的份。」典斌笑了笑，對漠北狼說道，「你不是口出狂言，要大殺四方嗎？現在機會來了，到時候可別做縮頭烏龜。」

「放你媽的狗屁，老子什麼時候做過烏龜了？」

話一出口，漠北狼就後悔了。這不是在罵自己是烏龜嗎？

「為什麼不拿那幾個棒子做文章？」周譽龍冒了一句出來。

「棒子？」典斌朝他看了過去。

「要是撕破臉皮，日本當局肯定不敢拿美軍怎麼樣，不然那些被美國駐軍摧殘的日本少女就能得到個說法了。我們出面，只會把事情鬧大，搞成此地無銀。真要鬧事，還得找個替死鬼。棒子一直看鬼子不順眼，這次也派人來踢場。要是能把棒子拖下水，事情肯定會越搞越複雜，CIA想查也沒辦法查。」

「這個可以考慮，只是得花時間準備。」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肯定得拖到打完決賽再說，不然你們去不了日本。」

李廷軒說到了關鍵上，眾人也沒再提出別的想法。

島上的安逸日子快要到頭了。

第四章 恩怨情仇

大概是採納了周譽龍的建議，比賽還沒開始，李廷軒與典斌就溜走了。

想到美軍即將襲來，劉威等人也沒心思看比賽，只是應對計劃八字還沒一撇，離開賽場也無事可做，所以幾人還是留了下來。

八點三刻，賓客都到齊了，賽場裡也熱鬧了起來。

因為有不少人看好劉威，暗中支持台灣商會的也不少，所以張晉南比往常更受待見，比賽快要開始了，還在外面應酬。

九點整，參賽雙方進入了場地外的休息區。

流裡流的五人全到了，為首的正是一身勁裝的流川豐。

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拔刀流只來了一個人，而且是湊數的緋村劍！

那個老不死的還能打嗎？

別說劉威不相信，全場觀眾沒有一個相信。

雖然緋村劍早年成名，靠一把「嗜魂刀」打天下，死在刀下的劍客、以及東亞與東南亞的武者不計其數，但是一個一百二十多歲的老頭能有多少能耐？別說那副弓腰駝背、半死不活的模樣，就算給他換上劉威的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骼，再加上一身筋肉，衰老的心臟也無法驅動強壯的軀體。

「這老傢伙，活膩了吧？」

「要是年輕六十歲，也許還有看頭。」

周譽龍與漠北狼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劉威沒有答白。

緋村劍有膽子上場，肯定暗藏玄機。

像他那樣的老傢伙，靠的絕對不是武力，而是威望。

劉威正想著，阿虎趕了過來。

「讓我過去？」

「南叔讓我來叫你，說是橋本康太郎有要事跟你商量。」

劉威長出口氣，對周譽龍說道：「你盯著他，別惹上麻煩。」

「放心吧，老狼收心了，只要麻煩不來惹我，我就不去惹麻煩。」漠北狼嘿嘿一笑，朝坐在角落裡，跟花如玉與金家姐妹學漢語的巖崎熏子看了一眼。

周譽龍笑了笑，讓劉威放心。

劉威也沒什麼擔心的，自從收了巖崎熏子，漠北狼就老實許多，最多只在半夜偷偷摸摸的溜出去打野味。

到了兄弟會的房間外，阿虎主動留在了外面。

「橋本君，人我幫你請到了。」張晉南看樣子也只是個傳話筒，劉威剛進來，他就主動起身。「你們慢慢聊，我就不叨嘮了。」

橋本康太郎點了點頭，讓健次郎送張晉南出去。

劉威這時候才注意到，之前跟康太郎形影不離的喜三郎沒在房間裡面。

「劉君，別客氣，坐吧。」

劉威哪會客氣，康太郎開口前，他就坐了下來。

「你怎麼看？」康太郎朝落地窗外的賽場瞟了一眼。

「好事多磨。」劉威笑了笑，說道，「流川豐與緋村劍有什麼淵源？」

「流川豐的師傅是緋村劍的室外弟子，所以嚴格說來，流川豐是緋村劍的徒孫。雖然流裡流能有今天的成就，主要靠流川豐自創的殺招，但是從根本上講，流裡流的要決源自拔刀流，算得上是拔刀流的旁支。」

「那就沒什麼看頭了。」

「哦？」

「徒孫跟祖師對上，還有得看嗎？」

「那也未必。」

劉威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橋本康太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當年，流川豐的師傅櫻木道因為資質淺薄，沒能登堂入室，只做了個室外弟子。只是此人一表人才，又懂得哄女人開心，結果與緋村劍的獨女搞在了一起。事情敗露後，緋村劍就將櫻木道逐出師門。」

「收個上門女婿有什麼不好？」

「上門女婿？」橋本康太郎似乎沒有聽出劉威的言外之意。「傳聞，當時緋村鈴子才十四歲，而且早已許配給緋村劍的大弟子。雖然這件事情，緋村劍也有一些責任，但是櫻木道越俎代庖，沒被緋村劍清理門戶就很不錯了。」

難道日本人都喜歡幼女？劉威笑了笑，沒有開口。

想到幾十年前，大陸這邊十四歲出嫁並不是什麼怪事，童養媳也不少見，劉威也就沒有過於驚訝。

「只是傳聞，櫻木道離開師門的時候，還帶走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嬰兒！？」

「這只是傳聞，從沒被證實過。再說了，當時戰亂不斷，櫻木道又去了朝鮮，十多年後才回到日本。在他回來的時候，流川豐已經是他的弟子了。」

「從年紀上看，應該差不多吧。」

橋本康太郎笑了笑，說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櫻木道離開師門的時候，肯定偷走了拔刀流的劍譜，至少是一部分，而且很有可能是緋村鈴子的功勞。」

「這麼肯定？」

「櫻木道在劍術上沒什麼造詣，連劍客都算不上，如果沒有劍譜，憑什麼教出一個這麼厲害的徒弟？」

「果真如此，那就是爺孫相認，更沒看頭了。」

「在你我看來，親情大於一切，但是如你猜測的話，流川豐就不會這麼認為了。」橋本康太郎看了劉威一眼，說道，「櫻木道出走後不久，緋村鈴子上吊自縊，緋村劍隨後將他最得意、也是劍術造詣最高的弟子，與緋村鈴子訂下婚約的阪本幸之助趕出師門，也才有了現在的拔刀流旁系門派。」

「你是說，緋村劍逼死了親生女兒？」

「有這種可能，但是更有可能是阪本幸之助。」

劉威點了點頭，他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只是不管怎麼說，緋村劍肯定有責任。」橋本康太郎歎了口氣，說道，「如果流川豐果真是櫻木道與緋村鈴子之後，他絕對不會原諒緋村劍。」

「看這情形，十有是真的。」劉威朝場上指了一下。

此時，流川豐已經入場，他的四個弟子仍然呆在休息區內，沒有進入賽場。

橋本康太郎歎了口氣，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事，神色明顯陰沉了下來。

「你說，要是緋村劍把藏了幾十年的秘密道出來，流川豐會原諒他嗎？」

「原諒？」

「阪本幸之助那人肯定心胸狹隘，難以容人吧？」

橋本康太郎愣了一下，說道：「之前如何我不知道，只是在自立門派之後，為了打下基業，阪本幸之助確實狂妄一時，被他滅掉的劍道門派就有十多個。如果不是在五十多年前遭到十大門派圍攻，差點丟了小命，阪本幸之助很有可能成為第二個緋村劍，把他這一支發揚光大。」

「這麼說來，緋村鈴子十有是被阪本幸之助逼死的，而緋村劍為了顏面，沒有張揚此事。」劉威又朝場上的兩個老頭看了一眼，「如果沒有這次大會，緋村劍很有可能把這個秘密帶入墳墓。」

「你是說，他會合盤托出？」

「不然他單獨上場幹嘛？就算活了一百多歲，也不介意多活幾日吧。」

橋本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確實沒什麼看頭了。」

「這樣也好，至少證明緋村劍那三個徒弟的狀態都不理想。就算過了這一關，明天還得打內賽最後一場，能不能進入決賽還是個未知數。」

「船社的最後一個對手是來島家族。」

見到橋本康太郎眉頭不展，劉威知道事情不太妙。

「當年，緋村劍闖蕩天下，得到來島家族大力支持，他的第一個妻子就是當時來島家族族長的長女。論輩分，現在來島家族族長還得叫他一聲姑祖父。」

「媽的，來島家族肯定會放水。」

橋本康太郎苦笑了一下，說道：「據我所知，宮部正一郎並沒受傷。休息兩日，肯定能恢復到最佳狀態。」

「其他兩個呢？」

「都還能打，只是不成威脅。」

「一打三，勝算可不大。」

「單挑宮部正一郎的話，你有多少勝算？」橋本康太郎問得很直接。

雖然心裡有十成把握，但是劉威仍然顯得很慎重。

橋本康太郎也沒催促，讓劉威靜心思考。

「橋本君，你有辦法讓我與宮部單打獨鬥？」

橋本康太郎點了點頭，算是做了回答。

劉威稍微遲疑了一下，非常鄭重地說道：「橋本君，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但是習武之人，講的就是個正氣。如果用下三濫的手段，就算勝了，也是勝之不武，我劉某絕不答應。」

「劉君，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劉威愣了一下，他可不覺得橋本康太郎是個正人君子。

像他這種帶著原罪起家的社團領袖，屁股都不乾淨。

「到底用什麼辦法讓你與宮部決鬥，劉君很快就會知道。如果劉君認為我做得過分，大可告知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橋本是個陰險小人。」

見橋本康太郎說得正義凜然，劉威的神色才恢復正常。

「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劉君贏了決賽，務必答應我的一個不情之請。」

不用多說，劉威就知道橋本康太郎要說什麼。

「橋本君，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下來。只要勝得當然、勝得正氣，等劉某辦完此事，一定會去日本，為橋本君效犬馬之勞。」

「劉君言重了，只是希望劉君在得勝之後，不要忘記今日承諾。」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兩人說定，場上的悲歡居也收場了。

緋村劍一番說辭之後，流川豐棄劍跪地，竟然痛哭流涕。緋村劍也是老淚縱橫，還不斷感歎，似乎了結了一樁心事。

此情此景，劉威的猜測竟然分毫不差。

只是，那些等著看兩大劍術門派巔峰對決的觀眾就要大失所望了，一些平常很有修養的社團老大都忍不住大聲咒罵起來，彷彿被人騙了感情。

能體會到箇中滋味的，恐怕也沒幾人。

第五章 湊熱鬧

緋村劍與流川豐是不是爺孫並不重要，流川豐當場棄刀認輸，著實出人意料。

知道拔刀流與流裡流內在關係的人並不多，橋本康太郎能知曉一二，跟健次郎與流川豐在三十多年前那場決鬥有關。

當年流川豐年輕氣盛，名為替黑龍會出頭，實為挑戰關東群雄，完成櫻木道的夙願。

如果不是被橋本健次郎所克，流川豐很有可能成為現代版的阪本幸之助，在日本劍道界刮起一股血雨腥風。敗給橋本健次郎之後，流川豐一度心灰意冷，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

橋本康太郎由此得知緋村劍與流川豐的特殊關係。

別說那些不明就裡的看客，如果不是劉威一針見血的切中要害，連橋本康太郎都認為流川豐會藉機復仇。

在錯誤判斷的影響下，也才有了第四輪比賽中的那幕鬧劇。

要是早知道緋村劍會與流川豐爺孫相認，橋本康太郎肯定不會讓二弟棄權，憑著名滿關東的渚首、以及健次郎親手栽培的兩個子侄，兄弟會不但有把握力克信義會，還能在第五輪中鏖戰船社。

所幸的是，事情還沒發展到最糟糕的程度。

如果不是四名弟子一死兩傷，僅剩宮部正一郎，緋村劍也不會放下老臉，在上千名看客面前翻出塵封幾十年的往事，認下了這個從未謀面的外孫。

為了讓劉威單挑宮部正一郎，橋本康太郎當天晚上就出手了。

辦法也很簡單：以主辦方身份出面，大肆宣傳兩名後起之秀，通過輿論誘導，讓所有賓客都認為，雙方各派一人參加決賽，一場定勝負。

次日上午，康太郎讓喜三郎出面，會同其餘四個主辦社團，前去拜訪了武騰雄岸。

事情並沒有康太郎想像的那麼複雜。

在喜三郎提出單人對決、一場定勝負之後，代替緋村劍出面的宮部正一郎一口答應了下來，並且表示將親自出戰。

不是宮部正一郎死要面子，而是他看出了劉威的門道。

對戰吉田家族之前，宮部正一郎就發現，台灣商會請來的幾人都是格鬥高手，而且都擅長一對多混戰，特別是格殺了四名拔刀流旁系劍客的劉威，要不然宮部正一郎也不會拿吉田家族的劍客當陪練。

這完全可以理解，K1本來就沒多少人，兩年才招收一屆，每屆最多十來人，一般就幾個人，又主要執行深入敵後的秘密任務，往往面對數倍、乃至數十倍的敵人，不擅長一對多混戰，才是怪事。

嚴格說來，拔刀流是日本劍道中，少有的擅長一對多的流派。

這一點，在拔刀流的劍術奧儀中就有體現。

日本戰國末期，拔刀流開山逼租真田隆之幸就在後肥原之戰中，一人力敵四大流派的十二名高手，擊殺十一人，最後一人也被廢了手腳。

只是達到這一境界的，只有真田隆之幸。

別說宮部正一郎，即便是盛年時的緋村劍，也只做到以一敵六。

以宮部正一郎的劍術造詣，即便面對被劉威痛宰的四名拔刀流旁系劍客，也難以做到毫髮無損。

再說了，台灣商會一人未損。

就算除去充數的張晉南，也還有四人。其中三人已經上場，還有一個年紀稍大、高深莫測的傢伙沒有露臉呢。

宮部正一郎身邊，只有兩個受了傷的師弟。

緋村劍？

一百多歲的老頭能有多大本事？就算緋村劍的劍術造詣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也只存在於他的腦海之中。

身衰力竭，能不能拔刀出鞘都是個問題。

混戰，吃虧的肯定是宮部正一郎。

此事說定，來島家族放水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隨著主辦方正式公佈，劉威與宮部正一郎將在決賽中一場定勝負，騷動的看客終於安靜了下來。

兩人的實力都已得到證明，劉威也早早下了戰書，這絕對是一場世紀之戰。

勝出者，必將成為未來數十年內，日本劍道的佼佼者，也必將成為引領日本社團走向大聯合的領軍人物。

最忙碌的不是大會主辦方，而是組織外圍盤口的李振業。

應廣大賭徒要求，李振業提前一天開放外圍盤口，讓那些錢多得花不完的二世祖提前享受豪賭的樂趣。

雖然劉威只打了一場，但是表現足夠犀利，半分鐘內擊殺四名拔刀流劍客，哪怕只是拔刀流旁系，所以李振業只為他開出了一點三的基準賠率。算上零點二五的浮動率，劉威的賠率最高只有一點五五，最低則只有一點零五。

因為劉威主動挑戰宮部正一郎，拔刀流又開罪了吉田家族，幾個主要日本社團都非常看好劉威，所以開盤的第二天上午，劉威的賠率就降低到一點零五，沒有多少人認為他會輸給宮部正一郎。

外圍盤口賭的不僅僅是錢，還有各大社團的運勢。

吉田家族在日本人緣極廣，又鮮有仇敵，所以船社的處境非常尷尬，其他社團就算看好宮部正一郎，也不會在表態上犯糊塗。拿出幾十億、上百億買劉威勝出，錢是小事，以此順應大流，為今後發展打下基礎，才是大事。

幾十上百個社團全都幾十億、上百億日元的往上砸，那就不是一筆小錢了。

宮部正一郎的賠率由開盤時的二點三一路飆升到二點五五，如果不是受零點二五的浮動率限制，很有可能沖高到三點五。

劉威的賠率已經到了最低，無法再降，宮部正一郎的賠率又上不去。

結果就是，如果劉威敗了，李振業肯定會賺得盆滿缽滿，如果劉威勝了，他就會賠得傾家蕩產。

決賽日下午，散客入場，外圍盤口的參賭資金直線上升。

這也難怪，像不差錢的島津家族、以及胸有成竹的兄弟會，都沒有用家族或者社團名義大規模參賭，只是象徵性的投幾十億、幾百億日元，其餘參賭資金都通過家族成員或者偽造身份，以散客名義入場。

為了不讓李振業起疑，兄弟會投下的幾千億日元還分散在上百個賬戶上。

散客入場後，參賭資金直接上升了一個數量級。

死到臨頭的李振業不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興奮無比。在他看來，搞定劉威就能進賬數千億日元，不但能堵上家族基金的漏洞，還能大賺一筆。

有了這筆錢，就算不姓李，他也能活得瀟灑自在。

此時，南海南部海域，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正在火速南下，準確的說，是兩支靠得很近的艦隊。

衝在最前面的，正是美軍的「華盛頓」號航母，一左一右分別是一艘「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與一艘「阿利－伯克」級驅逐艦，前方海面下，還有一艘不久前部署到西太平洋地區的「弗吉尼亞」級攻擊核潛艇。

不遠處，正是不久前在南海揚威的那支航母戰鬥群。

那艘懸掛鑲藍底紅色海軍旗的大型航母，也西太平洋地區，除美軍航母之外，唯一的大型航母。

伴隨左右的是兩艘大型驅逐艦與兩艘遠洋護衛艦，屁股後面還跟著一艘綜合補給艦。

海面下，肯定還有兩三艘性能不差的攻擊核潛艇。

「華盛頓」號在香港舉辦燒烤晚宴，款待幫了大忙的中人之後，就離港南下，前往新加坡的美軍基地接受全面檢修，再前往關島。

這個行程安排本來就有問題。

雖然新加坡是美國的盟國，不但有設施完善的海軍基地，還有東南亞地區規模最大的樟宜空軍基地，可供美軍艦載戰鬥機停放，但是「華盛頓」號受損嚴重，不但四號升降機嚴重損毀，機庫甲板都被燃油引發的大火燒穿，肯定得前往關島接受全面維修，也就沒有必要前往新加坡。

這一安排不是美國海軍的意思，而是CIA的意思。

「華盛頓」號離港後，在與中國海軍的航母戰鬥群會合前，裡克爾就帶著一支CIA的秘密部隊乘坐C－2運輸機，到了航母上。

日本當局遮遮掩掩的態度讓裡克爾相信，那幫在荒島上開聯歡會的日本社團肯定與「華盛頓」號挨炸有關。

裡克爾沒有細想，也沒時間細想。

事情搞砸了，白宮要CIA給出個說法，特納把壓力傳給了裡克爾，要他在十天之內提交一份能讓白宮滿意的報告，不然捲起鋪蓋，去阿拉斯加北部極地冰原，與北極熊過下半輩子。

就剩最後一天了，裡克爾可不想被北極熊爆菊。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中國海軍太他媽的熱情了。

得知「華盛頓」號要前往新加坡，遇襲線索指向越南，因為在南海地區，越南海盜非常猖獗，所以中國海軍提出為「華盛頓」號護航，還準備了一支特種部隊，表示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事，絕不讓盛情款待的美國哥們勞心費神。

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連自己的戰艦都保護不了嗎？

在港口裡，「華盛頓」號是龍困淺灘被蝦戲，進入大海，誰還是「華盛頓」號的敵手？

以「華盛頓」號的戰鬥力，除了幾個強國的海軍，二流與三流國家的海軍，還不夠塞牙縫呢。

在裡克爾看來，中國海軍此舉，只是想鞏固剛剛奪得的霸權地位。

以護送「華盛頓」號前往新加坡的名義，讓剛服役的航母到南海轉一圈，藉機嚇唬一下那幾個霸佔著南沙島礁的國家，也在情理之中。

這場戲演好了，說不定接下來不用動武，通過談判就能收復失地。

只是經過曾母暗沙、離開南中國海海域之後，牛皮糖一般的中國艦隊仍然跟在美軍艦隊身後，沒有返航的意思，彷彿打算到新加坡混吃混喝。

這下，裡克爾頭大了。

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正與海盜有關。

中國海軍會袖手旁觀嗎？

第六章 送上門的美金

傍晚，劉威比往常提前一個小時吃了典斌專門為他準備的營養晚餐。

這個特工的廚藝還不錯，營養搭配合理，都是易於消化的食物，而且沒有難吃到讓人無法下嚥的地步。

劉威也不挑嘴，從K1出來的人，都只管吃飽，誰還在乎吃得好不好？

其他人準備用餐的時候，消失好幾天的李振業帶著一張五百萬美元的支票，屁顛屁顛的趕了過來。

這位大齡二世祖真把劉威當成鄉巴佬了。

送到手上的錢，劉威不要才是怪事。

雖然劉威不是拜金主義者，拿五千塊津貼為國家賣命的K1成員都不看重金錢，但是這頓晚飯是典斌的心血之作，李振業總不能白吃白喝吧。

只是五百萬美元一頓的晚飯，著實貴得離譜。

再說了，劉威早就答應幫典斌弄一筆安家費，也就順手把支票塞給了典斌。

可惜的是，有李廷軒這個現世葛朗台在場，五百萬美元能不能落入典斌口袋，那就是個問題了。

應承一番後，劉威就暗示張晉南，讓他出面送走了李振業。

「你不該收這筆錢。」周譽龍並不心疼五百萬美元，只是為人有點單純，認為拿了錢就得辦事。

「為什麼不收？李振業硬要往我手裡塞，我什麼都沒答應，怎麼想是他的事。」劉威呵呵一笑，把目光轉向了李廷軒。

「看我幹什麼？」李廷軒愣了一下，說道，「節儉歸節儉，而且公家的應該節儉，我還不是那種跟手下搶好處的人。再說了，你們去日本，肯定需要聯絡人。你們幾個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別的人我也不放心。」

「老李……」典斌感激得差點痛哭流涕。

以他在軍事情報局的薪水，十輩子都賺不到五百萬美元。

「錢不是我出的，你小子拿了錢就得辦事，明白嗎？」

典斌立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嚴格說來，錢是劉威給他的，也確實是劉威遞到他手上的，所以他得為劉威辦事，還得盡心盡力。

「老李，你怎麼看？」劉威把話題拉了回來。

「這事我一直在查，已經有點眉目了。」李廷軒拿起香煙，對劉威說道，「李家老頭子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很少過問公司事務，基本上交給了長子李振興，只是在繼承問題上，李家老頭子一直沒有給出個明確說法。除了死在日本會所的李振基之外，其他三個一母同出，都是嫡傳子嗣。早些年，李家老頭子把家族產業拆分，讓老二與老三都有一份，李振業主要負責管理家族基金。」

「這可不是小事。」

「李振業只是基金會總經理，董事長是李家老頭子，第二大董事是李振興，李振業占的股份並不多。」

劉威皺起了眉頭，說道：「橋本看重的肯定不是李振業那點家產。」

「那是當然，比起李氏家族基金，李振業那點錢連個零頭都不夠。」

「橋本到底想幹什麼？」周譽龍追問了一句。

「洗錢。」

「洗錢！？」周譽龍一下瞪大了眼睛。

「任何國家的社團，只要形成規模，都會想方設法的漂白。要想改邪歸正，就得把地下產業賺的錢洗白，再投入正規產業。以往，洗錢不算麻煩，分批轉入海外銀行，轉一圈回來後就成了正當收入。開曼群島、哥斯達黎加的很多私營銀行，仍然在替地下組織洗錢，而且是主要業務。只是這些年，世界各國都在加強金融監管，用這種簡單方式洗錢變得越來越困難。前不久，墨西哥警方在毒梟卡洛斯家裡搜出了十億美元現金。你們也看到了，十多億港元現金擺在日本會所的金庫裡，存銀行就是找死。」

「也就是說，橋本打算通過李氏家族基金洗錢。」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李家根深蒂固，在政經兩界有很強的影響力，又與地下產業沒有關聯，如果能夠打通這條線，漂白就容易多了。」

周譽龍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李振業那麼缺錢，花錢收買不就得了，何必搞得這麼複雜呢？」

「收買？」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窮歸窮，不代表李振業是蠢蛋。他幫日本社團組織外圍盤口，註冊地在摩納哥，並沒違反當地法律。李家與當局的關係，他也很清楚。只是錢的話，李家老頭子礙於面子，最多斥責他一頓，撤了他的總經理職務。要是與日本地下組織扯上關係，就算當局不出面，李家老頭子也會清理門戶。橋本肯定動過收買的念頭，甚至有所行動，只是沒有下文。」

「只有逼得李振業走投無路，才能利用李氏家族基金。」劉威直接說出了關鍵。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橋本康太郎要讓李振業輸得傾家蕩產，要讓他沒辦法堵上家族基金的漏洞。」

「李家與當局到底是什麼關係？」周譽龍發現了另外一個關鍵問題。

「不可說，不可說。」李廷軒回答得也很乾脆。

劉威笑了笑，似乎料到了李廷軒會這麼回答，轉口說道：「這麼說來，那五百萬美元不算白拿了。」

「錢都收下了，還想幹嘛，難道退回去？」李廷軒白了劉威一眼，說道，「李振業這傢伙一直不樂教，要是有他大哥一半，就沒這些麻煩了。不過不見得是壞事，只是不能讓他死在這座島上。」

「你打算怎麼辦？」

「先把他弄出去，等你們去了日本，打入兄弟會，自然會有下文。」

見到李廷軒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劉威猜了個不離十，也就沒再多問。

「幫著小鬼子對付自己同胞，老子絕對不幹。」漠北狼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

「說你狗眼看人低，你還不承認。」李廷軒可沒有半點客氣，「兄弟會要想借李氏家族基金洗錢，首先得把錢送來，操作得好，還能大賺一筆。」

李廷軒把話說明，其他幾人才明白了過來。

「這事我會親自處理，畢竟涉及到幾十上百億的巨額資產，不能等閒視之。」

「比起那五百萬美元，這可是加了幾個零的大外快啊。」說這話的時候，劉威還朝典斌笑了笑。

「誰說是外快？」李廷軒一下就急了，「老子是那種把錢看得很重的人嗎？」

話雖這麼說，可沒人相信。要知道，劉威等四人都在李廷軒手下做過事，早就知道李廷軒是個很摳門的副局長。

在其他副局長手下做事，差旅費都是花多少報多少。

只有在李廷軒這裡，嚴格按照規定標準執行，一分也別想多拿。

李廷軒也覺得沒趣，主動轉移了話題。「現在說這些沒用，首先得打贏今晚的決賽。」

這時候，張晉南趕了回來。

因為只有劉威上場，所以在劉威上樓做準備的時候，只有典斌與阿虎跟了上去，其他人都留在了飯廳裡。

「怎麼樣，大家多吃好了吧？」

「張老闆，不急。小劉上去做準備，等下一起去賽場。」李廷軒拉開旁邊的椅子，「決賽打完，我們也該說再見了，所以該說的話，現在就說了，免得夜長夢多。」

張晉南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李廷軒旁邊。

「說正事前，我想問張老闆一個問題，你打算跟我們走，還是單獨離開？」

「什麼意思？」張晉南嚇了一跳，還意味李廷軒要他去大陸呢。

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我們已經收到消息，美軍艦隊正在趕來，說不定會出兵佔領這裡。」

「美軍！？」張晉南嚇得跳了起來。

「別慌，我們已經收到消息了，是不是？」李廷軒不得不親自出手，把張晉南拉回到椅子上。「消息千真萬確，最遲明天凌晨，美軍就會以打擊海盜的名義攻打這座島嶼，聽說特種兵就有一百多人，還有艦隊裡的幾百名陸戰隊員。」

張晉南已經面色蒼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撤退行動，只是張老闆身份特殊，所以得徵求張老闆的意見。」

「不行，我不能留在這裡。」張晉南猛的回過神來，「美軍肯定是衝著我們來的，要是落到美軍手裡，我……」

「美軍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只是與我們有關。」李廷軒暗自歎了口氣，覺得張晉南混到五十多歲還只是個駐外情報站站長，也不是沒有原因。「具體是怎麼回事，今後有機會我可以詳細解釋。我也相信，以張老闆的智慧，冷靜下來想想就能明白。當務之急，是讓我們安全離開這裡。張老闆，我在你身上可是花了巨本，我也相信，有朝一日，張老闆定能大鵬展翅、前途無量，是吧？」

最後這句話，提醒了張晉南。

既然是李廷軒親自出面策反他，不但不會讓他死在這裡，還會保他安全離開。

誰吃多了會策反一個將死之人？

反應過來後，張晉南馬上說道：「我們怎麼撤退？」

「跟我們走？」

張晉南堅定不移地點了點頭。現在已經不是身份問題了，如果不能活著離開，再牛比的身份都沒用。

「那行，我會安排，張老闆只需安心看比賽，到時候我會讓小典叫上你。」

「老李，我……」張晉南一把抓住了李廷軒的胳膊，生怕李廷軒拋下他。

「放心吧，小劉在場上，而且他們兩個會陪你一塊看比賽。」

張晉南朝周譽龍與漠北狼看了一眼，這才稍感放心。

這時，在典斌與阿虎的陪同下，換上勁裝的劉威來到飯廳。眾人沒再囉嗦，立即動身趕往賽場。

第七章 高深莫測

賽場內，早已座無虛席。

除了那幾個存心來找茬，結果在前兩輪就一敗塗地，沒臉留下來丟人現眼的海外社團之外，其他社團的房間裡都是滿堂堂的。有幸活下來的拳手、劍客正襟危坐，下了重注的社團大人物則喜笑顏開。

最活躍的，當屬舉辦這次大會的「關東五雄」。

雖然船社喧賓奪主，出來攪場之後，通過此次大會實現日本社團大聯合已成奢望，但是沒人指望用一場大會整合日本地下勢力，加上船社在比賽中做得太絕，成為眾矢之的，以兄弟會為首的「關東五雄」贏得了不少好處。

比如財大氣粗的島津家族主動向兄弟會示好，表示願意聯手進軍阪神地區。

要是劉威在決賽中擊敗宮部正一郎，撲滅船社的囂張氣焰，就能為這次大會劃上一個圓滿句號。

兄弟會將借此成為最大贏家。

厲害關係擺在這，橋本幾兄弟哪敢怠慢。除了喜三郎忙於應付其他社團，康太郎與健次郎守在賽場外，專程恭候劉威。

這絕對是超規格待遇。

可惜的是，劉威無心應酬，心思全都放在了即將開始的決鬥上。

劉威非常清楚，在擊敗宮部正一郎之前，橋本康太郎許下的承諾都是空頭支票，其他社團最多把他當成「潛力股」。只有擊敗宮部正一郎，才能讓橋本康太郎兌現承諾，也才能成為「實力股」。

噱頭永遠是噱頭，成不了真。

再說了，過早表明與橋本家族的關係，只能使劉威自跌身價。只有若即若離，才能讓其他社團趨之若鶩，趁機提高身價，讓橋本康太郎花血本。

這不是劉威的主意，而是李廷軒想到的點子。

與橋本兩兄弟打了招呼，劉威徑直進入賽場，把應酬的麻煩事丟給了張晉南。

大概是美軍即將殺到的消息把張晉南嚇得不輕，讓他心神不寧，一直在幕後策劃的李廷軒不得不挺身而出，與橋本兄弟周旋。

李廷軒是什麼人，橋本兄弟根本不清楚。

雖然康太郎與健次郎覺得劉威這個師叔高深莫測，外表平凡無奇，看似一介書生，卻處處透露著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氣，讓人難以捉摸，但是兩人怎麼也想不到，李廷軒竟然是軍事情報局副局長。

統領上百個K1成員，還負責上千名諜報人員，能沒有威勢嗎？

猜出李廷軒來頭不小，他與劉威的關係又擺在那，康太郎哪敢怠慢，在張晉南借口應酬其他社團之後，立即請李廷軒去了兄弟會的房間。

既然是主辦方，兄弟會分到了最好的房間。

不但地勢高，視野非常開闊，賽場盡收眼底，裝飾陳設也盡顯奢華，比起來，台灣會館連窩棚都算不上。

李廷軒見慣了大場面，哪有半點驚訝，別說東盯西瞅，注意力壓根就沒放在房間內。

至於那幾個姿色身段都數一流、衣著更是讓人浮想聯翩的年輕女僕，連李廷軒的眼簾都沒進入，直接被無視了。

李廷軒越是泰然，越讓康太郎覺得他深不可測。

想到劉威對金錢女色也是興意盎然，康太郎也沒覺得奇怪。畢竟兩人是叔侄，在心性追求上肯定有相似之處。

康太郎在衡量李廷軒的斤兩，李廷軒則在考慮如何為劉威闖蕩日本打開局面。

李廷軒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只是康太郎絕非李振業那樣的平庸之輩，把話說得太露骨的話，肯定會適得其反。

僅僅是旁敲側擊，又沒那個必要。

劉威與康太郎面談過兩次，該說的都說了，意思也表達到位。李廷軒再強調一遍，就算不會讓康太郎起疑，也是畫蛇添足，掉了劉威身價。

如果不是張晉南膽小怯場，李廷軒也不想與康太郎並肩而坐。

兩人有一句、無一句的閒聊了一陣，雖然很投機，卻是些沒有鹽味的客氣話，誰也沒有提到要點。

比耐心，康太郎肯定不是李廷軒的對手。

干情報工作，沒耐心行嗎？

大概覺得浪費口水沒什麼意思，在裁判入場宣讀規則、賽場氣氛熱鬧起來的時候，康太郎主動出擊，對李廷軒問道：「恕康太郎冒昧，敢問李君師出何處？」

「這個……」李廷軒面露難色，還有點猶豫。

「不方便的話，就當康太郎什麼也沒問。」

「橋本君多慮了，也沒什麼不方便說的。」李廷軒勉強笑了笑，說道，「家師早年跟隨東坡將軍南征北戰，北伐失敗後棄武從文。李某幼年流落街頭、體弱多病，幸得家師收為關門弟子，只是自幼習文，練武只是為了強身健體。家兄到是天賦過人，練就一身好武藝，還帶出劉師侄等一眾門人。論派別，李某也說不上來。家師所授武藝，多是在戰陣上總結出來的殺敵手段，出招狠毒、搏命為主。家師臨終留下遺命，修行未滿十五年不准出山，即便下山歷練，也不得自報師門。家師這麼做，也是擔心晚輩心志未熟，又血氣方剛，如若闖下彌天大禍，必然累及師門。」

上島前，李廷軒就編好了這個說辭。

這番話，一半真、一半假，加上李廷軒本來就是演戲高手，從他嘴裡說出來，自然是當真無疑了。

為了不讓橋本康太郎心存芥蒂，李廷軒還刻意避開了那段刻骨銘心的歷史。

就算橋本康太郎聰明過人，擁有一流眼光，也很難從這番話中找出破綻。

「李君才學能力均屬一流，可否想過做番事業？」橋本康太郎不但沒有起疑，還覺得李廷軒是個值得拉攏的人才。

李廷軒呵呵一笑，故作灑脫地說道：「橋本君太抬舉李某了，論能力，李某遠不及幾個師侄，論才學，李某鰥居深山數十年，更是淺薄。此次是領兄長之命，盯住幾個血氣方剛的晚輩，以免做出有辱師門之事。」

這番婉而不拒的說辭，更加釣起了橋本康太郎的胃口。

「李君英雄人物，不想夫人早逝，橋本深感惋惜。」

提到妻子，李廷軒不免一聲長歎。

這絕不是演戲，而是有感而歎，自然沒有半分虛假。橋本康太郎看在眼裡，更加覺得有辦法拉攏李廷軒。只是想到志高之人，大多用情專一，橋本康太郎也不好當面提起，只能另想辦法。

就在橋本康太郎考慮要不要送個女人給李廷軒的時候，賽場上一片喧嘩。

參賽者入場了。

首先踏入場地的是宮部正一郎，與以往一樣，他仍然是劍客裝扮，長衣赤腳，那柄已經擊殺數名對手的東洋刀別在腰側。

雖然比劉威大了十來歲，但是宮部正一郎正在鼎盛之年。

真正的劍客，不但要有過人的身體素質與精神意志，還得有豐富的實戰經驗。雖然日本劍術流派也很重視人才培養，大多數劍客在八歲之前就開始磨練，但是比起K1，日本劍客的出道時間就晚得多了。

宮部正一郎年近三十，也才出道三年。

劉威二十不到，已經在戰場上廝殺了五年，即便從到境外執行秘密任務算起，也有足足四年。

因為需要宮部正一郎這種劍客出手的社團衝突並不常見，一年也沒幾次，而K1的秘密行動常年不絕，K1成員長期馬不停蹄的在各個看不見的戰場上殺敵報國，兩次任務間的休整時間很少超過半個月，所以說到實戰經驗，十個宮部正一郎也比不上劉威，更別說在極端情況下的應對能力了。

經驗多寡，直接體現在了氣勢上。

劉威入場，立即就在氣勢上把宮部正一郎壓了下去。

不是常人都能覺察到的霸氣，而是只有在血海中摸爬滾打的高手才能感覺到的殺氣。

霸氣靠的是實力，殺氣靠的是經驗。

沒有殺過人的人，絕對沒有殺氣，甚至不知道殺氣為何物。

宮部正一郎殺過人，也殺了不少人，肯定知道何為殺氣。

接觸到劉威的目光，宮部正一郎猛然意識到，他與劉威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至少就殺人數量而言，他比劉威差遠了。

沒有絲毫霸氣，而是在審視眼前的對手。

讀出劉威目光的含義，宮部正一郎心裡涼了一半。

在劉威眼裡，他根本不是有威脅的敵人，連活著的敵人都算不上。只有看到死屍，才會有那樣的眼神。

如果有選擇，宮部正一郎絕不會與這樣的人為敵。

可惜的是，他沒資格做出這樣的選擇。

裁判再次入場，按規則檢查兩人的武器，讓宮部正一郎回到了現實之中。

將東洋刀交給裁判，宮部正一郎朝船社房間的落地窗看了過去。武騰雄岸還是那副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模樣，坐在他旁邊的緋村劍精神萎靡，好像睡著了，只有長井玄瑞與中岡隆勝面色憂慮，為宮部正一郎捏著把汗。

等宮部正一郎收回東洋刀，劉威也亮出了武器。

場外頓時一片驚呼。

不是別的，正是那把看上去平常無奇的三稜軍刺。

劉威用兩把匕首格殺了四名拔刀流旁系劍客，所有人都認為，他會用匕首出戰，也許會換成漠北狼使用過的叢林砍刀。

誰能想到，他竟然選擇了無鋒無刃的三稜軍刺！

不瞭解劉威的人中，只有兩個人沒有叫出聲來。一個是李振業、一個是流川豐，兩人都知道，劉威擊殺東鄉勝，用的就是三稜軍刺。

周譽龍與漠北狼也沒高聲喧嘩，因為兩人與劉威有相同的成長歷程。

K1成員五歲進入訓練營後，最先接觸到的武器就是三稜軍刺！

第八章 逆向二連踢

即便在軍隊裡，也沒多少人把三稜軍刺當成格鬥武器，因為那東西是裝在步槍上的。

作為格鬥武器使用，三稜軍刺有一個缺點：只能刺擊、不能砍劈。

在戰場上，這個缺點還不是很突出，因為沒人會用裝在步槍上的刺刀砍劈敵人，刺刀安裝的方式只適合刺擊，不適合砍劈。真要用做格鬥武器，也以致命刺擊為主，以傷敵為目的的砍劈動作並不常用。比如美軍使用的M9軍用匕首兼做刺刀，持刀格鬥中，也以刺擊動作為主。

可是在器械格鬥中，三稜軍刺的這個缺點就很致命了。

冷兵器時代，除了弓箭弩炮等濺射類武器之外，威力最大的武器就是長矛與大刀，前者專門用來刺擊、後者專門用來砍劈。戰陣應用中，長矛兵以陣形取勝。歷史上將長矛發揮到極致的當屬亞歷山大大帝，其指揮的馬其頓步兵方陣幾乎征服了半個世界。大刀不適合戰陣使用，主要用於混戰。

被日本人推崇倍致的東洋刀就源自唐刀中的儀刀。

一對一的格鬥中，如果實力相近，無法一擊斃敵，先用砍劈削弱對手，再擊斃對手就成了最佳選擇。

當然，如果實力相差懸殊，能一擊斃敵，砍劈傷敵就不那麼重要了。

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劉威亮出武器，大多看客都在看熱鬧，只有少數內行看出了門道。

難道劉威根本沒把宮部正一郎放在眼裡？

不管內行外行，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劉威要麼是絕世高手、要麼是個自大狂。

到底是什麼，很快就見分曉。

因為三稜軍刺就那麼大個東西，根本做不了手腳，所以裁判用化學取樣的棉球擦拭一下就還給了劉威。

比賽中除了禁止使用槍械，還禁止使用毒藥。

隨著裁判退場，比賽正式開始。

劉威再次伸出右手，將食指指向宮部正一郎，隨後大拇指朝下，做出了與幾天前挑釁對手時相同的動作。

宮部正一郎憤怒難當，但是沒有絲毫鬆懈。

就在幾天前，四個拔刀流旁系劍客大意輕敵，被劉威逮著機會，結果三十秒不到全都命喪黃泉。

對劍客來說，最大的錯誤就是輕敵。

有前車之鑒，宮部正一郎再狂妄自大，也不敢輕視劉威。

劉威也沒有要宮部正一郎輕視他。

他要的是一次勝利，一次堂堂正正、讓任何人都得心服口服的勝利！

正是如此，劉威沒有搶攻，而是等宮部正一郎凝神靜氣，進入狀態之後，才將三稜軍刺交到右手上。

來了！

「宮部正一郎，還有遺言沒有交代嗎？」

暴呵聲起，劉威已經飛身殺上。

這次，主辦方多了個心眼，在會場裡安裝了一部測速雷達。當數據顯示出來，坐在監視器後面的兩名技術人員當場目瞪口呆。

劉威起跑時的速度高達每小時四十八公里，是世界飛人伯爾特的兩倍。

這個速度，甚至超過了伯爾特的百米平均速度！

要知道，劉威是站立起跑，並沒下蹲，而且百米衝刺速度肯定比起跑速度快。

即便是獵豹，這種有四條腿、陸地上跑得最快的動物，起跑速度也不會超過每小時五十公里。同樣只有兩條腿的非洲鴕鳥，起跑速度只有每小時四十公里。

劉威還是人嗎？

起跑快，衝刺更快。

就算每小時四十八公里，幾米距離，也就零點幾秒而已。

這個時間差，剛好夠宮部正一郎做出反應。

只是在他拔刀前，劉威已經出手了。

隔著約莫三米的距離出手，顯然朝出了三稜軍刺的攻擊範圍。不管怎麼說，劉威臂展不會超過兩米，三稜軍刺長不到三十公分，就算側身攻擊，殺傷範圍也在兩米以內，再遠就夠不著了。

要想擊中宮部正一郎，劉威就得擲出三稜軍刺。

任何一名格鬥高手都知道，哪怕是使用飛刀的高手，也不能輕易擲出武器，而且是唯一的武器。

在格鬥場上，投擲武器是最無奈的選擇。

赤手空拳面對持刀對手，基本上是死路一條。

除非實力差距實在太大。

宮部正一郎不相信劉威會投擲三稜軍刺，可是他看得很清楚，劉威不但出手了，還真的擲出了三稜軍刺。

電光石火間，宮部正一郎哪敢有半點遲疑，立即使出威猛無匹的首擊。

只是不是對付劉威，而是對付直撲面門的三稜軍刺。

對使刀劍高手來說，都得學會用兵刃格擋箭矢、飛刀等投射類武器。

日本劍客沒有使用盾牌的傳統，也很少披掛沉重的鎧甲，更得掌握兵刃格擋術。像拔刀流這種擅長近身混戰的流派，更是得從小練起，才能在遭遇忍者、刺客等使用投射武器的敵人時，迅速殺到敵人跟前。

以宮部正一郎的造詣，即便出手倉促，用刀撥開三稜軍刺也不是難事。

只要能夠打飛那把致命武器，面對赤手空拳的劉威，就算宮部正一郎已經使出了威力最大的首擊，也能靠連擊或者游鬥擊斃劉威。

問題是，劉威會給宮部正一郎使出連擊的機會嗎？

擲出三稜軍刺的時候，劉威上前一步，左腿發力躍起，右腳踢向宮部正一郎的腦袋。

依靠極快的速度，就算這一腳沒有使出多少力氣，只要踢中，宮部正一郎不死也得當場暈厥。

出刀撥開三稜軍刺的時候，宮部正一郎就料到劉威會用上右腳。

這是在徒手格鬥的情況下，連續攻擊中上下銜接的一環。不踢這一腳，劉威就會進入東洋刀的絕對殺傷範圍，用肉身抵擋利刃。踢出這一腳的目的不是斃傷對手，而是讓對手無法用手上的刀刃發起攻擊。

因為劉威在右腳上前時擲出三稜軍刺，動作協調性受到破壞，所以只能在左腳上前時出腳，也就得踢出右腳。

判斷準確，宮部正一郎迅速收刀，刃口向外，橫在了身體左側。

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是宮部正一郎豐富經驗的最好證明。這個動作不但幅度最小、反應最快，而且豎起的東洋刀守住了暴露在外的左側軀體，在被劉威踢中之前，東洋刀就會切斷劉威的小腿。

暫且不說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骼能不能扛住鋒利無比的東洋刀，只要是格鬥高手，就不會拿一條小腿去冒險。

就算能夠踢中宮部正一郎，也會因為去勢受阻，威力大減。

在格鬥場上，失去半條腿，與丟掉小命沒有差別。

劉威收腳了，而且是在宮部正一郎收刀的同時收腳。

也就是說，劉威早料到宮部正一郎會用刀格擋他踢出去的那一腳，也就沒有指望一腳踢死宮部正一郎。

接下來的一幕，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劉威收腳的速度，竟然超過了踢腳的速度！

右腳捲曲、向後收回的同時，劉威已經踢出左腳，而且對準了宮部正一郎的面頰。

身在空中，沒有落地，完全依靠身體不同部位圍繞軀幹做旋轉運動產生的離心力，踢出第二腳，需要的不止是經驗，還要有絕對的實力。

沒有強壯的軀體、閃電般的反應速度、完美的協調能力，絕對辦不到！

這下不但全場看客震驚不已，連周譽龍與漠北狼都萬分驚訝。

K1的格鬥教材裡有這一招，叫「逆向二連踢」，但是只有K1歷史上的兩個傳奇人物能夠做到，現在劉威成了第三個。

宮部正一郎再牛比，也不可能想到，劉威能在這種情況下再次出腳，而且是左腳。

在躍起的情況下，用右腿連續踢出兩腳、甚至三腳都不罕見。只要彈跳力夠強，多踢幾腳並不困難。在場的日本劍客中，不少都能連踢三腳。如果有借力點，比如踢中對手，換腿再踢也不是難事。

沒有借力，完全凌空，用另外一條腿從相反的方向踢出第二腳，絕對匪夷所思。

這一腳不但踢了出來，還提前預料到了對手的反應，別說格擋，宮部正一郎連躲避都辦不到。

「去死——」

這傢伙，竟然還有力氣發出一聲暴呵！

當面被踢中，宮部正一郎直挺挺的飛了出去。在他眼中，世界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劉威著地後，深吸一口氣，才朝倒地的宮部正一郎走去。

雖然宮部正一郎的神志還沒消散，但是比賽已經結束了。

那一腳，不但正中宮部正一郎面頰，踢掉了他的下巴，還踢斷了他的脖子，準確的說是扭斷了他的脖子。

揀起被撥飛的三稜軍刺，劉威拽起僵直的宮部正一郎，讓他跪在了自己面前。

扳正宮部正一郎的腦袋後，劉威將三稜軍刺對準他的胸口，緩慢刺了進去，拔出前還左右轉動了兩下。

賽場上，鴉雀無聲，震驚不已的看客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

宮部正一郎已經死翹翹了，有必要虐屍嗎？

只是大會主辦方並沒規定不准虐屍。

全場看客中，只有一人沉著冷靜，那就是李廷軒。

從始至終，李廷軒沒露出半點驚訝神色，彷彿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橋本康太郎一直在留意李廷軒，這讓他相信，李廷軒絕不是文弱書生，就算武藝沒有劉威高強，也至少精通此道。

這也讓橋本康太郎堅定了拉攏李廷軒的決心。

只不過，李廷軒似乎不太給他面子。

見到劉威丟下死透了的宮部正一郎，橋本康太郎剛想找李廷軒答話，典斌趕了過來，在李廷軒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廷軒老實不客氣，當即起身告辭，丟下了尷尬難當的橋本康太郎。

沒有要事，典斌不會做這樣掃興的事情。

第九章 以柔克剛

阿南巴斯群島東北方向，兩百多公里外。

「華盛頓」號已經轉為逆風航行，還正在加速。飛行甲板上的航向燈全都亮起，穿著螢光服的航空勤務人員正在把兩架F/A－18F「超級大黃蜂」引向艦首的彈射器。停放在斜角飛行甲板上的四架MH－60「戰鬥鷹」已經掛好武器，航空勤務人員正在做最後檢查，四隊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員在不遠處待命。

遠遠看去，「華盛頓」號就像一座燈火通明的浮動城市。

後方不遠處，另外一艘航母也正在加速，只是沒有逆風航行。飛行甲板上，兩架掛好武器的戰鬥機停在噴氣導流板附近，並沒進入躍飛位置。百十名航空勤務人員集中在升降機附近，正在為四架Z－8做起飛準備。

航空艦橋內，已經有人坐不住了。

「老向，說句話啊，是起是落，總得表個態，不吭聲會憋死人的！」

急不可耐的不是別人，正是劉威的二爸劉秀勳。

這傢伙去「華盛頓」號上吃了免費燒烤後，就換上將服，回到前線，指揮麾下的特種部隊掃蕩了餘下的越占島礁。

突擊行動三天前就結束了，按理說，劉秀勳與他指揮的特種兵早就回家了。

可惜的是，他沒能走成。

大概是受了刺激，與劉秀勳一同去「華盛頓」號的那幫老元勳在吃了免費燒烤後，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留在了香港，說是要深入瞭解這個在外遊蕩一百五十多年的浪子，欣賞祖國的大好河山。

老同志有這樣的興致，駐軍領導哪敢怠慢，趕緊安排羅震奎少校當導遊。

哪想到，這個脾氣來不得了的少校根本不對老同志的胃口。

正好這時候，劉秀勳也忙完了，而且他在「華盛頓」號上與一幫老元勳言笑甚歡，深得賞識器重。怎麼說，劉秀勳也是將門之後，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給，可是對那些與劉老漢同輩的老元勳，劉秀勳哪敢擺架子。

跟著一幫老元勳轉了幾天，香港還沒玩遍，劉秀勳就收到了三部發來的消息。

聽說要出任務，幾個老元勳通情達理，不但沒有挽留劉秀勳，當天就離開香港，為駐軍省了不少麻煩。

南下途中，劉秀勳才知道，此事與二部也有關係。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聯繫李廷軒，搞清楚情況。哪想到，電話打爆了，都沒找到李廷軒。

劉秀勳不是笨蛋，立即想到，「華盛頓」號上發生的事情就是李廷軒搞的鬼，美國佬急匆匆的離開香港，繞個圈子再去關島，肯定有戲唱。說不定，CIA已經查出端倪，就是朝著李廷軒去的。

這下，劉秀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立即就把那幫等著他一道回家的特種兵叫了過來。

歸根結底，李廷軒惹上麻煩，是劉秀勳的責任。如果不是他上門請求，李廷軒肯定不會淌這潭渾水，也就不會惹上美國佬。

李廷軒要有個三長兩短，劉秀勳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特種部隊到來後，劉秀勳就纏著艦長向芝龍大校，軟磨硬泡的套消息、拉關係、還請出了祖宗十八代，為行動做準備。

劉家與向家，本來就是世交。

劉老漢與向芝龍他爹，當年在一個戰場上殺敵，雖然不在一支部隊，但是打百團大戰的時候有個過命交情，後來又在朝鮮戰場上肝膽相照，算是血裡來火裡去地走了好幾遭。當年劉老漢卸甲歸田，向芝龍他爹還送了塊牌匾。

兩個晚輩，也是在一個大院裡長大的。

因為小劉秀勳一歲，向芝龍打不過他，才一氣之下進了海軍，不然現在至少也是個陸軍少將。

性格上，兩人截然相反。

在潛艇部隊干了十二年、又去海軍航校深造四年，成為第一批潛海空三棲人才的向芝龍為人穩重，絕對的慢性子，半點都不急躁。

就算劉秀勳把舌頭嚼爛了，他也不見得會開一句口。

向芝龍越是沉著冷靜，劉秀勳越是急不可耐。

劉秀勳心裡那個火啊，要是回到四十年前，他肯定把向芝龍揪翻在地，暴打一頓。可是現在向芝龍是堂堂海軍大校，還是一艦之長，劉秀勳再牛比，也不敢在航母上耍橫。他帶來的幾十個特種兵，幹得過幾千名艦員？

半個小時前，收到那艘巴拿馬籍貨輪發出的求救信號之後，劉秀勳就趕了過來。

確實是求救信號，而且是遭到海盜襲擊的信號。

貨真價實，千真萬確。

問題是，海盜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出沒吧。

兩支艦隊在場，最牛比的索馬裡海盜也得退避三舍，更別說印尼猴子了。

這時候出來收買路錢，收到的肯定是炮彈。

美軍特種部隊不久前才擊斃了幾個有眼不識泰山的索馬裡海盜，印尼猴子再猴急，也得等美軍過去後再說吧。

再說了，越南小霸剛被揍得鼻青臉腫，印尼猴子的屁股也不乾淨。

當著中國海軍的面打家劫舍，不是找抽，還是什麼？

這其中肯定有詐！

向芝龍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仍然一言不發。

看著劉秀勳捏著海圖尺氣臌氣脹的樣子，向芝龍心裡那個爽快啊。小時候挨的揍，這下全都找回來了。

大概是捨不得那把價值上千塊的海圖尺，在劉秀勳就要大發雷霆的時候，向芝龍才開口說道：「劉二哥，你急也沒用啊。」

「急，我跟你急！」

向芝龍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也知道，這次的行動由三部直接安排，該做的我都做了。你也看到了，戰鬥機停在甲板上，武器都掛好了，隨時都能起飛。直升機馬上就能準備好，接到命令就能起飛。」

急歸急，劉秀勳也不是不講理的主。「那行，你打個電話，讓上面下命令。」

向芝龍苦笑了一下，能打電話，他早就打了。

半個小時前，他就把巴拿馬貨輪遭海盜襲擊的消息發了回去，三部也發來了指令，讓他們整備待命。

既然是待命，就得等待命令。

「艦長，美軍戰鬥機起飛了。」

聽到瞭望員的報告，劉秀勳與向芝龍立即朝遠處的美國航母看去。

夜空中，幾點閃爍的光芒正在迅速升高，那是戰鬥機上的航向燈。

「老向，讓我們的戰鬥機起飛。」

「不行？命令說了，讓我們整備……」

「在哪整備，甲板上，還是空中？」劉秀勳可不吃那一套，「這裡是國際海域，我們又在國際航道上，美國佬能讓戰鬥機起飛，我們為什麼不能？巴拿馬是我們的友好邦國，我們絕不能坐視不理。發揚大無畏的國際主義精神，救友人於水深火熱之中，就算鬧上去，也沒人能拿你怎麼樣。」

向芝龍愣了一下，劉秀勳這張嘴，真是什麼都說得出來。

一碼歸一碼，劉秀勳這話也沒錯，讓戰鬥機升空待命，算不上違反軍令。向芝龍沒再多想，下達了戰鬥機起飛命令。

兩分鐘後，隨著航母轉到逆風方向，兩架戰鬥機呼嘯著衝入夜空。

「老向，商量個事，讓我的人登機，也到空中待命。」

「沒們，你個老小子打什麼主意，我還不知道？」向芝龍一口就回絕了。

讓一幫荷槍實彈的特種兵搭乘直升機上了天，那直升機還聽他的指揮嗎？

以劉秀勳的脾氣，搞出劫機事件也不是怪事。

向芝龍這麼一說，劉秀勳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眼看就要變色。

這時，一名臉上塗滿迷彩的特種兵少校跑了進來，手裡拿著部海事衛星電話。

「劉總，你的電話。」

劉秀勳正在氣頭上，哪有心情接電話。「誰他媽這麼不長眼，老子不接，讓他半小時後打來。」

「是你的老相好。」

「老相好！？」

聽到這話，不但向芝龍笑了起來，幾個航空軍官也差點笑出聲來。

一把抓過電話，劉秀勳走開兩步才舉起電話。「我是劉秀勳，聽說你是我的老相好……」

「我是你大爺！」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劉秀勳一下瞪大了眼睛。「老李，我可想死你了。」

這下，那幾個剛剛忍住沒笑出來的航空軍官全都笑得直不起腰。

「兔崽子，到一邊涼快去，別在這煞風景。」說著，劉秀勳朝幾個航空軍官揮了揮手。

「劉老二，你說誰？」

「老李，誤會，當然不是說你，我哪敢說你啊。」

向芝龍知道，能把劉秀勳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還真沒幾個，所以朝幾個不長眼的航空軍官遞了個眼神，讓他們去了外面。

「我現在在島上，跟三部的同志在一起，你小子要想趕熱鬧，就得抓緊了。」

「島上？哪座島，這附近有幾十座島。」劉秀勳一邊說著，一邊翻開了海圖。

「跟著美軍走就沒錯，我在這裡等你，多準備幾張機票，我們還得帶上幾個人。」

「沒問題，我馬上出發，用專機來接你。」

「行，掛了，路上小心。」

把海事衛星電話丟給少校特種兵，劉秀勳徑直朝向芝龍走去。

此時，向芝龍剛把進來向他匯報情況的通信軍官支走。

「老向，醜話說在前面，老子得借你幾架直升機用用，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不然別怪老子拳腳無情。」

「狗日的，還是這副臭德行，老子不借，你還打我不成？」

「你……」劉秀勳捏緊了拳頭，真有要打人的樣子。

「老子想知道，你能急成什麼樣子。」

聽到這話，劉秀勳眨了眨眼，放鬆了拳頭。

「命令已經收到，你們馬上出發，我等下再派出幾架戰鬥機，護送你們返航。」向芝龍笑著搖了搖頭，「我可是冒著與美軍幹上的風險在幫你，回去得請老子喝酒，要茅台，別拿你家的老白干來打發我。」

「沒問題，喝酒小事，賠罪都行！」

丟下這句話，劉秀勳就帶著少校特種兵，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看著劉秀勳的背影，向芝龍不住搖頭苦笑。

這老小子，真是五十年如一日，就沒什麼變化。

第十章 連哄帶騙

將海事衛星電話交給典斌，李廷軒說道：「你去等著張晉南，完事後，帶他與女眷去會合地點。」

「你不去？」

「我去找李振業，不能讓他死在這裡。」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放心吧，美軍特種部隊才從航母上出發，一個小時後才能趕到，我會及時趕過去。見到劉威的話，告訴他，按照計劃行動，別耽擱時間。」

行動計劃是李廷軒炮製的，典斌沒再多問，趕緊去了台灣商會的房間。

李廷軒在走廊裡抽了一根煙，估摸橋本康太郎與其他主辦社團的老大進入賽場，這才朝李振業的房間走去。

賽場上，工作人員抬走了宮部正一郎的屍體，清理了血跡。

隨著橋本康太郎等「關東五雄」的龍頭老大入場，氣氛再次熱鬧起來，過足癮、贏夠錢的賓客正等著主辦方宣佈最後結果。

雖然最終勝出的是台灣商會，日本社團大聯合成為水月鏡花，但是劉威那記精彩絕倫的逆向二連踢讓千餘賓客大飽眼福，船社成為過街老鼠讓眾多社團老大認識到，日本地下勢力肯定會大洗牌。

勢頭正旺的「關東五雄」絕不會放棄進軍阪神地區的大好時機。

其他有實力的社團也會趁機在阪神地區謀得一席之地。

大勢形成，即便船社樹大根深、武騰雄岸狡猾多端、還有來島等家族暗中支持，也無法與大半個日本地下世界抗衡。

未來數月、甚至數年，阪神地區都不得安寧。

對絕大部分賓客來說，這是一次成功的大會。

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高興得起來。

李廷軒趕到的時候，房間裡只有李振業一人，秘書隨從都不在，大概在忙著應付那些贏了錢的賭徒。

雖然從不賭博，連一塊錢的小麻將都不打，但是李廷軒非常瞭解賭博。

特工間諜都得掌握基本賭術，還得精通幾種賭博方式。

李振業在決賽中玩的手段，與做空股票比較相似，即以莊家身份，通過不對等的賠率做空劉威。要是李振業老實一點，開出對等賠率，按規矩抽取千分之一的手續費，肯定是包賺不賠。

可惜的是，李振業的胃口太大了，想要一口吃成個大胖子。

雖然在大會開始前，為讓兄弟會等日本社團跟進，李振業做長線，花一億港元買台灣商會奪冠，最終賺得八十六億，但是與他在決賽中做空劉威失敗產生的資金缺口相比，這點錢連零頭都不到。

李廷軒不知道李振業虧了多少，只知道數額一定非常巨大。

到底有多大，看到李振業手上那把西格P232手槍就明白了。

這傢伙有算有點品位，搞到了這種極品手槍。

「李公子，要我教你怎麼用嗎？」李廷軒大大方方地坐到李振業旁邊的椅子上，朝李振業手上的P232手槍指了一下。

這是一種小巧靈便的自衛手槍，最大特點是沒有手動保險。有九毫米與七點六二毫米兩種口徑，主要使用九毫米手槍短彈，李振業手上那把就是。李廷軒早就想弄一把，只是一直沒有遇到機會。

被突然冒出來的李廷軒驚嚇一下，李振業立即將槍口轉了過來。

「扣下扳機前，你得先打開保險。」

「保險！？」

李廷軒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示意李振業自己看。

見到李振業稍有遲疑，李廷軒就出手了。大齡二世祖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P232就到了李廷軒手上。

「李公子從沒用過這把手槍吧？」李廷軒微微一笑，兩三下就將P232大卸八塊。

見此情形，李振業一下瞪大眼睛，猛然明白過來，李廷軒絕不是劉威的師叔，或許兩人根本就不是叔侄關係。

李振業確實從未用過那把手槍。

做為李家二公子，李振業身邊秘書隨從一大群。帶把手槍在身上，只是為了在美女面前顯擺。

只是替他選這把槍的人，還算識貨。

這種藏在身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小手槍不但深受間諜青睞，也是經常出入危險場合的富家子弟的理想防身武器。九毫米短彈威力不大，卻能在近距離內擊斃來犯之敵，即便是從未用過槍的人，也能兩三槍放倒敵人。

「李公子，我們就挑明了說吧。」李廷軒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槍組裝起來。「這把槍肯定不是為我準備的。如果我沒猜錯，李公子已經輸得傾家蕩產，就算自行了斷，那些賭徒也不會善罷甘休。」

李振業的眉頭跳了幾下，把目光轉向李廷軒，說道：「我孤家寡人，無親無故，還能拿我怎麼樣？」

笑著搖了搖頭，李廷軒把組裝好的手槍放到兩人中間的茶几上。「既然李公子決定自行了斷，不給家族添麻煩，我一定在老頭子面前美言幾句，說不定還能立一座衣冠塚，每年清明除夕燒上幾把紙錢，不讓李公子在地下受苦。」

真有自行了斷的覺悟，李振業就不會那麼猶豫了。

聽李廷軒能在老頭子面前說上話，李振業意識到，這傢伙來頭不小。

那把槍，他肯定不會碰。

既然能夠活命，為什麼要尋死呢？

「李師叔，你……」

「你被橋本利用了。」

「媽的，我早知道橋本那老小子不安好心，也想擺他一道，可是劉……劉兄弟……」

「他是我的人。」

「你的人？你是……」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只要跟我合作，我不但能讓你活著離開這裡，還能替你擺平追債的賭徒，甚至能讓你得到老頭子信任，在家族中獲得更高的地位。」

「你……你沒騙我？」

「騙你的話，我會救你嗎？」李廷軒瞟了眼那把手槍，說道，「路子在你面前，怎麼走你自己決定。」

「李師叔……」

「叫我老李就行了。」

「老李，我……」李振業咬了咬牙，說道，「你要我怎麼做？」

「知道橋本利用你的目的嗎？」

李振業愣了一下，顯得有點猶豫。

「不說也行，反正我也猜到了，只是……」

「老李，我不是不說，只是面子上……」李振業見慣了大場面，冷靜下來後，也就恢復了往日圓滑。「橋本跟我提起過，他想通過李氏基金在香港投資。名為投資，實際卻是讓我幫他洗錢。」

李廷軒點了點頭，等著李振業說下去。

「只是我一直沒答應，畢竟我只是基金會的總經理，幾十上百億的投資，我一個人做不了主。老頭子又非常頑固，不許我們與地下社團往來，更別說日本的地下社團。這事真要擺上檯面，總經理的位置……」

李振業顯得很為難，神色也很誠懇。

「你拒絕了？」李廷軒皺起了眉頭。

「沒，當然沒有拒絕。」

「哦？」

李振業笑了笑，神色有點尷尬。「與道上的人往來，什麼話都不能說得太露骨，談不攏就會翻臉成仇。再說了，我沒打算與橋本合作，兄弟會的事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也就沒有詳談。」

「這就最好。」李廷軒長出口氣，鎖緊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老李，你不會……」李振業也看出了點名堂。

「這事得從長計議，到底怎麼做，我想明白了再告訴你。」李廷軒看了眼手錶，又朝場上看了一眼，說道，「時間不早了，你馬上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去哪？」

「帶你回去。」

「回……回香港！？」李振業一下瞪大眼，顯得很害怕。

「還能回哪？」李廷軒看了眼扶不上牆的李振業，「我只答應救你出去，怎麼向老頭子解釋，那是你的事。」

「可……可是……」

「紙包不住火，你最好老實交代，爭取得到老頭子原諒。到了合適的時候，我會去拜會你老子，為你美言幾句。只是你要記住，千萬不要低估你老子的智慧，別耍小聰明。如果老頭子要大義滅親，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李振業咬緊牙關，這番話讓他相信，李廷軒與他老子的關係非同一般。

「走吧，我們還得趕飛機，遲到可沒法改簽。」

「飛機……這島上還有機場？」

「到了你就明白。」

丟下這句話，李廷軒沒再理會李振業，逕直走了出去。

李振業哪敢遲疑，趕緊跟了出去。

現在他已走投無路，除了跟著李廷軒之外，別無選擇。

此時賽場上，五位大佬各發表了一遍意味深長的講話，穩住了賓客的情緒，也讓過激的氣氛冷卻了下來。

按規矩，這時候將請出最終勝出者。

雖然「關東五雄」準備的獎金只有區區一千萬美元，有能力在決賽中勝出的社團，都不差這點錢，但是與「關東五雄」搞好關係，境外社團還能獲得進軍日本的機會，那就不是錢能衡量的了。

五個大佬在場上等了十分鐘，也沒見到張晉南，更沒見到出盡風頭的劉威。

冷下來的氛圍，再也熱不起來了。

等到橋本康太郎讓健次郎趕過去的時候，台灣商會房間裡已經空無一人。雖然健次郎立即派人前往台灣商會院館，但是就算張晉南與劉威他們在院館裡，也來不及趕回賽場領取賞金了。

橋本康太郎很尷尬，另外四個大佬也很尷尬。

只是沒人起疑，因為在組織籌備階段，誰也沒有想到被健次郎請來打醬油的台灣商會能夠奪魁，也就沒人知會張晉南在決賽結束後領取賞金，所以連康太郎都認為，張晉南與劉威肯定回去慶功了。

幾個鄉巴佬沒見過世面，也就不足為奇。

對劉威來說，現在談慶功還太早了，他們幾個正忙得不可開交呢。

第十一章 強行破門進入

韓國統一社院館外，三個穿黑色特警服的蒙面人圍在大門口，鬼鬼祟祟的做著什麼。

「到底行不行？」這聲音太熟悉了，除了漠北狼，誰有那種富有磁性的大叔嗓音？

「當然行，五分鐘就能搞定。」這嗓音稚嫩一些，只是聽得出來，肯定是周譽龍，因為有明顯的廣東口音。

「這已經是第二個五分鐘了。」

「別急，再給我五分鐘。」

讓漠北狼別急，周譽龍自己卻很急。

為了方便賓客進出，主辦方特意為所有院館大門安裝了靠密碼開啟的電子鎖。只要有合適工具，開鎖不是難事。可惜的是，周譽龍手裡沒有合適工具。

又等了兩分鐘，第三個人開口了。「到底還要多久？」

不用多說，這正是剛剛技驚四座的劉威。

「別催我，真在弄呢，再給我……」周譽龍已是滿頭大汗，這次出大臭了。

「折騰個鳥，你倆讓開。」劉威迅速退後兩步。

「你來也弄不開，我……」

「狗日的，你也打聲招呼啊！」漠北狼眼疾手快，劉威飛身踹來時一把推開了還在倒騰的周譽龍，自己也朝相反方向閃開。

砰的一聲，鎖得死死的大門被劉威一腳踹開了。

「對付這玩意兒，就不值得浪費時間。」

三人進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呆若木雞的年輕人。

他叫金泰愚，統一社留下的兩名聯絡員中的一個，真實身份是韓國國家情報院、即韓國中央情報局的外勤特工。

劉威破門而入的時候，金泰愚正準備出門。

見到由實木製成、幾百斤重的大門被踢飛，金泰愚一下就嚇懵了。

這得要多大力氣？

雖然作為情報人員，金泰愚有兩下子，至少懂得如何使用槍械，但是片刻遲疑，讓他失去了出手機會。

被漠北狼一爪抓住，金泰愚才哆嗦兩下，回過神來。

「好傢伙，我就知道這群棒子有來頭。」漠北狼把搜出來的手槍拋給了劉威。

一把很常見的伯萊塔F92，子彈已經上膛，只是保險沒有打開。

拉開套筒看了眼，劉威把手槍交給了周譽龍。

周譽龍也沒多問，立即搶先進了閣樓。

與台灣商會一樣，韓國統一社是境外社團，還不受待見，所以分到的院館裡只有一棟三層閣樓。

等周譽龍進去一陣，漠北狼才押著金泰愚，跟在劉威身後進了閣樓。

剛進去，劉威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

「什麼味道？」漠北狼的嗅覺也很靈敏。

劉威朝放在矮几上的泡菜與半盤子烤肉指了下，讓漠北狼將金泰愚摁到了地板上。

「你說，棒子是不是寒酸慣了？放著免費美食不用，千里迢迢的帶些泡菜來，裝比也不用這麼露骨吧。」

靠近飯廳的角落裡還有半箱罐裝泡菜，以及一些製作韓國燒烤的調料，看樣子都是從韓國帶來的，地道的韓國口味。

「看看他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劉威對韓國菜沒興趣，沒多理會。

「就這些，沒別的武器。」漠北狼把從金泰愚身上搜出來的兩個備用彈匣，一個夾著護照本的錢包與幾張美元零鈔丟到了矮几上。

這時，周譽龍從樓上趕了下來。「樓上沒人，也沒別的發現。」

「你去後面看看。」劉威吩咐周譽龍一句，才走到金泰愚面前，拿起那個材質為PVC的廉價錢包。

金泰愚一直看著劉威，沒有開口。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對方的身手、行動都告訴金泰愚，他們是同行，而且是比金泰愚厲害得多的同行。

翻開護照本看了眼，劉威從錢包裡取出兩張照片，遞到了金泰愚面前。

一張照片上是個相貌平平的年輕女子，另外一張是金泰愚的全家福、兩老兩大一小，只是上面的中年婦女明顯不是那個年輕女子。

小三？只是太沒眼光了吧，中年美婦比年輕女子養眼多了。

劉威沒想那麼多，當著金泰愚的面，摘下了面罩。

「你……你是那個……」

這時，漠北狼也摘下了面罩。

見到漠北狼，金泰愚一下瞪大了眼睛。雖然他沒看後面的比賽，不太熟悉劉威，但是那個擊殺統一社五大高手的傢伙，他肯定忘不了。

「我們不是衝著你來的，只是為了辦好三件事。」劉威蹲了下來，「要是你能幫我們辦好這三件事，我保證不去碰你的家人。」

金泰愚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特工，一下就冷靜了下來。「你有這個本事嗎？」

「高麗棒子，死到臨頭了，還敢懷疑我們，老子現在……」

劉威瞪了漠北狼一眼，又對金泰愚說道：「聽說過K1嗎？」

金泰愚愣了一下，以他的級別，沒資格知道與K1的事情，自然不知道K1。

「老狼，你來開導他吧。」劉威歎了口氣，嚴格保密不見得一定是好事。

「八三年六月十七日，韓軍巡邏隊遇襲；八四年八月二十三日，滲透到北方的韓軍特工小隊全軍覆沒；八六年四月七日，在北方潛伏二十七年的韓國間諜金貞煥在家中遇害；八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聽著聽著，金泰愚的臉色就變了。

雖然他對韓軍巡邏隊遇襲事件不太清楚，每年都有幾起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對那些韓國特工與間諜，特別是金貞煥遇害案卻一清二楚。到現在，韓國國家情報院還在調查金貞煥遇害的原因。

「都……都是你們幹的？」

「不是我們，是我一個人幹的。」漠北狼冷冷一笑，說道，「金貞煥是你們的傑作，沒死的話，說不定已經是朝鮮最高領導人了。我能一聲不響的幹掉他，讓你們到現在也不知道兇手是誰，你覺得你那幾個家人很安全嗎？」

「你……你們……禍不及妻子，你們不能……」

「那得看你怎麼做。」見到恫嚇產生效果，劉威沒讓漠北狼繼續加壓，不然激起棒子的必死決心，那就不好辦了。「我們都是文明人，不是在要挾你，而是在跟你談條件。幫我們做好三件事，你的家人就會平安無事，說不定還能長命百歲。」

金泰愚屈服了，他不得不屈服。

「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劉威也沒囉嗦。

這時，周譽龍趕了回來，朝劉威搖了搖頭，示意後面也沒人。

「我們……你已經知道，我是韓國情報人員。」

「我問的不是這個，統一社與船社到底是什麼關係？」

金泰愚遲疑了一下，說道：「船社邀請我們參加這次大會，我負責安排日常起居，沒資格知道得更多。」

「是嗎？」劉威冷冷一笑，說道，「你這幾天去懸崖那邊幹嘛，不會是眺望故鄉吧？」

金泰愚一愣，知道騙不了劉威，只能老實交代。「都是船社安排的，我們只負責提供武器裝備。」

「安排什麼？」

「安排……安排襲擊其他社團。都是武騰雄岸策劃的，他說要是輸了比賽，就扮成海盜發起襲擊，幹掉其他社團。」

劉威點了點頭，朝四周看了眼，說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不會什麼都沒留下吧？」

金泰愚很是驚訝，這都被劉威猜到了。

在與船社密謀的時候，統一社多了個心眼，用微型錄音機把對話錄了下來。負責此事的正是金泰愚。

處理錄音的時候，金泰愚製作了一份拷貝，準備帶回去交給韓國國家情報院。

因為統一社老大不是情報人員，也不知道金泰愚的真實身份，所以金泰愚沒有把這件事情告知別人，拷貝也留在身邊。

「想什麼，交出來吧。」漠北狼推了金泰愚一下。

金泰愚咬了咬牙，朝屋角看了一眼，說道：「在第三塊地板下面。」

「你不會騙我吧？」漠北狼笑了笑，把匕首架在金泰愚的脖子上，「要是我的話，就會在那裡裝上一顆小型炸彈，是不是？」

金泰愚鈍時震驚不已，甚至懷疑劉威他們在房間裡裝了監視器。

他確實是這麼做的，嚴格按照特工手冊操作。他哪知道，劉威他們也是特工，還是最厲害的特工。

「掀開第五塊地板，下面有三根導線，剪斷紅色那根。」

見到金泰愚的震驚樣子，劉威朝周譽龍點了點頭，漠北狼沒有收回匕首，稍有異常，他就會割斷金泰愚的喉嚨。

「第二件事，你們的武器藏在哪？」

「懸崖上，幾個塗了紅外螢光粉的鳥巢裡面。」

這時，周譽龍已經找到了藏在地板下的錄音筆。

「一次性錄音筆，有自毀程序。」金泰愚提醒了周譽龍，沒讓他犯傻。

「老子知道，不用你說。」周譽龍把錄音筆交給了劉威。

收起錄音筆，劉威又對金泰愚問道：「你們的艦隊什麼時候到達？」

「艦隊？」

「別裝傻了，你們不會在這裡等待國際救援吧，在亞丁灣活動的韓國艦隊不是已經返航了嗎？」

金泰愚咬了咬牙，說道：「天亮後就將到達，派直升機來接應我們。」

劉威點了點頭。「也就是說，跟你一起留下來的那個已經去了接應地點？」

金泰愚點了點頭，跟著又搖了搖頭。「他在懸崖那邊，船社的人取走武器之後，才會去接應地點。」

「這就對了嘛，乖乖合作，事情簡單多了。最後一件事，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金泰愚愣了一下，他還沒搞清楚前兩件事呢。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硬邦邦的鐵傢伙就塞進了他的嘴裡。不是槍，而是一顆拔掉了保險的手雷。

「咬緊了，千萬別吐出來。」漠北狼一把摀住了金泰愚的嘴。

周譽龍抓住了金泰愚的胳膊，讓他沒法掙扎。

劉威從帶來的背包裡取出一件掛滿C4炸藥、裝好遙控引爆裝置，用指頭粗的鋼絲加固的炸彈背心，小心翼翼的為金泰愚穿上，然後依次鎖死十多把掛鎖。

「記住我的話，做好這件事，保你全家老小平安無事，明白嗎？」

金泰愚目光呆滯，神情木然地點了點頭，看樣子被嚇傻了。

第十二章 自殺式襲擊

接住最後一支步槍，劉威才將漠北狼拽了上來。

「小劉，你不尊老愛幼也就算了，怎麼也得照顧下我這個老大哥吧，掏鳥窩的事情還是適合你們年輕人。」

「你很老嗎？」劉威瞟了眼正在擦鳥糞的漠北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讓你去盯著那個棒子，我可不放心。」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對劉威不給面子的做法很是不爽。

可惜的是，他打不過劉威，只能忍氣吞聲。

「別擦了，換上他的衣服。」劉威朝草叢裡的那具棒子屍體指了一下，「時間不早了，船社的人隨時會到。」

「讓我在這裡挨刀？」漠北狼一下瞪大了眼睛。

從鳥窩裡掏出來的槍支並不少，步槍就有幾十條、還有幾挺機槍與幾桿狙擊步槍，船社來取槍的人肯定不會少到哪裡去。

「放心，我在後面掩護你。」劉威提起了一桿裝有瞄準鏡與二十發彈匣的AR－10B狙擊步槍。

狗日的！漠北狼在心裡咒罵了一句，將兩把F92別在腰間，又拿起一把M4卡賓槍，退出彈匣檢查了一下。

「別心急，走近再動手，別讓煮熟的鴨子飛走了。」劉威揀起了一把M1911A1。

「你可打准點，老子還從沒吃過槍子。」

「放心好了，我可是特等射手，閉著眼睛都不會打偏。」

「你他娘的敢閉著眼睛開槍，老子……」漠北狼一下就急了，武俠小說裡聽聲辨位的功夫在這裡可用不上。

「有人來了，快把衣服換上。」

從小路上趕來的正是船社的人。

不多，只有六個。這些人只是來取槍，帶回去分給別的人。再說了，大半夜的，一大幫人到懸崖上看海景，顯然不太現實。

船社的人走近時，劉威已經藏到了幾十米外的岩石後面。

這個距離，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挑戰性。別說用高精度狙擊步槍，就算拿把AK，也能槍槍爆頭。

對漠北狼來說，對付六個赤手空拳的傢伙，要不要掩護都一個樣。

劉威只開了一槍，擊斃了離漠北狼最近的船社成員。沒等他開第二槍，漠北狼手上的那支M4就噴出火舌，撂倒了剩下五人。

雖然呼呼著響的海風聲蓋住了狙擊步槍的槍聲，但是M4開火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夜晚能傳到幾公里之外。

連續射擊，使槍聲變得更加清晰。

如果不是受茂密樹林遮擋，恐怕島上的人都能聽到這別具一格的聲響。

只不過，幾公里之外，仍然有人聽到了槍聲。

雖然在日本，社團火並很少使用槍械，但是作為兄弟會頭號干將，渚首使用槍械的機會比其他人多得多。三年前，對付一個膽敢挑釁兄弟會權威的橫濱小社團時，渚首用一挺「火神」迷你炮將幾十名小混混打成了馬蜂窩，順帶拆掉了該社團的老巢，讓其他幾個風頭正勁的小社團再也不敢質疑兄弟會的權威。

需要渚首出面的時候，也多半會用到槍械。

聽到那陣微弱的聲響，渚首就提高了警惕。

雖然M4的槍聲很像鞭炮聲，特別像過年時放的萬響大禮封，但是又沒紅白喜事，誰吃多了在半夜放鞭炮？

難不成，拔刀流在追悼宮部正一郎？

渚首沒有掉以輕心。雖然勝負已分、大局已定，但是大敗虧輸、惱羞成怒的船社很有可能反戈一擊。鬧出點事來，也不奇怪。

因為橋本康太郎剛剛回到臥室，健次郎正在與喜三郎統計外圍盤口的收入，所以渚首沒去叨嘮三位大佬。

叫來幾個手下，讓他們去盯住船社、加強防範後，渚首離開閣樓，到花園轉了一圈。

因為是賽事主辦方，既要接待來賓、又要負責安保工作，所以島上的兄弟會成員比其他社團多得多，由渚首指揮的保鏢就有一百多人。

大賽已經結束，一百多名保鏢大多回到了兄弟會院館。

按照渚首的安排，這些人分成三批，四小時輪交換一次巡邏崗位。因為守到天亮就將乘船離島，所以沒人上床睡覺。

兄弟會院館的會館裡只有二十多間臥室，也沒地方讓這麼多保鏢睡覺。

防範非常嚴密，所有角落都注意到了，沒有留下死角。

渚首能三次救下橋本康太郎，絕對是經驗豐富的一流保鏢。

只是，這個夜晚並不平靜。

渚首在花園裡轉了一圈，沒再聽到異常響動。他正準備返回閣樓，夜空中傳來一陣雷鳴般的聲響。

打雷下雨了？

皓月當空、繁星閃爍，沒有半點打雷下雨的樣子。

轟鳴聲來得快，也去得快。

是飛機，低空飛過的飛機！

要是別人，還不會覺得奇怪。阿南巴斯群島這邊，空中航線密集，既有往返於大馬與沙撈越的國內航線，也有東南亞各國之間的地區間航線，還有從新加坡、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飛往中國南方的國際航線，每天有上百架航班經過。

渚首卻覺得很奇怪，因為附近沒有大型民航機場，也沒有軍事基地，航班與軍機不會飛這麼低。

如果飛機在萬米高空經過，地面根本聽不到響動。

轟鳴聲也引起了其他警衛注意。

兄弟會來自橫濱，老巢也在橫濱，而橫濱郊外有一座美國海軍的航空站，日常有很多美軍戰鬥機起降。

開始出現的轟鳴聲太耳熟了，與美軍艦載戰鬥機低空飛過時一模一樣。

美軍的戰鬥機？

渚首覺得很奇怪，日本社團搞聯歡，美軍來湊什麼熱鬧？

雖然私下裡，一些兄弟會成員與駐日美軍關係不錯，橋本家族經營的酒館就是美軍官兵日常閒餘最愛去的地方，但是道上的事與駐日美軍沒有半分關係，也不會有人邀請美軍前來觀摩。

沒等渚首想明白，他手下的一個保鏢趕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台掌上電腦。

「隊長，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大門外徘徊好一陣了。」

看清電腦屏幕上那人，渚首立即鎖緊眉頭。稍一思索，他對說下說道：「派幾個人去守住小路，一隊全體人員在大門內待命，把步話機給我。」

保鏢哪敢遲疑，交出步話機，就去聯絡一隊人馬。

一隊的三十多名保鏢在大門後面散開，形成半圓形包圍圈的時候，渚首也趕了過去。

「打開大門，讓他進來。」說完，渚首朝四周的保鏢點了點頭。

三十多名保鏢立即掏出隨身攜帶的槍械。

因為嚴禁其他社團成員攜帶槍支上島，所以主辦方只為安保人員配備了防身用的手槍。

對付一般威脅，幾十把手槍足夠了。

可惜的是，這次絕不是一般威脅。

在兄弟會大門外徘徊的，正是早已魂飛魄散的金泰愚。

大門開啟後，金泰愚遲疑了一陣，才走了過去。

渚首沒讓手下攔住金泰愚，因為他相信，除了《黑客帝國》裡的救世主，沒人能避開三十多把手槍同時射出的子彈。

那傢伙鬼鬼祟祟的，肯定心有不軌。

只有抓活的，才能知道他想幹什麼。

邁過大門，沒走幾步，金泰愚像接到指令的機器人，突然收住了步伐。

他到底想幹什麼？

隔著十多米，渚首只能看到，金泰愚嘴裡有東西，而且雙手背在身後。

「他手上拿著什麼東西？」渚首通過步話機，詢問了守在大門兩旁的手下。

「看不到，雙手藏在外套下面。」

媽的！渚首暗自咒罵了一句，對旁邊的保鏢說道：「你上去看看，小心點。」

雖然心裡千萬個不願意，但是隊長親自下令，保鏢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渚首也沒大意，從腋下槍套裡拔出了那把配備八英吋槍管的柯爾特蟒蛇轉輪手槍。

這是當年橋本康太郎為答謝救命之恩，送給他的禮物。這種裝滿子彈後近兩公斤重，威力大到能夠一槍撂倒一頭大象的大威力轉輪手槍，也只適合渚首這種身體特別強壯，又對可靠性有很高要求的保鏢使用。

金泰愚的雙手確實藏在外套下面，而且鎖在炸彈背心上。

保鏢上前，首先看到的不是外套下的炸彈背心，而是金泰愚嘴裡的那顆手雷。

可惜的是，這保鏢不長眼，竟然沒認出那是一顆軍用手雷！

「把手舉起來！」

金泰愚有苦難言，別說舉說，他連張嘴都辦不到。

「八嘎，把手舉起裡，嘴裡是什麼東西，吐出來！」

讓金泰愚把拔掉保險的手雷吐出來？

這玩笑開大了吧！

那是一顆帶延遲時間引信的手雷，只要金泰愚張開嘴，鬆開壓住引信的彈簧，引信就將開始工作，三秒後自動引爆。

「八嘎呀路！」

見到金泰愚不理他，保鏢惱羞成怒，將槍把對準金泰愚的面頰砸了過去。

「不要……」

渚首察覺到不大對勁，可是他喊出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金泰愚雙頜緊咬了十多分鐘，面部肌肉早已酸麻，挨了重擊之後，口齒一鬆，手雷飛了出去。

渚首看得很清楚，那是一顆卵形手雷。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側身臥倒，只是其他保鏢就沒那麼幸運了。

三十多名保鏢都將槍口對準金泰愚，隨時準備扣下扳機。誰也沒想到，金泰愚的嘴裡竟然有一顆手雷。

片刻遲疑，足以喪命。

手雷炸響的同時，金泰愚身上的炸彈背心也被引爆了。

兩次爆炸同時發生，爆炸聲混在一起，很難辨認。

從空中鳥瞰就能清楚看到，這是兩次爆炸，其中一次的威力大得驚人，毀傷半徑在五十米以上。

這時候，那兩架掛著夜間偵察吊艙的美軍戰鬥機飛了回來。

高分辨率數碼攝像機無一遺漏的拍下了爆炸場面。

第十三章 煽風點火

「華盛頓」號，情報中心。

見到出現在大屏幕上的爆炸場面，十幾名艦隊情報官員頓時目瞪口呆，裡克爾帶來的幾名CIA特工也萬分驚訝。

雖然此次軍事行動以打擊海盜為名，但是島上有沒有海盜，CIA特工誰不知道？

只有一個人神色平靜，那就是CIA行動副局長裡克爾上將。

裡克爾心裡也很震驚，因為他也知道，島上只有千餘名日本社團與周邊國家地區社團的成員。

海盜再不長眼，也不會去招惹這些日常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痞流氓。再說了，日本社團早就買通印尼當局，還賄賂了印尼海軍司令，讓印尼海軍提前一個月驅逐了在這一海域活動的海盜。

別說海盜，島上連根海盜毛也沒有。

日本社團大火並，還是另有隱情？

驚訝歸驚訝，木已成舟，而且正對裡克爾胃口。

這下就算島上沒有海盜，也能把開始的爆炸視為海盜襲擊，美軍更加師出有名了。

「傑克……傑克……」

裡克爾喊了兩聲，他的助手傑克才回過神來。

「聯繫瓊斯少校，海盜已經登島，正在襲擊島上遊客，讓他立即率隊前去拯救遊客、剿滅海盜。」

傑克沒有遲疑，拿起話筒，才對裡克爾問道：「中國海軍怎麼辦？」

「中國海軍……」裡克爾遲疑了一下，說道，「別管他們，救人要緊。中國特種部隊想怎麼幹，隨他們去。」

讓裡克爾頭痛的，正是牛皮糖一樣粘著不放的中國艦隊，還有那支特種部隊。

那艘巴拿馬貨輪正是CIA安排的，船長與船員都是CIA特工，發出求救信號就是讓美軍有理由展開軍事行動。

按計劃，收到求救信號後，裡克爾讓「華盛頓」號派出了兩架戰鬥機。

讓裡克爾沒想到的是，中國海軍積極得有點過頭了，不但立即出動兩架戰鬥機，跟隨美軍戰鬥機飛往巴拿馬貨輪，還搶先派出四架戰鬥機，在美軍艦隊上空徘徊，美其名曰「掩護行動不便的美軍航母」。

「華盛頓」號需要掩護嗎？

海盜再牛比，也不敢襲擊戰艦吧。

再說了，「華盛頓」號一左一右有兩艘護航戰艦，別說反艦導彈，三座大口徑艦炮就能把海盜的小艇轟成碎片。

中國戰鬥機搶先到來，一下壓住了「華盛頓」號的氣勢。

因為頭頂上有戰鬥機，所以「華盛頓」號的艦長不敢讓美軍戰鬥機冒險起飛，就連運載特種部隊的直升機在起飛的時候都得萬分小心。

一番折騰下來，裡克爾帶來的特種部隊至少晚了十分鐘才出發。

這時候，中國航母上的直升機也起飛了。

麻煩還不止這些。

因為中國海軍的戰鬥機跟在屁股後面，所以從「華盛頓」號上起飛的兩架戰鬥機沒有明目張膽的直接飛往日本社團開聯歡會的小島，而是去巴拿馬貨輪上空轉了一圈。為了不露出馬腳，裡克爾不得不讓貨輪上的船員放下兩條快艇，裝成海盜駛向小島，為美軍戰鬥機飛往小島創造理由。

一切順利的話，只要美軍戰鬥機確認「海盜」登島，特種部隊就將發起突擊。

「海盜」確實登島了，只是一切並不順利。

晚十分鐘出發，讓CIA的特種部隊錯失先機，沒能擺脫中國的那支特種部隊，也就是劉秀勳親自率隊指揮的那支部隊。

裡克爾下達命令的時候，載著CIA特種部隊的那幾架直升機離小島只有幾十公里。

美軍機群後面幾公里處，載著劉秀勳等人的直升機也在向小島飛去。

雖然劉秀勳在出發前就查出了目的地，知道李廷軒在哪，但是他沒自作聰明，而是按照李廷軒的吩咐，跟著美軍走。

認識李廷軒幾十年，劉秀勳知道這個惜字如金的老傢伙不會開黃腔。

李廷軒故意把話挑明，肯定另有目的。

或許是不想讓劉秀勳他們提前趕到。

不管怎麼說，照著做就沒錯。

「劉總，剛收到消息，島上發生爆炸。」

「爆炸！？」劉秀勳嚇了一跳。

「很明顯的爆炸火光，我們的飛行員親眼目睹，千真萬確。」少校軍官苦笑一下，他收到的消息只有這些。

這也難怪，最先起飛的兩架戰鬥機負責跟蹤美軍戰鬥機，一直在五千米高空飛行，沒有攜帶必要的偵察設備。如果不是夜空非常晴朗、沒有雲層遮擋，戴著夜視儀的飛行員一直盯著下方的美軍戰鬥機，不然也看不到爆炸火光。

劉秀勳還沒開口，前面的飛行員就回頭說道：「劉總，美軍直升機加速了。」

「跟上去，別讓狗日的溜了。」劉秀勳沒有遲疑，當機立斷。

肯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說不定李廷軒的身份已經暴露，遭到日本人襲擊，正在等待救援呢。

「劉總，電話。」

「又是誰？」

少校軍官沒多說，把話筒塞到了劉秀勳手上。

「我是劉秀勳。」

「劉老二，你們多久才能趕到？」來電話的正是李廷軒。

「馬上，最多十五分鐘。」劉秀勳看了眼手錶，「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聽說島上發生了爆炸，是不是……」

「我們沒事，記下接應地點的坐標。」

劉秀勳朝少校軍官看了過去。

戴著耳麥的少校軍官點了點頭，表示他通過支線聽到了兩人談話。

李廷軒報出坐標，又說道：「時間不多，島上的事情你們就別參合了，讓美軍去收拾爛攤子。」

「不參合是什麼意思，老子帶了一大隊人馬過來，總不能看熱鬧吧？」

「劉老二，你這麼牛比，以後惹上麻煩別來求我。」

劉秀勳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老李，我哪牛比了，就一臭當兵的，在你面前還不是小菜一碟。不參合就不參合，我陪你看熱鬧。」

「行，就這樣。看清信號，紅色的，別搞錯地方了。」

「沒問題，我們很快就能趕到。」

把話筒還給少校特種兵，劉秀勳拍了拍前面飛行員的肩膀，把剛剛收到的坐標告訴了飛行員。

四架Z－8立即轉變航向，沒再跟著美軍直升機。

此時，島上，劉威等三人殺得正歡呢。

雖然三人的拳腳功夫都不錯，但是使用槍械才是他們的強項。

五分鐘不到，藏在樹林裡的三名K1特種兵幹掉了兄弟會一個小隊的三十多名保鏢，剩下三十多名保鏢全都龜縮在院館圍牆後面，沒人敢露頭。

因為三人不斷變換射擊位置，所以兄弟會保鏢以為受到數十人圍攻。

敵情不明，對方有步槍與機槍，只有手槍防身的保鏢哪敢出去送死。

大殺一陣，劉威也覺得火候夠了。

「差不多了，你們去別的地方放火。」

周譽龍立即收起劉威給他的那把AR－10B狙擊步槍，漠北狼意猶未盡，把彈箱裡的子彈打完之後，才丟掉M249輕機槍。

「記住了，每個地方只打幾槍，多用手雷製造混亂，不要只顧著殺人。」

周譽龍呵呵一笑，將兩條掛滿手雷的武裝帶搭在了肩膀上。

「左右都是殺人，講那麼多排場幹嘛？」漠北狼也拿起了兩條掛滿手雷的武裝帶。

「叫你幹嘛就幹嘛，不然老子讓美軍來收拾你。」

「你覺得我怕美軍？」漠北狼冷冷一笑，說道，「在這島上幹掉百八十名美軍，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那你怕不怕老李？搞砸了，老李肯定會拔你幾層皮。」

漠北狼愣了一下，隨即老實下來。

「記住了，幹完後去撤退地點。接應部隊很快就能趕到，美軍也很快就會趕到，要是被美軍發現，就沒法收場了。」

周譽龍與漠北狼沒再囉嗦，提起槍支，隱沒在了樹林裡面。

劉威沒有離去，而是脫下了身上的特警作戰服。

穿在裡面的，正是他在場上擊斃宮部正一郎時穿的那套針對格鬥做了改進的唐裝。

不多時，附近院館就傳來了爆炸聲與槍聲。

另外一個方向上也響起了爆炸聲與槍聲。

周譽龍與漠北狼的動作蠻快的，兩人按照劉威吩咐，胡亂投擲幾顆手雷、開上幾槍，引起混亂後就悄悄溜走了。

一時間，爆炸聲與槍聲四處響起。

看樣子，其他社團也不老實，肯定偷偷摸摸的帶了槍械上島。只是以防身為主，大多是手槍、最多也就是衝鋒鎗，火力與射程都有限，加上受夜色影響，沒有對神出鬼沒的特種兵構成威脅。

爆炸聲與槍聲轉移到別的地方，讓兄弟會的保鏢鬆了口氣。

過了好一陣，才有人冒出頭來。

不一會，渚首帶著一群保鏢走出大門。

部署好警戒線之後，渚首派出幾個保鏢，搜查附近樹林。

他們肯定會有收穫，因為劉威與漠北狼趕來時，把在懸崖那邊擊斃的船社成員屍體扛了四具過來，還在每具屍體旁放了一兩支用過的步槍。

這四人都是被手槍擊斃的，那些用過的步槍也擊斃了幾名兄弟會保鏢。

雖然兄弟會不可能當場驗屍，但是有點心眼的話，就會帶走那幾支步槍，拿回去做彈道對比實驗。

即便沒有這麼麻煩，兄弟會也會對比槍上的指紋。

證據確鑿，不由橋本康太郎不信。

兄弟會保鏢發現樹林裡的屍體時，劉威已經繞到小路上。

第十四章 替罪羊

「站住，是誰？」

「是我，劉威。」

兩名保鏢走上前來，認出劉威後，才用步話機把渚首叫了過來。

雖然保鏢並不認為劉威是敵人，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安保工作非常嚴密。

「劉君，你這是……」

「聽到爆炸聲，我就趕了過來，你們沒事吧，橋本君……」

「還好，敵人被擋在外面，家主安然無恙，我帶你過去。」渚首知道劉威是橋本康太郎的座上賓。

「那就好，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在這裡兄弟兄弟會。」

「是韓國統一社的人。」

「統一社！？」劉威愣了一下，顯得很驚訝。

他確實很驚訝，因為渚首肯定認出了金泰愚，不然不會這麼肯定。

「上島的人我都見過，一眼就認了出來，只是不知道，統一社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這傢伙過目不忘？

劉威多了個心眼，說道：「統一社與兄弟會沒什麼過結吧？」

渚首苦笑一下，說道：「我們與統一社沒什麼往來，只是統一社與船社關係密切，這次也是船社邀請的統一社。」

「船社……」

這時，一名保鏢跑了過來，看了劉威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君，家主在閣樓大堂裡，我派人送你過去。」渚首停下了腳步，「我還要負責外面的安全工作，就不陪你過去了。」

「渚首君辛苦了。」劉威客氣了一句，只是這個稱呼有點問題。

大概是這麼稱呼他的人不少，渚首沒有介意。讓手下帶著劉威去見橋本康太郎後，他才把那名保鏢叫到了一邊。

橋本康太郎確實安然無恙，即便受了驚嚇，也平靜了下來。

一旁，健次郎神色憤怒，大腿上放著一把裝飾精美的東洋刀，喜三郎卻驚詫不安，劉威進來的時候還哆嗦了兩下。

「橋本君，你們沒事就太好了。」

「劉君……」橋本康太郎長出口氣，「讓劉君擔憂，慚愧啊。」

「橋本君多禮，這是應該的。」劉威盤腿坐下，「我見過渚首了，他說襲擊貴館的是韓國統一社的人。」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已經證實，確實是統一社的人。」

劉威皺起眉頭，一副想問又不好問的樣子。

「我也想不明白，統一社為什麼要這麼做。」康太郎歎了口氣，「但是劉君放心，康太郎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劉君一個交代。」

給我交代什麼？劉威愣了一下，說道：「只要橋本君沒事就好了。」

「這怎麼行！」健次郎開口了，「統一社膽大妄為，不但是向我們宣戰，也不給其他社團顏面，如果不查個水落石出，還大家一個公道，兄弟會顏面何在？」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喜三郎插了一句。

「確實不簡單。統一社的動機是什麼？」趁喜三郎故作深沉，劉威趕緊說道，「聽渚首說，兄弟會與統一社沒什麼往來，統一社在日本也沒多少利益，為什麼要針對兄弟會、針對日本社團呢？」

「肯定有人幕後指使！」健次郎幫劉威把話挑明。

康太郎點了點頭，只是沒有開口。

「就算有人指使，兄弟會能得到什麼好處，與所有日本社團為敵？」喜三郎顯然不大喜歡劉威。

劉威沒有開口，因為再堅持己見就露骨了。

這時，渚首急匆匆的趕了進來，見到劉威在場，朝康太郎走了過去。

「渚首，有話就說吧，劉君不是外人。」

渚首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在樹林裡找到幾具屍體，是船社的人，還在屍體旁找到幾把用過的步槍，與擊斃我們保鏢的口徑吻合。」

「確定是船社的人？」健次郎趕緊問了一句。

「上島的人我都見過，一眼就能認出來。」渚首點了點頭，「都是被手槍擊斃的，看樣子是我們的人在混戰中打中了他們。」

「這麼說來，是船社在暗中支持統一社。」健次郎下了結論。

「如果是船社干的，為什麼不帶走屍體與槍支？」喜三郎仍然堅持己見。

康太郎長出口氣，對渚首說道：「你怎麼看？」

「當時很混亂，船社的人分散在樹林裡，肯定不知道有同伴被擊斃，就算後來知道，也沒時間回來取走屍體與槍支。」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看樣子，確實是船社暗中搞鬼。」

雖然仍然不太服氣，但是見到大哥下了結論，又有渚首支持，喜三郎也沒再多說。

「橋本君，難道武騰雄岸知道了我們的關係？」劉威故意顯得很驚訝，神色中還帶著一絲怒色。

「不，這應該與劉君無關。」康太郎歎了口氣，說道，「船社與統一社的關係本來就非同一般。這些年，我國經濟不景氣，造船業的競爭力江河日下，很多船廠工人被辭退。在船社與統一社的撮合下，不少造船工人到韓國謀生，為韓國造船企業服務。船社與統一社也越走越近。此次邀請統一社，也是船社的提議。」

「問題是，武器從哪裡來的？」劉威鎖緊了眉頭。

康太郎皺起眉頭，朝渚首看去。

「都是黑市上能夠買到的普通槍支，保養良好，只是被人做了手腳，抹掉了生產廠商的銘文，無法追查。」渚首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道上常見的手段，船社沒幾個人精通槍械。」

「也就是說，是統一社提供的槍支。」健次郎又對渚首的話做了補充說明。

渚首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這就好說了，統一社本來就不乾淨，肯定與韓國情報機構有往來。」

「即便如此，也沒法證明是統一社干的。」康太郎打住了健次郎的話，說道，「只是船社肯定有份，這筆賬遲早得與船社清算。」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爆炸聲與槍聲，而且比之前猛烈了許多。

康太郎遲疑了一下，對劉威說道：「船社撕破臉皮，肯定會對其他社團下手。不知道張先生是否安全，要不我讓渚首帶幾個人跟劉君回去。」

「橋本君多慮了。」劉威知道是時候告辭了，「張先生很安全，不然我也不會過來。」

「這樣最好，有什麼需要，劉君儘管吩咐。」

「橋本君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劉威起身說道，「如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

康太郎也站了起來。「劉君一路小心，只是之前說的事……」

「橋本君放心，劉某嘴緊得很，絕不會走漏風聲。」

「劉君重信重義，康太郎在橫濱恭候劉君大駕。」康太郎朝渚首點了點頭，「替我送劉君回院館，不得有任何閃失。」

「不用勞煩，劉某血裡來火裡去，這點場面還能應付。橋本君的安危至關重要，渚首還是留下來吧。」

知道劉威手段，康太郎也沒多禮，只讓渚首把劉威送到門外。

此時，島上已經熱鬧起來，而且是熱鬧非凡。

離開兄弟會院館不久，劉威就被藏在路邊樹林裡的周譽龍叫住了。

「你怎麼沒去撤退地點，漠北狼呢？」

「在船社那邊，遇到點麻煩，我才來找你。」

「什麼麻煩？」劉威接住了周譽龍遞來的M4卡賓槍與武裝帶。

「美軍到了，我趕到的時候漠北狼已經與美軍幹上。媽的！」周譽龍罵了一句，「來頭不小，至少有幾十人，都是訓練有素的特種部隊。我跟漠北狼兩個人肯定搞不定，所以過來找你。」

「狗日的，肯定是漠北狼殺紅了眼。」

周譽龍苦笑了一下，沒多說話。

以漠北狼的能力，幹不過幾十個美軍特種兵，也逃得了。

與美軍幹上，肯定是他不想逃。

「跟著我。」劉威從武裝帶上取下瞄準鏡，裝在卡賓槍上。「等下你去找漠北狼，我在後面掩護，千萬別跟美軍糾纏，不然吃不了兜著走。」

「他要是不跟我走，怎麼辦？」

劉威愣了一下，把卡賓槍塞給周譽龍，接過了周譽龍手上那把AK。「我去找他，你掩護。」

周譽龍沒多囉嗦，與劉威交換了塞滿彈匣的武裝帶，跟著劉威溜進了樹林。

船社這邊，戰鬥打得如火如荼。

漠北狼不是不想逃，而是沒辦法逃。

他也沒有想到，美軍這麼快趕到，而且直接殺了過來。

襲擊船社的時候，漠北狼沒有按照劉威的吩咐做，還變本加厲，幹掉幾個保鏢後，闖入了船社院館。

漠北狼這麼做，只是為了一個女人，那個叫巖崎熏子的女人。

別看這傢伙心狠手辣，殺起人眼都不眨，但絕對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對自己的女人更是百般溫柔。

得知巖崎熏子在武騰家受盡屈辱，漠北狼就起了殺心。

所謂風高放火天，月黑殺人夜。

不趁機大搞一場，他就不是漠北狼。

幹掉船社的保鏢不算什麼，殺入船社院館也不算什麼。

可是在漠北狼殺得性起的時候，美軍趕到了。

這美軍也是，別的地方不去，偏偏直奔戰鬥最激烈的地方。美軍的任務本來就是上島圍剿海盜，自然得去槍聲與爆炸聲最激烈的地方。

被幾十名美軍特種兵包圍，漠北狼哪有心思對付武騰，逃命要緊。

問題是，美軍特種兵不是吃素的，比社團保鏢厲害千百倍，漠北狼要逃也不容易，不然周譽龍不會回來叫上劉威。

只是美軍也沒想到，在船社院館裡大開殺戒的「海盜」還有外援。

還是很厲害的外援。

劉威與周譽龍殺到，局勢立即改變，挨打的成了美軍特種兵。

這時，劉秀勳率領的特種部隊也已趕到，只是沒有前往交戰地點，而是老老實實的去了位於小島北面的接應地點。

第十五章 火箭彈爆菊

島上的戰鬥越打越激烈，李廷軒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已經過了撤退時間，劉威他們還沒趕到，肯定遇到麻煩了。

雖然劉秀勳帶來了一支實力不俗的特種部隊，但是李廷軒沒有向他求助，因為美軍已經上島，很有可能遇到了劉威他們。要是讓那些身份確鑿的特種兵參與戰鬥，不但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還會讓CIA起疑。

惹上這當子麻煩，李廷軒與劉秀勳都走不了干路。

要知道，到「華盛頓」號上救人是李廷軒與劉秀勳策劃的絕密行動，連杜彥寧都不知道具體情況。

真要捅破了那層窗戶紙，那就是天大的窟窿。

再說了，劉秀勳不知道是劉威救了漠北狼，更不知道劉威參與了後面的行動。

要是讓劉秀勳知道李廷軒瞞著他，讓劉威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小命冒險，他也不會讓李廷軒好過。

護犢子可是劉家幾代人的光榮傳統。

「老李，過去五分鐘了，撤不撤？」劉秀勳也很焦急。美軍已經在島上大打出手，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打過來。

與美軍打照面不要緊，反正美軍知道劉秀勳他們跟了過來。

問題是，美軍見到李廷軒、張晉南，還有那幾個女人，會怎麼想？

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你派幾個人把他們送走，我再等等，還有人沒撤出來。」

「誰還沒撤出來？我派幾個人過去接應。」

「不用，再等五分鐘。」李廷軒把典斌叫了過來，「你帶張晉南的人與女眷先走，到了航母上盯緊點，別讓他們亂跑。」

「老李，你……」

「照我的話做，別囉嗦。」

典斌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張晉南是台灣間諜，就算已被李廷軒馴服，也不能讓他在航母上閒逛。

見到李廷軒態度堅決，劉秀勳沒再囉嗦，吩咐幾個手下，帶著李廷軒的人返回航母。

很快，載著十多人的Z－8就飛走了。

「老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劉秀勳可不笨，等直升機飛走，才問了出來。

「沒有，你都在這裡了，我為什麼要瞞著你？」

劉秀勳皺起了眉頭，李廷軒這話不太靠譜。

「劉總，快看，美軍直升機！」

少校特種兵的話，引開了劉秀勳的注意力。

不遠處，一架MH－60正朝這邊飛來，艙門上的M2H重機槍噴出火舌，正在掃射地面目標，曳光彈使彈道清晰可見。

劉秀勳的臉色一下就嚴肅起來，還朝李廷軒看了過去。

李廷軒的神色也很嚴肅，只是沒有理會劉秀勳。

朝這邊來的肯定是自己人，就是李廷軒說的那幾個沒撤出來的人。美軍發現了他們，不但在地面圍剿，還出動直升機在空中掃射。

看這架勢，美軍沒打算要活口。

見到李廷軒仍然不吭聲，劉秀勳忍不住了。他沒有徵求李廷軒的意見，讓少校特種兵擴大了部署在樹林裡的散兵防線。

此時，幾百米外的密林裡，劉威等三人正在奪路狂奔。

雖然高大的椰子樹擋住了直升機上美軍機槍手的視線，讓他無法瞄準目標，但是M2H打出的十二點七毫米槍彈能夠橫掃一切障礙，對地面人員構成致命威脅。別說劉威等三人沒有穿防彈衣，就算穿了也沒用。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防彈衣能擋住重機槍打出的子彈。

更要命的是，劉威等人還沒辦法還手。

MH－60是專門為美軍特種部隊開發的直升機，底部裝甲能擋住大部分槍彈，連旋翼都能頂住步槍子彈的直接打擊。直升機在三人頭頂上，直射武器根本碰不著發動機，打中被尾翼擋住的尾漿都很困難。

三人除了逃，也只能逃。

問題是，逃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

只要見到前來接應的中國特種部隊，就算美軍特種兵全是白癡，也能想到劉威三人的真實身份。

必須幹掉追擊的美軍，至少得幹掉那架直升機！

劉威猛的收住腳步，轉身跑了回去。

「劉威，你幹嘛，想死啊？」周譽龍嚇了一跳，也趕緊收住步伐。

「你吸引火力，我去幫劉威幹掉直升機！」

漠北狼一下就明白過來，因為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為什麼讓我吸引火力？」

雖然很不爽，但是漠北狼已經追上劉威，周譽龍別無他法，只能舉起M4，朝頭頂上的直升機掃了一梭子。

子彈打在機腹裝甲板上梆梆著響，嚇得美軍機槍手縮了回去，M2H也停止了怒吼。

此時，樹林裡傳來槍聲，AK的槍聲，而且是短點射。

周譽龍根本沒精力考慮其他問題，一邊狂奔，一邊為M4更換彈匣。

等到美軍機槍手探出腦袋，抓著M2H掃射的時候，他猛的收住腳，挺槍瞄準，打了個短點射，M2H再次變成啞巴。

以周譽龍的槍法，就算沒打死美軍機槍手，也讓他掛了彩。

後方密林內，劉威已經丟掉AK，從擊斃的美軍屍體上取下了AT－4火箭筒。

這種與RPG－7齊名的火箭筒是美軍的標準支援武器，採用一次性儲存發射裝置，一名士兵就能攜帶使用，非常簡便。AT－4最初被用來對付坦克，隨著坦克的裝甲越來越厚，轉變為支援武器，主要對付防禦工事與建築物。

必要時，也能用來對付低空慢速飛行的直升機。

那架MH－60飛得很低，速度也不快。

見到劉威拿起火箭筒、拉出排焰導管，漠北狼立即向旁邊跑開，胡亂向直升機打了幾個短點射，引開美軍飛行員的注意力。

火箭彈不是防空導彈，不具備跟蹤能力。

因為火箭彈的飛行速度並不快，尾焰又較為明顯，所以只要被直升機飛行員看見，就別想命中。

十多年前，在摩加迪沙，索馬裡游擊隊用RPG－7伏擊美軍「黑鷹」直升機得手，就是從直升機後下方發射的火箭彈。在伊拉克摩蘇爾，美軍的「阿帕奇」被擊落，也是因為飛行員沒有看到從後下方飛來的火箭彈。

火箭彈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不會受到干擾。

漠北狼突然殺出，立即引起美軍飛行員注意。

周譽龍打出的那個短點射，擊中了左側艙門處的機槍手。下面又出現一個用同樣方法開火的傢伙，美軍飛行員不擔心才是怪事。

MH－60在空中繞了半周，右側艙門槍架上的M134「火神」轉管機槍噴出了火舌。

雖然M134的口徑只有七點六二毫米，北約標準槍彈的威力也比M2H所用的重機槍子彈小了許多，但是「火神」的射速高達每分鐘三千發，是M2H的數倍，二十秒就能將彈箱裡的一千發子彈打光。

就算漠北狼的身手非常敏捷，也躲不了多久。

也就在「火神」發出輕快聲響，將彈雨灑向地面的時候，一道明亮火光騰空而起，直奔MH－60的屁股。

直升機上的導彈報警系統立即探測到了火箭彈發出的熱輻射。

距離這麼近，火箭彈的熱輻射不比單兵防空導彈差多少。

導彈報警機在發出警報的同時，自動控制干擾系統投出了一串刺眼的紅外干擾彈。毫無疑問，MH－60的導彈干擾系統將火箭彈當成了單兵防空導彈。

火箭彈就是火箭彈，根本不會受到干擾。

雖然美軍吸取在伊拉克與阿富汗用鮮血換來的教訓，為所有直升機配備了最先進的導彈干擾系統，但是沒能改變MH－60被火箭彈爆菊的命運。

MH－60底部的防彈鋼板能擋住子彈，卻擋不住火箭彈聚能戰鬥部的破甲射流。

聚能戰鬥部就是將爆炸能量集中到一個方向上，用擠壓成型的高溫液態金屬射流燒穿裝甲鋼板。

這就好比將沸油滴在奶酪上。

火箭彈的爆炸火光並不明亮，但是直升機油箱裡的航空燃料、以及囤放在機艙內的彈藥被高溫金屬引爆後產生的火光極為刺眼。

MH－60被火箭彈打得凌空爆炸，不但讓幾百米外的劉秀勳等人目瞪口呆，也把正率隊殺來的瓊斯少校嚇了一跳。

那是三個人幹的嗎？

雖然在十多名手下被狙擊手擊斃後，瓊斯少校知道遇到了真正的對手，但是他也很快搞清楚，只有三個敵人，絕對沒有第四個。

根據對手的槍法，瓊斯少校初步判定，遇到了僱傭兵，還是很厲害的僱傭兵。

為了避免遭受更大傷亡，瓊斯少校一面部署地面戰線，一面讓直升機在空中壓制。

誰能想到，直升機竟然被擊落了！

此時，美軍另外三架直升機已經返航，最快要一個半小時後才能載著陸戰隊員返回。

想到對方還有接應人員，看樣子還不少，瓊斯少校不敢輕舉妄動，立即命令分散的隊員放慢推進速度、盡量靠攏，以免遭到伏擊。

他們的任務是控制住那些社團人員，不是對付海盜、更不是到處殺人的僱傭兵。

美軍放慢推進速度，劉威卻沒有耽擱半點時間。

叫上吸引火力的漠北狼、打掩護的周譽龍，劉威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撤退地點。

已經耽擱將近十分鐘，說不定接應部隊已經離開。搞不好，三人得找地方藏起來，等到風平浪靜後再想辦法離開。

接應部隊沒有離開，只是見到率隊的人，劉威嚇了一大跳。

見到穿著唐裝、拿著AK、掛著武裝帶，裝扮古怪的劉威，劉秀勳也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他把目光轉向了李廷軒。

李廷軒打個哈哈，朝劉威迎了上去。

紙包不住火，這下穿幫了。

第十六章 麻煩不斷

收到直升機被擊落、四名機組成員全部遇難的消息，裡克爾也是大驚不已。

雖然瓊斯少校在報告情況的時候提到，襲擊他們的很有可能是僱傭兵，但是裡克爾並不相信，窮得需要打家劫舍的海盜請得起僱傭兵？索馬裡海盜那麼牛比，也沒請過僱傭兵。再說了，僱傭兵也不削於與海盜為伍。

如果說是日本社團請的僱傭兵，裡克爾還有點相信。

買得起一座島的日本社團，請一批僱傭兵當保鏢，不是什麼難事。

事已至此，裡克爾別無選擇。

返航的直升機半個小時後才能到達，瓊斯少校那幾十人肯定控制不住場面。裡克爾立即下令從驅逐艦與巡洋艦上調來四架直升機，將幾十名整裝待發的陸戰隊員送過去，協助瓊斯少校控制局面。

只是麻煩並沒就此了結。

四架直升機剛飛走，一條新的消息就送到了裡克爾手上。

「韓國艦隊……哪來的韓國艦隊？」

「在亞丁灣執行完護航任務的韓國艦隊，四個小時後到達。」

「他們來幹什麼？」裡克爾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中國艦隊已經是個大麻煩了，再來支韓國艦隊，局面就複雜了。

「他們說島上有韓國公民，而且接到了前去救援的命令。」

「島上有韓國人？」

傑克點了點頭，說道：「韓國統一社，不過大都在幾天前去了吉隆坡，留在島上的只是兩名聯絡人員。」

「兩個人值得大動干戈嗎？」

「統一社與韓國當局關係密切，他們肯定是韓國國家情報院的特工。」

「操！」裡克爾咒罵了一句，「讓他們把那兩個人的資料發過來，就說我們已經展開軍事行動……」

「韓國艦隊裡也有一支特種部隊。」

「什麼！？」裡克爾一下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世界，怎麼到處都是特種部隊？

「就是在亞丁灣營救了韓國船員的青龍部隊，有十多人，是韓軍的精銳。」

「他們已經出發了？」

「韓國艦隊在島嶼南面一百多公里處，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運載青龍部隊的直升機就已起飛，差不多快到了。」

裡克爾咬了咬牙，說道：「告訴瓊斯，派人接應韓軍，盯緊點，別讓韓軍亂跑。」

傑克沒再多問，立即去聯繫瓊斯少校。

雖然韓國與美國是盟國，在軍事與情報領域的合作非常廣泛，韓軍青龍部隊師承美軍海豹突擊隊，韓國國家情報院實際上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翻版，只是規模小了不少，但是裡克爾並不關心韓軍安危，而是猜到韓國國家情報院與島上的事有關，不然不會如此湊巧，更不會如此積極。

韓國情報機構與此事到底有什麼關係？

裡克爾越想越覺得頭大，因為線索越來越複雜，讓他愈發覺得，由搜查俄羅斯貨輪引發的一系列事件，比他之前預料的複雜得多。

此時，載著劉秀勳、李廷軒、劉威等人的兩架Z－8已經飛離小島，正在返回航母途中。

登機的時候，劉秀勳特意把李廷軒叫上自己乘坐的直升機，讓劉威等人去了另外一架直升機。

跟隨劉秀勳上島的特種部隊沒有離開，在少校軍官率領下前去與美軍會合，然後裝模作樣的與美軍搜索殘敵。

既然是聯合打擊海盜，就得做點樣子出來。

說白了，就是一起唱戲，等局勢穩定下來，該走陽關道的走陽關道，該過獨木橋的過獨木橋。

劉秀勳並不關心善後工作，他只想知道，劉威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劉二哥，這事能夠解釋。」

「我不要你解釋，你要知道，小威是我親侄子，是老四唯一的骨血。」劉秀勳的臉色很難看，「當年要不是你攔著，我就把他接回家了，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你救了小威，我當二爸的感激你，可是你又把他推入火坑，老子說什麼也不幹。」

「你認為，我開始不擔心小威？」

聽到這話，劉秀勳的臉色稍微舒緩了一點。

李廷軒沒有兒子，十多年來，一直把劉威當兒子對待。除了沒有血緣關係，李廷軒才是劉威最親的親人。

「這事，也是你惹上的。」

「我？」劉秀勳愣了一下，「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擺脫MSS之後，劉威到香港找到黎定國，也就是周譽龍。為了賺筆跑路費，兩人以僱傭兵身份替張晉南賣命，到日本會所轉了一圈。你見過張晉南，他的真實身份是防安全局香港站站長。」

「那份情報……」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事情很湊巧，你找我幫忙後，我讓劉威把偽造的情報送給張晉南，通過防安全局交給了CIA。」

劉秀勳暗自歎了口氣，接著又皺起了眉頭。

「你看到了，漠北狼跟小威在一塊。」

「你是說……」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你催得緊，正常情況下組織策劃就要一個月以上，只有小威與周譽龍能在兩天內救出漠北狼。」

「你……」劉秀勳咬緊牙關，突然長出口氣，說道，「你這麼有把握？」

「我見過袁常青。」

「他不是瘋了嗎？」劉秀勳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袁常青是誰。

「瘋？裝瘋賣傻還差不多。事情搞砸了，袁常青不裝瘋，就算死不了，也會受盡皮肉之苦，說不定到頭來，還會被人滅口。」李廷軒稍微停頓一下，轉口說道，「知道小威身上發生了多大變化嗎？」

「FOS實驗？」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實驗非常成功。用袁常青的話來說，小威是最完美、也許是唯一的實驗結果。」

「這話怎麼講？」

「這麼說吧，從基因上講，小威已經算不上是真正的人了。」

「不是人……操，你才不是人！」

「是超人，至少袁常青是這麼說的。更重要的是，小威到底有大的潛能，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劉秀勳愣了一下，說道：「他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發揮得出來？」

「這就是關鍵所在，也是我跟你說這些事的原因。」李廷軒沒再囉嗦，把劉威在實驗最後關頭被洗腦，袁常青要在離開瘋人院之後才肯和盤托出等事講了出來，最後說道，「劉二哥，我不要你參與此事……」

「小威是我親侄子，我能置身事外？」

「你聽我把話說完。」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辦法我已想到了，而且會盡全力查出幕後真兇，只是必要的時候，得請你出手。」

「沒問題，小威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此事千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即便是你家老頭子。」

「我老漢？」

李廷軒點了點頭，異常嚴肅地說道：「我不是信不過劉大爺，只是你得明白，能把小威逼得走投無路、讓我有力使不上、連袁常青都得三緘其口的人，絕對來頭不小，我們得做好最壞打算，多留幾張王牌不是壞事。」

劉秀勳本來就很聰明，立即明白了李廷軒的意思。

「還有一件事，你得答應。」

「什麼事？」劉秀勳已經平靜下來。

「小威將去日本發展。」

「日本？」劉秀勳差點跳起來，「去為你賣命？」

「你認為我手裡缺幾個間諜？」李廷軒苦笑一下，等劉秀勳冷靜下來才說道，「知道小威殺那六個MSS情報官員的原因嗎？」

「聽說過。」劉秀勳知道李廷軒更清楚原委，也就沒有自作聰明。

「直接原因很簡單，MSS策劃指揮境外行動，卻在關鍵時刻拋棄了我們的人，小威最好的兄弟包瑞新死在他懷裡，他殺光了一個連的美軍步兵，還幹掉了追擊他的幾十名美軍特種兵，毫髮無損的逃了回來。」

「尋仇？」

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沒能阻止他幹掉指揮那次行動的謝俊峰。」

「真要尋仇，就不應該找那幾個MSS情報人員。」

「小威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幹掉謝俊峰之前，他肯定審訊了謝俊峰，而且有可能從謝俊峰的嘴裡獲得了新線索，只是沒告訴我。」

「沒告訴你？」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時間緊迫，我也沒多問。只是哪想到，MSS的田季嚴半路殺出來。全怪我，竟然不知道身邊的人被MSS收買了，不然小威也不會遭到伏擊，更不可能被田季嚴生擒。」

「媽的，田季嚴的屁股肯定不乾淨。」

「我也知道，而且他肯定有份。追捕小威失敗後，他服毒自殺。」

「他只是個傀儡，幕後主使絕對不是他。」

「這才是關鍵。以田季嚴的身份，能逼著他服毒自殺的人，不簡單啊。」

劉秀勳立即瞪大了眼睛。

「田季嚴死沒死，我還無法肯定。檔案上是死了，但是我通過多方努力，沒能找到他的屍體。他那樣的人，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後路，絕不會輕易完蛋，服毒自殺也多半只是做給我看。」

劉秀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線索全斷後，我只能倒過頭來，從事件源頭查起。」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查出了一些有用東西。」

「什麼意思？」

「現在說線索還太早，但是肯定與日本有關。」

劉秀勳一愣，說道：「所以你讓小威自己去查？」

「不是我讓，是他自己的決定。」

「你要不說，他能知道？」

「你認為你侄兒很蠢嗎？」

劉秀勳一下語塞，承認劉威蠢，也就等於承認自己蠢。

李廷軒歎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該說地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以劉秀勳的頭腦，很快就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第十七章 一哄而散

島上的戰鬥，沒有因為劉威等人離開而結束。

斷定是船社搞鬼，橋本康太郎一不做二不休，讓渚首帶著一隊保鏢殺入船社院館。消息傳開後，像島津家族這些早看船社不順眼的社團立即附和兄弟會，派人殺了過去。與船社關係密切的來到家族等十幾個社團聞風而動，也紛紛派出人馬。

就在瓊斯追擊劉威的時候，幾十個日本社團大火並。

大開殺戒的不僅是社團成員，還有各社團請來的僱傭兵與地下拳手。

這些人大多是國際通緝犯，不少還在美國聯邦調查局的通緝名單上。美軍突然殺出，在船社院館附近展開激戰，讓這些亡命徒以為美軍是衝著他們來的，也就趁著社團火並，四處煽風點火。

目的無二，把事情鬧大了，才能趁亂逃脫。

想逃的，顯然不止是這些國際通緝犯。

橋本康太郎聰明過人，不會指望通過幹掉武騰雄岸將船社連根拔起。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船社這樣的大社團，依靠的絕不是一個人與一個家族。就算武騰雄岸死了、武騰家族完蛋了，還有其他人、其他家族取而代之。武騰雄岸一死，最有可能的結果是船社內訌、幾個實力強大的家族為爭奪社團龍頭的位置大打出手。

因為兄弟會在阪神地區沒有立足之地，康太郎的健康狀態況每況愈下，在解決接班人問題之前，難以對外擴張，所以船社在內訌中被削弱、甚至是土崩瓦解，只會便宜了其他實力強大的社團。

橋本康太郎讓渚首去攻打船社院館，不是為了幹掉武騰雄岸。

渚首只帶了十幾名保鏢過去，就算揀了幾條步槍，也很難威脅到武騰雄岸。

橋本康太郎這麼做的目的與那些亡命徒一樣：製造混亂，趁機逃脫。

雖然當時橋本康太郎並不知道美軍已經上島，正在與劉威等人激戰，但是劉威的話提醒了他，暗中協助船社的統一社與韓國情報機構關係密切，如果這是韓國情報機構策劃的秘密行動，肯定會有更嚴重的威脅。

別說遭遇美軍，就算遇到韓國特種部隊，兄弟會那幫半吊子成員也別想走到干路。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渚首帶隊出發後，康太郎就讓健次郎聯繫了前來接應他們的水上飛機。

出來混，遲早得挨刀，也就得做好挨刀的準備。

將一百多條地頭蛇聚集在一座島上，局勢肯定非常微妙，稍有風吹草動，喜事就會變成喪事，所以橋本康太郎早就有所準備。

美軍直升機被劉威射出的火箭彈打得凌空爆炸，讓橋本康太郎堅定了跑路的想法。

島上本來就沒有直升機，各社團也沒有能夠攜帶重機槍的軍用直升機，橋本康太郎不得不相信，韓軍已經殺到。

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裡克爾派出的陸戰隊員還沒到達，橋本康太郎等人就乘坐水上飛機逃走了。

前往「日出」號途中，橋本康太郎還聯繫了留在船上的社團成員，讓他找到早已買通的船長，偽造了兄弟會成員一直呆在船上的證據。

對地下社團來說，做這些事絕對是輕車熟路。

美軍直升機被火箭彈爆菊，還驚醒了正在打殺的其他社團。發現兄弟會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其他社團哪會留下來等死。

一時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不到半個小時，千餘名社團成員撤得一乾二淨，只有那些存心鬧事的亡命徒還在四處製造麻煩。

有意思的是，上百個社團，大都撤回了已經到達新加坡的「日出」號郵輪。

俗話說，物以類聚。

在善後手段上，地下社團多有雷同，也不值得奇怪。

只是「日出」號已經進入新加坡領海，沒人想去品嚐新加坡的牢飯，船上到也是一片和氣，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最倒霉的，還是那些為錢賣命的傢伙。

等他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美軍援兵已經趕到，韓國的青龍部隊也已到來，劉秀勳留下的特種部隊已經投入戰鬥。

僱傭兵再牛比、地下拳手再霸道，在真正的特種部隊面前，也是小菜一碟。

天還沒亮，最後一個負隅頑抗的僱傭兵被擊斃，戰鬥結束。

擊斃幾十名國際通緝犯、以及一批身份不明的傢伙，美軍的出兵理由不再是問題，以CIA的手段，把那些身份不明者弄成海盜，不算難事。

問題是，解救對像卻沒了。

萬幸的是，美軍在搜索島嶼的時候，找到了十多名在混亂中與其他人走散，藏在樹叢中的日本女人。

她們都是主辦方從日本請來的大紅牌。

迫於無奈，五角大樓在公佈消息的時候不得不用上CIA編造的故事，宣稱她們是遭海盜綁架的人質。

美軍不但保住了面子，還大大長了回臉。

經過激烈戰鬥，不但擊斃全部海盜，還解救了所有人質，肯定是大大張臉的事情。

參與行動的美軍官兵中，還有不少在撤回艦隊之前，在那些感激得痛哭流涕的日本紅牌那裡深刻體會到了日本服務業的超一流水準。

只是對日本來說，這件事情肯定不光彩。

搞到最後，還是「關東無雄」出面買通SOD公司，讓這個日本規模最大的愛情動作片製片公司收下那些紅牌，宣稱她們在去熱帶海島取外景的時候，遭到海盜襲擊，並且被海盜勒索。

受此影響，一個叫作「加勒比海盜」的系列片在日本迅速走紅。

與海盜有關的愛情動作片，也在很長一段時期內成為日本影片租賃市場上的大熱門。

這些，都是後話了。

雖然裡克爾仍然沒辦法向特納交代，但是美軍在這次行動中長臉，五角大樓在發佈的新聞中暗示被剿滅的海盜與「華盛頓」號遇襲事件有關，加上牽扯到日本、韓國，白宮首先得考慮與盟友的關係，他也能鬆口氣了。

行動結束後，「華盛頓」號按計劃到達新加坡，隨即啟程前往關島。

裡克爾沒有跟隨艦隊前往關島，到達新加坡後，他就搭乘CIA為他安排的專機，飛回了美國。

按照特納安排，裡克爾有一個月的時間來書寫行動報告。

等於放了裡克爾一馬，讓他帶薪休假一個月，避開風頭。

與裡克爾相比，李廷軒就沒有這麼輕鬆了。

因為劉秀勳與劉威伯侄兩好幾年沒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所以回到航母上，李廷軒就找機會溜走，找到了被典斌關在儲藏室裡的張晉南等人。

「忙了一夜，都餓壞了，你帶大家去軍官餐廳吃東西。」李廷軒朝典斌遞了個眼神，告訴他不要急著回來。

典斌知道李廷軒要單獨跟張晉南說幾句話，也沒多問，叫上李振業、阿虎與幾個女人去了軍官餐廳。

關上艙門，李廷軒先掏出香煙，給張晉南點上了一根。

張晉南仍然有點心有餘悸，抽煙的時候，手在發抖。

「張老闆，你的人靠得住嗎？」

「阿虎？」張晉南看了李廷軒一眼。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如果靠不住，我可以幫你解決。」

「阿虎跟了我十多年，絕對不會背叛我。」

「你能肯定？」

張晉南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要知道，如果你我的關係被其他人知道，倒霉的絕對不是我。」

「我……我相信他。」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穩妥一點沒有錯。這事我來安排，不用你操心。」

「你打算怎麼做？」張晉南又看了李廷軒一眼。

「真要像你說的，我就讓他跟你回去。如果不是，就當他死在島上好了。」

「我不想濫殺好人，而且他跟了我這麼久，一直忠心耿耿……」

「放心，我自有分寸，絕對不會誤殺好人。」

張晉南點了點頭，說道：「你都安排好了，我說什麼也沒用。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

「很快，到了香港附近海域，我就派人送你們去大嶼山。我幫你們準備好了經香港國際機場入境的手續，你們只需要卡準時間點，在新加坡飛香港的航班到達之後，從航站大樓出來就行了。」

張晉南不得不佩服李廷軒，連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都能考慮得如此周全。

「回到港島後，你要做好兩件事。」

「哪兩件事？」

「一是替劉威、周譽龍、白眼狼與典斌安排身份，就說他們是你在香港發展的線人。」

張晉南點了點頭，他已經想到這件事。

「二是以匯報行動為名，盡快返回台灣，並且帶上劉威他們。」

「帶上他們？」張晉南愣了一下，「就算他們是我發展的線人，沒有大老闆批准，我也不能帶他們回去。」

「我知道你們的程序，我不是讓你帶他們回去，只是借道前往日本。」

張晉南這才明白過來，只是面色仍然有點難看。

「理由我都幫你想好了，就說是後繼調查。」

「後繼調查？」

「日本社團大聯合沒搞成，不表示完全失敗。船社成為過街老鼠，日本各大社團必然趁機進軍阪神地區。今後很長一段時期內，日本不會太平。劉威他們是新發展的線人，正好用來深入調查。」

這下，張晉南對李廷軒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番說辭，就算拿到大老闆面前，也站得住腳。

「細節上的東西，你自己想，回香港的時候跟劉威他們通個氣，免得穿幫。」

「沒問題，只是你答應我的事。」

「半年，半年之內絕對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李廷軒說得認真，張晉南也不懷疑。

以兩人的關係，張晉南懷疑也沒用。

安撫好張晉南，考慮到劉家伯侄聊得差不多了，李廷軒才趕了過去。

第十八章 兩代人

劉秀勳與劉威幾年沒見，話題自然不少，只是兩人都有點放不開。

四歲不到就被鐵石心腸的老子丟進K1訓練營後，劉威很少與劉家人往來，只有劉秀勳偶爾來看他，每次還帶來不少東西。只是K1訓練營裡不准擁有私人物品，所以劉威一樣也沒能留下。

要講感情，劉威與二爸劉秀勳最親近。

自從劉威走出訓練營，成為K1成員後，兩人再沒見過面，也沒有信件往來，只是逢年過節打個電話相互問候一下。

不是伯侄倆的感情疏遠了，而是兩人都很忙，而且沒有寫信的習慣。

即便通電話，也聊不了幾句。

「你的事，老李跟我說了。」

劉秀勳提到正事，劉威把目光從舷窗外收了回來，轉到二爸身上。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我對不住你，劉家人都對不住你。可是你要明白，軍人得為國為民，不能因為私人恩怨做出危害國家利益的蠢事。二爸一直當你是自己的兒子，但是絕不會讓你胡作非為。」

「你覺得，現在跟我講這些大道理有用嗎？」

劉秀勳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又恢復了正常，因為劉威闖下的禍，他也有責任。如果當年他的態度再堅決一點，帶著劉威離開K1訓練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說不定還能成為某高等軍事院校的高才生。

「二爸，我沒有頂撞你，只是實話實說。」

「幹掉那些人，有用嗎？」劉秀勳知道劉威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就把話挑明，沒再繞圈子。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他們罪有應得，丟棄戰友、臨陣叛逃，就地槍決都不過分。」

「你怎麼知道是叛逃？有的時候，做出犧牲也是一種選擇，你在離開訓練營之前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別跟我提訓練營！」

劉秀勳一驚，沒想到劉威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你覺得我想變成殺人機器嗎？別的孩子都在享受父母的寵愛時，我卻在學習各種各樣的殺人手段、在教鞭下學會忍耐，這是我應該得到的嗎？我從來就沒機會選擇，離開訓練營之前甚至不知道還有別的生活。小豹子死在我懷裡的時候，我就對天發誓，就算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我也要揪出幕後兇手，替他報仇。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在訓練營，我們都是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的孤兒，跟我相依為命的只有兩個人，他們就是我的手足兄弟，是我在這世界上僅有的親人！」

聽完劉威這番話，劉秀勳心裡如同刀絞一般。

外人都認為K1成員是瘋子、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但是誰知道，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漢子。劉威絕不是K1成員裡的特例，每個K1成員都有類似經歷，也才有了周譽龍與漠北狼那些與劉威同樣重視兄弟感情的熱血戰士。

發洩完，劉威也平靜下來。「二爸，還記得十四年前，你來看我的那一次嗎？」

劉秀勳一愣，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次見面。

當時，聽聞四弟偷偷把侄子送入K1訓練營，還在特種部隊服役的劉秀勳立即進京找到李廷軒，要他把劉威交出來。

「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劉威苦笑了一下，「聽到你要帶我回家，我很高興，從來沒有那麼高興過、再也沒有那麼高興過，因為我想回家、想撲到媽媽的懷抱裡面、想離開那個做夢都會被嚇醒的地方。可是你什麼都沒做，只是轉身離開，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讓我孤零零地看著你離去的背影。當時我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哭。我那混蛋老子把我丟進訓練營的時候，我都沒有哭！後來，你經常來看我，還給我買了很多東西，但是我一樣都沒要，全都扔了，因為我沒有原諒你，在老李告訴我真相之前，我從來沒有原諒你。我不恨你，因為我知道，你盡力了。」

劉威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似乎在講述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小威……二爸……二爸對不起你。」劉秀勳沒有哭出聲來，只是掉下了眼淚，那是悔恨與自責的眼淚。

「二爸，這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劉秀勳長出口氣，說道：「你恨你爸嗎？」

劉威沒有開口。

每每想到父親，劉威都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那個人很陌生、很遙遠，卻又讓劉威覺得很熟悉、很親近。

劉威可以不去想他，卻不能否認，自己身上流淌著他的血脈。

父子之情，絕不是「愛恨」二字能夠說清的。

「有空的話，回去看看，給你爸上炷香。見到你長大成才，他也能安息了。」

「他……」劉威猛的一驚，「他走了？」

劉秀勳長出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失蹤十年，聽說最後一次出現在伊拉克，炸了美軍的彈藥庫，被一個旅的美軍追捕，逃入沙漠後就再沒音訓。後來聽人說，美軍在沙漠裡找到了他的遺骸。」

「不可能，漠北狼說他在阿富汗見過我爸。」

「阿富汗……什麼時候的事？」

「不知道，我沒問。不過漠北狼去阿富汗，應該是這幾年的事吧。」

劉秀勳點了點頭，覺得劉威的話有道理。

「91第一批僱傭兵進入阿富汗，是在塔利班政權被推翻之後數年的事，漠北狼肯定不會在此之前去阿富汗。也就是說，漠北狼在劉秀輝炸了美軍的彈藥庫之後，在阿富汗見過他。」

「我會想辦法調查，老李也會幫忙。」劉秀勳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聽老李說，你審問過謝俊峰？」

「不止他一個，全都審問過，不然我不會幹掉他們。」

劉秀勳皺起了眉頭，聽劉威的話，謝俊峰肯定招供了。「查到線索了嗎？」

「老李讓你來問我的？」

劉秀勳一愣，隨即苦笑了起來。

「查到了，全都指向田季嚴。命令是田季嚴向謝俊峰下達的，他們知道違反規定，卻沒有做出正確選擇，而是把我跟小豹子丟給了美軍。」

「這樣就該死？」

「你覺得謝俊峰他們不知道田季嚴以權謀私？」劉威冷冷一笑，說道，「就算謝俊峰他們不知道田季嚴在幹什麼，也應該知道，撤走接應人員，我跟小豹子將死無葬身之地。這種出賣戰友的傢伙，根本無權活在世上。」

「也不該由你來宣判。」

劉威苦笑一下，說道：「當時我跟小豹子埋伏在狙擊點上，離美軍七百多米。二爸，你是特種兵出身，應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美軍沒有準確情報，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跟小豹子的埋伏地點。」

「你是說，有人出賣你們？」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你們關了無線電？」

「美軍出現之後，我們就關閉了信號發射器，只接收後方指令。」

「之前有沒有開火？」

「美軍到來之前，接應工作沒有遇到阻礙，有必要開火嗎？」

「你們的隱蔽……」

「二爸，你覺得K1成員會連這些問題都注意不到嗎？」

劉秀勳長出口氣，沒再問下去。

K1是特種兵中的特種兵，肯定不會忽視這些連特種兵都不會忽視的問題。

「出賣你們的是田季嚴，還是謝俊峰？」劉秀勳穩住情緒，冷靜了下來。

「謝俊峰沒有承認，其他五個也沒有承認，只是在我們進入阿富汗之後，田季嚴索要過行動計劃。」

「你是說……」

「這種境外行動，都由現場人員指揮，田季嚴沒有理由索要行動計劃，謝俊峰他們也沒有理由提供行動計劃。他們之所以該死，就是因為明明知道這麼做不合規定，卻為了自己的前程，洩露了絕密信息，害死了小豹子。」

劉秀勳暗自歎了口氣，說道：「田季嚴肯定與此事有關，說不定就是他串通敵人。」

「他肯定有關，不然不會想盡辦法把我往死裡整。不過是不是他串通敵人，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劉威也歎了口氣，「可惜的是，等我查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晚了。現在田季嚴生死不明，這條線索等於斷了，只能從頭查起。」

劉秀勳暗自一驚，劉威的想法竟然與李廷軒一模一樣。

「不過還好，老李那邊有點眉目，至少還能查下去。」

「所以你答應去日本？」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看來，老李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你是我侄子，他能不告訴我？」

「我發過誓，就算死，也要小豹子在九泉下瞑目。」

劉秀勳點了點頭，說道「二爸不阻攔你，因為真要像你猜測的那樣，有人為了個人利益做出損害國家的事情，二爸也會一查到底。只是有些話，二爸得跟你說透徹了。查找幕後真兇是為了國家，而不是為個人。」

「這有區別嗎？」

「不管有沒有區別，你必須明白這個道理。」

「K1已經解散，而且K1從來沒被承認過，我們甚至不是正規軍人。」

「這有區別嗎？」

這下，輪到劉威無語了。

「你拿軍人津貼、為國家服務，就是軍人、不折不扣的軍人。再說了，我們劉家三代忠良，個個精忠報國，你出生前就有十多人為國捐軀，你爺爺身上現在還有兩塊鬼子與美軍的彈片，你二爸……」

「二爸，你煩不煩？」

劉秀勳一下瞪大了眼睛。「你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別以為在K1練出一身本領，信不信老子拿皮帶抽你。」

「得，我怕了還不成？」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我會有分寸，絕不辜負二爸教誨。」

「狗日的，跟你老子當年一模一樣。」

這時，艙門被人敲響，想必是李廷軒在門外偷聽夠了。

第十九章 去日本的理由

李廷軒進門，劉秀勳起身準備離開。

該說的話都說了，劉威已經長大成人，劉秀勳相信他能依靠智慧與勇氣，戰勝各種艱巨挑戰。

「劉二哥，你先別走。」李廷軒叫住了劉秀勳。

「不大好吧，你跟小威談的事……」

「小威的事，難道不是你的事？」李廷軒笑著把劉秀勳拉到椅子上。坐下後，他對劉威說道：「你們去日本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到香港之後，你們跟張晉南去台灣，再轉程前往日本。」

「什麼身份？」劉威一句話切中了要害。

「防安全局在香港發展的線人。」

劉威笑了笑，說道：「因為是新面孔，所以派我們去日本，就算身份暴露了也扯不上防安全局？」

「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其他事情由張晉南安排，你們在路上詳談。」

劉秀勳不是情報工作人員，所以沒有插嘴，只是他的神色並不輕鬆，因為讓劉威他們去台灣，等於深入虎穴。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李廷軒哪能不知道劉秀勳的想法，他這話對著劉威，實際卻是說給劉秀勳。「你們到了台北後，不用出機場，幾個小時後轉乘航班前往日本，不與防安全局直接接觸。」

「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

「什麼意思？」李廷軒掏出香煙，不動聲色的把劉威提出的問題擋了回去。

「這麼安排，擺明了拿防安全局當擋箭牌，針對的是最壞情況。」劉威接住李廷軒遞來的香煙，「張晉南應該沒問題，所以主要得考慮我們在日本展開行動之後，可能遇到的麻煩。最糟糕的結果就是，我們的行動引起日本情報安全機構注意、甚至是惹上更強大的敵人。到時候，肯定有人調查我們的來歷，跟隨張晉南去台北增加不了安全係數，反而會連累張晉南。」

李廷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但是你忽略了防安全局與日本的關係。」

劉威皺起了眉頭，沒有搶白。

「這麼說吧，你們入境後就會受到調查，還會進入日本情報安全部門的黑名單。」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小威他們去日本？」劉秀勳插了一句。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雖然我國旅日公民有幾十萬，但是你們一不是留學生、二不是出國務工人員、三不是探親人員、四不是旅客商人，照樣會受到調查。給你們安排假身份不是問題，只不過假的就是假的，經不起考驗。你們在島上出盡風頭，算得上深入民心，而日本社團中不乏情報安全機構的眼線。你們跟著張晉南去台北，再去日本，只會讓日本情報安全機構認為你們是防安全局派來的眼線。這些年，防安全局在日本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再派幾個人去，算不了什麼。我會在這邊做好安排，讓張晉南盡快回總部，替你們打掩護。」

劉秀勳這才放心了一點，劉威也覺得李廷軒的話有道理。

「到了日本後，你們要……」

「去日本的目的是什麼？」劉威轉移了話題。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這次能撤出來，多虧三部幫忙，我們也答應……」

「老李！」劉威可不想聽李廷軒瞎扯。對於李廷軒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總是繞著說話的習慣，劉威早已見怪不驚。

「好吧，就說你的事。」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還記得你們在阿富汗執行掩護撤離任務的具體地點嗎？」

劉威點了點頭，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次徹底改變他命運的任務。

「你們的任務是到塔哈爾省南部，一個叫瓦爾薩季的村莊附近，掩護一支MSS的車隊進入興都庫什山脈。按計劃，這支車隊將橫穿興都庫什山脈，進入巴基斯坦，前往白沙瓦空軍基地，搭乘MSS安排的運輸機回國。」

聽到這，劉威皺起了眉頭。

「等等，檔案上不是這麼寫的，說是你們協助MSS特工抓捕東突頭目。」

劉威歎了口氣，對劉秀勳說道：「這種秘密行動，都得有個正當理由。」

李廷軒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接著說道：「你應該知道，車隊沒有到達巴基斯坦。你跟小豹子失蹤之後，我派了幾個人過去找你們，結果在山區裡找到了車隊。」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小豹子犧牲後，我沒有進入山區，而是在附近繞圈子，跟美軍周旋了好幾天，打得美軍不敢追擊，才往東進入瓦罕走廊，徒步返回國內，壓根沒靠近巴阿邊境地區。」

「你做得沒錯，美軍認為你要去巴基斯坦，在那邊部署了一個旅。」

「車隊被伏擊了？」劉秀勳把話題拉了回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車輛全被擊毀，人員全部失蹤。勘測現場時，我們的人發現了大量大口徑機槍子彈的彈頭。車輛上的彈孔表明，襲擊主要來自頭頂上方，現場還有火箭彈爆炸後的痕跡。」

「美軍？」

「我也這麼認為，只是彈頭檢驗結果表明，產地是日本。」

劉威與劉秀勳立即鎖緊了眉頭。

「當然，這不能說明什麼。阿富汗戰爭與伊拉克戰爭打響後，美國就在海外採購各種輕武器彈藥，還從盟國那借用了不少，日本就提供了一批槍彈。」

「美國缺少子彈？」

「缺是不缺，但是主要在民間市場上。緊急採購的話，不但比進口貴得多，也是平常採購的好幾倍。」

「狗日的，真摳門！」劉秀勳低聲咒罵了一句。

「能省一點算一點，美軍打這兩場戰爭的花消也不少，油水都快搾乾了。」李廷軒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們的人還在現場找到一些線索，MSS車隊裡至少有一名礦產專家，而且攜帶了重要資料。」

「你能肯定？」劉秀勳馬上產生了警覺。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的人在一輛大切諾基的後排扶手上找到了一副被夾斷的手銬，不是普通手銬，而是用在保險箱上的手銬。現場還有不少被焚燬的照片資料，我們的人帶了一些回來，用圖像還原技術處理後發現，主要是與礦產地質學有關的書籍，以及幾張礦物照片。」

「什麼礦物？」劉威問了一句。

「你們不看新聞？」

劉秀勳與劉威都愣了一下，他們已經好多年不看新聞了。

「有時間，還得多瞭解下外面的世界。」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不久前，幾家美國公司宣佈在阿富汗發現了世界上儲量最大的銅礦，初步估計經濟價值在兩百億美元以上，而且就在塔哈爾省。」

這下，劉秀勳與劉威都鎖緊了眉頭。兩百億美元的礦產，絕不是件小事。

「只不過，我們的人找到的那些照片上不是銅礦石，而是石英。」

「石英？那有什麼意思，遍地都是。」

石英就是二氧化硅晶體，沙子的主要成分也是二氧化硅，人造石英技術在一千多年前就已成熟，玻璃就是最常見的人造石英。

「重要的不是石英，是黃金！」劉威一語中的。

「石英與黃金有什麼關係？」劉秀勳有點搞不懂了。

「小威說的沒錯，黃金才是瘋狂的源頭。」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金礦一般與石英礦伴生，我們說的狗頭金，實際上就是黃金與石英的混合體。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可以去查看相關資料。」

「你是說，在阿富汗發現了金礦？」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規模還不小，肯定超過兩百億美元，不然不會引發這麼多流血衝突。」

「與日本有什麼關係？」劉威把話題拉了回來。

「掌握這一線索後，我做了深入調查，發現有我國企業參與阿富汗的礦藏勘探工作，而且有資格競爭開採權。可惜的是，你在這個時候回到國內，調查工作被迫中斷。」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等我理清頭緒繼續調查的時候，才發現是一家皮包公司，註冊法人在你幹掉謝俊峰的第二天就在家中被活活燒死，消防隊現場勘察得出的結論是煤氣洩露引發的事故。」

「這也太巧了吧。」

「肯定沒這麼簡單。」

李廷軒苦笑一下，說道：「我也知道沒這麼湊巧的事，調查了該公司的賬目往來，可惜的是，有人先我一步，抹掉了所有銀行過賬記錄。」

「能做這種事的人，肯定不多。」

「這是肯定的，我也在繼續追查。」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萬幸的是，消防隊員在現場找到了一隻被燒得面目全非、卻沒有完全損毀的便攜式硬盤，我們的技術人員已經恢復了部分信息，其中包括一份與日本金融公司有關的資金流動賬單。全是小額資金，每筆都不超過五十萬美元，而且以私人名義轉賬。」

「是哪家日本金融公司？」

「三菱財團下屬的一家獨立運作的金融公司。」

劉威暗自一驚，難怪李廷軒要漠北狼收下巖崎熏子。

「我們的技術人員還在設法恢復硬盤裡的信息。為了保密，我沒有動用太多人員，所以需要一些時間。有了新的發現，我會讓典斌告訴你。」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糾纏。「三部的同志要我們做什麼？」

「三部？」李廷軒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說道，「小事一件，去日本偷點東西，好讓他們給上面一個交代。」

「偷東西？」劉秀勳也笑了起來。

「相關資料我會一併準備好，讓典斌帶去。」李廷軒遲疑了一下，「還有一件事，那幾個女人得留下來。」

「為什麼？」劉威皺起了眉頭。

「她們知道得太多了，而且就那水平，到了日本就會露出馬腳。我給她們安排了一堂緊急培訓課程。」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放心吧，最多耽擱一個月，到時候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們。只是周譽龍與漠北狼那裡，得由你去說。」

劉威翻了下白眼，李廷軒確實夠狡猾，要挨罵的事就丟給別人。

第二十章 劉威他老子

艦隊過了中沙群島，李廷軒就讓張晉南與劉威等人，搭乘前來接應的直升機去了香港。

兩個小時後，李廷軒與劉秀勳告別，帶著李振業與四個女人，乘坐軍事情報局為他安排的直升機出發了。

與劉威等人一樣，李廷軒也先去了香港。

讓四名女性特工頂替花如玉、金家姐妹與巖崎熏子在香港招搖過市、製造四人一直在香港遊玩的證據之後，李廷軒將四個女人交給了軍事情報局的培訓人員，才帶著李振業去拜會了李家老爺子。

大概是聽到了相關消息，見面不太愉快，李家老爺子對敗家子沒多少好感。

直到李廷軒表明身份，提出讓李振業為國家效勞、將功贖罪之後，李家老爺子的臉色才好看一點，答應把李振業交給李廷軒，由他發落。

這中間到底有多少演戲成分，那就不好說了。

雖然李振業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但是這些年為李家做了不少貢獻。李家能在強龍如梭的香港呼風喚雨、屹立不倒，少不了李振業的功勞。李家老爺子罵他是不肖子，還威脅將他逐出家門，多半是做給李廷軒看，表明李家的愛國立場。

既然是做檯面工作，李廷軒沒有戳穿窗戶紙，讓李家老爺子下了台階。

把李振業留在香港，讓他繼續扮演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等待下一步指示後，李廷軒還特意留下兩個從K1退下來的保鏢，這才啟程回京。

李振業已是過河小兵，再無回頭之路。

只是關鍵時刻，小兵能當車使！

因為在上午抵京，所以李廷軒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去局裡向杜彥寧匯報工作。

「張晉南？這個人我聽說過，公開身份是香港的台灣商會主席，真實身份是防安全局的香港站站長，有二十多年情報工作經驗，是個人物。」

「現在他為我們服務。」

杜彥寧愣了一下，說道：「你把他策反了？」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談不上策反，只是合作。」

「合作？」杜彥寧也笑了起來，「就算是吧。你打算怎麼跟他合作？」

「讓他成為大老闆。」

「你考慮好了？」杜彥寧皺起了眉頭，「防安全局有幾十個駐外站長，張晉南只是很普通的一個，不算出眾，不然不會在香港一呆就是十多年。要想讓他成為大老闆，至少得花好幾年，還得讓他做幾件大事。」

「最多半年。」

「這不可能！」杜彥寧一下瞪大了眼睛，「當上大老闆之前，他還得回去歷練兩年，做出點成績來。他這種駐外站長，一直是我們的策反對象，防安全局不可能不考慮潛在風險，機會非常渺茫。」

「所以我們得加把勁，難度越大，收穫就越大。」

杜彥寧沒有反駁，因為這是情報界的基本遊戲規則。要是能讓張晉南成為大老闆，等於讓軍事情報局控制了夙敵的命脈，僅僅是大老闆親自掌握的諜報人員名單，就是一座永遠也挖不空的金山。

沉思一陣，杜彥寧開口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幫他完成幾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杜彥寧點了點頭，說道：「這事你得親自策劃，不能陰溝裡翻船。策反失敗是小事，如果讓我們的情報人員受到威脅，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明白，只是在此之前，還得讓他做幾件小事。」

「小事？」

「開胃菜。一上來就是大菜，那也太露骨了。」

杜彥寧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也許會犧牲幾個諜報人員。」

杜彥寧一下皺起了眉頭。雖然在情報戰線上，犧牲與被犧牲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拿諜報人員當擋箭牌。

「我會部署好接應工作，盡一切努力讓他們活著回來。」見到杜彥寧面色嚴峻，李廷軒又說道，「K1解散了，總得給那些K1成員安排點事情吧。讓他們呆在國內，遲早得惹出大麻煩，到時候還得替他們擦屁股。」

「你有多少把握？」

「有張晉南這條眼線，加上由我們策劃，風險不會太大，只是得犧牲我們費盡周折建立的情報網。」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杜彥寧也沒再遲疑。

自從把諜報人員名單交給李廷軒，讓李廷軒全權負責對外諜報工作之後，杜彥寧基本上退居二線，不再過問具體行動。這些年來，李廷軒的表現足以讓杜彥寧放心。如果不是李廷軒牽扯到劉威那件事，杜彥寧在兩個月前就退休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的話，我這就去安排部署。」

「行，記得把行動報告給我過目。」

李廷軒沒多囉嗦，起身告辭。

杜彥寧不再參與諜報行動，不等於不關心，每次都會索要行動報告。這麼做，主要是為李廷軒分擔壓力。因為有杜彥寧過目簽字，所以就算行動出了問題，也是由他負責，落不到李廷軒身上。

對於杜彥寧這種即將退休的老同志，上面不會咬著不放，睜眼閉眼就過去了。

李廷軒就不一樣了，在坐進杜彥寧的辦公室之前，絕不能犯嚴重錯誤，檔案上不能有任何污點。

劉威的事，已經讓他弄濕腳，再惹上麻煩，那就不是小問題。

MSS還在盯著李廷軒呢，只要逮住機會，不把李廷軒往死裡整才是怪事。

杜彥寧明白這一點，李廷軒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兩人心照不宣。

忙到天黑，給參與行動的人員部署好任務之後，李廷軒才動身回家。雖然在郵輪與小島上吃好喝好玩好，但是沒有休息好。如果不是事情緊急，李廷軒早就回家上床，美美睡上一覺了。

大概是劉威那件事的風頭已經過了，MSS沒再派人監視李廷軒。

門上的標記沒有動過，這附近住的全是政府工作人員，其中不少還有特殊身份，一般竊賊也不敢光顧。

把外套掛在門邊的衣架上，打開暖氣，等了一陣，李廷軒才上樓進了浴室。

冬天已經到來，李廷軒又有小半月沒有回家，房間裡冷颼颼的，給人一種很荒涼、淒慘的感覺。

自從女兒考入外交學院，李廷軒就一人獨居。

平常忙得頭暈目眩，一大群手下圍著自己轉，又經常半夜回家、天沒亮就出門，李廷軒也不覺得寂寞。

只有空閒下來，李廷軒才覺得，身邊少了些東西。

在這棟算得上奢華的獨戶小別墅內，連一張能讓李廷軒回想起往事的照片都沒有！

十多年了，李廷軒甚至回憶不起妻子的音容，想不出女兒現在的模樣。

也許誰也不會相信，這個在情報界呼風喚雨、霸氣十足的男人，竟然如此孤寂。

等他沖完澡，房間裡已經暖烘烘的了，窗戶上還布了一層水珠。

雖然非常疲憊，但是李廷軒從沒這麼早上過床，沖完熱水澡也讓他精神了一些。想到劉威他們即將到達日本，李廷軒也睡不著，乾脆去了書房。

剛關上門，李廷軒就察覺到異常，隨即看到了坐在旁邊沙發上的那個人。

多年的警惕生活，李廷軒立即做出反應，將手伸進掛在門後的口袋裡。那裡藏著一把小口徑手槍，足以用來自衛。

裡面卻空空如也。

「在找這個？」

李廷軒嚇了一跳。不是那人手裡的槍，而是那人的聲音。

「張老三，當年我把兒子交給你，還送了你幾瓶茅台，你可是親口答應，要替我照顧好他。」那人丟下手槍，站了起來，「你把我兒子弄到哪裡去了！？」

「你是……劉老四，你……你還活著？」

「誰他娘說我死了？」

那人走近，李廷軒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劉老四、劉秀輝，當年提著幾瓶茅台，把劉威送進K1訓練營的狠心父親。變了，模樣全變了，肯定做了整容手術。如果不是那股氣勢，以及永遠改變不了的神態，李廷軒還差點看走眼。

「老四，坐，快坐。」

「老子不是來找你談心的，劉威在哪？」

「你坐下再說，這事說來話長。」

「放屁，別以為老子不知道。」話雖這麼說，劉秀勳還是坐了下來，「我已聽說了，劉威惹上大麻煩，是不是逃走了？」

「不算逃，見過你二哥了嗎？」李廷軒也坐了下來。

「見他幹嘛？老子又不是會來省親的。」

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劉威確實惹上了麻煩，只不過都過去了，現在他仍然在為國家效力。」

「放屁，K1都解散了。」

「K1確實解散了，但是不等於K1成員與國家再無瓜葛。」

劉秀輝顯然不太相信李廷軒的話。「老子不跟你囉嗦，他現在在哪？」

「日本。」

「日本！？」

「追查出賣他的幕後元兇。」

「是日本人幹的？」

「不，只是我們掌握的線索全都指向日本。」

「田季嚴在哪？」

「你找他幹嘛？」李廷軒嚇了一跳。如果說落到劉威手裡，田季嚴會死得很難看，那麼落到劉秀輝手上，就會生不如死。

「你說我找他幹嘛？」

「劉威逃走後，他服毒自盡，恐怕沒死成。現在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不然早就告訴劉威了。」

「真的不知道？」

「有必要瞞著你嗎？」

「那好，我就相信你一次。」劉秀輝站起來，逕直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李廷軒趕緊起身。

「去我該去的地方。」劉秀輝在門後收住腳，「忙完這當子爛事，我會回來找你，到時候希望你告訴我田季嚴的下落。」

「你不回家看看？」

「回去幹嘛？要是讓我老子知道，那才是死定了！」

李廷軒一愣，劉秀輝最怕的就是他老子劉錦生，真是一物降一物。

等李廷軒回過神來，劉秀輝已經離去。房間裡空蕩蕩的，只剩他一人。

難道做夢了？

見到茶几上的手槍，李廷軒才知道，開始不是做夢，劉秀輝確實活著，而且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此時，從台北飛往東京的航班上，劉威正在專心致志的做一件事。

惡補糟糕透頂的日語！

第六卷 遠赴東瀛震扶桑

第一章 空姐賺外快

劉威對日語不感興趣，與家庭背景無關，主要是K1很少有機會去日本惹事。

這也難怪，在二戰中被美國佬打殘後，小日本像陽痿了一樣，再沒雄起過。

雖然憑借上世紀六零年代末到八零年代末的「黃金二十年」，日本在經濟上取得巨大成就，一躍成為第二大經濟強國，即便在「失去的二十年」裡，日本也是經濟強國，直到不久前才跌到第三，但是在軍事、外交與政治領域，日本是不折不扣的矮子，在國際社會上幾乎沒有發言權。

直到最近這些年，日本的國際地位才稍有提高。

這也主要與美國有關。

如果不是深陷伊拉克與阿富汗兩大戰爭泥潭，又時刻想著敲伊朗與朝鮮一棒槌，還暗中在北非玩顛覆行動，搞得美國的軍事力量捉襟見肘，不得不四處拉贊助，把一幫子盟國逐個拖下水，日本也沒機會向海外派兵。

舉著膏藥旗的日本兵出現在伊拉克與阿富汗的時候，劉威已經過了學語言的最佳年齡。

如果不是要去日本，劉威還真沒心情學那鳥語。

還好，周譽龍與漠北狼的日語都不錯，一個會京都腔、一個會關東腔，如果不是偶爾冒出兩句國罵，還真沒人懷疑他倆。

經過FOS改造，劉威的腦域開發度是常人的十倍，記憶力絕對是空前絕後。

上飛機前，劉威在機場的免稅書店買了一本日語詞典。他不會說，但是能閱讀，也懂得日語發音與基本語法，只要記住足夠多的單詞，加上適當的口語練習，要不了多久就能說會道了。

航程剛到一半，劉威就翻完了一千多頁的詞典。

單詞是記住了，只是需要多加練習，掌握各種單詞、特別是近義詞與同義詞在不同場合下的使用方法。

這要足夠多的時間，急也急不來。

放下詞典，劉威才發現，坐在靠邊位置上的漠北狼不見了蹤影。

張晉南也夠摳門，給劉威他們買的是經濟艙機票，劉威與周譽龍、漠北狼坐一排，典斌在過道對面。

「他去哪了？」

「誰？」周譽龍正在打瞌睡，被劉威推了一下，驚醒過來。「開始還在，應該上廁所去了吧。」

「上廁所？」劉威回頭看了一眼。

這是一架B757客機，廁所在機艙尾部，緊挨著乘務員休息艙。

「擔心什麼，還怕他跑了嗎？」周譽龍挪了下屁股，又閉上了眼睛。

劉威當然不擔心漠北狼半路開溜。客機在萬米高空飛行，沒有專門的高空跳傘服，就算有降落傘，跳出去也會被活活凍死。

想到漠北狼在出發前喝了不少酒，讓買單的典斌直喊肉痛，劉威也沒太在意。

酒那東西，一半是水，喝多了肯定得經常跑廁所。

不多時，漠北狼搖搖晃晃的回到座位上，滿臉輕鬆愜意，看樣子應該是排壓後一下輕鬆暢快了。

「看完了？」

劉威點了點頭，把詞典丟給了漠北狼。「詞彙記住了，只是還得經常練習，特別是日常用語。」

「『日常』用語？那好說，現在就能讓你練習。」

「現在？」劉威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那是當然，哥難道會騙你？」漠北狼嘿嘿一笑，更讓劉威搞不懂了。

這傢伙在外闖蕩二十多年，早由當年的純情小男生變成了現在的猥褻大叔，滿腦子都是讓人想不到的爛點子。

在身上摸了一遍，發現荷包空空如也，漠北狼側過身，推了把正在翻看雜誌的典斌。

「別找我，我的日語標準得很。」典斌幹了幾年外勤，對漠北狼那一套清楚得很。

「誰找你了，借五張美鈔給我。」

「你不是有嗎，別找我要。」

「剛花了，我們當哥的，總不能讓小弟掏腰包吧。」

把劉威扯出來，典斌也不好多說什麼，掏出錢包，抽出五張百元面值的美鈔塞到漠北狼手上。「記得要還。」

「誰花的誰還。」拿到錢，漠北狼就不認賬了。

典斌翻了下白眼，沒跟漠北狼計較，反正錢是張晉南給的。

漠北狼沒多囉嗦，轉身把錢塞到劉威手上，朝機艙後面瞟了一眼。

「幹嘛？」劉威皺起了眉頭，難道在飛機上上廁所還要收費？

「別問那麼多，去了就知道了。」漠北狼又是嘿嘿一笑，說道，「記住了，禮貌點，見面時要說『哦叻嘎咿唏嗎絲』，再把錢拿出來就行了。」

「現場交流？」

「當然是現場交流，你還想幹嘛？」

劉威沒再多想，反正還有兩個小時才到東京，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找點事做。跟空姐交流，提高口語水平，不算浪費時間。

只是這價格嘛，還真有點貴。

即便在香港，最好的日語老師，兩個課時也要不了五百美元。

那是空姐，貨真價實的日本航空公司空姐，眾多日本愛情動作片女主角的原形，也是眾多槍友的夢中情人。

五百美元，不算貴，要不是日航差點倒閉、生意蕭條，恐怕得花一千美元。

等劉威屁顛屁顛的去了機艙後面，漠北狼與典斌一下就笑噴了，連閉目養神的周譽龍都跳了起來。

「老狼，你做得太過分了吧？」周譽龍還是有點同情心，畢竟劉威是他兄弟。

「別急，一個一個的上，今天典哥請客，都有份。」

典斌一愣，立即翻起白眼。

「老子才沒興趣，小威以前沒玩過，會不會被嚇著？」

「嚇著？」漠北狼顯得很驚訝，「那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干的狠事不比我少，一個小娘們能把他嚇著？得了吧，你想就想吧，別不好意思，大家都是過來人，偶爾打打野味，無傷大雅。」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只是心裡癢癢的。

萬米高空那感覺，他還沒體會過呢。

「窗簾拉上，好戲開演了。」漠北狼用手肘頂了周譽龍一下，「我去看看戰況如何，你去不去？」

周譽龍咬了咬牙，瞟了典斌一眼。

典斌可不想湊熱鬧，要是劉威發火，漠北狼與周譽龍還能抵擋，他就沒那本事了。

「去，不看白不看。」

這時，劉威也明白了過來，進了乘務員休息艙後，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為一名空姐斜靠在椅子上，一副軟弱無力的樣子，好像剛剛跑完馬拉松。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角落處的垃圾筒裡全是用過的紙巾。

劉威是過來人，嗅到那股濃烈的荷爾蒙氣味，就知道開始發生了什麼事。

漠北狼那混蛋，從來不做虧本買賣，肯定把五百美元花得淋漓盡致，讓那名空姐拿一次的錢做了兩次、甚至是好幾次的活。

五百美元，對這些年薪四百萬日元的空姐來說，不是一筆小錢。

見到劉威進來，手裡攥一把美鈔，坐在過道另外一側的空姐笑呵呵的迎了上來，上下打量劉威一番，來了個一百二十度的深度鞠躬，趁機特別關注了藏在褲襠裡的小劉威，大概是在目測尺寸。

可惜的是，劉威穿的是深襠運動褲，不是淺襠牛仔褲，小劉威不顯山不露水。

劉威行了成人禮，卻沒有打野味的經驗，所以特老實，坐下後就把錢塞給了那個臉上有幾點雀斑，身材相貌還算不錯的空姐。

見到劉威出手闊綽，沒做事先給錢，空姐當即以為他是某個剛出道的二世祖。

劉威那白皙的皮膚，也是空姐產生錯覺的主要原因。

白面小生，一看就是很少出來曬太陽的宅男，哪見過世面？

說不定還是個初哥，兩三下就搞定，輕鬆簡單不說，還佔了便宜。

空姐的動作非常嫻熟，雙腿併攏跪在劉威面前，巧手輕輕一拂替小劉威解開束縛，只是猛然躍於眼前的那根巨物，嚇得她一下張大了嘴。

這樣的人才，不去當愛情動作片的男主角，簡直就是浪費啊！

問題是，那些純粹以賺錢為目的的女主角，又有幾個願意每次都被弄得人仰馬翻，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呢？

原本以為揀了個大便宜的空姐頓時傻眼，只是騎虎難下，不得不手口並用。

劉威也是，大就大吧，拿出來嚇人就不對了，讓小劉威以戰鬥狀態現身，更是大大的不應該。

空姐賺外快不假，也是為廣大乘客提供無微不至的服務，何必為難人家呢？

十五分鐘過去了，空姐不但手算臂麻，來回做往返運動、脖子也吃不消，一條平常活靈活現的香舌更是失去了活力。

窗簾外，漠北狼也是目瞪口呆，更是自慚形穢。

這差距，絕對不是S、M、L能夠說明的。

周譽龍卻沒什麼感覺，因為第一次帶劉威去見張晉南的時候，他就開過眼界。跟漠北狼來看熱鬧，也只是想知道那些空軍值不值五百美元。

似乎不大滿意，周譽龍拽了漠北狼一下，朝座位指了指。

漠北狼搖了搖頭，他還想知道劉威到底是衝刺型選手、還是持久型選手。

見到漠北狼不肯走，周譽龍獨自溜了回去。

窗簾後，空姐使出最後招數，在劉威身上跳起桑巴，小蠻腰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只是劉威不肯配合，讓空姐有苦難言。

劉威不是不肯配合，只是對買來的沒興趣。

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劉威才抱住空姐大腿，將累得快要崩潰、黑暗森林裡洪水如注的空姐提了起來。

小劉威蹦跳兩下，突一昂首，打出了一串液體炮彈，正中窗簾。

察覺到有東西打在臉上，漠北狼才驚醒過來。用手一擦，嗅到那股氣味，漠北狼差點破口大罵。

這穿透力也太強了吧，什麼傑士邦、岡本統統得完蛋，套三層都沒用！

之前在郵輪上拿「中出」捉弄劉威，這下被劉威還以「顏色」，漠北狼的老臉往哪放？

那小子是故意的？

漠北狼哪敢多想，趕緊溜了回去。劉威已經提好褲子，正要出來。要被抓個現行，恐怕漠北狼連跳飛機的心都有。

此時，從新加坡起飛、被兄弟會包下的航班已在成田國際機場降落。

第二章 巨浪將至

兄弟會在新加坡包下一架A380，將此次出來的五百多人全部拉回日本，除了橋本康太郎身體不適之外，還與武騰雄岸之死有關。

上了「日出」號郵輪，橋本康太郎才知道，武騰雄岸在混戰中被打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橋本康太郎還不大相信。

為弄清真相，康太郎找渚首詢問了當時的情況。

渚首一口咬定，他的人沒有攻入船社院館，也沒遇到武騰雄岸。手槍威力有限，步槍又沒多少子彈，隔那麼遠，不大可能誤傷武騰雄岸。

橋本康太郎稍感安心，睡了個安穩覺。

這也只是半天輕鬆。

「日出」號進港後，武騰蘭手捧遺像、武籐俊次懷抱靈位、四名幹事抬著靈柩、船社成員披麻帶孝，陣仗搞得很大，生怕天下不知。康太郎不得不相信，武騰雄岸確實死了，而且死得很慘。

橋本康太郎也一下病倒了。

他不是不想看到武騰雄岸死，只是不想看到武騰雄岸在這個時候死。

武騰雄岸一死，首先是武騰家族將爆發內戰，前妻所出長子武騰一男肯定會與武騰蘭所生武籐俊次翻臉，武籐俊次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但是武騰蘭絕不簡單，武騰一男不見得能佔到便宜；其次是船社將爆發內訌，幾個實力不弱的家族肯定會趁機發難，要武騰家族讓出社團龍頭的位置，結果很有可能導致船社分崩離析。

兩種情況，兄弟會都別想佔到便宜，只會便宜了其他社團。

要是武騰雄岸沒死、哪怕只剩下半條命，拖個一年半載，等兄弟會確定了二代目，結果就不一樣了。

這些還是次要問題。

兄弟會樹大根深，只要確定了二代目，就算晚出手，也能搶點殘羹剩水，不至於白忙活一場。

更大的問題是，率先攻打船社院館的是兄弟會。

稀泥滾進褲襠裡，是屎是泥誰能說得清？

大廈將傾，臨時掌權的武騰蘭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都會利用武騰雄岸之死團結社團成員，共同抵禦外敵。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武騰雄岸之死推到兄弟會身上。

橋本康太郎甚至懷疑是武騰蘭趁亂弒夫，因為武騰雄岸在外面有不少女人，還有幾個私生子，他與武騰蘭結合完全為了利益。當初如果不是武騰蘭娘家、即緒方家族支持，武騰雄岸也坐不上船社龍頭的位置。

想到即將襲來的滔天巨浪，橋本康太郎頓感心力憔悴，一下就病倒了。

回日本途中，橋本康太郎才轉醒過來。

這個一手建立兄弟會，運籌帷幄數十年，將兄弟會推上巔峰的老人，能夠三次將死神拒之門外，肯定擁有無比堅強的意志。

雖然橋本康太郎很想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他辦不到，因為兄弟會還不能沒有他。

離開機場，返回橫濱途中，橋本康太郎把健次郎叫到自己車上，讓喜三郎上了另外一輛車。

「大哥，你大病初癒，要好好休息，就不要為社團的事操心了。」

「我沒事，死不了，也不能死。」康太郎勉強笑了笑，說道，「外圍盤口那邊，我們的收入有多少？」

「該收的全都收到了，算上本金與前幾場賺的，總共有十四萬億日元。」

因為早知道劉威會死戰，擊敗宮部正一郎的把握非常大，所以康太郎不但在劉威身上押了重金，還最先撤退，趕在外圍盤口崩潰之前，把賭資與贏的錢全都拿到手，不像其他社團那樣，連本金都沒收回來。

這事，康太郎不但沒讓喜三郎操辦，還沒有告訴喜三郎。

至於為了迷惑李振業，讓喜三郎拿去買劉威敗北的三百億日元，與贏的錢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這筆錢由你親自打理，知道該怎麼處理嗎？」

健次郎點了點頭，他不太熱衷社團事務，不表示不懂得如何去做。十四萬億日元，除掉本金幾千億之外，剩下的屬於來歷不明的黑錢，必須分散在上千個賬戶上，有機會再想辦法洗白。

「香港會所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還在調查，沒有發現新線索，恐怕永遠也查不出真相。」健次郎歎了口氣，說道，「張晉南的嫌疑最大，在會所遇襲的時候，劉威就在為他做事。」

「劉威？」康太郎立即鎖緊了眉頭。

「你見過他的手段，我懷疑他當過兵，而且是特種兵。」

「要是他的話，確實有能力偷襲會所，偷走保險櫃裡的文件。」康太郎沉思了一陣，說道，「只是看樣子，他與張晉南並非上下級關係，也許只是張晉南僱傭的高手，並非台灣的情報人員。」

健次郎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哥說得沒錯，確實有這種可能。」

「哦？」康太郎看了二弟一眼，「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懷疑是張晉南干的之後，我讓人查了他的賬目往來。會所遭襲之前，張晉南的秘書從銀行提取了五十萬歐元現金。會所遭襲次日，張晉南的保鏢阿虎還在地下錢莊借走了五十萬歐元現金。帶劉威去大州道場之前，張晉南將一千萬港元匯入道場賬戶。當時他與李振業對賭兩場，至少贏了四千萬港元。這些錢，全都按照他的要求，兌換成美元，轉入了另外一個賬戶。」

「誰的賬戶？」

「不知道，用的是假身份。不過這筆錢後來轉到新加坡的一家銀行，分散存入一百多個賬戶。」

康太郎皺起了眉頭，神色顯得很嚴峻。

「那些賬戶都不簡單。」

「哦？」

「與新加坡的地下勢力有關，只是具體情況如何，我還沒查清楚。」

「看樣子，劉威確實遇到了麻煩。」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如果之前的猜測全都是正確的，劉威就是為了錢在替張晉南賣命，而且身價不低，幾筆資金有六百多萬美元。按照道上的規矩，張晉南最多只付一半定金，因此至少還得給劉威五百萬美元。身價一千萬美元的高手，罕見啊。」

健次郎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既然劉威肯為錢賣命，那就好辦了。」

康太郎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覺得，劉威在上島之前，有十足的把握取勝，並且活著離開嗎？」

健次郎愣了一下，沒有明白大哥的意思。

「島津家族親來了五個千萬美元級的高手，結果如何？」康太郎又笑了笑，「就算劉威身手不凡，在上島之前，他也不會有十足把握。要是我的話，就會開出足夠的價碼，解決掉麻煩。」

「大哥的意思是，劉威現在不缺錢？」

「他那樣的人物，到哪都不愁沒人要，會缺錢嗎？」康太郎歎了口氣，「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啊！劉威沒了後顧之憂，再想用錢收買他，不但不可能，反而會被他誤解，認為我們是張晉南那樣的貨色。」

健次郎不住點頭，不得不佩服大哥的智慧。

「要想留住這樣的人才，必須拿出誠意，讓他把兄弟會當成自己的家。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盡心竭力。」

健次郎一愣，聽出了康太郎的言外之意。「大哥，現在考慮這事是不是太早了？」

「如果我們壓根沒有考慮過，半點準備也沒有，哪來誠意？」康太郎苦笑了一下，「你我都老了，就算你肯出山，也就支撐幾年。晚輩中，又無英傑之才，難以撐起大局。如果兄弟會二代而亡，我死也不能瞑目。」

「大哥……」

「此事我還在考慮，再說了，別人肯不肯來，還說不准呢。」康太郎安撫了有點焦慮的健次郎，「不過你得留心此人，盡快找到他，禮數一定要到位，要有誠意，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提錢，用別的辦法籠絡他，明白嗎？」

健次郎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並不反對籠絡劉威，因為他也覺得劉威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對於康太郎想到的辦法，他卻不敢苟同，因為劉威是中國人。

「三郎的事，查出來了嗎？」

健次郎一驚，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大哥猜得沒錯，三郎一直在做手腳，將社團資金轉移入個人賬戶，只是具體金額還不清楚。」

很明顯，健次郎沒有說實話，因為他並不擅長撒謊。

康太郎一眼就看了出來，只是沒有點破。

「大哥……」健次郎咬了咬牙，「三郎與我們離散多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頭，才變得陰險狡詐，我們都有責任。事情還沒鬧大，三郎也不是不知悔改，教訓他一頓就算了，不要深糾。」

康太郎呵呵一笑，說道：「次郎啊，大哥何嘗不是這麼想的。三郎犯下的過錯，我們也有責任。如果早點把三郎找回來，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大哥明白你的意思，手足之情也不能割捨，大哥自會處理。」

「大哥肯原諒三郎，次郎替三郎拜謝了。」

健次郎說著就要下拜，只是車內空間狹小，沒地方讓他下拜。

這時，轎車也停了下來。

「次郎，我們開始說的話，暫時不要告訴三郎，有合適機會，我會找他面談。」

「次郎明白。」

這時，渚首過來拉開車門，健次郎趁機下車。

把康太郎從車上扶下來的時候，渚首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什麼？」康太郎一下瞪大了眼睛，「劉威他們就要到了？」

「航班一個小時內就將到達成田機場，要我派人去接嗎？」

「不用，這事我讓健次郎安排，你向他匯報。不要急著找上門去，等他們四處遊玩幾天再說。」

康太郎不是不想拉攏劉威，而是社團的麻煩事多如牛毛，讓他無心他顧。

再說了，劉威初到日本，總得熟悉下風土人情吧。

第三章 吃酒戰

在航班上鬧出的糗事，劉威沒點破，漠北狼也沒自討沒趣，四人嘻嘻哈哈到了日本。

只是在送乘客離機的時候，賺了外快的兩名空姐動作扭捏、雙腿外曲，劉威與漠北狼路過時，還一直埋著腦袋、不敢抬頭。

那五百美元，不但是辛苦錢、還是血汗錢。

因為四人的身份是防安全局派往日本的線人，算不上諜報人員，所以張晉南沒派人接他們，也沒給他們安排落腳地點。

打上的士，四人直接趕往東京市區，目的地：銀座。

做這決定的，肯定是漠北狼。這傢伙不但用一口地道的關東口音，把的士司機唬得一驚一詫的，沒敢在路上繞彎，而且四個人中，只有他來過日本幾次。雖然典斌也來過日本，但是以公幹為主。

在李廷軒手下做事，典斌也沒資本在出差的時候出去花差。

由漠北狼指引，司機將四人準確無誤的送到了位於隅田川左岸的希爾頓大酒店。因為沒在路上耽擱時間，司機還拿到了一千日元的小費。

酒店很豪華，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按照劉威的意思，典斌去訂了位於酒店頂層、能將東京市與東京灣盡收眼底、正好有四個臥室的總統套房。

錢不是問題，典斌拿到的五百萬美元安家費還沒開始花呢。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不把那五百萬美元花得一乾二淨，其他三個傢伙哪會甘心。

住在一起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讓漠北狼亂來。

這傢伙喜歡半夜出去打野味，對東京又特別熟悉、就像在他家裡一樣，要是讓他半夜溜出去，都不知道去哪找。

入主後，四人先去沖了澡。

因為劉威在航班上與空姐有過無間接觸，所以花的時間多一些。等他出來，典斌與周譽龍已經去了飯廳，還要了不少酒菜。

到底花了多少錢，劉威並不關心，反正不是他掏腰包。

等他到飯廳裡坐好，整裝待發的漠北狼才趕了過來。

見到三個傢伙還穿著睡衣，以及滿桌酒菜，漠北狼一下瞪大了眼睛。「哥幾個，來到世界上服務業最發達的城市，你們不會打算呆在房間裡喝悶酒吧？」

「你還想幹嘛？」典斌白了漠北狼一眼。

這傢伙精力旺盛得過頭，不去做汁男簡直是浪費。

「有得吃、有得喝就不錯了。」周譽龍拉開旁邊的椅子，「再說了，你身上有錢嗎？沒錢還拽個鳥。」

「沒錢就不能出去玩嗎？哥一表人才，到哪都有人請。」漠北狼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把一瓶白蘭地丟給了漠北狼。

雖然剛認識的時候周譽龍與漠北狼形同水火，都看對方不順眼，但是一番折騰下來，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更算得上臭味相投。

漠北狼咬開瓶塞，灌了一口，見到劉威他們沒有起身的意思，說道：「你們不會真的打算在這裡浪費一個春光無限的夜晚吧？」

「你有什麼好的安排嗎？」劉威搭了句白。

「老天爺，你們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裡是銀座，東京的銀座，世界上最令男人流連忘返的地方！」

「除了這些，還有別的？」

「當然有，你要肯花錢，雇條遊艇到海上去，順著風浪顛簸，那是別有一番風味。」

劉威也忍不住番了下白眼。

典斌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有沒有更刺激的？」

「更刺激……」漠北狼眨了眨眼，笑著說道，「你們想搶銀行？深更半夜的，銀行早就關門了，要搶也只能搶日本銀行的地下金庫。不過得準備好工具，聽說那扇鋼門連反坦克導彈都打不穿。」

「誰跟你瞎吹，就算進去了，你能搬走多少鈔票？」劉威笑了笑，說道，「耐心點，我們剛到日本，今天晚上就不出去了。」

「你們不去，我去。」漠北狼說著就站了起來。

「坐下！」劉威一巴掌拍在餐桌上，臉色一下就變了，「這裡論不到你做主，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小子，長臉了，竟然跟我拍桌子打巴掌。」

見到情況不對勁，典斌立即站了起來。「有話好好說，老李說了，我們要團結，不然誰也吃不了兜著走。」

典斌請出李廷軒這座大神，漠北狼一下沒了脾氣。

打不過劉威，他還能逃，而且這裡是東京，劉威人生地不熟，肯定逮不到他。

李廷軒就不一樣了，就算漠北狼逃到天涯海角，憑借軍事情報局的天羅地網，也能把他揪出來。

「我們在一條船上，有話好好說。」周譽龍也趕緊出來勸架，還偷偷踢了劉威一腳，讓他別跟漠北狼一般計較。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老狼，我不是不讓你出去玩，只是現在不是時候。我們能夠走到一起，也是緣分。我跟阿龍都是第一次來日本，典哥也不熟悉這邊。既然來了，肯定得深入瞭解這個國家。明天我請大家玩個夠，由老狼帶隊，想去哪就去哪。只是今天晚上，我們都得呆在這裡。」

見到劉威話語客氣，漠北狼也沒計較，坐回到椅子上。

他本來就是個直性子，對事不對人。

「為什麼今天晚上要呆在這裡？」周譽龍趁機拉開了話題，讓氣氛緩和下來。

「橋本一直想拉攏我們，肯定會留意我們的行蹤，說不定航班還沒降落，他就知道我們到了日本。」劉威拿起香煙，抽出三根拋了出去，才給自己點上。「橋本會不會馬上派人來找我們，我也吃不準。只是他要派人來了，我們就得做出點樣子來，不能讓他小看我們，認為我們是一群眼高手低的傢伙。」

「我們在島上大殺死方，橋本還會瞧不起我們？」漠北狼嘀咕了一句。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要是殺人就能解決問題，何必勞師動眾，讓你一個人來日本不就得了？還沒人管著你。」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雖然表現得很不服氣，但是他不得不佩服劉威的頭腦。

「他要是不派人來找我們的話，該怎麼辦？」典斌早就想到這一點，不然也不會要這麼多酒菜。

「那我們就得擺架子，反正急的人又不是我們。」周譽龍替劉威做了回答。

「擺架子？」漠北狼由皺起了眉頭。

「就是阿龍這個意思。」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今晚無事的話，我們就離開東京。聽說日本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不抓緊時間玩個夠，等橋本找上門來，恐怕也沒時間、沒精力去欣賞美景了。」

「美景？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麼美景，有的話也在溫柔鄉里。」漠北狼說完就笑了起來，那模樣確實很猥褻。

「不是有富士山嗎？還有不少溫泉。」這次，周譽龍太單純了。

「富士山？傻不啦嘰的一座土丘也算得上美景？你去過阿富汗吧，在那邊還沒看夠風景壯麗的大雪山？溫泉更別說了，全都是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不過有幾處溫泉不錯，就在富士山那邊。」

「什麼不錯？」典斌笑著問了一句。

「你懂的，是不是？」漠北狼跟著笑了起來，還伸手在空中抓了兩爪，做了個很猥褻的動作。

劉威苦笑著搖了搖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那我們明天就去泡溫泉，怎麼樣？」明白過來後，周譽龍也來了勁。

在航班上，周譽龍不是不想花掉五百美元，只是漠北狼與劉威過於生猛，讓兩個空姐不敢再戰。加上劉威出來後，航班遇到紊流，空姐忙著照顧飛機上的兩百多名乘客，也沒時間賺外快。

「沒問題，今晚沒事的話，明天一早就出發。」說完，劉威朝典斌看了過去。

「那我早點去睡覺，明天好早點起來，去銀行兌換些日元。」典斌滅掉煙頭，起身告辭離去。

他不但要早點睡覺、好一早起來，還得找機會向李廷軒匯報工作。

「你們不會這麼早就睡吧？」

「睡個鳥，精神得很。」周譽龍拿起酒瓶，「雖然不能出去，但是沒說不能喝酒。來，我倆喝。」

「兩人喝酒沒意思。」漠北狼看了劉威一眼，「你來不來？」

「誰怕誰，不過先把規矩說好，先倒下的，明天請客。」劉威也不好落面子，畢竟一群精力旺盛的男人，總得找點事情做。

「誰怕誰，老子喝酒沒輸過。」漠北狼心裡有數，喝不過劉威，不見得喝不過周譽龍。

「我可不來，要賭你倆賭，我陪喝就成。」周譽龍也有自知之明。跟普通人拼酒，他不會害怕，只是跟這兩個瘋子拼酒，不輸才是怪事。

「你又不是坐台小姐，誰要你陪喝？」

「阿龍不來就不來，跟我喝，有膽沒有？」劉威可不會讓漠北狼起伏他的兄弟。

漠北狼咬了咬牙，說道：「怕你不成，喝就喝！」

這傢伙也狡猾，反正身無分文，到時候肯定得讓典斌買單。

規矩定下，三人馬上就喝開了。

白蘭地、威士忌、伏特加、二鍋頭，那是一瓶接著這一瓶往下灌，唯獨沒有日本清酒。

清酒？那東西跟白開水差不多，算得上酒嗎？

三人喝起勁來，酒店的客服人員就忙得不可開交了，先是一兩瓶往上送，後來乾脆一整箱的往上搬。

天快亮的時候，漠北狼終於爬下了。

用他的話來說，這場最後靠肚量決勝負的「吃酒戰」是勝的驕傲、輸的光榮。

等到典斌次日結賬，肯定會心驚肉跳、捶胸頓足，說不準還會加上幾句國罵。

幾個敗家子，要拼酒，也到酒館去啊，哪怕是去酒吧。在五星級酒店拼酒，不是騷包還是什麼？

這個時候，載著船社幾百名人員的包機到達大阪。

日本上空，頓時充滿了火藥味。

第四章 萬眾矚目

橫濱，離岸小島上，兄弟會老巢。

一大早起來，橋本健次郎就見到渚首，得知武騰蘭已經回到大阪，設置靈堂、祭奠慘死的武騰雄岸。

「武騰雄岸確實死了？」

與康太郎一樣，健次郎最初也不相信武騰雄岸死在島上，所以聽聞消息後，他還抱有一絲希望，認為是船社在耍鬼把戲。

渚首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死了，我們的人見到了武騰雄岸的屍首，武騰家族已正式向其他家族宣佈此事。不出所料的話，今天就會對外公佈消息，地方官員、以及與船社關係密切的企業社團都將派人前往弔唁。」

健次郎長出口氣，目光在渚首身上徘徊了一陣。

渚首知道健次郎在想什麼，只是沒有回答。他對橋本家族忠心耿耿，絕不會做危害家族的事情。就算是渚首的手下在混戰中打死了武騰雄岸，他也不會隱瞞實情，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向家主稟報。

「我們也要派人前往弔唁。」

「我們？」渚首有點不明白了。雖然船社與兄弟會以往並無過結，也沒多少往來，但是此次事件之後，兩大社團已成死敵。

再說了，武騰蘭很有可能把武騰雄岸的死算在兄弟會的賬上。

派人去弔唁，那不是找抽嗎？

健次郎笑了笑，說道：「消息公佈後，你帶幾個人去大阪，代表兄弟會前往弔唁。要誠懇一點，讓大家知道，我們與此無關。」

「是！」渚首這才明白過來。

只是諸葛亮哭周瑜，管用嗎？

「弔唁是名，探查情況才是主要目的。」健次郎歎了口氣，說道，「武騰雄岸一死，武騰家族內憂外患、風雨飄搖，武騰蘭是緒方家族長女，心智、野心均不亞於男子，又有本家在背後撐腰，肯定會借武騰雄岸之死向關東社團發難。局勢微妙，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如果武騰蘭此計功成，各路豪強必定以此為由，聯手進軍關東。大阪之行，一定要萬分謹慎，絕不能莽撞行事。」

「是！」渚首頓感肩頭重擔，神色也異常嚴峻。

健次郎點了點頭，說道：「劉威他們到東京了？」

「已到東京，只是按家主之命，還沒去請他。」

「這事先擱一擱，等你從大阪回來再說。」健次郎暗自歎了口氣，偌大一個兄弟會，除了幾個老傢伙，能頂事的就渚首一個。「只是禮數不能忘了，你派最可靠的手下去，就說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是！」

「他們是單身，還是有人跟隨？」

「除了劉威等三人，只有一個男性隨從，沒有女眷跟隨。」

健次郎皺起眉頭，說道：「在外行走多有不便，沒有女人怎麼行，知道該怎麼做嗎？」

「是我們自己派人，還是……」

「劉威是我們的上賓，深得家主賞識。你見過他身邊的兩個女人，外面那些庸脂俗粉進得了他的法眼嗎？」

「明白！」渚首立即反應了過來。

「他們有幾人？」

「四人。」

健次郎稍一思索，說道：「讓楓影籟音前去接待，便宜了那個隨從。做得隱秘一點，別讓他們有所介懷。」

「是！」

健次郎揮了揮手，渚首立即起身告辭。

等渚首離開，健次郎才去內屋見了康太郎。他開始的安排部署，肯定是康太郎指使。作為一介武夫，健次郎也沒有運籌帷幄的頭腦。

健次郎沒有注意到，在他進入內屋的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屏風後溜了出來。

在內屋門口偷聽了一陣，那個機靈古怪的少女才輕手輕腳的離開堂屋，偷偷跟上了正要離開的渚首。

幾個老傢伙忙得頭暈目眩，到也往了那個能讓任何人抓狂的小魔女。

此時，大阪北郊，武騰家族莊園。

與橫濱橋本家族一樣，武騰家族歷史短淺，戰後才悄然崛起。

武騰雄岸的父輩，也就是武騰雄岸的父親武騰寅太郎，以及叔父卯次郎、巳三郎、未四郎與亥五郎都是普通船工。寅太郎與卯次郎曾是舊日本海軍水兵，日本戰敗後，兩人被遣返回鄉，到大阪船廠工作。

上世紀七零年代，由阿拉伯世界在第三次中東戰爭期間發起的石油禁運，引發了西方世界在戰後的第一場經濟危機，日本造船業遭受重創，寅太郎與卯次郎等一批戰前出生的老員工被造船廠辭退。

兩人一不做、二不休，聯合其他造船工人，發起了日本戰後規模最大的大罷工。

武騰家族從此踏上歷史舞台，成為阪神地區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

雖然寅太郎早逝，但是接掌家族大權，聯合其他幾大家族、親手創建了船社，並且為船社打下了大半個江山的亥五郎終生未婚、也沒有子嗣。他在離世前，將家族與社團大權傳給了武騰雄岸。

嚴格說來，武騰雄岸也是一個典型的二世祖。

雖然在他手裡，船社日漸壯大，但是終歸沒有走出阪神地區，武騰家族也沒能像島津家族那樣走上正道。

擴張有餘、組織不力的船社，就是一個大而不強的社團。

如果不是身量過於巨大，足以嚇退一般社團，即便是強力社團也難以一口嚥下，恐怕在亥五郎去世的時候，船社就已土崩瓦解了。

武騰雄岸能穩住局面，除了武騰家族實力強大之外，與聯姻的緒方家族不無關係。

作為船社第三大家族，緒方一族男丁稀少，不得不靠聯姻來擴大勢力範圍，鞏固家族在社團中的地位。

緒方蘭、也就是武騰蘭與武騰雄岸聯姻，正是緒方家族的妙作。

道上傳聞，武騰雄岸的髮妻三十歲不到就患骨癌去世，為她診病的三位醫生在半年內先後意外身亡，緒方蘭隨即嫁入武騰家，成為武騰雄岸的續妻，其中定有隱情。如果不是與緒方蘭結合，武騰雄岸也不可能得到亥五郎青睞，擊敗十多個堂兄弟，一舉問鼎家族與社團兩大寶座。

能以緒方家族長女身份為當時不名一文的武騰雄岸續絃。

武騰蘭這個女人，不簡單！

回到大阪，武騰蘭就讓手下搭設靈堂，隨即以社團臨時龍頭身份召開社團大會，向其他家族通報了武騰雄岸的死訊。

按理說，武騰蘭此舉是越俎代庖。

即便其他家族承認武騰家族是社團領袖，也應該由武騰雄岸的長子，即武騰一男執掌大權，論不到一個寡婦做主。

只是武騰一男還在韓國處理社團事務，沒有回到大阪。

至於他為什麼沒有及時回來守孝，那就說不清了。

武騰蘭急匆匆的返回日本，也是為了趕在武騰一男回來之前控制住局面，讓其他家族承認她在社團裡的地位。

其他家族也不是笨蛋，知道只要武騰一男回到日本，武騰家族就將爆發內戰。

不管誰輸誰贏，武騰家族都將大傷元氣，能不能坐穩社團領袖的位置，值得商榷。

既然如此，也就不在乎武騰蘭威風一時了。

送走其他家族成員，武騰蘭著手起草武騰雄岸遇難的新聞稿。

船社的公開身份是「日本造船工人聯合總工會」，屬於合法民間組織，而武騰雄岸的公開身份正是總工會主席，算得上公眾人物。

這樣的大人物，不能無聲無息的離去，肯定得向媒體發佈公告。

武騰蘭自幼接受嚴格教育，不但有野心、魄力，還是個才女。本應讓秘書助理準備新聞發言稿，她卻親自操刀。

主要是這份新聞發言稿太重要了，交給其他人，她不放心。

聽到推門聲，武騰蘭才收起目光，朝走進來的助理大鳥義根看了過去。

大鳥義根不但是武騰蘭的助理，還是她的面首。

她與武騰雄岸的婚姻本來就沒有感情可言，武騰雄岸又經常在外面搞女人、還弄出了不少私生子。隨著武籐俊次成人，被武騰雄岸派往北美，武騰蘭在百無聊賴之中認識了這個人如其名的奇男，隨即將他收到身邊。

武騰雄岸在世的時候，武騰蘭還不敢造次。

現在成了寡婦、還大權在握，自然是百無禁忌。

只是現在煩事一籮筐，武騰蘭無心享受魚水之歡。

關上門，大鳥義根到武騰蘭身邊盤腿坐下，一雙拿捏功夫早已爐火純青的大手輕輕放到武騰蘭肩膀上，輕重有度的揉捏起來。

武騰蘭閉上眼，享受了一陣，才開口說道：「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剛剛收到消息，他們昨天晚上就到了東京，只是今天一早就離開了。」大鳥義根的聲音很溫柔，與他粗獷的相貌完全不搭調。

「去了橫濱？」

「不是，聽說去了富士山。」

武騰蘭俏眉緊鎖，顯得心事重重。

「幾個爛命仔有什麼好害怕的，蘭姐操勞過度，要注意身體。」

「他們要是爛命仔，我就不煩心了。」武騰蘭勉強一笑，「查出他們的去處，我要親自會會他們。」

「蘭姐……」

武騰蘭揮了揮手，大鳥義根哪敢多言，趕緊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雖然沒看到當時闖進船社院館、一連幹掉幾十名保鏢的那人面孔，但是武騰蘭一直懷疑他是劉威或者漠北狼，因為在島上，有能力與理由闖進船社院館大開殺戒的人，只有劉威與漠北狼。

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武騰蘭長出口氣，目光又回到了新聞稿上。

必須會會他們，搞清楚他們來日本的目的。

此時，從東京到富士山的旅遊大巴上，四個百無聊賴的傢伙正在幾十名遊客面前，捉弄不知所措的女導遊呢。

第五章 密林深處有眼泉

因為漠北狼在「吃酒戰」中完敗給劉威，最後被抬出酒店，所以當天的自主游變成了跟團游，由典斌去旅行社訂了去富士山的團票。

說來也怪，上車後，導遊小姐剛開始介紹行程安排，漠北狼就醒了，還特別精神。

這也難怪，誰叫導遊小姐的聲音那麼甜美，讓正在跟夢情約會的漠北狼嗅到機會，立馬回到了現實之中。

狼是狗的祖宗，嗅覺肯定很靈敏。

導遊小姐不但聲音甜美，長相也不賴，身材更是凸凹有致，微笑時一對小酒窩更是讓人。

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宿醉的漠北狼，劉威等人上車後主動去了最後一排，恐怕不等導遊小姐忙完正事，漠北狼就要動手動腳了。

只是這也難不倒漠北狼。

貓兒想偷腥，什麼也攔不住。

趁導遊小姐為遊客發放礦泉水，漠北狼主動上前搭白。

別看這頭野狼平常粗俗猥褻，逗起女人來真有兩下子，不然也騙不到巖崎熏子。風趣的言語，加上一口地道的關東口音，漠北狼三言兩語就把導遊小姐逗得花枝招展，也讓車上乘客紛紛側目。

對那幫老頭老太，漠北狼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周譽龍樂於看熱鬧、學經驗，還有模學樣的跟旁邊的年輕美婦聊了起來。

劉威與典斌可丟不起這人，兩人早就跟漠北狼劃清界線，裝著不認識的樣子，也沒搭理興致高昂的周譽龍。

「這是個什麼團？」

典斌看了劉威一眼，大概沒搞明白劉威的意思。

「車上都是些什麼人？」

「還能是什麼人？」典斌苦笑了一下，說道，「都是日本其他地方來的遊客，外國遊客有專門的旅行團。」

「都是日本人？」

「也不一定，也許有幾個自主游的外國遊客。」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會其他國家的語言嗎？」

「英語與韓語都能說，只是韓語不太地道。」

「能說就成，反正他們也聽不懂。」

典斌一愣，一下就明白了過來。劉威還算有點良心，不僅在乎個人顏面，還想到了國家形象。

低聲說定後，兩人開始用韓語交談，而且還時不時提高嗓門。

這下，前面幾排的乘客也朝兩人投來了厭惡的目光。

因為看到這四個傢伙一起上車，典斌還與周譽龍扶著漠北狼，所以那些乘客自然而然的把他們當成了韓國人。

不知道這車上有沒有韓國遊客，要是有的話，恐怕得裝聾作啞了。

所幸旅遊巴士就這麼大點，漠北狼只能佔點口頭便宜，最多動動手腳，要想更加深入的與導遊小姐探討興趣愛好，還真沒那個地方。

周譽龍臨陣磨槍，又沒掌握要領精髓，挨了幾個白眼後就老實了下來。

一路無話，到了富士山。

因為導遊小姐兢兢業業，賺外快也得等到安置好其他遊客之後，所以到了景區，眾人租了輛轎車，由漠北狼率隊，直奔目的地。

富士山有兩大看點，即冬天的雪景與春天的櫻花。

現在已是初冬，櫻花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沒什麼看頭。因為只下了一場小雪，只有山尖上有點積雪，所以雪景也沒多大意思。這個時候是富士山的旅遊淡季，進山遊客大多是衝著溫泉去的。

作為一座處於休眠期的活火山，富士山有不少聞名遐邇的溫泉。

只不過，聞名的不等於就是最好的。

這些年，日本經濟不景氣，日本政府高度重視旅遊業，放寬了旅客的入境限制，不但允許遊客組團進入日本，還對周邊幾個國家的遊客開放了自主游，讓一些先富起來的中國人有機會欣賞日本風光。

只是在這個時候到富士山旅遊的外國遊客並不多，連日本遊客也寥寥無幾。

日本各地都有溫泉，出名的不只是富士山，能泡溫泉的地方多了去。

只有像威這種沒來過日本，只知道日本有座富士山的外國遊客，才會把這裡當成不可不去的旅遊勝地。

其實漠北狼也不是完全瞭解日本，不然不會帶著劉威他們往山裡鑽。

淡季也有淡季的好處。

進山後，一路上就沒有遇到多少遊客。

漠北狼的記憶力驚人，任何地方去過一次就能記住，沒費多少功夫就到了那家位於山林深處、被他說成是人間天堂的溫泉旅館。

見到藏在樹林裡的幾棟小木屋，其他三人都很失望。

這就叫人間天堂？

天堂要是這個樣子，恐怕人人都樂於下地獄。

在幾個土包子眼裡，天堂應該陽光明媚、金碧輝煌。坐落在樹林裡的幾棟小木屋就能稱之為天堂的話，大江南北的千百座村莊就全是天堂了。

只是來都來了，三人又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將就。

漠北狼剛把車停好，一個身著和服、腳踏木屐、頭髮挽起來盤在腦後、典型日本裝扮的年輕女子就從小路上跑了過來。

大概很久沒見到這麼多遊客了，年輕女子還嚇了一跳，顯得異常驚喜。

朝小路後面喊叫一聲之後，年輕女子邁著小碎步，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向車裡的四個大男人深深的鞠上一躬。

這下，搞得劉威等人有點手足無措了。

「日本人就這德行，我們是他們的恩主，肯定會萬般客氣。」漠北狼到是不以為然，順手推開車門，下了車。

總不能呆在車上看熱鬧吧，劉威等三人也下了車。

這時，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趕了過來。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夫婦，那個年輕女子肯定是他們的女兒。

「歡迎光臨！」夫婦倆同時向下車的四人鞠躬，彎腰幅度比年輕女子還要誇張。

「打擾了。」

漠北狼朝夫婦倆點了點頭，目光在年輕女子身上停留了兩秒鐘。

大概是過於稚嫩、不對他胃口，漠北狼回頭看了劉威他們一眼，昂首闊步的朝樹林裡的旅館走去。

夫婦倆趕緊跟上前去，年輕女子則留下招呼劉威等人。

有漠北狼操辦，其他事情就簡單多了。

吃過午飯，四人換上浴衣，溜進由木柵欄圍起來的溫泉池。

「來錯地方了？」劉威對漠北狼問了一句。進旅館的時候，他就看了出來，漠北狼有點鬱悶。

「地方沒錯，人卻變了。當年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周譽龍嘿嘿一笑。

「那可是波濤洶湧，綠樹森森啊。」

「你上次什麼時候來的？」典斌也覺得有點可惜，因為這錢算是白花了。

「十多年前，當時你還沒到局裡，我過來執行任務，在這邊住了幾天。」

「十多年前？」劉威一下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怎麼可能，我去過的地方絕不會記錯。」

「那老闆娘挺豐滿的，說不定那小姑娘是你的種。」周譽龍立即跟著起哄。

「有可能，年紀差不多。」典斌可不會放過捉弄漠北狼的機會。

「去，老子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到位，絕對不可能。」漠北狼翻了下白眼，說道，「人也沒認錯，大概是換了老闆。」

「將就吧，實在不行就換個地方。」劉威沒把玩笑開過火。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漠北狼歎了口氣，說道，「下次看準了再進去，免得當冤大頭。」

想開了，四人也就安心享受泡溫泉的快感。

雖然世界各地都有溫泉，知名的也不少，但是日本處在兩大地殼板塊交界線上，地質活動十分活躍，有多座活火山，溫泉質量更勝一籌，不但富含各種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還有相對適宜的氣候條件。加上積澱千百年的溫泉文化，使得日本溫泉久負盛名，為各國遊客追捧。

有錢到日本旅遊的，沒哪個不泡溫泉。

四人中，劉威的感受最深。

在溫泉的刺激下，劉威清楚感覺到體內那股神秘液體滲透到表皮之下，似乎正在從溫泉中獲取某些物質。

為了不露餡，劉威將神秘液體全都集中在背部。

要是讓別人看到他的皮膚變成藍色，不把他當成潘朵拉星球來的阿凡達才是怪事。

基因誘導素確實在從溫泉中獲取物質，而且是維持活力的必要元素。

嚴格說來，基因誘導素就是沒有細胞核的人造細胞，在寫入了劉威的基因之後，才成為劉威的細胞。

因為劉威體內沒有再造基因誘導素的奇怪，所以基因誘導素只能通過分裂再造，也就需要獲取必要的物質。

碳水化合物這些普通物質不是問題，劉威本來就飯量驚人，不會缺乏營養。只是各種微量元素卻嚴重匱乏，日常食物中的含量遠遠滿足不了基因誘導素的再造需求，也就需要通過其他渠道獲取。

溫泉中富含人體必須的各種微量元素，自然是最好的攝取來源。

雖然基因誘導素沒有思想，不可能知道劉威身體外面就是飽含微量元素的泉水，但是溫泉中的礦物質滲過劉威的表皮細胞後，基因誘導素在自然擴散的作用下，主動聚集在了表皮細胞下面。

這一感覺，讓劉威非常受用，也讓他更加精神，感官變得更加敏銳。

從原理上講，這與其他人泡溫泉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在基因誘導素的幫助下，劉威從溫泉中獲得的好處擴大了千百倍。

因為感官變得更加敏銳，所以劉威首先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

絕對不是老闆一家人，而是四個像花如玉與金家姐妹那樣，受過特殊訓練的年輕女子。

這些為侍候別人而存在的女人，舉手投足間都會小心翼翼，即便是日常舉止也與常人有很大區別。

走起路來，自然是步履輕微，如若幽浮。

第六章 送上門的

四個美貌絕倫、裹著浴巾的年輕女子突然推門而入，把眾人嚇了一跳。

典斌一下夾緊雙推，抓過浮在水面上的酒盤，擋住了私密部位。這傢伙循規蹈矩，外出公幹也沒機會鬼混，哪遇到過這等美艷好事，一下慌了手腳。

周譽龍一下瞪大眼睛，瞟了漠北狼一眼，目光就轉向四個女子，再沒移開過。

看他神情，彷彿在埋怨漠北狼故意吊胃口，沒提前告知大家。

漠北狼哪有吊胃口，他也很驚訝，只是立即就恢復正常。老江湖就是老江湖，香色在前也面不改色。只是他心裡，肯定樂開了花。

這可是送上門的艷遇啊。

就算來得不白不明，那也吃下再說。

只有劉威很鎮定、真的鎮定，沒有絲毫驚訝的樣子，因為他早就聽到腳步聲，還聽出是四個女人的腳步聲。

「老狼，這是你安排的？」周譽龍吞了口唾沫。

漠北狼嘿嘿一笑，朝四個年輕女子招了招手。他正想著等下玩什麼花樣，壓根沒聽到周譽龍的話。

只是他的動作，讓周譽龍相信，這肯定是他安排的美事。

不但周譽龍相信了，連典斌都信以為真。

既然是漠北狼安排的，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呢？

劉威卻不這麼想，因為他看了出來，漠北狼的心思根本不在幾個哥們身上，早就興奮得升入天堂了。

「老狼……老狼——」

「什麼……什麼事？」

就算靠得近，劉威也得大聲吼叫，才能讓漠北狼回到現實中來。

「這是怎麼回事？」劉威瞟了眼四個女子。

漠北狼一愣，揮了揮手，讓四個女子在浴池邊一字排開，沒讓她們靠近。「管他娘的怎麼回事，有便宜不佔是膿包。」

「不是你安排的？」

「當然不是，沒看到老子也很驚訝嗎？」

「你就不怕？」劉威翻了下白眼。

「怕什麼，幾個小女人，還能吃了你不成？」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我看啊，肯定是橋本那老傢伙得知我們到了日本，又孤零零的沒人照顧，所以派這四個小妞前來，讓我們放鬆幾天。」

「橋本能知道我們的行蹤，別的人就不知道？」

周譽龍也反應過來，湊過來說道：「我們在島上一番折騰，壞了不少人的好事，想要我們死的大有人在，還是小心點為妙。」

典斌立即點頭，表示支持周譽龍。

「怕個鳥，能讓老子死的人還在排隊等著投胎轉世呢。」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女人哪裡都有，漂亮的也不少，我們又不差錢，小心一點沒錯。就算你想佔便宜，也得搞清楚有沒有便宜讓你佔，是吧？」

「這還不簡單？」漠北狼笑了笑，伸出手指，朝四個女子揮動了幾下。

沒等劉威等人搞明白，四個國色天香的美女就解開了浴巾。

一時間，橫呈、香艷四溢，滿堂生輝。

不管是相貌、身材、膚色，乃至精緻部位的尺寸大小、外形輪廓與彈性強度，四個女子都是無可挑剔。

更絕妙的是，四女子各有特色、差異明顯，卻又挑不出瑕疵。

一定要說什麼，只能說一下展現在眾人面前，根本無從選擇，選哪一個都心有不甘。

漠北狼接下來做的事情，那就太煞風景了。

這傢伙一爪奪過典斌用來遮羞的酒盤，猛然其身，也不管身上什麼也沒有，赤刷刷的朝四個女子走去。

劉威等三人嚇了一跳，以為漠北狼要即興表演呢。

雖然漠北狼對自己的技術很有信心，自認為能給出道不久的三人當師傅，但是他沒有當堂授課的想法。

又沒教學費，為什麼要傳授獨門秘訣？

走到四個女子面前，漠北狼笑瞇瞇的倒上一杯讓老闆去鎮上買來的烈酒，遞給左側第一個女子。看著她喝下去之後，漠北狼如法炮製，又讓另外三個女子各喝了一杯，每次都要對方嚥下才肯罷休。

看到這，劉威心裡已經有數。

脫得一絲不掛，四個女子身上藏不下致命武器。讓她們喝下烈酒，是在檢查她們嘴裡有沒有毒針等用來刺殺的暗器。

漠北狼闖蕩二十餘年，經驗不是吹出來的。

除非她們是一流刺客，有必死決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把劇毒暗器藏在身上，不然就是「無害品」，不會有致命威脅。

話說回來，四女子要是一流刺客，拿幾挺機關鎗在外面狂掃一通，省事多了。

想透徹，劉威也輕鬆下來。

漠北狼說得沒錯，有便宜不佔是膿包。

「怎麼樣，這下沒問題了吧？」漠北狼回頭朝劉威看了過來。

劉威笑了笑，表示沒問題。

「這樣的話，哥就不客氣了。」

漠北狼哈哈一笑，一把摟住最右側女子的小蠻腰，抓起丟在門邊石凳上的浴巾，胡亂往身上一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這傢伙，站得近、看得準。

被他帶走的那個，不但最豐滿、而且最年輕。

猥褻大叔大多喜歡嫩草，老狼也不例外。

見到漠北狼揚長而去，周譽龍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急什麼？」劉威踢了周譽龍一腳，回頭對典斌說道，「典哥，你難得出來一趟，這次辛苦了，你先選。」

「我……」典斌有點侷促，畢竟他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

「典哥，你要客氣，我就不客氣了。」

沒等劉威反應過來，周譽龍躍身而上，裹好浴巾，一把抱起中間那個女子，頭也不回的衝進了外面的樹林。

這小子，肯定被漠北狼帶壞了，竟然在冰天雪地裡打野戰！

他受得了，那女的受得了嗎？

「狗日的，上輩子肯定是個處！」劉威對著周譽龍的背影罵了一句，才對典斌說道，「典哥，你先請。」

典斌不好意思繼續推辭，彎腰起身，小心翼翼的裹好浴巾，帶著左側那女的離開了。

剩下一個，劉威也不用選了。

他也沒打算選。

朝那女的招了招手，劉威坐到上面一級台階上，讓小腹部露出水面。

美女的走近，看到水面下活靈活現、像條大鰻魚的小劉威，一下就張大了嘴，嚇得不敢靠前。

還沒熱身就那麼嚇人，進入戰鬥狀態後，還要人活嗎？

「怎麼，不是有前戲嗎？」

美女無路可退，爬到劉威面前，一雙巧手沒到水面下，與小劉威跳起了交際舞。

劉威很隨意，沒有刻意壓制小劉威。做多了，劉威也有了經驗。如果刻意控制，不但毫無樂趣，還會欲罷不能。

不多時，小劉威就昂首挺胸，在美女的幫助下做完了熱身運動。

見到半截探出水面的巨物，美女俯下身子，準備進入第二會合。

「等等。」劉威扶住美女臉蛋，托起下巴，讓她抬起頭來，「你叫什麼名字，她們三個又叫什麼名字，是誰派你們來的？」

大概沒想到劉威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別的心思，美女顯得很驚訝。

「不想說嗎？還是不能說？」

劉威手上稍稍用力，美女的臉色立即變得非常痛苦。

這小子，竟然辣手摧花，完全不把美色放在眼裡！

「我……我說……」

美女開口，劉威才卸去力氣，只是沒有鬆手。

「我叫小倉籟，最先被帶走的是澀澤音，然後是白石影與松島楓，我們……我們……」

「楓影籟音？不錯嘛。」

被劉威一口道破身份，小倉籟嚇了一跳。

「你們真叫『楓影籟音』？」劉威也嚇了一跳，因為他只是隨口說出，並沒當真。

「我們就是『楓影籟音』。」小倉籟還以為劉威在試探她。

「好吧，誰派你們來的？」

顯然，這個問題太白癡了。小倉籟立即想到，劉威確實是撞運氣撞上的，並不知道她們的來歷。

只是，誰敢肯定呢？

「我們……」小倉籟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老實交代，「是渚首大哥讓我們來的。」

「渚首？」劉威皺起了眉頭。他早就猜到這種可能，只是一直沒有肯定。

「渚首大哥讓我們來侍候四位貴客，他隨後將親自前來拜訪，請四位貴賓一同前往橫濱。」

「請我們去？」劉威冷笑了一下。派幾個女的來，就叫請？

見到劉威臉色不快，小倉籟立即低頭。看到昂首挺胸的小劉威，她沒有遲疑，用一個深情熱吻安撫了受到冷落的小劉威，也藉機避開劉威追問。

她只是專門侍候男人的女人，溫順得像條小狗，哪有膽子跟劉威談論社團的事情。

劉威也沒為難小倉籟，像她那樣的苦命女子，他身邊早就有兩個了。

金家姐妹跟她相比，除了國籍民族不同，有什麼區別？

不過，得找機會讓漠北狼嚇嚇她們幾個。如果是橋本那個老傢伙派來的臥底，就得宰了喂鯊魚！

劉威沒再胡思亂想，一把握住小倉籟的小蠻腰，將她整個抱起，全情投入到南征北戰的衝殺之中。

說起興致，劉威絲毫不亞於溜到後山破上的漠北狼、以及藏在樹叢中的周譽龍。

幸虧有溫泉暖身，加上劇烈運動，體制柔弱的小倉籟才不覺寒冷。

青天白日之下，著實別有一番風味。

片刻後，浴池內就奏起了痛並快樂著的交響曲，一浪高過一浪。

雖然小倉籟不像當初的金家姐妹，早已不是處子之身，但是她哪時遇到過劉威這般威猛之人？

除了能讓所有男人羨慕不已的尺寸，那公牛般的衝勁就能征服任何一個女人。

山坡上、樹林裡與房屋內，另外三場大戰也進行得如火如荼。

此時山腳下，一支由凌志豪華房車打頭、四輛豐田陸地巡洋艦護衛的車隊進入景區，駛上盤山小路，朝著劉威他們所在的旅館而來。

第七章 跪著唱征服

從溫泉中獲得充足微量元素後，基因誘導素迅速分裂再造，以幾何級數遞增，將劉威的力量、感官、耐力等能力提高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隨著基因誘導素的總量急劇增加，劉威的膚色發生了微弱變化。如果不是正在進行的激烈衝刺，使睪激素分泌量增大好幾倍，將儲存在肝臟中的紅細胞全部釋放了出來，恐怕劉威早就變成阿凡達了。

因為基因誘導素存在劉威的血管之中，性質與血細胞類似，所以劉威除了覺得精力特別充沛、思維特別敏捷、感官特別敏銳之外，沒有察覺到半點異常。

感官變得異常敏銳，讓劉威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要是換了其他人，在連番刺激之下，恐怕早就一瀉千里了。K1的嚴酷訓練，讓劉威特別能夠忍耐。

因為貪圖那種蝕骨的感覺，所以劉威不但特別持久，更是頻頻猛攻，毫不懈怠。

他在享樂，卻害苦了小倉籟。

一上來就發起猛攻的壯男並不少見，可是人的耐力總歸有個極限，毫不懈怠的猛攻一個多小時，奧運會馬拉松冠軍也吃不消。

要知道，鏖戰十五分鐘耗費的體能，相當於長跑十公里。

男的受不了，女的更加受不了。

雖然小倉籟算得上久經戰陣的老手，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對手，擅長持久戰的也不少，但是像劉威這種，一上來就猛攻，一波接一波，從不間斷的，不但小倉籟沒遇到過，恐怕除了金家姐妹，沒人遇到過。

一個多小時，水都熬干了。

雖然有溫泉滋潤，但是此水非彼水，而且溫泉的溫度在五十攝氏度以上，用來沖澡都覺得燙。

反覆的高強度、高頻率摩擦，已經讓小倉籟苦不堪言。

又被燙手的溫泉水刺激，搞得小倉籟大呼饒命。

啞咩喋不絕於耳，劉威卻無動於衷。這種欲據還迎的招數，在日本愛情動作片裡不是女主角的口頭禪嗎？

激戰之中，小倉籟數次暈厥過去，又數次被直達駭心的強烈刺激驚醒。

半個小時不到，小倉籟就完全麻木了，只是機械般的嘶叫著。一波接一波的強烈刺激讓她徹底體會到了欲仙欲死的滋味。在撕裂般的劇痛完全麻木後，她才感覺到那種欲罷不能的強烈快感。

隨著快感戰勝疼痛，小倉籟才由被動應對改為主動迎戰。

撕叫聲中，多出了一些得到完全滿足後的嬌喘聲。

只是這個時候，劉威突然停止衝鋒。

小倉籟意猶未盡，雙臂圈住劉威的脖子，上身緊緊帖住劉威、不停的來回摩擦，被溫泉燙得通紅的翹臀來回蠕動，揚起一波又一波漣漪。

劉威不是享受夠了，更不是忍不住了，而是感受到了地面傳來的震動。

車輛行駛產生的震動，而且有好幾輛，是一支車隊。

難道是渚首？

沒這麼快吧，不然何必派楓影籟音來打頭陣，直接找上門不就好了？

察覺到車隊還在半山腰，一時半會到不了，劉威才收回注意力。

看到小倉籟那失魂落魄、慾求不滿的樣子，劉威即震驚、又有點牙癢。

這娘們，難道還沒被搞夠嗎？

要知道，就算金家姐妹一起上，像開始那樣鏖戰一個多小時，也會爬在地上求饒，哪還想再接再厲。

老子就不信，搞不定這娘們！

小倉籟敗而不餒，讓劉威戰心大起。

身隨心動，小劉威也歡快的跳動了幾下。

感受到小劉威的變化，小倉籟猜到劉威要衝刺了，趕緊側轉嬌軀，將粉臀高高翹起，一隻巧手從跨下伸出，輕輕扶住小劉威，對準了門道。

小倉籟確實經驗豐富，這種姿態不但能讓她通過腰肢控制角度，還能給劉威最大快感。

只是她忘了，劉威是超大號猛男。背身迎戰，不但會讓她城門失守，還能讓劉威次次攻入駭心。

劉威可管不了那麼多，他得在車隊到達前徹底征服小倉籟。

雙手從肋側伸出刳住小倉籟的肩膀，劉威用力一挺，毫不留情的發起了總攻。

戰火再起，小倉籟才意識到嚴重失策。

強烈刺激一下接一下的衝入小倉籟的腦門，讓她隨著劉威的節奏嘶叫起來。隨著每次攻擊退去，沙啞的嘶叫聲還在輕微顫抖。

這消魂蝕骨的叫聲，就能讓初哥一瀉千里。

劉威卻毫不動搖，他只有一個念頭：讓小倉籟跪著給他唱《征服》。

不到五分鐘，小倉籟再次在強烈的刺激下暈厥過去。

是真的暈厥！

又衝殺了兩分鐘，發現小倉籟渾身疲軟，受到刺激後才條件反射般的微微發抖，劉威才放鬆約束，讓小劉威噴湧而出。

駭心遭到液態炮彈攻擊，小倉籟才一陣哆嗦，轉醒過來。

此時，她已幾近虛脫，連坐下都得讓劉威扶著。

等劉威坐下，小倉籟立即趴到他身上。不是她想粘著劉威，而是她確實沒力氣了。鏖戰之後，劉威仍然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持槍再戰肯定不是問題。要是還有半點力氣，別說靠在劉威身上，小倉籟早就躲遠了。

只是這個讓她平生第一次享受到絕頂快感的男人，著實讓她難捨難棄。

以往都是她侍候男人，讓男人享受魚水之歡，這次卻是她被侍候，享受到做女人的充實感覺，能不流連忘返嗎？

可惜的是，掃興的事情在哪都不少見。

就在小倉籟想著溫存一番、與劉威梅開二度、感受溫柔一面的時候，漠北狼抱著渾身癱軟的澀澤音趕了回來。

「聽到了嗎？」漠北狼到浴池內坐下，才放下了懷裡的澀澤音。

眼神相交，兩個女人立即讀懂了對方的感受。只是從兩人狀態來看，漠北狼肯定比劉威稍遜一籌。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理會兩個慾壑難填的女人，對漠北狼說道：「至少有五輛車，就快到了。」

「這都能聽出來？」漠北狼顯然不大相信。

劉威笑了笑，沒多囉嗦。

這時，周譽龍也帶著白石影趕了過來。

雖然白石影也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但是她能自己走過來，顯然不如早到的兩姐妹。

「你們都聽到了？」周譽龍坐到劉威另外一側，還不忘拉住白石影。「天都黑了，來者不善，要不要準備一下？」

「沒這必要，要殺我們的話，不會如此勞師動眾。」劉威笑了笑，扶起小倉籟問道，「渚首說沒說過什麼時候來找我們？」

「沒有，只是……」小倉籟遲疑了一下，說道，「肯定不是今天。」

「哦？」劉威皺起了眉頭，這娘們不老實，開始沒有全部交代出來。

見到劉威臉色突變，小倉籟看了眼兩個姐妹，才誠惶誠恐地說道，「渚首讓我們前來接待四位之後去了大阪，今天肯定回不來。」

「大阪……他去大阪幹嘛？」周譽龍問了一句。

「還能幹嘛，肯定是去攻打船社，跟我們搶功。」漠北狼冷笑了起來。

「不是，渚首不是去攻打船社，是代表兄弟會去弔唁武騰雄岸。」澀澤音趕緊替小倉籟說明情況。

「武騰雄岸死了？」

聽到這話，眾人才看到，典斌也帶著松島楓來到浴池。

與三個K1出來的猛男相比，典斌遜色不少，松島楓不但是自己走來的，神色中還有一絲幽怨。

這傢伙是不行，還是初次上陣沒有經驗？

看他那副勻稱的身板，不像不行的樣子。肯定是荒廢久了，上陣後沒能堅持住。早早結束戰鬥，怕出來丟臉，躲在房間裡聽外面的大合唱。

麻煩找上門來，劉威三人沒心思管典斌的私人問題。

「你們不知道武騰雄岸已經死了？」白石影精神好一點，主動說道，「聽別人說，他死在國外，而且是被仇敵用亂槍打死。」

劉威立即鎖緊眉頭，朝漠北狼看了過去。

「死了就死了，少個麻煩。要是讓老子碰著他，就不是亂槍打死那麼簡單了，不把他碎屍萬段才是怪事。」

漠北狼說得坦然，實際上是在告訴劉威，幹掉武騰雄岸的不是他。

這話本可以明著說，只是有四個女人在場，漠北狼不得不暗示其他三人。

「狼大哥，你跟武騰雄岸是不是有血海深仇啊，要把他碎屍萬端？」澀澤音趴到漠北狼身上，嬌滴滴地問了一句。

「他？」漠北狼冷冷一笑，「他那種貨色，還沒資格跟我結仇。」

「那你為什麼那麼恨他？」澀澤音不依不饒，又問了一句。

漠北狼笑著在她身上捏了一把，說道：「你要是肯跟著我，我就告訴你。」

「狼大哥，我都是你的人了，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

「這可是你說的，下次可不要向我求饒，讓我放了你。」

「狼大哥，你好壞……你好壞……」

漠北狼呵呵一笑，搪塞了過去。

劉威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這也讓他相信，楓影籟音是四個受過嚴格訓練、專門在枕邊套取情報的臥底。

間諜還談不上，因為她們為兄弟會服務，而不是為日本情報機構服務。

只是誰說得準呢？

得找機會讓漠北狼好好拷問一番，不然乾脆宰了喂鯊魚。

就在劉威考慮要不要親自拷問小倉籟的時候，外面傳來車輛停下時發出的聲響，接著就是開關車門的聲響，以及老闆一家人歡迎客人的話語。

「來了。」

「不會跟我們一樣，來泡溫泉的吧？」周譽龍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天色已晚，泡溫泉的最佳時間已經過了。

再說了，到這種小店來泡溫泉的人，會是前呼後擁，有幾十人陪伴護送的大人物嗎？

「坐著看熱鬧吧，說不定有人會第二次求我手下留情。」

聽到這話，漠北狼等三人立即明白過來，因為此前在島上只有一個人求過劉威。

第八章 讓你脫就得脫

聽說劉威沒去橫濱、而是去了富士山，武騰蘭向媒體公佈了武騰雄岸的死訊後，就帶著大鳥義根等人趕了過來。

武騰蘭不是來復仇的，不然不會親自出馬。

再說了，武騰雄岸到底是怎麼死的、死在誰手上，武騰蘭最清楚。

她急於找到劉威，還是想先下手為強，爭取把劉威招到自己麾下，至少不能讓劉威替兄弟會賣命。

劉威這種出手狠辣的強者，到哪都是社團追捧的對象。

在仍然以械鬥為主的日本地下世界裡，劉威這樣的強者更加吃香。一個可遇不可求的超級強者，足以改變一個社團的命運。

在橋本康太郎病重體弱、健次郎退居二線、喜三郎難掌大局的情況下，兄弟會仍然能雄霸關東，力壓黑龍會等四大傳統社團，就與號稱擁有不死之身的關東地區頭號戰將渚首有莫大關係。

船社大而不強，也是因為缺少一員領軍大將。

不是船社沒有能打的人，武騰一男就很能打，不比渚首差多少。船社能進軍韓國，打出一片天地，武騰一男當居首功。

可惜的是，武騰蘭絕不可能重用武騰一男，不然不會想方設法把他趕出日本。

如果能夠得到劉威這樣的超級強者，武騰蘭不但可以穩坐武騰家族族長之位，還很有可能成為日本第一個把社團發揚光大的女龍頭。

與現實利益、未來前程比起來，以往的那點過結算得了什麼呢？

別說劉威廢了武籐俊次，就算當時沒有手下留情，以武騰蘭的心境，也不會為了一個不成器的敗家子葬送大好前程。

再說了，武騰蘭身後還有整個緒方家族。

與成百上千個血脈相連的家族成員比起來，一個家族成員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若沒有捨小保大的覺悟，也成不了統管千萬社團成員的大人物。

當初，武騰雄岸為了錦繡前程與無上權力，不也這麼做過嗎？

劉威到了日本之後，沒有去橫濱，不是兄弟會接待不周、就是劉威有其他想法。不管原因如何，在武騰蘭看來，這都是拉攏劉威的絕佳機會。

橋本康太郎不肯禮賢下士、三顧茅廬，那可是天大的失策！

武騰蘭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所以親自出面，而且沒有耽擱一點時間。

進入坐落在樹林裡的溫泉旅館，武騰蘭更是暗自竊喜。

這鬼地方，能泡溫泉嗎？

別說武騰蘭這樣的社團大人物，生活有點節餘的小白領都不會到這種簡陋寒酸的地方泡溫泉，只有那些被導遊坑害的無知遊客、窮得叮噹響的中年大叔、或者是喜歡清靜的老人才會選擇這種地方。

劉威很無知嗎？有高強本領的人，絕對不無知。

當然，劉威絕對與中年大叔沾不上邊，也不是喜歡清靜的人，不然不會住進銀座的希爾頓酒店，還一晚上喝掉幾百萬日元的酒水。

這樣的人，天生就聰明過人、喜歡熱鬧、不甘寂寞。

那麼，他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呢？

在武騰蘭看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劉威很缺錢，住不起好的溫泉旅館。二是劉威故意擺架子，等人找上門來。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能夠一晚花掉一個白領一年薪水的人，不會缺錢。

那就只能是後者了。

這叫什麼？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吃準這一點，武騰蘭更是信心滿滿，走起路來也倍有精神。

肯定是劉威對橋本康太郎不聞不問的高傲態度深感不滿，所以只在東京住了一夜，就到這裡來等上鉤魚兒。

橋本康太郎肯定收到了消息，很快就會醒悟，說不定已經派人趕來了。

可惜的是，太晚了！

武騰蘭有絕對的信心籠絡劉威，因為她做到了禮賢下士，而且在島上，劉威在她請求之後放過了武籐俊次。

這讓她覺得，劉威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不怕劉威有想法，就怕劉威是個死心眼。

劉威與兄弟會的關係，武騰蘭也深有瞭解。

兄弟會從外圍盤口全數收回本金紅利之後，武騰蘭就斷定，劉威與橋本康太郎聯合算計了李振業，通過外圍盤口大賺一筆，不但搞得李振業傾家蕩產，還順帶掠奪了其他社團投下的賭資。

劉威不缺錢，也與此有關。

這麼有想法的人，到哪都不多見啊！

劉威能夠為了錢擺李振業一道，為什麼不能為了同樣的原因與兄弟會反目成仇呢？

武騰蘭敢肯定，只要她開的價碼夠高，劉威就會為她賣命。

算計已定，武騰蘭興致勃發，滿臉春風的直奔浴池而去。

只是等她走進浴池，見到裡面的場景，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劉威沒能一眼認出楓影籟音，武騰蘭可不會看走眼。

橋本家族靠經營酒店起家，餐飲業與服務業一直是兄弟會的老本行，直到這幾年才逐漸被旅遊業與娛樂業取代。

若論國色天香，橋本家族的名媛絕對是關東第一，在全日本也名列前茅。

甚至可以說，兄弟會能夠從橫濱的小社團成長為關東豪強、與群雄逐鹿天下，與那些登堂入室，為政界要員、經商大鱷、土族豪門提供特殊服務，乃至修成正果、雀上枝頭的藝妓紅牌不無關係。

數十年來，橋本家族培養出了十幾代「美少女戰士」。

時至今日，最出名的，就是「楓影籟音」。

在香港日本會所被劉威兩槍幹掉的雙子姐妹花，只算得上過氣之人，不然也不會遠走他鄉，滿足一個暴發戶的變態嗜好。

與橋本家族比起來，靠一群賣力船工起家的船社，那就差得太遠了。

即便是以出名女文明的緒方家族，也無法與兄弟會抗衡。

橋本康太郎不但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還棋先一招，送出了楓影籟音。此舉絕對是投其所好，不然橋本康太郎不會如此慷慨大方。

回想起與劉威等人結仇的事，武騰蘭當即斷定，劉威等人都是好色之徒。

想到手裡沒有幾張打得出來的王牌，武騰蘭頓時覺得五雷轟頂，之前的一切美妙設想全都成了泡影。

見到武騰蘭那震驚的樣子，劉威也在暗笑，同時肯定了楓影籟音的身份。

這四個娘們絕對是兄弟會的禁臠，康太郎一口氣全部送出，出手挺大方的嘛。

「武騰夫人，別來無恙啊。」

聽到劉威打招呼，武騰蘭猛然回過神來，往前邁出了一步。

「聽說日本人最講規矩，上桌吃飯都得排個順序。」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既然武騰夫人來拜訪我們，那就得遵守我們的規矩。我們都坦誠相待，武騰夫人穿著衣服下水，不會有所隱瞞吧？」

說完，漠北狼還大手一揮，讓武騰蘭看清泡在浴池裡的幾個人。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武騰蘭臉色急變，好不尷尬。雖然在日本，男女同浴有上千年的傳統，但是要她當眾退去衣服，肯定羞愧難當。

見到女主受辱，跟在後面的大鳥義根搶前一步，大聲吼道：「你們好大膽，竟然敢如此跟武騰夫人說話，是不是活膩了？」

漠北狼臉色一沉，就要出手。

劉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漠北狼，笑著對武騰蘭說道：「武騰夫人，如果派個手下就能把話說清楚，何必大駕光臨，我看還是請回吧。」

「大鳥，退下去。」武騰蘭緊咬玉齒，神色很是憤怒，只是不知道為誰憤怒。

「夫人，他們欺人太甚……」

「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給我滾出去！」武騰蘭發火了，「所有人都給我退出旅館，沒我吩咐，誰也不准進來。」

大鳥義根雖然面有怒色，卻也不敢不聽武騰蘭的命令。

片刻不到，船社一幫人員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武騰蘭回首看了一眼，確定外面無人，才一件一件的退下衣褲，疊好後整齊堆放在旁邊的岩石上。

看樣子，她是一個很講究，而且有嚴重潔癖的女人。

日本人大多有潔癖，武騰蘭出自名門世家，嚴重一點也不足為怪。

只是浴池裡，四個男人全都看傻了眼。

武騰蘭少說有四十歲，再誇張一點也有三十五歲，不然哪來那麼大個兒子？

可是從身材、膚色上看，完全不像中年婦女，就算比起泡在浴池裡的楓影籟音，也不遑多讓。如果不是近幾日過於操勞，魚尾紋稍微明顯一點，加上按照日本習俗、守孝期間不的容妝，恐怕沒人能夠看出她的真實年齡。

保養得這麼好，快趕上那些影視明星了。

「武騰夫人，你的皮膚好細膩光滑啊，能告訴我們是怎麼保養的嗎？」松島瘋靠門口最近，說這話的時候是既嫉妒、又羨慕。

武騰蘭面色尷尬，迅速溜進浴池，將大半個身子藏在了水下。

「武騰夫人，心情好的話就教教幾個小姑娘吧，也讓她們青春常駐、美貌不減。」

漠北狼嬉皮笑臉地說出這句話，讓武騰蘭連殺了他的心都有。

只是這個時候，武騰蘭絕對不會發脾氣。等到漠北狼笑夠了，她才對坐在對面的劉威說道：「劉君，能單獨跟你談幾句話嗎？」

劉威笑了笑，在小倉籟的粉臀上揪了一把，動作極度猥褻。

雖然不想就此離去，但是小倉籟知道不能頂撞劉威，在劉威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後，才爬上台沿，裹好浴巾。

見此情形，其他三人也紛紛起身，裹好浴巾後，跟著小倉籟離開了浴池。

「你們別守在外面，肚子餓了就先回房吃東西。」漠北狼朝著外面吆喝了一句。

武騰蘭仍然沒有開口，而是看了眼漠北狼等三人。

「他們是我的兄弟，如果你覺得沒必要當著他們的面說，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劉威這話一出，漠北狼又笑了起來，還色瞇瞇地打量了武騰蘭一番，彷彿那雙賊眼能看到水面下的美景。

武騰蘭此時已是進退兩難。

衣服都脫光了，該看的與不該看的都讓劉威他們看了個遍，要是此事起身離去，那就虧大了。

第九章 給我一個理由

劉威與漠北狼東一句西一句，壓根沒打算與武騰蘭深入交流，搞得氣氛很尷尬。

都讓人家脫光光了，還想怎麼樣？

難道要武騰夫人當眾秀一段鋼管舞？

見到武騰蘭臉色通紅、俏眉緊鎖，一副羞愧交加、憤怒更甚的模樣，再鬧下去肯定會當場翻臉，典斌趕緊出面說道：「武騰夫人有什麼話旦講無妨，如果劉兄弟不信任我們，也不會讓我們留下來。」

典斌的擔憂是有道理的，外面有幾十名船社成員，肯定個個配槍，他們幾個卻是赤手空拳，連把修指甲的小刀都沒有。

真要鬧翻臉，船社的人殺進來，劉威他們三個一溜煙就能逃走。以K1成員的身手，在這荒山野林裡，真沒人能追上他們。典斌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只是普通特工，就算能對付幾個保鏢，也對付不了幾十把槍。

劉威一下就猜到了典斌的想法，沒再咄咄逼人，把發言機會留給了武騰蘭。

見到劉威不開口，漠北狼也老實了下來。

周譽龍本來就在一旁打醬油，不瞅準時機，不會答白。

武騰蘭確實很憤怒，只是那臉色不是氣出來的，而是被溫泉蒸出來的。

日本溫泉都是流水，分冷熱兩個進水口，可以根據需要，調節冷熱水的進水量來控制泉水溫度。

武騰蘭進來的時候，漠北狼故意把熱水進水量調到最大。

溫度不是一下子升上來的，而是緩慢上升。最初還不是很燙人，所以楓影籟音四女子沒感覺到。

等到武騰蘭赤條條地進入浴池，水溫已經達到常人難以忍受的七十攝氏度。

對三個K1培養出的怪物來說，這點溫度不算什麼。典斌受過嚴格的特工培訓，暫時還能忍受。

雖然武騰蘭心高氣傲，算得上女中豪傑，但是終歸為一平凡女人，哪受得了。

如果不是劉威暗中加大冷水進水量，把水溫降到六十攝氏度左右，恐怕武騰蘭早被燙得跳起來了。

漠北狼喜歡惡搞不假，可也不能拿武騰蘭的千金之軀開玩笑吧。

劉威不是憐惜武騰蘭的嬌軀玉體，對可以叫聲「阿姨」的老女人也沒半點興趣。只是武騰雄岸已經死得不明不白，要是武騰蘭死在這裡，他們幾個必將成為船社死敵。劉威並不害怕人多勢眾的船社，只是擔心毀了這次行動。

典斌給了台階，武騰蘭穩住心氣，說道：「劉君是否知道她們四個的來歷？」

「她們？」劉威呵呵一笑，說道，「還望武騰夫人解釋一二。」

其他三人也笑了起來。挑撥離間的意圖也太明顯了吧。

「她們叫松島楓……」

「松島楓，女神啊！」周譽龍立即大叫了一聲。

武騰蘭看了眼典斌，說道：「在他旁邊那個就是松島楓，另外三個叫白石影、小倉籟與澀澤音。」

周譽龍也朝典斌看了一眼，隨即鎖緊了眉頭。

顯然，此松島楓非彼松島楓，同名而已。

「她們是橋本家族培養的名妓。」武騰蘭沒理會一驚一詫的周譽龍，繼續說道，「橋本家族開辦了多家孤兒收容院，專門收容那些在地震、海嘯、颱風、洪水等災害中失去雙親的孤兒，這些年還在海外收養了一批孤兒。每年，橋本喜三郎會親自到這些孤兒院，挑選一批年紀在十四歲左右，發育良好的少年與姿色上佳的少女。經過五年嚴酷訓練，少年成為兄弟會的保鏢打手，少女則像她們四個那樣，成為專門供男人消遣發洩的工具。她們四個算得上是佼佼者，不然不會來侍候劉君。」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又有什麼呢？這種貨色，船社也有不少吧？」

說這話的時候，劉威打量了武騰蘭一番，好像在說武騰蘭跟楓影籟音是一路貨色。

武騰蘭注意到了劉威的眼神，只是誤解了劉威的意思，還認為劉威確實如她所料，是個好色之徒。「劉君說得沒錯，雖然比不上兄弟會，但是船社有幾個拿得出手的姑娘，只是劉君不見得敢要。」

「送上門的便宜，為什麼不要？」漠北狼哈哈一笑，搶先說道，「武騰夫人不會認為劉兄弟連一兩個女人都對付不了吧？以劉兄弟的身量，別說幾個，來幾十個也是照收不誤。再說了，還有我們兄弟幾個幫著分擔呢。」

說完，漠北狼又笑了起來。

那神態，連故意裝得十分猥褻的劉威都自歎不如。

武騰蘭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劉威在前，恐怕她早就讓手下提著機槍進來，把漠北狼打成馬蜂窩了。

別忘了，船社與劉威結仇，就是因為這傢伙搞了武籐俊次的女人。

想歸想，武騰蘭卻沒表露出來。摸準劉威等人的胃口後，她還故意坐直身子，將半邊酥乳露出水面。

「劉君乃人中龍虎，再多的女人都不在話下，可她們都不是一般的女人。」

「怎麼個不一般？」劉威早就猜出武騰蘭的心思，知道武騰蘭將他們當成了一幫無恥之徒，所以說這話的時候，還盯著那兩個彈性十足的大白饅頭。

武騰蘭確實保養得很好，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竟然彈性不減當年，半點都不下垂。

「因為像楓影籟音這種極品，給誰都是暴殄天物。她們的最大價值不是取悅男人，而是幫兄弟會套取情報。」武騰蘭說話的時候，胸口起伏跌宕，蕩起一漣漪，把幾個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劉君若不相信，大可問問她們。我相信，以劉君的手段，別說幾個嬌弱女子，就算是鐵打的男人也得老實交代。」

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有必要，我自然會問。只為此事的話，武騰夫人現在就可以走了，劉某恕不遠送。」

「你……」武騰蘭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劉兄弟，武騰夫人也是一片好意，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漠北狼呵呵一笑，轉而對武騰蘭說道，「武騰夫人，要有別的事，你就趕緊說，別擱在心裡，不然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漠北狼出面調解，讓武騰蘭很是驚訝，也對他多了一點好感。

不管怎麼說，這個看著都讓她覺得很噁心的男人，不像劉威那麼不進情意。

劉威已經顯得不耐煩，武騰蘭不好繼續繞彎子，直接說道：「劉君，此次前來，我想請你加入船社。」

「加入船社！？」劉威一下瞪大了眼睛，隨即就大笑了起來，神色誇張到位。

斷定來的人是武騰蘭之後，劉威就猜到了她的目的。只是當著武騰蘭的面，劉威還是顯得萬分驚訝。

見到劉威那捉摸不透的神色，武騰蘭心裡也直打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武騰夫人，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這麼快就忘了喪夫之痛？」

劉威這話一出，武騰蘭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雖然武騰雄岸之死與我沒有半點關係，但是船社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恐怕我是頭號功臣。武騰雄岸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當口上一命嗚呼，真是死有所值啊。武騰夫人，我說得沒錯吧？」

武騰蘭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神色怪是嚇人。

劉威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肯定了一個猜測。

見到武騰蘭就要發火，劉威才轉口說道：「即便武騰夫人深明大義，知道我們是無辜之人，但是船社其他成員肯定會為武騰雄岸之死討個說法。武騰夫人這個時候邀請我們加入船社，與把我們丟進油鍋裡煎炸有什麼區別呢？」

聽出劉威的話裡還有轉圜餘地，武騰蘭穩住心境，說道：「如果劉君覺得加入船社不大方便，也可以為我效勞。」

「為你效勞？」劉威一下想到了開始被武騰蘭轟出去的那個男人。

當武騰蘭的面首？

想到跟一個有潔癖的老女人躺在一張床上，劉威差點沒吐出來。

「劉君可以開個價，多少都好說。」武騰蘭還以為劉威動心了。

這下，劉威真的忍不住了。

武騰蘭那口吻，他成了被富家婆包養的小白臉。

不過，劉威確實很白，白得讓女人嫉妒。

「武騰夫人，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錢買不來的嗎？」劉威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凶巴巴地說道，「如果武騰夫人認為用錢就能讓我賣命的話，那請回吧，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武騰蘭也愣住了，因為她根本沒想到，劉威是個重義輕財的人。

「武騰夫人別介意，劉兄弟心直口快而已。」漠北狼也從不以錢為重，只是不想就這麼放過武騰蘭。「錢嘛，誰也不嫌多，是不是？」

漠北狼這麼一說，武騰蘭再次燃起希望。「劉君還有什麼要求，也可提出來。」

「給我一個讓我幫你的理由。」劉威說得很直接，還瞪了眼純心出來攪場的漠北狼。

理由，能是什麼理由？

武騰蘭一下想不出來，因為以往收買劉威這種人，錢就足夠了。

「好說，好說，一切都好說。」

看了眼還想添麻煩的漠北狼，劉威突然冒出個主意，隨即長出口氣，神色嚴肅的對武騰蘭說道：「我與船社的過結，都是老狼挑起的。說句不客氣的話，本來這事已經過去了，但是武騰雄岸那老混蛋把巖崎熏子小姐送了過來，想嫁禍於人，讓我們得罪巖崎家族。現在人都死了，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我也不為難武騰夫人。只要武騰夫人能夠說服老狼，讓他點頭答應，我就替你做事。」

聽到這話，本來笑呵呵的漠北狼一下就呆住了。

以他的頭腦，不可能不知道劉威打的鬼主意。

這小子，也太狠毒一點了吧。

武騰蘭卻沒想那麼多，反而把目光轉向了漠北狼，似乎看到了一線希望。

「武騰夫人，我得把醜話說在前面。」劉威嘿嘿一笑，說道，「老狼味口很重，吃不消的話可別硬撐。俗話說，生意不成人義在，要是為這事傷了和氣，那就太不值得了，還不如早早打了退堂鼓。」

劉威一下把話說死，武騰蘭哪有退路。

要說苦的話，只能苦了漠北狼。等下，他得上演一出現代版周瑜打黃蓋的苦肉計了。

第十章 未亡人

既然是重口味，那就得玩出點名堂來。

猜出劉威的意圖後，周譽龍比哪個都積極，當即去找到旅館老闆。大概是日本的愛情動作片到這裡取過外景，有一些用過的道具沒有帶走，被周譽龍翻箱倒櫃找了出來，裝好後足足一大箱子。

趁此機會，漠北狼與武騰蘭進了旅館房間。

「帶了攝影機嗎？」

「攝影機……要哪個幹嘛？」典斌很驚訝，但是他肯定猜到了劉威在想什麼。

「當然有用。」劉威走出浴池，裹好了浴巾，「到底帶沒帶？」

典斌跟了出來，也裹好了浴巾。「不要玩得太過分，她是武騰家族的遺孀、還是緒方家族的長女，惹毛了，大家都不好收場。」

劉威笑了笑，沒把典斌的話聽進去。

典斌本來就是個謹小慎微的人，膽子小一點，也不足為奇。

兩人剛到門邊，周譽龍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搞定了？」

「都搞定了，就等老狼上場表演了，要去觀摩嗎？」

「當然去，免費現場表演，不看白不看。」劉威嘿嘿一笑，加快了步伐，「阿龍，你那有攝像機嗎？」

「要哪個幹嘛，拍下來留做紀念？」

看了周譽龍一眼，想到典斌也不理解，劉威才說道：「紀念個屁，老狼過手的女人成百上千，個個都留紀念，足夠開家電影公司了。老狼煽風點火、老子又廢了武籐俊次，武騰蘭沒派人來殺我們，反而忍辱負重、強顏歡笑。這種女人，不簡單啊。雖然她口口聲聲請我們幫忙，但是誰也料不準她心裡在想什麼。不趁機抓點把柄在手上，今後翻臉的話，我們恐怕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你真打算為她做事？」典斌立即追問了一句。

「為她做事？」劉威冷冷一笑，說道，「我們來日本，不是為誰做事的，兄弟會與船社的衝突關老子屁事。要是武騰蘭能幫我們盡快達成目的，為她做事也沒什麼不可。只是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不大。」

典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屁話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攝像機？」

「沒有。」典斌回答得很老實，「早上走得匆忙，只來得及去銀行兌換日元，沒時間去買旅行裝備。」

「要拍小電影，需要攝像機嗎？」

劉威與典斌立即朝周譽龍看了過去。

「南叔不是給我們每人一部最新款的索愛手機嗎？上面有五百萬像素的攝像頭，還有十六個G的閃寸，能連續拍攝好幾個小時。」周譽龍嘿嘿一笑，說道，「老狼再牛比，也不可能跟一個老女人玩幾個小時吧。」

「他要有那本事，就讓他玩個夠。」

「我去拿手機。」

「全都拿來，從多個角度拍攝。」

「沒問題！」周譽龍大步跑開了，那樣子，好像生怕錯過了生猛大戲。

此時，漠北狼的房間內。

這傢伙也夠無賴，進房間後就退下浴巾，直挺挺的躺下來，把不知所措、進退兩難的武騰蘭涼在了一邊。

武騰蘭不是沒有侍候過男人，只是與武騰雄岸貌合神離、暗中包養大鳥義根之後，一直是男人侍候她。

「站著幹嘛，不知道怎麼做嗎？」漠北狼心裡也有氣。劉威這個小畜生，竟然趁機打擊報復。只是現在沒辦法對付劉威，只能對武騰蘭發洩。「老娘們，到底是你取悅我，還是我取悅你？」

漠北狼的日語說得很標準，意思也表達得非常明確。

武騰蘭哪受過這樣的氣，就算是武騰雄岸，也不敢對她大聲嚷嚷。

只是此時此刻，她還能怎麼辦。

被漠北狼罵了一通，武騰蘭才轉過身，脫下浴巾。

「轉過來，看著我，老子不喜歡從背後來。」

想到已經走到這一步，此時放棄的話，必然前功盡棄，武騰蘭緩緩轉過身來，走到漠北狼旁邊，小心翼翼的躺下。

「還要我侍候你嗎？主動點，讓老子舒服爽快了，說不定把什麼都忘了。」

漠北狼這麼一說，讓武騰蘭看到了希望，也主動了一些。

只見她撐起身子，爬到漠北狼身上，一隻小手從胯下伸出，握住了不久前讓澀澤音登上絕頂的小狼頭。

「你到底會不會，這樣子能讓老子舒服嗎？」

大概是之前與澀澤音鏖戰太久，小狼頭絲毫沒有起身迎戰的意思。

武騰蘭不是不會，她肯定會，而且不比楓影籟音差。

被漠北狼一罵，她立即背轉身去，成了六九之勢。

「別拿屁股對著我，我說過，我不喜歡從背後來。」這混蛋，真把做戲當成拍電影了。

武騰蘭無奈，只能再次調轉身子，溜到漠北狼胯下，使出了吹拉彈唱的功夫。

「這還差不多，用心點，老子舒服了，自然會讓你也舒服。」

被漠北狼百般羞辱，武騰蘭已是欲哭無淚。更讓她感到絕望的是，桀驁不馴的小狼頭硬是不聽她使喚。

數分鐘過去，武騰蘭已是大汗淋漓，小狼頭仍然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漠北狼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雖然之前與澀澤音耗費過度，但是以他的身板，稍事休息就能挺槍再戰。小狼頭不肯拔刀出鞘，不是武騰蘭吹拉彈唱的功夫不夠厲害、也不是不賣力，而是他蓄意壓制，故意跟武騰蘭過不去。

大概心滿意足了，漠北狼一把推開武騰蘭，翻身而起。「老娘們，真他媽沒勁，竟然要老子動手。」

見到漠北狼朝門口走去，武騰蘭一急，抱住了他的小腿。

「怕什麼，以為老子要走嗎？老子還沒開始玩呢！」

甩開武騰蘭，漠北狼將放在門口的箱子搬了過來。

正是周譽龍翻箱倒櫃找出來的那些道具，什麼繩索啊、皮鞭啊、蠟燭啊、手銬啊、電動棒啊、串珠啊、跳球啊，琳琅滿目、一應俱全。

漠北狼首先拿起繩索，將一頭拋過屋樑，搭成了一根吊繩。

見次情形，武騰蘭一下慌了神。

難道劉威說的是真的，漠北狼確實喜好重口味？

屋外，早已架好的四部手機攝像機正在勤奮的工作著，將屋內的事情一絲不漏的記錄了下來。

日本傳統木屋，門框、窗戶都是紙糊的，一捅就破，根本難不住三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不要拍到漠北狼的臉。」

「為什麼？」周譽龍小聲問了劉威一句。

「你想讓老狼被船社追殺？」劉威翻了下白眼，「要是讓老狼知道了，肯定得拔你幾層皮。」

「又不是我指使的，他拔我的皮幹嘛？」

「他打得過我嗎？典哥有老李罩著，老狼也不敢動他，是不是？」

周譽龍也翻起了白眼。「放心吧，就算拍到了，後期剪接的時候注意點，打上馬賽克就行了。」

「你知道怎麼做？」

「會一些，不懂的也能學，又不麻煩。」

「那就行，你在這盯著，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周譽龍以為劉威去房間另外一側找典斌，也就沒有多問。

劉威沒有去找典斌，而是去了廚房，老闆全家人在外面照顧幾十個船社人員。劉威在廚房裡轉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傢伙，最後拿了把大菜刀。

在案板上拿幾個西紅柿試了試，覺得還可以，劉威才去了楓影籟音的房間。

武騰蘭的話提醒了劉威，也讓他認識到，必須盡快搞清楚這四個女人的來歷，不然長期帶在身邊，肯定要出大事。

正好其他三個傢伙都有事可做，所以劉威決定趁機去拷問她們。

只是拿把大菜刀，也怪嚇人的。

要是劉威起了殺心，那就不是宰了餵魚那麼簡單，而是剁碎了做人肉叉燒包！

四個小娘們肯定沒想到劉威如此心狠手辣，還自我感覺良好，認為已經成功征服四個大男人，在房間裡有說有笑呢。

直到劉威提著菜刀做進來，她們才嚇得花容失色。

「別害怕，這不是拿來對付你們的。」劉威大大咧咧的走過去，在小倉籟身邊坐下，將菜刀放在了面前的矮几上。「你們知道，我的日語說得不怎麼樣，還在練習之中，聽不懂太複雜的話，所以喜歡簡單一點。」

雖然劉威放下了刀，但是面色嚴酷，四個小娘們半點都無法放心。

「你們是橋本派來的，我確信無疑，但是你們來的目的，我卻不大相信。」劉威從果盤裡拿起一根香蕉，覺得不大合適，又放了回去，然後拿起一個紅彤彤的世界一號蘋果，放在面前。

劉威想幹什麼？

四個小娘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威，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我曾經問過你們，但是你們沒有說實話！」劉威突然一把抓起菜刀。

「啊－－」見劉威拿起刀，四個小娘們一下用雙手蒙住眼睛，嚇得尖叫起來。

砰的一聲，頓時汁水果肉四射，打在了四個小娘們的臉上與手上。她們還以為是哪個姐妹的血水與碎肉，全都哆嗦起來，沒人敢放下手、睜開眼睛。

被菜刀拍中的，正是那個大蘋果。

劉威力氣很大，力道把握得很準，一個八兩有餘的大蘋果，一下被他拍成了果汁。那效率，把搾汁機都比了下去。

「別裝了，要殺你們的話，根本不用這麼麻煩。」

四個小娘們放下手，睜開眼睛，見到大家都沒事，她們才鬆了口氣。

劉威放下菜刀，拿出一張儲蓄卡丟到桌子上。這是他過來的時候，到典斌的房間裡順手牽羊拿來的。「這裡面有一百萬美元，誰要先開口就歸誰。說出實情後，是去是留，我絕不為難。」

楓影籟音只是橋本家族手裡的工具，對她們來說，一百萬美元絕不是小數。

如果有一百萬美元，她們早就為自己贖身了。

對這些飽經世事的女人來說，誰不願意脫離苦海，找個好男人，過上平靜生活呢？

四個小娘們都動心了，只是都很猶豫，還有一絲懼怕的樣子。

最後，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小倉籟身上。是她侍候劉威的，自然得由她向劉威做出解釋。

第十一章 哄得美人歸

被三個姐妹與劉威盯著，小倉籟好不尷尬。

劉威過來之前，她還在向姐妹吹噓，如何把劉威侍候得服服帖帖，讓那個被渚首吹得神乎其神的猛男拜到在自己面前。

牛皮吹大了，可不好收場。

菜刀與美金，就在面前。做出選擇並不困難，但是小倉籟知道後果。

「劉……劉大哥……」

聽到小倉籟說中文，而且是粵語，劉威嚇了一跳。「你會說粵語？」

小倉籟點了點頭，說道：「社團原本計劃讓我們半年後去香港，所以讓我們學粵語，我們幾個都能說，只是說得不太好。」

劉威笑了笑。「好不好沒關係，能說就行。意思表達不清的話，說日語也一樣。」

見到劉威和顏和色，小倉籟膽子大了點，說道：「劉大哥，我們不是有意瞞著你，也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

「只是有人不讓你們說，而且還威脅你們？」

小倉籟趕緊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是喜三郎吧？」

「劉大哥……」小倉籟嚇得瞪大了眼睛，「你……你都知道了。」

其他三人也顯得很驚恐，好像就要大難臨頭了。

「你說呢？武騰蘭來的時候你們就應該想到，對我隱瞞實情沒有任何意義。」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不知者無罪，而且武騰蘭來後，你們也沒機會表白，所以我不怪你們。只是你們得想清楚，要是過不了我這一關，你們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喜三郎對你們構成的威脅還有什麼意義呢？」

四個小娘們不是不明白，而是知道，過了劉威這一關，也過不了喜三郎那一關。

「劉大哥……」小倉籟知道生死就在一句話上，「我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三家主說過，如果我們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就會把我們賣給索馬裡海盜，讓我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索馬裡海盜？」劉威冷冷一笑，說道，「你們還不知道我的手段。不用去索馬裡，在這裡我就能讓你們求死不能！」

「劉大哥……」小倉籟一下趴倒在劉威面前，「求求你大發慈悲，放過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沒有半點加害劉大哥的想法。要是沒讓劉大哥滿意，你就趕我們走，我們回去後絕對守口如瓶，絕不亂說一句話。」

「放你們走，那也太便宜你們了。」劉威長出口氣，打量了小倉籟一番。

雖然想到喜三郎派四個女人來當臥底，劉威肚子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是想到楓影籟音四個苦命女子只是聽喜三郎使喚的工具，劉威也覺得沒有必要為難她們。只是要放她們回去，卻不大可能。

單獨面見武騰蘭這事，可大可小。

往小裡說，只是虛與委蛇、逢場作戲。可是往大裡說，那就是吃裡爬外、心有不二。

楓影籟音現在說得好聽，回去後被喜三郎一番恫嚇，肯定會老實交代。

劉威沒把那個勢利小人放在眼裡，只是喜三郎陰險狡詐，而劉威深得康太郎賞識，已經對他在兄弟會的地位構成威脅，必然趁機大做文章。

俗話說，疏不間親。

要是喜三郎把這件事捅到康太郎那裡，再添油加醋，就算康太郎神清目明、能夠洞察秋毫，也會對劉威心存芥蒂。

一個糟糕的開始，肯定結不出豐碩的果實。

劉威沒有當機立斷，把楓影籟音宰了餵魚，而是耐下心來做說服工作，也在於此。

真要把四個小娘們宰了，喜三郎肯定能猜到劉威心裡有鬼。以他的本事，查出劉威私會武騰蘭不是難事。

如此一來，劉威宰掉楓影籟音，就會被喜三郎說成是殺人滅口。

到時候，劉威有口也說不清。

別說喜三郎是康太郎的親弟弟，就算不是，康太郎也會對劉威有所防備。

劉威別無選擇，只能收下楓影籟音。

在身邊放幾個人肉竊聽器，那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所以劉威必須馴服她們，讓她們死心塌地、再無二心！

想好，劉威扶起了小倉籟，說道：「除了喜三郎，你們還聽誰使喚？」

小倉籟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都是三家主從孤兒院裡領回去的，雖然名義上還要聽大家族與二家族的話，但是什麼事都得向三家主匯報。大家主與二家主忙於要事，也沒有精力理會我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小倉籟再次顯得誠惶誠恐，其他三人也面有懼色。

「這次我不強迫你們做什麼，也不要你們說什麼。」劉威笑了笑，盡量讓表情顯得溫柔一點。「一是給你們每人一百萬美元，並且給你們安排新的身份，你們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要回來，也不得與兄弟會聯繫。如果你們拿了錢，又沒按照我的話做，我不但會找你們把錢要回來，還會讓你們後悔這輩子變人。」

四個小娘們都是一驚，同時趴倒在地。

「別這麼快感謝我。」

「劉大哥，我們不能走……」小倉籟抬起頭，神色悲戕地說道，「我們不是不想走，但是我們走不了。兄弟會勢廣力大，就算我們隱姓埋名、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到我們。大家主身體欠佳，恐怕時日無多，二家主又心志清高，無心接掌社團事務，遲早得由三家主主宰兄弟會。到時候，我們……我們……」

「我們」了幾次，小倉籟還是沒能說出來。

劉威也能想到，喜三郎這種心胸狹隘的傢伙，真要接管了兄弟會，肯定不會放過背叛他的楓影籟音。

「那好，我給你們第二個選擇。」讓楓影籟音起身後，劉威才說道，「你們留下來，繼續按照喜三郎的吩咐去做，只是得聽我的話，我讓你們說什麼，你們就說什麼，不得多說一個字。」

四個小娘們都有點猶豫，只是沒有吭聲。

這也很好理解，如果她們不聽劉威的話，現在就得死。

「我不會平白無故的要你們為我做事，只是跟我合作。」劉威笑了笑，說道，「等到我的事情辦完之後，我可以答應你們三件事。第一，由你們自行選擇是繼續跟著我們，還是去過自己的生活，我絕不阻攔。第二，不管你們怎麼選擇，我都會給你們一筆安家費，保證你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而且充裕富足，像正常人那樣，活得有自信、有尊嚴。第三，我絕對不會放過喜三郎，在我離開日本之前，肯定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為你們解除後顧之憂，也讓你們不再擔驚受怕。」

此話一出，楓影籟音又趴倒在地，而且上身緊緊帖在地面上。

「你們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我。」

需要想嗎？

劉威在考慮局勢的時候，楓影籟音也在衡量輕重。

說出這番話，特別是最後提到要讓橋本喜三郎死無葬身之地，劉威已經明火執仗，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正是這句話，讓楓影籟音別無選擇。

如果沒有這句話，說不定劉威還會放了她們。知道劉威要對付橋本喜三郎之後，楓影籟音兩頭都是一死，而且肯定在劉威這邊死得更快。

劉威把話說得透徹，除了讓四個小娘們相信他的誠意之外，也是要讓她們再無選擇。

楓影籟音出道數年，也算是閱歷深厚，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

想到劉威能把船社大姐頭玩弄於股掌之間，馴得服服帖帖的，楓影籟音多少還是相信劉威有弄死橋本喜三郎的本事。

橋本喜三郎正是她們的心頭大患。

如果劉威能夠弄死橋本喜三郎，楓影籟音別說獲取自由之身，就算當牛做馬，一輩子跟隨劉威也不在話下。

如果劉威弄不死橋本喜三郎，楓影籟音橫豎都是一死，差別只是死在誰手上。

無從選擇，也就不用選擇。

「劉大哥，你是我們的大恩人。」小倉籟率先抬起頭來，「要是能將我們救出苦海，我們就永遠跟著劉大哥，侍候劉大哥，絕無二心。」

「你們？」

其他三人趕緊起身，連連點頭。

「我可不要你們，小倉籟一個就行了。你們三個已經各有歸屬，我可不是挖兄弟牆角的爛人。你們不用立即表態，等我兌現承諾之後，再做出選擇也不遲。只是不管跟著誰，你們都要忠心無二。」

「劉大哥，我們明白！」楓影籟音齊聲回答。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們還沒吃晚飯吧。先去弄點吃的，餓壞了身體可不是好事。」

「劉大哥，你就坐在這裡等吧。」澀澤音率先站了起來。

「你們會做飯？」

「那是當然，我們的廚藝都是一絕呢。」白石影也趴了起來，「小倉，你就陪著劉大哥聊天，我們去做飯，很快就好。」

叫上松島楓，三個女人唧唧喳喳地跑了出去。

四個小娘們涉世太早，早對生活失去希望。雖然剛受驚嚇，但是劉威給了她們希望，心情自然是萬里晴空、豁然開朗。

「劉大哥，」等三人離去，小倉籟靠到劉威身上，低聲說道，「知道三家主為什麼派我們來嗎？」

「你說呢？」劉威呵呵一笑，「那個老傢伙，怕我搶了他的飯碗吧。」

「你早就知道了？」

「只是猜測，具體如何還不清楚。」

小倉籟遲疑了一下，說道：「聽說大家主很看重你，甚至打算把小姐許配給你，只是二家主與三家主都不同意。」

「橋本由美？」

小倉籟點了點頭。

「那小姑娘才多大，等她長大成人，也是幾年後的事了吧。」

「結婚是太早了，但是訂婚並不早。」

劉威皺起眉頭一想，隨即笑了起來。「你吃醋了？」

「小倉哪敢吃醋，能夠跟隨劉大哥，小倉就心滿意足了。」

「我現在就讓你心滿意足。」

話剛出口，劉威就一把將小倉籟摁倒在地板上。

「劉大哥，不要，痛。」

雖然嘴裡說著不要，但是小倉籟已經手腳並用，刳住了劉威的身軀。

劉威沒再猛衝猛打，不但溫柔備至，還做足前戲。體會到劉威溫柔的一面，小倉籟也是百依百順、全力配合。

第十二章 混世小魔女

大阪到東京的高速公路上，一輛謳歌MDX極速飛馳，一溜煙的把同向行駛的其他車輛甩得無影無蹤。

駕車的是渚首，坐在他左邊的是那個人見人怕的小魔女。

「好厲害，好厲害啊，渚首大哥太厲害了。」橋本由美跳到座椅上。這瘋丫頭，不但沒系安全帶，還一點都不害怕。「再快點，就要追上前面那傢伙了。渚首大哥，努力啊，不要讓社團丟臉。」

渚首滿臉鐵青，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那輛GTR，腳上用勁把已經到底的油門又往下踩了一點。

他想的不是會不會丟臉，而是會不會丟命。

後排位置上，兩個隨行保鏢不但繫著安全帶，還面色蒼白，神情僵硬。

能把MDX飆上每小時兩百四十公里，與GTR在高速公路上競速，絕對不是人！

渚首也不想發飆，只是橋本由美腰上別著他那把超大號柯爾特蟒蛇轉輪手槍，要是追不上那輛GTR，車上的人就得吃槍子。

車頂上兩個新鮮出爐的槍眼就是最好說明。

被橋本由美這個混世小魔女纏上，人生就將成為茶几，上面放滿了「杯具」。

離開東京去大阪的時候，渚首並不知道橋本由美在車上。到了半途，聽到後備廂裡傳來的異響，渚首的悲劇旅程就開始了。

渚首沒有立即把橋本由美送回去，而是給橋本健次郎打了個電話。

他得盡快趕到大阪，一來一去至少得花兩個小時，肯定得耽誤行程。要是沒能及時到達大阪，肯定會壞大事。把橋本由美交給手下，別說渚首不放心，那些平時比看門狗還要溫順的保鏢肯定應付不了。

無奈之下，渚首只能向上請示。

回他電話的不是健次郎，而是康太郎。

雖然康太郎對渚首大發雷霆，責備他在出發前沒有仔細檢查，但是面對事實，康太郎別無選擇。渚首能否及時到達大阪，關係到兄弟會在即將爆發的社團大戰中的處境。康太郎沒讓渚首把由美送回東京，只是反覆叮囑，要渚首不惜代價保護由美，絕不能讓由美受到半點傷害。

誰能傷害由美？

她不害人就不錯了！

因為第一次偷偷溜出家門，對什麼都非常好奇，所以去大阪的路上，橋本由美除了問這問哪，搞得渚首心煩意亂之外，也就偶爾作弄一下在她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的保鏢，沒給渚首添多少麻煩。

只是路上這一耽擱，讓渚首錯過了一件大事。

到了大阪，渚首按照健次郎的吩咐，代表兄弟會前去弔唁武騰雄岸。

讓他沒想到的是，船社竟然沒有為難他。

難道船社並沒把武騰雄岸的死算在兄弟會的賬上？

進了靈堂，渚首才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因為守靈的只有那個被劉威廢掉的二世祖，不但長子武騰一男不見蹤影，連武騰蘭都沒在場。

一個二世祖，哪有膽量為難關東頭號打手。

只是守靈的第一天，兩個主心骨就不在，著實不太正常。

武騰一男還好說，這傢伙為求自保，而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在後媽手裡，三年前主動向武騰雄岸請纓，前往韓國發展。

船社與韓國統一社秘密結盟，主要功臣就是武騰一男。

再過兩三年，等到羽翼豐滿，武騰一男肯定會回來與後媽爭奪大權，或者自立門戶，建立一個跨國社團。

誰能想到，正值壯年的武騰雄岸會在海外一命嗚呼。

不說武騰蘭會刻意隱瞞消息，讓武騰一男無法及時回來奪權，就算收到消息，武騰一男也會有所顧慮。

做個亡命天涯的太子，總比做個不明不白的冤魂好得多。

武騰蘭不在大阪守靈，那就說不過去了。

作為武騰雄岸的遺孀，就算沒人針對她的性別，在武騰一男的威脅還沒消失之前，武騰蘭肯定應該留在大阪，為武騰雄岸披麻帶孝。

哪怕只是做做樣子，也要做得好看一點。

守喪期間竟然不知所蹤，成何體統？

渚首不是笨蛋，立即想到，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讓武騰蘭不得不離開大阪。

以渚首的手段，查出武騰蘭的行蹤並不困難，抓住一個船社幹事，私下裡拷問一番就有結果了。

確信武騰蘭去了富士山，而且是奔著劉威去的，渚首趕緊向康太郎匯報了情況。

得知消息，康太郎也嚇了一跳。

武騰蘭在守喪期間去找劉威，而且在新聞發佈會結束之後就出發了，顯然把劉威看得比她那個死去的丈夫還要重要。

箇中原由，康太郎哪會不知。

武騰蘭肯定收到了消息，知道劉威沒去橫濱，橋本家族也沒派人前去迎接，所以認為有機可趁，想在兄弟會出手前拉攏劉威。

想透這層道理，康太郎對自己的粗心大意也有點後悔。

能把丈夫逼上絕路的蛇蠍毒婦，會在乎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蛋兒子嗎？

再說了，武籐俊次不但沒有繼承武騰雄岸的陰險狡詐，在相貌上也與武騰雄岸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到底是誰的種還說不清呢。

就連武騰蘭的身世，也有很多疑點。

總而言之，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絕不會把自身利益之外的東西當回事。

劉威已經展現出驚人實力，以武騰蘭的頭腦，肯定能想到劉威與兄弟會的關係，也就知道劉威不但功夫厲害，頭腦更更加過人。

對武騰蘭來說，一個劉威這種智勇雙全的厲害角色，是她坐穩寶座的最大靠山。

武騰蘭為此捐棄前嫌，拉攏劉威，絕不是什麼怪事。

要是早想到這層厲害關係，康太郎肯定會在劉威到達日本的當天就親自出馬。

所幸的是，康太郎並沒落後太多，至少及時讓渚首將楓影籟音送了過去，沒讓武騰蘭拔得頭籌。

只是武騰蘭手段過人，楓影籟音四個小女人肯定鬥不過她。

康太郎沒敢遲疑，立即命令渚首帶著由美趕往富士山，代表他邀請劉威前往橫濱，並且讓他見機行事，爭取博得劉威好感。

這下，橋本由美不再是累贅，反而成了至關重要的籌碼。

雖然劉威見過渚首，兩人也談得到一起，但是渚首怎麼說都是下人，只讓他去，顯然不夠誠意。

橋本由美就不同了，她不但是橋本家的長孫女，還是康太郎的掌上明珠。

康太郎早就有招贅劉威的想法，讓年輕人早點見面，增進感情也是好事。

暫且不說小魔女會不會嚇著劉威，把好事辦成壞事。

還沒離開大阪，橋本由美就給渚首惹了個大麻煩，或者說是麻煩找上了橋本由美。

上高速公路之前，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一輛GTR從後面超上來，車上兩個打扮得妖裡妖氣的後現代帥哥看到坐在渚首身邊的由美，一下就被天真無邪、清純可愛、還是一副學生裝扮的由美給迷住了。

兩個有眼無珠的傢伙看到了五大三粗、長得像頭狗熊的渚首，卻沒能認出來！

這也難怪，渚首在關東地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是在大阪，真沒幾個人知道他是何方神聖。

見到MDX掛的是橫濱牌照，兩個後現代帥哥更加肆無忌憚了。

這兩哥們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吹吹口哨、打打響指、拋拋飛吻什麼的，可是回應他們的卻是一把超大號轉輪手槍。

橋本由美練了好幾年的功夫，而且天生神力，身手絕對不差。

等渚首反應過來，手槍已經到了由美手上，而且扣下了扳機。

功夫好，不等於槍法好。

如果由美練過槍法的話，那兩個後現代帥哥絕對命喪當場。

GTR在MDX右邊，坐在左側那哥們替駕車的擋了一槍。渚首奪過手槍之前，GTR就衝了出去。

因為看到由美開的那一槍打中對方，所以渚首絕不會讓這兩個傢伙逃走。

不是說渚首擔心遭到報復，而是對方報案的話，大阪警方肯定會嚴查，必然會給社團惹來麻煩。

留下一個活口，等於留下一個目擊證人。

幹掉那兩個傢伙，那就是死無對證。沒人會相信，一個十四歲的少女會拿著一把兩公斤重的蟒蛇轉輪手槍在大街上轟人。

渚首一不做、二不休，親自駕車追了上去。

按理說，MDX肯定跑不過GTR。

可惜的是，同伴挨槍，駕駛員嚇破膽，沒把GTR的性能完全發揮出來。

看著就要靠近，渚首把右手伸到由美面前。

小魔女拔出別在短裙腰帶上的轉輪手槍，心不甘情不願的交給渚首。「渚首大哥，你可別打偏了，就剩一顆子彈了。你這槍好差勁啊，只有六顆子彈。」

追擊途中，小魔女胡亂開了四槍。

兩槍射向窗外，兩槍打在車頂上。

子彈少就叫差勁嗎？

柯爾特蟒蛇的威力不但在轉輪手槍中首屈一指，即便跟自動手槍相比，也只有使用十二點七毫米子彈的沙漠之鷹等幾種大威力手槍能與之媲美。

對渚首來說，一顆子彈足夠了。

追上GTR，渚首將MDX超到左側，把槍伸出窗外。

見到那把超大號轉輪手槍，GTR的駕駛員嚇得連打方向盤都忘了。

把槍口往下一壓，渚首才扣下扳機。子彈打在GTR的左前輪箍上，不但打穿了輪箍與剎車盤，還打中了懸掛器。

只見GTR車頭猛的往下一沉，隨即翻滾著飛入夜空。

在時速高達兩百四十公里的情況下出車禍，別說身輕如燕的GTR，就算是皮堅肉厚的坦克也得車毀人亡。

GTR落到地上的時候，MDX已在百米之外。

等到GTR爆炸產生的火球從後視鏡中消失之後，渚首才緩緩鬆開油門，把速度降了下來。

車內，不但兩個保鏢目瞪口呆，連橋本由美也呆住了。

這也只是片刻安寧。

「渚首大哥，你太厲害了，你是由美的偶像啊！」

橋本由美一下撲上來，渚首趕緊靠邊停車，與小魔女坐回後排座位，把駕車的艱巨任務交給了保鏢。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第十三章 十億辛苦費

解決了麻煩，渚首專心應付橋本由美，讓保鏢安心駕車，一路無話，到達了富士山。

山上，溫泉旅館內。

漠北狼變著花樣，使出各種看家本領，鏖戰四個多小時，讓武騰蘭連番登頂數十次，在她完全虛脫之後，才使出最後一擊，結束了肉搏戰。

這耐力，連劉威都不得不咋舌。他與小倉籟梅開二度，也就半個多小時的事。

不是漠北狼對熟女有愛，要按本性行事，最多半個小時就草草收場。發現門框與窗戶上的破洞、以及藏在後面的索愛手機之後，漠北狼馬上猜到，劉威不完全是在打擊報復，而是另有所圖。

到底圖什麼，那還不一目瞭然。

想到有機會上大屏幕，還是男一號，漠北狼格外來勁，不但上下前後探查個遍，還把二十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手段全都用上。

要是能入圍奧斯卡，就算拿不到小金人，也能得「最勤奮演員獎」。

為了畫上一個圓滿句號，漠北狼還用實際行動解釋了「中出」的含義。

武騰蘭肯定察覺到了，還使勁掙扎了幾下。可惜的是，早已虛脫的她根本擺脫不了漠北狼的控制。加上小狼頭在最後關頭格外亢奮，體量增大好幾分，也難以掙脫。隨著漠北狼發出低沉的咆哮聲，武騰蘭也配合著發出一聲慘叫。

這不是身體上的摧殘。

四個多小時下來，身體上的痛楚早就麻木了。

這是精神上的摧殘。

飽受折磨不說，最後關頭竟然還讓這個男人留下了到此一遊的證據，武騰蘭絕對是欲哭無淚。

這番激戰，也讓武騰蘭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一個與船社所面臨的現實情況如出一轍的道理：「大」不等於一切，還得「強」！

套用電影台詞，那就是「又高又硬」。

武騰蘭由此深刻體會到，跟漠北狼相比，大鳥義根簡直就是個廢物。

痛苦之後，剩下的是深入腦海的愉悅。

著衣的時候，武騰蘭目不轉睛地看著漠北狼。讓她驚訝的是，除了滿身臭汗之外，漠北狼竟然絲毫沒有疲憊的樣子。

難道他手下留情了？

武騰蘭並不知道漠北狼是K1成員，更不知道K1成員個個耐力驚人。

二十多年前，漠北狼就能背著五十公斤的武器裝備連續跑上一天一夜。幾年前，他在阿富汗逃避美軍追擊的時候，背著四十公斤的武器裝備與給養物資一口氣跑出一百公里，讓以車代步的美軍都望塵莫及。

這傢伙能在戰場上存活二十多年，靠的就是兩條耐力驚人的腿。

第三條腿的耐力，自然不在話下。

如果不是擔心搞下去會讓武騰蘭一命嗚呼，再讓漠北狼堅持個把小時也不是問題。

「看什麼看，還沒被老子搞夠嗎？」

「你……」武騰蘭當場氣結，只是她剛剛緩過氣來，哪有力氣跟漠北狼鬥嘴。

「看著老子也沒用，下次一定搞死你。」漠北狼冷冷一笑，說道，「別遮遮掩掩了，被老子看遍摸盡，還害羞嗎？」

連最最最隱秘的地方都被漠北狼爆掉，武騰蘭哪會害羞，她只是在遮蓋身上的傷痕。

「老子手上有分寸，把衣服穿好，保證沒人看得到。休息兩天痕跡就會消退，不會留下疤痕。」

漠北狼確實手下留情了，沒讓武騰蘭下不了台。

這麼做，不是憐憫武騰蘭，而是在為自己考慮。

要是讓船社的人知道，大姐頭被人搞了，而且搞得很慘，不但漠北狼也下不了台，還會連累劉威他們。

漠北狼再混蛋，也不會忘記來日本的目的。

「你……」武騰蘭走到漠北狼身邊，低下頭，輕聲說道，「你滿意嗎？」

「滿意？」漠北狼一愣，明白了過來，「今天還沒玩夠，下次答覆你。」

武騰蘭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漠北狼。

四個多小時、千奇百怪的花招全都過了一遍，他還想幹什麼？

要是不滿意，遭受的屈辱就全沒意義了。

「瞪著我幹嘛，劉兄弟一句客套話，你就當真了？」漠北狼沒讓武騰蘭絕望，吊著武騰蘭的胃口，才有下一次。「你應該知道，這裡說話算數的不是我。滿意不滿意，得劉兄弟說了算。放心吧，我會替你說幾句好話。」

希望再次燃起，武騰蘭的神色恢復了正常，還有些微期許。「你……你能說服劉君？」

「說得上話而已，能不能說服他，我也沒把握。只是可以肯定，我去說，比你去說更管用。」

漠北狼說得不假，劉威本來就不怎麼待見武騰蘭。

武騰蘭遲疑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片。「這是我的名片，不管結果如何，請及時跟我聯繫。」

漠北狼大大咧咧地接過名片，掃了一眼就還給了武騰蘭。「電話號碼記住了，只是我這人是個懶骨頭，沒什麼好處的話，做起事來也不夠積極。」

便宜都被佔盡了，還說沒有好處？

武騰蘭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敢發怒，因為漠北狼是她拉攏劉威的唯一希望。「狼君，要是你肯鼎力相助，下次……下次一定讓你滿意。」

「郎君？誰是你郎君，老子可沒你這麼老的女人。」漠北狼白了武騰蘭一眼，說道，「有沒有下次還是個問題，那小子要是不肯答應，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吧。武騰夫人，我們還是現實一點，是不是？」

這下，武騰蘭明白了過來。

要錢，還不好說？

「狼……狼大哥肯幫忙，錢是小事，開個價就成。」

漠北狼想都沒想，立馬豎起了一根指頭。

「一千萬？」

漠北狼笑了笑，沒有開口。

「一億？」

漠北狼仍然只是笑了笑，沒有開口。

「十億！？」

這下，漠北狼才點了點頭。

武騰蘭遲疑了一下，沒多囉嗦，從坤包裡掏出支票本，翻開一頁，刷刷刷的寫上一串數字，再簽上名，撕下後交給了漠北狼。

在日本，說的自然是日元。

只是十億日元也不少了，兌換成美元的話，差不多一千萬吧。

這也對得起漠北狼的身價。要知道，島津家族請的五個拳手的身價都是一千萬美元。與他們相比，漠北狼肯定更加厲害。

只不過，僅僅說幾句好話，這價格也太離譜了。

用「一字千金」都無法形容。

武騰蘭買的當然不是幾句好話，而是一個希望。如果漠北狼能說服劉威，一千萬美元的好處費就不算什麼了。

「狼大哥，請你一定把此事放在心上。」

「放心吧，我們這號人講的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劉兄弟肯不肯投入夫人麾下，我不能保證，但是好話一定說到，而且字句不差。」

「狼大哥，小女子拜謝了！」武騰蘭說著就跪了下來。

小女子？都中年大媽了，還裝嫩，也不想想開始的！

「得得得，我又沒死，拜我幹嘛。」漠北狼嘴上這麼說，卻沒有扶起武騰蘭。等武騰蘭拜完起身，他又說道：「時間不早，你也趕緊回去，不然你的手下衝進來問我們要人，這戲就唱黃了。」

漠北狼說得在理，武騰蘭沒再耽擱，再三感謝之後，才告辭離去。

等武騰蘭走遠，漠北狼看了眼那張明碼實價的支票，放聲大笑起來。

這叫什麼？辛苦費！

四個多小時鏖戰，不但沒有白費，還撈上一筆。

千萬片酬級的演員，就算在好萊塢，也算得上一線明星了！

要想在戰場上賺到一千萬美元，那得幹掉一千個美國大兵。別說四個小時，就算拚死拚活干滿四年，也不見得有這麼大的收穫。

俗話說得好，女人的錢最好賺。

漠北狼越想越得意，也就沒有注意到，早就有人把開始的事情看在眼裡，而且用四部手機記錄了下來。

還有句俗話叫什麼來著？

見者有份！

等漠北狼高興夠了，趕去吃晚飯的時候，才發現劉威、周譽龍、典斌，以及楓影籟音四個小娘們早就等著他，而且都笑瞇瞇地看著他。

「在等我吃飯？」

「我們吃了，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劉威說這話的時候，澀澤音笑呵呵的把一大盤壽司遞到了漠北狼手上。

鏖戰四個小時，之前還與澀澤音大戰一個多小時，中途就喝了幾杯酒、顆米未沾，漠北狼早就餓壞了，抓起兩個壽司，一起塞進嘴裡。

「不錯、不錯，這是誰做的，味道很不錯。」

「慢點吃，別噎著，沒人跟你搶。」劉威呵呵一笑，朝四個小女子看了一眼，「晚飯是她們做的。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們都很現實，現實得不能再現實，所以吃了人家做的東西，總得給點好處費吧？」

漠北狼猛的一驚，一下就被噎著了。

澀澤音慇勤備至，不但立即遞上水杯，還在漠北狼背上拍了幾下。

「你……你們……」漠北狼使勁嚥下食物，瞪大眼睛說道，「你們都知道了？」

「我可是親眼目睹。」周譽龍嘿嘿一笑，揚了揚手上的手機，「而且證據確鑿，你可別想抵賴。」

「你……你小子為什麼不早說，我們對半分就得了，還怕哥會欺負你？」漠北狼心裡那個恨啊，怎麼就把這幾個混蛋給忘記了呢？

「你會跟我對半分？鬼才相信。要是被你知道，不殺人滅口就算好的了。」

漠北狼咬了咬牙，他還真有這個想法。

「得了，交出來吧。」劉威把手伸了出來。

「劉兄弟，這事能不能商量一下？」

「怎麼商量？」劉威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張百元面值的日幣。「別說哥欺負你，見者有份，少不了你的。能找零嗎？不能，那就全收下得了。」

拿一百元換十億，還要找零？虧劉威想得出來。

漠北狼也確實可憐，他身上只有那張支票，連個紙頭都沒有，拿什麼找零？

一把抓過劉威手裡的鈔票，漠北狼才心有不甘的交出了支票。

錢就是錢，不是紙。

蚊子腿再細，終歸是肉嘛！

第十四章 一半真誠一半假

漠北狼老老實實的把錢交了出來，不是他打不過劉威，而是他知道這錢不屬於個人。

跟武騰蘭逢場作戲的時候，漠北狼壓根沒想過要敲詐一筆巨款，只是想打發掉她，免得話不投機、當場翻臉。主要還是劉威沒把話說清楚，讓漠北狼不知道他的真實意圖。到底是玩玩而已，還是改弦易轍、通過船社達到目的。

如果是後者，不但不能與武騰蘭翻臉，還得讓關係更近一步。

漠北狼因此給了武騰蘭一線希望，卻沒把話說死，等於吊著武騰蘭的胃口。

由此可見，漠北狼不但不是有勇無謀的莽漢，還非常聰明，腦筋轉得飛快，把各種可能都照顧到了。

應付奉承的時候，漠北狼只是隨便舉起了一根手指頭。

武騰蘭到底怎麼看，那就不是漠北狼的事了。

只是前兩次，漠北狼確實心有不甘。當初格魯吉亞與俄羅斯交戰，格魯吉亞軍方出了三百萬美元才請到他，而且先給錢後做事。這幾年物價飛漲、貨幣貶值，區區百萬美元，漠北狼還真看不上眼。

出到一千萬美元的時候，漠北狼才動心了，而且是真的動心了。

當初用狙擊步槍射殺肯尼迪的那個僱傭兵也就拿了十萬美元，還無分享用。即便時過境遷，六十年代的美元不叫美元、而叫美金，是與黃金等價的貨幣，拿到現在來，用等質黃金兌換的話，也就幾百萬美元。

只能說，日本社團確實富得流油。

貨真價實的大肥豬啊！

快過年了，總得殺幾頭年豬吧。

漠北狼也看了出來，開支票的時候，武騰蘭確實有點肉痛。再抬高一個數量級，恐怕一根毛都撈不到。

其實漠北狼也不缺錢，當了二十多年僱傭兵，肯定賺了不少。他又不好賭，就算有些不良嗜好，吃吃喝喝、偶爾花差，也花不了幾個錢。漠北狼自己心裡有數，他拿老命賺的錢全在瑞士銀行的保險庫裡躺著呢。

漠北狼是不缺錢，劉威卻是不愛錢。

拿到支票後，他隨手遞給了賴在懷裡的小倉籟。「我說話算數，你們辛苦做飯，這是給你們的酬勞。」

「謝謝劉大哥！」小倉籟接過支票，看清上面的數字，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別謝我，要謝就謝狼哥，這是他給你們的。」

「謝謝狼哥！」

其他三個小女人不知道那是多大一筆錢，只是看小倉籟的神色，絕對不會少，趕緊齊聲感謝漠北狼，澀澤音還在漠北狼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劉大哥……狼哥……」小倉籟一把將支票塞到劉威手裡，「這……這錢我們不能要。」

這小妞，還挺老實的，肯定是被那筆從未見過的巨款嚇住了。

「為什麼不要？」劉威笑著問了一句。

見到小倉籟驚慌失措的樣子，其他三個小女人也投來詢問目光。

「這……這太多了。」小倉籟看了三個姐妹一眼，遲疑著說道，「劉大哥說過，會給我們安家費，我也相信劉大哥不會騙我們，只是我怕……我怕拿了這筆錢之後，劉大哥就會趕我們走。」

「誰說會趕你們走？」劉威笑著搖了搖頭，「安家費歸安家費，那是給你們備用，以防萬一的。你們什麼時候覺得跟著我們沒意思了，隨時可以離開，我們絕不強留。如果你們不打算離開，也可以拿去買點衣服首飾。佛靠金妝、人靠衣妝。既然跟著我們，就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不是？」

劉威這番話，絕不是台詞，而是肺腑之言。

深入瞭解之後，劉威發現，楓影籟音的本性並不壞。因為從小孤苦無依，所以這四個小女子特別重感情。

對重情之人，自然要以情相待。

俗話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要想獲取，首先就得付出。只有付出真情，才能收穫真情。

劉威算得上半個孤兒，非常清楚無依無靠的感受，也非常重視患難與共的真感情，不然也不會為了替小豹子復仇而亡命天涯。

對待女人，特別是朝夕相處的女人，也是同樣的道理。

在座人中，除了正行出身的典斌之外，其他幾個的身世經歷都差不多。漠北狼與周譽龍跟劉威一樣，五歲就被丟進K1訓練營，從此與家人斷絕往來，十年後成為K1成員，開始亡命沙場。

對他倆來說，真情同樣金貴。

劉威說得真切，周譽龍與漠北狼表情到位，典斌也不禁歎息，楓影籟音頓時感動得聲淚俱下。

那是感動與幸福的淚水。

現在別說讓她們離開，就算拿槍頂著她們的腦袋，她們也不會離開。

「話我說完了，這錢你們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不過錢是船社給的，追查起來肯定很容易，得過幾到手，處理乾淨後再給你們。」劉威把支票遞給了典斌。「老典，得麻煩你跑一趟了。武騰蘭想通了的話，肯定會反悔，一個電話就能讓支票作廢，所以你連夜下山，盡快把錢轉出來。」

「沒問題，我馬上出發。」典斌知道劉威的意思。不但得轉到賬上，還得洗乾淨。

劉威點了點頭，對小倉籟說道：「你們帶了身份證件嗎？」

「帶了，只是……」小倉籟遲疑了一下，說道，「這麼大筆錢轉到我們的賬戶上，肯定會讓三家主起疑。」

「你看我，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樣吧，你們趕緊拍幾張照片，我想辦法幫你們安排新身份。用新身份到銀行開戶，就不會讓喜三郎懷疑你們了。」

劉威說這話的時候，不但典斌皺起了眉頭，連漠北狼與周譽龍都覺得不妥。

別聽錯了，劉威說的是「新身份」，不是「假身份」，在金融監管制度完善的日本，假身份也無法在銀行開戶。

真要能幫楓影籟音搞到合法的新身份，足以證明劉威與某個情報機構有關。

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楓影籟音，他們是境外情報機構派來的間諜嗎？

不管四個小娘們是否已經死心塌地，這麼草率的暴露真實身份，著實不應該。

劉威卻沒把三人的警告放在眼裡，笑著對楓影籟音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沒問題的話，讓龍哥給你們拍照，我跟老典說幾句話。」

說完，劉威朝典斌點了點頭，起身朝房間外走去。

典斌咬了咬牙，踢了下周譽龍，讓他照劉威的吩咐給楓影籟音拍照，這才跟了出去。

「你到底在想什麼？」走到樹林邊，典斌才問了出來，「是不是被那幾個小娘們迷得神魂顛倒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老子要是這麼容易被女人迷倒，都死了好幾回了。她們暗中為喜三郎服務，不過已經被我馴服，現在為我們服務。只是要她們今後伴隨左右，還得搞清楚一件事。你把照片發回去，讓老李徹底調查她們的底細。」

典斌暗自一驚，說道：「你開始在逢場作戲，懷疑她們是日本情報機構的特工？」

「我也吃不準，只是覺得應該保險一點。兄弟會培養這些小娘們，主要是為了籠絡高官要員，必然受到當局重視。日本情報安全機構有點腦水的話，就會利用她們，通過兄弟會掌握日本地下勢力。」

「確實有這種可能。」

「有可能就得查，不然老子覺都睡不安穩，但是不管是不是我們猜測的那樣，都不能露骨。」

「明白，我這就去安排。」

典斌一下就猜出了劉威的想法。

如果劉威的懷疑不靠譜，又讓楓影籟音知道劉威在暗中調查她們的話，她們必然心存芥蒂。以劉威的性格，肯定會辣手摧花。平白無故的葬送四條無辜性命，就算劉威不會心有愧疚，也有可能壞了後面的行動。

要是劉威的擔心沒有錯，那就更不能走漏消息了。

典斌剛準備回屋，劉威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有人來了。」

「誰，在哪？」典斌立即朝盤山小路看去。

「還在半山腰，不過沒事，只有一輛車，應該是普通遊客。」劉威鬆開了典斌，「你拿上照片就趕緊下山，明天中午之前趕回來，有事電話聯繫。」

「沒問題，我爭取盡早趕回來。」典斌掏出一張銀行卡，「這個給你，有事的話，你們先走，不用等我了。」

「能有什麼事？」劉威笑著搖了搖頭，「就算有事，我們要走，誰還攔得住？」

「帶點錢在身上，總不是壞事。再說了，老闆一家慇勤備至，又沒得罪你，何必做得太絕呢？」

劉威笑了笑，覺得典斌的話有道理，接過了銀行卡。

兩人一起回屋，典斌拿上手機就離開了。

幾人嘻嘻哈哈的聊了一陣，外面傳來了車輛停下時發出的聲響。

這麼湊巧？

深更半夜的，不會有人放著山下的賓館不住，跑十多公里上路，專程到這家旅館來投宿吧？

來者不善啊！

關門聲傳來後，劉威就聽到了兩個非常熟悉的聲音，眉頭也鎖到了一起。

「一男一女，男的中氣十足，女的稚氣未消。」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看來，今天晚上有人別想睡覺了。我可上了年紀，不跟你們這些年輕人死耗，睡覺去了。老天爺，你總算開眼了，讓某些人徹夜無眠吧！」

話未說完，漠北狼就摟住澀澤音的小蠻腰，起身而去。

被漠北狼明譏暗諷打擊一番，劉威很想上去揍他一頓。想到狼大叔也不容易，拼著老命為四個小娘們賺來安家費，也就放了他一馬。

再說了，真正讓劉威頭痛的東西，還在門外呢！

第十五章 無心之舉

俗話說，兩個女人一台戲。

四個女人湊堆，肯定是一台大戲。

楓影籟音當然認識橋本由美，要是連本家長孫女都不認識，那真是有眼無珠了。橋本由美也認識四個小女人，因為她在喜三郎家裡見過楓影籟音，知道她們為喜三郎服務，只是不知道她們的真實身份。

橋本由美本就是後青春期少女，活潑可愛不說，還非常愛美。

不管是相貌、身材、膚色，楓影籟音都算得上女中極品，橋本由美對她們自然是萬般佩服、百般仰慕。特別是身材，處在發育期的橋本由美壓根談不上前凸後翹，完全就是一個小女孩。

橋本家族一直將由美當成未來的希望看待，多多少少把她當作男孩子對待，數年的高強度培訓，讓她剛猛有餘、溫柔不足。

拿柯爾特蟒蛇轉輪手槍亂射的少女，能不剛猛嗎？

女孩總歸是女孩。

見到三個漂亮得一塌糊塗的大姐姐，橋本由美的女性特點立即表現出來，最突出的就是能讓任何一個男人抓狂的那一點。

一個字：八。

四女湊堆，立即就八開了。

不但越八越興奮，而且八的全是讓男人覺得完全沒必要擺出來說的事情，比如如何保養皮膚、如何塑造身材、如何美容美顏等等。

受不了的肯定不止劉威，在座的男人沒哪個受得了。

見到四女越八越來勁，好像永無止盡，劉威趕緊給周譽龍遞了個眼神，讓他把四女帶去別的房間。

周譽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似乎不大相信，這麼艱巨的任務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是你，還能是誰？

劉威瞪了周譽龍一眼，總不能勞煩遠道而來的渚首吧。

再說了，無事不登三寶殿。渚首半夜趕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只是礙於楓影籟音在場，不好開口。

周譽龍還是有點不甘心，他知道被四個娘們纏著的後果。

再說了，他可是一表人才，落入四個興奮莫名的女人手上，要是聊到關鍵處，讓他來段現場教學，那就糗大了。

踢了下旁邊的白石影，周譽龍給她遞了個眼神。

小娘們正八得起勁，白了周譽龍一眼，又回頭唧唧喳喳的八了起來。

周譽龍心裡那個恨啊，下次逮著機會，肯定得讓白石影跪著唱征服。

渚首也很惱火，已經坐了半天，正話還沒說上一句，就聽幾個女人在那唧唧歪歪的八個不停。如此下去，恐怕到天亮都不見得能夠說上正事。

「松島，你帶大家去隔壁，等下再叫你們過來。」

見到渚首面色嚴肅，松島楓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給兩個姐妹遞了個眼神，一同叫上最來勁的橋本由美，去了隔壁房間。

這個世界，總算安靜了下來。

「劉君，小姐沒出來見過世面，有失管教，讓你見笑了。」因為渚首是橋本康太郎收養的孤兒，算得上半個義子，論輩分還是橋本由美的叔叔，又看著由美一天天長大，所以說起由美，他以長者身份自居。

「渚首嚴重了，由美小姐純真無邪，肯定是人見人愛。」劉威著實客氣了一番。

聽劉威這麼一說，渚首不免多想了一層。

難道他對由美有意思？

果真如此，八字就有一撇了。

「劉君，渚首半夜前來叨嘮，還往體諒。」穩住心緒，渚首又說道，「本來昨日就該登門拜訪，只是大家主身體欠安，二家主又要料理社團瑣事，渚首也剛從大阪返回，所以遲到一步，還望劉君諒解。」

「哪裡哪裡，本應我們登門拜訪，只是初到日本，對貴地不太瞭解，幾個兄弟又對貴地的風土人情傾慕已久，所以打算遊玩幾日再去橫濱。」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橋本君派四女子前來陪游，又讓渚首帶著由美小姐前來探望，我們已是感激不盡。多有怠慢之處，還請渚首海涵。」

客套話說完，渚首不免歎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傢伙，壓根不是說謊的料，心裡想什麼，全都表現在臉上，劉威一眼就看了出來。

「渚首遇見船社的人了？」

長出口氣，渚首才說道：「上山途中遇見了武騰蘭的車隊，沒想到她會在這裡。」

「她是來找我的。」劉威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把話挑明。

「她來找你……找你幹什麼？」渚首的眉頭跳了幾下，大概沒想到劉威會這麼直接。

「還能幹什麼？」劉威笑了笑，話鋒一轉，問道，「武騰雄岸是不是死了？」

渚首又是一驚，隨即說道：「劉君已經知道了？」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吭聲，等著渚首把話說下去。

「我們也是不久前才收到消息，武騰雄岸死在了島上。」渚首歎了口氣，神色嚴峻，「實不相瞞，島上一別之後，我就帶隊殺了過去。本來只是想給船社一點顏色，哪想到武騰雄岸在混戰之中被亂槍打死。我今日前往大阪，就是代表兄弟會前去弔唁。」

「是你打死了武騰雄岸？」劉威鎖緊了眉頭。

雖然他一直懷疑是武騰蘭親手弒夫，但是沒有肯定，畢竟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沒幾個人做得到。

渚首歎了口氣，說道：「當時的局面很混亂，我們沒有攻入船社會館，也沒有遇到武騰雄岸。只是混戰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且我帶去的人中，有幾個沒能活著回來，所以不能肯定。」

「你過於擔心了。」劉威呵呵一笑，說道，「貴會院館遭到襲擊時，場面也很混亂，橋本君卻安然無恙。你們殺到時，槍聲早已傳開，武騰雄岸肯定會呆在安全地點，被流彈打中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劉君的意思是……」

「武騰雄岸之死肯定另有隱情，不但與兄弟會無關，還針對兄弟會。」

渚首暗自一驚，這都被劉威猜到了。

他開始那番說辭，為橋本康太郎所授，目的是要考驗劉威的頭腦。三言兩語，劉威就得出了正確結論，足以證明康太郎沒看錯人。

「知道武騰蘭為什麼來找我嗎？」

渚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她不會想邀請劉君加入船社吧？」

「渚首，你也不簡單嘛，一下就被你猜中了。」劉威立即笑了起來，「武騰蘭不但邀請我們加入船社，讓我們為她做事，還給了一筆辛苦費。」

「你……你答應了？」渚首立即瞪大了眼睛。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劉威冷冷一笑，讓渚首看得心驚肉跳。「別忘了，我親手廢了武籐俊次。武騰蘭不但不記舊仇，還在守喪期間低三下四的跑來求我們，不簡單啊。她到底在想什麼，我也吃不準。對於沒把握的事，我從來不會答應。」

「沒答應就好。」渚首終於鬆了口氣。

「哦？」

渚首遲疑了一下，說道：「現在武騰蘭內憂外困。武騰一男即將回到日本，與她爭奪族長之位。船社其他家族虎視眈眈，早就想把武騰家族拉下馬。就連她的本家，緒方家族也想坐上船社龍頭的寶座。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又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根本頂不了用，武騰最需要劉君這樣的領軍大將。」

「這麼說，我在武騰蘭那裡更吃香了？」

渚首一驚，趕緊說道：「劉君可得想明白了，那種蛇蠍女人，今日能夠用你，明日就能殺你。」

「能殺我的人，還沒出生呢。」劉威冷冷一笑，說道，「渚首的意思我也明白，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我才沒有答應。」

「劉君深謀遠慮，是我多心了。」

「哪裡的話，你能坦言相告，劉某感激不盡。」

渚首沒再客氣，趕緊趁熱打鐵，說道：「既然劉君已經拒絕了武騰蘭，何不早日趕往橫濱。到了兄弟會的地盤上，就算武騰蘭起了歹心，我也能保劉君安然無恙，絕對沒人能碰劉君一根毫毛。」

「你覺得我是來尋求保護的？」

渚首一愣，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不過事已至此，我也該去拜訪橋本君了。」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這樣吧，請渚首先行返回，代為轉告橋本君，我將盡快前往橫濱。」

「這……」

「怎麼說，我也得跟幾個兄弟商量一番，是不是？」

劉威說得合情合理，渚首沒再囉嗦，掏出一張銀行卡。「旅途上多有花費，照顧不周的地方，還望海涵。」

「這個……太不好意思了。」劉威這麼說著，卻不客氣的收下了銀行卡。

送到手上的錢，為什麼不要？

再說了，漠北狼在四個小娘們面前露了一手，劉威總不能落於人後吧。

他不知道，這張銀行卡不是橋本康太郎的，而是渚首的。橋本康太郎沒想到要讓渚首在返程途中去找劉威，也就沒做準備。

聽到武騰蘭給了劉威一筆辛苦費，渚首臨機應變，把積蓄多年的血汗錢拿了出來。

這傢伙對橋本家族，確實是忠心耿耿。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尖叫聲。

聽出是橋本由美的聲音，渚首原地躍起，閃電般的衝了出去。

劉威與周譽龍也不敢遲疑，趕緊起身，劉威還幾步衝到渚首前面。

走廊上，橋本由美靠在牆上，雙手捂著眼睛，在她前面是一扇拉開了的房門。

認出那是漠北狼的房間，劉威立即大叫不好。

猥褻大叔肯定在做什麼齷齪事，嚇到了小姑娘。

聽到有人趕來，橋本由美以為是渚首，眼也不睜的撲來，一下鑽入劉威的懷抱。

這下，劉威頭大如斗。

在他身後，渚首先是一驚，隨即就鬆了口氣。

在這個EQ為零的大塊頭眼裡，劉威如此積極，不就是對由美小姐有意思嗎？

劉威對橋本由美有意思嗎？

一個半大的孩子能有什麼意思。他一馬當先衝在前面，只是擔心猥褻大叔做出丟人現眼的事來。要知道橋本由美會不由分說的撲上來，就算再給劉威兩條腿，他也會老老實實地跟在渚首後面。

被混世小魔女纏上，不死也得脫兩層皮啊。

五一上架了，預求月票。

第十六章 男人也吃醋

渚首這哥們確實夠意思，臨向前不但替劉威他們跟旅館老闆結了賬，聽聞劉威他們打算在東京閒逛幾日、置辦點行頭，還趕緊讓手下弄來一輛超長超豪華的、能將一行十來人全都裝進去的GMC商務車。

因為劉威他們初到日本，漠北狼也是個二百五，不太熟悉東京的路況，所以渚首留下了兩名保鏢，權且充當司機導遊。

這麼做，也不全是為了照顧劉威。

受到驚嚇、初次與家族外成員有過肢體接觸的橋本由美著了魔一樣，硬是纏著劉威不肯放手，死皮賴臉的要跟楓影籟音去東京逛大商場、買新衣服，搞得渚首很是尷尬，不得不向橋本康太郎請示。

這老傢伙，存心要讓劉威不好過。

得知劉威行動積極，像是對橋本由美有好感，康太郎當即做主，讓橋本由美跟著劉威去東京。

要是能借此擦出點火花來，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再說了，如果劉威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就會盡快帶著橋本由美前往橫濱，不會在東京逗留太久。

由橋本由美出面把劉威請到兄弟會，還能堵上健次郎與喜三郎的嘴。

只要劉威帶著橋本由美返回橫濱，大事就算成了一半。

雖然這麼做有點冒險，畢竟現在的局勢非常微妙，就算劉威沒打算投靠船社，也有不少人盯著橋本由美，但是想到劉威的身手，加上有漠北狼、周譽龍與典斌隨行，康太郎也覺得沒必要擔心。

要是連橋本由美都保護不了，招他入贅又有什麼意義？

這可害苦了劉威。

送走渚首，劉威把漠北狼從被窩裡轟了出來，讓他與周譽龍換上行頭，帶著幾把從廚房裡順手牽羊拿來的傢伙去外面放哨警戒。

雖然劉威恨不得把橋本由美丟出十萬八千里，但是他知道，這個橋本家族的心頭肉絕不能在他的手裡出事。

武騰蘭能追到這裡來，也就有辦法知道渚首帶著橋本由美趕了過來。

要是讓她知道，由美留在了劉威身邊，肯定能看穿漠北狼玩的把戲。一個妒恨交加的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半夜裡，被趕到零下十多度的荒郊野外放哨，漠北狼與周譽龍肯定是苦不堪言。

老天爺確實開眼了，還大大的開眼，徹夜無眠的可不止一個人。

劉威單獨應付五個小女人，好不到哪裡去。

一夜無話，好不容易熬到大天亮，等到典斌趕回來，劉威把在外面凍了一夜的漠北狼與周譽龍找了回來。

說到要去東京購物，五個小女人更加來勁，上車出發時沒給劉威添麻煩。

只是還沒出山，漠北狼與周譽龍就在後排位置上睡著了。典斌奔波一夜也很疲憊，跟劉威聊了幾句就放平座椅，進入夢鄉。

這下，又只剩下劉威跟五個小女人。

前排駕駛室裡那兩哥們，平時見到橋本由美都避之不及，哪敢回頭答白，早就關上了聯通後車廂的窗戶。

所幸的是，楓影籟音也是一夜無眠，除了小倉籟還在硬撐，其他三個早就趴下了。

「你不累嗎？」劉威從小倉籟手裡接過水果刀與蘋果，刷刷刷幾下去掉蘋果皮，將蘋果分成兩半，一半給了小倉籟。

本來另外一半是留給自己的，看到橋本由美在一旁直吞口水，想到走得匆忙，大家都沒吃早飯，小姑娘又在生長發育階段，劉威於心不忍，遞了過去。

「哥哥對我真好！」橋本由美一把抓過，一口咬掉一大半。「除了爺爺與渚首大哥，還沒人給我削過蘋果呢。」

你要想吃蘋果，一大群人排隊給你削，還切成塊喂到你嘴裡！

這小丫頭，太沒良心了。

劉威不是真的對她好，只是覺得她怪可憐的。

由美名為橋本家族長孫女，是備受關懷的千金小姐，實際孤苦伶仃，除了年邁多病的爺爺，身邊再無親人。別人對她好，不是真心對她好，而是因為她的身份。如果不姓橋本，不是康太郎唯一的孫輩，誰會把她當回事？在大家族中，無足輕重的族人多了去了，巖崎熏子就是最好證明。

身份顯赫也不見得是好事。

別說那些欲將她除之後快的敵對社團，恐怕連喜三郎都對她心有不軌。

如果生在平常人家，像她這個年紀，還在父母身邊撒嬌呢。

劉威並不覺得累，只是肚皮餓得慌。半個蘋果給了由美，他從果盤裡拿起一個澳橙。

「哥哥，我要吃……我要吃。」

劉威一愣，才發現由美已經把半個蘋果消滅掉了。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小倉籟才咬了兩口。

「哥哥，我餓了，我要吃橙子。」由美使勁把嘴裡的蘋果嚥下去，目不轉睛地盯著劉威手上的澳橙，彷彿是劉威從她手上搶走的。

劉威無奈，只能刷刷兩刀把澳橙切成四瓣。

「哥哥，不能這樣，先去皮，再扮開。」

「哪樣還不是吃？」劉威拿起一瓣，掐開兩端，從中間一口咬下去，做了示範。「乾淨利索，半點都不浪費。」

小姑娘現學現用，動作乾淨利索。

等到劉威拿起第二瓣，還沒把嘴裡的橙肉吞下去，她就慌不迭的搶走了最後一瓣，好像擔心劉威搶先下手。

這小丫頭，也太沒教養了吧。

劉威咬了咬牙，把手上那瓣橙子遞給了靠在他肩膀上的小倉籟。

「我不餓，你吃吧。」小倉籟還在對付那半邊蘋果呢。

「困了嗎？」劉威放下了橙子。

沒等他回過神來，那瓣橙子就到了由美手上。

簡直是餓死鬼轉世，吃相極度不雅。

「困了就睡一會吧。」劉威沒再理會由美，摟住小倉籟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

「哥哥，我也困了！」

「困了就自己睡覺，哪來那麼多廢話！」劉威也來火了。這小丫頭纏人不說，屁話還特別多，誰說話都要搭白。

「不要嘛，我要像小倉姐姐那樣。」

丟掉橙子皮，也不管滿手的橙子汁，由美一下趴到劉威肩膀上，摟住劉威的胳膊，閉上眼睛後還裝模作樣的發出呼嚕聲。

「你……」

「讓她睡吧，不然又不得安寧。」小倉籟呵呵一笑，把剩下的小半蘋果塞到劉威嘴裡。

劉威想想也是，沒再管橋本由美，讓小倉籟側身躺在了大腿上。

不多時，小倉籟就進入了夢鄉。

劉威本不想睡覺，只是想到其他人都睡了，要是驚醒橋本由美，大家都不得安生，也就閉上了眼睛。

等他進入夢鄉，橋本由美才睜開眼睛。

這小丫頭，精力旺盛得很，哪有那麼容易入睡。

此時，大阪，武騰家族。

回到家裡，武騰蘭就把隨行人員留在了外面，就連平時跟她形影不離的大鳥義根也被擋在室外。

武騰蘭的反常行為，讓大鳥義根疑慮重重。

這傢伙，當了幾年面首，對武騰蘭可謂知根知底。武騰蘭從溫泉旅館出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大對勁。

快五個小時，什麼事不能做嗎？

見到武騰蘭走路時的樣子，他一下就猜到，肯定有人搶了他的飯碗，也許不止一人。

四五個小時都在做那事的話，一個人行嗎？

大鳥義根算得上男中翹楚，以他苦練十多年的過硬本領，也就堅挺兩個小時而已，梅開二度的話，還得休息幾個小時。

再說了，能讓經他錘煉的武騰蘭花容失色，走路都吃力，絕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

想到這些，大鳥義根恨得咬牙切齒。

即便是面首，也有面首的尊嚴。

一路上，大鳥義根噓寒問暖、溫柔備至，卻熱臉帖上冷屁股，武騰蘭根本沒答理他。

這讓大鳥義根相信，肯定出事了，說不定武騰蘭已移情別戀。

既然是面首，就得有做面首的覺悟。

武騰蘭不肯說，大鳥義根也不敢問。真要有人比他厲害，他又不知深淺的找武騰蘭討個說法，肯定會被掃地出門。

被武騰蘭關在門外，大鳥義根沒有離開。

雖然在尺寸、耐力等方面，大鳥義根比不上漠北狼，但是他更加清楚女人的心態，也更加瞭解像武騰蘭這樣的女人。

武騰蘭這種地位超然的女人，除了追求身體上的享受之外，更需要精神上的安慰。

做面首，不但要根大，還要懂得女主需要什麼。

靜靜守在外面，等待女主召喚，大鳥義根做得很到位。

只不過，他等到的不是武騰蘭，而是急匆匆趕來的一名手下。

「什麼……」大鳥義根瞪大眼睛，「你敢肯定？」

「確鑿無疑，我們走後不久，渚首帶著橋本由美找到了他們。渚首返回橫濱的時候，留下了橋本由美，現在他們往東京去了。」

「八嘎呀嚕！」大鳥義根一下就憤怒了。

雖然不知道武騰蘭與劉威他們談了些什麼，但是他早就猜出，劉威他們佔盡了便宜。

「大鳥君，家主她……」

「家主悲傷過度，身體欠佳，吩咐我們不要進去打擾，等下我會向家主稟報。」

大鳥義根是武騰蘭的貼身助理，兩人的關係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那名通風報信的手下沒多囉嗦，告辭離去。

等來人走遠，大鳥義根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武騰蘭百般奉承，受盡屈辱不說，還被劉威擺了一道，肯定不能就此了結。大鳥義根相信，武騰蘭絕不會放過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

就算武騰蘭不與劉威計較，大鳥義根也得為自己著想。

只有幹掉那幾個潛在對手，才能保住飯碗，留在武騰蘭身邊，成為船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

大鳥義根揣摩女人心思的能力確實不錯，可是說到心計手段，那就差遠了。

第十七章 找死

東京，巖田屋百貨大樓外。

被吵鬧聲驚醒後，劉威才發現GMC已經停下，大街對面是一座橫跨兩條街、用人行天橋連通的六層百貨大樓，巨大的藍色「IWATAYA」標牌格外醒目。等他把目光收回來，見到車內情形，嚇得跳了起來。

周譽龍把橋本由美摁在地板上，漠北狼拿著一把沾滿塗料的刷子在她臉上塗抹。

尖叫聲就是從橋本由美嘴裡發出來的。

再一看，劉威才發現，不但周譽龍與漠北狼臉上塗滿了五顏六色的油彩，車上其他人無一倖免，就連趴在他大腿上睡覺的小倉籟也被畫成了大花貓。

「看著幹嘛，上來收拾這個小娘們，竟然在我們睡覺的時候亂塗亂摸。」

漠北狼朝劉威吼了一句，又在橋本由美臉上刷了幾下。

不用多說，肯定是橋本由美搞的惡作劇，惹毛了漠北狼。雖然對K1成員來說，往臉上塗油彩簡直是家常便飯，但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更別說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了。離開地獄般的訓練營後，漠北狼還沒被搞得這麼狼狽過。

問題是，這油彩是從哪裡來的？

上車的時候，也沒見到橋本由美帶什麼東西啊。

劉威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他也沒能倖免，而且他一下就嗅了出來，那不是油彩，而是油漆，用在傢俱上的木工油漆。

這還了得！

油彩用水就能洗掉，除非塗上幾天幾夜，一般對皮膚無害。油漆就不同了，別說對皮膚有害，要想洗掉還得用香蕉水，那東西更加有害。

「別鬧了！」劉威叫住了漠北狼。

幾個大爺們掉層皮沒什麼，楓影籟音也不敢怎麼樣，可是要把橋本由美搞出事來，肯定無法向康太郎交代。

漠北狼可不想這麼算了，在橋本由美的臉上塗了一遍，他還打算擴大範圍。

見到漠北狼要去撕開橋本由美的衣服，劉威立即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奪走了沾滿油漆的刷子。

「夠了！」

劉威的力氣很大，漠北狼掙不開，只是嘴上不肯服軟：「小娘們，這次就饒了你，你再敢亂來，老子拿鏹水給你沖澡！」

把漠北狼摁到座椅上，劉威讓周譽龍鬆開了橋本由美。

「哥哥……哥哥，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在你睡覺的時候欺負我，你要幫我啊。」橋本由美一翻身爬起來，就撲到了劉威懷裡。

「小娘們，你他媽的還惡人先告狀了！」漠北狼又急了。

「老狼，你老大不小的了，跟個女娃兒較勁，有沒有名堂？」劉威瞪了漠北狼一眼，扶著橋本由美坐下。「由美，狼叔叔教訓你，也是為你好。你不拿油漆塗我們，狼叔叔也不會教訓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他們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劉威不安慰還好，見到劉威心軟，橋本由美當場就哭了起來。「嗚……嗚……你們都欺負我，沒人關心我，我要告訴爺爺、告訴渚首大哥，嗚……」

劉威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誰欺負誰，還很難說呢。

見到劉威無言以對，小倉籟趕緊跟劉威調換位置，坐到橋本由美身邊。「由美妹妹，誰說我們不關心你。乖，別哭了。」

「小倉姐姐！」橋本由美一下撲到了小倉籟懷裡。

小丫頭就是小丫頭，找到撒嬌對象，那就是不依不饒。

不管怎麼說，總算擺脫了麻煩。

想到橋本由美倒打一釘耙不說，還血口噴人，劉威就氣不打一處來，甚至不想看到那個小魔女，把目光轉到了車外。

這時，一輛從從東面駛來，停在百貨大樓大門外的莊稼運鈔車引起了劉威注意。

看了眼手錶，才下午一點半。劉威皺了下眉頭，回頭對典斌問道：「日本銀行都是這麼早來收錢的嗎？」

「收什麼錢？」典斌正在忙著擦掉臉上的油漆，沒注意外面的情況。

劉威敲了敲車窗，讓典斌注意大街對面那輛運鈔車。

玻璃挺厚的，應該是防彈的吧。

「不會這麼早吧，而且運走現金應該去地下車庫。」

典斌說這話的時候，運鈔車的車門打開了，下來的不是武裝押運人員，而是武裝匪徒！

大白天搶百貨大樓？

那得準備幾輛大車，還得出動幾十上百人。

這附近有銀行嗎？

劉威迅速掃了一眼，最近的銀行在兩百米外。

匪徒的駕駛技術再差，也不會把車停在離銀行兩百米的地方。那是一輛裝甲車，直接衝進銀行多方便啊。

很明顯，匪徒不是衝著百貨大樓與銀行來的。

呼嘯而來的子彈，證實了劉威的猜測。

子彈打在商務車上發出的砰砰聲，也提醒了車內的其他人員。

坐在左側的劉威與典斌下意識的埋下身子，楓影籟音放聲尖叫了起來，漠北狼與周譽龍也趕緊伏倒，只有橋本由美站了起來。

這小丫頭，真有種！

子彈沒有傷到車內人員，被防彈玻璃與防彈鋼板擋住了。

渚首確實夠意思，竟然派來一輛防彈車。

劉威還沒反應過來，副駕駛位置上的保鏢已經拔出手槍，推開車門。

「不要下車！」

來不及了。

保鏢剛剛推開車門，躲在運鈔車車頭後面、單腿跪在地上的匪徒打出一個短點射，準確命中目標。

見此情形，三名舉著AK的匪徒迅速衝了過來。

「關上車門！」

駕車的保鏢立即反應過來，趕緊側身去拉上左側車門。

匪徒已經發現這是一輛防彈車，見到司機要拉上車門，把火力全都集中過去。子彈打在車門上乓乓著響，還有幾顆跳進了車廂裡面。

萬幸的是，被跳彈打中前，司機拉上了車門。

「五個，全是僱傭兵。」漠北狼當了二十多年僱傭兵，一眼就看出了匪徒的身份。

能用AK連射，而且保證精度的肯定是僱傭兵。要是一般匪徒，別說用AK連射，能不能用點射打中幾十米外的人員都是個問題。

「快看，RPG。」典斌大叫了一聲。

躲在運鈔車屁股後面打掩護的匪徒正從車上拿出一具RPG-7火箭筒。

這幫傢伙不但配合得非常好，而且是有備而來。

見過有人拿火箭筒搶銀行嗎？

這幫傢伙就是衝著劉威他們，準確的說是衝著橋本由美來的。

僱傭兵加職業殺手！

防彈車能防子彈，卻防不了火箭彈。

情急之下，劉威一把推開躲在他身後的小倉籟，抓住GMC左側滑門試了下份量。

「你想幹嘛，現在下車就是死。」典斌還以為劉威要打開車門。

「不下車也是死。老狼、阿龍，你們過來。」

說完，劉威咬住水果刀，抓住滑門的把手與扶手，使出全身力氣，硬是憑蠻力扭斷了將滑門固定在車架上的滑軌。

典斌一下就傻眼了，連漠北狼與周譽龍也嚇了一跳。

那得要多大的力氣？

要知道，這可不是突然爆發，也沒有其他借力點，只能依靠肌肉本身的力量。

驚訝歸驚訝，劉威頂著門板下車後，漠北狼與周譽龍立即跟上，替他撐住了門板。

「保護好他們，給我爭取十五秒！」

劉威已經把水果刀交到右手上，沒等漠北狼與周譽龍回答，他已側身撲出，水果刀也飛了出去。

大街對面，那名匪徒已經架好RPG-7，打開了保險，正在瞄準目標。

匪徒的手指還沒碰到扳機，水果刀就扎入了他的額頭。恐怕到死，他也沒能明白是怎麼死的。

大街中央的三名匪徒也沒看清劉威是怎麼投出水果刀的。

投擲水果刀與投擲匕首相似，一般用來對付幾米、最多十來米外的敵人。將重不到二兩的水果刀投到幾十米外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說準確命中敵人的要害部位。僅僅是控制準頭的難度，就比把飛鏢投中靶心高出一百倍。

再說了，劉威側身撲出，肯定是朝著車外那名保鏢的手槍去的。三名匪徒哪敢多想，立即將槍口對準劉威。

劉威確實是朝著那把手槍去的，只是沒有直接撲上去，而是撲向保鏢屍體。

三名匪徒朝他開火的時候，他已經撲到保鏢屍體上，抓住屍體一個側滾，用肉盾擋住了射來的子彈。

匪徒沒想到劉威這麼厲害，以為幾槍就能幹掉他，也就沒有節約子彈。

三名匪徒手上的AK剛剛啞火，劉威就抓住手槍，翻身而起，迎面衝了過去。乒乒乒三槍，乾淨利索的幹掉了三名匪徒，個個爆頭。

開最後一槍的時候，劉威已經到了那名匪徒面前。

一把撐住屍體，劉威朝運鈔車車頭方向胡亂開了兩槍。

見到劉威在跑動中開槍、槍槍中的，躲在運鈔車車頭後面打掩護的匪徒嚇得不輕，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手。結果一見到從屍體後面伸出來的手槍就趕緊縮了回去，伸出AK胡亂掃射一通。

一口氣打光子彈，換好彈匣，沒聽到異常響動，那名匪徒才喘著粗氣，小心翼翼的探出半邊腦袋。

劉威不見了，大街中央只剩下三具屍體。

「嘿……」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匪徒一跳，等他回頭，看到的只是一抹閃亮的火焰。

「呸，派幾個這樣的雜碎來，太小看老子了吧！」

唾了一口，劉威走到運鈔車車尾，從屍體的額頭上拔出水果刀，迅速挑出了陷在身體裡的幾顆彈頭。

AK的威力確實很大，在這麼近的距離內，足以打穿人體。

因為穩定性不太好，所以AK的子彈在打穿人體後，穿透力大減，沒有打穿劉威的肌肉組織。

挑出子彈的時候，劉威注意到，從傷口裡冒出來的鮮血中，有一些藍色物質。

這是什麼東西，油漆？

沒等劉威想明白，周譽龍就跑了過來，漠北狼老老實實的留在GMC旁邊，保護車上的婦小。

「我操，你太他媽牛比了，都不給我留兩個。」

「少廢話，快上車，警察就要趕到了。」

兩人跑了回去，老狼親自駕車，GMC一溜煙的衝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時候，百貨大樓門口那幾個嚇得魂飛魄散的保安才回過神來。

第十八章 城市獵人

被人攪場，Shopping計劃不得不暫時擱置。

再說了，一車人個個都是大花貓，劉威身上還有血跡，那個沒丟掉小命的保鏢被幾顆跳彈打中、急需治療，尾廂裡還有一具屍體，GMC車身上到處都是彈孔，別說去購物，在路上歇腳都免了，直接去橫濱最省事。

由受傷保鏢指路，漠北狼一腳油門踩到底，兩個小時後就到了橫濱。

此時，電視台已經報道了發生在巖田屋百貨大樓外的槍戰。

因為事發突然，又是速戰速決，記者趕到的時候，警察已經封鎖了現場，所以NHK電視台的報道中只出現了幾位目擊者，其中就有最先打電話報警的商場保安。雖然路口的交通監控攝像機拍到了部分槍戰場面，但是東京警視廳以刑偵調查保密為由，拒絕向媒體透露相關消息。

那名保安在採訪中提到兩個要點，一是「快」，二是逃走那幾人臉上塗著油彩。

這也難怪，五顏六色的東西最容易引起注意。

保安沒說清楚，NHK的記者也斷章取義，將這起街頭槍戰說成是幾名劫匪襲擊裝甲運鈔車，打死押運人員，在警察到達前逃離現場。

留在現場的那幾把AK，自然被記者當成了劫匪的武器。

記者是白癡，東京警視廳刑事部搜查第一課課長品川綱良可不這麼看。

在日本警察機構中，東京警視廳相當於地方警察總部，刑事部專門負責刑事案件的偵破工作，搜查第一課主要負責兇殺、搶劫、綁架、強姦與縱火等特大惡性案件，實際職能與香港警察的重案組差不多。

巡警封鎖現場十分鐘之後，品川綱良才駕車趕到。

下車的時候沒站穩，如果不是被旁邊的巡警扶住，肯定會摔個底朝天。

這傢伙，滿身酒氣不說，還在經過的地方留下了一串煙灰，讓在現場搜集線索的警探叫苦不迭。

更絕的是，他腳上竟然是兩隻不一樣的拖鞋。

一藍一粉，粉色那只的鞋面上繡著一隻Kitty小貓，明顯是女款！

這傢伙昨晚肯定又是宿醉不歸，稀里糊塗的鑽進了哪個小娘們的被窩，接到電話後才匆匆趕來。

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品川綱良在圈子裡的外號是「城市裁決官」，不是這個樣子才會讓人覺得奇怪呢。

在現場轉了一圈，品川綱良拍了拍手，把幾個刑警叫了過來。「別瞎弄了，肯定是幫派火並。」

「課長，這裡跟戰場一樣，滿地都是子彈殼，少說開了幾百槍，會是幫派火並？」

「哪個幫派買不起幾百發子彈？」品川綱良拍了拍那個出道不久的手下，「去把交通監控錄像調出來，應該拍下了部分場景。別抱多大希望，能夠槍槍打中眉心的傢伙，不會大意到被交通攝像機拍到。就算拍到了，也戴了面罩。」

「目擊者說，那幾個人臉上塗著油彩。」

「油彩？」品川綱良放開新手，把說話的瘦高個叫到面前。「這麼說來，不是一般的幫派火並。你去調查那輛運鈔車，肯定是失竊車輛，車牌也被換過了，從車架號與發動機號入手查找。」

「課長，那些AK步槍……」

「對，還有這個。」品川綱良走到那個個子矮旁的手下面前，「把槍支、彈殼、還有找到的彈頭全都帶回去做彈道對比實驗。對了，還有屍體裡的那幾顆彈頭，記得挖出來，一定不要忘了。」

小胖子一下就呆住了，要去屍體上挖彈頭，那可是真正的苦差啊。

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刑警沒分到工作。大概是被品川綱良整怕了，男刑警悄悄推了下女同事，讓她出面。

品川綱良正在觀察排放在一起的五具屍體，看到了其中一具額頭上的扁平傷口。

刀傷？

回頭朝大街對面看了一眼，品川綱良皺起了眉頭。

「課……課長，屍體怎麼處理？」

女刑警一問，品川綱良立即笑著走了過去，把住了她的肩膀。「這個嘛，當然得有人去做了。你，過來。」

被品川綱良一指，男刑警一下呆住了。

「把衣服脫了。」

男刑警愣了一下，雖然不情願，還是不得不動手脫下衣服。

「不是說你，是屍體，把屍體上的衣服脫了。」品川綱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好像對男刑警很失望。「帶相機了嗎？挨著挨著怕，任何部位都不能遺漏。盡快送去沖洗，下班前把照片送到我辦公室。」

已經穿上罩衣，準備挖彈頭的小胖子立即偷笑起來。

挖幾顆彈頭，也就分分鐘的事。給屍體拍照，少說得大半個小時。除了品川綱良那樣的超級刑警，任何人做完這事，至少兩三天吃不下飯。

別忘了，潔癖在日本是通病，每個日本人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一點。

當然，品川綱良不在內。

「課……課長，我做什麼？」女刑警的胸口起伏不定，她開始還以為品川綱良會讓她去處理屍體呢。

「你，那當然是……」品川綱良的大手順著女刑警的背部一路向下，到了翹起部位才狠狠抓了一爪。

「啊……」女刑警一聲尖叫，撒腿跑開。

「喂，別跑啊，晚上一起吃飯，順便聊聊案子，怎麼樣？」

女刑警頭也不回的跑掉了，品川綱良一邊笑著，一邊走到GMC停車的地方。

見到那塊佈滿彈孔的門板，品川綱良蹲下來，抓住一角用力試了試。

大概有三百公斤，少說也有二百五十公斤。

放棄努力後，品川綱良注意到了滑軌的斷口。

斷面不整齊，沒有切紋，顯然是被強力扭斷的，而不是被工具切斷的。

回頭看了一眼，品川綱良迅速轉身，做了個投飛刀的動作，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哼著小調朝爬滿泥塵的豐田皇冠轎車走去。

皇冠車開走的時候，劉威他們也到了橋本家。

雖然有專門為車輛準備的平底滾裝渡輪，但是劉威讓大家下了車，把可以作為呈堂證物的商務車交給了前來渚首的手下，乘坐快艇上了離岸小島。

「這是怎麼回事？」渚首一眼就看到商務車少了塊門板，車身上還有上百個彈孔。

「遇到點麻煩，已經解決了。」劉威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記得把車處理掉，手腳乾淨一點，別落到警察手裡。」

渚首當然明白劉威的意思。

「橋本君在哪，我要見他。」

「正在等你，我帶你過去。」

劉威點了點頭，加快了步伐。「找幾個人幫幫他們，另外幫我弄點汽油，洗洗臉。」

「汽油！？」渚首嚇了一跳。雖然他早就注意到了劉威那張大花臉，但是一直不好意思問，因為他猜到了原委。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都是拜由美小姐所辭，是油漆，不是塗料。」

「由美她……」渚首歎了口氣，「劉君，真是不好意思。由美自幼父母雙亡，一直缺乏管教，我替她向你賠罪了。」

「渚首見外了，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劉威寬宏大量，渚首也不好多說什麼，不然就顯得做作了。

橋本康太郎見到劉威的時候，也嚇了一跳。老頭子沒說什麼，因為他也立即想到，肯定是由美搞的惡作劇。

這還算好的，健次郎有次一覺醒來，眉毛少了一條！

渚首把一盆汽油與幾條毛巾送來後，就忙著去照顧周譽龍他們了。

「劉君，你這是……」

「橋本君別多怪，小孩子不懂事，搞的惡作劇。」劉威笑了笑，一邊用毛巾蘸著汽油擦掉臉上的油漆，一邊說道，「不是由美的話，我們恐怕已經惹上大麻煩了。」

「大麻煩？」

「路上遇到幾個匪徒。」劉威把槍戰過程大致講了一下，「路口有幾部交通攝像機，如果不是臉上塗滿油漆，我們還不敢下車，也就不可能輕鬆走脫。只是這事說來蹊蹺，我們臨時決定去東京購物，知道的人並不多。」

康太郎皺起了眉頭。「有沒有人跟蹤你們？」

「跟蹤？」劉威笑了笑，說道，「要是有人跟蹤，為什麼不在高速公路上下手？到繁華市區才下手，也太低能了一點吧。」

劉威這話說得簡明扼要。

以跟蹤的方式襲擊車輛，最佳地點就是高速公路。即便劉威他們乘坐的是防彈車，一輛大型載重卡車就能把他們連車帶人撞飛。到時候再出動槍手，就算劉威能活下來，也很難在高速公路上逃脫。

「也就是說，有內鬼。」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肯定不是渚首，也不是渚首的人，不然只需要一顆定時炸彈就能解決問題。」

「如果對方的目的不是殺死你們呢？」

「抓活的？」劉威立即笑了起來，「那五個槍手都是僱傭兵，槍槍都朝著我們。要抓活的，就應該耐心一點，等我們下車之後再動手。」

康太郎長出口氣，沒再提出其他可能。

「不管用的什麼辦法，這個內鬼肯定掌握了我們的行蹤。」劉威稍微遲疑了一下，「渚首臨時安排的車輛，所以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那輛車是貴社的吧？」

康太郎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幾十萬美元一輛的豪華商務車，還能防彈，肯定是為大人物準備的，不會連追蹤器都沒有吧？」

「你是說……」

「查一下事發時誰在負責此事，就知道內鬼是誰了。」

康太郎點了點頭，把渚首叫了進來。「今天誰負責車輛追蹤工作？」

「是相樂福原。」

「把他叫來。」

渚首遲疑了一下，說道：「十五分鐘前，他請假回家了。」

「什麼？」康太郎一驚，立即說道，「馬上派人去把他找回來！」

「是！」

等渚首離去，劉威笑著搖了搖頭，對康太郎說道：「現在去找人，恐怕找到的只是一具屍體。他只是受人操控的傀儡，幕後真兇另有其人。」

康太郎並沒反駁，臉色非常嚴峻。

劉威沒再刺激康太郎，因為幕後兇手是誰，他早就猜到了。

第十九章 疏不間親

渚首很快就找到了相樂福原，就在小島對岸的公路旁，而且正如劉威所料。

事管重大，橋本康太郎立即趕了過去。劉威叫上了周譽龍、漠北狼與典斌，跟隨康太郎趕往現場。

雖然不是警察，但是渚首很懂行，讓手下保護好現場，沒有亂動。

劉威想在康太郎面前露一手，讓周譽龍、漠北狼與典斌上陣。

大概是覺得不應該麻煩貴賓，渚首還不大樂意。只是康太郎也想知道劉威的本事，特別是劉威把案情分析得條條是道，還準確預測了相樂福原的結局，就讓渚首帶著一群保鏢退到一邊。

典斌首先露臉。「錢包與值錢物品都在，現金也沒被拿走，應該不是搶劫。」

周譽龍隨後登場。「傷口附近有火藥殘留，近距離射殺。死者沒有反抗過，死前毫無防備，應該是認識的人所為，而且非常信任的人。死者只中了一槍，在眉心處，兇手應該非常熟悉槍械，而且沉著冷靜，以往殺過人。」

劉威點了點頭，朝漠北狼看了一眼。

從渚首那借來一把小刀，漠北狼在屍體上搗鼓一陣，掏出一顆完整的彈頭。「與我預料的一樣，九毫米手槍子彈的彈頭，沒有貫穿、也沒有碎裂，槍口速度不會太高，兇手用了消聲器。可惜的是，巴拉貝魯姆是世界上使用最廣泛、生產數量最多的手槍子彈，能夠安裝消聲器的手槍也不少。」

「那是什麼意思？」渚首問了一句。

漠北狼笑了笑，把小刀還給了渚首。「這就意味著，就算把彈頭拿去做彈道對比，我們也查不到武器來源。這傢伙肯定是個行家裡手，如果讓我來干的話，我也會選擇使用這種子彈的手槍。」

說完，漠北狼把彈頭拋給了渚首，對劉威說道：「你怎麼看？」

康太郎也朝劉威看了過去。現場勘驗已經有了結果，該做出結論了。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死無對證，而且兇手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這條線算是斷了。」

漠北狼立即皺起眉頭，因為這條線還沒斷，至少還有一個疑點。

康太郎也有點疑惑，只是很快就恢復了嚴肅神態，對劉威說道：「劉君放心，不管誰是幕後兇手，我一定會查出來，給劉君一個交代！」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橋本君，外面風大，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吧。」

「渚首，把他處理掉。」康太郎知道劉威有話要說，也就沒多耽擱。

「是！」

渚首大手一揮，帶著手下清理現場。

報警？

這類糗事，別說報警，還不能讓外界知道。

毀屍滅跡這類事情，渚首他們做起來也是輕車熟路，沒有任何挑戰性。

回到島上，康太郎摒退左右，帶著劉威去了密室。

「劉君，這裡是島上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我跟渚首能夠進來。」請劉威坐下後，康太郎又說道，「開始人多眼雜，有些話確實不好說。現在就你我二人，對劉君的看法，康太郎願聞知一二。」

劉威知道康太郎會找他詢問，回來的路上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直說嗎？

那也太露骨了，而且疏不間親。

劉威只是個外人，與兄弟會、橋本家族扯不上任何關係，總不能告訴康太郎，是橋本家族出了內鬼吧。

略一思索，劉威說道：「橋本君是否記得，我之前提到過，那五個槍手是專門殺人的僱傭兵，他們的目的並不是抓走我們。」

康太郎點了點頭，劉威這句話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肯定忘不了。

「雖然劉某爛命一條，得罪了不少人，想我死的人也不少，但是劉某前來投靠貴會，就算貴會有人看我不順眼，也不會這麼急著送我上路吧。」劉威笑了笑，轉口說道，「武騰雄岸已經死了，聽渚首說，船社會把這筆賬算在貴會頭上，發動日本各大社團對付貴會。不管武騰蘭能不能做好這件事，貴會面臨的形勢空前嚴峻。不是劉某自誇，誰來主掌貴會，都需要劉某的幫助。除非……」

「除非什麼？」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除非這個人已經與船社串通，以除掉我跟由美為條件，與船社和解。」

康太郎鎖緊了眉頭，專心思考劉威這番話。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番猜測。如果猜測沒錯的話，想要除掉我的肯定是船社。」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實不相瞞，渚首找到我之前，武騰蘭來過，還邀請我加入船社。雖然我沒一口回絕，而是虛與委蛇，以免事態擴大，鬧得大家都下不了台，但是渚首與由美到來之後，武騰蘭肯定斷定我會前往橫濱，也就起了殺心。」

「確實有這種可能。」

「問題是，車上不僅我們幾人。如果由美被船社派來的槍手殺死，對武騰蘭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康太郎猶豫了一下，說道，「劉君有所不知，由美是嫡出長孫女，子輩中又沒可塑之才。再過幾年，由美長大成人之後就將繼承家族大權，統管兄弟會，船社有足夠的理由對她下手。」

「但不是現在。」

「此話怎講？」

「橋本君的話沒錯，我也聽渚首提起過，這些年來，一直有人想除掉由美。」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問題是，船社不但沒有公佈武騰雄岸的死因，也沒有直接指責貴會。武騰蘭擺明了在攪局，以武騰雄岸之死博取其他社團的同情與支持，貴會只是她的拭淚紙。至於武騰雄岸到底是怎麼死的，她肯定不會公之於眾。橋本君仔細想想，如果這個時候由美被船社的人殺死，武騰蘭導演的這出悲劇還有意義嗎？」

聽劉威一說，康太郎一下就明白了過來。

到時候，船社不但無法博得其他社團同情，反而會因為將仇殺目標指向一個小姑娘，成為各大社團的眾矢之的。

武騰蘭心智過人，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玩死武騰雄岸，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也是我疏忽大意，以為由美在身邊，船社會有所收斂。哪想到……」

「劉君過於自責了，如果不是有你出手保護，由美恐怕……」康太郎長出口氣，定神說道，「照你所說，殺手是衝著你去的，不知道由美在車上。」

「橋本君，如果船社不知道我跟由美同行，怎麼肯定我會來橫濱呢？」

康太郎一愣，隨即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所以我也在懷疑，這是不是武騰蘭指使的，也許是船社的人背著她幹的。」劉威歎了口氣，「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

「什麼？」

「如果由美遭遇不測，誰獲得的好處最大？」

康太郎一驚，露出了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態。

「如果沒有足夠大的利益，誰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劉威冷笑了起來，「相樂福原離開後不久就被殺害，兇手沒來得及處理現場，留下了很多線索。這足以說明，幕後真兇知道我們還活著，所以讓相樂福原趕緊逃跑，趁機殺人滅口。可惜的是，兇手手段高明，留下的線索只能讓我們起疑，卻無法追查下去。」

「並不是無法追查，在你們到來前，知道消息的人並不多。」

「哦？」

「只是……」康太郎遲疑了一下，「此事確實蹊蹺，即便沿著這條線索查下去，也如劉君所說，很難獲得確鑿證據。」

康太郎這麼一說，劉威就笑了起來。

顯然，康太郎已經在懷疑某個人了，只是不好讓劉威介入。

「劉君想到什麼更好的線索嗎？」康太郎沒再糾纏，迅速轉移了話題。

「橋本君洞察秋毫，劉某確實想到了一條新的線索，只是有點麻煩。」

「麻煩不怕，只要能查出真兇，再大的麻煩也能解決。」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橋本君有所不知，我那大齡師弟當年違背門規，被師叔逐出師門，浪跡天涯二十多年，在幾十個國家當過僱傭兵，見識眼界遠勝劉某。遭到襲擊時，他一眼就認出那是五個僱傭兵。」

「你是說，他認識那幾個人？」

「肯定不認識，不然早跟我說了。只是如果能讓我們見到屍體，也許能找出一些有用線索，說不定能查出是誰僱傭了他們。」

「這個好辦，康太郎不才，這點門道還是有。劉君打算什麼時候去認屍？」

「越快越好。」

康太郎沒再囉嗦，立即帶著劉威去找渚首。他肯定不會親自出面，這些拋頭露面的事情一般交給手下去做。

兩人來到院子裡，才發現健次郎與喜三郎已經趕到，喜三郎還在對由美噓寒問暖。

這個老傢伙，演戲真有一套。

心裡這麼想，劉威卻表現得很平常，只是略微有點憤怒。

才被人用機關鎗掃射，不憤怒才是怪事。

「大哥，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在鬧市區襲擊由美。」健次郎幾步迎了上來，朝劉威點了點頭，又對康太郎說道，「我已經下令召集人手，如果是船社干的，老子今晚就帶人殺往大阪。」

「二哥，是不是衝著由美來的，還說不准呢，你這麼急幹嘛？」喜三郎也走了過來。

「不是襲擊由美，還是襲擊誰？」健次郎看了眼劉威，又說道，「劉君剛到日本，難道還能與人結仇不成？」

「那可說不準。」

「你……」

「你們都別說了。」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會查清楚。你倆跟我進去，我有話跟你們說。由美，爺爺有正事，你去找楓影籟音，累了就早點睡。渚首，你陪著劉君。」

說完，康太郎就叫上兩個弟弟，進了內屋。

有由美在場，劉威哪敢多留，趕緊叫上渚首去找漠北狼他們。

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哥哥，哥哥，你們去哪？」

劉威沒來得及開口，由美就衝上來摟住他的胳膊。「由美也要去，哥哥別丟下由美。」

「由美！」渚首也很頭大。

「不要丟下由美嗎，哥哥不在，由美一個人好害怕。」

天啊，她還會害怕嗎？

劉威與渚首面面相覷，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學會嗲聲嗲氣了？

第二十章 赤軍

東京警視廳刑事部搜查第一課。

已經夜間十點過了，幾個出道不久、特別賣力的刑警看到課長辦公室的燈還亮著，都感到無比驚奇，卻沒人敢去打擾。

在刑事部，品川綱良絕對是個傳奇人物。

關於他的過去，除了在這個部門干了十五年以上的老刑警，沒幾個人完全瞭解。

大部分課員只知道，品川綱良出身警察世家，爺爺是警察、父親也是警察，他十五歲考入警察學院，三年後成為巡警，二十一歲就當上便衣警探。

這個成績，絕對是日本警察中的翹楚。

要是其他人，能在三十歲成為便衣警探就很了不起了。

讓品川綱良出名的，不是他浪蕩不羈的性格，而是他在過去六年間破獲的案子，以及那些被他送上法庭或者送進地獄的犯罪分子。

這些案件與案犯的檔案，足以塞滿一個房間！

六年下來，品川綱良成了東京警視廳裡「風紀不正」的代名詞，僅僅是妓女對他的投訴就有上千宗之多，大多都是投訴他做完事之後順手牽羊，拿走內衣內褲之類的小事，還沒人投訴他做了事不付錢。

這傢伙，還是令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掃帚星。

與其他警探相比，品川綱良有一個特點：只要證據確鑿，而且行事方便，就不會給法官製造麻煩。

「城市裁決官」的綽號也由此得來。

最出名的一個案子，發生在大約兩年前，兩名在東京犯下二十七樁命案，受害者全是年輕女子的「連環殺手」突然消失，當時負責此案的就是品川綱良。直到一年後，一名垂釣者才發現了沉在東京灣裡的兩具屍體。

誰都知道是品川綱良干的，可是誰也拿不出證據。

直到現在，那些在打年輕女子主意的犯罪分子，在動手前都得考慮下後果。

品川綱良因此惹上了很多麻煩，跟他搭檔的三名同事先後死於非命，他卻富大命大，不但活得好好的，還逃過了數次暗殺。

自從第三名搭檔死於仇殺，品川綱良沒再申請搭檔，一直單干。

東京警視廳的同事都將他當成瘟神，沒人願跟他接近。因為祖父與父親都是警察，這傢伙又確實是辦案天才，所以警視廳的上司沒有辭退他，只是對他不聞不問，遇到別人辦不了的案子，就讓他接手。

這次遇到的，就是別人辦不了的案子。

趕到現場的時候，品川綱良一眼就看了出來，這絕不是普通的幫派火並。

被打死的五人用的全是AK47，而這種大威力武器在日本並不常見。

現場還發現了一具已經裝填好，卻沒有發射的RPG-7火箭筒。

這種大威力武器，別說在日本，就算在槍支氾濫的美國，也不多見。

交戰過程不到兩分鐘，卻留下了幾百顆彈頭，而且彈著點非常密集，足以證明五個傢伙非同一般，不是職業殺手、就是僱傭兵。

逃走一方乘坐的是防彈車輛，目擊者稱至少有好幾人，卻只有三人下車，其中一人幹掉了五名槍手。

四槍爆頭，另外一名槍手被利器刺死。

品川綱良最初不大相信目擊者的話，因為擊斃槍手的是九毫米手槍子彈，運鈔車上的兩處彈痕也被證明是手槍子彈留下來的。在三十多米外，用手槍爆頭，難度絕對不小，更別說在跑動中開火了。

拿到交通監控錄像後，品川綱良才不得不相信，目擊者沒有說謊。

那個衝刺速度比獵豹還快的傢伙，不但在跑動中幹掉了三名槍手，還在拿起手槍前用一把類似飛刀的利器擊斃了使用火箭筒的槍手。

他還是人嗎？

看完錄像，品川綱良就知道，那傢伙不但是人，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幹掉第五名槍手時，準確的說是處決第五名槍手的時候，那傢伙不但沒有遲疑，還故意奚落了對方。

可惜的是，交通監控攝像機上沒有麥克風。

從嘴形看，應該是一句很簡單的話，或許只是一個詞。

不管怎麼說，那傢伙絕對是個殺過人、而且殺了很多人的職業高手。品川綱良對此深信不疑，因為他有過類似經歷。

手下把五名槍手的照片送來後，品川綱良終於找到了一條可以追查的線索。

那五名強手也不簡單，都是僱傭兵，而且是出道十多年的老手，因為品川綱良認出了他們身上的文身。

有了這條線索，品川綱良進入警視廳信息庫，著手搜集相關信息。

此時，劉威他們已經見到了五名槍手的屍體。

按規矩，任何案件在結案之前，嫌犯的遺體在完成屍檢之後將送往東京警視廳的屍體冷藏庫，由專門人員看管。

所謂的專門人員，也就幾名入殮師。

夜間值班的只有兩個人，一個負責檢查來訪人員的證件，另外一名負責陪同來訪人員前去查驗屍體。

因為還沒人無聊到去偷屍體，所以安保工作並不嚴密。

某些情況下，幾張鈔票就能代替警員證件。

讓形象較好的周譽龍留在外面守住死皮賴臉跟來的橋本由美，劉威與漠北狼、典斌進了停屍間，渚首著負責看住那兩名值班人員。

「認識嗎？」

漠北狼抬頭看了眼劉威，把屍體翻過來仔細看了一遍，才蓋白布，脫下手套。「與我猜的一樣，是日本赤軍成員。二十多年前，我們與赤軍合作過一次。這些傢伙名副其實的敢死隊員，個個都是亡命徒。只是當時沒聽說有赤軍成員當僱傭兵，大概是赤軍解散之後，他們才當了僱傭兵，也就十多年的事。」

「認識這幾個嗎？」

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赤軍少說也有上千人，當年我見到的也就幾個而已，當然不是這幾個，他們太年輕了。」

劉威稍一思索，問道：「赤軍為什麼解散？」

典斌回答了這個問題。「赤軍的背後大老闆是蘇聯，蘇聯解體之後，赤軍就失去了存在基礎。大部分赤軍成員金盆洗手、隱姓埋名，少數被日本當局收編。日本情報機構能在這些年發展壯大，與這些人的貢獻密不可分。」

劉威點了點頭，對漠北狼問道：「當初我們為什麼與赤軍合作？」

「阿富汗。」

「對付蘇軍？」

漠北狼笑了笑，說道：「當時赤軍內部有部分人意識到，蘇聯氣數將盡，所以打算趁機撈到一些資本，為今後轉形打下基礎。」

「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軍事技術，怎麼可能沒有關係？」漠北狼知道劉威回打破沙鍋問到底，「保密規定你也知道，不該說的我不會說。」

「該說的呢？」劉威確實打算問到底。

漠北狼拗不過劉威，只能說道：「不久之後，我們與蘇聯的關係全面解凍，並且在蘇聯解體之前簽訂了包括數十架Su-27SK、二十多套S-300在內的軍貿合同，就與這次秘密行動有關。」

這麼說，劉威就明白了過來。

K1肯定在與赤軍合作的時候，偷到了足以讓蘇聯蛋痛的絕密技術裝備，甚至有可能抓住了蘇聯的把柄，所以蘇聯才不得不降低姿態，並且出售那些已經沒有多少秘密可言的武器裝備。

至於赤軍得到了什麼，那就不好說了。

「這條線索還能查下去嗎？」

「當然呢，而且這是我們掌握的唯一線索。」劉威稍一思索，對典斌說道，「既然我們與赤軍合作過，肯定有相關資料。你給老李打個電話，讓他把資料發過來，順帶查查還有幾個赤軍成員留在日本，重點關注東京附近的。」

「我馬上去打電話，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等典斌出去，漠北狼把放置屍體的案板推了進去，走到劉威身邊。「回島後，你跟橋本老頭談了些什麼？」

「還能說什麼？」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誰想除掉我們，你我心裡有數，康太郎也不蠢，只是疏不間親，話不能說得太露骨。相樂福原已經死了，即便找喜三郎對質，他也會一口咬定與此事無關。沒有確鑿證據，就算康太郎相信我們，也不會拿喜三郎怎麼樣。畢竟他是康太郎的親弟弟，還是兄弟會的三當家。」

「那也沒必要搞這麼複雜。」

劉威看了漠北狼一言，知道這傢伙沒把話說完。

「依得我的話，今天晚上就殺回去。以你我的本事，還有阿龍與小典，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喜三郎，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殺了他，就能解恨嗎？」劉威拍了拍漠北狼的肩膀，「老狼，你殺氣太重了。」

「你殺氣不重？」

「我跟你可不一樣，殺人也得講究方式方法。就這麼殺了他，那太便宜他了。」

漠北狼皺起了眉頭。「你有什麼打算？」

「現在還沒想好。」

「沒想好？還不如照我說的辦。」

「那得看你說得對不對。」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還有幾個疑點沒搞明白，草草了結此事也許會產生跗面影響。不管怎麼說，只要查出是誰僱傭的槍手、拿到證據，要怎麼辦還不簡單？」

覺得劉威說得在理，漠北狼沒再糾纏。

這時，典斌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查到了，還是個老熟人，老狼肯定認識。」

「誰？」漠北狼立即問了一句。

「高杉忠光，二十多年前與你一起去的阿富汗。他現在叫松本矢石，住在澀谷，開了家私人安保公司，不過與日本情報機構有秘密往來。」

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認識此人。

「情報人員？」劉威跟著問了一句。

「算不上，他與日本情報機構只是合作關係。他那種人，不可能成為情報人員。」典斌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惜的是，沒法證明他與今天的事情有關。」

「需要證明嗎？」

劉威笑了笑，叫上漠北狼離開了停屍間。典斌歎了口氣，跟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拷問技巧

劉威他們趕到時，高杉忠光已經收拾好行裝，正在給航空公司打電話，預定機票。

作為少數幾個現在還活著的赤軍骨幹之一，高杉忠光二十年多前就已覺悟，什麼主義都是利益的遮羞布、權力的保護傘。沒有這樣的覺悟，高杉忠光早跟像那些在蘇聯解體之後被美日情報機構秘密剷除的赤軍成員一樣，成為狗屁主義的殉葬品。能夠活下來，而且活得挺滋潤，還與他在二十多年前參與那次秘密行動有關。

那次前往阿富汗的秘密行動，讓高杉忠光獲得了與日本情報機構討價還價的資本。

蘇聯解體前，高杉忠光暗中與日本情報機構合作，與赤軍劃清界線。

作為污點證人，高杉忠光不但免遭刑獄之災，還得到日本情報機構全力保護。

直到十年後，最後一批赤軍死忠借他人之名，搞出舉世震驚的東京地鐵沙林毒氣案，結果被美日情報機構聯手剿滅，高杉忠光才恢復自由之身，換上了日本情報機構為他安排的新身份：松本矢石。

重新出身社會之後，高杉忠光利用赤軍成員身份，招募一批晚期加入、在暴風雨中逃過打擊的赤軍成員，成立了現在這家私人安保公司。

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

因為高杉忠光提供了十多名赤軍高級成員的詳細資料，所以日本情報機構放過了他，並且在追剿這些赤軍死忠的時候竭力保護他，最後還還了他自由之身，只是還沒大方到讓他頤養天年。

為了生活，高杉忠光必須找事情做。

再說了，他這樣的人也閒不住，總不能四十多歲就回家養老吧。

安保公司名義上以提供私人保鏢、押送貴重物品、保護重要設施等正業為主，實際上專門為一些大人物、社團、企業、乃至政府機構做見不得光的事情。

這也正是高杉忠光等赤軍遺老遺少的特長。

拿錢殺人，自然在高杉忠光的業務範圍之內。

與職業殺手不同，高杉忠光只負責出槍手完成最後一擊，所需情報由客戶提供，以免過分介入客戶的恩怨情仇，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高杉忠光招募的那批赤軍遺少只會拿槍殺人。

讓他們去搞情報，顯然是趕鴨子上架。

因為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客戶無法提供準確情報，所以高杉忠光並沒斷絕與日本情報機構的聯繫。

大概是想繼續利用高杉忠光，日本情報機構也沒把他涼到一邊。

除了與日本情報機構關係密切之外，高杉忠光還在生意做大之後，收買了東京警視廳的幾名高級警探。

在巖田屋百貨大樓外襲擊劉威的五個槍手，就是高杉忠光派去的赤軍遺少。

因為手下沒有按時匯報情況，所以在NHK報道新聞之前，高杉忠光就聯繫上警視廳的內線，拿到了現場的交通監控錄像。

這速度，比品川綱良還要快。

看完錄像，高杉忠光就知道，這次惹上了絕對惹不起的人。

雖然與品川綱良一樣，高杉忠光沒能認出那個臉上塗滿油漆的傢伙，但是那人幹掉五名槍手所用的手段，讓他立即想到二十多年前的行動。

除了那支秘密部隊的人，誰有那麼強的爆發力、那麼好的槍法？

高杉忠光是見過世面的人，二十多年前，還在阿富汗的大山裡幹掉了幾名蘇聯內務部隊的特種兵。

只有一種人能讓他懼怕，那就是被稱為K1的秘密部隊！

能在遭到密集火力壓制的情況下，用一把小刀與一把手槍幹掉五名赤軍成員，而且自身毫髮無損，只能是K1成員。

K1是何來歷，高杉忠光非常清楚。

投靠日本情報機構，通過出賣赤軍骨幹換取赦免的時候，高杉忠光都沒交代與K1有關的任何事情，因為他知道，K1身後是一支他絕對惹不起，能在任何情況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的情報機構。

惹上K1成員，不逃才是怪事。

因為顧慮K1身後的情報機構，所以高杉忠光不得不在出逃之前，從銀行裡提取五十萬美元現金。

五十萬美元不算多，但是足以讓他在國外苟活幾年，等到風波過去後再回到日本。

為了提取這筆錢，高杉忠光錯過了逃亡機會。

雖然他在銀行裡有門道，花點錢就能繞過金融監管，但是一下提出這麼多現金，還全是外匯，銀行也得花時間準備。

早幾個小時出發，高杉忠光此時已經在飛往國外的航班上了。

等他提著行李箱，推開大門，見到站在門外的人，一下就驚呆了。

「高杉君，別來無恙啊。」

「游……游君，你這是……」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漠北狼游莊臣。二十多年前，「漠北狼」這個綽號還不太響亮，沒到能讓人記住的地步。

「怎麼，要出遠門嗎？」

沒等高杉忠光做出反應，周譽龍與典斌抓住了他的兩條胳膊，押著他回到房內。

劉威跟在最後面，還隨手關上了門。

因為高杉忠光與日本情報機構有染，所以劉威沒讓渚首與橋本由美跟來，讓他們呆在兩條街之外。

「游君，你來得不是時候，我正要去外地出差，我……」

「是嗎？」漠北狼打開行李箱，將裡面的鈔票抖了出來。「高杉君，你說謊的本領還是不夠高啊。」

被漠北狼識破，又看到了跟進來的劉威，高杉忠光的臉色一下變得死灰。

雖然劉威的臉上沒有油漆，但是高杉忠光仍然一眼把他認了出來。

「你認識我？」劉威走上前去，打量了高杉忠光一番，「這麼說來，我們沒找錯人。老狼，他是你的老相好，你看著辦吧。」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抓著高杉忠光的領帶朝廚房走去。

高杉忠光一下醒悟過來。「游君，誤會、絕對是誤會，你們找錯人了。」

「不是我們找錯人了，是你找錯人了。」漠北狼可不會講往日交情，而且他與高杉忠光也沒什麼往日交情可言。

二十多年前，如果不是上面有命令，漠北狼肯定不會讓高杉忠光獲得從良機會。

「阿龍，你去外面看看。」劉威走到冰箱旁，拿出了兩瓶沒開過的啤酒。

周譽龍沒多囉嗦，從後門溜了出去。

「我們幹什麼？」典斌有點不知所措，廚房裡已經響起了高杉忠光的慘叫聲。

「等結果，不然還能幹什麼？放心吧，花不了多少時間。」劉威遞了瓶啤酒給典斌，走到廚房門口，對正在忙活的漠北狼說道，「老狼，抓緊點。深更半夜的，讓鄰居聽到，還以為我們在殺豬呢。」

「夠快的了，再快的話，這傢伙受不了。」漠北狼沒回頭，隨便應了一句。

拷問本來就是技術活，花時間不說，還得講究方式方法。

高杉忠光經驗老到，肯定知道叫聲傳出去後鄰居就會報警，不然也不會還沒受刑就開始慘叫。

咬牙堅持幾分鐘，等警察趕到，他就安全了。

劉威明白這個道理，才去催促漠北狼。見到高杉忠光像個被輪的婊子在那慘叫，他有點不耐煩地說道：「他不肯說就算了，老子可不想惹上警察。」

「乾脆宰了，省事。」

「隨便你，反正快點收工。」劉威說完就轉過身來，準備離開。

高杉忠光不是白癡，對方已經知道他的想法，再演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條。

「我說，我什麼都說。」高杉忠光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設法拖延時間。

劉威收住腳步，轉過身來。「這不就得了，說吧，是誰花前雇你殺我們？」

「我……我什麼也不知道……」

「怎麼樣，我就說了，這傢伙不會老實。」漠北狼話落手起，將削皮尖刀刺入高杉忠光腋上三公分處，這裡是神經最密集的部位之一。

「啊——」

漠北狼似乎不大過癮，還將尖刀左右轉動了兩下。

劇痛難忍，高杉忠光頭一歪，暈死過去。

「操，還跟老子裝死。」漠北狼又從刀架上抽出一把尖刀。

「別把他弄死了。」劉威歎了口氣。

「放心，死不了！」漠北狼笑了笑，拿起盆子接滿水，潑到了高杉忠光臉上。

被冷水激，高杉忠光哆嗦著醒了過來。

「最後一次機會，再不老實的話，下次就是這裡了。」漠北狼將尖刀頂在高杉忠光額頭上，稍微用力一劃，留下了一條血口。

劉威走到高杉忠光面前，蹲下說道：「我們算得上半個同行，拿錢做事是職業道德，只要你說出是誰，我就放你走，明白嗎？」

說完，劉威讓漠北狼拿開了尖刀。

「我……我確實不知道是誰，但是我能找到他……」

「怎麼找？」

「電話，在我包裡。」

從高杉忠光的口袋裡搜出手機，劉威翻開通話記錄看了一眼，才站了起來。

竟然如此簡單，何必搞得那麼複雜呢？

朝漠北狼點了點頭，劉威離開了廚房。

「你說過會放過我，你……」

「我答應放過你，可是老狼不肯放過你，他要跟你算二十多年前的舊賬呢。」

丟下這句話，劉威順手拉上廚房房門，剩下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

此時，大街對面，一棟黑漆漆的民房內，幾名東京警視廳的便衣警探圍在音頻放大器旁邊，神色非常緊張。

「能聽清楚嗎？」

「聽不到談話，但是開始肯定是松本矢石的慘叫聲。」操作儀器的警員摘下耳機，回頭對提問的警探說道，「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趕緊聯繫搜查第一課，讓他們派人過來。這不是我們的案子，老子可不想吃槍子。」

其他幾個警探也是同樣的意思，本來就是義務幫忙，為此吃槍子就太不划算了。

第二十二章 一查到底

接到電話，品川綱良就趕了過去，可是仍然晚了一步。

認出槍手的身份，品川綱良立即想到開私人安保公司的松本矢石，因為年前的一件買兇殺人案也牽扯到前赤軍成員，嫌犯是松本矢石的僱員，只是因為證據不足，沒能將罪犯繩之以法。

松本矢石的屁股並不乾淨！

所幸的是，年前的案子還沒了結，因為遇害者是某社團重要成員，所以刑事調查了結後移交給了組織犯罪對策部。

暗中監視松本矢石的，正是組織犯罪對策部的警探。

「課長，看樣子是入室搶劫，現金與手機、手錶等值錢物品都被拿走了。」跟品川綱良來的正是白天負責從屍體裡挖彈頭的小胖子。因為要給彈頭做彈道對比實驗，所以小胖子也在加班。

品川綱良沒吭聲，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

入室搶劫，鬼才相信！

雖然從現場來看，很像小流氓入室搶劫，連冰箱都翻動過，地上還有幾隻空酒瓶，但是詢問了監視松本矢石的警探後，品川綱良就排除了這種可能性。來了四個人，帶隊的是個年紀跟松本矢石差不多的中年大叔，另外三個也不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浪，說是上門尋仇還差不多。

一些細微環節上的問題也能證明品川綱良的判斷。

松本矢石的屍體上有兩處刀傷，一處在左側腋窩上面，另外一處在脖子上。

如果是在入室搶劫時發生搏鬥，傷口應該在肚子或者胸口上。

左側腋窩上的傷口明顯擴張，表明兇手的還扭動凶器，折磨過松本矢石。脖子上那一刀到是乾淨利落，割斷了喉管與頸部動脈。從噴灑在地面上的血跡來看，兇手是在被害人身後下的手。

這足以證明兇手經驗豐富，不但知道人體哪個部位最脆弱，還避開了噴出來的鮮血。

房間內沒有打鬥痕跡，表明松本矢石沒有抵抗，與警探看到的情況吻合。直到發現來者不善之後，他才掙扎了幾下，卻毫無意義。

兇手肯定認識松本矢石，松本矢石也認識兇手。

品川綱良走到屍體旁，蹲下後用小刀割開了屍體背部的衣服。看到右側肩膀上的那個文身圖案，他立即鎖緊了眉頭。

松本矢石也是前赤軍成員！

這下，品川綱良完全肯定之前的判斷：這絕對不是入室搶劫，而是兇殺，兇手認識松本矢石，也許他根本就不叫松本矢石。

一個有能力開辦私人安保公司的前赤軍成員，會被幾個小流氓搞定嗎？

赤軍成員都是這種窩囊廢的話，當年就不會搞得日本雞犬不寧了。

松本矢石肯定與白天發生的案子有關，槍手肯定是他派去的，白天逃走的那幾個人找上門來尋仇。

為什麼要折磨松本矢石呢？

品川綱良稍一思索就想通了，松本矢石的安保公司實際是殺手公司，找上門來的那幾個傢伙想從他嘴裡知道誰是幕後真兇。

能在警方之前查出這條線索，那幾個傢伙不簡單啊！

能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做掛羊頭賣狗肉的勾當，松本矢石也不簡單啊！

聽到外面傳來的停車聲，品川綱良收起小刀，站了起來。

「課長，是軍事偵察機關的人。」

「他們來幹什麼？」

小胖子搖了搖頭，知道的話，他就是課長了。

品川綱良走到門邊，對負責現場的組織犯罪對策部的警探說道：「沒什麼可查的，應該是入室搶劫，把資料整理好後，移交給刑事部吧。」

「入室搶劫？」那名警探顯然不大相信品川綱良的話。

這時，兩名穿著黑西裝，半夜裡還戴著墨鏡的傢伙走了進來。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

「誰是這裡的負責人？」

品川綱良呵呵一笑，朝那名組織犯罪對策部的警探看了過去。

「我們是軍事偵察機關的探員，這是情報調研室下達的指令。」走在前面的墨鏡將一張文書遞給了警探，「從現在開始，這件案子由我們接手。留下搜集到的物品線索，你們就可以走了。」

「我們為什麼要走？這是我們的案子，我們已經跟了……」

趁此機會，品川綱良帶著小胖子溜了出去。

內閣情報調研室是日本最高情報機關，規模並不大，只有一百多名員工，但是全權管理包括軍事偵察機關、外務省情報調查廳等多家職能型情報機構，直接向內閣首相負責，算得上一手遮天的實權部門。

跟那些傢伙較勁，不是吃多了沒事做嗎？

「課長，現在去哪？」

「你是不是有個親戚在電話公司當主管？」

小胖子點了點頭，說道：「是我叔叔，專門管理交換機。」

「你馬上去找他，就說協助警方調查。」

「調查什麼？」

品川綱良在皇冠車旁邊停下腳步，拿出了車鑰匙。「我等下把松本矢石的手機號碼發給你，盡快查出他在最近幾個小時內的通話情況。」

「明白，我馬上就去。」

品川綱良沒多囉嗦，直接駕車返回警視廳。

既然松本矢石在組織犯罪對策部的監視名單之上，他的手機也應該在監視之中。只是軍事偵察機關已經接手此案，組織犯罪對策部不見得會把這麼重要的信息交給品川綱良，也就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

此時，劉威等人正在趕往東京城市機場。

電話突然響起，一看是高杉忠光的手機，劉威遲疑了一下，遞給了漠北狼。

漠北狼與高杉忠光的年紀相當，而且日語說得非常地道。

「喂……我是……好的，我知道了！」

「誰打來的？」

「航空公司，高杉忠光預定了飛往洛杉磯的機票，航空公司打電話前來確認。」漠北狼把手機還給了劉威。

「他的反應還不慢嘛。」劉威收起了電話。

拿到手機後，劉威找到渚首。渚首一眼就認出，高杉忠光的手機上有一個大阪地區的手機號碼。

情況再明顯不過，肯定是船社的人暗中買兇。

劉威沒多想，立即讓渚首帶他們去大阪。

這傢伙也夠意思，知道劉威想盡快查出真兇，不但立即讓手下去查那個電話號碼，還租了一架直升機。

乘直升機去大阪，也就個把小時。

開車去的話，至少得花三個小時。

不一會，電話聲又響了起來，不過這次是渚首的手機。

「好的，知道了。」渚首收起電話，從車內後視鏡裡看了劉威一眼，「查到了，確實是船社的人，武騰蘭的助理大鳥義根。」

「竟然是那個傢伙！」漠北狼馬上叫了一句。

「你見過他？」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在溫泉旅館，他跟武騰蘭一塊來的。」

「那傢伙不會是助理那麼簡單吧？」劉威把話題拉了回來。

渚首笑了笑，說道：「當然不只是助理。武騰雄岸一直在外面亂搞，而且從來不做安全措施，私生子一大堆。武籐俊次被流放到美國後，武騰蘭與武騰雄岸的感情徹底破滅，大鳥義根就在這個時候加入船社。」

「面首？」漠北狼一下就聽明白了。

渚首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吧，聽說那傢伙人如其名，很會討女人歡心。」

「是嗎？」漠北狼也笑了起來，只是笑得非常猥褻。

「劉君，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還說不準是他自作主張，還是受武騰蘭指使，不過很快就能查出真相。」劉威朝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你給武騰蘭打電話，就說我要見她，兩個小時後到大阪，讓她派人去機場接我們。」

「最多只要一個小時。」渚首朝前方指了一下，機場就快到了，直升機就在停機坪上。

劉威沒理會渚首，讓漠北狼打了電話。

渚首為人忠厚，做起事來也很踏實，只是腦袋缺根筋，不會玩手段。

下車前，漠北狼聯繫上了武騰蘭，幫劉威傳了話。

「與你想的一樣，武騰蘭非常高興，她會派人去機場接我們。」

「她相信了？」

「怎麼可能不相信，十億日元可不是筆小錢。」

渚首在旁邊聽到。「什麼十億日元？」

「辛苦費。」劉威隨便回答了一句，又對漠北狼說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得撬開他的嘴。」

這傢伙一愣，隨即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劉威提到過辛苦費的事，只是他沒想到，武騰蘭出手如此大方。

為了一千萬美元，這世界上有九成九的人會拿命去博。

「武騰蘭會讓大鳥義根來迎接我們？」典斌早就猜出了劉威耍的手段。

「跟她來溫泉的人員中，除了大鳥義根，還有誰有資格？」

「也許武騰蘭會一塊來。」

「得想辦法讓武騰蘭無法分身。」漠北狼跟了一句，「她身邊有不少保鏢，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就得秘密拷問大鳥義根。」

劉威點了點頭，對渚首說道：「幫我聯繫橋本君，我有要事找他。」

渚首沒多囉嗦，請劉威他們上了直升機，才給橋本康太郎打了電話。

十五分鐘後，武騰蘭接到了橋本康太郎的電話。

典斌猜得沒錯，武騰蘭確實打算親自去機場迎接劉威等人。為此，她還推掉了晚上的幾個活動。

只是夜間的祭奠儀式不能取消，她也不能缺席。

接到漠北狼的電話，武騰蘭聯繫上無故請假回家的大鳥義根，讓他立即趕往機場，表示自己隨後就到。

誰能想到，橋本康太郎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要是沒什麼要緊事，武騰蘭不見得會搭理橋本康太郎。得到劉威這樣的大將，兄弟會就不算什麼了。

只是橋本康太郎在電話中提到的確實是要緊事。

橋本由美在東京遇襲，險些喪命，康太郎派渚首前往大阪與船社協商談判，不然將立即向船社宣戰。

武騰蘭別無選擇，只能留下來會見渚首。

第二十三章 蠢死沒得救

大鳥義根不是無故請假，而是嚇破了膽。

給松本矢石打了電話，大鳥義根把定金匯到指定賬戶上。按道上規矩，松本矢石將在行動結束後給他消息，拿到剩餘款項。

大鳥義根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消息。

因為曾經合作過數次，對松本矢石的辦事能力有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大鳥義根沒有絲毫擔心。

在大鳥義根看來，劉威他們再厲害，也就是幾個爛命仔。

打拳厲害，不等於玩槍厲害。

面對松本矢石派去的槍手，劉威他們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

看到NHK的新聞報道，大鳥義根才猛然意識到，他嚴重低估了劉威，松本矢石派去的槍手把事情搞砸了！

因為新聞報道並不全面，沒有提到與劉威有關的消息，所以大鳥義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聯繫松本矢石，搞清楚情況。

也就在這個時候，大鳥義根發現他犯了一個低級錯誤。

向松本矢石下單，讓他派槍手對付劉威的時候，大鳥義根用的是在電信公司註冊備案了的手機。

如果劉威他們完蛋了，這個錯誤就不算什麼。

如果劉威他們還活著，就能從槍手查到松本矢石。雖然大鳥義根沒有透露身份，松本矢石也沒有笨到詢問他的身份，但是劉威有能力查到松本矢石，就有能力通過電話號碼查到大鳥義根。

劉威有能力查到松本矢石嗎？

大鳥義根已經犯了一次低級錯誤，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也不會再次低估劉威。

一個有能力擊斃五名職業槍手的傢伙，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再說了，劉威遇襲之後肯定會前往橫濱，向橋本康太郎求助。得到兄弟會幫助，劉威肯定能夠查到松本矢石，也就知道是大鳥義根才是幕後真兇。

想明白這一點，大鳥義根在天黑前就請假回家了。

與松本矢石一樣，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離開日本。

接到武騰蘭的電話時，大鳥義根已經訂好機票、收拾好行李，正準備趕往機場。

這個電話，讓大鳥義根猶豫了。

難道劉威沒找到松本矢石，不知道是誰買兇殺他？

確實有這樣的可能，畢竟才幾個小時，就算劉威精明無比、兄弟會勢力強大，也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松本矢石。再說了，事情搞砸後，松本矢石也會趕緊跑路，不會留在日本等死。

只要松本矢石跑掉了，劉威就查不到大鳥義根。

稍感放心後，大鳥義根放棄了逃亡打算，只是心裡還有一個疑問。

劉威為什麼要約見武騰蘭？

投靠船社嗎？既然他已經見過渚首與橋本由美，還帶著由美返回東京，肯定與兄弟會搭上了關係，沒有理由投靠船社。

或許是兄弟會容不下他。

對於兄弟會的事，大鳥義根早有聽聞。

因為康太郎的獨子早年夭亡，膝下只有橋本由美一個孫女，所以兄弟會二代目人選一直是個大問題。早些年，康太郎非常器重最小的弟弟樂四郎，希望由他接管兄弟會，橋本由美成年之後再取而代之。

可惜的是，樂四郎也很短命，在一次幫派火並中死於仇殺。

樂四郎去世之後，二代目人選成了真正的問題。

最近幾年，康太郎的健康狀況每況愈下，眼看著撐不了多久了，健次郎又無心參與社團事務，喜三郎野心不小、卻沒有駕馭兄弟會的能力。

盡快確定二代目，成為兄弟會在「後康太郎時代」生存發展的關鍵所在。

按道上傳聞，康太郎力邀劉威加入兄弟會，就是想把橋本由美許配給他，讓他以孫女婿的身份主掌兄弟會。

這種事情，在日本各大社團中並不罕見。

問題是，劉威半路殺出，對喜三郎構成了直接威脅。如果沒有他，康太郎將不得不讓喜三郎接掌大權。至於喜三郎會不會在由美成年之後，將權力移交給康太郎的合法繼承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喜三郎肯定不會歡迎劉威。

因為劉威不是中國人，所以思想頑固保守的健次郎不見得會支持他。

兩個弟弟都反對，康太郎再厲害，也得有所保留。

走到這一步，劉威肯定能想到，除非他能搞定喜三郎與健次郎，不然兄弟會就不是他在日本發展的最佳選擇。

與之相比，船社的情況就要理想得多了。

只要幫助武騰蘭渡過難關，就算成不了二當家，他也能獲得極大的發言權，甚至以操控武騰蘭的方式控制船社。

再說了，船社的家底比兄弟會大得多，控制船社的好處肯定多得多。

劉威此時約見武騰蘭，肯定是看清了兄弟會的情況，決定改弦易轍。

想定後，大鳥義根就放鬆了警惕，趕往機場迎接劉威。

雖然他還有點擔心，畢竟做了虧心事，要他心安理得的去面對劉威，顯然不可能，但是想到武騰蘭也將前往機場，劉威再牛比，也不可能在武騰蘭面前，對付已經跟隨她好幾年的面首吧。

再說了，這裡是大阪，不是東京，輪不到劉威撒野。

他敢在大阪亂來，就是與船社為敵！

到了機場，大鳥義根去了船社租用的機庫。

因為購買了兩架直升機專門接送要員，所以船社租用了一座用來停放與維護直升機的機庫，僱傭了幾名飛行員與十多名勤務人員。

機庫裡空蕩蕩的，直升機早被派出去接送前來參加武騰雄岸葬禮的貴賓了。

收拾好心情，大鳥義根正準備前往停機坪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認出號碼，大鳥義根嚇了一跳。

不是別人，正是松本矢石的電話號碼。

接，還是不接？

大鳥義根猶豫了，確實非常猶豫。

「為什麼不接電話？」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大鳥義根哆嗦了好幾下。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那個人，大鳥義根雙腿一軟，差點跪到在地。

來的人正是劉威，而且他手裡拿著一部手機。

隨著劉威合上手機，大鳥義根的手機也安靜了下來。

大鳥義根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可是等他鼓起勇氣的時候側門與後門都被人堵住了，劉威也來到他面前。

「你……你想幹什麼？武騰夫人馬上就到，你們別亂來。」

「亂來？先亂來的可不是我。」劉威笑了笑，說道，「渚首帶著由美去見武騰蘭了，等她趕到，我們這邊早就完事了。」

「你……你……這都是你安排的？」

劉威點了點頭，扶住了快要站不穩的大鳥義根，將他推到了轎車旁。「聽好了，我只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說完，劉威豎起了一根指頭。

大鳥義根茫然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見到劉威的時候，他就嚇破了膽，哪有膽子撒謊。

「說吧，老老實實地說出來。我的日語說得不大好，複雜了的話也聽不懂，所以千萬別說錯什麼，哪怕一個字！」

「是……是我……求求你，饒了我……求求你……」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劉威歎了口氣，把在工具堆裡找傢伙的漠北狼叫了過來。「老狼，他是你的了。」

「你們在這裡觀看，還是去外面等？」漠北狼提著一根手腕粗細的鋼管走了過來。

雖然機庫裡有不少用來維護直升機用的工具，但是漠北狼找了一根最普通，看上去最沒威脅的鋼管，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有什麼好看的，我去外面等。」劉威笑了笑，對周譽龍與典斌說道，「阿龍，你留下來向老狼學習，老典，我們去外面抽根煙。」

見到劉威要走，大鳥義根撲通一下跪倒在底，抱住了劉威的小腿。「求求你，我什麼都說，求求你不要走……」

漠北狼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加上本來就長得不善，也怪嚇人的。

「小子，你是我的人了，現在才求饒，太晚了！」漠北狼一把擰起大鳥義根，將他丟到了轎車的發動機蓋上。

「不要……不要傷害我，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說……」

劉威沒有理會大鳥義根，叫上典斌離開了機庫。

見到大鳥義根的時候，劉威就把事情想通了，根本不需要大鳥義根說什麼。那種做事沒頭腦的傢伙，肯定不是幕後真兇，說不定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利用了。漠北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只是給武騰蘭一點顏色看看。

不讓那個老女人徹底死心，今後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那種雞腸狗肚的傢伙，活著也是製造垃圾。」

「有這個必要嗎？」

劉威笑了笑，說道：「玩了這一手，要是讓他活著，你我的身份還有什麼秘密可言？做絕一點，弄成幫派復仇的樣子，才能讓武騰蘭閉嘴。」

典斌歎了口氣，沒多說什麼。

「老李那邊有消息了嗎？」

「那四個女的沒問題，都是橋本家族豢養的私寵，與日本情報機構沒有瓜葛。」典斌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不過武騰蘭卻有問題。」

「哦？」劉威皺起了眉頭。

「老李懷疑她跟日本情報機構有暗中往來，而且有十多年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老李正在搜集整理相關資料，查出眉目後，會把東西發給我們。他讓我們特別留意武騰蘭，別把事情搞僵了。」

「什麼意思？」

「三部的事情有著落了，如果沒有更好的渠道，我們得在船社身上下番功夫。」

見到典斌欲言又止的樣子，劉威就知道，三部的事情肯定非常棘手。

第二十四章 蛇蠍毒婦

跟渚首東拉西扯的談了將近一個小時，武騰蘭也快忍不住了。

這傢伙，壓根不是來談重大事情的，而是來消磨時間的，左顧右盼的盡說些沒有營養的白話。

就算武騰雄岸在世的時候，兄弟會與船社的關係也沒有好到可以隨便拉家常的地步。

橋本老頭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難道與劉威他們有關？

武騰蘭並不笨，猜到渚首在為劉威打掩護，卻又無法完全肯定。

渚首為什麼要替劉威打掩護？

難不成，橋本康太郎想先下手為強，出兵攻打大阪？

武騰蘭很快就否定了這種可能。

雖然船社與兄弟會翻臉在即，只要武騰雄岸入土為安，武騰蘭就會以「報夫仇」的名義向兄弟會宣戰，但是橋本康太郎睿智多謀，就算兄弟會與武騰雄岸的死有關，他也不會冒著得罪整個日本地下世界的風險，首先向船社宣戰。

再說了，橋本康太郎真打算先下手為強，就不會讓頭號大將陪著武騰蘭喝茶閒聊。

橋本由美是兄弟會的希望所在，更不可能派到大阪當人質。

不管怎麼說，跟渚首消磨時間確實沒有多大意義，還不如早點把他打發走，趕著去見劉威他們。

也就在武騰蘭準備起身送客的時候，渚首的手機響了起來。

「明白，好的！」渚首把手機遞到了武騰蘭面前，「找你的。」

「找我？」武騰蘭遲疑了一下，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渚首點了點頭，示意武騰蘭接電話。

接過電話，武騰蘭遲疑了一下，才放到耳邊。「我是武騰蘭，你是……」

「武騰夫人，我們已經到大阪了。」打電話來的，正是劉威，「如果有空的話，你趕緊過來一趟。對了，叫上渚首與由美，他們該回去了。」

「你……你見到大鳥義根了？」

「當然，他就在我旁邊。武騰夫人，有些事情電話裡不好說，你趕緊過來吧，也許還能見上他一面。」

武騰蘭一驚，劉威已經掛了電話。

雖然劉威沒在電話裡明說，但是武騰蘭聽了出來，肯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武騰蘭沒有遲疑，立即叫上渚首與橋本由美，帶著一隊保鏢趕往機場。

此時，還有一路人馬在趕往大阪機場，只不過走的不是陸路。

在船社，對武騰蘭威脅最大的是由武騰雄岸前妻所出，幾年前將自己「流放」到韓國的武騰一男。

與那個同姓武騰的弟弟相比，武騰一男絕對是個狠角色。

因為年幼喪母，繼母又將其視為眼中釘，所以武騰一男十六歲就出道，兩年後就成為船社頭號打手。

在道上，武騰一男與渚首齊名，「東渚首西武騰」說的就是他倆。

離開日本、前往韓國發展之前，武騰一男為船社剷除了大部分仇敵。武騰雄岸與武騰蘭道貌岸然之後還能坐穩江山，主要就是有武騰一男在身邊。包括緒方家族在內的船社各大家族怕的不是武騰雄岸，而是他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兒子。

當年前往韓國，也是武騰一男自己的決定。

這小子不但有能力，頭腦也不簡單。

雖然在社團事務上，武騰雄岸必須倚重於他，但是一山難容二虎，武騰一男的勢頭越強勁，對武騰雄岸的威脅越大，遲早會父子相殘。

因為武騰一男的生母死因不明，道上早有傳聞，武騰雄岸為了與緒方家族聯姻，害死了結髮妻子，所以武騰雄岸絕不容許武騰一男對他構成威脅。

父子相殘，得利的只能是武騰蘭。

武騰一男請纓去韓國打天下，一來為了避免與父親爭權奪利，二來可以避開毒如蛇蠍的繼母，三來還能為自己打下一片江山。

有三好，而無一害，武騰一男此舉確實高明。

只是誰也沒能想到，正值壯年的武騰雄岸會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死在海外。

武騰一男收到消息時，武騰蘭已經帶人返回日本，以遺孀的身份接管了船社事務，讓流亡在外的「太子」成了孤家寡人。

直接返回日本「加冕登基」？

武騰一男還沒有那麼蠢。武騰蘭急著趕回去，就是要在他回來前做好部署，等他回日本受死。

雖然武騰蘭不敢親手加害武騰一男，但是弄個事故或者搞個栽贓陷害也不是難事。

再說了，武騰雄岸到底是怎麼死的，武騰一男心裡也有疑問，更加不敢貿貿然跑回日本興師問罪。

日本肯定要回，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

武騰一男首先想到船社中規模與實力僅次於武騰家族、最有可能與武騰蘭卯上，爭奪社團龍頭寶座的近籐家族。

如果無法除掉武騰蘭，武騰一男別說成為船社龍頭，能不能奪回武騰家族都是個問題。

對於武騰一男這樣的猛將，近籐家族自然不會據之於千里之外。

船社能在武騰雄岸時期獨霸阪神地區，壓得其他社團喘不過氣來，驍勇善戰的武騰一男居功至偉。

雖然武騰一男並不是真心與近籐家族合作，而是借助近籐家族殺回日本，奪回被武騰蘭篡奪的東西，但是只要武騰一男與武騰蘭幹上，武騰家族必將全面衰退，再把緒方家族牽扯進去，得利的自然是近籐家族。

在利益驅使下，雙方一拍即合。

利用武騰雄岸的葬禮，近籐家族先把武騰一男偷偷接回日本，再用船社安排的直升機把他送回大阪。

要是武騰一男突然出現在武騰雄岸的葬禮上，就有好戲看了。

運送武騰一男的直升機飛往大阪機場的時候，武騰蘭已經趕到機場，見到了劉威、以及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大鳥義根。

「這……這是怎麼回事？」

「武騰夫人，少安毋躁。」劉威揚了揚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譽龍把凳子端了過來，放在武騰蘭身後。

看了眼站在大鳥義根身邊、正用抹布擦拭著鋼管的漠北狼，武騰蘭坐了下來，只是眼前血淋淋的場面，仍然讓她心驚肉跳。

劉威沒多解釋，把記錄著大鳥義根供詞的錄音筆交給了武騰蘭。

聽完，武騰蘭的臉色一下就陰沉了下來。

雖然這種東西拿到法院上都做不了證據，但是在道上，講的就不是證據。大鳥義根已經交代，而且證據確鑿，不容武騰蘭辯駁。

「武騰夫人，我只想知道，大鳥義根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受你指使？」

「怎麼可能！？」武騰蘭瞪大了眼睛，「家夫新亡，不管船社與兄弟會有何矛盾，我也不會將矛頭指向由美小姐，更不可能對你們下手。他也說了，買兇殺人，只是為了出心頭惡氣，是私人行為，與社團無關。」

「是嗎？」劉威冷冷一笑，說道，「大鳥義根是武騰夫人的首席助理，如果說他的所作所為沒受武騰夫人指使，恐怕沒人會相信。」

「你……」武騰蘭緊咬朱唇，「你到底想幹什麼？」

劉威笑了笑，朝站在門邊的保鏢瞟了一眼。

「你們都出去！」武騰蘭知道劉威有話要對她說，而且不能讓保鏢聽到。

等武騰蘭的保鏢離開，典斌守在門口後，劉威才說道：「武騰夫人，我也相信不是你下的命令，只是此事關係到橋本家族。你也知道，由美是康太郎的心頭肉，誰敢對付她，康太郎肯定會拼了老命。」

「要……要怎樣才能讓康太郎相信？」

「那就得看武騰夫人怎麼做了。」

劉威說完這句話，周譽龍把一把短刀遞到武騰蘭面前。

「武騰夫人，不是我們嫌麻煩，而是此事必須由你來做。」看著武騰蘭接過短刀，劉威繼續說道，「要是由我們下手，那就是單純的復仇。這筆賬到底算在誰的身上，康太郎會怎麼想，那就很難說了。如果武騰夫人大義滅親，就算康太郎仍然不肯相信，至少也能堵上他的嘴，是不是？」

「劉君……你這是……」武騰蘭目不轉睛地看著劉威，心裡也是萬分震驚。

道理說得很明白，劉威不但沒把武騰蘭逼上絕路，還給了她開脫機會，擺明了在幫她化解危機。

「武騰夫人明白就好，我也不用多說什麼了。」

劉威非常有禮貌的退到了一邊，又做了個請的手勢。

武騰蘭深吸一口氣，起身朝大鳥義根走了過去。

見到武騰蘭殺氣騰騰的樣子，大鳥義根拚命掙扎起來，可是他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別說掙扎抵抗，連開口說話都辦不到。

「大鳥，這些年我待你不薄，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蠢事？」

出手的時候，武騰蘭閉上了眼睛。

第一刀捅在大鳥義根的小腹部，她還向下一拉，讓大鳥義根變成了「大鳥無根」。武騰蘭確實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切掉那根曾經給她帶來無數快感的「大鳥」時，竟然沒有半點猶豫。

見此情形，劉威都皺起了眉頭，還故意看了漠北狼一眼。

那傢伙，肯定是心有餘悸吧。

第二刀，才刺入大鳥義根的胸膛。

丟下短刀，武騰蘭走到劉威面前。「大鳥義根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我會親自向橋本君解釋，還望劉君多多海涵，別將此事放在心上。」

「武騰夫人，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晚了？」劉威沒太客氣，「如何向橋本君解釋，是武騰夫人的事情，與我無關。只是被人拿機槍當靶子射，誰也不會像沒事一樣。雖然此事已經瞭解，但是希望武騰夫人能夠約束好手下。再有下次，不管怎麼解釋，我也不會認為是出於私人原因的偶然事件。」

武騰蘭剛想說什麼，外面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不一會，她的一個保鏢趕了進來。

聽保鏢說完，武騰蘭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第二十五章 猛男回歸

繼母與繼子唱對台戲，自然是精彩紛呈。

武騰蘭沒想到武騰一男這麼快就回到日本，武騰一男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武騰蘭，兩人一見面就明槍暗箭的鬥了起來。

這下，劉威他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他就是武騰一男？」

「怎麼，不像嗎？」周譽龍嘿嘿一笑，說道，「他倆又沒血緣關係，相貌上肯定沒什麼相似的地方。」

「太老了一點。」劉威也笑了起來。

「武騰一男的生母十八歲不到就嫁給武騰雄岸，一年後生下他。」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渚首回頭插了一句，「武騰一男十歲時，生母離奇病死，武騰雄岸隨後娶了武騰蘭。當時武騰蘭不到二十歲。從年紀上算，武騰蘭只比武騰一男大幾歲。加上她保養得好，武騰一男又過早出道，所以只看相貌，她還要年輕一點。」

「聽說，武騰一男與你齊名，什麼『東渚首西武騰』，是這麼回事嗎？」漠北狼趁機問了一句。

「都是道上傳的，小名頭而已。」渚首笑了笑，神色有點靦腆。

這傢伙五大三粗的，竟然知道害羞。

「是就是嘛，又不是什麼壞名頭。」劉威也笑了起來，「渚首，你給大家說說，這個武騰一男到底有什麼來頭。」

「從出道時間上看，武騰一男比我還早一年。」渚首摘下耳機，將駕駛權交給了請來的飛行員，「武騰雄岸依靠與緒方家族聯姻，繼承了家族與社團大權。論心胸魄力，武騰雄岸遠遠比不上亥五郎，最多算得上守成之人。」

「這麼說來，他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坦。」周譽龍笑著問了一句。

「靠老婆起家的傢伙，在家裡受氣是很正常的事。」渚首勉強笑了笑，說道，「武騰一男出道後，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親手除掉兩個對武騰雄岸構成威脅的堂叔。隨後兩年，武騰一男清掃了家族裡的異己分子，鞏固了武騰雄岸的統治地位。在他二十歲之前，船社就已成為阪神地區唯一的超級社團，恢復到亥五郎去世前的鼎盛狀態，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武騰雄岸在外面亂搞女人。」

「這麼說來，武騰一男比他老子厲害多了。」劉威跟著問了一句。

「那是當然，沒有這個虎賁兒子，武騰雄岸早就一命嗚呼了。」渚首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可惜的是，武騰雄岸也對武騰一男心存介懷。」

「武騰一男生母的死因？」

渚首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是早有傳聞，武騰雄岸為了獲得亥五郎認可，害死了結髮妻子。不管武騰一男是否知道這件事情，武騰雄岸都會有所提防，絕不會讓武騰一男坐大。武籐俊次成年後，武騰雄岸以武騰蘭的名義給他安排了很高的位置，明擺著是在牽制武騰一男。只可惜，這個二世祖太窩囊，跟廢物差不多，別說跟武騰一男相提並論，少給武騰雄岸惹點麻煩就算好的了。」

「武騰雄岸也不會因此把他發配到美國去吧？」漠北狼也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這一個原因，其實武籐俊次到底是誰的兒子，恐怕只有武騰蘭知道。」

「這話怎麼說？」

「武騰蘭嫁給武騰雄岸的時候已有身孕，結婚後不到八個月就產下武籐俊次。雖然武騰家族聲稱武籐俊次是早產兒，但是哪有八斤重的早產兒？」渚首笑著歎了口氣，說道，「反正武騰家族的這些事情非常複雜，武騰雄岸壓根沒把武籐俊次當成親兒子。這幾年，武騰雄岸也有所反省，不然不會讓武騰一男去韓國發展，趁機逃出繼母的五指山，等到羽翼豐滿後再回日本。」

「這麼說來，武騰雄岸還是準備把基業傳給武騰一男。」

「那是當然，不管怎麼說，武騰一男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且確鑿無疑。」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武籐俊次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又被我一腳踢廢，就算武騰雄岸對武騰一男有所顧慮，從長遠考慮，他也會把家業傳給武騰一男，絕不會考慮武籐俊次。」

「所以武騰蘭有理由先下手為強。」漠北狼跟著說道，「武騰雄岸沒有指明繼承人，沒人能夠否認武籐俊次的繼承權。兩兄弟爭執不下，作為武騰雄岸的遺孀，武騰蘭的地位就有了保證。」

「你是說，武騰蘭這麼做，並不是為了武籐俊次？」渚首回頭看了眼漠北狼。

「一個廢物，扶上去也是傀儡，還有什麼用？」

「不管怎麼說，武騰一男是個角色，值得好好關注。」

「那傢伙，鬥狠厲害，可是不見得會跟我們合作。」渚首簡明扼要地回答了劉威的話。

「是嗎？」劉威笑了笑，說道，「送武騰一男回來的那個人是誰？」

「從直升機上下來的那個？」渚首回頭看了眼劉威，說道，「他是近籐孝允，近籐真臣的長子，近籐家族的頭號繼承人。」

沒等劉威等人開口，渚首又說道：「船社又多個大家族組成，主要就是武騰、近籐與緒方三大家族。當年，近籐真臣的父親跟隨武騰寅太郎鬧事，奠定了家族基礎。按照當初達成的秘密協議，三大家族輪流坐莊。可惜的是，寅太郎去世前與緒方家族密謀，以聯姻的方式加強兩大家族的關係把近籐家族擋在門外。亥五郎主宰船社的時候，一方面以兌現承諾、讓武騰雄岸與緒方蘭結婚，鞏固武騰家族與緒方家族的關係，另外一方面強力打壓心存不滿的近籐家族。」

「這麼說來，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算得上水火不容了。」

「差不多。反正兩大家族很少往來，武騰雄岸一死，近籐家族不鬧事才怪。」

「那不就得了？」劉威笑了笑，說道，「為了從繼母手裡奪回社團，武騰一男不惜與仇敵共謀，為什麼不能與我們合作呢？」

渚首愣了一下，說道：「問題是，武騰一男很有可能認為是我們殺了武騰雄岸。」

「渚首，你還沒想明白？」周譽龍趴上前去，「武騰一男忍辱負重，肯定知道生母是怎麼死的，就算我們不動手，等到羽翼豐滿，他也不會放過武騰雄岸。對他來說，誰是殺父仇人並不重要。誰能把他推上社團龍頭的寶座，才最為關鍵。」

「就是阿龍這個意思。」

渚首長出口氣，說道：「即便幫助武騰一男，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好處？那可多了去了。」劉威呵呵一笑，說道，「與武騰一男合作，不但能瓦解船社與武騰家族，還能順利進軍阪神地區。這事我們得抓緊時間安排，趁著武騰一男與武騰蘭大打出手，好好搞上一場。」

「但是得首先弄清楚武騰雄岸的死因。」

「這個還不簡單，我們……」

「我們已經有線索了。」劉威踢了周譽龍一腳，讓他閉上嘴，又對渚首說道，「我要盡快與橋本君面談，你得查清楚武騰雄岸的出殯時間。只有在適當的時候打出手裡的王牌，才能起到最佳效果。」

渚首見過劉威的手段，對劉威的能力深信不疑。

他說行，肯定行。

劉威一行人還沒回到橫濱，船社就已鬧翻天了。

武騰一男突然歸來，等於在已經因為武騰雄岸離奇身亡而熱得燙手的緊張局勢上澆了一瓢油，還是一瓢滾油。

首先出問題的就是武騰家族。

雖然在武騰一男遠走他鄉之後，武騰蘭全力扶持武籐俊次，暗中把那些支持武騰一男的家族成員發配邊疆，不少死忠還被送去當了炮灰，但是武騰一男的實力擺在哪，又是武騰雄岸的長子，只要他還活著，就是武騰家族的頭號繼承人。

武騰蘭再牛比，也不能否認武騰一男的繼承權。

武騰一男回到家族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武騰雄岸的死因。

這也正是最經不起考問的地方。

雖然武騰蘭早已宣佈，武騰雄岸在參加「武道聯合大會」的時候死於混戰，明裡暗裡把矛頭指向了兄弟會，但是武騰雄岸的遺體沒有送回國內，而是在新加坡火化，只帶回了一罐骨灰。

燒成灰的東西能說明什麼？

別說武騰一男不相信，就連其他家族成員也認為別有隱情。

說不清此事，武騰蘭的屁股就坐不熱，因為武騰雄岸死前，只有武騰蘭在他身邊，當時陪著武騰蘭的大鳥義根已經一命嗚呼了。

家族內部的事情都沒搞定，武騰蘭更別想在社團裡呼風喚雨。

近籐家族把武騰一男接回日本，就是要借此事打擊武騰家族，讓武騰蘭老老實實的交出社團大權。

武騰一男大鬧靈堂，近籐家族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雖然在社團事務上，緒方家族明確支持由武騰蘭暫時執掌大權，發喪之後再談論武騰雄岸的死因，但是武騰家族內鬥不息，近籐家族成為社團頭號家族，趁機支持武騰一男，表示應該由武騰一男繼承大權。

走到這一步，不管是武騰家族、還是船社，可以說都是風雨飄搖。

如果武騰蘭不能對武騰雄岸的死做出合理解釋，拿出能讓他人相信的證據，她不但別想坐穩社團龍頭的寶座，還得背上謀害親夫的罪名。

要是大白於天下的話，武騰家族與船社必將遭受重創。

只是這樣的糗事，不管有沒有個說法，武騰家族與船社都不會公之於眾，畢竟丟了顏面誰也撈不到好處。

第二十六章 江湖騙子

回到橫濱，劉威就去見了橋本康太郎。

「你能肯定，此事不是武騰蘭暗中指使？」對於劉威如此迅速的查出真相，康太郎也感到非常驚訝。

即便是一流警探，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查清原委。

「說來也巧，派槍手行刺我們的傢伙叫高杉忠光，是前赤軍成員，與白眼狼師兄有一面之緣，而他現在的名字是松本矢石。」因為在島上，漠北狼被劉威說成了白眼狼，所以不得不繼續使用這個稱呼。

提到松本矢石，康太郎就瞭然了。「這麼說來，是他供出大鳥義根的？」

「沒這麼輕鬆。他死不招認，不過我們在他的手機上發現了大鳥義根的電話號碼，由此追查到大阪。」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大鳥義根是武騰蘭的親信，他會不會有所隱瞞？」

「隱瞞？」劉威立即笑了起來，說道，「大鳥義根真要有所隱瞞的話，就不會供出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什麼事情？」

「武騰雄岸的死因。」

康太郎猛的一驚，顯得難以相信。

「武騰雄岸死的時候，身邊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大鳥義根。」劉威稍微停頓一下，說道，「按照大鳥義根所說，武騰雄岸確實在混戰中被流彈打中，只是沒有傷在致命處，不至於因此丟掉小命。」

「你是說……」

「把武騰雄岸扶入內室後，武騰蘭讓他去找醫生，等他帶著醫生趕回來的時候，武騰雄岸已經死了。武騰蘭後來找到他，要他一口咬定，武騰雄岸在混戰中被流彈打死，並且承諾給他足夠多的好處。」

「他親口所說？」

「不但親口所說，他還供出了武騰蘭給他開的一個秘密賬戶，上面有武騰蘭在回國之前轉上去的一百五十萬美元。因為知道事情蹊蹺，說不定以後還有個說法，所以大鳥義根沒敢動用這筆錢，來源可以追查。」

「這麼說來，確實是證據確鑿。」

「算不上證據，畢竟大鳥義根是武騰蘭的助理，還是她豢養的面首，給他一百五十萬美元不算怪事。但是大鳥義根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交代，完全沒必要在買兇殺人這件事情上替武騰蘭打掩護。」

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此事已經了結了。」

「橋本君，還有個問題沒搞清楚。」劉威笑了笑，說道，「大鳥義根確實是個蠢貨，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就算是出於嫉妒，讓他做出了買兇殺人的蠢事，可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解釋相樂福原的死因，以及高杉忠光為什麼知道我們的行程安排。可惜的是，現在已經沒有線索讓我追查下去了。」

「此話怎講？」

「大鳥義根確實被人利用，只不過他並不知道。唯一知道情報來源，也就是誰出賣了我們行蹤的高杉忠光也死了。」

「他死了？」康太郎皺起了眉頭，「你不是拿到他的手機了嗎？」

「大鳥義根蠢就蠢在這裡，用的是實名註冊手機。」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還在高杉忠光的手機上找到幾個電話號碼，但是都不是實名註冊的，有的已經停止使用，沒辦法追查下去。」

「要是就這此罷休，那也太便宜了！」

「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有機會，我還會查下去，只是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劉威笑了笑，轉口說道，「武騰一男回來了，我們離開大阪的時候，他見到了武騰蘭，兩人當場就卯上了。」

「武騰一男……」康太郎一下就鎖緊了眉頭。

「聽渚首說，這傢伙不但手段狠辣，頭腦還很精明。」

「確實如此。不怕劉君笑話，渚首要有他一半，兄弟會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康太郎苦笑了起來，「用你們的話來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武騰一男名義上是武騰雄岸的長子，武騰家族與船社的頭號繼承人，實際上卻處境尷尬，不但繼母欲除之後快，就連武騰雄岸都時刻提防。這傢伙，十六歲出道，血裡來火裡去十多年，要是沒點頭腦，恐怕都死過無數次了。」

「這麼說來，他確實可以為我們所用。」

「此話怎講？」康太郎一下來了興趣。

「知道武騰一男是怎麼回到大阪的嗎？」

康太郎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劉威回到兄弟會就找上門來，他還沒有機會向渚首詢問詳情呢。

「是近籐孝允用直升機把他接回來的。」

「近籐孝允？」康太郎又是一驚，「這傢伙怎麼可能與武騰一男走到一塊？」

「是嗎？」

「劉君有所不知，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行同水火，十年前，武騰一男差點讓近籐孝允死無葬身之地。」

「這很好理解啊，當時是死敵，現在卻是盟友。」

康太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為了奪回大權，武騰一男可以跟死對頭合作，為什麼不能跟我們合作？」

「劉君有辦法讓武騰一男跟我們合作？」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需要的時候總會有。」劉威呵呵一笑，轉口說道，「至於是什麼辦法，還得看橋本君想走到哪一步。」

雖然劉威故意擺起架子，但是康太郎已經見識了他的手段，也就不再懷疑他的能力。

「往大的方面說，如果橋本君打算一舉吞併船社，就得充分利用武騰一男與武騰蘭的矛盾，搞垮武騰家族，打垮船社。只是這麼做，一要足夠的時間，二要巨大的投入。即便能夠打垮船社，兄弟會也很難獨佔阪神地區，更不可能因此與其他社團為敵。到最後，很有可能是勞命傷財，便宜了別的社團。」

康太郎歎了口氣，說道：「往小的方面說呢？」

「照樣得利用武騰一男與武騰蘭的矛盾，讓武騰家族與船社內訌，只不過必須找個冤大頭去衝鋒陷陣。現在的情況是，只要武騰一男發難，武騰蘭就會把武騰雄岸的死推到兄弟會身上，我們又沒有足夠的證據加以反駁。兄弟會首當其衝都不肯出人出力，其他社團也不見得會火中取栗。」

「這麼說，我們是怎麼也逃不掉了。」

「橋本君想過要逃避嗎？」

康太郎笑了笑，說道：「如果每每遇難而退，我現在還在賣酒呢。」

劉威也笑了笑，把說話的機會留給了康太郎。

「兄弟會能有今日，實屬不易。三十多年來，除了四郎死於仇殺之外，還有數名子侄死於非命。到如今，我已是風燭殘年，日子恐怕不多了。健次郎心境清高，就算能夠勉強支撐幾年，也不會有多大起色。喜三郎心胸狹隘，難以容人，要是由他接管兄弟會，恐怕會二代而終。」

說完，康太郎還長歎一聲，神色顯得無比憂鬱。

「橋本君仙風道骨，再活二十年都不成問題，到時候由美小姐長大成人，定能將兄弟會發揚光大。」

「實不相瞞，康太郎再三邀請劉君到日本發展，就是在為由美著想。」

劉威鎖緊了眉頭，這老小子把話說得太直接了吧。

「由美年幼，分不清真假好壞，也就不知道該信誰、不該信誰。」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雖然你我相交並無幾日，但是康太郎識人數十年，知道劉君並非碌碌無為之輩。有大理想者，必然有擔當。將由美交給其他人，我還不大放心。如若劉君不棄，康太郎現在就為你們……」

「橋本君！」劉威趕緊打住了康太郎的話。

「劉君，你這是……」

「橋本君，劉某不是看不起由美小姐，只是覺得現在說這事，根本不靠譜。」

「有我做主，沒什麼不靠譜。」

「果真如此，橋本君為何瞻前顧後？」

康太郎一愣，知道劉威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管怎麼樣，先做好這件事。」

「劉君……」

「請橋本君理解。劉某初來貴地，雖然小試牛刀，但是不足以讓人信服。兄弟會上下過萬人，相信橋本君一聲令下，無人敢不從。橋本君在還好說，如果哪一天橋本君不在了，只怕連累了由美小姐。」

劉威此話說得合情合理，不容康太郎不聽。

「等到做完這件事，能讓眾人信服了，橋本君再做主也不遲。」

「劉君，由美的事……」

「橋本君放心，只要我還在日本、在替兄弟會做事，就會把由美當妹妹看待，沒人能傷她一根毫毛。」

「劉君……」康太郎萬分感激，就差痛哭流涕了。「康太郎……康太郎在此拜謝了。」

「橋本君，萬萬不可。」劉威趕緊扶住康太郎，「你拜我，那就亂了輩分，我要挨天打五雷轟了。」

劉威這話一出，康太郎的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雖然劉威並沒答應迎娶橋本由美，但是有了這句話，康太郎有理由相信，劉威並不嫌棄橋本由美，而且正有此心。

有劉威這樣的高手保護，橋本由美再也無憂。

話又說回來，即便劉威一口答應下來，康太郎也不會立即應允。原因正如劉威所說，他的表現還不足以讓所有人信服。

劉威能不能孫女婿的身份入主兄弟會，不是看他打架殺人有多厲害，而是看他能不能幫助兄弟會渡過難關。

康太郎比兄弟會的其他成員更想知道這一點。

如果劉威只是個外強中乾的窩囊廢，或者是只會兩刷子的江湖騙子，康太郎別說把由美許配給他，不要他小命就算好的了。

考驗劉威的時刻還沒到來呢！

第二十七章 警察找上門

與橋本康太郎促膝長談後，劉威對兄弟會的境況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真正外強中乾的不是劉威，而是兄弟會。與船社一樣，兄弟會也面臨著內憂外患的艱難處境。這個問題由來已久，正隨著康太郎的健康狀況日益惡化而愈演愈烈。如果不能妥善解決，康太郎哪一天倒下，兄弟會就哪一天覆滅。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康太郎明白這個道理，也就不會對那個心胸狹隘的弟弟抱多大希望。

就算他讓橋本由美退出兄弟會，甚至把她送到國外，像平凡人那樣生活，只要她仍然是兄弟會的合法繼承人、對篡位者具有威脅，她就不可能像平凡人家的孩子那樣，過上安安靜靜的生活。

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在康太郎看來，平穩度過權力交接期，讓劉威獲得證明自己的機會，得到大部分兄弟會成員的認同與支持，才是當務之急。

至於向外擴張、拓展勢力範圍，根本不在康太郎的考慮之內。

再說了，要是劉威能借船社之事證明自身實力，得到健次郎等人認同，還怕今後沒機會向外擴張嗎？

只是這個晚上，並不平靜。

離開康太郎的房間，劉威看到渚首陪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猥褻大叔出去，把他送上了停在碼頭上的皇冠轎車。

此人其貌不揚，只是一雙眼睛賊溜溜的。

見到劉威的時候，還多看了兩眼，才裝著沒事的樣子走開。

他是什麼大人物，需要渚首親自送行？

應該不是什麼大人物吧，那輛皇冠轎車太平常不過了，而且車身上爬滿塵土，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清洗過了。

想到回去早了也只能跟小倉籟在床上廝混，劉威又不是有了女人就下不了床的人。

到大門邊站了一會，見到渚首回來，劉威掏出香煙，主動迎了上去。

「那個傢伙是什麼來頭，半夜三更來訪，神神秘秘的，一雙賊眼睛轉個不停。」劉威一邊說著，一邊替渚首點上煙。

「還能是什麼來頭，東京警視廳的品川綱良，一個很讓人惱火的傢伙。」

「警探？」

渚首抽了口煙，說道：「他來詢問白天的事情，說是在調查那輛車。沒什麼大礙，我們做了手腳，案發前就報失了。」

「改了報失記錄？」

渚首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沒這麼簡單吧。」

「什麼意思？」

「他是警探，肯定看過報失記錄。就算有所懷疑，也應該先找律師詢問，沒理由半夜三更登門拜訪。」

渚首一愣，立即說道：「我一直覺得有哪不對勁，這傢伙肯定別有所圖。」

「車輛處理掉了？」

「當然，早就化成鐵水了。」

劉威略一思索，說道：「這傢伙肯定不是來調查車輛，而是想知道我們的行蹤，說不定是朝著你來的。」

「朝著我來！？」渚首一愣，說道，「難道他知道高杉忠光與大鳥義根的事了？」

「你害怕什麼？我只是隨便說說。」

「我哪害怕，我只是覺得他沒有理由這個時候跑來搞什麼調查。」

「放心吧，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你不在現場，有大把人替你證明，還能拿出一大把不在現場的證據。」劉威笑了笑，說道，「不過這傢伙確實不簡單，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你得多留點心，別著了道。」

「媽的，我現在就派人把他做了，看他怎麼查。」

「渚首，你做事之前都不用腦子想一下嗎？」

渚首一愣，大概沒有明白劉威的意思。

「這傢伙敢找上門來，肯定有所準備。你派人去把他做了，等於得罪全部警察。兄弟會再牛比，也鬥不過東京警視廳吧？」

「這個……」雖然被劉威奚落了一句，但是渚首根本沒往心裡去。

「有人追查也是好事，說不定到時還能幫上一把。」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渚首說道，「記住了，千萬不要對付他，甚至不要派人跟蹤他。能查到這裡來的警探，能力不會差到哪裡去。」

「那該怎麼辦？」

「旁敲側擊，通過你們在警察局裡的眼線，查清此人的底細，再通過別的渠道搞清楚他查到哪一步了。」

「這個好辦，我馬上安排。」

「有消息了就告訴我。」

「你現在幹嘛？」

「睡覺，還能幹嘛？」

渚首一愣，隨即苦笑起來。在劉威面前，他有點像智力發育不全的低能兒。只是渚首並不為此介懷，因為這傢伙本來就少一根筋，做事之前從不用腦袋思考，完全憑本能與一股蠻勁。

品川綱良就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了。

松本矢石遇害後，他通過同事在電信公司的親戚，查到了松本矢石的通話記錄，得知在當天中午，大鳥義根聯繫過松本矢石。結合發生在巖田屋百貨大樓外的槍戰，品川綱良一下就把前因後果聯繫了起來。

正好在這個時候，其他方面的追查有了收穫。

鑒證科的探員利用在現場找到的裝甲門板，查到逃離現場的GMC商務車屬於兄弟會名下的一家車輛租賃公司。

雖然在當天上午，該公司就已報失，但是品川綱良卻沒有放過這條線索。

大鳥義根是誰，兄弟會是什麼來頭？他比組織犯罪對策部的探員還要清楚。

武騰雄岸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船社懷疑是兄弟會幹的，就會進行報復。大鳥義根是武騰蘭的首席助理，相當於社團龍頭的軍師，肯定由他下達指令。兄弟會在事發後沒有聲張，肯定是心裡有鬼，不敢把事情鬧大。

線索全都連上了，大鳥義根成為追查下去的關鍵人物。

可惜的是，大阪不屬於東京警視廳的管轄範圍。

聯繫大阪警方，讓他們調查大鳥義根之後，品川綱良決定親自前往一探究竟，摸摸兄弟會的底。

他關注的肯定不是渚首。

那個大老粗是個什麼貨色，品川綱良清楚得很。打打殺殺，渚首還有兩下子，可是說到玩弄手段，他連邊都沾不上。

如果橋本康太郎打算報復，絕不會讓渚首出馬。

只有兄弟會與船社全面開戰，渚首才有用武之地。

品川綱良首先想到的就是橋本康太郎，因為在過去數十年間，這種運籌帷幄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辦。

可惜的是，康太郎很不給面子，根本不見他。

再說了，康太郎這樣的大人物沒理由給一個小警探面子。

要找康太郎說話，至少得出動警視廳的老大。

見到劉威，品川綱良才猛然醒悟，他要找的人不是康太郎，而是那張陌生面孔。

那人太平常了，平常得不正常！

能在兄弟會老巢裡自由活動，半夜三更從康太郎的房間裡出來的人，會是平凡人嗎？

離開兄弟會，品川綱良就給還在加班的同事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即調查那個出現在兄弟會的陌生面孔。

不管這傢伙來歷如何，肯定來頭不小。

回到刑事部，品川綱良收到了一條剛剛從大阪發來的消息。

大阪警方找到了大鳥義根，不過是一具在車禍中被壓成肉醬的屍體。大鳥義根的轎車與一輛迎面駛來的大貨車相撞，駕駛艙被撞成了鐵餅。

這個死法，也太誇張了吧。

品川綱良完全敢肯定，大鳥義根不是死於車禍，而是有人要殺人滅口。

不管誰要大鳥義根閉嘴，目的已經達到了，大阪警方沒能在車禍現場找到任何與謀殺有關的證據。

唯一的線索，到此也就斷了。

看上去，巖田屋案件又將成為一起無頭案。

只是品川綱良並不認為已經結束。雖然松本矢石與大鳥義根均已完蛋，但是巖田屋襲擊事件造成的影響肯定沒有結束。

如果是兄弟會出手殺了大鳥義根，證明在巖田屋遇襲的人員中有很重要的人物。

如果是船社殺人滅口，證明確實是武騰蘭指使買兇殺人，而且知道兄弟會已經查到松本矢石，很快就將查到大鳥義根。

不管是哪種結果，由此產生的影響肯定不會輕易了結。

只要還有下文，案件就不算終結。

品川綱良很快就想到，如果沒辦法調查橋本康太郎，那個年輕人就是追查下去的唯一線索。

原因很簡單，所有事情都是在此人出現後才發生的，肯定與他有關。

品川綱良在調查劉威，劉威也在調查他，而且速度更快。

剛回到屋內，劉威還沒來得及脫下外套，房門就被敲響了。

「是我，老典。」

「什麼事，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那小娘們沒讓你爽夠？」

「誰跟你瞎扯，沒事我才不會來找你。」典斌把劉威拉到外面，關上門才說道，「剛接到線人打來的電話，有人在調查你的入境資料。」

「誰？」

「東京警視廳，具體是誰還不清楚。你想想，是不是有哪裡遺漏了，讓日本警察抓到了線索？」

「遺漏？肯定不可能，老狼與阿龍辦事，你還不放心？」

「那是怎麼回事，如果沒有問題，為什麼要調查你？」

劉威稍一思索就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查到你身上來，我們都走不掉。把事情鬧大了，讓日本情報安全機構介入調查，我們都會被驅逐出境。」

「放心吧，沒事，肯定是有人吃飽了撐的。」

「你小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典斌是貨真價實的特工，做事向來謹慎，哪會被劉威輕易忽悠。

「我都說了沒事，你就放心好了，過兩天就知道了。」

「這可是你說的，過兩天我還不知道的話，別怪我拍屁股走人。」

「那你走啊，現在就走，我不攔你。」

「你……」

「得了，回去睡覺吧。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是被別人看見你我半夜在這裡拉拉扯扯，還意味我們是搞基的呢。」

「搞基，搞什麼基？」

劉威懶得答理典斌，回房抱軟入眠了。

「狗日的，祝你早日不舉！」

罵了一句，典斌也覺得無趣，悄悄溜回自己房間，跟傳說中的女神約會去了。

第二十八章 雙虎

按照日本習俗，武騰雄岸至少要停喪七日才能入葬，各界人士將在此期間前來祭奠。

武騰一男回到大阪，局勢出現轉變。雖然武騰蘭一再堅持讓武騰雄岸入土為安，但是武騰一男堅決在查清楚死因後再入葬。作為長子，武騰一男在武騰雄岸的葬禮安排上擁有絕對發言權。

受此影響，武騰雄岸的發喪日期一拖再拖。

武騰一男為什麼一再拖延，大家都很清楚。

因為早與父親有隔閡，在韓國站穩腳跟後，武騰一男還在想方設法調查生母的死因，所以武騰一男並不關心武騰雄岸的死因，而是發喪之後將要發生的事情。

家不能一日無主。

武騰雄岸停喪期間，名義上由武騰蘭代理家族與社團事務。隨著武騰雄岸入土，就得選出新的家族族長與社團龍頭。

如果能在此之前查出武騰雄岸之死與武騰蘭有關，甚至是武騰蘭親手所為，自然是再好不過。即便不能查清真相，武騰一男也不會罷休，肯定會利用在韓國打下的基礎，與武騰蘭爭奪族長與龍頭寶座。

武騰一男一再拖延，就是要將他在韓國培養的死忠調回日本。

這是一支誰也不能忽視的力量。

武騰一男大名在外，由他培養的死忠絕不會差到哪裡去。當年，武騰一男帶著一名親信隨從前往韓國，短短數年間就打下一片江山，成為韓國釜山地區影響力最大的社團，與枝繁葉茂的統一社平起平坐。

沒有一大批能征善戰的死忠，武騰一男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建立起自己的社團。

有了自己的勢力，武騰一男如虎添翼，對船社、阪神地區、乃至整個日本地下世界造成的衝擊可想而知。

數日之內，日本各大社團就再次派人前去弔唁。

名為弔唁，實則與武騰一男接觸，搞清楚這頭下山猛虎的意圖，以便在接下來的動盪中渾水摸魚。

各大社團前來攪局，也讓近籐家族喜出望外。

雖然武騰一男回歸後，武騰家族再無寧日，近籐家族已經成為船社第一大家族，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加上緒方家族全力支持武騰蘭、其他幾個家族均在觀望，近籐家族要想成為船社龍頭，還得加把力。

局面越亂，武騰家族的損失越大，近籐家族上位的機會就越大。

為了方便武騰一男與其他社團接觸，近籐孝允親自出面，以幾乎白送的價格，將大阪帝國飯店頂層的「夜之聲」歌舞會所賣給了武騰一男，還從各地請來上百名紅牌，為武騰一男助陣。

這傢伙到也放得開，白天披麻帶孝為武騰雄岸守靈，晚上在笙歌鼎沸中會見各地來賓。

各大社團都很積極，兄弟會也不甘落後。

武騰一男回到大阪的第三天，橋本康太郎就讓渚首以社團全權代表身份，陪同劉威前往大阪，專程拜訪武騰家族的長男。

康太郎並不是擔心武騰一男會對付劉威，把渚首派去當保鏢。

劉威展示出來的手段，足以讓康太郎相信，別說一個武騰一男，就算船社全體出動，也不一定能把他留在大阪。

主要還是劉威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

雖然康太郎已經接受了這個「准孫女婿」，但是在劉威證明自己有足夠的實力輔佐橋本由美、率領兄弟會渡過難關之前，他仍然是個白丁，連一個正式的社團職務都沒有，更別說攀龍附鳳了。

再說了，對武騰一男來說，劉威還是個陌生人。

讓他一個人找上門去，不但有失禮貌，還容易把事情鬧僵。

只是一個渚首，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所幸的是，劉威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他不是渚首那種做事不經過大腦、完全跟著感覺走的莽夫。

見到劉威，武騰一男也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這傢伙不簡單！

雖然兩天前，兩人在機場見過一面，但是當時武騰一男忙著應付武騰蘭，沒有仔細留意跟在渚首身後的劉威，還把他當成了一個普通保鏢。

面對面的坐下後，武騰一男才仔細觀察了劉威。

武騰一男觀察的不是劉威的相貌、衣著、舉止。這些都是表皮，有點錢的傢伙都能裝得人模狗樣。能夠反映一個人的內心，特別是此人能力的只有眼神，從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內心活動。

劉威的眼神裡只有兩個字：自信。

雖然一個演員也能讓雙目炯炯有神，給人極端自信的感覺，但是武騰一男相信，就算讓奧斯卡影帝坐在他的對面，不出五分鐘也會六神無主、手足無措。

對自身實力的信心，絕對演不出來。

對視五分鐘，武騰一男不得不承認，劉威的自信不是表演出來的，而是與生俱來的。

這傢伙，高深莫測啊！

「武騰君，看夠了嗎？」見到武騰一男準備開口，劉威搶先說道，「雖然所有女人都很羨慕我的膚色，但是武騰君一代雄才，不會也對我的皮膚感興趣吧。看夠了的話，我們就談正事吧。」

這小子，氣勢好強！

武騰一男暗暗一驚，不動聲色地說道：「劉君，難道你不擔心今天走不出這扇門嗎？」

聽到這話，渚首與坐在劉威下手的漠北狼都瞪大了眼睛。

果不其然，武騰一男確實很狂妄。

雖然進入歌舞會所的時候，武騰一男的手下收走了劉威等人的武器，但是要對付房間裡的幾個傢伙，漠北狼一個人出手，也就秒秒鐘的事情。

動起手來，誰走不出去還是個問題呢。

劉威呵呵一笑，壓了壓手，穩住了渚首與漠北狼，對武騰一男說道：「要是武騰君有此想法，讓幾個手下帶著機槍守在大門後面，我們還沒進門就被亂槍打死了，多省事啊，是不是？」

武騰一男也笑了笑，沒有開口。

兩句話都被劉威壓著，讓他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談正事前，我想知道武騰君的想法。」劉威靠到沙發上，點上煙抽了兩口，等到武騰一男把目光轉過來，才接著說道，「武騰君此次興師回國，是為報殺父之仇，還是為江山社稷？」

大概沒想到劉威會問得這麼直接，武騰一男鎖緊了眉頭。

劉威慢條斯理的抽著煙，沒有催促武騰一男。

「劉君為何問這個問題？」武騰一男收住了囂張氣焰。正如康太郎所說，這傢伙不但剛猛強壯，還很有頭腦。

「談得攏就談，談不攏的話，我們也好聚好散。」劉威笑了笑，掐滅煙頭，「既然武騰君不想跟劉某談，就當我們沒有來過。只是父仇也好、家族社團也好，武騰君不明究裡，恐怕到頭來是竹籃打水。」

說完，劉威就準備起身告辭。

「劉君——」武騰一男叫住了劉威，「還請劉君把話說清楚再走。」

聽到武騰一男的話，兩明保鏢立即側身擋住了大門。

「武騰一男，這是什麼意思？」渚首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們好言相勸，你卻不進油鹽，難道想現在跟我們開戰？」

渚首起身的時候，漠北狼目不轉睛地盯著武騰一男。

只要那兩個保鏢敢動手，漠北狼能在第一時間制住武騰一男，拿他當肉盾擋住射來的子彈，再用桌子上的酒瓶幹掉保鏢。

見到漠北狼蓄勢待發的樣子，武騰一男長出口氣，朝兩名保鏢揮了揮手。

「你們都出去，沒我吩咐，誰也不許進來。」武騰一男又看了眼蹲在一旁端茶倒酒的兩個女子。「還有你們，都滾出去！」

劉威朝漠北狼遞了個眼神，讓他放鬆一點，然後把渚首拉到了沙發上。

「劉君，這裡再無旁人，有話就直說吧。」武騰一男拿起放在桌上的香煙，動作麻利的點上了一根。

「武騰君，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劉威笑了笑，也點上了一根香煙。

武騰一男長吸一口，沉思一會才開口說道：「如果說，我既要報父仇、又要奪江山，劉君信嗎？」

「信，當然相信。」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武騰君不這麼說，我才不信。」

武騰一男朝劉威看了過去，更加覺得此人高深莫測。

「武騰君可否知道，誰才是你的殺父仇人？」

「有必要知道嗎？」武騰一男冷笑著說道，「劉君有膽量找上門來，自然知道我跟武騰雄岸的關係。那個老傢伙，早就該死了。就算不死在別人手上，再過幾年，我也會親手了結他。」

「武騰君知道生母的死因了？」

武騰一男的神色突然黯淡下來，又迅速恢復正常。

「可是不管怎麼說，武騰雄岸是你的親生父親。」

「劉君此言，莫非是讓我改邪歸正？」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武騰君心意已決，我們不妨把話挑明了。只要我們合作，我不但可以幫助武騰君報殺父之仇、手刃仇敵，還能讓武騰君奪回武騰家族、重掌船社大旗。」

武騰一男立即朝渚首看了過去。

「武騰君聰明過人，自然知道兄弟會不過是代人受過，並非真正的仇敵。」

「那是誰？」

「武騰蘭。」

武騰一男的眉頭跳了幾下，轉口說道：「劉君想必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不然也不會找我合作。」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那是當然，只是現在不能給你。」

武騰一男稍一沉思，說道：「劉君想要什麼？」

「我們不但幫助武騰君奪回家族，還將幫助武騰家族統一船社，只是兄弟會也要從中分得一份好處。」劉威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作為回報，武騰家族進軍關東地區的時候，兄弟會也將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合情合理，完全可以接受。」

「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談好大的方面，細節問題自然不用劉威操心。

第二十九章 大樹底下好乘涼

忽悠武騰一男不算什麼。

那傢伙一心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且頭腦精明，知道跟兄弟會合作利大於弊，沒有理由將劉威拒之門外。

見到在舞廳裡看鋼管舞，把兩個小太妹逗得花枝招展的猥褻大叔，劉威一下就頭大了。

要想忽悠這個傢伙，難度可不小。

「他怎麼到這裡來了？」渚首也看到了左擁右抱的品川綱良。

「還用多說？從東京跑到大阪來，肯定不是為了逗小妹妹開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遲早要來。劉威收住腳步，對渚首說道，「你們到車上等我，我去會會這個流氓警探。」

「你一個人去？」渚首可不大放心。

劉威點了點頭，朝品川綱良走了過去。

「走吧，他應付得了。」漠北狼早年在日本做過虧心事，最怕遇到警察。

漠北狼都這麼說了，渚首不好多說什麼，帶著一行人進了電梯。

「大偵探，別來無恙啊！」

回頭看到劉威，品川綱良鬆開正在拿捏的兩團肉球。他肯定沒想到，這傢伙竟然如此膽大包天，主動找上門來。

「有時間嗎？我們單獨談談。」劉威掏出一疊鈔票，分成兩份，塞到了兩個小太妹的罩衣裡面。

這一招，是他從漠北狼那裡學來的。

真是學好十年功、學壞分分鐘。

拿到錢，兩個小太妹歡天喜地的離開了。什麼都不做就能拿到幾萬日元，她們肯定把面容白淨的劉威當成了凱子。

「你是……」

「在下姓劉，單名一個威字，香港人。」劉威坐到品川綱良旁邊的凳子上，說道，「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上次在橫濱……」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品川綱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品川探長好記心啊，想必關於我的入境資料，早已爛熟在心了吧？」

品川綱良臉色一變，重新審視了劉威一番。

「沒什麼好驚奇的，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橋本家族也不值得我賣力。」劉威笑著掏出香煙，「抽煙嗎？」

已經被劉威戳穿身份，品川綱良不再客氣，接住了香煙。

「探長的調查工作有進展嗎？」劉威點上煙，把火遞到品川綱良面前。

點上抽了兩口，品川綱良瞇著眼睛說道：「你能提供有用線索？」

劉威笑了笑，說道：「線索算不上，不過我是間接受害人。」

「哦？」品川綱良的立即皺起了眉頭。

「目標不是我，是橋本由美，探長應該知道她是誰。」

品川綱良點了點頭，等著劉威說下去。

「萬幸的是，由美小姐安然無恙，不然探長就有得忙了。」劉威呵呵一笑，突然話鋒一轉，說道，「探長夜以繼日、不辭辛勞的追查兇犯，為的是什麼？」

品川綱良愣了一下，說道：「當然是維護法律的尊嚴。」

「是嗎？」劉威笑著搖了搖頭，「也就是說，探長將緝捕嫌犯，交給法院，讓法官將其繩之以法？」

劉威這番話是話中有話，品川綱良一下就聽了出來。

「劉君莫非認為，只有法院才能將兇犯繩之以法？」

「探長的意思是，即便沒有法院與法官，也能維護法律的尊嚴？」

品川綱良一時語塞，陷入了劉威布下的邏輯怪圈。

「看樣子，探長與我們是一路人啊。」劉威笑了笑，轉移了話題，「聽說這些年來，探長一直在竭力保護老幼婦弱，而且相信法律懲治不了所有人，總有那麼一些罪犯能夠逃過法律的懲戒。如果我沒說錯，探長的觀點與我一樣，認為法律不是完美的尺度、也不是唯一的尺度。」

「劉君是律師、法官，還是警探？」

「都不是，與大家一樣，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是嗎？」品川綱良掐滅煙頭，說道，「那你認為，什麼才是完美的尺度呢？」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完美的尺度。」劉威也滅掉香煙，朝四周掃視了一圈，「在這個房間裡，十個人中有八九個是罪犯、或者違反了某項法律。探長對他們視而不見，正是因為探長並不相信唯一的尺度。」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我不夠強。」品川綱良到也老實，「就算我知道在這棟大樓裡有幾十個通緝犯，我也拿他們沒辦法。如果我現在亮明身份，上去拘捕他們，恐怕會被亂槍打成馬蜂窩。」

「就算夠強，你會拘捕他們嗎？」劉威笑了笑，說道，「拘捕幾十個通緝犯，就能改變一切嗎？我可以跟你打賭，他們中間的絕大部分人，一天之內就將重獲自由。我相信探長的魄力，也瞭解探長的作風，不會讓他們獲得到法庭上狡辯的機會。可惜的是，就算你把他們都殺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品川綱良沉默不語，因為他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探長也不必愁眉不展。俗話說，出來混，遲早得還。一條道走到黑的，又有幾個有好下場呢？」

「劉君莫非不打算走到黑？」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探長忘心真大，我開始不是說過，我們才是一路人。」

品川綱良皺起了眉頭，劉威這句話可不好理解。

「既然是一路人，我可不想讓探長死於非命。」劉威故意靠近了一點，「如果探長想要答案，我可以給你。但是探長必須明白，不管是哪條道，如果不知道適可而止，終歸都是死路一條。」

「你在威脅我？」

「當然不是，我們是一路人。我只是提醒探長，即便追查到底，又有什麼意義？某些時候，知道得太多，不見得是好事。」

「你是說松本矢石與大鳥義根。」

劉威笑了笑，沒有開口，讓品川綱良去猜。

「讓我放手也可以，但是一個答案顯然太便宜了。」品川綱良已經肯定，劉威不但是知情人，還是參與者。「巖田屋發生的事情，我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現在死無對證，就算有心追查也不見得能查出結果。但是你得明白，你是外籍人員，就算查不出真相，我也能讓你離開日本。」

「那是當然，只是探長未必會這麼做。」

「那就得看你能不能說服我了。」

「如何才能說服探長呢？」

「你這麼瞭解我，就應該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追查一個人。」品川綱良只把話說到一半，「要是你能找到這個人，並且把他交給我，我不但歡迎你們留在日本，還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沒問題，我將盡力而為。」

「別答應得太早。」品川綱良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武騰一男返回日本，可不是為父奔喪那麼簡單。事情鬧大了，誰也壓不住。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能在此之前兌現承諾，就算我想留你也留不住。」

劉威笑了笑，表示明白品川綱良的意思。

這傢伙還算有點良心，至少提醒了劉威。

目送品川綱良離開，劉威把幾張鈔票放在吧檯上，替他付了酒錢，這才進入電梯。

樓上，武騰一男把劉威與品川綱良竊竊私語的場景全都看在了眼裡。

品川綱良是誰，武騰一男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被稱為「城市裁決者」的大偵探上過日本多家雜誌的封面，不但名滿東京，在全日本都很出名。

「一男哥，這傢伙來頭不小啊。」說話的是中村友厚。

當初武騰一男遠赴韓國，只有中村友厚跟隨左右。他不但是武騰一男的死忠，還是武騰一男的發小。生母去世後，武騰一男與同為孤兒的中村友厚相依為命，「友厚」這個名字還是武騰一男替他取的。

可以說，兩人親如兄弟。

因為武騰一男與中村友厚均獨身，所以很多人懷疑他們的關係並非友誼那麼簡單。

不可否認，中村友厚是武騰一男最得力的助手。

武騰一男在勢單力薄的情況下，能在韓國打下一片天地，中村友厚居功至偉。

相傳兩人初到韓國，得罪了釜山地方幫派，為掩護武騰一男，中村友厚身中數槍、落入敵手，被折磨得半死，都沒有吐出半個字。武騰一男孤身殺回，不但救出了中村友厚，還將仇家滅門。

這傢伙也確實命大，在只剩一口氣的情況下，硬是挺了過來。

只是據傳，從此之後，中村友厚對女色再也沒有興趣。

武騰一男年過而立，仍然孑然一身，多半是為了報答中村友厚的救命之恩。

「他們走了嗎？」武騰一男轉過身來。

「沒走的話，也快了。」中村友厚走過去，把住了武騰一男的肩膀，「一男哥，現在出手還不遲。」

武騰一男會見劉威的時候，中村友厚帶著幾個槍手藏在隔壁。

一直以來，他都是武騰一男的貼身保鏢。

「要殺他，我早就動手了。」武騰一男笑了笑，說道，「你也看到了，這傢伙竟然跟東京警視廳的品川綱良有一腿，來頭不小啊。惹上警察，我們的麻煩也不少。他這樣的人，還是以籠絡為主。」

「一男哥準備怎麼籠絡他？」中村友厚笑了起來，神色很嫵媚。

「聽說他們剛到日本，兄弟會就把楓影籟音送了過去。」武騰一男長出口氣，說道，「從帶回來的小妞中選幾個最出色的送去，看看他們的反應。」

「我現在就去。」

武騰一男點了點頭，讓中村友厚馬上去辦。

此時，劉威剛到車庫。

第三十章 桃花緣

劉威找品川綱良搭白，就是做給武騰一男看。

雖然與武騰一男談得很投機，也達成了合作意向，但是劉威非常清楚，像他這種從在陰謀鬥爭中長大成人的傢伙，說話就像放屁，別說口頭協議，就算是書面合同，也只是一張白紙。

要讓武騰一男誠心合作，就得有所表現，讓他知道厲害關係。

康太郎把渚首派來，就是借此表明兄弟會的立場、提高劉威的身份，告訴武騰一男，劉威代表的是整個兄弟會。

只是對武騰一男來說，兄弟會再強大也只是關東豪強，離大阪太遠了。

武騰一男誠心合作的話，就應該在斥退保鏢的時候把藏在暗室裡的槍手叫出來，而不是隨時準備跟劉威翻臉。

那幾個傢伙藏得很好，漠北狼都沒發現，卻瞞不了劉威的耳朵。

與武騰一男起爭執的時候，劉威就聽到了拉動槍栓的聲響，還從急促的呼吸聲中判斷出暗室裡至少有五個人。

正是如此，見到品川綱良，劉威才決定現場表演一番。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劉威先讓渚首帶著漠北狼去了地下車庫。

即便武騰一男認為劉威與警察勾結，起了殺心，以漠北狼與渚首的身手，加上在外面接應的周譽龍與典斌，殺出重圍不成問題。

來到地下車庫，劉威就知道，他在品川綱良身上花的功夫沒有白費。

武騰一男沒有起疑，反而因為劉威與東京警視廳高級警探的良好關係，提高了對劉威的評價。

至於死咬著劉威不放的品川綱良，壓根不知道自己被劉威利用了。

上了車，劉威簡單解釋一番，渚首才鬆了口氣，漠北狼好像早就料到一樣，根本沒當回事。

三人沒再耽擱，立即驅車離去。

只是剛到車庫門口，就被兩名保鏢留了下來。

「搞什麼名堂，武騰一男不會出爾反爾，想在這裡對我們下手吧。」

劉威朝漠北狼點了點頭，見他已經握住藏在坐墊下的手槍，才讓渚首搖下車窗。不能把武器帶進歌舞會所，在車上藏幾把手槍還不算難事。

渚首搖下車窗後，也握住了插在門上的手槍。

「老闆請你們稍等！」保鏢看不清車內情況，沒有冒失舉動。

「該說的話都說了，有什麼好等的？老子要走了，讓路！」渚首的脾氣可不小。

車庫裡到處都是車輛，隨便藏幾十個槍手。幾十把槍同時開火，哪怕是小手槍，也能把車內三人打成篩子。

「老闆只是請你們稍等。」保鏢也很堅決。

「你他媽讓不讓？」渚首一下急了。他還以為保鏢在拖延時間，一下拔出那把蟒蛇轉輪手槍，「再不讓，老子一槍甭了你。」

保鏢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要去拔槍。

「住手，都給我滾到一邊去！」

隨著一聲略顯嬌氣的怒斥聲，驚慌失措的保鏢立即退開。

見到跑來的那人，劉威與漠北狼一下瞪大了眼睛，就連渚首都顯得有點驚訝。

「渚首君，多年不見，還是如此威猛啊。」來人正是中村友厚，在他身後跟著四個一看就知道是修改版的韓國美女。「都怪我們安排不周，四個小娘們梳妝打扮花了些時間，耽擱各位的行程了。」

「中村君，這是什麼意思？」

「一男哥的一點心意，還望劉君笑納。」

又是送女人，難道這是日本人的習俗？

劉威苦笑一下，讓漠北狼收起武器，搖下車窗，說道：「既然是武騰君的心意，劉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雖然有點不樂意，但是劉威把話都說了，渚首只能下車替四個女子開門。

幸虧這是一輛空間足夠寬敞的MDX，就算再塞進兩個大男人，也容得下四個身材嬌小的女人。

只是接上周譽龍與典斌之後，就得委屈四個修改版的韓國美女了。

在回東京的路上，四個小女人全都蜷縮在後車廂裡，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幸虧日本的高速公路與高等級公路四通八達，路面質量絕對一流，不然一路顛簸回到橫濱，四個嬌弱美女早就散架了。

聽劉威講完前因後果，周譽龍笑得前俯後仰，典斌則是一臉嚴肅。

「你小子挺有桃花緣的嘛，走到哪都有人送美女，一送就是四個，大伙跟著你就不怕沒女人了。」

「你想要，四個全歸你，還是修改版的，保證讓你爽到翻。」

見到劉威臉色不對，周譽龍笑了笑，回身坐正，沒再開玩笑。

「她們可靠嗎？」典斌往後面瞟了一眼，「一送就是四個，表明武騰一男知道我們是四個人。無故顯殷情，非奸既盜。」

「你擔心她們聽得懂我們談話？」

典斌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劉威歎了口氣，他也有這樣的擔心。

「那還不簡單。」漠北狼拔出手槍，迅速退出彈匣，用槍口頂住蹲在他身後的那個韓國女人腦袋上，用漢語說道，「是不是武騰一男派你們來監視我們的？誰先說，誰就能活著下車，不可說的都得死！」

看到手槍，那個韓國女人嚇了一跳，立即尖叫起來。

見到黑洞洞的槍口，不管聽不聽得懂漠北狼的話，她們都看得懂漠北狼的意思，另外三個女人也跟著尖叫起來。

「你們以為我在開玩笑嗎？」漠北狼將槍口朝上，對著MDX的頂棚開了一槍。「這是最後警告，最先開口的能活著下車！」

聽到槍聲，渚首哆嗦了一下。

「你害怕什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周譽龍看了眼渚首。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他真的會開槍。」渚首勉強笑了笑。

這輛倒霉的MDX，之前已經被橋本由美轟出了兩個槍眼，好不容易找人補上，現在又被漠北狼轟出一個槍眼。

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與一個十四歲的少女，火暴性格竟然如出一轍。

在手槍威脅下，四個韓國女人叫個不停，用韓語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大通。

「沒問題，她們聽不懂。」漠北狼收起了手槍。

「你又沒拿她們怎麼樣，能說明什麼？」典斌可不這麼認為。

「媽的，那就把她們全都宰了。」漠北狼來氣了，裝好彈匣，看樣子真要動手宰了四個韓國女人。

「夠了。」劉威叫住漠北狼，對渚首說道，「在前面找個僻靜地方停車。阿龍，你去搜一下，看看她們身上有沒有通信工具。」

「我？」

「好事當然輪到你了，少囉嗦。」

渚首把車開進路邊的樹林裡，劉威等四人到附近警戒，讓周譽龍搜查四個韓國女人。

「沒問題，除了衣服與一些日常用品，沒發現別的東西。」

「讓她們把衣服脫了。」

周譽龍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劉威沒多說，只是點了點頭，讓他照做。

說實話，四個修改版韓國美女的身材確實不錯，只是某些關鍵部位，一眼就能看出人工雕琢的痕跡，說不定還加了些填充物，沒有多少真實感。

「讓她們上車。」劉威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張毛毯。

等四個韓國女人上了車，他才把毛毯丟了進去。

「老典，現在放心了吧？」劉威走到正在檢查四個韓國女人衣褲物品的典斌身邊，「這些東西你拿回去慢慢研究。到了橫濱，讓老狼慢慢審問她們。要是武騰一男派來的臥底，那就便宜了東京灣裡的鯊魚。」

見到劉威做事果斷、潑辣，典斌也不好再說什麼。

上了車，典斌也有點不好意思，對劉威說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這四個女人來歷不明，做事總得小心一點。」

「小心駛得萬年船，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劉威笑了笑，對漠北狼說道，「老狼是個直爽人，肯定不想跟定時炸彈睡在一張床上，是吧？」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他本來就沒往心裡去，被劉威一說，反而顯得他小氣了。

「武騰一男送女人給我們，肯定別有所圖。」周譽龍扯到了別的話題上，讓氣氛不再那麼尷尬。

「武騰一男肯定知道兄弟會送女人的事情，無非借此試探我們，看看我們是不是真心跟他合作。」劉威說的是漢語，因為一路上說的都是漢語，所以渚首也沒覺得奇怪。「有一件事情得趕緊查清楚。老典，你前兩天提起過，有人在查我的入境資料。這個人是東京警視廳的品川綱良，也就是開始在歌舞會所遇到的那個警探。你去查一下，弄清他的背景，特別是關係密切的親朋好友。」

「很重要？」典斌立即鎖緊了眉頭。

「非常重要，盡快查清楚。」劉威長出口氣，「這傢伙不簡單，已經猜到了我們在百貨大樓外遇襲的原委。不管他是不是在誆我，要想讓他替我們做事，就得查清他的背景，知道他想要什麼。」

因為早就知道劉威的想法，所以典斌沒再多問。

「渚首，到橫濱之前，有什麼僻靜的地方嗎？」這時，劉威換成了日語。

「幹嘛？」渚首回頭看了一眼。

劉威朝後車廂瞟了眼，意思是要審訊那四個韓國女人。

「前面有一處落腳點，十五分鐘就能趕到。」

「那就好，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吃飯？」

「你餓了？」

劉威點了點頭，他確實餓了。

從橫濱到大阪，見到武騰一男，連水都沒能喝上兩口，更別說吃東西了。現在又急匆匆的往回趕，大半天沒吃飯，早就餓慌了。

這時，漠北狼的肚皮也叫了起來。

看樣子，車上的人都餓壞了。

第三十一章 夜以繼日

漠北狼本來就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又一直當惡人，所以審訊人這類得罪人的事，一直由他在做。

讓周譽龍跟著渚首去買吃的後，劉威把典斌叫到了外面。

所謂的「落腳點」，不過是一棟位於富士山北面、河口湖附近的民房，最近的鄰居也在數公里之外。因為日本的自然環境保護得非常好，綠地覆蓋率達到百分之七十，有數十處自然保護區與國家公園，所以這種孤零零的民房並不少見，在高速公路沿途都能看到，並不顯得刺眼。

典斌給李廷軒打電話的時候，劉威到一旁抽了一根煙。

雖然典斌並不介意一同聽電話，但是K1已經解散，劉威不再為軍情局工作，不管他與李廷軒的私人關係有多好，也應盡量迴避。

「老李馬上著手調查，這兩天就會有確切消息。」典斌接住劉威遞來的香煙，「三部的事情也落實了，要我們去神戶的三菱重工造穿廠偷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

「與潛艇有關，詳細資料已經發到我的保密郵箱裡面，弄台電腦，找個能上網的地方就能看到。」

「在日本上網，需要電腦嗎？」雖然來日本不久，但是劉威早就知道，日本的手機網絡非常發達。

「是大型文件，普通的PDA無法運行。」

劉威沒有糾纏技術上的問題，轉口問道：「三部暗中幫助船社，就是為了這些東西？」

「差不多吧，具體的我也沒問，畢竟這是三部的事，與我們沒有直接關係。」

「既然讓我們去偷，就有直接關係。」

典斌笑了笑，說道：「如果不是三部協助，我們不可能這麼順利來到日本，說不定早就落入美軍手裡了。」

劉威並不否認，就算他與漠北狼、周譽龍能逃走，李廷軒與典斌等人也逃不掉。

「聽老李說，三部為這幾樣東西前前後後忙了好幾年。」典斌知道劉威是那種喜歡把事情搞清楚的人，也就沒有半點隱瞞。「一切順利的話，三部的諜報人員今年年底就能打入船社。島上的事情之後，三部不得不終止行動，把派駐日本的情報人員撤了回去，聽說整個情報網都受到了威脅。」

「船社與日本情報安全機構有染？」

「談不上有染，只是肯定有聯繫，畢竟船社有正式身份。」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你打算怎麼辦？」

「正在想。」劉威歎了口氣，說道，「襲擊我們的事情還沒查清楚，你又說武騰蘭很有可能與日本情報安全機構有往來，此事必須瞞著兄弟會的人。」

典斌點了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就算不考慮別的問題，也不能把此事洩露出去。與幫著劉威調查幕後真兇不同，幫助三部竊取日本的潛艇技術是貨真價實的諜報行動，只要走漏消息，幾人能活著離開日本就算萬幸了。

「催得很急？」

「有點急，老李讓我們盡快給他回復。」

「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去神戶，先探個究竟，再決定怎麼行動。」

「今晚？」

「你還想睡一覺，等到天亮再動身？」劉威笑了笑，拿出手機，給渚首打了個電話。

不多時，渚首與周譽龍就帶著一大車快餐盒飯趕了回來。

聽說劉威要回大阪打探消息，渚首連飯都不吃，趕緊聯繫手下，為劉威安排車輛。

劉威等人忙著安撫肚皮的時候，漠北狼那邊的審訊工作也有了結果。

「跟老典預料的一樣，她們是武騰一男派來監視我們的，只是與想像的不一樣。」漠北狼接住了劉威遞來的飯盒。「為了回國奪權，武騰一男在韓國培養了幾十個她們這樣的青樓女子，準備送給各界大人物。一來可以博取好感，二來可以打探消息。她們受的諜報訓練非常有限，遠遠比不上情報人員。」

「留著總是個禍害。」典斌低估了一句。

「那就一不作、二不休，反正我們身邊不缺女人。」周譽龍扒了兩口飯，「再說了，我們與武騰一男只是利益合作，收下他送的女人，恐怕會讓橋本家族猜忌，沒必要為了幾個女的得罪兄弟會。」

「現在殺的話，那就是欲蓋彌彰。」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真要想到，當時就不該收下她們。」

典斌沒再多說，把目光轉向了劉威。

周譽龍與漠北狼也朝劉威看了過來，這類事情一般由他做主。

「留著就留著吧，反正威脅不是很大。」劉威拿起了第二份盒飯。「只是今後都得留個心眼，回去後跟楓影籟音說明這四個娘們的身份，讓她們說話小心點。如果有機會，她們說不定還有利用價值。」

「賣給索馬裡海盜？」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我有門道，保證拿個好價錢。」

「老子把她們宰了餵魚，也不會暴殄天物。」劉威也笑了起來，「不說廢話了，阿龍跟渚首回橫濱，盯住她們四個，順帶警告楓影籟音。我跟老狼、老典得去神戶，只是渚首與兄弟會的人問起來，得說我們回大阪去了。」

「你認得路？」周譽龍並不懷疑劉威的方向感，只是不想單獨回橫濱。

「有我這個活雷達在，還怕迷路？」漠北狼笑著把住周譽龍的肩膀，「小老弟，今天便宜你了。哥的女人你不能隨便碰，他們兩個的隨你便。」

周譽龍立即翻起白眼，漠北狼這傢伙真是口無遮攔。

「渚首回來了，話不多說，有事電話聯繫。」

雖然對劉威、漠北狼與典斌返回大阪，渚首感到很不放心，畢竟武騰一男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但是想到三人身手不凡，特別是劉威與漠北狼，就算鬥不過地頭蛇，逃命也不成問題，也沒再多問。

劉威盡心盡力的替兄弟會辦事，連覺都不睡了，還讓渚首無比感激。

神戶在大阪西面，相距二十公里，所以三人在下半夜就趕到了。只是為了搞到一台可以上網的筆記本電腦，劉威不得不再次勞煩漠北狼，讓他偷偷摸摸的潛入一戶人家，做了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對此，漠北狼肯定是怨聲載道。

再怎麼說，他也是僱傭兵世界裡的佼佼者。當年俄軍為了把他從山區裡趕出來，出動一個師不說，最後還用上了雲爆彈。做樑上君子的勾當，顯然讓漠北狼覺得很丟臉，更何況是去一戶普通人家，偷一台價值數萬日元的筆記本電腦。

有了電腦，一切就簡單得多了。

雖然日本的有線網絡並不發達，甚至比不上一些第三世界國家，但是日本擁有世界上最發達的無線網絡，在能夠使用手機的地方就能使用無線網絡，而且速度比絕大部分國家的有線網絡還要快得多。

因為還要破解筆記本電腦上的網絡賬號，下載軍事情報局專用的解密軟件，設置網絡通信防火牆等等，所以等到典斌搞好這一切的時候，劉威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位於大阪灣北岸的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

即便已經是下半夜，造船廠裡仍然燈火通明，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不但是日本規模最大、設備最齊全、技術最先進的造船廠，還是日本最主要的軍用艦艇建造基地。

日本海上自衛隊的絕大部分潛艇、半數以上的驅逐艦、部分中小型艦艇均在此建造。

造船廠內，最引人矚目的不是擺放著一艘船體即將完成的LNG（大型液化天然氣運輸船）的露天船台，也不是停靠著一艘通用驅逐艦的維修碼頭，而是隱沒在燈火中的全封閉式造船廠房。

從下水通道就看得出來，那是一座專門用來建造潛艇的廠房。

在主要軍用艦艇中，只有排水量與尺寸相對較低的潛艇在廠房內完成主要建造工作，下水後只進行系統調試，其他戰艦在完成船體建造工作之後，都得到船台上進行總裝，還得在下水後進行□裝。

因為潛艇的外形對性能的影響非常巨大，所以出於保密考慮，也得在廠房內建造。

從廠房門洞裡透出的光線，證明那裡面肯定熱鬧無比。

李廷軒發來的確實是幾個大文件，性能平平的筆記本電腦用了幾分鐘才打開。

「就是這些，你們看看。」

聽到典斌的話，劉威與漠北狼都回過頭來。

典斌忙著弄好資料，所以駕車的重任交給了漠北狼。

「什麼東西？」看到顯示在屏幕上的圖紙，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三樣東西。」典斌也很惱火，漠北狼順手牽羊搞來的筆記本電腦太差勁了。「一是敷設在潛艇外殼上的消聲瓦。」

「這東西難道很值錢，我們搞不出來？」

劉威瞪了眼漠北狼，典斌話都沒說完，他就嚷開了。

「我們早就搞出來了，後來在引進俄羅斯的常規潛艇時，還搞到一些。正在建造的這艘潛艇名義上是『蒼龍』級的第七艘，實際則是一種全新的潛艇，採用了日本最近才研製成功的消聲瓦。」

「比我們的好？」劉威也問了一句。

「不知道。搞到這種消聲瓦，就能更加準確的掌握日本新型潛艇的靜音性能，今後在海上遇到，我們的潛艇也不會吃虧。」

「這麼說來，確實很重要。」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海軍點名要的，絕不能少。如果有可能，最好搞到一塊完整樣品。」

「小意思，等下進去，偷一塊就成了。」

「沒那麼容易，一塊完整的消聲瓦重兩百公斤，我們三個一起上都扛不動。」典斌苦笑了一下，說道，「船廠裡肯定有衛兵看守，附近還有不少警衛人員，他們也不會讓我們扛著一塊消聲瓦離開。」

「看樣子，非常棘手。」

典斌這傢伙，從來不會先說最糟糕的事情。第一樣物品都這麼棘手，要想搞到另外兩樣物品，肯定更加困難。

第三十二章 欲蓋彌彰

廠房內建造的，正是編號為SS507的「蒼龍」級潛艇的第七艘。

「蒼龍」級是日本海上自衛隊在「親潮」級之後建造的最新型常規潛艇，也是世界上第二種使用斯特林發動機的曖P常規潛艇。首艇「蒼龍」號在數年前就服役了，後繼艇以每年一到兩艘的速度建成服役。

該型潛艇前四艘，即「蒼龍」號、「雲龍」號、「白龍」號與「劍龍」號相差無幾，主要性能與尺寸數據都差不多。第五艘與第六艘稍有變化，採用了更先進的聲納系統、改進了火控系統、增添了一台斯特林發動機等。

與之相比，第七艘的變化最大。

嚴格說來，SS507只是沿用了「蒼龍」級的編號，從艇型設計到主要設備、再到基本性能，均與「蒼龍」級有很大區別。按照日本海上自衛隊的編制體系，SS507單獨成級，編號應該為SS601。

日本海上自衛隊將其劃在「蒼龍」級內，主要還是掩人耳目。

與「蒼龍」級相比，SS507的最大區別就是用日本自行研製的「質子膜燃料電池」取代斯特林發動機，構成新的曖P系統。

日本研製「質子膜燃料電池」的時間不比德國短，只是起點較低，在多項相關技術上沒能取得重大突破，才不得不在建造「蒼龍」級之前，從瑞典引進斯特林發動機，構成「不依賴空氣動力系統」。

當初，日本海上自衛隊也打算從德國引進燃料電池，只是德國擔心日本偷師學藝，在技術轉讓上做了諸多限制。隨後不久，韓國從德國引進了「孫元一」級（214級）潛艇的生產技術。

大概是出於面子問題，日本海上自衛隊最終放棄了從德國引進燃料電池的想法。

不可否認的是，燃料電池仍然是最具發展潛力的曖P系統，綜合性能、特別是在靜音性能上遠好於法國的閉式循環柴油發動機與瑞典的斯特林發動機，不然日本也不會在引進了斯特林發動機之後，繼續開發燃料電池。

憑借雄厚的科技實力，日本很快追上德國，研製出具有實際應用價值的燃料電池。

與斯特林發動機相比，燃料電池曖P系統對潛艇的結構佈局有較高要求，用來改進已有潛艇的價值並不大，主要用在新建造的潛艇上。

為此，日本海上自衛隊設計了一種全新的潛艇。

這就是正在建造的SS507。

混入船廠後，裝扮成造船工人的劉威與漠北狼四處轉了一圈。

廠房附近的警戒不算太嚴密，只有兩名警衛，但是所有進出人員都得出示通行證，警衛還會仔細對比證件上的照片。

「怎麼樣，能混進去嗎？」典斌藏在廠區外的山坡上，為劉威與漠北狼放哨。

「正在想辦法，別急。」劉威摸了下別在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叫上漠北狼，朝廠房後門走去。

劉威本來打算跟典斌混入船廠，讓漠北狼在外面放哨。主要是漠北狼長得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善人。只是漠北狼堅決不肯留在外面，而且在他看來，造船工人都是膀圓腰粗的，沒幾個像典斌那麼纖瘦。

想到讓漠北狼一個人呆在外面，說不準會搞出麻煩，劉威只能把他帶上。

廠房後門也有警衛，還是兩名持槍衛兵。

見此情形，劉威靈機一動，拉了下漠北狼，走到角落拉開褲鏈，讓小劉威出來透口氣。

漠北狼一下就明白過來，照葫蘆畫瓢的做起了不文明舉動。

撒尿聲驚動了後門的警衛。

「什麼人？」一束手電光照了過來。「八嘎，不准隨地大小便，快滾開。」

劉威與漠北狼尿得正歡，怎麼收得住。

見到兩人沒走開，兩名警衛一前一後地走了過來。大概認為兩人是造船工人，所以警衛並沒提高警惕。

警衛剛靠近，劉威率先動手，漠北狼的動作也不慢。

「別殺他們！」劉威及時叫住準備痛下殺手的漠北狼。「他們沒看到我們的長相，沒必要殺人。拖到角落裡去，找東西綁起來。」

兩人沒有換上警衛的衣服，因為警衛都在廠房外。

進入廠房後，兩人從門邊的架子上拿起安全帽，把帽簷壓到眉毛上方，才揣著手朝正在建造的潛艇走去。

「進去了？」典斌沒看到劉威與漠北狼對付警衛，只看到兩人把警衛拖到角落裡面。

「正在拍照，外面有異常嗎？」

「沒有，你們別呆太久，盡快出來。」

「別急，拍幾張照片再說。」

劉威掛了電話，把手機捏在手上，將手機上的攝像頭卡在兩根指頭之間。

「這傢伙夠大吧？」劉威裝模作樣的跟漠北狼指指點點，似乎在對正在建造的潛艇品頭論足，趁機拍下了大量照片。

「大個屁。」漠北狼也掏出了手機，「跟我們的核潛艇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就算加個氧氣面罩，常規潛艇還是常規潛艇，比不上核潛艇。要是曖P系統真刑吹的那麼先進，美國佬為什麼還在拚命建造核潛艇？」

「美國佬不差錢，是不是？」

漠北狼笑了笑，覺得這花也有道理。

「你們兩個在幹嘛？」

聽到呵斥聲，劉威與漠北狼都嚇了一跳。

「還不趕緊把那些東西運出去。」走過來的明顯是個工頭，他朝停放在角落裡的一輛推車指了一下。「從後門送出去，動作快點。」

推車上，全是用過的焊條、切下來的邊角料，以及五花八門的廢品。

劉威與漠北狼這才反應了過來，工頭把他們當成負責搬運垃圾的工人了。

這也難怪，進入廠區的時候，他們搞到的就是兩套搬運工的制服。

兩人別無選擇，只能推著車，朝後門走去。

「你拍了多少？」

「不知道，反正是攝影模式。」漠北狼嘿嘿一笑，「就這麼走了？」

「差不多了，你想留下來搭班車回家？」

廠區有專門接送工人的班車，每兩個小時發一次車。

到了後門，兩人裝模作樣的把幾樣大件物品卸了下來，趁著沒人主意，才溜了出去。

「走吧，老典快等不急了。」

「你打算就這麼離開？」

「還想幹什麼？」劉威皺起了眉頭。漠北狼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到哪都想搞點事情出來。

「要是被人發現警衛受到襲擊，就算能逃走，下次可別想這麼輕鬆的溜進來。」

劉威轉過身來，因為漠北狼說得有道理。

「你把警衛拖過來。」漠北狼朝門內看了一眼，又對劉威說道，「我來佈置現場，弄成事故的樣子。」

「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是又怎麼樣？」漠北狼笑了笑，說道，「就算有人認為是故意破壞，調查清楚也得花不少時間，總比立即穿幫好得多。」

劉威沒再多說，去把警衛拖了過來。

漠北狼又進入廠房，把一具氧氣瓶放在門後，做了一番手腳後，才溜了出來。

把警衛為放在門邊，兩人沒再耽擱時間，趕緊離開。

等他們找到典斌，上了MDX之後，廠區內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團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警報隨即拉響。

「你們都幹了什麼？」典斌嚇了一跳。

「別廢話，趕緊開溜。」

典斌哪有廢話，在他發問的時候就已打著火，劉威剛開口，MDX就躥了出去。

離開廠區一段距離後，確定沒人追上來，典斌才鬆了口氣。「你們幹的？」

「對，我們幹的。」劉威掏出香煙，先給典斌點上一根，「溜進廠房前，我們弄昏了兩名警衛。為了不留下蛛絲馬跡，搞出了一次事故。」

「媽的，這就叫不留下蛛絲馬跡？」

「小鬼子要查，也不會立即查出真相，是不是？」

典斌咬了咬牙，說道：「你們拍的照片呢？」

劉威接住漠北狼遞來的手機，將自己的手機一同遞給了典斌。「都在裡面，我的是最高分辨率照片，老狼的是錄像。」

「想得挺周到嘛。」典斌這才笑了起來，「我盡快發給老李，下一步怎麼走？」

「走到這一步，不管兄弟會是否願意，我們都得與武騰一男合作。」劉威稍一思索，說道，「船社與造船工人關係密切，如果能夠利用船社當前的局面製造一場混亂，我們就能把東西偷出來。」

「罷工？」典斌一下就猜到了劉威的想法。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那得好好策劃，盡量借船社之力，我們能不出面就不出面。」

「這是當然，我也不想惹上日本情報安全機構。」

典斌苦笑了一下，船廠內的爆炸，已經惹上了日本情報安全機構。

爆炸點在後門附近，離船台幾十米，而且爆炸威力不是很大，沒對潛艇造成傷害。爆炸發生後，警衛迅速趕到，封鎖了現場。因為有幾名呆在附近的工人被炸飛的物品擊傷，所以最先趕到的是船廠醫院的救護車。

大約十分鐘後，一批軍事偵察機關的探員到達船廠，接管了現場。

這群人中，最引人矚目的不是那些人高馬大、黑西裝黑墨鏡的男性特工，而是一名身高大約一米七五、穿著緊身小西裝與白色低領襯衫、戴著一副褐色無框墨鏡、頭髮挽起來盤在腦後的女性特工。

雖然裝扮正式，但是無法掩蓋那副傲人身材。在緊身小西裝的襯托下，秀美輪廓展現無遺，襯衫開口處的絲絲春光更是讓人垂涎欲滴。如果眉目間少一絲嚴峻、多一絲溫柔，絕對是個絕代尤物。

她的出現，在圍觀的船工中引起一陣騷動。

可惜的是，船工只能遠觀、不能近玩。沒過多久，他們就被警衛趕走了。

美女特工在爆炸現場轉了一圈，神色顯得更加冷峻。

第三十三章 美女特工

日本，防衛省情報本部。

軍事偵察機關只是日本防衛省情報系統的一個籠統稱呼，下設多個情報機構，直接向幕僚長聯席會議負責的情報本部是其中級別最高、規模最大、涉及範圍最廣的一個，主要職責是整合眾多的政治與軍事情報機關、提高情報工作效率、為日本領導層提供政治與軍事決策建議。

因為級別最高，所以情報本部還負責一些絕密項目的情報安全工作。

這個性質與規模與以色列「摩撒德」類似的情報機構的總部位於東京千代田區，對面就是防衛省。

天還沒亮，田中麗奈就從乘坐直升機回到東京。

她的上司，專門負責國內情報安全工作的大木容谷早已收到消息，也早早趕了過來。

因為情報本部直接隸屬於防衛省，所以大木容谷除了是陸軍大佐之外，正式身份是幕僚長聯席會議議長助理。

像他這樣的助理，一共有七人，分別負責不同的情報工作。

「到底是怎麼回事，查清楚了嗎？」大木容谷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田中麗奈身上，而且正好落到頸下三分處。

這小娘們確實是個絕色尤物，加上那副冷傲模樣，是個男人就會有犯罪慾望。如果不是能力一流，還有個得罪不起的老子，恐怕早成了某個大人物的禁臠，或者被派往國外，成為靠美色套取情報的間諜了。

「現場看上去像是一起人為疏忽引發的事故。」田中麗奈的聲音有點沙啞，也許是她故意壓低了嗓門。

與美貌一樣，她的能力也很出眾，才在男權極端化的日本情報機構中獲得一席之地。

「看上去？」好色歸好色，大木容谷能成為幕僚長情報助理，能力不會差到哪裡去。

再說了，又有幾個日本男人不好色？

沒有巨大的國內市場，日本不可能建立起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特別服務業。

「有很多問題無法解釋，我認為是有人故意所為，並非偶然事故。」田中麗奈的回答簡潔明瞭。

「什麼問題？」大木容谷拿起香煙，「抽煙嗎？」

田中麗奈拒絕了大木容谷的好意。

她不是不會抽煙，沒哪個特工不會抽煙，只是她不抽別人的煙，特別是對她另有所圖的男人遞來的香煙。

鬼知道大木容谷的香煙裡面有沒有別的東西。

等到大木容谷點上煙，田中麗奈才說道：「我詢問過幾位工頭，爆炸發生前，有兩名搬運工進了廠房，將一批廢棄物品從後門運走，隨後就發生了爆炸。從現場的情況來看，發生爆炸的是一具氧氣筒，沒造成嚴重破壞。我們在現場附近找到了那些廢棄物品，以及兩名警衛的屍體。」

「警衛屍體？」大木容谷一下抓住了重點。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說道：「我仔細檢查了屍體，爆炸發生的時候，兩名警衛靠在後門上，這顯然違反了警衛條例。」

大木容谷皺起了眉頭，知道田中麗奈還沒說完。

「兩名警衛都有五年以上的工作經驗，應該不會犯如此嚴重的錯誤。所以我認為，他們要麼在開小差，要麼已經被人制服。」

「所以你認為，有人故意製造了這起事故？」

田中麗奈又點了點頭，說道：「造事者制服警衛後，肯定進了廠房，很有可能就是那兩名搬運工。據看到他們的工頭回憶，兩人都是陌生面孔，當時在潛艇旁邊指指點點，不像造船工人。」

「你調查了嗎？」

「正在調查，不過他們很有可能不是船廠工人。」

大木容谷稍一思索，說道：「即便如此，他們為什麼要製造爆炸事故，還要搭上兩名警衛，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如果不借此除掉兩名警衛，我們照樣能知道有人進了廠房。」

大木容谷笑了笑，並不認同田中麗奈的說法。

如果按照田中麗奈的分析，造事者是外國間諜，那就更加不能理解了。間諜做事會盡量避免惹上麻煩，絕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製造爆炸事故、弄死警衛，嚴重違背了間諜的行為準則。

可惜的是，大木容谷與田中麗奈都不知道，幹這事的兩人，都不是間諜。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國間諜蓄意破壞。」田中麗奈也想不通這個問題。「果真是間諜所為，就應該把爆炸點選擇在船台附近，破壞正在建造的潛艇，或者炸掉船台。」

「潛艇上少了什麼東西沒有？」

「我仔細檢查過，還讓建造長排人全面檢查了一遍，什麼東西也沒少。那兩人離開之前沒有登上船台，也沒有靠近正在建造的潛艇。」

「如果不是間諜所為，恐怕只是一起有針對性的惡性案件。」

「惡性案件？」田中麗奈鎖緊了俏眉。

情報本部只是情報機構，不是執法機構，所以不能插手司法工作，也無權干預國內治安工作。

「武騰雄岸死了，你知道嗎？」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說道：「聽說死在國外，現在掌管船社的是他的遺孀武騰蘭。」

「僅僅是現在，武騰一男已經回到大阪。」大木容谷歎了口氣，說道，「為了大權，這對母子肯定會翻臉。雖然武騰一男在韓國搞得風風火火，也為我們提供了不少便利，但是武騰蘭也不簡單，又有緒方家族支持。武騰一男要想扳倒她，肯定不容易。船社的根基是阪神地區的造船工人，如果武騰一男想從繼母手中奪回大權，很有可能拿工人做文章，讓武騰蘭下不了台。」

「這是武騰一男所為？」

「我只是猜測，還不能肯定。只是像武騰一男這樣的角色，沒什麼事做不出來。」大木容谷笑了笑，說道，「船社能在阪神地區坐大，除了眾多造船工人之外，與三菱、川崎兩大財團的關係最為重要。如果武騰蘭連手下的造船工人都控制不住，三菱、川崎兩大財團就會考慮別的人選。」

「武騰一男將是兩大財團的最佳選擇。」

「正是如此，只不過他還得讓兩大財團相信，他有能力控制住局面。」

田中麗奈微微點了點頭。先暗中製造麻煩、再出面解決麻煩，武騰一男就能用行動向兩大財團證明自己的實力。

「這幾天，還發生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田中麗奈回過神來。

「武騰蘭的首席助理大鳥義根出車禍死了，而且死得非常難看。」

「那個面首？」

大木容谷笑了笑，說道：「警方已經確認是交通事故，只是先後發生的一些事情巧合得讓人無法相信。大鳥義根遇車禍前，武騰一男回到大阪。當天下午，東京巖田屋百貨大樓外發生了一起針對橋本家族成員的刺殺事件，當事人是橋本康太郎的獨孫女橋本由美，還牽扯到幾個剛入境的香港人。」

「香港人？」

「他們是橋本康太郎請來的，在為兄弟會做事。」

「這與船社有什麼關係？」

「武騰雄岸之死，很有可能與兄弟會有關。」

田中麗奈再次鎖緊俏眉。「如此說來，大鳥義根肯定不是死於車禍。偽造事故現場，不是什麼難事。」

「你準備從哪裡入手？」

「我？」田中麗奈顯得有點驚訝。她只是情報本部的特工，又不是警察。

「如果造船廠爆炸案與武騰一男有關，船社很快就會爆發內訌，肯定會影響到潛艇建造工作。我聯繫了三菱重工，要他們加快建造進度，爭取盡早下水。只是還不能排除他國間諜所為的可能性，所以我們得做兩手準備。」

「你在懷疑那幾個香港人？」

「僅僅只是懷疑。」大木容谷拿出一份卷宗。「這是他們的入境資料，我正在通過其他渠道調查他們的身份背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很有可能是橋本康太郎請來的打手，幫助兄弟會渡過難關。」

「他們會不會與武騰一男是一夥的？」

「有這種可能，畢竟武騰一男在韓國發展多年，認識幾個香港人也不是怪事。」大木容谷稍微停頓了一下，「只不過，這是你的問題。因為涉及到最新式潛艇，已經引起幕僚長高度重視，所以我決定成立一個專門調查小組。你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高級特工，你是後繼調查的最佳人選。」

田中麗奈翻開大木容谷給她的資料，表示接受了這個安排。

「怎麼樣，你打算從哪裡入手？」

掃了眼資料首頁上的那張免冠照，田中麗奈長出口氣，說道：「如果僅僅是船社內部鬥爭，最多只是一起惡性破壞案件，大可不必擔心。不管是武騰一男還是武騰蘭，都得依靠三菱與川崎財團，對潛艇建造工作不會有太大影響。我們要擔心的是他國介入，所以我想從這幾個人身上入手。」

「既然如此，你立即趕往橫濱。」大木容谷在記事本上刷刷寫了幾行字，撕下後交給田中麗奈。「這是我的介紹信，你拿著它去和田律師事務所。雖然這是本部的調查行動，但是我們沒有掌握確鑿證據，所以調查工作只能秘密進行，你得換個身份。」

「需要搞得這麼複雜嗎？」

「橋本康太郎是大人物，至少有五十個議員是他的坐上賓，首相府與內閣裡面都有人為他說話。」大木容谷苦笑了起來，「沒有確鑿證據，我們就不能動他。如果猜測沒錯，更不能打草驚蛇。這是幕僚長親自督辦的頭號大案，搞砸了，肯定會有人倒霉。你是高素質的職業特工，知道輕重，別讓我失望。」

「明白！」田中麗奈立即起身告辭。

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必須與一幫流氓混混虛與委蛇，而是大木容谷那色迷迷的眼神，不然她不會主動申請前往神戶分部。

能夠外出辦案，總比經常被大木容谷叫去好得多。

第三十四章 馴服她

因為是駕車返回橫濱，漠北狼又不太熟悉神戶，在市區內繞了幾個圈子，所以劉威他們回到兄弟會的時候，田中麗奈已經到了，正在與橋本康太郎共進早餐。

田中麗奈的公開身份是東京和田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律師。

與其他情報機構一樣，情報本部不但有很多掩護單位，還與一些社會影響較為廣泛的公司有往來。

在法律條文多如牛毛的日本，律師事務所自然是情報機構的重點合作對象。

因為和田律師事務所一直在為橋本家族與兄弟會代理法律訴訟方面的事情，事務所的大老闆和田不二雄還是橋本康太郎的座上賓，所以田中麗奈的身份沒受到懷疑，橋本康太郎還對她禮遇有加。

為了讓田中麗奈有理由登門拜訪，大木容谷向東京警視廳施壓，讓他們抓緊對兄弟會失蹤車輛的追查工作。

田中麗奈上門的理由就是替兄弟會解決這件事情。

丟了一輛車，根本算不了什麼。只是此事關係到橋本由美，還牽扯到劉威，才讓康太郎親自出面應付。

與其他人不同，康太郎並沒把田中麗奈的美貌放在眼裡。

他是一個用情非常專一的人，髮妻去世二十多年，他不但沒有續絃，還從沒與女人親近過。

在他身邊，唯一的女性就是橋本由美。

再說了，一個六十多歲、混身都是病的老傢伙，有心也無力。

劉威本來不想去湊熱鬧，只是渚首早已守在大門口。

「女律師，她有什麼來頭？」

「和田律師事務所派來的，替我們解決巖田屋那件事情。」渚首嘿嘿一笑，說道，「到底有什麼來頭我不知道，不過絕對是個大美女。」

「美女很少見嗎？」劉威可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

如果人造美女也算的話，劉威身邊就有兩個，還有兩個不在身邊。山珍海味吃多了都會膩煩，美女看多了也就沒啥稀奇了。

渚首又笑了笑，說道：「你見過就知道了，絕對不一樣。」

「叫我過去幹嗎？」劉威懶得跟這個腦袋少根筋的傢伙糾纏。

「家主讓你過去，說是讓你們見見面，方便以後合作。」

「以後合作？」

渚首點了點頭，因為已經到了後花園，橋本康太郎就在樹陰下的餐桌旁，所以他也沒再多說。

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見到田中麗奈，劉威才相信，再簡單的男人都不缺乏品賞女人的眼光。

與小倉籟、金家姐妹比起來，田中麗奈絕對是另外一種美女。

最大的差別就是氣質。

金家姐妹可以說是楚楚動人，讓人由憐生愛。小倉籟屬於妖嬈型美女，懂得如何討男人歡心。田中麗奈是典型的白領麗人，氣場十足，給人一種遠在千里之外，只能遠觀、不能近玩的感覺。

遇到這種女人，男人的第一衝動就是將她馴服！

撕下她身上那張高傲的遮羞布，讓她跪在自己面前、高高蹶起屁股，用既怨又哀的眼光乞求得到主人的原諒與寵幸。

劉威是男人，標準爺們，自然會有這樣的衝動。

衝動就是衝動，一衝就過去了。

與觀察男人一樣，遇到陌生女人，劉威首先注意對方的眼神與舉止。這兩種形態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內心活動。

僅僅一眼，劉威就做出了判斷。

這個女人，恐怕不是律師那麼簡單。

雖然高素質的職業律師做事都很謹慎，言談舉止也很得體，但是律師很少關注代理事務之外的事情。

經常替人擦屁股的律師更加清楚，知道得越少越好，絕對不會關心無關的事情。

田中麗奈的表現，明顯與此相悖。

她首先注意到跟著渚首來到後花園的劉威，而且足足打量了劉威幾秒鐘，似乎她的眼睛是X光機，能把劉威看穿。

留意劉威沒有錯，誰叫他不但有白皙的面孔，還英氣逼人。

問題是，在橋本康太郎介紹之前就如此關注劉威，那就不正常了。

難道這娘們表裡不一，是個水性楊花的騷貨？

劉威暗自發笑，律師不會缺錢，看樣子她還是單身，在外面釣凱子、玩一夜情，也不是什麼怪事。

這只是想想而已。

田中麗奈再牛比，也不會當著僱主的面玩曖昧吧，那麼做就太沒職業道德了。

「劉君，我來為你介紹。」康太郎朝劉威招了招手，等劉威走近，他才說道，「這位是和田律師事務所的田中麗奈小姐，幫我們處理車輛失竊的事情。」

「劉先生，橋本君可是一直把你掛在嘴邊啊。」田中麗奈主動起身，伸出手來。

「田中小姐，興會。」劉威握住了那只芊芊玉手。

皮膚很纖細光滑，卻不柔軟，掌心比較厚，食指內側比較粗糙。劉威是行內人，一下就猜出，這娘們肯定經常用槍。

田中麗奈卻沒能猜出劉威的身份，因為在FOS改造後，劉威就怎麼用過槍。

在她看來，劉威就是一個長得英俊高大、皮膚白得讓女人嫉妒的文弱書生，與她印象中的諜報人員完全不搭調。

他難道是橋本康太郎請回來的軍師？

想到橋本康太郎身體欠佳，渚首又有勇無謀，兄弟會正好缺少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田中麗奈肯定了這一猜測。

在她想這事的時候，劉威已經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這一行為明顯缺乏風度，讓田中麗奈不得不在剛剛得出的評價中減去幾分。

只是想到劉威是橋本康太郎的入幕之賓，而她只是一個跑腿的代理律師，田中麗奈也沒往心裡去。

「你們今後會經常合作，多聊聊，增進瞭解。」康太郎在渚首攙扶下站了起來，「我就不叨嘮了。田中小姐有什麼事，找我與找劉君都一樣。劉君，你要沒有別的事，代我陪田中小姐四處轉轉。」

這老傢伙在搞什麼鬼？

劉威心裡這麼想，卻起身送康太郎離去。

老不死的，竟然派個手下來打發我，不過這也好。

田中麗奈一邊想著，一邊向康太郎道別。

康太郎離開，兩人又坐了下來。

劉威裝著很有品味的樣子，拿起紫砂壺玩了起來。他可不想陪田中麗奈四處閒逛，因為來兄弟會幾天，他還沒搞清島上的情況呢。

田中麗奈也很尷尬，這傢伙悶不吭聲，越看越像個持重老成的軍師。

只是從年紀上看，也未免太年輕了一點。

在任何一個社團中，軍師都是不可否缺的重要角色，只是稱呼不盡相同。軍師除了出謀劃策之外，還要替家主遮風擋雨。家主下達的所有命令，都由軍師傳達。即便事情敗露，被警方追查，也只能查到軍師這裡。

這一角色安排，決定了軍師不但要絕對忠誠，還必須持重老成，守得住嘴。

有幾個年輕人能守口如瓶，談得上持重老成？

軍師一般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中年人，而且年紀不會與家主相差太大，大多是與家主一同成長的發小。

比如在武騰一男的軍師就是從小玩到大的中村友厚。

橋本康太郎之前也有一個足智多謀的軍師，即他最小的弟弟橋本樂四郎。可惜的是，樂四郎英年夭亡。所幸的是，橋本康太郎本來就是運籌帷幄型的社團龍頭，不需要別人出謀劃策。樂四郎之後，一直由康太郎收養的、忠誠性絕對沒問題的渚首充當軍師，即康太郎的命令均由渚首傳達。

渚首的嘴很緊，卻算不上持重老成，也不具備軍師應有的頭腦。

這個姓劉的傢伙肯定比渚首厲害得多，不然不會得到橋本康太郎重用。

想到這，田中麗奈露出了一個職業感十足的笑容，說道：「聽橋本君說，劉先生是香港人，初來日本。不知道，劉先生覺得日本怎麼樣？」

「日本？好啊，非常好。」劉威呵呵一笑，說道，「特別是田中小姐這樣的美女，一抓一大把，比香港多多了。」

這句話，顯然讓田中麗奈有點不爽。

不是她不愛美，是個女人都愛美。可是作為一個有能力領導數十名手下的高級特工，田中麗奈最討厭別人一來就提到她的美貌，因為在她看來，注重她美貌的人，往往會忽視她的能力。

跟漠北狼混了這麼久，劉威對女人也算有點瞭解。

他一眼就看出了田中麗奈的想法，只是仍然厚著臉皮，笑著說道：「田中小姐，難道我說錯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劉威還特意放下紫砂壺，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田中麗奈一番。

他那目光，絕對不是X光，而是兩把裁衣刀，彷彿能把田中麗奈身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剪下來。

注意到劉威的目光，田中麗奈心裡更不是個滋味了。

她見過色狼，卻沒有見過劉威這種披著人皮、裝成文雅人士的色狼。

心裡這麼想，田中麗奈卻沒有表現出來，仍然和顏和色地說道：「劉先生說得沒錯，日本確實有很多美女。既然劉先生初到日本，想必為日常事務所困，沒時間好好遊覽，不如我陪劉先生到東京逛逛，讓劉先生更加瞭解日本。」

應召、交際、還是陪游？

這娘們到底在想什麼？劉威呵呵一笑，說道：「田中小姐客氣了，有空的話，我肯定會去東京，只是……」

「如果劉先生沒空，我就去向橋本君告辭了。」

狗日的，拿橋本康太郎來壓我！劉威心裡不爽，卻不能拒絕。「其實今天就有空，只是怕耽擱田中小姐。」

「劉先生太客氣了，我的工作就是為你們服務。」

陪游算服務，那侍寢算不算呢？劉威沒再囉嗦，起身說道：「既然如此，請田中小姐在此稍候片刻，等我換身乾淨衣服。」

男人出門也要換行頭？

田中麗奈沒理由反對，也就只能留下來等候。

劉威找借口離開，當然不是為了換套衣服。

第三十五章 美女發飆

回到房間，劉威嚇了一大跳。

小倉籟那小娘們，穿著一件半透明睡衣，舒舒服服的側躺在床上，讓劉威從大阪帶回來的一個韓國小妞給她捏肩捶背，一副地主婆的模樣。

這小娘們，還真懂得享受。

純真的韓式按摩。

這到好，至少表明周譽龍已經把話帶到，不用劉威囉嗦了。楓影籟音也知道那四個韓國小妞不是什麼好貨色，給了她們個下馬威。

「劉大哥，你回來了。」見到劉威，小倉籟一把掀開韓國小妞，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剛回來，不過還要出門，白天你自己安排。」

見到劉威脫下外套，小倉籟趕緊問道：「馬上就走？」

劉威點了點頭，順帶脫下了沾滿塵土的褲子。

「愣著幹嘛，去給劉大哥把衣服拿來。」小倉籟朝衣櫃指了下，又對韓國小妞說道，「那套深藍色的西裝，別拿錯了。」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拿套便裝就行了，不用那麼正式。」

「便裝，旁邊那套。」

見到小倉籟有點不依不饒，劉威歎了口氣，說道：「她與你一樣，也是苦命人，沒必要這麼苛刻。」

「就知道劉大哥是個軟心腸，我對她已經夠好了。」

「這就叫好？」

小倉籟非常誠懇地點了點頭，湊到劉威耳邊說道：「周大哥說了之後，白石姐姐不肯讓那個小騷貨進屋，她現在還跪在門外呢。」

我靠！劉威一下瞪大了眼睛。那個看上去比小倉籟還溫柔的白石影，竟然如此潑辣。

這時，韓國小妞把一套夾克搭牛仔褲的便裝拿了過來。

看上去不起眼，卻都是名牌貨，銘牌上的VERSACE讓劉威覺得在哪見過。只是四歲不到就以軍裝為主，讓劉威對穿著沒有太高要求。

「你給我買的？」劉威的動作很快，一句話說完就套上了夾克。

「我們做天去東京購物，順帶給你買了一些。櫃子裡還有幾套，那套青木洋服的西裝我覺得特別適合你穿，要不要試一下？」

「等我回來再試吧。」劉威笑了笑，感到很欣慰。

小倉籟心裡有點不快，幾姐妹到東京購物，主要就是為幾個臭男人買行頭，讓他們穿得像樣點，不再找渚首的手下借衣服穿。

「我爭取早點回來。」劉威知道小倉籟怎麼想，卻不好直說。「晚上等我吃飯。」

「劉大哥……」

小倉籟剛想說什麼，門就被敲響了。

「聽話，白天跟大家一塊玩，沒事就到處轉轉。」劉威看了眼低著頭，站在一旁的韓國小妞，又對小倉籟說道，「記住周大哥的話，但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劉大哥，我知道照顧自己。」

劉威笑著在小倉籟臉上捏了一把，才去開了門。

找上門來的肯定不是田中麗奈、她根本不知道劉威住哪個房間。

見到典斌與周譽龍，劉威就知道這兩傢伙肯定是來看熱鬧的。

「你小子不錯嗎，送到嘴裡的還沒吞下去，又釣上一個，準備出門約會？」

「別搞錯了，老子這次是被反追。」劉威呵呵一笑，順手拉上門，對嬉皮笑臉的周譽龍說道，「別在小倉籟面前亂說，話多必失。」

「誰亂說了？這是事實，你也承認了。」

劉威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周譽龍，對典斌問道：「有什麼事？」

「那娘們是誰？」

「兄弟會的代理律師，負責處理車輛失竊那件事。橋本讓我陪她，說什麼增進感情，不知道老傢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律師？沒那麼簡單吧？」周譽龍替典斌問了一句。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那娘們確實不簡單，肯定不是律師。只是到底是何來頭，我也說不清楚。」

「小心一點為妙。」

「怎麼小心，像對付那四個韓國小娘們那樣？」

典斌歎了口氣，說道：「既然知道她來歷不明，就應該敬而遠之。」

「已經來不及了，我答應陪她去東京。」劉威拍了拍典斌的肩膀，「放心吧，她肯定不知道我們是誰，不然不會如此草率的發出邀請。」

「至少有所懷疑。」

「既然只是懷疑，那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你有把握？」

劉威點了點頭，沒多廢話。

「老典，你就放心吧。雖然阿威出道晚，對女人還不是完全瞭解，但是論心思，我們幾個加起來也比不過他。連個小娘們都應付不了，我們還不如早點打道回府。」周譽龍怎麼說都是劉威的兄弟，肯定得替劉威說話。「阿威，我說得沒錯吧？努把力，盡快給我們弄個二嫂、應該是四嫂、五嫂回來，讓老狼長長見識。」

劉威二話不說，一腳踹了過去。

周譽龍早有準備，閃得比兔子還快。

「小心微妙，晚上回來再說。」典斌趕緊出來解圍。

「老李那邊有消息了？」

典斌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剛收到消息，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既然答應人家，你就趕緊過去，別在外面過夜就行。」

「那行，我爭取盡快搞定……擺脫那個小騷貨。」

「是搞定，不是擺脫，阿威，別太早敗下陣來，一定要堅持住，我們支持你！」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劉威暗自咒罵了一句，逃一樣的去了後花園。

因為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田中麗奈等得有點不耐煩了。如果不是劉威及時出現，她肯定會認為劉威藉機溜走，放她鴿子。

田中麗奈也不想想，女人梳妝打扮起來，不花半個小時以上才是怪事。

劉威去了也沒多久，五分鐘而已，標準的軍人速度。

再次見到劉威，田中麗奈也是眼前一亮。

穿正裝的時候，劉威確實顯得有點老成，特別是舉手投足之間，給人一種非常穩重踏實的感覺。換上便裝，劉威像是變了個人，比同齡的年輕人還要青春，不但器宇軒昂，還信心十足，足以充當年輕一代的楷模。

這讓田中麗奈有點無地自容，甚至讓她覺得自己是老牛吃嫩草。

雖然田中麗奈也很年輕，不到二十四週歲，但是一身職業裝扮，不拘言笑的神態，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大幾歲。

站在朝氣逼人的劉威身邊，確實會讓人誤解。

「我準備好了，出發吧。」劉威笑著走了過去，注意到田中麗奈的表情，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還故意問道，「不舒服嗎？要不讓渚首派人送你回去，我們改天再去東京，反正也不急於一時。」

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就算田中麗奈真的不舒服，被劉威這麼一說，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沒什麼，只是有點走神。」田中麗奈勉強笑了下，說道，「走吧，我開車來的，我們去東京。」

這次，劉威確實很有風度，主動伸出胳膊。

田中麗奈也沒客氣，挽住了劉威的胳膊，肩並肩的朝停車場走去。

劉威心裡很得意：這個自命不凡的小娘們，還不是照樣挽住老子的胳膊，像小女人一樣跟在老子身邊。

得以之餘，劉威沒注意到，他跟田中麗奈去停車場的時候，小倉籟就躲在附近。

田中麗奈的座駕是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車頭上的躍馬標誌非常醒目。劉威認識這種超級跑車，卻不知道這輛是什麼型號。

在這個大老粗眼裡，最好的跑車也比不上最爛的坦克。

上了車，就輪不到劉威做主了。

「我們去哪？」劉威早有心理準備，上車後就繫好了安全帶。見到渡輪就要靠岸，他才問了一句。

「東京。」田中麗奈沒好氣地回答了一句。

這也只能怪劉威，上車的時候，他故意跟幾個保鏢打了招呼，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田中麗奈約他出去的一樣。

說起來，這也沒什麼。只是田中麗奈特別愛面子，總覺得劉威是在做給別人看。

「去東京幹嘛？」跑車駛下渡輪，上了公路，劉威又問了一句。

他確實有點擔心，要是田中麗奈有個想不通，連小命都得搭上。跑車不是商務車，空間非常狹小，而且人是向後半躺著的。真出個意外，就算劉威身手厲害，要想安然逃走，也不容易。

「帶你熟悉日本，不過得先去個地方。」

「哪？」劉威瞟了眼身邊那個像是剛到更年期的美女。

「商場，買套衣服。」話還沒說完，田中麗奈就一腳油門踩到底。

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火紅色的法拉利像出膛炮彈般的衝了出去。

島上，碼頭邊，周譽龍與典斌連連搖頭。

兩人一直躲在後面看熱鬧，早就看出田中麗奈很不爽了。現在他們必須得擔心，劉威會不會被那個發飆的美女生吞活剝。

惹誰都可以，就是不要惹女人，特別是那種自視清高的女人！

車上，劉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雖然飆車也是K1訓練營裡的必修課程，但是飆<"文">的主要是裝甲<"人">戰車，而不<"書">是這種自重只<"屋">有一噸，卻裝了一台六百馬力發動機的超級跑車。

再好的裝甲戰車，也不可能產生法拉利全油門加速時的推背感。

「你暈車？」極速刺激下，田中麗奈終於舒服了一點，她還看了眼神色緊張的劉威。

「不，不是。」劉威吞了口唾沫，「你別看我，看好前面的路。」

「那你怕什麼？坐好了！」

隨著田中麗奈再次將油門踩到底，法拉利像是發了瘋一樣衝上匝道，做出一個幾乎完美的漂移之後，衝上了高速公路。

劉威怕個毛啊，就算出了車禍，他的生存概率也比田中麗奈高得多。

他只是覺得，這個小娘們肯定被打擊慘了，不然不會借飆車發洩。

第三十六章 瘋狂的女人

東京是日本最大的都市，也是亞太地區最重要的國際大都會之一。

跟著輕車熟路的田中麗奈，劉威不但體驗了極速飆車的驚險刺激，還大開眼界。巖田屋那樣的百貨商場，只是平民老百姓與一般小白領去的地方。富人的去處，奢華程度足以讓劉威咋舌。

整個下午，兩人穿梭在各種高級購物中心，劉威成了田中麗奈的免費擰包童。

這傢伙確實老實，硬是沒有一點風度，哪怕兜裡揣著一張能透支五十萬美元的鑽石級信用卡，也從未主動替田中麗奈買單。

半腿關係沒有，為什麼替她買單？

田中麗奈也很有骨氣，接連刷爆五張信用卡，花掉相當於一個白領兩年薪水的一千多萬日元，也沒讓劉威替她買單。

反正用的是情報本部的錢，想到大木容谷見到賬單時的樣子，田中麗奈越刷越開心。

直到需要刷自己的信用卡，田中麗奈才收說。她在一個下午買下的東西，不但塞滿了法拉利的後備廂，還得讓劉威抱著兩樣。

一口氣買下這麼多東西，田中麗奈確實爽夠了。

劉威因此明白了一個道理：哪個國家的女人都一樣，只要大把大把花錢，就能獲得難以形容的快感，說不定還能達到高潮。

田中麗奈爽夠了，天色也暗了下來。

「現在去哪？」雖然劉威從來不把錢當回事，但是見到田中麗奈如此花錢，仍然有點心有餘悸。

這樣的女人，只能嫁給那些很有錢、而且不在乎亂花錢的傢伙。

當然，劉威從來不認為自己很有錢。就在幾個月前，他還是拿五千津貼、連普通小白領都看不起的大兵哥。

「喝酒。」田中麗奈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你不是要深入瞭解日本嗎？對大部分東京人來說，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呢。」

此時的田中麗奈，已經換上一套休閒便裝。大概是有較為嚴重的潔癖，田中麗奈還讓劉威跑腿，把這套衣服拿到乾洗店清洗了一遍，而她則趁此機會，重新做了個髮型，改變了裝束。

退掉職業女性的面紗，田中麗奈不但更加靚麗逼人，還顯得非常年輕。

雖然仍然不會有人認為她比劉威小，主要是劉威那白皙的膚色太刺眼，又是一套青春無敵的裝扮，如果不是強壯挺拔，恐怕有人懷疑他是否成年，但是肯定沒人說田中麗奈是老牛吃嫩草，最多認為兩人年紀相當。

女人靠的就是一套裝扮，只要打扮得體，看上去年輕幾歲是很正常的事情。

見到田中麗奈意猶未盡的樣子，劉威苦笑了一下，這娘們玩瘋了。

「怎麼，害怕了？」田中麗奈故意靠近一點，對著劉威的耳朵哈了口氣，「莫非你是傳說中的乖乖男，天一黑就要回家？」

「你才是乖乖女，誰怕誰，去就去，只是喝醉了，別說是我故意灌你。」

「喝醉？」田中麗奈哈哈一笑，「小帥哥，你也太小看老娘了吧。」

老子成小帥哥了？帥哥就帥哥，沒必要加個「小」，大得很呢。劉威也哈哈一笑，沒跟田中麗奈爭口舌長短，喝起來就知道大小了。

說到喝酒，劉威還真沒怕過誰。

到東京的第一個晚上，把漠北狼喝得不省人事，劉威連半醉都不到。

雖然劉威也不清楚為什麼這麼能喝，就算在K1的時候，他是有名的酒罐子，也就四五斤老白干，連漠北狼都比不上，但是他知道，這肯定與FOS實驗有關，是那些殘留在他體內的神秘物質發揮的作用。

不多時，兩人就來到銀座的一家西式高級酒吧。

田中麗奈對自己的酒量非常有信心，想讓劉威當眾出醜，她沒要單獨包房，也沒找個僻靜角落，而是坐到了吧檯旁的高腳凳上。

大套歸大套，一屁股坐下來，田中麗奈才想起，大木容谷給她的信用卡全都刷爆了。

雖然作為高級特工，田中麗奈的收入並不低，年薪在一千萬日元以上，算上外勤補貼等福利，年收入至少有一千五百萬日元，但是日本的消費本來就很高，單身女人的日常花費更加驚人，她的私人存款並不多。

在這種高級酒吧，恐怕幾瓶洋酒下來，她的存款就將見底。

「就在這裡喝？」

「你還想去哪？」田中麗奈咬了咬牙，朝酒保打了個響指。

看劉威那白面書生的樣子，酒量應該不怎麼樣，不然開始不會那麼猶豫。幾瓶烈性酒灌下去，就能讓他趴著回去。

「女士，需要點什麼？」

「白蘭地，兩大瓶。」

「兩大瓶？」酒保嚇了一跳。這娘們是來喝酒的，還是來發瘋的？

「怎麼，怕我給不起錢嗎？」田中麗奈這麼說，手上卻沒動作。

酒保打量了她一番，見到她身上的名牌服飾，也就打消了這種想法。能穿得起幾十萬日元一套衣服的美女，肯定不差錢。

「等等！」劉威叫住了酒保，「除了白蘭地，還有什麼酒？」

「那就多了，我們這什麼都有，如果先生有需要，我們還可以派人去買。」

「是嗎？」劉威呵呵一笑，從兜裡掏出鑽石級信用卡，連同一疊鈔票丟到吧檯上。「知道二鍋頭嗎？六十度那種，華人商店裡肯定有賣。立即讓人去買，有多少買多少，如果能在十分鐘內趕回來，這些錢就歸你了。」

那疊鈔票至少有十萬日元，酒保一下就來了勁，只是拿起信用卡，他也嚇了一跳。

這可是透支額度高達五千萬日元的白金信用卡！

「沒設密碼，隨便刷就是了。」

酒保點了點頭，把兩名保安叫了過來，低聲叮囑一番，就讓保安拿著信用卡去外面買劉威說的二鍋頭了。

雖然劉威讓他們隨便刷，但是酒保與保安根本不敢亂來。

有膽子把鑽石級信用卡交給別人去刷的傢伙，肯定都很有來頭。再說了，有個大美女跟在身邊，那小子的背景肯定非常嚇人。

別說隨便刷，多花了一分錢，酒保與保安都吃不了兜著走。

劉威的舉動，也把田中麗奈嚇了一跳。

她當然知道二鍋頭，跟它比起來，白蘭地就是日本的清酒。更重要的是，這種烈酒並不昂貴，五千萬日元能買多少？

一卡車，還是一車皮？

「田中小姐，要不要先喝點開胃酒？」劉威變被動為主動，朝還沒回過神來的酒保打了個響指，又向酒架指了一下，「白蘭地、威士忌、伏特加，還有那邊架子上的朗姆酒、龍舌蘭與杜松子酒全都來兩瓶，再來兩個大桶。」

「大桶……多大的桶？」酒保有點搞不明白，調酒也不需要用大桶吧。

「能裝下這些酒吧。」劉威呵呵一笑，他是與漠北狼鬥酒的時候，才知道這些烈酒的名字。

「你會調酒？」田中麗奈越看越覺得奇怪。

「調酒？當然不會，我又不是酒保。」劉威側過身來，「我們那邊興喝開胃酒，把幾種不同的酒調在一起，再一口喝下去。」

劉威沒說慌，這是K1的傳統，只是從來沒人一口喝下一大桶，一大碗就很厲害了。

所幸的是，酒吧裡的所有烈酒都是小瓶裝，多的不過二兩，少得只有一兩，六瓶加起來也不到一斤。

這也可以理解，日本人本來就不太喜歡喝烈酒，更少有人到高檔酒吧拼酒。

酒保把酒送來，劉威先動手，為自己兌酒。

見到田中麗奈沒動手，他還拿起酒桶搖了幾下，像是在給美女做示範。

雖然到這個時候，田中麗奈有點發虛，心裡也有數了，劉威絕不是白面書生，至少酒量不小，但是提出喝酒的不是劉威，拿喝酒壓人的不是劉威，口出狂言的也不是劉威，田中麗奈已是騎虎難下。

兌好酒，田中麗奈深吸口氣，學著劉威的樣子，仰起脖子一口灌了下去。

一個帥哥與一個美女鬥酒，一下把酒客全都吸引了過來。

「不錯嘛，田中小姐好酒量，你是我見過的最能喝的女人。不過空腹喝酒，對身體非常不好。」劉威哈哈一笑，又朝酒保打了個響指，「弄點吃的來，最好是糕點與水果，再來一杯鮮牛奶。」

劉威談笑風生，田中麗奈肚子裡卻是翻江倒海。

兩人在外面瘋了大半天，只隨便吃了點零食，肚皮裡早已空空如也，將近一斤的烈性雜酒灌下去，田中麗奈肯定受不了。

酒保的動作很麻利，不一會就把糕點盤與果盤端了過來，還送來了一杯熱牛奶。

「先喝牛奶，中和一下胃酸，再吃些糕點。」

「你……你不吃？」

「我沒事，早就習慣了這種喝法。下午去乾洗衣服的時候，還抽空吃了兩個漢堡。」

「你……」

雖然對劉威故意扮豬吃老虎的做法恨得直咬牙，但是接住熱乎乎的杯子，田中麗奈心裡仍然很感激，還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多少年了，劉威是第一個把熱奶遞到她手上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如此關心她的男人。

只不過，這傢伙確實可惡。

能喝就早點說嘛，難道非要搞得某一方下不了台才算數？

這時候，保安帶著兩大箱二鍋頭趕了回來。用時八分三十七秒，三人順利拿到劉威給的十萬小費。

「怎麼樣，還喝嗎？」

田中麗奈遲疑了一下，想到這些年來的經歷，硬著頭皮說道：「喝，當然得喝，誰先爬下還說不准呢。」

劉威笑了笑，朝酒保點了點頭。

賣到日本的二鍋頭可不是二兩小瓶，而是一斤的大瓶，一箱是十二瓶。

田中麗奈再能喝，也絕對喝不了十二瓶二鍋頭。

即便在K1成員中，除了漠北狼那種超級變態之外，就連以前的劉威也最多只能喝下六瓶二鍋頭，而且喝完後得睡上一天一夜。

第三十七章 有點衝動

喝酒，講究心情。心情好，多喝點也不會醉。心情不好，喝得不多也會醉。

劉威的心情不用多說，在田中麗奈醉得一塌糊塗之前，確實非常不錯。

田中麗奈的心情非常不好，不完全因為劉威扮豬吃老虎。見到劉威之前，田中麗奈的心情就很不少。過去幾年間，她從未高興過。

作為田中康夫的女兒，田中麗奈擁有令人羨慕的家庭背景，卻沒有幸福的家庭。她的祖父田中勝雄是日本自民黨的締造者之一，曾經出任自民黨總裁與內閣首相。父親田中康夫也出相入將，現在是日本眾議院議員。

田中家族與鳩山家族、小泉家族、安倍家族、麻生家族與福田家族，並稱為戰後日本政壇六大家族，從這六大家族中誕生的首相有二十多人，算上姻親與外戚，總共出了近四十位首相。

如此顯赫的家族背景，並沒給田中麗奈帶來任何幸福。

因為是女性，還有幾個兄弟姐妹，所以田中康夫從不指望她在政治上有所作為。

田中麗奈自幼就非常要強，她不想像兩個姐姐那樣，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十七歲考入東京大學之後，田中麗奈主攻國際關係學，畢業後卻在父親與兄長的阻撓下，沒能進入政壇。一氣之下，田中麗奈加入情報單位，成為一名特工。

數年間，她付出了比別人多得多的努力，也做出過重大貢獻，卻因為她的女性身份從未得到認可，仍然只是一名外勤特工。

如果不是她姓田中，恐怕連高級特工都算不上。

更讓田中麗奈無法接受的是，像大木容谷那樣的傢伙，除了忌諱她的姓氏之外，更注重她的美貌，而不是她的才能。

對一個心高氣傲的女人來說，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本來就過得很鬱悶，再被劉威擺上一道，積鬱在心底的怨恨突然噴發出來，田中麗奈幾乎無法自制。

俗話說，借酒消愁愁更愁。

先是大半斤雜酒空腹下肚，即便吃了些糕點水果、喝了杯熱牛奶，又是兩瓶高度數的二鍋頭灌下去，田中麗奈當場醉得不省人事。

這下，劉威就高興不起來了。

醉酒之後，一般有兩種情況。一是悶頭睡覺，睡醒後酒就醒了。二是當場發酒瘋，鬧夠了才會醉倒。

前者屬於好酒品，後者卻不怎麼樣。

田中麗奈會有好酒品嗎？

美女不見得都有好酒品。

醉酒之後，田中麗奈吐了兩次。第一次還算比較清醒，自己跑到女廁所吐了個夠，也就麻煩一下打掃清潔的大媽。第二次就沒有那麼文雅了，趴在吧檯上吐了出來。幸虧劉威反應迅速，閃得非常及時。酒保與前來攙扶的女服務員就沒那麼幸運了，被噴了個正中，害得劉威不得不再掏一筆小費。

吐夠了就收場，那也沒什麼。

劉威不缺那點錢，酒吧裡的人也不認識他，不存在丟臉不丟臉的問題。

可惜的是，田中麗奈吐夠了之後並沒收場，又灌了半瓶二鍋頭。烈酒下肚，讓她感到渾身燥熱，竟然在眾人面前表演起脫衣舞。

這下，劉威的面子有點掛不住了。

酒吧裡的百來人都看著劉威，那個瘋婆子是他帶來的，他不負責，誰負責？

無奈之下，劉威從一名身材與田中麗奈差不多的女服務員那裡買來一套衣褲，讓兩名女服務員帶著她去女廁所換上了乾淨衣服。

至於那套名貴女裝，劉威沒捨得丟掉，那是田中麗奈耍酒瘋的證據。

田中麗奈的表現足以證明，再高傲的女人都是女人，撕下高傲的偽裝服，與普通女人沒什麼兩樣。

被服務員從廁所裡架出來時，田中麗奈已經完全失去直覺。

別說被人佔便宜，就算被人輪了，她也不會醒過來。

幸虧劉威人高馬大、身強體壯，背著幾十公斤裝備都能翻山越嶺，更別說抱著一個百斤不到的小女人了。

只是這麼回去，顯然不妥。

田中麗奈要面子，劉威也要面子。要是讓漠北狼那群混蛋看到兩人這副模樣，肯定要笑爆肚皮。

再說了，家裡還有兩個小娘們，真把田中麗奈帶回去，不翻天才是怪事。

可惜的是，劉威根本不知道田中麗奈住哪。在她的包裡，除了幾張卡片之外，就只有兩把鑰匙。

沒別的辦法，劉威就近找了一家大酒店，花錢讓前台服務員行個方便，用田中麗奈的身份開了一間房。

劉威本來打算請服務員替田中麗奈清洗，只是想到這娘們極要面子，要是讓她知道連服務員都曉得她的糗事，恐怕又得覓死覓活，也就沒動這個念頭。再說了，劉威身上的現金已經花光了，開房可以刷信用卡，給服務員小費，總不能刷卡吧。

既然要幫田中麗奈清洗，自然得脫光光。

見到那光滑如絲的胴體，劉威也是一陣感歎。小倉籟的膚色雖然很白，但是白得有點過頭。田中麗奈的皮膚也很白，卻更加健康，加上受酒精刺激，膚色略微泛紅，就像是一件晶瑩剔透的水晶雕塑。

最讓劉威讚歎的，還是那雙修長的美腿。

田中麗奈本來就很高，在日本女人中算得上鶴立雞群。因為長期鍛煉，保養有方，所以她的雙腿不但修長，還沒有半點贅肉。從臀部往下，逐漸收小，用筆直的、近乎完美的線條勾勒出能讓男人抓狂的無盡春光。

要是加上黑色長絲襪，那就真正完美了！

與美腿對應的，是一對不算太大，卻非常挺拔、形態秀美、彈性十足的溫香軟玉。粉紅色的點綴讓劉威相信，田中麗奈肯定是處子之身。

她多大了？

少說也有二十三了吧，竟然還收身入玉，別說在極度開放的日本，就算在大陸，也非常罕見吧！

秀色在前，劉威也有點不能自制。

畢竟他已經嘗過女人的滋味，對美女的抵抗力大大降低。

這算什麼？劉威控制住了那股莫名其妙衝動，讓蠢蠢欲動的小劉威老實了下來。老子要是乘人之危，那就是禽獸不如了。

穩住心境，劉威深吸口氣，乾脆別過都去，看都不看。

要是看得入迷，一下控制不住做了禽獸，劉威這人就丟大了。

不看歸不看，只是手上的感覺仍然讓劉威有點難以自禁。

媽的，等你清醒過來，老子再跟你玩，到時候就不是禽獸了。

想到這，劉威笑了起來，動作也麻利了許多。不多時，他就幫田中麗奈清洗乾淨，擦乾之後裹上浴巾。

隔了層厚厚的浴巾，劉威總算鬆了口氣。

把田中麗奈丟進被窩後，劉威翻出她的錢包，抄下那幾張信用卡的卡號，留下聯繫電話後就準備離開。

走到門邊，劉威退了回來，拿上了那幾件沾滿了嘔吐物的衣物。

要做好人，就要做到底。

到大廳把衣物交給服務員拿去乾洗之後，劉威提前結了賬，才叫上一輛出租車，連夜返回橫濱。

上車後被冰冷的夜風一吹，劉威才清醒過來。

為什麼沒佔便宜？

劉威自己都想不明白，田中麗奈那樣的美女，絕對不是隨時都能碰到的。

這個時候，武騰蘭也正在往回趕。

武騰蘭身邊，除了隨行的幾名保鏢之外，還有一名年輕女子。她叫緒方櫻香，不到二十歲，是武騰蘭最小的妹妹。

緒方家族以出絕色美女而聞名，緒方櫻香也不例外。二十年前，武騰蘭以美貌征服了不少男人，緒方櫻香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兩姐妹在相貌上並無多少相似之處，可謂各有千秋。

大鳥義根完蛋之後，緒方櫻香才來到武騰蘭身邊，擔當首席助理。

「你怎麼看？」武騰蘭對這個小妹妹似乎沒有多少好感，大概是緒方櫻香更年輕，讓她羨慕嫉妒。

「如果不是純屬偶然，就是有人故意搗亂。」緒方櫻香的語氣也很直接，不像在對親姐姐說話。這也可以理解，武騰蘭嫁給武騰雄岸之後，緒方櫻香還沒出世呢。她與這個大姐的關係並不密切。

武騰蘭笑了笑，等著緒方櫻香說下去。

在她這裡，首席助理就是軍師，除了替家主遮風擋雨，還得出謀劃策。

「爆炸發生得很蹊蹺，防衛省情報本部介入調查，卻沒給出明確結論，所以我認為應該是有人故意搗亂。」

「誰會做這樣的蠢事呢？」

「如果不是國外勢力所為，就肯定與武騰一男有關。」緒方櫻香的話非常簡練，「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國外勢力故意破壞在建潛艇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這麼做沒多大意義，要破壞也應該炸掉潛艇。」

「也就是說，是武騰一男指使的。」

緒方櫻香知道武騰蘭在故意考驗她，也就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言多必失，在哪都一樣。

「目的呢？」武騰蘭沒有匆匆得出結論。「如果是武騰一男所為，他的目的是什麼？」

「證明我們沒有能力控制造船工人，讓三菱與川崎財團感到失望。事情鬧大了，他再出面平息，證明自己的實力，得到三菱與川崎財團支持。」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緒方櫻香也不好繼續裝聾作啞。「不管是誰，要想坐上船社龍頭的寶座，都需兩大財團支持。即便我們能夠壓制武騰一男，也幹不過兩大財團。」

武騰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問下去。

她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有一點她怎麼也想不通。

真要是武騰一男干的，他就不怕穿幫後得罪兩大財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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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屋`☆;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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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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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不發火成病貓

再牛逼的人，都會害怕某個人、或者某樣東西。

漠北狼桀驁不馴，二十多年來，在數十個國家參加了上百場戰爭，從沒怕過誰，可是在李廷軒面前，他連頭都抬不起來。

這就是俗話說的「一物降一物」。

武騰一男也是個桀驁不馴的傢伙，拚殺十多年，連他老子都把他降服不了。要說他真正怕什麼的話，那就是在日本老幼皆知的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特別是歷史最悠久、實力最雄厚的三菱財團。

當初，為了搞好與三菱財團的關係，亥五郎數次拜會巖崎家族，訂下了聯姻計劃。

按理說，這樣重大的事情，應該由武騰雄岸這一代承擔，但是亥五郎沒有子嗣，加上二十多年前的船社以灰色產業為主，作為日本最顯赫的名門望族，巖崎家族並不願意與一個黑幫性質的社團聯姻。

亥五郎因此著手整合船社各大家族，努力將船社帶上正途。

武騰雄岸與武騰蘭結合，並且由武騰雄岸繼承船社大權，就是亥五郎整合船社各大家族做出的努力之一。

可惜的是，亥五郎命薄，沒能實現將船社帶上正途的宏偉理想。

到武騰雄岸這一代，船社的漂白工作進行得舉步維艱。即便巖崎家族兌現了向亥五郎許下的承諾，也只是拿個不值一文的旁系女子打發了武騰雄岸。受武騰蘭影響，武騰雄岸接下了這門親事，將聯姻重任交給了次子。

最這一安排，武騰一男既異常憤怒，又無可奈何。

成為巖崎家族的女婿，哪怕只是個旁門女婿，那也是前途的最大保障。

在社團必須向正道發展才能擴大生存空間的時代，巖崎家族絕對是一棵大樹。誰能傍上這棵大樹，誰就能呼風喚雨。

聽說那個廢才弟弟被人一腳踢成陰陽人，武騰雄岸一怒之下，把還沒過門的巖崎熏子送給別人，武騰一男當即仰天長嘯，大擺宴席，請來一幫手下，慶祝這件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要不要感激無意中幫了大忙的劉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武騰一男是個沒肝沒肺的傢伙，在他看來，劉威那一腳不是為他踢的，也就沒必要感謝劉威。

沒能成為巖崎家族的乘龍快婿是一回事，開罪巖崎家族又是一回事。

要想傍上大樹，就不能開罪巖崎家族。

聽聞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發生不明爆炸之後，武騰一男本想親自前去，可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派了幾個人前去打探消息。

從這一點就看得出來，武騰一男不但精明，還特別冷靜。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國外勢力蓄意破壞，而是有人借此對付他。果真如此，造事者就會想方設法將責任推到他身上，讓巖崎家族相信，武騰一男為了從繼母中奪回大權，不惜使用一切手段。

只要這種說法成立，就算事態平息下去，巖崎家族也會倒向武騰蘭。

得罪了巖崎家族，武騰一男別說奪回大權，能不能呆在日本都是個問題。

事發後，武騰一男就找到近籐孝允，與他商量此事。

近籐孝允的看法與武騰一男一樣，肯定是武騰蘭栽贓嫁禍，假巖崎家族之手迫使武騰一男放棄爭權奪利的想法，甚至逼迫武騰一男再次遠走他鄉。

問題是，怎麼應對？

近籐孝允沒把話說明，只是讓武騰一男低調行事、潔身自好，別惹上麻煩。

武騰一男可不這麼想，果真是武騰蘭所為，就算他再低調、再潔身，也要面對巖崎家族的責難。

如果不能證明是武騰蘭栽贓嫁禍，武騰一男有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

可惜的是，連防衛省情報本部都說不清是誰幹的，武騰一男再厲害，也找不到武騰蘭栽贓嫁禍的證據。

不能直接證明，就只能在武騰蘭身上做文章。

只要能夠證明武騰蘭是個說謊成性、慣於玩弄手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毒女人，就能讓巖崎家族相信，她才是幕後真兇。

要想達到這個目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查清武騰雄岸的死因。

想通這一點，武騰一男就知道應該去找誰了。

武騰蘭返回大阪的時候，武騰一男正在前往橫濱的途中。因為這次是他有求於人，總不能讓劉威不辭辛勞的跑一趟吧，所以他決定親自前往橫濱，拜會那個誇下海口的傢伙，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資本。

這個時候，劉威已經回到橫濱。

想到答應與小倉籟一同吃晚飯，劉威上車後就告訴司機，如果能在一個小時內將他送到目的地，就給雙倍車錢。

這年頭，什麼生意都難做，更別說在半夜拉到這麼大個客戶了。

在金錢的誘惑下，出租車司機使出看家本領，只用了五十五分鐘就把劉威送到了兄弟會的大門口。

發現劉威是兄弟會的人，出租車司機哪敢多要車錢。

只是劉威這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絕不食言，硬是給了雙倍車錢，只不過掏錢的不是他，而是在大門口等他的渚首。

沒辦法，誰叫他上車的時候，兜裡連個鋼蹦都沒有呢？

「劉君，家主正在等你。」

「別急，我還沒吃飯呢。」見識了田中麗奈撒潑的樣子，劉威把生氣的女人當成了頭號大敵。

讓一個半夜都睡不著的老頭子多等一會，又有什麼呢？

「你喝酒了？」渚首一下就嗅到了劉威身上的酒氣。

「喝了一點，不過沒吃飯，肚皮還餓著呢。」

「我叫人幫你準備，你先去……」

「不用，有人替我準備好了。」劉威呵呵一笑，對渚首說道，「麻煩你告訴橋本君，我去填飽肚皮，換套乾淨衣服，馬上就去見他。」

知道劉威身邊有兩個女人，想到劉威為兄弟會的事整日奔波，渚首也不好多說。

擺脫渚首，劉威趕緊溜了回去。

一進屋，他就嚇了一跳。

地上全是剪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布料，飯桌上擺著好幾樣已經冰涼的中式菜餚，那個韓國小妞蜷縮在臥室門外，頭髮亂蓬蓬的，身上的衣服撕成了一條一條的，看上去像是從原始部落裡來的野人。

被人搶劫了，而且是財色雙劫？

聽到臥室裡的啼哭聲，劉威知道，搞這些名堂的肯定是小倉籟。

那個專門為他準備好晚飯，等他回來一起吃飯的女人，肯定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

這小娘們也太不知輕重了吧，老子在外奔波，她卻在家裡撒野。再說了，跟老子八字沒有一撇，屁關係沒有，竟然跟老子耍脾氣。

劉威一下就來火了，上去一腳踢開了房門。

只是見到趴在床上哭得死去活來的小倉籟，地上那幾件撕扯得不成樣的男士服裝，劉威的火氣一下就煙消雲散了。

小氣歸小氣，這娘們心地不壞，處處為自己男人著想。

生氣，也是因為劉威放她鴿子。

遲疑了一下，劉威學著日本人的樣子，說道：「我回來啦——」

為了引起注意，劉威還故意拖了個慢八拍。

小倉籟一抹眼淚，趴了起來。看到劉威，她翻下床就衝了上來。

這小娘們想幹嘛？

劉威一愣，小倉籟已經撲入他懷中。

「你個沒良心的，我把什麼都給你了，你卻跟別的女人出去，半夜都不回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專門做了你喜歡吃的飯菜，等你回來，你卻跟別的女人在外面鬼混，你……」

「別胡說八道，我跟什麼女人在外面鬼混了？」被田中麗奈折騰得夠嗆，劉威本來就有點不爽，小倉籟說他跟田中麗奈鬼混，可他確實沒有，連是個男人都想做的事情也沒做，純粹信口雌黃，火氣一下又躥了上來。

「我親眼看到你跟她出去的……」

小倉籟話一停，劉威還沒反應過來，他外衣荷包裡的一樣東西就被奪走了。

「這是什麼？」出現在小倉籟手上的是一條內褲，而且是女式內褲，「你還說沒有，連內褲都帶回來了，還狡辯。」

劉威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田中麗奈的內褲。

在浴室裡替田中麗奈清洗的時候，劉威隨手將內褲揣進兜裡，結果找服務員乾洗衣服的時候，急著返回橫濱，忘了這件事。

「你個沒良心的男人，你個……」

「放你媽的狗屁，一條內褲能說明什麼？」劉威的脾氣本來就不小，在他看來小倉籟在無理取鬧，肯定忍不住。「別說老子什麼都沒幹，就算干了，與你有什麼關係？老子早就跟你說過，你隨時可以走，明天就可以送你離開日本。」

狠話一出，小倉籟一下就嚇傻了。

「現在我就把話跟你挑明了，就算你跟著我，也不會有什麼名頭。做我這行的，身邊沒幾個女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要是喜歡爭風吃醋，那就自己滾蛋，別讓老子心煩。」劉威正在火頭上，話語自然毫無餘地。「你要是想跟著我，就得學會包容、學會接受。老子待你不薄，對得起良心。你自己想清楚，是去是留給個說法。想走的話，我馬上就給你安排。想留的話，現在就學乖點。」

劉威這番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小倉籟又抹了抹眼淚，收住嗚咽聲，低聲說道：「劉大哥，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見到小倉籟服軟，劉威控制住情緒，說道：「廢話少說，老子還沒吃晚飯呢。先去把飯菜熱好，你慢慢想。」

「都放了很久了，我重新去做。」

「不用，熱一下就行了。」

「要喝酒嗎？」

「喝個屁，今天喝夠了。」

小倉籟沒再多言，趕緊去廚房熱菜。

雖然她嘴上沒說，但是已經用行動表示，她絕不會選擇離開。

劉威長出口氣，轉身看到趴在門外的韓國小妞。「趴在那幹嘛，又不要你看門護院，去給我找套乾淨衣服來，等下一起吃飯。」

見到劉威對小倉籟都那麼不客氣，韓國小妞哪敢囉嗦，趕緊起身去給劉威找衣服。

「一群小娘們，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不發火，就把我當病貓了。」

火發了，劉威也通泰了，頓時覺得萬里晴空。

第三十九章 快馬加鞭

小倉籟不是存心找抽，主要是她把自己定錯位了。

因為與百依百順的金家姐妹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加上相似的幼年經歷，所以劉威對小倉籟這樣的女人很有同情心，平常相處自然是禮遇有加，說是舉案齊眉也不假。對小倉籟來說，從來沒遇到過像劉威這樣真心對待她的男人，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當成了劉威身邊唯一的女人。

韓國小妞到來，以及劉威無意中的放縱行為，加強了小倉籟的這一想法。

女人嘛，喜歡吃醋是很正常的事情。

天還沒黑，小倉籟就做好飯菜等劉威回來，結果一等就等到大半夜。

除了喜歡吃醋，女人還喜歡聯想，特別是在心有所絆的時候，更是浮想聯翩，往往把想像出來的事情當真。

想歪了，自然是又氣又急。

女人生氣的時候，摔盤子撕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情，更別說一個全心投入，夢想獲得同樣回報的女人。

也就有了劉威回來見到的那一幕。

劉威大發雷霆，也不是沒有原因。

做出承諾的時候，劉威就說過，他不可能給小倉籟任何名分。對男人來說，特別是劉威這種一言九鼎的男人，說過就說過，無須再說。

小倉籟無故爭風吃醋，如果不加以壓制，今後的日子肯定沒法過。

再說了，劉威確實跟田中麗奈連半腿的關係都沒有，吃點乾醋就要尋死覓活，發展下去那還了得。

更何況，劉威身邊確實不止小倉籟一個女人。

金家姐妹不久後就會與花如玉、巖崎熏子一同來到日本，如果不把話說透，讓小倉籟清楚自己的地位，肯定還會產生更大的麻煩。

趕她走？

劉威還沒想過，至少現在不會趕她走，因為劉威還沒實現來日本的目的呢。

吃飯的時候，劉威沒再訓斥小倉籟，只是讓她善待韓國小妞。為了避免誤會，劉威把話說得非常透徹，即小倉籟暫時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韓國小妞必須聽她的話，只是小倉籟不能隨便撒野。

這番連打帶捧的話，等於讓小倉籟吃了顆定心丸。

閒聊中，劉威這才知道，跟著他的那個韓國小妞叫崔珍智，漠北狼那個叫柳賢智、周譽龍那個叫李玉芝、典斌那個叫全美雲。她們是從北面逃到韓國的孤女，落入武騰一男手中之後，因為姿色出眾，被訓練成用來討好大人物的名媛。

武騰一男這傢伙也算花了本錢。

為了讓她們看上去盡善盡美，他還特意花大價錢，請韓國最好的整形專家為她們做了好幾次手術。

可惜的是，在劉威眼中，這種人造美女不但沒有吸引力，還很讓人倒胃口。

想想也是，如果親到一塊屁股上的肉皮，捏著一團人造硅膠，就連女人最珍貴的東西都是補上去的，別說胃口，不噁心就算好的了。

因為說了些事情，所以這頓飯花了些時間。

小倉籟帶著崔珍智去刷碗的時候，有人找上門來。

不是渚首，而是漠北狼他們三個傢伙。

「我就說過，這小子不會有事。」漠北狼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要是連一個小娘們都對付不了，憑什麼對我們指手畫腳？」

劉威翻了下白眼，難得理會癩皮狗。

周譽龍朝廚房看了一眼，對劉威說道：「怎麼樣，搞定了吧？」

「有什麼搞定搞不定的，老子的女人，當然得聽老子的話。」劉威也要面子，特別是在漠北狼這個混蛋面前。

「另外一個呢？」周譽龍嘿嘿一笑，接住了漠北狼遞來的香煙。

「也搞定了，不過沒那麼簡單。」劉威把記著信用卡賬號的紙條交給了典斌，用漢語說道，「你去查查，就知道那個小娘們的來歷了。我個人覺得，她肯定不是律師，很有可能是日本情報安全機構的特工。」

「為什麼？」典斌掃了眼紙條上的賬號，藉著點煙把紙條燒了。

「你們見個幾個日本人很能喝酒？」

典斌鎖緊眉頭，搖了搖頭。

日本人中，能喝酒的確實不多。即便像渚首這種肝火旺盛的壯汗，也就一斤半老白幹的酒量。

「她空腹喝了大半斤雜酒，又灌了三斤二鍋頭，才徹底醉翻。」劉威笑了笑，說道，「就算律師經常出來應酬，也主要喝清酒、葡萄酒與香檳。別說在日本，就算在別的地方，我也沒見過這麼能喝的女律師。」

「要是特工的話，那就不奇怪了。」周譽龍替劉威說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們更加得小心應付，說不定日本情報安全機構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確實得小心，只是沒必要擔心什麼。」劉威一直覺得典斌過於謹小慎微，恐怕這是他長期做文職工作的主要原因。「如果日本情報安全機構已經注意到我們，就不會派個小娘們來試探我們，更不會這麼沒有分寸。我覺得，日本情報安全機構已經將神戶造船廠發生的爆炸與船社的事情聯繫了起來。」

這下，不但典斌皺起了眉頭，連漠北狼與周譽龍都沒想明白。

「我們能騙過東京警視廳的警探，卻騙不了日本情報安全機構。別忘了，武騰蘭很有可能與日本情報機構有染，有理由相信，兄弟會裡也有人在為日本情報機構服務。」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日本情報安全機構肯定知道在巖田屋百貨大樓外遇襲的人中有橋本由美。將武騰雄岸的死聯繫起來，誰都能想到，兄弟會在船社內部鬥爭中扮演的角色。只要日本情報安全機構有點本事，就能想到，從兄弟會入手調查，要比從船社那邊入手調查容易得多。」

典斌稍一思索，說道：「確實有這種可能，只是查下去，肯定對我們不利。」

「這是當然，所以我們得快馬加鞭。」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不過這也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個暗中為日本情報機構服務的傢伙並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橋本康太郎不但守口如瓶，還在懷疑他的至親。」

劉威說的，自然是橋本喜三郎。

「你肯定是他？」周譽龍問了一句。

「還無法肯定，畢竟這些都是推測，不是證據。」劉威把目光轉向典斌，說道，「關於我們的事情，老李那邊有消息了嗎？」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我就是為這事來找你的。老李已經查了出來，那家公司不但與三菱財團的巖崎家族有關，還與船社有關，甚至牽扯到了武騰一男。」

「武騰一男？」

「主要是運輸環節。船社這些年一直在漂白，因為控制著日本的船員與船工工會，所以船社最先進軍海運業，擁有日本規模第三的船隊，航線遍佈世界各地。」典斌歎了口氣，又說道，「只是怎麼牽扯上了武騰一男，老李那邊也沒搞清楚，只是知道那些運送貨物的船隻都先去了釜山，再返回日本。」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我們應該從武騰一男身上入手。」

「這也是老李的意思。他已經知道神戶的爆炸事件，並且得知日本情報機構正在全力調查此事。他讓我們見機行事。如果有必要，就算單刀直入也比磨蹭下去，讓日本情報機構抓住尾巴好得多。」

「我明白，所以我們得做好跟武騰一男翻牌的準備。」

「既然是單刀直入，還不如搞簡單一點。」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依得我，就把武騰一男抓起來。老子就不信，他能死咬著不鬆口。」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最後一招，要讓武騰一男這種傢伙開口，首先得讓他徹底絕望。」

「阿威說得沒錯，先把他逼入絕境，再對付他。」周譽龍趕緊附和。

「得得得，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只不過最後得讓我來撬開他的嘴。」

「老狼，是不是那韓國娘們沒讓你爽夠，你要找地方發洩？」

「發洩個屁，老子最看不慣小鬼子。」

「那你還跟澀澤音裹在一起，有那脾氣，就把她宰了。」

「宰就宰，等下回去就宰！」

見到漠北狼與周譽龍鬥嘴，劉威歎了口氣，說道：「你們兩個都半大不小的了，盡說些沒用的話。拷問武騰一男，肯定是老狼的事，你要搞不定，我再出手。別的事情，等我見過橋本康太郎再說。」

「跟他翻牌？」典斌問了一句。

「沒那必要。」劉威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橋本康太郎待我們不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打點得非常周到。既然能順帶幫他一把，那就做個順水人情，留下見面的餘地，說不定今後還能派上用場。」

典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要是搞不定武騰一男，或者武騰一男不知道實情，我們還得走回頭路。與橋本康太郎搞好關係，幫助兄弟會發展壯大，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劉威敲了敲桌子，朝門外看了一眼，示意有人來了。

「你沒事，我們就放心了。」周譽龍隨機應變，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你趕緊休息，我們也回去睡覺了。」

漠北狼與典斌也起身告辭。

三人剛出門，渚首就趕了過來。

肯定是劉威半天沒過去，橋本康太郎等不急了，才讓渚首過來請他。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半夜三更說呢？

第四十章 放手去幹

等著劉威的不止是橋本康太郎，還有專程來訪的武騰一男。

因為武騰一男提前打了電話，所以橋本康太郎讓渚首到大門口等著劉威，除了與他商量進軍阪神地區的事情之外，也是想讓他出面應付武騰一男。

「武騰君，劉某做事向來一言九鼎，沒把握的事絕不答應，答應的事絕對辦到。」劉威已經知道武騰一男不乾淨，擔心言多有失，也就長話短說，沒多糾纏。「如果武騰君覺得劉某的話信不過，那麼有橋本君擔保，數日之內，劉某一定給武騰君一個明確答覆，只是武騰君別忘了當初的承諾。」

橋本康太郎能為劉威擔保？

劉威本來就在為兄弟會賣命，讓兄弟會龍頭替他擔保，也太貽笑大方了吧。

想歸想，武騰一男卻沒有別的選擇，不然不會半夜趕到橫濱，當著死對頭的面，低三下四的拜訪劉威。

「劉君的話，我自然萬般相信。」武騰一男稍一停頓，轉口說道，「只是事關重大，如果劉君能給出個明確時間，那就再好不過了。」

劉威呵呵一笑，問道：「武騰君家父的葬禮還要拖多久？」

武騰一男愣了一下，說道：「最遲月底，再沒理由拖下去了。」

「那就好，在武騰君家父入土之前，劉某一定兌現諾言。」

「確定？」

劉威笑了笑，沒有回答。

「武騰君，劉君已經保證了，難道你不放心，要我這個老頭子也當面保證嗎？」康太郎瞅準時機，說道，「劉君是我請來的貴賓，劉君的話就是我的話。想必武騰君也非常信任劉君，不然不會登門拜訪。只是請武騰君一定不要忘記許下的諾言，若有食言，今後在道上遇見，大家面子上都過不去。」

「橋本君大可放心，只要劉君說到做到，武騰一男絕不食言。」

話到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橋本康太郎揮了揮手，讓渚首替他送客。

離開兄弟會，武騰一男才長出了口氣。

「一男哥，那傢伙是不是在誆我們？」中村友厚一直跟在武騰一男身邊，把劉威與橋本康太郎的話都記在了心上。

「應該不是，他沒有理由跟武騰蘭合作。」武騰一男歎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武騰蘭要跟我們翻臉，也得等到葬禮之後。只要我們能在此之前拿到對她不利的證據，就能讓她徹底完蛋！」

「也只能如此了。」中村友厚也歎了口氣。

回日本之前，武騰一男與中村友厚都認為，能夠利用近籐家族，輕鬆扳倒武騰蘭，哪想到會遇上這麼大的麻煩。

此時，康太郎的房間內，渚首回來稟報後就退了出去。

「劉君，你怎麼看？」

「武騰一男？」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這傢伙狼子野心，從沒把別人放在眼裡，跟他做買賣，得萬分小心。」

「橋本君多慮了，武騰一男是什麼的貨色，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看了出來。」劉威笑了笑，說道，「在他眼裡，我們不過是用來對付武騰蘭的工具，就算我們兌現了承諾，他也不會履行協議。只不過，我們要想借船社轉移各大社團注意力，讓各大社團在今後幾年內集中力量進軍阪神地區，無暇東顧，就得把事情鬧大，把船社整垮。幫助武騰一男是我們的最佳選擇。」

「你的意思是，武騰一男也是我們手裡的工具？」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戰火一起，就算武騰一男不肯兌現諾言，我們也有的是機會進軍阪神地區。我這麼做，只是為了讓武騰一男不起疑，讓他認為我們是在相互利用，從而放下戒心。」

「確實如此，看來確實是我多心了。」

劉威稍一思索，說道：「橋本君有沒有想過，這麼一搞，兄弟會將何去何從？」

「我們？」

「戰火一起，雖然船社首當其衝，只要各大社團趁火打劫，船社將永世不得翻身。但是必須有人點第一把火，而且只能是兄弟會。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邁出這一步，就算撇清了關係，兄弟會也難以獨善其身。更何況，船社是正規社團，管轄著成千上萬的船工。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日本當局肯定會出面清場。」

「政府出面是小事，兄弟會也有正式身份，而且旗下也有成千上萬的員工。」康太郎呵呵一笑，說道，「劉君有所不知，兄弟會治下的服務業、娛樂業、影視業、餐飲業與旅遊業的從業人員不比船社的船工少。這些年來，我們一直積極配合政府，在內閣、議會與司法部門都有門道。只是劉君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真要鬧到當局出面的地步，我們需要一個能夠拿上檯面來說的理由。」

「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康太郎略一沉思，說道：「這事我再想想。只是兄弟會何去何從，劉君有何想法？」

「有些話本不當說，只是橋本君問到，我不得不說。」劉威引出這個話題，就是要讓康太郎產生危機感。「雖然目前看來，這是兄弟會進軍阪神地區，擴大勢力的絕佳時機，想必也有很多人跟橋本君提起過，但是我個人認為，兄弟會最好還是與船社的事撇清關係，別淌這潭渾水。」

「是嗎？」康太郎故意說了句反話，主要還是想知道劉威的想法。

「原因很簡單，兄弟會也不乾淨。」鋪墊到位，劉威單刀直入，說道，「由美小姐遇襲的事情到現在都沒查清楚，但是肯定有內部人員，而且是身份不低的人向槍手提供了幫助。如果不能揪出此人，兄弟會做什麼都沒有秘密可言。即便現在看來，此人對我們打擊船社的行動沒有構成威脅，可是只要橋本君堅持將基業傳給由美小姐，此人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將兄弟會炸得灰飛煙滅。」

「他的目標是由美，不是兄弟會。」

「對某些人來說，得不到的東西，也絕不能讓他人得到。」

康太郎猛的一驚，朝劉威看了過來。

「劉某只是外人，不應該在這些事情上說三道四。只是橋本君將由美托付給我，我就不得不說。如果橋本君不能決斷，我們就得置身事外，絕不能留下把柄。接下來怎麼做，只能看武騰一男。」

「即便置身事外，也不是長久之策。」

劉威笑了笑，康太郎把他要說的話給說了。

康太郎暗自歎了口氣，說道：「劉君有幾成把握？」

「現在只有五成。」

「如果……」

「如果能排除定時炸彈，再無後顧之憂，就有十成把握。」

「劉君躊躇滿志的樣子讓我印象深刻，想當年，樂四郎也是此番風采。」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過幾日，等我與家人商量之後，就為劉君與由美舉行訂婚儀式，先把劉君的身份確定下來。」

劉威一愣，趕緊說道：「橋本君，此事不急。」

「由美快十五歲了，她奶奶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嫁到橋本家。」康太郎笑了笑，說道，「再說了，日本的法律又沒限制訂婚年齡。劉君堂堂君子，身邊又有女人侍候，如果覺得由美還小，等幾年也不算什麼。」

「橋本君，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威咬了咬牙，說道，「這麼做，橋本君的意圖就不再是秘密，還給有心者敲響了警鐘，促使其加快行動，必然對由美不利，對兄弟會更不利。後果怎麼樣，橋本君肯定清楚。」

康太郎皺起了眉頭，說道：「劉君說得有理，只是這事……」

「如果橋本君信任劉某，就先壓一壓，等我部署妥當之後，再做定奪也不遲。」

「劉君多心，要是康太郎不信任劉君，就不會說這些話。既然先做部署，那麼兄弟會的人員任由劉君差遣。」

「不用太多，只需要渚首全力配合我就行了。」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畢竟知道得人多了，反而會壞事。渚首培養了一幫絕對忠誠的手下，雖然能力不怎麼樣，但是替劉君打打下手肯定沒問題。我會找渚首說這件事，讓他從今天開始就由你指派。」

「能得橋本君信任，劉某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都是一家人了，劉君還這麼客氣。」

劉威呵呵一笑，帶過了這個話題。

真要成了一家人，他得叫康太郎「爺爺」。要讓遠在四川老家的劉老漢知道了，不把劉威拔皮拆骨才是怪事。別忘了，劉老漢跟小鬼子真刀實槍的干了十多年。再「睦鄰」、再「友好」，劉老漢這一代人到死都不會忘記那段用三千萬炎黃子孫的生命與大半個華夏大地的戰火書寫的歷史。

客氣話說完，劉威也不再囉嗦，起身向康太郎告辭。

老傢伙有心事睡不著，已經三天兩夜沒合過眼的劉威可管不了那麼多，就算天快塌下來了，他也只想趴上床，摟著美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暴風雨早已形成，遲早都得到來，擔心多了也沒用。

再說了，劉威早已成竹在胸，需要擔心的不是他，而是那些仍然被蒙在鼓裡，不知道即將到來的疾風驟雨與多麼可怕的傢伙。

等劉威爬上床，摟住小倉籟的時候，天色已經放亮。

新的一天，並不意味著新的開始，而是命運交響曲高潮段的前奏！

第七卷 勇鬥群雄竊天機

第一章 平生頭一次

劉威與橋本由美舉行訂婚儀式這天，橋本家熱鬧非凡，不但兄弟會的重要人物、名下各產業負責人、往來密切的行業與社團人員盡數到場，橋本康太郎還廣發請帖，邀請了數十名國會議員、上百位政府高官、近百名司法界人士、以及更多的社會名流，到場賓客達數千人之多。

因為橋本由美是康太郎唯一的孫女，所以橋本家大擺排場合情合理。

讓賓客感到奇怪的是，康太郎竟然把頭號繼承人嫁給了一個來日本不到一月，連很多家族成員都不認識的香港人。

他是香港人嗎？

請柬上是這麼寫的，只是沒多少人相信。

雖然很多賓客見到劉威後，覺得此人一表人才，也就二十來歲，配得上橋本由美，有資格做橋本家的乘龍快婿，但是第一印象以外表為主，要想成為未來橋本家族中親王級的實權人物，靠的絕對不是外表。

如果只看外表，橋本康太郎還不如找個偶像派明星當孫女婿。

賓客都知道橋本家族面臨的困境，康太郎要的是一個能力出眾、手腕強硬、頭腦精明的護花使者。只要此人能協助橋本由美，在康太郎之後率領兄弟會走出困境，就算是個夜叉惡神般的醜八怪，也不是問題。

當然，帥氣一點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應付親朋好友，那是橋本家的事情。

因為劉威的掩護身份是孤兒，收養他的師傅早已過世，唯一的親人就是橋本康太郎見過的李師叔，而這個老傢伙在島上一別之後就去遊山玩水了，沒人找得到他，所以代表劉威家人是冒充他師弟的漠北狼與周譽龍，以及同樣由他師傅收養、只是資質太差、沒能入門拜師的典斌。

橋本康太郎是招贅孫女婿，不是嫁孫女，男方家人來得少，也很正常。

按規矩，賓客陸續到來之後，劉威出來旋了一圈，算是提前與親朋好友見了面，免得等下有人指指點點，壞了氣氛。

走完過場，劉威回了房間。

這是劉威第一次參加婚禮，還是自己的婚禮，哪怕只是訂婚，也讓他很不適應。

在渚首引領下，跟那些素不相識、恐怕今後也不會見面的親朋好友打招呼的時候，劉威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特別是在渚首介紹他的時候，那些人的眼光，讓劉威覺得自己是把戲場上的猴子。

要怪的話，只能怪劉威的生活閱歷太少。

像他這個年齡的普通人，參加的婚禮沒有十場也有八場，早就習以為常了。

還有一個劉威沒有承認的原因，那就是這場婚禮與他並不相干，因為他壓根沒想過要娶橋本由美。

一個半大的女娃兒，哪有資格談嫁娶？

想到這些事情，劉威就有點心煩。早知道橋本康太郎會趕鴨子上架，他肯定會採納漠北狼的建議，直截了當的解決這件事情。

只是劉威非常清楚，如果武騰一男並非知情者，肯定會把事情搞砸。

前功盡棄不說，小豹子等於白死了。

想起慘死在阿富汗的兄弟，劉威頓時瞭然。他能咬著牙挺過來，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那個與他一同成長、一同戰鬥、一同生活、一同憧憬未來，最終卻拿命換命，死在自己懷裡的異姓兄弟。

如果倒下的是劉威、活下來的是小豹子包瑞新，他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穩住心情，劉威長出了口氣。

「別動，我幫你整理下頭髮。」

聽到從旁邊傳來的聲音，劉威嚇了一跳，這才發現是小倉籟。

「叫你別動就別動，都快當新郎官了，還這麼坐不住。」

「幾把賴毛毛，還有什麼好整理的？」劉威笑了笑，抓住了小倉籟的手，「怎麼，又吃醋了？」

劉威一直留短髮，標準的板寸。

「誰吃醋了？我才不跟一個小丫頭吃醋呢。」小倉籟咯咯一笑，輕身一轉就溜進了劉威懷裡。「你早就說過，家主打算把由美小姐許配給你。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能跟孫小姐爭風吃醋呢？」

「還說沒有？」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事八字還沒一撇，現在只是訂婚，而且由美還小，就算要娶她，也得幾年之後。到那時候，兄弟會是個什麼樣子，由美肯不肯嫁給我，還是一回事呢。」

「劉大哥，你不知道？」小倉籟把手支在劉威肩膀上，撐起了身子。

「知道什麼？」劉威看了小倉籟一眼。

「由美那小丫頭早就看上你了，還放出狠話，非你不嫁。」

「放屁，怎麼可能？」劉威差點跳了起來。

「是她親口說的，又不是我故意捏造，我還想她看不起你呢。」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起來，說道：「一個小丫頭胡說八道，你還信以為真。像她那樣大的孩子，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那可不見得。你不但救了她，還不准別人欺負她。要是哪個男人對我這麼好，我也會嫁給他。」

「救她？巖田屋那件事？」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那是自救，槍手又不是衝著她一個人來的，我要不出手，大家都得死。再說了，被她塗成大花貓，我也想找她算賬，只是沒來得及。」

「恐怕不是吧？」

「什麼不是？我叫住漠北狼，是想親自教訓她。」

「不是這件事。聽說槍手是衝著由美去的，當時你們有機會逃走，你卻沒有逃，而是冒著生命危險擊斃槍手，救了大家。如果當時你逃走了，由美不就危險了嗎？所以說你救了由美，也不假，是不是？」

劉威苦笑了一下，這都叫救人？

當時的情況，從K1出來的劉威、漠北狼與周譽龍確實能輕易逃走，但是典斌這個半吊子特工肯定逃不掉。

再說了，對付五個赤軍的僱傭兵，對劉威來說也是易如反掌。

即便他不出手，漠北狼與周譽龍也能幹掉那五個槍手。

天地良心，劉威當時壓根就沒想到橋本由美。

「劉大哥，你怎麼不說話了？」

「有什麼好說的？」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那個瘋丫頭，誰娶了她，那可得倒霉一輩子。」

「不管怎麼說，由美這次是認真的。」

「管她認真不認真，反正現在只是訂婚，又不是結婚。」

劉威嘴上硬，心裡卻想得很清楚，小倉籟說得不假，橋本由美這種情竇初開的少女，很容易因為一點小小的感動而愛上某個人。

橋本由美自幼孤苦伶仃，即便身前身後從不缺少關愛，那也是因為怕她，而不是發自真心的關心她、愛護她。當某一天，某個人做了某件無心之舉，讓她認為是真正關心她、愛護她，從而愛上此人，也很正常。

嚴格說來，這不叫「愛」，而是親情層面上的「喜歡」。

一個還沒徹底瞭解異性的少女，又怎麼知道「愛」是個什麼東西呢？

即便像劉威這種已經對異性有深入瞭解的男人，也沒搞清楚「愛」的深刻含義。

「喜歡」這東西，今天有、明天說不定就沒有了。

別說過幾年，哪怕是過幾個月，恐怕橋本由美就不會把劉威看得那麼重要了。

劉威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典斌趕了過來。

小倉籟知道劉威他們在謀劃一件大事，非常乖巧地站起身來，說道：「劉大哥，你們有事慢慢聊，我去由美妹妹那裡看看。」

「行，多聊聊，不用急著回來。」

小倉籟咯咯一笑，跟典斌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當準新郎的感覺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劉威接住典斌遞來的香煙，「平生第一次，沒有任何感覺。老狼與阿龍都準備好了？」

「早就找機會溜走了。」典斌坐了下來，看了眼手錶，說道，「我來跟你打聲招呼，馬上過去與他們匯合。你這邊一定要穩住。我是為你好，搞砸了的話，你這輩子就得生活在陰影與恐怖之中。」

「穩，怎麼穩？」劉威翻了下白眼，「我盡量吧，你們動作快點。」

「行，我就不多說了。」典斌站起身來，又說道，「橋本康太郎那邊，你想好怎麼解釋了嗎？」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不用我解釋，他自己就能明白。」

「那就好，希望他到時候別來個手足情深。」

「放心吧，這麼多人在場，康太郎肯定有分寸，演砸了，他也下不了台。」

「別不耐煩，等我消息。」

典斌沒再囉嗦，告辭後就去找到了已經在車上等著他的漠北狼與周譽龍。

因為此次行動比較複雜，還得抓緊時間，所以劉威安排渚首隨行，替漠北狼與周譽龍打下手。只是為了保密，他沒有告訴渚首要幹什麼。

渚首這傢伙也夠簡單，康太郎吩咐他全力配合劉威，他就從未問過不該問的問題。

本來他也不喜歡問東問西。

此時，濱海高速公路上，一支車隊正在向橫濱方向前進。

中間那輛加長型的奔馳防彈轎車內，橋本喜三郎正在與兩個親信隨從談著今天即將發生的事情。

因為船社的事情越鬧越大，道上越來越不安全，所以喜三郎從德國買來這輛與沙特王室專車同型號的防彈車，還包下一架貨機運到日本。

這傢伙確實怕死，可他更怕的是失去即將到手的權力與地位。

康太郎宣佈為劉威與由美舉辦訂婚儀式後，喜三郎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如果他不搶先下手，橋本家族就將落入他人之手。

只是出於面子，喜三郎還是得去參加訂婚儀式。

當然，他不會讓劉威輕易上位！

第二章 半路截殺

爆炸突然而至，排頭的那輛陸地巡洋艦翻滾著飛上了天。

見到前車被炸飛，第二輛車上的司機一腳把剎車踩到底。在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尖銳聲響中，陸地巡洋艦向前衝出四十多米，穩穩當當的停在了道路中央。能在速度高達一百四的情況下，在四十多米內剎住車，制動性能非常不錯，豐田的「剎車門」事件沒有影響到這輛車。

悲劇的是，緊隨其後的奔馳防彈車沒能剎住。

轎車的底盤本來就比較低，又受到前方車輛阻擋，雖然司機已經聽到爆炸聲，但是沒能及時看到爆炸場面，片刻遲疑，司機晚了半秒鐘才踩下剎車。

大概是對這輛剛到手的防彈車不太熟悉，司機沒有踩死剎車，而是選擇了點剎。

正常行車時，這麼做沒有錯，可是遇到突發情況，特別是遭到突然襲擊的時候，那就大錯特錯了。

奔馳防彈車的自重超過八噸，不但由後輪驅動，還有六個輪胎。

在時速一百四的情況下，將這麼重的車停下來，肯定需要很長的制動距離。

因為防彈車主要為要員服務，所以設計時考慮到了突發情況。即便司機踩死剎車，制動系統也會將制動力平均分配到每個輪胎上，同時鎖死方向機，不會像普通車輛那樣，在高速行駛時因為突然制動而翻車。

只要司機踩死剎車，奔馳防彈車肯定能停住，不會撞上前面那輛陸地巡洋艦。

可惜的是，司機沒有踩死剎車，制動距離大大延長，不但撞上了陸地巡洋艦，還以較塊的速度撞了上去。

與八噸重的防彈車相比，自重只有兩噸多的陸地巡洋艦顯得太單薄了。

就算驚魂未定的司機仍然踩著剎車，陸地巡洋艦還是被防彈車頂出了好幾米。

結果就是，被炸飛的頭車當當正正的砸中了被頂上去的次車。

「□——」山坡上，拿著遙控器的周譽龍忍不住為自己叫了聲好。

本壘打，絕對是本壘打！

在K1，像周譽龍這種喜歡玩槍的人，大多是爆破專家，不但能夠熟練使用各種爆炸器材，還精通爆破技巧。在一次春節聯歡活動上，周譽龍等幾個K1的爆破專家用慢速爆燃索製作了幾座冰雕，讓前來慰問的領導大開眼界。將高速行駛的車輛原地炸上天，根本沒有挑戰性。

跟在防彈車後面的那輛陸地巡洋艦還沒停住，埋伏在路邊斜坡上的漠北狼殺了出來。

這傢伙也夠彪悍，竟然斜挎著一挺M2HB重機槍。

M2HB是貨真價實的重機槍，使用十二點七毫米機槍子彈，槍身重二十公斤，帶上一條彈鏈有將近三十公斤。因為十二點七毫米子彈的威力非常大，後坐力更加驚人，所以只能放在三腳架上使用。

漠北狼卻沒有這麼斯文。

他將一條帆布背帶套在槍管末端，把機槍斜挎在肩膀上，雙手抓著小握把，將槍口對準那輛載著四名保鏢的陸地巡洋艦。

M2HB「通通通」的咆哮起來。

漠北狼筋肉暴起的強壯軀體也跟隨機槍，有節奏的抖動起來。

彈雨灑出，密度不大，卻威力十足。

在漠北狼全力控制下，打出的每一發子彈都落到了陸地巡洋艦上。

陸地巡洋艦即將停下的時候，在猛烈的爆炸聲中變成了一團火球，車內四名保鏢在爆炸發生前就被子彈撕成了碎片。

再一看，M2HB的彈鏈上，間隔著安放了一些彈頭塗成紅色的曳光燃燒彈！

打爆尾車，子彈還有剩餘，漠北狼又將槍口轉向奔馳防彈車。

子彈打在防彈鋼板上的聲響非常清脆，蹦起的火花也非常刺眼。漠北狼肯定看到了，也知道那是一輛防彈車，可他還是打光了全部子彈。

這時候，埋伏在道路另外一側的渚首才帶著幾個手下衝了上來。

漠北狼卸下笨重的重機槍，拔出別在腰間的沙漠之鷹手槍，朝周譽龍埋伏的地點吹了聲口哨。

「老典，該我們上場了。」周譽龍提起放在旁邊的破拆槍，「娘的，幸虧早有所料，不然就得靠蠻力了。」

典斌沒有遲疑，提起掛著煙霧彈與燃燒彈的武裝帶，跟隨周譽龍衝下山坡。

道路上，漠北狼已經走到防彈車左側。

車內，前排的司機與保鏢剛回過神來，見到漠北狼走近，兩人放棄了下車的愚蠢想法。

讓渚首的手下盯住保鏢與司機，漠北狼走到後車床旁邊，湊近後，用手擋住陽光，往車內看了一眼。

一個老頭，一個年輕人與一個年輕女人。

漠北狼用手槍在車窗玻璃上敲了敲，對站在另外一側的渚首說道：「是他們，沒找錯對象。」

「現在怎麼辦？」渚首認出了這輛車，知道車內是橋本喜三郎。

雖然他心裡非常驚訝，但是想到這些天來，家主與三家主的關係非常緊張，還爭吵了好幾次，也就猜到了劉威對付喜三郎的原因。

再說了，渚首效忠對象是橋本康太郎，不是橋本喜三郎。

在他眼裡，除了橋本康太郎之外，其他人都一樣。

「別急，少安毋躁。」漠北狼在渾身上下摸了一遍，才發現口袋裡空空如也。「渚首，有煙嗎？」

渚首點了點頭，掏出香煙，把一包都給了漠北狼。

掏出一根，漠北狼走到還在燃燒的陸地巡洋艦殘骸旁，借火點上了。

車內，喜三郎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特別是認出漠北狼之後，他就知道，今天出門的時候忘了看老黃歷。

「他……他是渚首？」車內，喜三郎的男助理認出了渚首。

「是自己人，我們快下車。」女秘書已經失去了判斷力。

喜三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女秘書的胳膊。

他早就看到了渚首，而且想到，襲擊行動不但是劉威策劃安排的，而且得到橋本康太郎默許，不然渚首不會出現在這裡。

再說了，外面還有劉威那個大齡師弟。

現在下車，不是等死，還是什麼？

「快打電話報警。」

「對，報警！」男助理一下反應了過來，趕緊掏出手機。

喜三郎踢了下女秘書。「愣著幹嘛，拿車載電話聯繫我們的人，讓他們馬上過來。」

「可……可是……」

「這是防彈車，他們進不來。」喜三郎總算冷靜了下來。

女秘書哆嗦著拿起電話，開始聯繫喜三郎的手下。

如果漠北狼有辦法敲開防彈鋼板與防彈玻璃，早就這麼做了，也不會在外面耗時間。

可惜的是，不到一分鐘，喜三郎就發現，他完全錯了，錯得離譜。

「老狼，你他媽的還真有心情，竟然在這裡抽煙，就不怕被人發現嗎？」周譽龍笑呵呵地跑了過來，「還有嗎？給我也來一根。」

典斌翻了下白眼，說道：「做正事要緊，別亂丟煙頭。」

這麼做當然不是為了文明禮貌，而是煙頭上有兩人的唾液，拿回去一化驗，就能得到兩人的DNA，那可是實打實的證據。

漠北狼遞了根煙給周譽龍，讓他接上火。

「急什麼，就算現在報警，警察也要十多分鐘後才能趕到。」周譽龍抽了兩口煙，才跳上防彈車的發動機蓋，取下背在身後的破拆槍。「對付這傢伙，也就分分鐘的事情，你們都躲遠點。」

破拆槍，也就是發射鋼製實心彈頭的大口徑霰彈槍。

這種槍的射程不遠、精度不高，用來對付人員不太合適，主要就是用來對付較為堅固的設施設備，特別適用於防彈玻璃。

對準駕駛員的位置，讓槍口離擋風玻璃大約十公分，周譽龍扣下了第一槍。

隨後，他又朝同一位置連打了好幾槍。

在鋼製彈丸的反覆轟擊下，厚達五十公分的擋風玻璃被砸出了一個小窟窿。

收起槍，周譽龍接住典斌遞來的鎯頭，在破損處猛敲幾下，把小窟窿變成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小洞。

「煙霧彈。」

典斌直接把武裝帶遞了過去。

拉掉保險，把煙霧彈塞進車內後，周譽龍一腳踩在了小洞上。

不一會，車內就煙霧瀰漫。

漠北狼剛好抽完煙，正準備隨手丟掉煙頭，見到典斌惡狠狠的樣子，他笑了笑，把煙頭揣到兜裡，才拔出手槍，走到左前門旁邊。

不到兩分鐘，保鏢與司機就忍不住了。

車門一開，漠北狼就對準保鏢的腦袋開了一槍。

另外一邊，渚首也沒有手下留情，柯爾特蟒蛇轉輪手槍終於獲得了發言機會。

又過了幾秒鐘，後車門開啟，男助理率先衝了下來。

漠北狼手起槍響，給了男助理一個痛快。

緊接著，女秘書尖叫著衝了出來。

「別急，讓她跑。」

聽到漠北狼的話，渚首沒有扣下扳機。

「阿龍，要不要找點感覺？」

「算了吧，我不殺女人。」周譽龍蹲在車蓋上，根本沒有下來的意思。

「你小子夠圓滑，就知道做好人，讓老子做壞人。」漠北狼舉起手槍，瞄準了正在跑開的女秘書，「記住你的話，以後可千萬不要殺女人！」

砰——

槍聲響起，跑出去十多米的女秘書一頭栽倒，滾下了路坡。

「現在怎麼辦？」渚首沒多囉嗦，繞了過來。

「你們先走，按計劃來接人，我們負責處理現場。」典斌迎了上去，說道，「警察問起來的話，就說你們是康太郎派來迎接喜三郎的。到時候，注意女秘書身上的東西，但是不要與警察發生衝突。」

渚首點了點頭，叫上幾個手下離開了。

漠北狼把喜三郎從車裡拖了出來，一拳把他砸昏。

周譽龍跳下車，等到典斌在車裡找出那幾份文件，他才把燃燒手榴彈丟了進去。

等到漠北狼扛著喜三郎離去，周譽龍清掃戰場的時候，典斌走下路坡，將一隻文件袋塞進了女秘書的口袋。

確認沒有活口後，典斌才叫上周譽龍，追上了漠北狼。

幾分鐘後，兩名高速公路巡警才趕到現場。

第三章 陪唱

橋本喜三郎的車隊遇襲時，劉威已經回到賓客中間。

時近正午，訂婚儀式的工作均已準備到位，從東京請來的樂團正在演奏日本風味的喜慶樂曲，數千名賓客聚集在寬闊的草坪上，最後幾名重要賓客、以及女方證婚人橋本喜三郎到來之後，儀式就將開始。

因為只是訂婚，所以劉威與橋本由美穿的是普通禮服。

這也是為了照顧劉威，畢竟他不是日本人，不適合穿和服。

康太郎還沒出來，他正在房間裡單獨會見一些至關重要的大人物。雖然日本社團不是意大利黑幫，但是某些風俗卻差不多。比如在這麼喜慶的日子裡，橋本康太郎絕對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

要是想求橋本康太郎幫忙，現在就是最佳時機。

即便沒有請求，一些與橋本家族關係密切、或者想增進友誼的大人物，也會在這個時候通過單獨會見，送上一筆足以留下他們名字的厚禮，方便今後有事的時候，再來找橋本康太郎幫忙。

作為答謝，橋本康太郎會為每位單獨會見的賓客準備一份禮物。

也許是一份紀念品、也許是一個紅包、也許是一個承諾，反正是表達主人對賓客的感激之情。

因為時間有限，還得準備回禮，所以要想單獨會見橋本康太郎，得提前預約。

人群裡傳來一陣騷動，劉威尋聲望去，一名保鏢正分開人群，神色慌張的朝康太郎的房間走去，途中撞到幾名女賓，他也沒停下道歉。

到了門口，保鏢在安排單獨會見的人員耳邊低語一番，直接進了房間。

已經起身準備進去單獨會見橋本康太郎的中年人被擋了下來，不得不坐到長椅上，等待消息。

肯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有這想法的不止劉威一人。

收回目光的時候，劉威注意到了一身職業裝的田中麗奈。這娘們的表情明白無誤的告訴劉威，她也有這樣的想法。

發現劉威在看她，田中麗奈收起嚴峻表情，故意顯得非常驚訝。

劉威朝她笑了笑，把小倉籟叫了過來，低聲說道：「去看看老狼他們回來沒有。」

「剛剛到，澀澤她們去接了，那邊……」小倉籟朝後花園那邊指了一下。

三個傢伙及時趕了回來，而且衣冠楚楚、儀表端莊，身邊跟著松島楓、白石影與澀澤音三個大美女，顯得非常搶眼。

大部分賓客知道他們是劉威的家人，所以一路上都有人跟他們打招呼。

在婚禮上偷歡不是什麼怪事，這三個傢伙肯定是背著大家跟三個美女幹了一場，賓客並沒起疑。只是想到三對六人，確實是重胃口，一些有類似經驗的癡男騷女還向三人投去了審視的目光。

「怎麼樣？」等漠北狼走近，劉威才低聲問道。

「爽翻了，從沒這麼爽過。」

劉威瞪了漠北狼一眼。「收拾乾淨了嗎？」

「放心吧，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絕對不會被人逮到。」

漠北狼回答得很有意思，就算被周圍的賓客聽到，也會認為他們確實去偷歡，而且做得乾淨利索。

只是那些賓客會這麼看劉威，那就不得而知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跟一群狐朋狗友廝混，劉威相比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時，負責安排單獨會見的助手跑了過來，對劉威說道：「劉君，家主請你過去。」

「現在？」

「對，馬上過去。」

劉威點了點頭，對漠北狼他們說道：「你們幾個老實點，別到處亂搞、做那些丟人現眼的事。」

周譽龍與典斌一下就愣住了，他們做的是正事，誰亂搞了？

劉威這麼說，不是誣蔑陷害嗎？

只有漠北狼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趁機朝一個偷偷打量他的年輕美婦擠了擠眼，幹起了眉目傳情的勾當。

這個混蛋，到哪都想惹出點事來。

劉威沒心情管那麼多，跟著助手去了橋本康太郎的房間。

房間裡有三個人，除了康太郎，一個是東京警視廳的山野淳夫，另外一個是國會下議院的渡邊能活。

渚首為劉威介紹賓客的時候，他就知道，山野淳夫管理著組織犯罪對策部，渡邊能活則是國會治安安全委員會的主要成員之一。兩人都是大人物，與兄弟會關係密切，是橋本康太郎的上賓。

「山野君、渡邊君，你們都已認識我的准孫女婿劉威，我就不多介紹了。」康太郎朝劉威點了點頭，讓他坐下。「剛剛收到消息，喜三郎的車隊遭到伏擊。」

「巡警已經到達現場，控制住了局面，我們的人正在趕過去。」山野淳夫的面色非常難看，畢竟這是在他的地盤上發生的事情，讓他很沒面子。「巡警沒有在現場發現倖存者，四台車輛全部損毀，保鏢全部身亡。巡警在現場找到大量彈殼，其中一些是大口徑機槍子彈的彈殼，另外還發現了爆炸造成的彈坑。初步判斷，這是一起早有預謀的伏擊行動，襲擊者肯定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

「三家主呢？」劉威顯得很驚訝。

「喜三郎乘坐的防彈車被徹底燒燬，巡警在車內找到一具燒焦的屍體，附近還有一具頭部中彈的女屍。」

「他……他死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山野淳夫長出口氣，說道，「因為被完全燒焦，無法辨認車內死者的身份，所以不能肯定喜三郎是否身亡。」

「到底是誰幹的？」劉威咬了咬牙，顯得很憤怒。

「調查剛剛開始，現在……」

山野淳夫還沒說完，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康太郎遲疑了一下，拿起了話筒。

「什麼……好的，你趕緊回來。」放下話筒，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警方在現場有了新的發現，渚首正帶他們趕過來。」

「渚首？」渡邊能活終於開口了。

「都怪我啊！」康太郎又是一聲長歎，神色顯得很悲痛。「由美的婚事訂下來後，喜三郎就說要送侄孫女一個大禮。當時我也沒在意，畢竟由美也是喜三郎的孫女，還是他看著長大的。直到昨天，我才聽說喜三郎暗中聯繫船社的人，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我總有點不放心，所以派渚首去接他。沒想到，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早知道，我就讓渚首早點過去了。」

這老傢伙，演戲的本領絕對一流。

如果不是直接參與者，親手策劃了這次行動，劉威都會被這番半真半假的話騙過去。

「喜三郎聯繫船社做什麼？」渡邊能活卻沒有這麼好騙，「據我所知，船社一直認為武騰雄岸之死與貴會有關，武騰蘭與武騰一男早就放出話來，武騰雄岸的葬禮之後就會找人清算。喜三郎不會打算與船社和解吧？」

「和解？」康太郎微微搖了搖頭，沉思一陣，說道，「武騰雄岸之死，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就算船社找人清算，也不是我們。」

「恐怕武騰蘭與武騰一男並不這麼認為。」

康太郎苦笑了一下，說道：「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們怎麼想，我管不了。只是真要擺上檯面，兄弟會也不怕誰。」

「橋本君，關鍵是喜三郎為什麼要私下聯繫船社。」山野淳夫把話題帶了回來。

康太郎又沉思了一陣，才說道：「也許，這與我前幾天的一番話有關。」

「什麼話？」渡邊能活趕緊問道。

「訂下由美的婚事之前，我跟兩個弟弟商量過。大勢所趨，兄弟會不能在一條道上走到黑，只有借此良機，盡快走上正道，才能獲得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只是幾十年來，兄弟會都是這個樣子，健次郎與喜三郎堅決反對。當時我們就爭吵起來，我也許下諾言，訂婚儀式之後，將把兄弟會分成兩部分，正當行業由由美繼承，其他產業交給喜三郎打理，而我跟健次郎都已年邁，早就想過幾天清靜日子。也許就是這番話，讓喜三郎產生了想法，想在此之前大幹一番。」

「這與船社有什麼關係？」山野淳夫鎖緊了眉頭。

渡邊能活沒覺得驚訝，只是更加仔細地打量了劉威一番。

顯然，這傢伙聽出了康太郎這番話的深意。因為橋本由美還沒成年，所以名為由她繼承家族大部分產業，實際則是由劉威代為經營。康太郎如此信任這個准孫女婿，證明此人絕不簡單。

康太郎苦笑了一下，說道：「渡邊君也提到，船社故意誣蔑陷害兄弟會，武騰雄岸的葬期就快到了，如果能擺平這件事，就能免去很多麻煩。對於今後管理與經營兄弟會，也是大有幫助。」

「喜三郎恐怕是別有用心吧？」山野淳夫冷笑了起來。

康太郎歎了口氣，神色顯得既悲痛、又憂鬱。

「這麼說來，此事一定跟船社有關。」渡邊能活把目光轉向康太郎，說道，「也許是喜三郎發現了什麼不該發現的東西，足以讓船社顏面掃地，替兄弟會解決煩惱，所以有人想殺人滅口。」

這傢伙看似精明，實際上卻沒多少頭腦，竟然順著康太郎的話去想。

劉威心裡暗自高興，卻裝著不解地問道：「什麼東西能讓船社不顧一切地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難道不怕兄弟會全面報復嗎？」

「如果能讓船社土崩瓦解，那就有這個必要。」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朝康太郎看了過去。

「不管怎麼說，等渚首回來，我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該演都演了，還有兩名客串，這場戲已經唱成了一大半。

第四章 證據確鑿

十五分鐘後，渚首與一名巡警、一名組織犯罪對策部的警探一同返回。

在現場找到的，正是典斌放在女秘書口袋裡的文件袋，裡面有一支電子錄音筆、一張國外銀行的儲蓄卡與一份銀行打印的賬目清單。

找到這些東西是那名巡警。

發現賬目清單上的戶主是大鳥義根之後，組織犯罪對策部的警探感到事態嚴重，立即找到已經到達現場的渚首。

顯然，這名警探與兄弟會的關係也不錯。

讓渚首陪著兩名警察出去喝茶之後，康太郎親自摁下了錄音筆的播放鍵。

聽完裡面的東西，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錄音筆裡是大鳥義根的自白，這傢伙拿了武騰蘭的封口費之後，覺得這筆錢不妥當，沒敢動用。因為他是除武騰蘭之外，唯一知道武騰雄岸真正死因的人，擔心事情敗露之後武騰蘭會殺他滅口，所以錄下了這段對話，準備了這些證據。

「看樣子，大鳥義根不是死於車禍。」山野淳夫首先打破沉默，「武騰蘭知道他起了二心之後，決定殺他滅口。」

「有這種可能，只是大鳥義根是武騰蘭最信任的親信，她會做得這麼絕嗎？」渡邊能活搖了搖頭，說道，「再說了，如果武騰蘭決定殺大鳥義根滅口，在國外就能動手，不用回到國內。」

「這可說不準，連同床共枕二十年的丈夫都敢殺，武騰蘭還會在乎一個面首？」山野淳夫冷冷一笑，說道，「大鳥義根那種面首，一抓一大把，在哪都不缺。只要起了二心，武騰蘭就不會放過他。」

「這也太露骨了。」

「大鳥義根是什麼時候死的？」劉威出面結束了爭論。

「武騰蘭他們回國後不久吧，好像是武騰一男回到大阪的那一天。」

「武騰一男？」劉威鎖緊眉頭，說道，「大鳥義根敢做出這種背主的事情，肯定有人給他撐腰，而且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如果這個人是武騰一男，又被武騰蘭識破了，大鳥義根肯定得死。」

山野淳夫思索一陣，說道：「確實有這種可能，也只有武騰一男能讓大鳥義根背叛武騰蘭，而且有這個動機。只要武騰一男拿到這些東西，武騰蘭不但別想繼承家業，恐怕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渡邊能活點了點頭，說道：「大鳥義根在武騰一男去韓國之後，才跟著武騰蘭，所以沒有引起武騰蘭懷疑，說不定他就是武騰一男安排在武騰蘭身邊的臥底，目的就是要在必要時刻整死武騰蘭。」

「應該不大可能。」

「為什麼？」渡邊能活朝劉威看了過去。

「如果大鳥義根早跟武騰一男串通，這些東西早就到了武騰一男手上，武騰蘭也早就完蛋了，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肯定是在武騰雄岸死後，大鳥義根認為武騰一男不會輕易讓武騰蘭得逞，並且更加看好武騰一男，想借此投靠武騰一男。只是他不相信武騰一男，打算用這些東西跟武騰一男做交易，才沒交出來。」

渡邊能活笑著點了點頭，對劉威的評價明顯提高了不少。

「問題是，這些東西怎麼到了喜三郎手上呢？」山野淳夫問了一句，而且是對著劉威提的這個問題。

「大鳥義根肯定不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甚至不會放在自己知道的地方。如果是我的話，就會交給一個絕對信得過的人，並且告訴他，如果我出了意外，就用這些東西去對付武騰蘭。大鳥義根死後，武騰蘭明顯壓著武騰一男，所以拿著這些東西的人認為武騰一男鬥不過武騰蘭，就算交給他也不會起到作用。再說了，大鳥義根慘死在前，也會對他產生影響。」

「所以他找到了喜三郎？」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武騰蘭一直宣稱是兄弟會害死了武騰雄岸，如果兄弟會能拿出證據，證明武騰雄岸是武騰蘭親手殺死的，不但能戳破武騰蘭的謊言，還能化解兩大社團的矛盾，將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之內。」

「這麼說，這個人是船社成員？」渡邊能活皺起了眉頭。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家醜不可外揚，既然要減少由此產生的影響，為什麼不直接交給武騰一男？」

「渡邊君，你還不瞭解武騰一男嗎？」山野淳夫笑了笑，說道，「那傢伙狼子野心，拿到證據後，說不定會反咬一口。再說了，以他的手段，除了不會放過武騰蘭之外，說不定還會借此打擊緒方家族，把船社搞得雞犬不寧。真正為船社的利益著想，就不能讓武騰一男介入此事，而是尋求第三方的幫助。兄弟會已經捲了進去，橋本君又以處事公道出名，由他出面，自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渡邊能活也笑了起來。牽扯到橋本康太郎，他能不承認嗎？

見此情形，康太郎提聲說道：「雖然康太郎不想插手他人事務，但是此事確實牽扯到了兄弟會與橋本家族。不管喜三郎做了什麼，以前犯了多少錯，都不應該是這個下場，更不應該由船社來代勞。」

「橋本君，喜三郎生死未卜，現在說這些……」

「渡邊君，想讓大鳥義根閉嘴的人會放過同樣知情的喜三郎嗎？」劉威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管車上那人是不是喜三郎，襲擊者已經得逞。如果不是喜三郎急中生智，讓女秘書帶著證據逃走，警察又及時趕到，恐怕我們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就算他還活著，也只是幕後主使想知道他把證據藏在哪。如果我們不能及時採取行動，幕後主使肯定會殺人滅口，消滅唯一證人！」

渡邊能活歎了口氣，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兩位，康太郎一定會為三弟討個公道。」

「可是……」山野淳夫遲疑一下，指著放在桌上的文件與錄音筆，說道，「就算把這些東西拿到法庭上，也成不了證據。大鳥義根是武騰蘭的助理，一直幫助武騰蘭打理業務，武騰蘭給他一百多萬美元，也不是什麼怪事。至於他的陳述，武騰蘭肯定會反咬一口，拒不承認。」

渡邊能活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沒有其他證據，恐怕連起訴武騰蘭的機會都沒有。」

兩人都精通日本法律，說的話自然很有份量。

「難道人就白死了？」劉威一下就冒火了，「就算我們把喜三郎救了回來，船社首先破壞規矩，此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法律解決不了問題，只能用法律之外的手段，絕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都很尷尬，因為劉威把話說得太直白了。

「兩位，劉君的話就是我的話。康太郎不才、兄弟會無能，連喜三郎都保護不了。」康太郎也有點激動，「既然不能通過司法途徑懲治兇手，康太郎只能另尋他策。只是康太郎懇求二位，在此事上網開一面。」

「這……」山野淳夫顯得有點為難。

「康太郎絕對不會讓山野君與渡邊君難做，必定積極配合警方調查，只是希望能給我們幾日時間，讓我們搜集證據。」

山野淳夫朝渡邊能活看了一眼，徵求他的意見。

「武騰蘭確實做得過分，既然橋本君有所求，我們必當盡量提供方便。」

見到渡邊能活表態，山野淳夫也說道：「警方的調查工作將局限在襲擊事件上，其他方面的事情，我們暫時不插手。只是時間不能太久，畢竟喜三郎是社會名流，就算我想把事情壓下去，也很難辦到。」

「這是當然，最多幾日。如果到時候還拿不到證據，康太郎也無顏面對家人。」

康太郎一下把話說死，神色顯得更加悲痛。

渡邊能活立即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請橋本君節哀順便，保重身體。」

「是啊，現在是最需要橋本君振作的時候，如果橋本君悲傷過度，肯定是親者痛、仇者快，最高興的就是武騰蘭了。」山野淳夫也趕緊勸解康太郎。

「多謝二位關心，康太郎身體不適，讓劉君代勞送二位回去。」

康太郎送客，劉威趕緊起身，朝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橋本君保重。」

「橋本君多多休息。」

渡邊能活與山野淳夫也沒囉嗦，起身向康太郎告辭。

將兩人送到門外，交給渚首之後，劉威就沒再遠送。

想到橋本康太郎痛失親弟弟，肯定異常悲痛，而劉威是他的准親屬，所以兩位大人物也沒讓劉威遠送。

找到典斌，拿到該要的東西之後，劉威返回了康太郎的房間。

「他還活著？」康太郎已經恢復正常。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受了點驚嚇，不過沒什麼大礙。」

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這些是你安排的？」

劉威又點了點頭，說道：「銀行卡與賬戶清單都是從大鳥義根那裡得來的，我們只是在錄音上做了些手腳。」

「也就是說，武騰雄岸確實是武騰蘭親手殺死的。」

「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劉威把從典斌那裡拿來的文件交給了康太郎，「這是我們在車上找到的，我覺得應該給你看看。」

「什麼？」

「喜三郎暗中聯繫武騰一男，與他達成的秘密協議。」

康太郎一驚，抬頭看了劉威一眼，似乎不大相信。

「上面有他與武騰一男的親筆簽名，如果橋本君不相信，等我們逮到武騰一男，就能問個明白。」

「此事我自會查明，你們得辦好下一件事。」

劉威點了點頭，在喜三郎的事情上，他不好多說什麼。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康太郎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絕對不能讓武騰蘭、武騰家族與船社有個好下場。」

劉威又點了點頭，沒多囉嗦。

第五章 軟骨頭

因為橋本喜三郎遇襲，所以訂婚儀式不得不改期。

如何向賓客解釋，那是康太郎的事，不用劉威操心。離開康太郎的房間，劉威找到了周譽龍。

「你與渚首立即去大阪，找到武騰蘭。」

「明白，馬上出發。」

劉威拍了拍周譽龍的肩膀，說道：「路上小心點，別輕舉妄動，等我們到來之後，再採取行動。」

「放心吧，我有分寸。」

周譽龍辦事比較穩妥，不像漠北狼那麼不靠譜，劉威確實沒必要擔心。

等到周譽龍與渚首離去，劉威才叫上典斌，去了關押喜三郎的地方。

大概是不想見到喜三郎，康太郎沒有插手審訊工作，也沒有過問處置方法。為了避免走漏消息，劉威讓典斌在橫濱郊區找了一座廢棄多年的廠房。附近沒有常住居民，最近的公路在幾百米之外。

「他的情緒怎麼樣？」劉威沒讓漠北狼審訊喜三郎，主要擔心這傢伙下手過重。

「剛醒，沒什麼大毛病，只是很激動。」

「激動？」劉威透過通風口，朝密閉的廠房內看了一眼。

喜三郎被綁在一張鐵架椅子上，嘴裡塞著抹布，頭上戴著眼罩，正在用力掙扎。只是手腳被綁死，用再大的力氣也沒用。

「你們留在外面，我進去看看。」

「搞得定嗎？」

劉威回頭看了眼漠北狼，這傢伙口氣不小。

漠北狼拿出一根電擊棍。「他是個軟骨頭，來幾下就老實了。」

「沒這個必要。」

謝絕了漠北狼的「好意」，劉威順手推開房門，進去後又關上了門。

聽到聲響，喜三郎停止了掙扎，把腦袋轉向了劉威。

摘下眼罩、取出抹布，劉威坐到了喜三郎對面的椅子上，慢條斯理的掏出香煙，點上抽了起來。

「你……果然是你……」喜三郎並不覺得驚訝，因為見到漠北狼的時候，他就知道是劉威策劃指使的。

「很吃驚嗎？」劉威彈掉煙灰，說道，「看樣子，你早就料到了，那麼你應該知道，留給你的機會並不多了。」

「劉威，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你就不害怕？」

「害怕？」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是康太郎吧？如果他沒答應，你認為我會對付你嗎？」

喜三郎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因為襲擊發生的時候，他還看到了渚首。

「知道為什麼是我來審問你嗎？」劉威又抽了兩口煙，才說道，「康太郎已經對你徹底絕望，根本不想見到你。」

「不可能，我是他弟弟。」

「對，而且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弟弟。」劉威笑了笑，說道，「你與武騰一男的事，康太郎早就知道了。」

「這都是你設計好的。」

「那是當然，而且康太郎也知道此事。」

「不可能！」喜三郎顯得很震驚。

「你想要得到什麼，我們都很清楚，不然你不會向高杉忠光透露我們的行蹤，讓槍手行刺由美。」

喜三郎猛的一驚，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猜的。」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不過你的反應已經證明，我的猜測沒有錯。大鳥義根只想讓我完蛋，沒打算對付橋本由美。高杉忠光向你索要情報的時候，你正好知道橋本由美在車上，所以把我們的行蹤告訴了他。刺殺失敗後，為了保密，你派人殺了相樂福原，讓我們無法追查下去。只不過，你忽略了一個問題。」

「什麼？」喜三郎長出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由美遭遇不測，誰是最大受益者？」劉威稍微停頓一下，等到喜三郎把目光轉過來，才接著說道，「正是這一點，讓我斷定是你在幕後搞鬼。如果車上只有我們幾個，恐怕你不會向高杉忠光透露消息。」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除掉你們？」

「你當然會，只不過不是在那個時候。」劉威滅掉煙頭，說道，「就算康太郎相信我的能力，認為我能幫助兄弟會走出困境，只要你跟健次郎竭力反對，康太郎就會考驗我，讓我用行動證明。以目前的情況，我能做的就是幫助兄弟會搞垮船社，消除船社的威脅。這對你也有好處，至少能讓你穩坐江山，不用擔心外來威脅，從而集中精力解決內部問題，所以你不會在此之前對我們下手。」

劉威剛說完，喜三郎就笑了起來。

「你也許會問，刺殺由美等於激化了船社與兄弟會的矛盾，兄弟會不見得能在社團全面戰爭中穩操勝券，是不是？」劉威又點上了一根煙，說道，「如果由美遭遇不測，康太郎肯定會把賬算在船社頭上，並且瘋狂報復。以他的身體狀況，恐怕一個月都堅持不到。只要康太郎一死，你就能以兄弟會龍頭的身份與船社和解。因為兩大社團的全面戰爭必然牽連其他社團，後果難以預料，所以只要其他社團出面調解，在雙方都付出了慘重代價的情況下，船社必然跟兄弟會和解，你在名義上拯救了兄弟會，成為兄弟會的頭號功臣，從而順理成章的坐穩江山。」

「你說得沒錯，我是這麼想的，而且提供了情報，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敢這麼做嗎？」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喜三郎，你一直認為自己很聰明，比其他人都聰明，難道認為我連你的那點小秘密都不知道？高杉忠光現在叫松本矢石，我能查出他的原名，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嗎？」

喜三郎猛的一驚，瞪大了眼睛。

「你已經查出我們跟張晉南的關係，就應該知道我們到底是誰。」劉威長出口氣，拿出典斌在防彈車上找到的文件。「如果我沒猜錯，這就是你打算送給我與由美的訂婚禮物。因為擔心兄弟會受到牽連，遭到日本情報安全機構打擊、甚至被取締，所以你打算拿此要挾康太郎，讓他取消婚約，把我們逐出兄弟會。撇清關係後，你才會借日本情報安全機構之手把我們驅逐出境，或者以間諜罪逮捕我們。」

「你們……你們果然是台灣間諜。」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們是誰不重要，可是你跟日本情報機構秘密合作，那就非常重要了。」

「對，我是在與情報機構合作，但我不是情報人員。」

「這是當然，你要是的話，坐在這裡的就不是我，也不會用這麼文明的方式審問你。」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喜三郎第一次露出了畏懼神色。

「據我所知，最近幾年，康太郎身體狀況一直不大好，健次郎又無心過問社團事務，所以社團的事情一直是你在處理。如果我沒猜錯，死在香港日本會所的李振基就是你幫助日本情報機構發展的鼴鼠。」

喜三郎一下瞪大了眼睛，說道：「你……你怎麼知道李振基……」

「很簡單，是我殺了他。」

喜三郎並不笨，一下就想明白了。

「他確實該死，只是死得太突然了，所以還有很多問題沒有搞清楚。」

「我只負責牽橋搭線，別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也沒打算問你，但是我需要一個名字。」劉威豎起一根指頭，「一個你知道的名字。」

「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喜三郎的聲音有點顫抖。

「因為可以讓你少吃很多苦頭。既然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你就應該知道，我肯定有辦法讓你開口，區別只是你能忍受多久。」

喜三郎哆嗦了起來，劉威這番話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怎麼樣，想好了嗎？」

「張……張志霖，他是珠江實業的總經理，原名叫山本喬任。」

不用喜三郎多說，劉威就明白了。珠江實業是李振基開辦的兩家公司中的一家，而且是規模較大的那一家。

通過資助李振基，日本情報機構建立起了一個規模宏大的情報網。

在這個網絡中，張志霖、也就是山本喬任肯定是個關鍵人物。

「是真是假，我很快就能知道。」劉威站了起來，「我相信你沒有說假話，因為你肯定不想見識真正的拷問手段。」

喜三郎一驚，說道：「你是台灣間諜，可是李振基的事……」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這老傢伙確實有點小聰明，這麼明顯的問題都看不出來。

「你……你是……」

「對了，還有一件事。」劉威沒有急著離開，靠近喜三郎，問道，「十年前，你是不是派人殺害了一個叫櫻木良惠子的年輕女人？」

「櫻木良惠子？」喜三郎愣了一下，似乎沒想起來。

「她是東京警視廳刑事部高級警探品川綱良的未婚妻，你不會這麼健忘吧。」

喜三郎一驚，說道：「你……你與品川綱良是什麼關係？」

「這麼說來，確實是你下的命令。」劉威拍了拍喜三郎的肩膀，說道，「我與他沒什麼關係，只是這傢伙請我幫他找出當年殺害他未婚妻的兇手。既然找到了，我也能給他一個交代了。」

劉威沒再理會一臉驚愕的喜三郎，離開了房間。

「這裡面有你想要的東西，讓老李抓緊調查那個叫張志霖的傢伙。」劉威把放在兜裡的錄音筆交給了典斌，「給我們的大警探打電話，讓他過來瞭解心願吧。」

「現在？」典斌皺起了眉頭。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傢伙肯求我，證明他不是一般的警探，至少懂得跟我們講道理，是不是？」

典斌沒多囉嗦，給品川綱良打了電話，就去聯繫李廷軒了。

十五分鐘後，皇冠轎車來到了工廠外。

第六章 君子協議

品川綱良確實不是一般警探，自從未婚妻十年前死於非命之後，他就很不一般。

雖然警方早已認定，櫻木良惠子死於交通意外事故，與謀殺沾不上邊，但是品川綱良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個結論，因為一個月之後，撞死櫻木良惠子的司機醉酒之後駕車墜入山谷，警察只找到一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更重要的是，櫻木良惠子一直在尋找失散多年的妹妹，而且查到了一些線索。

在她即將查到兄弟會開辦的那家孤兒院的時候，發生了車禍。

世界上，絕對沒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事後，品川綱良非常內疚。如果他當時能多花點心思幫未婚妻尋找失散親人，不是一心撲在事業上，也許就不會有這場悲劇了。

從此之後，品川綱良不再按章法辦事。

他堅持活下來，就是為了找出殺害櫻木良惠子的兇手，並且手刃仇人。可惜的是，此事涉及到兄弟會，而且唯一線索也隨著肇事者一同終結，讓他無法追查，警視廳的上司也不會讓他追查。

遇到劉威，品川綱良才找到機會。

這傢伙確實非同一般，一眼就看出劉威不是安分守己的主，依附兄弟會，只是為了達到個人目的。

如果品川綱良是個普通警探，恐怕早就把矛頭對準了劉威。

因為不是普通警探，所以他決定利用劉威，或者說與劉威做筆交易。

面對仇人，品川綱良只用了五分鐘就把積淤十年的怨恨發洩了出來，讓怨死的未婚妻能在九泉下瞑目。

當他擦著手上的血跡走出來的時候，神色已經如同往常般平靜。

「需要我幫你找到那個失散的妻妹嗎？」劉威遞了根香煙過去。

品川綱良也不客氣，接過煙點上抽了兩口，說道：「不用，能讓良惠子瞑目，我就心滿意足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想開一點。」

品川綱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是個守信的人，我也會兌現承諾，只是我必須知道你接下來要幹什麼。」

「喜三郎被船社伏擊，你說我要幹什麼？」

「去大阪？」品川綱良皺起了眉頭。

「放心吧，我會把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內。」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大阪不是我的地盤，你愛怎麼搞就怎麼搞，不過你替兄弟會對付船社，最好分清好壞，別牽連無辜。」

「那是當然。」

「你要我做什麼？」品川綱良問得很直接。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把喜三郎的屍體處理掉，讓警方知道他在襲擊中喪生了，逃掉的是他的助理。」

品川綱良立即鎖緊了眉頭。劉威的意思很明確，讓他去調換屍體。

「殺他的人可不是我，真要查起來，也查不到我的頭上，是不是？」

「你……」品川綱良咬了咬牙，因為殺掉喜三郎的是他，而不是劉威。

這時候，漠北狼提著一桶汽油走了過來。

「別用汽油，用柴油。」品川綱良趕緊叫住了漠北狼。「防彈車是柴油發動機，如果用汽油焚屍，警方很快就能查出來。」

漠北狼呵呵一笑，又去換了桶柴油。

「我答應幫你做這件事，今後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大警探，這可不是幫我，是幫你。」劉威笑著把住了品川綱良的肩膀，「不過你也沒欠我什麼，我只是幫了朋友一個小忙，不需要回報。現在我還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一個立大功的機會。」

「什麼機會？」

「想知道武騰雄岸是怎麼死的嗎？」

品川綱良一驚，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我可以幫你找出兇手，並且讓你將她繩之以法。」

品川綱良又是一驚，立即問道：「武騰蘭？」

劉威點了點頭。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的是「她」，而不是「他」。

「可惜的是，我不是大阪的警察。」

「巖田屋襲擊事件結案了嗎？」

「你……你是說……」

「既然沒結案，你就有理由去大阪調查，是吧？如果能在調查這個案件的時候，查出是誰殺害了武騰雄岸，會不會是一件大功呢？」

品川綱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處理好這邊的事情，趕緊來大阪。」

「等等……」品川綱良猛的回過神來，「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怎麼做？對付武騰蘭與船社？」劉威看了品川綱良一眼，說道，「橋本君答應把由美許配給我，而且在由美成年之前由我掌管兄弟會。喜三郎謀篡大權，與武騰蘭勾結，找人行刺由美，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更加不會放過武騰蘭。只有打垮船社，兄弟會才能過上幾天安穩日子，由美的安全才有保障，我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證。不要認為我有多麼高尚，在利益面前，大家都一樣。」

「你……你認為幹掉了船社，兄弟會就沒有敵人了？」

「當然有，還多得很，只不過少一個總比多一個好。」劉威長出口氣，說道，「知道橋本君為什麼選我做孫女婿嗎？兄弟會已是關東五雄之一，在全日本也排在前十。在這條道上走下去，遲早會與當局對抗，結局可想而知。兄弟會的出路只有一條，那就是盡快轉行，經營正當生意。」

「你是這麼想的？」

「難道不是嗎？」劉威反問了一句，笑著說道，「可惜的是，喜三郎與健次郎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就算由美能夠理解，也要等到幾年之後。康太郎等不起，得找個人替他把船社領上正道。」

「所以他選擇了你？」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消除了船社的威脅，兄弟會至少能享受短暫平靜。在此期間我們會盡量把兄弟會帶上正道。」

「看樣子，你挺自信的嘛。」品川綱良也笑了起來。

「這不正是你們這些警察的目的嗎？」

「果真如此，恐怕很多警察都將失業。」

「至少你不會失業。」

品川綱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能說到做到，不管你在大阪做什麼，我都不會干涉。就像你說的，如果兄弟會能夠轉正，至少關東地區將樂享太平，我們也不用沒日沒夜的拚命破案了。」

「那你就不能袖手旁觀。」

「哦？」

「關東地區的社團可不止兄弟會一家。」

「你……」品川綱良愣了一下，說道，「你還想……」

「如果你想保護老友婦弱，就得有所行動，而且不是以往那樣，治標而不治本。至於我還想做什麼，現在不能說，也說不清。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守住立場。」

品川綱良遲疑一下，說道：「如果你能保證讓兄弟會轉正，我肯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品川君，你認為僅僅依靠警察就能維持秩序？」劉威笑了笑，說道，「警察確實是維持社會秩序的主要力量，但不是全部。即便剷除了其他社團，讓兄弟會轉正，也會有新的社團冒出來，填補勢力真空。只有兩股力量取得平衡，建立共同的遊戲規則，才能最大限度的維持社會秩序。我也知道，品川君肯定明白這個道理，不然這些年來，一直按照自己的規則行事。」

「你……」

「知道韓國國旗嗎？」

「韓國？」

「想想上面的圖案。」

品川綱良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那就是盡我所能去統一關東地區的各大社團，甚至是整個日本的地下勢力。在此期間，我會製造足夠的機會，讓你成為東京警視廳炙手可熱的人物，甚至幫你取得之前無法想像的成就。」

「你要什麼？」

「什麼也不要。」

「什麼也不要？」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因為你早就明白，警察怎麼努力也無法根除地下勢力，所以你會努力建立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平衡局面。」

品川綱良點了點頭，說道：「你確實很自信，我也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說好，劉威才讓漠北狼進去焚屍。

讓典斌留下來協助品川綱良之後，劉威才與漠北狼趕往大阪。

此時，橋本喜三郎在前往橫濱途中遭到伏擊，橋本家族臨時取消了訂婚儀式的消息已經傳開。

雖然警方還沒有公佈調查結果，但是沒人相信喜三郎還活著。

橋本康太郎肯定會為慘死的弟弟討個公道，首當其衝的就是一再拿武騰雄岸之死做文章的船社。

武騰蘭很快就收到消息，知道橋本康太郎搞定了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

只要當局睜一眼閉一眼，橋本康太郎就會不顧一切的報復船社。

兩大社團間的全面戰爭一觸即發。

因為要到葬禮之後，船社才會公佈武騰雄岸的死因，而喜三郎遇難已成定局，所以局勢對船社非常不利。即便武騰蘭拿出了兄弟會害死武騰雄岸的證據，刺殺喜三郎也會被認為是未做警告的報復行動。

在日本，這種「不宣而戰」的行為肯定不得人心。

問題是，真是船社派人伏擊了橋本喜三郎嗎？

武騰蘭得知消息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緒方櫻香，弄清楚有沒有人擅自下領刺殺喜三郎。

結論很明確，自她之下，沒人這麼做。

真是船社做的，也只能是武騰一男、以及與他串通一氣的近籐家族。

這下，事情複雜了。

當天下午，武騰蘭放下煩瑣事務，不顧將在次日舉行的葬禮，帶著保鏢趕往位於琵琶湖畔的「櫻花園」，拜會緒方家族族長、也是她的父親緒方小五郎。

不管是誰伏擊了喜三郎，船社都脫不了干係。

此時能替武騰蘭撐腰的，只有緒方小五郎。

第七章 別有用心

在日本，以「櫻花園」命名的地方並不少，可是位於琵琶湖畔、由緒方家族經營了兩百多年的這座最為有名。不僅僅因為這裡是緒方家族的老巢，更因為這裡是全日本數一數二的高級娛樂場所。

整座園林佔地近千畝，在寸土寸金、什麼都小一號的日本，絕對是龐然大物，即便與湖對岸的皇室宮殿群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園如其名，園林中最引人矚目的就是數千株櫻花樹。

數十棟木屋閣樓錯落有致的隱沒在樹叢中，由交錯的道路聯繫起來，期間還有數條匯入琵琶湖的溪流。

到這裡來的人，不但得有錢、還得有勢，肯定不是為了欣賞五顏六色的櫻花。

「櫻花園」最有名的地方，是為賓客提供的各種特殊服務。

船社三大家族中，武騰家族主要經營海運、漁業與製造業，近籐家族以貿易、物流與交通為主，緒方家族則主導旅遊、餐飲、娛樂等服務行業。

阪神地區，最大的夜總會、酒店、歌舞廳、藝妓館與餐廳都在緒方家族控制之中。如果說這些五花八門的產業構成了緒方家族的王冠，那麼「櫻花園」就是王冠頂端那顆最璀璨的明珠。

雖然已到嚴冬，室外溫度在零下二十攝氏度左右，但是室內卻是春意盎然。

隨時隨刻，這裡都有數百名緒方家族從各地挑選來的絕色美女，專門為達官顯貴、富商貴賈、豪門名流提供體貼入微的服務。

陰盛陽衰的緒方家族能穩坐船社第三把交椅，與此不無關係。

即便在武騰雄岸停喪期間，「櫻花園」裡也春意不減。

武騰蘭趕到的時候，緒方小五郎正在與幾個遠道而來的大人物品花賞柳，房間內鶯啼燕語聲不絕於耳。

緒方小五郎，也算得上個傳奇人物。

看名字就知道，他在家裡排行老五，上面有四個兄長。可惜的是，緒方家族彷彿受了魔咒，幾十年來一直陰盛陽衰，緒方小五郎的四個兄長都沒活到成年。與四個兄長相比，緒方小五郎不但幸運，還非常幸運。

此君不但挺過了多災多難的幼年，還特別健康，精力旺盛得讓人無法相信。

緒方蘭嫁給武騰雄岸四年後，年近五十的緒方小五郎給她添了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即緒方櫻香。現在年過六十緒方小五郎不但沒有半點進入更年期的樣子，還無女不歡，每天都得行房數次。

他到底搞出了多少私生子與私生女，恐怕沒人說得清。

那些身份顯赫的大人物到「櫻花園」來，除了享受帝王般的待遇之外，也是為了向緒方小五郎打聽養生之道。

真正有點身份地位的人，哪個不是年紀一大把？

年輕的時候沒身份沒地位，有了身份地位，卻又有心無力，肯定是人生一大悲劇。

武騰蘭等了兩個小時，直到太陽落山，一群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嬌笑著跑出來，她才知道裡面終於完事了。

緒方小五郎到底有什麼養生之道，武騰蘭肯定比外人更加清楚。

年幼的時候，緒方小五郎的體質非常虛弱，甚至沒人認為他能活到成年。為了保住最後一個男性繼承人，緒方家族想盡辦法，最後從台灣請來一位老中醫，為他開了一副滋陰壯陽的藥方。

藥方起了效，緒方小五郎活了下來，還特別健壯。

也正是這副藥方，讓緒方小五郎對異性的需求遠遠超過常人。

藥吃多了，肯定會上癮。

為了保持旺盛精力，緒方小五郎沒按照老中醫的吩咐，在成年之後斷藥，而是一直在服用。

只不過，是藥三分毒。

按照老中醫的說法，只要成年之後修身養性、好好調理，活到百歲不成問題。

別看緒方小五郎現在精力旺盛，只要斷藥，恐怕十天都撐不過去。即便不斷藥，因為縱慾過度，隨時可能大病復發，嗝屁斷氣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你來了？進來說話吧。」

武騰蘭抬頭看了眼身著睡衣的父親，起身進了屋。

「我知道你來找我的原因，橋本喜三郎的事我已聽說了。」緒方小五郎盤腿坐下，打了個呵欠。「康太郎已經買通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只要兄弟會打著復仇的旗號，東京警視廳就會袖手旁觀。」

「這事與我們無關，就算是……」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緒方小五郎打量了武騰蘭一番，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不明白？某些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哪怕需要理由，也能想辦法製造。康太郎以此向我們宣戰，就是要把戰火燒到大阪，讓虎視眈眈的各大社團為了爭奪阪神地區大打出手，從而獲得喘息機會。」

「父親，你是說……」

「喜三郎只是一顆棋子，一顆可以犧牲的棋子。」

武騰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對康太郎來說，喜三郎還是一顆必須犧牲的棋子。」緒方小五郎笑了笑，說道，「兄弟會很快就會發起報復行動，所以你得做好準備。」

「明天的葬禮……」

「不能延期，必須準時舉行，你還得按照承諾，拿出兄弟會殺害武騰雄岸的證據。」

武騰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緒方小五郎的意思。

「你不用擔心武騰一男，只要拿出證據，他就不是威脅。」緒方小五郎又打量了武騰蘭一番，說道，「大敵當前，武騰一男不敢與整個社團為敵。如果他能為我們所用，就讓他去衝鋒陷陣，抵擋兄弟會。如果不能為我們所用，他就是社團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關鍵在於，你到底能不能證明武騰雄岸之死與兄弟會有關。」

武騰蘭哆嗦了一下，趕緊說道：「人證物證均在，兄弟會根本別想抵賴。」

「那就好，你回去準備吧。」

武騰蘭哪敢囉嗦，立即告辭離去。

雖然武騰蘭表現得信心滿滿，但是緒方小五郎仍然不太放心。等她走後，緒方小五郎打了個響指，把一名身著緊身皮衣、藏在暗室裡的年輕女子叫了進來。

一看就知道，這娘們絕對不是用來招待那些大人物的掌中玩物。

雖然黑色皮衣把她的身材描繪得玲瓏有致，但是在她身上，除了腰間槍套裡的那把瓦爾特P99手槍之外，還背著把一米長的東洋刀。

這裝扮，明顯是現代版的女忍者。

緒方小五郎確實別有一番品味，連保鏢都是女的。

「家主。」

「你去準備吧，說不定明天會非常熱鬧。」

「是！」

女忍者退了下去，緒方小五郎也閉上了眼睛。

此時，莊園邊緣的樹林裡，周譽龍收拾好竊聽設備，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回到了停在路邊的越野車上。

「武騰一男說得沒錯，武騰蘭確實有所準備。」周譽龍把記錄著緒方小五郎與武騰蘭對話內容的錄音筆交給了坐在後排的劉威。「她提到了人證，肯定是當時渚首帶去襲擊船社會館的保鏢。」

因為「櫻花園」太大，微型竊聽設備的信號傳遞距離又非常有限，所以無法在車上收到信號，只能勞為周譽龍。

「八嘎！」坐在駕駛員位置上的渚首低聲咒罵了一句。

「既然武騰一男沒有騙我們，那今天晚上就有得忙了。」劉威摁下了播放鍵，聽完後又說道，「緒方小五郎是什麼來頭？這傢伙連武騰蘭都不信任，竟然打算在明天的葬禮上大幹一場。」

「管他什麼來頭，依老子，現在就衝進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顯然沒人理會漠北狼。

「他是緒方家族的主心骨，武騰蘭的父親，不過聽說只是養父，不是生父。」渚首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傢伙沒別的本事，調教女人很有一手，他那幾個女兒，都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

「這麼說，武騰蘭跟他……」

「誰知道呢？」渚首嘿嘿一笑，說道，「這老傢伙，每天都要女人侍候，而且從來是喜新厭舊，用過的絕不再碰。聽說他手裡有一副祖傳秘方，效果比偉哥還要神奇，六十多歲了還能一柱擎天。」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個月不到，原本純潔得如同一張白紙的渚首就被帶壞了。

「果真如此的話，武籐俊次恐怕不該姓武騰，而是……」

劉威瞪了眼周譽龍，對渚首說道：「緒方小五郎肯定另有所圖，至少不相信武騰蘭能夠扳倒武騰一男，做了第二手準備，我們得有所防備。」

「這事就交給我吧。」漠北狼又插了一句。

劉威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是當然，明天的葬禮你也不能出面。」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不就是跟武騰蘭有一腿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渚首，你安排幾個人協助老狼，別把事搞砸了。」

「沒問題。」

「先找個地方吃晚飯，然後去證實武騰一男有沒有說慌。」劉威摸了摸肚皮，「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你們不餓嗎？」

說到餓，幾個人的肚皮都叫了起來。

讓劉威他們餓著肚皮辦事，顯然太沒禮貌了。渚首二話不說就發動了汽車，帶劉威他們去了附近最好的飯店。

只是這荒郊僻壤的，能有什麼好飯店？

第八章 玩弄女忍者

因為劉威幾人對吃什麼沒特別要求，能吃飽就行，所以渚首沒帶他們走遠，在最近的小鎮找了一家壽司店。

除了周譽龍斯文一點之外，其他三個傢伙的食量都很驚人。

四人一進店，就把老闆樂壞了。

半小時不到，四人就把店裡能吃的東西全都裝進了肚皮。渚首撐得差不多了，漠北狼也有八分飽，劉威卻只有五分飽。老闆不得不全家齊上陣，讓老婆女兒全都出動，為劉威他們準備飯食。

如果每個顧客都有他們那樣的胃口，這生意就太好做了。

要怪，也只能怪日本人太斯文。除了相撲運動員，哪個日本人有劉威那樣的胃口？

等待飯食的時候，劉威注意到了正在MDX旁邊耍酒瘋的四個酒鬼。

在日本，酒鬼並不罕見。絕大部分在外工作、養活全家人的日本男人在下班之後，都會到附近的酒館喝上幾杯，借此忘卻一天的煩惱、減輕工作與生活壓力。特別是在經濟不景氣的時候，酒鬼到處都有。

確實是四個酒鬼，喝得醉醺醺的，路都走不直。

劉威正要放下警惕，從街對面走來一個穿著暴露、神色慌張的年輕女子。

這下，立即引起劉威注意。

雖然從穿著上看，短款羽絨上衣、毛制折邊短裙、肉色打底褲、裹住小腿的長襪、半高的翻皮皮鞋，還有那頂厚厚的棉帽，讓她看上去像是某個娛樂場所的服務人員，但是在這個只有百來戶人家的小鎮上，最高級的娛樂場所就是街口那家酒館，根本沒有供職業女性服務人員工作的場所。

再說了，現在是上班夜，沒理由到處亂晃。

在日本，可沒有站街拉客的說法。

年輕女子也吸引了四個酒鬼。

她剛走近，開始還東倒西歪的四個酒鬼就圍了上去。拉扯中，年輕女子沒能逃走，而是向MDX退去。被酒鬼逼得無路可退的時候，好像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年輕女子摔倒在地上。

這時候，一輛轎車從街口駛來，燈光正好照到四個酒鬼。

趁此機會，年輕女子一把將擋住她的那個酒鬼推翻在地，神色慌張的逃走了。

「跑得還真快。」

聽到周譽龍的話，劉威回過神來，對同樣在看熱鬧的渚首說道：「找老闆結賬，把車鑰匙給我。」

「你要去哪？」周譽龍回頭看了劉威一眼。

「哪也不去，看熱鬧。」劉威笑了笑，接住了渚首遞來的遙控鑰匙。

這時候，被推翻在地的那個酒鬼已經爬了起來，另外三個酒鬼正在四處張望，像在尋找那個年輕女子。

見此機會，劉威摁下了遙控鑰匙上的開關鍵。

嘀嘀兩聲，MDX的車門鎖自動開啟，感應式前大燈閃爍了幾下。

四個酒鬼被嚇了一跳，酒勁也退了一些。

遲疑了一下，一個膽大點的才靠近MDX，將手伸向車門。

見此情形，劉威迅速縮到桌子下面，漠北狼的動作也不慢，周譽龍慢了半拍，只有渚首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劉威不得不把他拽到地板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在劉威的預料之中。

猛烈的爆炸不但把MDX變成了一堆篝火，四個酒鬼立即去見了天照大神，連壽司店都倒了大霉，櫥窗玻璃被震得粉碎。幸虧老闆在櫃檯後面算賬，老婆女兒在廚房裡忙碌，只是受了驚嚇，沒被傷到。

等渚首回過神來，劉威已經趴了起來。

「劉君，你……你怎麼知道……」

「那娘們太反常了，明知道街對面有幾個酒鬼，還朝這邊來，擺明了找茬。」劉威一把扶起渚首，「多給老闆幾個錢，算是賠償損失，讓他們管好嘴巴。」

「你去哪？」渚首趕緊掏出錢包。

劉威已經衝了出去，沒有理會渚首。

「還用多說，得逮住那娘們。」漠北狼跟著衝了出去。

雖然MDX上冒出的火光非常刺眼，遮擋了視線，但是劉威一眼就看到了藏在對面巷子裡的那個嬌小身影。

別以為換了身馬甲，老子就認不出來了！

「她在哪？」

「對面。」劉威看了眼漠北狼，說道，「讓渚首把證件丟到車上，你們馬上跟過來。」

「證件？」

沒向漠北狼解釋，劉威就衝向了街對面的小巷。

「媽的，話也不說清楚。」漠北狼咒罵了一句，對跟出來的渚首說道，「把你的身份證件丟到火堆裡，我們去找他。」

渚首也是一愣，只是他沒那麼多廢話，趕緊照做。

此時，劉威已經進入小巷。

發現劉威衝過來，換上黑色緊身衣的小娘們嚇了一跳，趕緊朝巷子後面跑去。

巷尾是一堵高約兩米半的磚牆，小娘們的身手非常靈巧，躍起抓住牆頭，使勁往上一撐就翻了過去。

在她看來，像劉威這樣的壯漢，就算能夠翻過磚牆，也得花點功夫。

只要有片刻機會，她就能找地方藏起來，擺脫劉威。

可是落地後回頭一看，她立即嚇了一跳。

劉威根本沒有借力，而是直接躍過了磚牆。即便是側身越過，跳起的高度也不會低於兩米。

這樣的彈跳能力，不去參加奧運會，簡直是浪費人才！

小娘們心裡吃驚，腳下去不慢，片刻間已經衝出了十多米。

看清對方的速度，劉威也很是吃驚。

這娘們，不是世界級的女飛人，就是接受過嚴格訓練的女殺手。

可惜的是，與劉威比速度，就算伯爾特來了，也得甘拜下風。

衝出小鎮，在樹林裡跑了幾百米，感覺到沒人追來，小娘們才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已經擺脫劉威之後，才收住腳步。

似乎不大放心，她又朝身後仔細觀察了一番。

「小妞，你想去哪？回『櫻花園』嗎，送你一程怎麼樣？」

聽到從前面傳來的聲音，小娘們猛的回過頭來。

見到靠在一棵大樹上的劉威，小娘們嚇了一跳。她不但沒能擺脫劉威，還被劉威抄到前面去了。

電光石火間，小娘們拔出了別在腰間的P99手槍。

在小鎮內，她不敢開槍殺人，以免留下可以追查的線索。在荒郊野外，別說小手槍，就算拿機槍亂射，也不用擔心。

「我靠，竟然是個用槍的小妞！」

槍聲還沒響，劉威就跑開了。

小娘們很快就發現，她瞄準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劉威的奔跑速度。

十五發子彈打光，除了打掉幾塊樹皮之外，連劉威的影子都沒挨著。

「鬧夠了嗎？該我了！」

見到劉威快速逼近，小娘們知道來不及重新裝彈，趕緊丟掉手槍，伸手去拔縛在背上的東洋刀。

可惜的是，比起劉威，她的動作太慢了。

小娘們剛剛握住刀柄，劉威就到了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陣劇痛傳來，小娘們哆嗦了幾下，右手手腕被捏脫臼。

生死之間，小娘們做出最後抵抗，左手伸向藏在後腰上的短刀。

可是她抓到的只是刀鞘，不是刀柄。

「是在找這個嗎？」

見到劉威手上的短刀，小娘們立即瞪大了眼睛。

她已經見識了劉威的速度，卻沒想到劉威的手法這麼細膩，拔出短刀的時候，竟然沒能察覺到。

這也難怪，右手手腕脫臼時的劇痛，影響了她的感官神經。

所有手段都已用上，沒能擺脫劉威的控制，小娘們突然咬緊牙關。

「想死，沒那麼容易！」

劉威眼疾手快，一把卡住了小娘們的雙頜，接著在她背上用裡一拍，一顆假牙從她嘴裡吐了出來。

「你想死，得問問我的意見。」

劉威並不是憐花惜玉，他還沒有留意那小娘們的長相呢。

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炸彈裝到MDX上，這娘們肯定很有幾手。想要殺死劉威他們的肯定不是這個小娘們，而是指使她的人。

這時，漠北狼與周譽龍趕了過來。

過了幾分鐘，渚首才氣喘吁吁的趕到。

「就是她？」漠北狼仔細打量了小娘們一番，「長得挺標誌的嘛，竟然做了殺手，真是可惜啊。」

小娘們啐了漠北狼一口，神態桀驁不馴。

「狗日的，死到臨頭了還敢這麼屌，信不信老子……」

「她不是殺手。」

聽到渚首的話，漠北狼立即閉嘴，劉威與周譽龍也朝他看了過去。

渚首揀起假牙，取出卡在裡面的膠囊，說道：「她是女忍者，而且是緒方小五郎培養的女忍者。」

聽到這話，小娘們用力掙扎了起來。

劉威並不覺得驚訝，殺手不會在刺殺失敗後尋短見，即便落到敵人手裡，也會想盡辦法求生。

「你見過她？」周譽龍問了一句。

「沒有，只是聽說過。」渚首搖了搖頭，說道，「緒方小五郎對女人有特別偏好，早就聽說他培養了一批女忍者。平時在暗中保護他，如果有需要，她們會被派去執行暗殺任務，專門對付棘手人物。」

「比如我們。」漠北狼嘿嘿一笑，似乎有點得意。

「看樣子，緒方小五郎已經知道下午那幾個大人物在為我們服務，在他的房間裡安裝了竊聽器，不然不會這麼急著除掉我們。」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這老傢伙確實不好對付，我們必須改變計劃，等下就去會會他。」

聽到這話，小娘們又掙扎了起來，只是仍然不肯開口說話。

「她怎麼辦？」周譽龍看了眼女忍者。

「還能怎麼辦，一了百了。」

「暫時沒這必要。」劉威叫住了漠北狼，對渚首說道，「把我們的裝備送來，再找個地方把她關起來。」

「有這個必要嗎？」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你小子快成橋本家族的孫女婿了，身邊女人一大群，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

「再廢話，老子閹了你。」

見到劉威發火，漠北狼趕緊閉嘴。

渚首沒多囉嗦，給負責運送武器裝備的手下打了電話。

第九章 縮頭老烏龜

緒方家族能在船社穩坐第三把交椅，除了錯綜複雜的裙帶關係，還與該家族的情報網絡有關。

利用規模龐大、深入社會各個層面的服務行業，緒方家族建立起了日本各大社團中僅次於兄弟會的情報網絡。

當初緒方小五郎將長女嫁給武騰雄岸，就是通過嚴密的情報網絡得知武騰亥五郎已經病入膏肓、時日無多，正在眾多侄子中挑選合適的接班人。

雖然武騰雄岸不是亥五郎心目中的頭號人選，卻是根基最差、最容易控制的一個。武騰雄岸能否繼承大權，關鍵就看能否得到其他兩大家族支持。與緒方蘭結合，讓他獲得了繼承大權的條件。

單純以搜集情報的能力衡量，緒方家族不比任何一家日本情報機構差。

緒方小五郎就是這個情報大家族的總頭領。

以他的頭腦，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幾個虛與委蛇的大人物的企圖呢？

武騰蘭離開時，緒方小五郎只知道那幾個專程來訪的大人物與兄弟會關係密切，卻不知道他們放置了竊聽器。因此在吩咐手下的時候，緒方小五郎並非故意說了那番話，而是確有其事。

直到莊園的安保人員發現竊聽器發出的無線電信號，找到發射源頭，緒方小五郎才知道他與武騰蘭的對話、以及吩咐手下時說的話被人竊聽了。

根本不用猜，緒方小五郎就知道是兄弟會幹的。

此時，劉威他們剛剛離去，正在去小鎮的路上。

莊園附近到處都是緒方家族的眼線，沒花多少功夫，緒方小五郎就知道，竊聽消息的正是兄弟會的渚首，以及那幾個香港人。

雖然沒與武騰蘭談要緊事，吩咐手下時也沒多說什麼，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緒方小五郎還是決定消除後患。

因為早已得知巖田屋襲擊事件的真相，所以緒方小五郎沒有出動一隊殺手，而是派了一個女忍者。乾淨利落的幹掉渚首與劉威，不但除掉了兄弟會最厲害的兩個傢伙，還不會給緒方家族惹上麻煩。

至少警方不會把矛頭指向緒方家族。

可惜的是，緒方小五郎仍然低估了劉威的能力。

更可惜的是，在他派去的女忍者被劉威制服的時候，他仍然沒有意識到錯誤，認為劉威他們死定了，正準備慶祝這個足以扭轉局面的勝利呢！

緒方小五郎的慶祝方式也很特殊：找來一群年輕漂亮的女人，在他面前搞百合。

不管怎麼說，緒方小五郎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就算日日不倦，也就一兩次、每次十來分鐘。為了滿足永遠也滿足不了的慾望，緒方小五郎不但豢養了一大批年輕女子，做不了還能過眼癮。

一陣突突突的聲響攪擾了正在進行的慶祝活動。

過了一陣，緒方小五郎才聽出來，那是槍聲，只是與他聽到過的槍聲有很大區別，不是有規律的砰砰聲，而是連續不斷的響聲。

確實是槍聲，在連續的突突聲中，還有零星的砰砰聲。

槍聲已經很近了，可是那些嗑了藥，被按摩棒搞得神魂顛倒的年輕女子並沒聽到，或者說沒有聽出來。

緒方小五郎有點不安，卻沒驚慌失措。

六十多年來，他什麼風雨沒有見過？

再說了「櫻花園」佔地上千畝，還有上百名武裝保鏢，就算來了數百人，也不見得能夠立即殺到這裡來。

槍聲一響，保鏢就會報警，警察能在十五分鐘內趕到。

那些都是被緒方家族收買了的警察，附近幾個警局局長還是緒方小五郎的上賓，他們肯定異常積極。

需要逃嗎？

緒方小五郎不會做這麼丟臉的事情，就算要逃，也不是這個時候。

閣樓下面是一座用鋼筋混凝土澆鑄的密室，唯一的鋼門有二十公分厚，裡面儲備了足夠消耗一周的食物與淡水，還有專門的通風管道。只要按一下床頭扶手下面的開關，就能從逃生通道進入密室。

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緒方小五郎不用害怕，他手下那些保鏢就不一樣了。

沒等緒方小五郎想好要不要把保鏢叫來問個明白，房門就被推開，一個斜挎著MP5衝鋒鎗，拿著一把M92F手槍的保鏢衝了進來。

「什麼事這麼慌張？」緒方小五郎很神氣，那樣子看上去也很慌張。

「家主，有人殺進來，我們送你離開。」

「殺進來？」緒方小五郎沒有起身，說道，「來了多少人，你們對付不了？」

「就……就四個，為首的是兄弟會的渚首，另外三個……」

「只有四個人？」

「他們有機關鎗，還穿了防彈衣，我們對付不了。兄弟死了一大半，馬上就要殺到這裡來了。」

緒方小五郎一驚，保鏢肯定不會騙他，也沒有必要騙他。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幾聲槍響，是手槍聲，不是保鏢使用的M92系列的槍聲，而是威力更大的手槍的槍聲。

保鏢嚇了一跳，趕緊轉身，把手槍指向門外。

緒方小五郎很少使用手槍，無法從槍聲中分辨出手槍型號，可是從保鏢的神色中，他看到了恐懼。

又是一聲槍響，保鏢腦袋上炸起一團血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害怕歸害怕，緒方小五郎還是在第一時間倒向床頭，摁下了逃生通道的開關。

匡噹一聲，床板上的閘門落下，緒方小五郎裹著床單滾進了逃生通道。

此時，那些在自娛自樂中顛鴦倒凰的年輕女子看到了抽搐的屍體與流淌的鮮血，才猛的驚醒過來，發出了比槍聲還要響亮的尖叫聲。

見到衝進來的兩個蒙面人，幾個年輕女子叫得更起勁了。

「別殺她們。」

「留著她們幹嘛，你不會見了女人就想要吧？」

劉威摘下具有夜視功能的單兵作戰頭盔，對漠北狼說道：「讓渚首來處理，兄弟會有不少娛樂場所，正好需要這些高級貨。」

漠北狼也摘下了頭盔，還順帶卸下了用槍架固定在身上的「米尼岡」轉管機槍。

頭盔是法國貨，是法國陸軍投入巨資研製的「未來戰士」單兵作戰系統的一部分。雖然劉威與漠北狼更喜歡德國陸軍的「未來戰士」，但是德國版還沒研製成功，渚首想盡辦法也只能搞到法國貨。

「米尼岡」是標準的美國貨，漠北狼使用的是五點五六毫米口徑的縮小版，劉威使用的是七點六二毫米口徑的標準版。即便是縮小版，加上一千發彈箱，重達四十五公斤，遠超過普通士兵的攜行能力。

這兩個傢伙，還額外攜帶了一具彈箱，總重量肯定在六十五公斤以上。

算上防彈衣等裝備，漠北狼的負重量在八十公斤左右，劉威更是高達九十五公斤。

要是普通人背上這麼重的武器裝備，別說作戰，連行走都很困難。兩人不但能走，還能靈活自如的操作淨重三十公斤的機關鎗！

這種能力，就算在最厲害的特種兵眼裡，也是歎為觀止。

「老傢伙，跑得還正快。」漠北狼過去掀開床板，露出了逃生通道的閘門。

鍬開閘門並不難，可是沒人願意溜下去。通道另外一端肯定還有一扇閘門，而且肯定非常結實。

「怎麼辦？」

「肯定有地下密室。」劉威卸下「米尼岡」，到通道口看了一眼，就朝四周看去。

漠北狼立即反應過來，既然有用來藏身的地下室，一定有專門的通風管道。如果地下室在正下方，通風管道肯定在閣樓裡面。

這時，渚首與周譽龍趕了過來。

雖然比劉威與漠北狼纖瘦一些，但是周譽龍也弄了一挺「米尼岡」，只不過沒有攜帶備用彈箱。

渚首看上去比周譽龍強壯得多，力氣卻差了許多，只帶了一挺M240機關鎗。

「抓到人了？」

「差了一步，讓他溜走了。」劉威把渚首叫了過來，「讓你的手下過來，把這些娘們全都拉回橫濱，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賣給索馬裡海盜？」

劉威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頭腦簡單的渚首，又說道：「這裡有沒有逃生密道，或者是其他可以離開莊園的秘密通道？」

「應該沒有，碼頭在幾百米外，挖地道的難度太大了，沒聽說緒方家族修過密道。」

「那就是地下室。」劉威笑了笑，對周譽龍說道，「去弄點煙幕彈來，我們把這隻老烏龜熏出來。」

周譽龍嘿嘿一笑，立即轉身跑了出去。

因為已經用掉大半彈藥，減輕了十多公斤，所以周譽龍跑起來非常輕鬆。

沒費多少功夫，漠北狼就找到了藏在牆壁裡的通風管道。

砸開牆壁，往通風管道裡丟了顆小石頭，聽到回聲後，漠北狼笑著對劉威說道：「直通下面，密室應該在地下十多米的地方。」

「這隻老烏龜，真以為挖個地洞就能藏起來。」劉威也笑了起來。

這時，周譽龍提著一串煙霧彈跑了回來。

「警察來了？」

周譽龍一愣，不敢相信地看了劉威一眼。「你怎麼知道警察來了？」

「你沒聽到警笛聲？」

周譽龍點了點頭。他確實聽到了，只不過是在外面聽到的，所以才急著趕回來，到了這裡，他就聽不到警笛聲了。

「警察也來湊熱鬧，這下好玩了。」漠北狼說著就提起了「米尼岡」。

「他們都是緒方家族收買了的警察吧？」

見到劉威是在問他，渚首趕緊點了點頭。

想到警察，渚首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走。像他這種在道上混久了的傢伙，肯定不想與警察打交道。

「把你的手下全都叫進來，別讓老烏龜逃走了，我們去對付警察。」

「對付警察！？」渚首嚇了一跳。

劉威點了點頭，提起「米尼岡」，叫上周譽龍，與漠北狼一起走了出去。

別說來的是幾個只有小手槍的警察，就算來的是日本自衛隊的特種部隊，三個K1的亡命徒也不會有絲毫畏懼。

第十章 未來戰士

有馬新一是草津守山的警察局長，也是少數幾個有資格去「櫻花園」開眼界的警察局長之一。

在草津的十多個警局中，守山警局無疑是最炙手可熱的一個。

原因無二，「櫻花園」在守山警局的管轄範圍內，離守山警局只有十分鐘的車程。

為了與警察搞好關係，緒方家族會在每年夏季與冬季，把守山警局的局長與主要探員請到「櫻花園」遊玩數日。雖然這不是觀賞櫻花的季節，但是去「櫻花園」的人，誰會觀賞櫻花呢？

作為警察局長，有馬新一還有額外好處。

每個月，緒方家族都會送來一筆不菲的「酬謝金」，名義上給全體警員，實際上大多落入局長腰包。

這筆收入，甚至超過了有馬新一的薪水。

替緒方家族解決了麻煩事，還能得到額外酬謝。

加上從轄區內其他灰色行業獲得的酬謝，有馬新一每年的灰色收入沒有兩千萬，都有一千五百萬日元。

作為年薪只有八百五十萬日元的警察局長，有馬新一能養活一家老小，還能像大人物那樣過上體面日子，靠的就是這些額外收入。

當初為了得到這個職位，有馬新一很費了一番功夫。

幾年下來，不但收回了全部投入，還大賺了一筆。

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接到緒方家族安保系統發出的警報，有馬新一毫不遲疑，立即把附近的巡警全都派了過去，還給已經下班的幾名高級警探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即趕往「櫻花園」。

這麼做，不是有馬新一意識到了局勢的嚴重性，而是讓手下全去佔便宜。

遇到突發事件，緒方家族在答謝警察的時候，按人頭髮紅包。

雖然有馬新一的紅包最厚最大，但是其他警察也有份。既然有好處，為什麼不讓手下沾點光呢？再說了，管理一個幾十人的警察局並不容易，有馬新一必須籠絡手下，特別是那幾個高級警探，讓他們也嘗到甜頭。

要是好處被有馬新一全佔了，其他警察肯定會鬧事，他的局長位置也坐不穩。

在有馬新一看來，肯定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趁夜溜進「櫻花園」，想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順帶一飽眼福。

這幾年，大事沒有，像這樣的屁事卻不少，每個月都有一兩起。

雖然緒方家族豢養了不少鷹犬，「櫻花園」裡的武裝保鏢沒兩百都有一百五，但是遇到附近居民惹的麻煩，緒方家族很少直接出面，以免得罪鄰里。

收拾好愉悅的心情，有馬新一才帶著一名警察趕往「櫻花園」。

此時，他派出去的巡警已經到了「櫻花園」。

與往常一樣，有馬新一沒有第一個到達現場，因為莊園外肯定有很多保鏢，而他是警察局長，沒有理由跟保鏢糾纏。讓巡警打頭陣，等到緒方家族的大人物出面，他再出場，那才有面子。

可惜的是，有馬新一想錯了。

離「櫻花園」還有兩個彎，一團明亮的火球騰空而起，照亮了整片夜空，緊接著又升起兩團火球，過了幾秒鐘，爆炸聲才傳了過來。

聽到爆炸聲，駕車的警察猛的回過神來，一腳踩死剎車。

警車嘎的一聲停了下來，幸虧繫上了安全帶，有馬新一才沒撞破腦袋。

「局……局長……」

有馬新一也很驚訝，爆炸聲很明顯，正在消散的火球也很明顯。

難道有哪個傢伙想不通，跑到「櫻花園」當「人彈」？

僅僅遲疑片刻，有馬新一拿起電台話筒，叫道：「本田……本田……」

他叫的不是車輛名字，而是最先到達「櫻花園」的巡警。

回答他的是一片盲音，巡警的電台肯定被打壞了。

「局長，我們……我們還去嗎？」

有馬新一遲疑了。前方發生了爆炸，巡警聯繫不上，肯定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現在過去會不會有危險？

拿了緒方家族的錢，並不等於要為緒方家族賣命。

要是有生命危險，緒方家族給再多的錢，有馬新一也不會幹。

這時，又有三輛車趕了過來，是三名接到電話的高級警探。

「發生什麼事了，『櫻花園』那邊好像發生了爆炸。」

手下趕到，有馬新一立即恢復平靜，對走上來的警探說道：「你們過去看看，有發現馬上通報。」

「好像很嚴重，我們還是不要過去了吧。」警探也不是笨蛋。如果有好處，局長早就衝鋒在前了。

這時候，前方又發生了一次爆炸，只是規模小得多。

「槍聲。」警探站在車外，聽得更清楚。「聽見了嗎？有槍聲，還是連續的槍聲。肯定發生大事了，我們得呼叫機動部隊。」

呼叫機動部隊？

所謂的「機動部隊」，就是專門用來對付大規模暴力犯罪的特警。

有馬新一仍然非常猶豫，因為機動部隊到來之後，不但他們的紅包沒了著落，說不定還會把事情鬧大。

「局長，快看，有人過來了。」

聽到警員的話，有馬新一立即拔出了手槍。

警探的動作也很麻利，將槍口對準了跑來的那個人。

「別開槍，是我，是我……」

「本田君。」有馬新一聽出了那人的聲音，趕緊開門下車。

「局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本田君，發生什麼事了？」警探一步當先，扶住了搖搖晃晃的巡警。

「未來戰士……未來戰士……」

「什麼未來戰士？」警探被搞得一頭霧水。

「『櫻花園』……『櫻花園』那邊有三個未來戰士，保鏢……保鏢死光了，我們的人也死了，只有……只有我逃了出來。」巡警顯得非常驚恐，話都說不撐展。「他們……他們不是普通人，全是……全是未來戰士。」

這下，有馬新一弄明白了，「櫻花園」那邊有三個非常厲害的傢伙。

「局長？」警探朝有馬新一看了過來。

「櫻花園」的上百名保鏢都被殺光了，他們幾個警察算個屁啊。現在過去，肯定是自尋死路。

有馬新一沒再遲疑，說道：「呼叫機動部隊，讓他們立即增援，有多少來多少。」

因為武騰雄岸不明不白的死在國外，大鳥義根被撞成肉餅，武騰一男從韓國返回，大阪地區很不平靜，加上橋本喜三郎剛剛遭到襲擊，所以日本的機動部隊都處於待命狀態，隨時準備應付社團衝突。

緒方家族是什麼來頭，日本警察誰不知道？

接到消息後十五分鐘，草津的機動部隊就趕到現場。雖然只有十來人，但是有馬新一總算能鬆口氣了。

這些人，都是自衛隊的退役官兵，不少還有海外駐派經歷。

比起普通警察，他們強了許多。

問清楚情況，機動部隊的指揮官就帶著手下趕往「櫻花園」。雖然有馬新一仍然認為呆在後方更安全一點，但是作為最先到達現場的警察局長，他必須盡職盡責，到前面去協助機動部隊。

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有馬新一叫上了三個警探，讓他們帶上了警員送來的「重武器」：比利時FN公司生產的十二號警用霰彈槍。

到了「櫻花園」大門，有馬新一立即意識到。

別說他們手上的霰彈槍，機動部隊配備的89式自動步槍都是燒火棍。

巡警說得沒錯，確實有三個「未來戰士」。

大門外的崗亭旁，以及兩側的木製閣樓上，三名戴著遮住半張臉的頭盔、穿著全身防護服的傢伙全都提著類似火神炮的「米尼岡」。

有馬新一見過那種槍，只不過是在電影中，而且就是第二部《未來戰士》。

機動部隊還沒做好進攻準備，彈雨就灑了下來，把運送機動部隊的廂式卡車打成了馬蜂窩。兩名沒來得及下車的機動部隊成員、以及駕車的司機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送上西天。

十秒不到，第一支機動部隊被徹底擊潰，只有三人活了下來。

撤下來的時候，那三名機動部隊成員朝天上胡亂開了幾槍，算是做了還擊。

有馬新一與三個警探都覺得很幸運，因為他們離得夠遠，而且那三個「未來戰士」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呼叫增援……立即呼叫增援，讓自衛隊派直升機與坦克過來！」

僥倖逃脫的機動部隊指揮官不是氣急敗壞，而是無比驚恐。那三個傢伙肯定不是社團的犯罪分子，而是軍人，貨真價實的職業軍人。

在日本社團中，只有一個人用過「米尼岡」，那就是渚首。

只不過，當時他是把「米尼岡」架在皮卡車上，不是像那三個傢伙、提在手上掃射。

面對職業軍人，不管是僱傭兵、還是特種兵，僅比普通警察好一點的機動部隊連個屁都算不上。

此時，「櫻花園」大門外。

打退日本警察的第二波進攻，劉威他們用光了子彈。

「日本警察被打怕了，下次出面的是自衛隊，說不定還有飛機坦克。」劉威丟掉「米尼岡」。「讓渚首趕緊清理現場，男的一個不留，女的全部帶走。」

雖然這槍在黑市上價值幾十萬美元，但是帶著逃跑肯定很不方便。

「現在就撤？」周譽龍也丟掉了與一堆廢鐵無異的機關鎗。

「把老烏龜熏出來，我們就撤。」

「熏個屁，丟兩顆手雷下去，多省事。」漠北狼扔掉「米尼岡」的時候還有點捨不得。

劉威沒有理會漠北狼，回到緒方小五郎的閣樓，把渚首叫了過來，讓他分出一部分手下清理現場，讓其他手下帶著抓獲的娘們前往碼頭。

「你們怎麼辦？」

「放心，我們有辦法逃出去。四個小時後，我們在草津碰頭，你一個人過來。」

打了這一仗，渚首多多少少見識了劉威他們的本事，所以沒再多問，趕緊去給手下安排任務。

第十一章 嚇破膽

緒方家族遭到襲擊，三個傢伙拿著「米尼岡」大肆屠殺，立即驚動了整個大阪地區。

二十分鐘後，大津的機動部隊趕到。來了三支小隊，有五十來人。聽說了前面的戰鬥之後，三個小隊的指揮官立即打消前去送死的念頭。為了不丟顏面，還言之鑿鑿的讓手下在部署防線，守住路口，防止襲擊者趁亂逃脫。

通往「櫻花園」的道路只有一條，已被警察堵了個水洩不通，根本不需要把守。

要想包圍佔地上千畝的「櫻花園」，三支機動部隊肯定不夠。

再說了，劉威他們想逃的話，誰也攔不住。

又過了半個小時，駐紮在神戶兵營裡的一個陸自步兵連才趕到現場。

雖然陸自同步收到消息，但是自衛隊用來對付外來入侵，而不是國內犯罪。能在接到消息後半個小時內出發，已經非常不錯了。

可惜的是，這支部隊是直升機送來的，運送官兵的直升機上沒有配備武器。得知襲擊者手裡有威力驚人的「米尼岡」，陸自指揮官當機立斷，讓士兵去加強機動部隊的防線，等待更加強大的增援。

在「米尼岡」面前，服役幾十年的UH-1就像赤身裸體的娘們，只能任人操割。

再等了一個半小時，駐紮在同一兵營裡的一個裝甲連終於趕到現場，還帶來了兩輛輪式裝甲車。

直到這個時候，日本軍警才鼓起勇氣，在裝甲車的掩護下，向「櫻花園」挺進。

他們沒遇到抵抗，也沒見到三個「未來戰士」。

留給他們的，只是三挺用光子彈的「米尼岡」、滿地彈殼，以及三百多具屍體與一棟正在熊熊燃燒的閣樓。

得知敵人已經逃脫，陸自指揮官氣得直跳腳，卻暗自鬆了口氣。

襲擊者能搞到「米尼岡」，說不定還能弄來幾具RPG、甚至是反坦克導彈，即便只是巴雷特這樣的大口徑狙擊步槍，只要有合適彈藥、佔據有利位置，也能讓那兩輛輪式裝甲車報廢。

這個時候，不但渚首帶著幾十名手下、以及抓獲的一百多個娘們撤走了，劉威他們也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在第一支機動部隊被擊退後，劉威就讓周譽龍往通風口裡扔了兩顆煙霧彈。

為了把煙霧灌入密室，劉威還堵死了通風口。

設計地下密室的時候，緒方家族沒想到會遇上劉威這樣的狠角色，也沒想過要在裡面呆多久，更沒想過對方會用煙熏，所以通風管道非常簡單，採用了抽風原理，沒有設置單獨的進氣口。

結果可想而知。

抽風口被堵死，煙霧很快就灌了進去。

雖然煙霧彈沒有毒，但是能夠稀釋密室裡的氧氣，讓人窒息。

索性的是，緒方小五郎的意志不夠堅強，窒息之前就被濃烈的煙霧嗆得受不了，主動開門投降。

劉威並沒打算帶他離開，甚至沒想過讓他活著走出「櫻花園」。

不是劉威心狠手辣，而是緒方小五郎首先動了殺機。走出K1訓練營之前，劉威就明白一個道理：絕對不能死敵手軟。

這也是所有K1成員的信條。

一個沒有必死決心的人，肯定經受不住拷問，特別是漠北狼的拷問。

只用了五分鐘，漠北狼就讓緒方小五郎開口了。

該問地問了出來，不該問的也問了出來。這隻老烏龜確實是個軟骨頭，在漠北狼的一再追問之下，甚至把祖傳秘方都交代了出來。

日本軍警衝入「櫻花園」的時候，劉威他們已經在琵琶湖裡游了好幾公里，正要登上對面湖岸。日本軍警再牛比，也想不到在這寒冬臘月，三個傢伙竟然會在半夜下湖冬泳，而且一口氣游到了湖對岸。

「娘的，冷死人了，下次想冬泳，一定得提前準備好。」周譽龍嘴上說很冷，也只是上岸後被夜風一吹，帶走了身上的熱量。

在湖裡，他與漠北狼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跟上劉威，高強度運動，根本感覺不到冷。

「現在去哪？」漠北狼接住劉威遞來的毛巾，擦掉了身上的水珠。

「先去找渚首。」劉威解下繫在腰上的密封塑料袋，取出裹好的衣物，分給了漠北狼與周譽龍。「老烏龜已經證實了武騰一男沒有說謊，武騰蘭手裡有兄弟會的保鏢，而且肯定活著，我們必須趕在天亮前找到他。」

「希望武騰一男的情報沒有問題。」周譽龍動作麻利的穿上了衣褲。

冷熱還是次要問題，因為沒有準備多的衣物，所以三人是貨真價實的裸泳，讓老二暴露在空氣中，顯然不太文雅。

附近就有一座小鎮，三人很快就「借」來了一輛轎車。

兩個小時後，三人來到草津市，在碰頭地點見到了正在等他們的渚首。

不早不晚，剛好四個小時。

「人已經送走了，天亮前就能到橫濱。」渚首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家主說了，她們是你抓來的，等你回去發落。」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邊走邊說。」

「去哪？」

「武騰一男說的那個地方。」

渚首沒囉嗦，趕緊替劉威拉開車門。

此時，武騰蘭已經趕到「櫻花園」。

雖然警察控制了現場，還有兩個陸自連在維持秩序，但是作為緒方家族的長女，又是船社龍頭，武騰蘭仍然順利進入「櫻花園」。

閣樓的大火已被撲滅，消防隊員正在清理餘燼。

「我們找到兩具屍體，你要辨認一下嗎？」

聽到警探的話，武騰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一具屍體是緒方小五郎的貼身保鏢，已經燒得面目全非，只能看出在著火前就死了，因為少了半邊腦袋，肯定是頭部中彈。

警探掀開第二具屍體上的蓋布，武騰蘭與隨同前來的緒方櫻香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悲痛神色。

正是緒方小五郎，他頜下那條淡紅色的傷痕太明顯了。

因為正好被下巴擋住，所以大火沒燒到這塊皮膚。

「是他嗎？」

緒方櫻香已經哭不出聲來，武騰蘭強忍悲痛，點了點頭。

「我們還要做DNA對比，所以……」

「櫻香，你去協助警官。」

聽到大姐的話，緒方櫻香抹掉眼淚，把警探叫到了一邊。

雖然有點驚訝，但是警探沒有多想，武騰蘭與緒方櫻香都是緒方小五郎的女兒，哪個的DNA都一樣。

又看了眼被燒得焦黑的屍體，武騰蘭才讓前來協助的警察蓋上了遮屍布。

在這一刻，她突然輕鬆了許多。三十多年來，揮之不去的陰影終於煙消雲散，再也不會困擾她。

「家主。」

見到保鏢走過來，武騰蘭又露出了一副悲痛神色。

「警方搜查了整個『櫻花園』，沒有找到倖存者，三百多名保鏢全部遇害，只是……」

「只是什麼？」武騰蘭看了眼保鏢。

保鏢遲疑了一下，靠近武騰蘭，在她耳邊說道：「只找到十多具女性屍體，其他女子全都不見蹤影。」

武騰蘭的眉頭跳了幾下，既疑惑又驚訝。

緒方小五郎豢養的年輕女子少說也有一兩百人，就算遇害，也應該留下屍首。襲擊者沒有處理保鏢的屍體，就沒有理由處理那些女子的屍體。

也就是說，她們還活著，而且被帶走了。

能帶走一兩百人，襲擊者肯定不是三個人，至少得有幾十人。

問題是，襲擊者為什麼要帶走那些女子？

不管到哪，一兩百目擊證人都是個巨大的麻煩！

如果襲擊者打算殺人滅口，更加沒有理由把她們全都帶走。

稍微一想，武騰蘭明白了過來。肯定是兄弟會幹的，只有控制著關東地區大半娛樂業的兄弟會能夠收容這麼多年輕女子。

可是兄弟會為什麼要襲擊緒方家族，而不是對付武騰家族？

武騰蘭心裡多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還感到非常不安。

兄弟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襲擊緒方家族，向緒方小五郎下手。這麼做肯定有原因，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難道是緒方小五郎下令刺殺橋本喜三郎？

果真如此，緒方小五郎肯定不是真心幫助船社渡過難關，而是借兄弟會之手，整垮武騰家族、打擊為武騰一男撐腰的近籐家族，讓緒方家族成為船社第一大家族。到時候，他就是船社龍頭。

有這種可能，緒方小五郎就有刺殺橋本喜三郎的動機。

想到這，武騰蘭恨得咬牙切齒。

緒方小五郎這麼做，不但背叛了船社，也背叛了她。

轉眼一想，武騰蘭又鬆了口氣。

兄弟會展開報復行動，矛頭直指緒方小五郎，表明橋本康太郎已經查明真相。他已經為橋本喜三郎報了血仇，說不定會與船社和解。只要抓住這個機會，消除兄弟會的威脅，武騰蘭就能成為船社的新領袖。

當然，首先得搞定武騰一男，讓他乖乖滾蛋！

想好，武騰蘭就朝「櫻花園」外面走去。

剛上車，保鏢就說道：「我們拿到了『櫻花園』監控室的資料，襲擊發生前，兄弟會的渚首等人就在附近。」

「渚首，他一個人嗎？」

「還有那個姓劉的香港人，以及他的幾個手下。」

武騰蘭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立即查明他們的住處。」

「要召集人手嗎？」

「你能召集多少人？三百多武裝保鏢都擋不住他們，你有多大本事？」武騰蘭瞪了眼不醒事的保鏢，說道，「天亮前，我要見到他們。」

搞清楚武騰蘭的意思，保鏢沒再多問。

不多時，緒方櫻香趕了過來。武騰蘭沒再囉嗦，讓保鏢駕車返回大阪。

第十二章 美女收容者

關係到切身利益，武騰一男沒有撒謊。

根據他提供的情報，劉威等人順利找到了關在大阪郊區一棟民居內的兄弟會保鏢。大概認為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劉威他們不可能找到這裡來，又擔心驚擾周圍鄰居，武騰蘭只安排了兩名看守。

不聲不響的搞定兩名看守，根本沒有挑戰性。

「他沒有說慌，確實是在混戰中被流彈打中，落入船社手中，遭到嚴刑拷打。」漠北狼接住劉威遞來的香煙，說道，「為了保秘，船社動用了一艘貨輪，前兩天才到日本。至於他的嘴夠不夠緊，那就不好說了。」

劉威點了點頭，對渚首說道：「他是你的人，怎麼辦由你決定。」

渚首有點為難，畢竟他的保鏢都很忠誠，還是在為兄弟會賣命的時候受的傷，不然也不會落入船社手中，遭此大難。

劉威歎了口氣，又說道：「如果他交代了，武騰蘭不會拖到現在，早就跟武騰一男翻牌了。就算我的判斷有誤，回去後問個明白，再下手也不遲。」

聽到劉威這句話，渚首才鬆了口氣，轉社進了屋。

「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小娘們？」周譽龍朝MDX的後備廂看了一眼。

因為沒有帶著她去襲擊「櫻花園」，所以女忍者沒有隨同大部隊撤回橫濱，而是鎖在了MDX的後備廂裡。

「你要下不了手，就讓我來當惡人。」漠北狼丟掉煙頭，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

如果漠北狼不表現得這麼亢奮，劉威還真打算一了百了。見到他那樣子，劉威反而下不了手。

「怎麼樣？」

劉威還沒開口，渚首就扶著保鏢走了出來。

「你把他送到安全地點，再回來接我們。」劉威沒再猶豫，走將裝這麻布口袋裡的女忍者提了出來，又對渚首說道，「路上別耽擱，早去早回。」

保鏢傷勢嚴重，急需治療，渚首也沒多說，立即駕車離去。

「在這裡動手？」漠北狼湊了過來。

「動你奶奶的手，你還不嫌手上沾的血太多嗎？」劉威白了眼漠北狼，「殺那些武裝人員是回事，就算被他們殺了，我也無怨無悔。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又是一回事。哪怕她曾經想要我們的命，她也只是緒方小五郎手上的一件殺人工具，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漠北狼也翻了下白眼，不明白劉威為什麼這麼具有同情心。

周譽龍歎了口氣，他最瞭解劉威，也知道劉威為什麼要這麼做。

幾年前，在緬甸打擊毒梟的時候，周譽龍作戰負傷，劉威與包瑞新帶他逃亡，為毒梟賣命的僱傭兵追到了他們藏匿的村莊。村長不肯交出劉威他們，僱傭兵大肆燒殺搶掠，連婦女兒童都不放過。

一怒之下，劉威隻身殺入毒梟老巢，一個夜幹掉一百多人，親手解決掉那些僱傭兵，還把帶隊的僱傭兵活剮了。突然襲擊驚動了毒梟，導致行動失敗，周譽龍替劉威背下黑鍋，黯然退出K1。

別看劉威對待敵人異常冷酷，可是面對無辜者，他絕對下不了手。

特別是婦女兒童。

把漠北狼留在外面放哨，劉威扛著女忍者，叫上周譽龍進了屋子。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聽不聽得明白，」劉威把女忍者放在椅子上，拉下麻布口袋，說道，「緒方小五郎已經死了，我親手幹掉了他。如果你想知道為什麼會落到這步田地，那就仔細聽聽這個東西。」

把錄音筆放在女忍者碰不到的地方，摁下播放鍵，劉威又說道：「聽完後，你要是還沒想明白，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如果想通了，我也不會攔著你。後門開著，你想走隨時都能走。」

聽到錄音筆裡傳出來的聲音，女忍者的目光轉了過去。

劉威沒再囉嗦，走到門邊，對周譽龍說道：「看著她。」

周譽龍點了點頭，退到門口。因為知道這娘們是個厲害角色，所以他一直握著放在口袋裡的手槍。

為了求生，緒方小五郎在一個小時內把能交代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來。

其中就有不擇手段的收養無家可歸的少女，將她們培養成供大人物取樂的玩物、或者是冷酷無情的女殺手，讓她們替緒方家族賣命。

刺殺劉威的女忍者，絕不是唯一一個緒方小五郎精心培養的女殺手。

跟她一同受訓的還有十多人，在她之前，緒方小五郎培養了好幾批女殺手。這些女殺手都沒有好結果，大多在刺殺行動中身亡。為了保守秘密，緒方小五郎甚至親手處決了一些女殺手。

在緒方小五郎眼裡，女殺手與「櫻花園」裡的女子沒有半點區別，都是他手裡的工具。

審訊緒方小五郎的時候，劉威對女忍者的身份問得格外清楚。

她原本叫竹內琴音，父親是大阪一家高級夜總會的老闆，母親是全職太太，家境非常殷實。拒絕了緒方家族開出的收購條件之後，她的父母慘遭殺害，當時她不到兩歲。雖然緒方小五郎網開一面，收養了她，還把她撫養成人，但是改變不了血海深仇，也改變不了利用她的事實。

正是知道這一點，劉威才下不了狠手。

如果竹內琴音是自願為緒方家族賣命的女殺手，劉威不會有半點猶豫。

來到外面，劉威點上了煙。

「搞定了？」漠北狼蹲在路沿上，回頭看了眼劉威。

劉威沒有開口，因為他的心情不怎麼好。

「板著張臉幹嘛？最多當老子放屁好了。」漠北狼不是那種藏得住話的人，「那娘們確實很厲害，要是你能收復她，今後就多了個保鏢。」

「我是那種需要保鏢的人嗎？」劉威翻了下白眼。

「那可說不準，除非你小子不睡不眠，不然總有放鬆警惕的時候。」漠北狼走過來，奪過劉威手上的香煙。「你狼哥闖蕩二十多年，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當年還不是著了道，被老毛子困在山洞裡。」

「你還好意思說，簡直在丟K1的臉。」

「丟什麼臉？老毛子再牛比，還不是沒能把我怎麼樣。」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再說了，老子是僱傭兵，早就被K1除名了。」

劉威搖了搖頭，覺得沒辦法跟漠北狼講道理。

這時候，周譽龍走了出來。

「這麼快？」漠北狼回頭看了他一眼。

「讓你進去，那娘們徹底崩潰了。」周譽龍接過煙屁股，使勁抽了兩口，「看樣子，我們又要多個嫂子了。」

「操！」漠北狼低聲咒罵了一句，神色中更多的是嫉妒。

劉威懶得理會兩個無賴，轉身回了屋。

竹內琴音確實崩潰了，淚流滿面，還因為悲痛發抖，只是沒哭出聲來。顯然，她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如果不是知道殺害她父母的幕後真兇，正是十多年來，她最敬愛、也是最信任的人，恐怕不會像這個樣子。

至少在漠北狼以死威脅的時候，她沒有半點懼色。

劉威關掉錄音筆、揣進兜裡，看了眼竹內琴音，說道：「哭夠了，你就走吧。以你的本事，到哪都沒人能欺負你。」

竹內琴音沒有開口，也沒抬起頭來，仍然在無聲抽泣。

劉威暗自歎了口氣，轉身朝門口走去。

「我能去哪？」

聽到這話，劉威收住腳步，心裡哆嗦了幾下。

當初，從FOS實驗室逃出來的時候，劉威也有過這樣的疑問。至少他還有目的，知道該去找誰。

可是竹內琴音呢？

「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劉威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張幾近絕望的臉。

「你幫我報了仇，讓我知道自己是誰，也讓我知道該去哪裡找我的父母……」

聽到這話，劉威猛的一驚，知道竹內琴音要尋短見。

在竹內琴音準備撞向牆壁的時候，劉威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去……讓我……」

「混蛋！」劉威一用力，把竹內琴音拽到跟前，接著就是一記耳光。

這記響亮的耳光，把她打瞢了，也把她打醒了。

「給老子記住，你的命是我還給你的，你該在什麼時候死、以何種方式死，不是你說了算，得由我說了算！」劉威也有點生氣，好不容易救了一條生命，不能就這麼放走。「你要沒地方去，就跟著我。等我哪一天想通了，覺得你是個廢物，不用再跟著我了，你隨時可以去找你的父母。」

竹內琴音突然哭了起來，真的哭了起來，而且還趴在劉威懷裡。

她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女，哪經受得住這麼大的打擊。

劉威長出口氣，控制住情緒，說道：「記住了，你不是為父母活著，也不是為別人，是為自己。如果你的父母九泉之下有靈，也希望你能活下去，快快樂樂的活下去，直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才去跟他們團聚。」

哭了一陣，竹內琴音突然收聲，掙脫劉威，抹掉眼淚。「我會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快樂的活下去，你……你……」

「我叫劉威。」

「我叫……」

劉威笑了笑，說道：「竹內琴音，這是你父母為你取的名字。」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說道：「劉大哥，求你收留我。」

求我？劉威愣了一下，趕緊說道：「沒什麼好求的，把自己收拾一下，出來找我，我們得離開這裡了。」

劉威來到外面的時候，渚首正好駕車返回。

不一會，見到跟出來的竹內琴音，渚首一下就傻眼了，還非常佩服地看了劉威兩眼。

這傢伙也太牛比了吧，跟他接觸過的女人，沒一個逃出魔掌。

按照這個速度搞下去，等劉威離開日本的時候，恐怕得包下一架A380。

第十三章 狼大叔的現場表演

來到大阪，劉威他們去了租來的公寓。

該做的都做了，就等明天好戲上演。

天色即將放亮，大家都想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等到劉威安頓好竹內琴音，漠北狼已經霸佔了另外一間臥室，周譽龍與渚首躺在沙發上養神。

因為在攻打「櫻花園」的時候耗費了不少精力，所以劉威也很疲憊。

剛剛坐下，還沒合上眼皮，一陣聲響讓他提高了警惕。

車輛行駛發出的聲響，本來沒什麼好奇怪的，市區內肯定有不少車輛。可是聲響正朝這邊過來，還是好幾輛車組成的車隊。

公寓在大阪的西城區，住在這裡的大多是家境並不富裕的工人。

凌晨時分，很少有人外出。即便是船社的大人物去慰問辛勤勞作的工人，也不會選在凌晨吧。

來的確實是個大人物，除了一輛加長型豪華房車之外，還有三輛陸地巡洋艦。

車隊從路燈下經過的時候，劉威笑了起來，因為他認出了那幾輛車的牌照。

「起來、起來。」劉威踢了周譽龍一腳，把渚首也叫了起來。「收拾一下，來客人了。」

「客人……哪來的客人？」周譽龍剛睡著，被劉威攪了清夢，非常不爽。

渚首也不爽，只是沒表現出來。他使勁搖了搖腦袋，好像要快點清醒過來一樣。

「去把老狼叫起來，他的老相好來看他了。」

「老相好……老狼在日本有老相好？」

劉威嘿嘿一笑，覺得沒必要解釋。

周譽龍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進了漠北狼的房間。

「滾他娘的蛋，真主耶穌來了，老子都不見。」

漠北狼一聲怒吼，周譽龍就逃了出來。門剛合上，就是砰的一聲，漠北狼隨身攜帶的那把匕首扎穿了房門，露出半截刀尖。

不管是誰，睡得正香的時候被人吵醒，都會大發雷霆。

發火歸發火，兩分鐘後，漠北狼穿著一條內褲出了臥室，來到客廳。

車隊已經停在外面，一群保鏢下車之後，武騰蘭帶著緒方櫻香下了車，逕直進了公寓大門。

「老娘們挺厲害的嘛，竟然找到這裡來了。」

「這裡是大阪，不是橫濱，找幾個人還不容易？」劉威回頭看了眼漠北狼，皺起眉頭說道，「你打算這個樣子見客？」

「老子又不是坐台婊子，怕什麼？」

「婊子才不怕。」周譽龍白了一句。

漠北狼朝周譽龍比劃了一下中指，沒跟他計較。

「去把衣服穿上，別讓武騰蘭認為我虐待手下。」劉威呵呵一笑，正好看到渚首在抄傢伙，趕緊說道，「你想幹什麼，在這裡大開殺戒？」

「仇家都找上門來了……」

「把傢伙收起來。」劉威歎了口氣，覺得渚首確實是個沒腦子的傢伙，「武騰蘭要想對付我們，派幾百個槍手過來就行了，需要親自出面嗎？你到老狼的房間裡呆著，沒我吩咐不要出來。」

大概覺得劉威說得有道理，渚首放下了武器。

「把槍帶上，記住，別出來，也別出聲。」

沒腦子歸沒腦子，經歷這麼多事情，渚首對劉威心服口服，又有康太郎吩咐，所以對劉威簡直是言聽計從，絕無二話。

渚首剛進臥室、漠北狼穿好睡衣，門被敲響了。

劉威朝準備去開門的周譽龍搖了搖頭，等到再次響起敲門聲，他才點了點頭，讓周譽龍去開了門。

大鳥義根的事情之後，劉威與武騰蘭撇清了關係。

白給了十億日元，武騰蘭不找劉威算舊賬，反而登門拜訪，肯定是別有所求。

求人的不是劉威，自然得擺點架子，讓那老娘們有所準備。

「武騰夫人，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劉威故意用了個「又」字，因為他看到了跟在武騰蘭身後的緒方櫻香，而且他知道那個小娘們是緒方小五郎的親生女兒。

武騰蘭的臉色非常難看，把保鏢留在門外，她帶著緒方櫻香進了房間。

溫泉那件事，給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讓她知道，在劉威的地盤上，就得遵守劉威的規矩。

所幸的是，劉威與周譽龍衣衫整齊，漠北狼也沒有袒胸露懷。

要是再來個「坦誠相見」，武騰蘭那張老臉肯定掛不住。

「請坐吧，」劉威朝那張破舊的沙發指了一下，「寒舍破敗，讓武騰夫人見笑了。」

武騰蘭本來就有很嚴重的潔癖，那張沙發不但破敗，還爬滿灰塵，甚至有一些若隱若現的污漬。坐下來後，她顯得很不自在，屁股在沙發上方來回挪動了幾下，才靠上沙發，將大部分重量放在了腿上。

這幾個不經意的動作，看得漠北狼血脈僨張，老二不自覺的有了反應。

沒什麼好奇怪的，誰叫兩人當初玩得那麼盡興，漠北狼又過目不忘。觸景生情，不浮想聯翩才是怪事。

小狼頭的反應，落到了武騰蘭的眼裡，也讓緒方櫻香看得實在。

武騰蘭還沒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她也得到了在大鳥義根那裡無法得到的滿足。

緒方櫻香的表情就很複雜了。

緋紅的臉色表明，她還是未經人事的處子。可是她肯定見過，知道男人長什麼樣子，也知道能從男人那裡得到多大滿足。疑惑的眼神表明她猜到了一些事情，比如武騰蘭與對面那個猥褻大叔有過非常親密的接觸。

漠北狼確實是個混蛋，看了武騰蘭兩眼，就把目光轉向緒方櫻香，還仔細打量了一番。

那眼神，能有多猥褻就有多猥褻。彷彿緒方櫻香一絲不掛，正在展示誘人胴體，桀驁不馴的小狼頭還興奮得跳動了幾下。

劉威把這些都看在了眼裡，但是沒有吭聲。

「咳……咳……」武騰蘭清了清嗓子，把三個男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劉君來大阪，莫非兄弟會不能容人？」

「武騰夫人也太小看橋本君了吧？」劉威嘿嘿一笑，臉色一沉，說道，「三家主不幸遇害，橋本君要討個說法……」

「你們血口噴人！」緒方櫻香突然激動起來。

這也可以理解，緒方小五郎剛剛罹難，所有線索都指向兄弟會。劉威不承認不說，還倒打一釘耙，把喜三郎的死算在了船社頭上。

「這位是……」

「櫻香！」武騰蘭也急了，她非常清楚劉威的性格。呵住妹妹，她才對劉威說道：「她是舍妹櫻香，現在是我的首席助理。」

「哦？」劉威一驚，說道，「武騰夫人什麼時候換了口味？」

武騰蘭的臉皮抽動了幾下，壓住心底的怒火，正色說道：「喜三郎慘死，橋本君為弟弟復仇，完全可以理解，如果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忙，劉君儘管吩咐。只是家父剛剛遇害，我們也在追查兇手。」

「什麼？」劉威又是一驚，「你父親是……」

「緒方小五郎。」武騰蘭咬了咬牙，劉威裝傻也裝得太過分了吧，竟然連緒方小五郎都不知道。

「還請武騰夫人節哀，只是這兇手……」

「我相信這與劉君無關。」

「那是當然，要不是你提起，我還不知道有這麼個人呢。」

武騰蘭氣得直發抖，可是她不得不和顏和色地說道：「拙夫與家父先後遇害，船社連番遭遇不幸。如果劉君認為是我們的人加害了喜三郎，我可以保證，絕不姑息養奸。只是希望劉君能給我們一些時日，葬禮之後，我自會給劉君一個交代。」

這娘們口氣好大，竟然把武騰雄岸說成「拙夫」，難道她很厲害？

「恐怕得等到天長地久了。」漠北狼在旁邊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劉威笑了笑，表示漠北狼的話就是他的話。

「家父的喪事，由緒方家族操辦，與武騰家族無關。拙夫明日下葬，最多兩天，我就能給劉君一個滿意答覆。」

漠北狼又要開口，見到劉威壓了壓手，他才閉上嘴。

「武騰夫人，你不覺得兩天太長了嗎？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誰能保證兩天後不會天翻地覆呢？」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再說了，大阪並非兄弟會的地盤，我們也不打算在這裡呆兩天。」

「你……」武騰蘭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們別逼人太甚！」緒方櫻香再一次爆發，「這裡是大阪，不是橫濱。大姐放下身份親自登門拜訪，已經很給面子了，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是撕破臉皮，你們誰也別想活著回到橫濱。」

「那得看誰能活著走出這扇門！」漠北狼本來就是火暴脾氣，被人威脅，哪受得了。

不用劉威招呼，周譽龍已經閃到門口。

「櫻香，給我閉嘴！」武騰蘭再次呵斥妹妹。長出口氣，她對劉威說道：「是和是戰，劉君肯定想查出誰是殺害喜三郎的兇手。如果兩大社團不明不白的爆發全面戰爭，不但會落下笑柄，還會被他人所用。劉君既然來到大阪，就不會急於一時。明日葬禮之後，我自會給劉君一個交代。」

說完，武騰蘭就站起身來，擺脫了那張不堪入目的沙發。

「武騰夫人都這麼說了，我自當登門拜訪。」劉威朝周譽龍點了點頭，讓他放武騰蘭與緒方櫻香出去。

「告辭了。」

「不遠送。」

等武騰蘭出去，劉威在窗戶旁觀察了一陣，確認車隊走遠後，才回來坐下。

「這老娘們真是找抽，屁事沒有來擾老子清夢。」興奮了一陣，漠北狼肯定睡不著了。

「她是來試探口風的。」劉威讓周譽龍把渚首叫了出來，「她肯定猜到是我們幹掉了緒方小五郎，只是從她開始的反應來看，不但沒記仇，甚至還想感謝我們。這老娘們，心思比誰都重。這地方是呆不得了，我們去找武騰一男。」

「找他幹嘛？」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你不是睡不著嗎？他那邊有不少小娘們，正好讓你打發時光。」

漠北狼嘿嘿一笑，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第十四章 宰人不用刀

武騰一男的歌舞廳仍然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這傢伙著實有些手段，回來不到半個月就鳩佔雀巢，用近籐孝允無法拒絕的價格，把這家大阪最熱鬧的歌舞廳買了下來。隨後從韓國弄來一批年輕漂亮的小姐，將此地打造成他的老巢。

到底花了多少錢，恐怕沒人說得清楚。

因為近籐家族並不主要從事娛樂業，開辦這家歌舞廳也是為了抗衡緒方家族，所以近籐孝允樂得自在，白送都不是問題。

武騰一男很給劉威面子，立即讓手下清場，把嗑高了的男男女女轟了出去。

「劉君確實不是普通人物，剛到大阪，緒方小五郎就被人做了。」武騰一男笑著請劉威入座，隨後讓手下退出去，只留下了中村友厚。「聽人說，『櫻花園』被一鍋端，幾百個武裝警衛無一倖免，最先趕到現場的警察還死了十多人。更絕的是，緒方小五郎煞費苦心培養的百十名女子全被擄走。這傢伙做得也太絕了，就算沒有當場幹掉緒方小五郎，也等於要了他的老命。」

劉威笑了笑，沒有搭理武騰一男。

見到說的「笑話」沒起到作用，武騰一男也很無趣，轉口說道：「劉君半夜來訪，不會為了跟我喝酒聊天吧？」

「我是來跟你喝酒聊天的，不過我這兩個兄弟操勞整日，想放鬆放鬆。」

朝劉威旁邊的漠北狼與周譽龍看了一眼，武騰一男立即笑了起來。

不用武騰一男吩咐，中村友厚摁下桌上通話器的開關，吩咐了守在外面的保鏢。兩分鐘後，一群穿著暴露、或者說與一絲不掛毫無區別的年輕女子款款而入，在劉威三人面前一字排開。

「她們都是我從韓國帶回來的，服務絕對到位，劉君請隨意。」

劉威沒多說，給漠北狼與周譽龍遞了個眼神。

漠北狼絕對不會客氣，反正武騰一男不會讓他買單。周譽龍有點拘謹，只是想到劉威找武騰一男還有要事，也就沒多謙讓。

隨著兩人左右指點，四個人造美女留了下來，其他的被保鏢帶了出去。

「劉君對女人不感興趣？」

「武騰君，我是來跟你聊天的，難道你想找兩個娘們作陪？」

武騰一男愣了一下，隨即對中村友厚說道：「帶兩位去別的房間，沒我吩咐，誰也不許進來，你也一樣。」

等人全部離開，劉威才架起二郎腿，掏出香煙，慢條斯理地抽了起來。

「劉君說有事跟我談……」

「人已經找到了，還活著。」

武騰一男的眉頭跳了幾下，顯得有點不相信。

得知「櫻花園」遭到襲擊後，武騰一男首先想到的就是劉威。隨後從內線那得到的消息證實了這一猜測，劉威他們當時就在「櫻花園」附近，而且還想法竊聽了緒方小五郎與武騰蘭的對話。

武騰一男立即想到，劉威肯定獲得了很重要的情報，才決定幹掉緒方小五郎。

按照他的猜測，劉威大鬧「櫻花園」，把緒方家族殺得片甲不留，肯定沒時間營救被武騰蘭秘密關押的兄弟會保鏢。

只是武騰一男並不擔心，劉威這麼做，肯定獲得了更加有利的證據。

當時他就想到，劉威會在完事之後登門拜訪，為明天的行動做準備。

劉威確實來了，只不過與他猜測的不一樣。

難道襲擊「櫻花園」的另有其人？

注意到來的只有劉威、漠北狼與周譽龍，沒有渚首，武騰一男立即想到，也許是渚首帶人殺入「櫻花園」，劉威他們去營救兄弟會保鏢。

肯定如此，只要有足夠多的手下，渚首有這個能力。

想到這，武騰一男暗自鬆了口氣。

渚首確實很厲害，是日本各大社團中，最能打的一個。真要面對面，武騰一男都沒把握幹掉他。只不過要幹掉三百多武裝保鏢、阻擊兩波警察，渚首一個人辦不到，兄弟會肯定出動了很多人馬。

沒兩百，都有一百五。

即便是突然襲擊，兄弟會也會死傷慘重，短期內難以恢復，也就無法趁船社內亂的時候進軍阪神地區。

對武騰一男來說，這絕對是天賜良機。

兄弟會不敢輕舉妄動，其他社團也會觀望。只要挫敗武騰蘭，讓她交出大權，他就能領導船社渡過難關，成為船社四代目。

要達到這個目的，還得依靠劉威，即劉威手裡的證據。

想到這，武騰一男呵呵一笑，說道：「劉君行事果然乾淨利索。人救出來就好，絕對不能讓緒方蘭得逞。」

武騰一男一直沒有承認武騰蘭的身份，所以在稱呼上也格外用心。

「那是當然，她來找過我。」

「找過你？」武騰一男猛的一驚，再次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就在我過來之前，她與緒方櫻香找到了我們住的地方，跟我談了談。」

「她帶了很多保鏢？」

「不多，就十來個。」

「可惜，可惜啊！」武騰一男在沙發扶手上拍了一巴掌，非常惋惜地說道，「劉君乃正人君子，不做背後傷人的事，可是錯過如此良機，實在是可惜。」

「殺掉她嗎？」劉威故意裝著沒搞明白。

武騰一那裝得驚訝，實際在掩蓋內心的擔憂，因為他害怕劉威被武騰蘭拉攏，掉轉矛頭對付他。

「除掉她，不就省了很多麻煩嗎？」武騰一男又歎了口氣，「緒方小五郎一死，她失去了最大靠山。就算緒方家族還有幾口氣，繼續支持她，在近籐家族堅決反對、武騰家族分成兩派的情況下，她肯定坐不上龍頭寶座。」

「武騰君，你在說笑話吧？」

「笑話？」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她要死得不明不白，兄弟會不就成了眾矢之的？再說了，能從中得利的肯定不是武騰君，而是近籐孝允。」

武騰一男一愣，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我要想她今天死，她肯定活不到天亮。」

「劉君這麼有把握？」

「再大的把握我都有。」

聽到這話，武騰一男明白了過來。殺入「櫻花園」的肯定是劉威，不是渚首。只是去了多少兄弟會的人，那就不好說了。

見到武騰一男不開口，劉威又說道：「她向我保證，明天葬禮之後，就會做個了結。」

「了結？」

「令尊慘死海外、橋本喜三郎遇襲，總得有個說法，是不是？」

武騰一男長出口氣，說道：「老娘們心深似海，肯定還有別的準備。雖然劉君有十分把握，但是我覺得，最好還是先下手為強。」

劉威笑了笑，說道：「武騰君，你是不信任我，還是不信任你自己？」

「劉君哪裡的話，我怎麼可能不信任你呢？」武騰一男立即意識到，他把話說過頭了。

「既然武騰君信任我，那麼就按照計劃行動，盡量把葬禮拖延到明天晚上。」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武騰君應該知道，就算兄弟會全力相助，加上近籐家族暗中支持，武騰蘭苦心經營二十年，緒方小五郎又剛剛遇害，她肯定深得同情。如果武騰君沒有作為，誰也幫不了你。」

武騰一男長出口氣，說道：「劉君放心，工會那邊已經搞定，明天一早就開始罷工。」

「理由呢？」

「船工協會主席遇害，警方至今未給出合理解釋。」

劉威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這確實是個正當理由，當局沒法反對。只是在引導罷工的時候，武騰君一定要注意工人情緒，提前跟媒體打招呼，把輿論引向武騰蘭，而不是行政當局。」

「這是當然，以近籐家族的關係，媒體不會亂講話。」

「近籐家族？」

「用罷工搞垮武騰蘭，近籐孝允比我還要積極。」

「武騰君就不擔心他把你打包賣了？」

「他？」武騰一男哈哈一笑，說道，「就算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這點事，劉君完全不用操心，我自有分寸。」

見到武騰一男不肯深談近籐家族的事，劉威沒再糾纏，轉口說道：「既然武騰君胸有成竹，那我們就談談合作的事吧。」

「合作？」武騰一男又在裝糊塗。

「武騰君不會如此健忘吧？」劉威笑了笑，說道，「兄弟會出人出力，做出如此重大的犧牲，總得索要點回報。」

「這是當然，協議早就簽好了，只要我當上四代目，阪神地區歸緒方家族所有的產業均轉交給兄弟會。」武騰一男也笑了起來，「只不過，這家歌舞廳得留下，總不能讓我去別人的場子找樂子吧。」

「武騰君又在說笑話了。」劉威收住笑容，說道，「協議歸協議，協議之外的東西，我們還得仔細算算。」

「協議之外？」

「端茶送水的服務員都有小費，我為武騰君忙前忙後，不會連點好處都沒有吧？」

「你……」武騰一男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劉君真會開玩笑，你現在都是橋本家族的孫女婿了，還缺這幾個錢？」

「錢這東西，沒人會嫌多，是不是？」

見到劉威不像在開玩笑，武騰一男二話不說，掏出支票簿，刷刷刷的寫上一串數字，簽上名，撕下後遞給了劉威。

「武騰君真是貴人多忘事，我那三個師弟……」

武騰一男一愣，咬著牙又簽了三張同等數額的支票，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這四張支票，確實讓武騰一男很肉痛。

因為覺得劉威只要一次，之前又知道武騰蘭給了十億日元，劉威沒有動心，所以武騰一男心一狠，直接翻了一倍，結果乘以四，一口氣砸出八十億日元，相當於他手頭流動資金的五分之一！

比起只知道玩女人的漠北狼，劉威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

韓國人造美女，值得了幾個錢？

第十五章 走過場的葬禮

因為武騰雄岸的葬禮在即，所以天亮前，劉威就起身告辭，帶著意猶未盡的漠北狼與周譽龍返回租來的公寓。此時渚首的部分手下已經返回大阪，在周圍部署了警戒線，不用擔心武騰蘭狗急跳牆。

吃早飯的時候，典斌趕了過來。

劉威讓渚首去調整外圍警戒，把他支了出去。

「品川綱良呢？」

「他在東京善後，還有幾件事情沒處理好，晚上過來。」典斌忙了一整天，大概連晚飯都沒吃，正狼吞虎嚥的對付一個特大號漢堡包。

「正好趕趟，到時候你去接他。」

典斌點了點頭，剛咬下一口漢堡包，也說不出話來。

劉威拿出四張支票，放到典斌面前。「這是武騰一男給我們的辛苦費，你等下去銀行轉成現金，別留下把柄。」

掃了眼支票上的數額，典斌一下瞪大了眼睛。

他那吃驚的樣子，引起漠北狼與周譽龍注意。兩人看了一眼，也朝劉威投去了不敢相信的目光。

「他給的，還是你要的？」典斌使勁嚥下了嘴裡的食物。

「當然是我要的，他那種人，會主動給我們辛苦費嗎？」劉威拿起桌上的香煙，顯得很得意。

「要這麼多錢幹嘛？」典斌又看了眼四張支票，似乎認為那是四顆定時炸彈。

「如果一切順利，我們明天就離開日本。」劉威點上煙，抽了兩口，「雖然不知道今後會怎麼樣，我們是否繼續一起行動，不管你們有什麼打算，肯定需要錢，總不能讓我去找橋本康太郎吧。」

典斌長出口氣，說道：「如果不太順利呢？」

劉威沒有開口，因為典斌肯定還有話要說。

「過來前，我接到老李的電話，花如玉她們明天就到日本。」

「明天？」劉威鎖緊了眉頭。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老李也在調查武騰一男，雖然沒有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但是他的判斷與我們完全相反，認為武騰一男只是一個被人利用了的小角色，與發生在阿富汗的事情沒有半點關係。」

「也就是說，抓住他也沒用。」周譽龍對典斌問了一句。

「可以這麼說。就算能從武騰一男的嘴裡問出些東西來，也不會有多少意義。用老李的話來說，要想查清三菱財團與阿富汗那件事的關係，唯一的辦法就是打入巖崎家族，從內部入手。」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更不能讓武騰一男多活一天。」

典斌皺起眉頭，等著劉威說下去。

漠北狼與周譽龍點上煙，也在等劉威的話。

「老李肯定想利用巖崎熏子，可是她在巖崎家族毫無地位，不然不會許配給武籐俊次那個廢物。」劉威稍微停頓一下，說道，「她有點作用，但是沒有決定性。我們要想從巖崎家族內部入手，就得與巖崎家族建立某種關係，讓巖崎家族不得不依靠我們。目前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整垮船社，讓兄弟會入主阪神地區，控制船工協會。我們必須除掉武騰一男，才能達到目的。」

「既然如此，我們就抓緊點。」漠北狼乾淨利索的滅掉香煙，「船社的所有大人物都會參加武騰雄岸的葬禮，來個一鍋端……」

劉威翻了下白眼，典斌也直搖頭，連周譽龍都覺得不可行。

「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漠北狼愣了一下，又掏出了一根香煙。

「蠻幹只會壞事，絕對成不了事。」劉威歎了口氣，說道，「緒方家族已經名存實亡，靠幾個女流之輩，沒有十年八年成不了氣候。武騰家族內亂不已，只要充分利用武騰蘭與武騰一男之間的矛盾，結局不會比緒方家族好多少。只要能夠剷除近籐家族，船社永遠別想鹹魚翻身。只是此事不能蠻幹，必須想個好辦法。」

「什麼辦法？」漠北狼追問了一句。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武騰一男一直在懷疑我們，沒有真心與我們合作。以他的性格，就算相信我們能在今天晚上出面整垮武騰蘭，也會有第二手準備。這傢伙好勇鬥狠，文鬥不行肯定會搞武鬥。」

「武鬥……襲擊武騰蘭？」周譽龍鎖緊了眉頭。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他從韓國帶回來不少人馬，又控制著海運通道，肯定弄了一批武器裝備。如果能讓武騰一男與近籐家族狗咬狗，殺個兩敗俱傷，不但能讓巖崎家族對船社徹底死心，還能讓兄弟會順理成章的進駐阪神地區。」

「顯然不可能，至少目前看來，武騰一男沒有理由立即向近籐家族下手。」

「他要不肯幹，我們就替他代勞。」劉威看了典斌一眼，說道，「你得想辦法，盡快查出武騰一男帶回來的人員、裝備窩藏地點。今天晚上的事情了結後，我們順便幹上一票，把這件事坐實。」

「就憑我們幾個？」典斌仍然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不是，渚首不是帶了一大批人馬過來嗎？」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幫兄弟會打江山，渚首肯定很賣力。」

典斌愣了一下，又說道：「警方那邊怎麼處理？」

「那就得看我們的大偵探能編出多麼動聽的故事了。」

「品川綱良？」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去接他的時候，暫時不要告訴他去哪，等我的電話。這傢伙是個異類，他的目的是社會穩定、民眾安康，從來不在乎手段。只要我們保證比船社做得更文明，他就不會跟我們做對。」

「這樣的話，我們就得抓緊時間重新策劃。」典斌不再反對。

到這個時候，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對行動計劃做出調整之後，劉威才給渚首打了電話，讓他趕緊回來。

聽說要拿近籐家族開刀，借此機會剷除船社，渚首比誰都興奮，因為他知道，船社完蛋之後，最先展開行動的兄弟會肯定能拔得頭籌，甚至能趕在其他社團展開行動之前，控制大半個阪神地區。

對兄弟會來說，控制阪神地區的意義絲毫不亞於當年進軍東京。

讓渚首安排手下輪流警戒放哨，其他人輪番休息之後，劉威就回到臥室，為晚上的行動養足精神。

竹內琴音沒有睡覺，也沒呆在床上，而是像只野貓一樣，孤零零的蹲在窗沿上。

這小娘們本來就很孤僻，孤獨慣了，恐怕十多年來，從未跟別人睡過一張床，習慣了獨自一人的世界。

劉威也沒心思理會她，只要不尋短見就成。

此時，武騰雄岸的葬禮已經開始了。

作為武騰家族族長、船社三代目，武騰雄岸在全日本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前來參加葬禮的人擠滿了整個陵園，不但有船社小頭目以上的全體成員、阪神地區的社會名流，還來了不少政界要員。

沒什麼好奇怪的，武騰雄岸還是船工協會主席，響噹噹的社會名流。

葬禮嚴格按照日本習俗舉行，武騰蘭、武騰一男、武籐俊次、以及武騰雄岸的幾個女兒依次排開，向前來參加葬禮的人員表示感激。武騰雄岸在外面與其他女人搞出來、沒有得到家族承認的私生子與私生女呆在人牆後面，他們有資格參加葬禮，卻沒有資格與武騰家族成員的身份接受慰問。

因為前來參加葬禮的人實在太多，所以整個上午，武騰蘭與武騰一男都在陵園裡。

中午，武騰家族包下了附近的所有酒店飯館，設宴款待賓客。武騰蘭與武騰一男還按照日本習俗，帶著紅包前去感謝賓客。

這是日本葬禮習俗最大的特點。

主家接受了賓客送的禮金之後，必須將三分之一的禮金返還給賓客，以此表達對賓客前來參加葬禮的感激之情。

忙到大下午，葬禮才正式開始。

雖然火葬、海葬在日本已經非常流行，為了省下購買墓地的費用，很多日本人都選擇了海葬，但是武騰家族仍然為武騰雄岸選擇了土葬，地點在武騰家族的墓園內，裡面還埋葬著武騰雄岸的父親武騰寅太郎，以及將武騰家族與船社推上巔峰、被稱為「阪神首傑」的武騰亥五郎。

墓園實在太小，容不下所有賓客，只有船社主要成員與身份顯赫的賓客參加。

在武騰雄岸的棺柩入土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摩擦，即到底該由誰來撒下第一捧土。

每個家族成員都有撒土的機會，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撒第一捧土。按照日本的葬禮習俗，只有武騰雄岸的繼承人才有這個資格。在普通家庭，撒第一捧土的肯定是長子，如果沒有子嗣，則是長女，最後才是遺孀。

這也可以理解，日本本來就極端重男輕女。

問題是，掌握家族大權的不是武騰雄岸的長子武騰一男，而是遺孀武騰蘭。因為武騰蘭已經繼承大權，取代了武騰一男，所以該由她來撒第一捧土。可是按照習俗，得由武騰一男撒第一捧土。

這點小摩擦，差點導致雙方當場翻臉。

鬧到最後，不得不由近籐孝允出面調解，讓雙方一起撒第一捧土。

為了表示公正，也為了做給那些在場的大人物看，武騰蘭與武騰一男還雙手相交地做了這個象徵性動作。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暗了下來。

武騰雄岸的葬禮才走完第一步，後面還有很多儀式沒有舉行呢。

一場暴風雨已經形成，即將席捲整個阪神地區！

第十六章 工潮

武騰雄岸死了一個月，不但武騰家族沒給個說法，連日本警方都保持沉默。

這還了得，肯定有人不答應。

別忘了，他還是日本規模最大、人員最多的船工協會的主席。

因為全球經濟不景氣，所以日本的造船業持續萎縮，不但被奮起直追的韓國超越，還被中國趕上。

雖然日本仍然是全球第三大造船國，技術實力遠遠超過韓國與中國，通過建造高附加值船隻獲取了巨額利潤，但是獲益的只是造船企業，而不是底層船工。訂單持續減少，不但導致大批船工失業，也讓在職船工的利益得不到保障。

最近幾年，日本船工的平均年薪不但沒有增加，還降低了將近兩成。

為了平息船工的不滿情緒，年初的時候，武騰雄岸就在船工大會上做出保證，他將出面與造船企業談判，維護船工利益。

毫無疑問，這只是一句空話。

日本最大的造船企業要麼屬於三菱財團、要麼屬於川崎財團，而武騰家族與這兩大財團的關係都很緊密。

武騰雄岸這麼做，不過是在為兩大財團服務。

船工再憤怒，也得養家餬口。沒有船工協會支持，就算有幾個船工帶頭鬧事，也掀不起大風浪。

只要全球經濟好轉，船舶訂單增加，船廠招聘更多工人，船工的不滿自然就會消除。

船工也不是笨蛋，知道武騰雄岸是什麼貨色，肯定不會對他抱多大希望。

問題是，武騰雄岸確實在數萬船工面前做了保證。

他死了不要緊，可他的保證就成了泡影。對那些生活在希望之中、哪怕用謊言編織的希望之中的船工來說，肯定是個沉重打擊。

要是下任船工協會主席不承認武騰雄岸的保證，船工就看不到半點希望。

為此，船工必須為自己的利益奮鬥。

這個時候，只要有人挺身而出，對船工的憤怒情緒加以適當引導，就會釀成大亂。

扮演這個角色的正是武騰一男，或者說是暗中支持他的近籐家族。

近籐家族策動船工罷工鬧事，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削弱武騰家族在兩大財團心目中的地位，從而取而代之。

從個人角度講，武騰一男不想這麼做，可他沒有別的選擇。

武騰蘭先聲奪人，在他回到日本前就掌管了船工協會，成為協會的代主席。如果不能削弱武騰蘭與兩大財團的關係，就算把她趕出武騰家族，她也能通過緒方家族，繼續掌管船工協會，獲得財團支持。

沒有財團支持，武騰一男就算奪回了武騰家族，也成不了船社四代目。

等到武騰蘭穩住大局，有的是時間對付他，甚至會將武騰家族連根拔除。

為此，武騰一男必須讓兩大財團知道，就算他們支持武騰蘭，也無法通過武騰蘭控制阪神地區的數十萬船工。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船工罷工鬧事，讓武騰蘭領導下的船工協會威信掃地。

當天上午，數千船工走上街頭，在大阪與神戶兩地遊行示威。按照劉威吩咐，武騰一男讓安插在船工中的手下打出了為武騰雄岸討公道的標語，向武騰家族施壓，要求武騰家族為船工協會主席之死給出合理解釋。

到了當天中午，上街遊行的船工已經增加到數萬人。

雖然大阪與神戶警方全體出動，還調來數百名防暴警察維持秩序，但是遊行示威的勢頭不但沒有控制住，反而讓船工認為行政當局在暗中協助武騰家族，對船工的合理訴求進行野蠻鎮壓。

下午，罷工波及到大阪與神戶的造船廠，連正在工作的工人都捲了進去。

到了傍晚，即武騰雄岸下葬的時候，參與罷工與遊行示威的船工已經超過二十萬。隨著大批船工下班，人數還在急劇增加。

因為阪神地區以造船業為主，其他產業都圍繞著造船業發展，造船業不振，其他產業的日子也不好過，數以百萬計的底層工人都別想過上好日子，所以船工大罷工還牽扯到了其他產業的工人。

僅僅一個白天，阪神地區就亂成一鍋粥。

更要命的是，日本當局的準備工作嚴重不足。

因為這不是船工協會出面組織的罷工，而是工人自發組織，所以日本當局在事前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更沒想到還有數十萬其他產業工人加入罷工行動，也就沒有提前向阪神地區增派警力。

雖然罷工工人非常理智，沒有出現打砸搶燒等惡性事件，但是隨著走上街頭的工人越來越多，阪神地區的幾千名警察很快就手忙腳亂。除了保證醫院、學校、電廠、水廠等主要公共基礎設施的安全之外，也就只能守住政府機關、警察局、稅務局、銀行等等關係到社會穩定的公眾設施。

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單純的罷工，而是工潮。

阪神地區這麼一鬧，連遠在東京的日本首相菅野直人都嚇了一跳。

幾十萬、上百萬的工人下班後不回家，在街上四處遊蕩，那還得了？

當天傍晚，菅野直人取消了為來訪的美國國務卿舉行的晚宴，召開緊急內閣會議，商討應對工潮的對策。

商討來商討去，一群內閣大臣都沒說出個名堂來。

這也難怪，他們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討論到最後，菅野直人得出了一個結論：在沒有任何工會出面組織的情況下，數十萬工人在一天之內走上街頭，肯定有人在暗中策劃指使。

做出向阪神地區派遣更多警力，出動自衛隊保護主要公眾設施的決定之後，菅野直人給所有情報機構的頭頭下了一道死命令：不管用什麼手段，在最短時間內查出策劃罷工的幕後真兇，將其繩之以法。

壓力最大的，肯定是那些專門負責國內安全的情報部門。

其中就有防衛省下屬的情報本部。

雖然情報本部的主要職責在軍事領域，但是作為綜合性情報機構，還得統籌協調其他情報單位，負責重大項目的安全工作。船工大罷工，已經對海上自衛隊在建的新式戰艦、以及進行正常維護的戰艦產生影響。

因為是國內安全事務，所以情報本部的壓力全都放在了大木容谷身上。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在兄弟會臥底的田中麗奈，只是很快就意識到，如果像首相判斷的那樣，這是一起早有預謀的罷工行動，策劃者肯定不是為武騰雄岸討個公道，而是要借此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惜的是，大木容谷並不認為這與他國情報機構有關。

雖然在幾十萬罷工工人中，肯定有一些他國情報機構的諜報人員，但是大木容谷並不相信哪家情報機構能夠在日本策劃規模如此巨大的罷工行動，而且從情報的角度看，也沒有哪家情報機構有這樣的動機。

如果為了竊取軍事技術，比如正在建造的那艘潛艇上的絕密技術，最好的辦法是派諜報人員混入船工之中，而不是策動幾十萬工人進行遊行示威。沒有哪家情報機構愚蠢到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嚴格說來，大木容谷的判斷並沒錯，至少沒有全錯。

這確實不是情報機構策劃的，只不過與情報機構有關。

劉威也沒想到，罷工規模會如此之大。

他只是想借罷工分散日本警方與情報機構的注意力，為竊取軍事技術創造條件，並不希望幾十萬人走上街頭，產生不可預知的結果。

當天傍晚，典斌拿到情報後，劉威就讓他去協助渚首，提前部署人員。

天黑後，劉威、漠北狼與周譽龍帶著典斌為他們準備的特種器材，乘坐一輛「借」來的越野車離開大阪，逕直趕往神戶。

幫兄弟會打天下是一回事，幫三部竊取軍事技術是另外一回事。

兩件事絕對不能搞混淆，不然會吃不了兜著走。

劉威再信任橋本康太郎，也不會相信他會做背叛國家的事情。

因為警察都在市區維持秩序，所以上了高速公路，漠北狼就把車速飆到兩百以上，半個小時後就到了神戶。

之前來探過風，又有典斌提供的行車路線，三人很快就到了港區，找到了典斌為他們準備的摩托艇。

船工都去罷工了，港口裡沒幾個人。

三人順利登上摩托艇，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籠罩的港灣之中。

此時，武騰雄岸的葬禮還沒結束。

雖然還有很多儀式沒有完成，但是愈演愈烈的罷工行動讓船社的大人物坐立不安，賞臉前來參加葬禮的名流政要也先後提前告辭。

從大局著想，在近籐孝允提出盡快完成葬禮之後，武騰家族不得不去繁留簡。

武騰蘭早就說過，葬禮之後拿出確鑿證據，證明武騰雄岸的死因。船工大罷工的導火索就是武騰雄岸的死因，所以只有澄清事實，選出下一任船工協會主席，向船工做出保證，才能平息工潮。

這不是兒戲，關係到武騰家族、船社、乃至數十萬船工的切身利益。

當然不能在墓園內進行。

葬禮草草結束之後，武騰蘭當眾宣佈，將在晚上十點整召開社團大會，澄清武騰雄岸的死因。

三大家族隨即表示，只要說清這件事情，當晚就選出社團四代目。

定下時間，船社成員才陸續離去。

不管怎麼說，天亮前肯定有人倒霉，也肯定有人一步登天。

第十七章 偷天換日

夜幕下，神戶港裡靜悄悄的，只有引領船隻進港的汽艇偶爾拉響汽笛。

劉威將摩托艇靠在了一條專門為遊艇服務的碼頭旁，關閉了發動機。

「還有多遠？」漠北狼拿起了裝有潛水裝具的袋子。

「不到五公里。」周譽龍收起了手持式GPS導航儀，接住漠北狼遞來的潛水衣，「時間剛好，二十分鐘就能到。」

「你們帶上裝備，記住了，不要隨意殺人，這是秘密行動。」

劉威抱起一百多公斤重的微行潛航器，緩緩放入水中。

「秘密個鳥！」漠北狼嘀咕了一句。

驚動了幾十萬人，還算得上秘密行動嗎？

嘴上不老實，可漠北狼也沒做什麼。

等劉威穿好潛水衣，背上氧氣筒，他第一個下了水。

周譽龍帶上裝有工具的口袋，第二個下水。

為了防止漠北狼亂來，劉威親自攜帶放置武器的背包，最後下水。

潛航器只能拖拽兩名蛙人，所以劉威將背包交給周譽龍之後，主動放棄搭便車，讓兩個同伴省點力氣。

漠北狼與周譽龍都有點吃驚，這傢伙跟得上潛航器嗎？

可是在水下，戴這氧氣面罩，咬著呼吸管，根本沒法開口說話。

劉威不但跟上了潛航器的速度，還游到前面帶路。

這讓漠北狼與周譽龍更加驚訝。如果蛙人游得比潛航器還快，要潛航器做什麼？

二十分鐘後，潛航器到了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船塢外面。漠北狼與周譽龍浮上水面的時候，劉威已經上岸，還制服了兩名警衛。

「你是魚變的嗎？」漠北狼把背包遞了上去，「有這速度，怎麼不去參加奧運會？」

「少廢話，把東西遞上來。」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把裝工具的袋子遞了上去，才翻身上岸。

「我在前面帶隊，老狼掩護我，阿龍斷後。」

「怎麼又是我斷後？」周譽龍很委屈。大鬧「華盛頓」號，也是斷後。

「記住我開始的話，別隨意殺人，遇到警衛由我對付。」劉威把周譽龍拽了上來，才拉開背包，取出武器。

也就是幾把配了消聲器的手槍而已，純粹的自衛武器。

劉威不想大開殺戒，他們的目的是得到清單上的絕密裝備，把三部的人情還了。

因為船工都已離去，船廠內只有少數警衛，又有典斌搞到的警戒部署圖，所以三人輕鬆避開了監視系統，來到船塢監控室外面。

朝漠北狼與周譽龍比劃了兩下，讓兩人退到一邊，劉威敲響了門。

敲門進去？

這傢伙也想得出來。要是換成漠北狼，肯定一腳把門踹開，隨後兩槍幹掉警衛，佔領監控室。

過了一陣，劉威又在門上敲了兩下。

「來了，誰啊？」

除了話語聲，還傳來了沖水聲。顯然，守在監控室裡的警衛正在蹲廁所。

門栓剛剛轉動，劉威就用力一撞，進屋後一把抓住警衛的胳膊，側身繞到警衛身後，用手肘扼住了警衛的脖子。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被門板撞得眼冒金星的警衛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昏厥了過去。

漠北狼與周譽龍魚貫而入，迅速搜查了並不寬敞的監控室。

「沒人。」漠北狼收起了手槍，看了眼躺在地板上的警衛。

「阿龍，動作快點。」

周譽龍走到操作台旁邊，調出監控影像資料，刪除了最近半個小時內的全部文件，隨後拔掉了數據線。

幾十面監視屏幕閃了幾下，又恢復了正常。

因為沒有拔掉總電源，所以監控系統還在工作，外面的監控探頭也在正常運轉，只是沒法記錄下拍攝畫面。

「搞定了。」

「換上衣服，我們進去。」

典斌準備得非常周全，為他們搞了幾套港口警衛的制服。

從警衛身上取出裝有IC芯片的門卡，劉威率先離開監控室。

三人沒有走正門，而是走的後門。

主要是正門太大，開關時會發出響動，肯定會驚動附近的警衛。後門小得多，不但進出方便，還不會惹來麻煩。

進了廠房，三人首先看到了那艘黑漆漆的潛艇。

受上次的爆炸事件影響，三菱重工按照海上自衛隊的要求，加快了建造速度。潛艇已經完成主要建造工作，海自驗收後就將下水，進行□裝與系統總成，隨後將交付給海自進行海上測試。

三人沒多囉嗦，立即各行其事。

漠北狼趕最簡單的工作：從潛艇的外殼上卸下一塊完整的消聲瓦。

周譽龍負責技術活：去潛艇電磁艙裡取出一段完整的質子膜燃料電池。

劉威做最重要的事：到潛艇的指揮艙，在中央計算機裡找到那塊含有日本海上自衛隊所有主戰艦艇作戰系統原代碼的芯片。

燃料電池是三部要的第二樣東西。

按理說，這是無法完成的任務，因為德國的質子膜燃料電池與普通蓄電池不一樣，是一整塊，拆卸後就沒有任何價值了。主要是燃料電池中最重要的質子膜是納米級碳纖維製成的高級貨，別說暴露在空氣中，些微洩露就將徹底報廢。

萬幸的是，日本沒有完全掌握這項技術，無法製造德國那樣的大型耐壓容器，只能把電池做得小一些，再串聯起來，組成電池組，達到推動潛艇航行的所需功率，也就能夠卸下一小塊。

即便日本的燃料電池技術較為落後，也對三部有巨大的吸引力。

原因無二，現在只有兩個國家掌握了生產質子膜的技術。

因為燃料電池是由氧氣與氫氣進行電化學反應，產生電流，電池中肯定有高純度的氧氣與氫氣，一顆火星就能釀成災難，所以劉威把這項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辦事細心、手法細膩的周譽龍。

要讓漠北狼去，他們三個肯定別想活著回去。

三部最想要的，還是那塊芯片。

千萬別小看這塊芯片，其價值超過了任何一件武器裝備。

竊取日本海上自衛隊的火控操作系統不是難事，可是要破解這一系統，找出其中的漏洞與暗門，卻絕不容易，必須掌握原代碼。

因為日本與美國是盟國，日本自衛隊的軟件系統與美軍的軟件系統非常相似，有些還完全一樣，比如「金剛」級與「愛宕」級驅逐艦上的「宙斯盾」系統就來自美國，所以獲得日本海上自衛隊火控系統的原代碼，對破解美軍火控操作系統也有幫助，等於掌握了美軍的核心技術。

別的不說，拿到原代碼，就能對巴基斯坦引進的F-16C/Dblack50型戰鬥機進行全面逆向複製，掌握美軍戰機的核心性能，甚至仿製出類似的火控系統，使得美軍的軍事技術沒有秘密可言。

為了這塊芯片，三部不但精心策劃好幾年，還在之前的行動中損失了數名諜報人員。

既然是二部出人出力，三部肯定是獅子大開口，不一次撈夠本，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劉威並不清楚這塊芯片的價值，只知道非常重要。

按照典斌提供的圖紙，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塊焊接在中央計算機主板上的芯片。

只有指甲蓋那麼大，看上去毫不起眼，可是所有火控數據都得從這裡通過，轉換成計算機能夠識別的電子信號。

劉威沒有蠻幹，這也不能蠻幹。

小心翼翼的卸下主板後，劉威用低溫焊槍把芯片卸了下來，確認完好無損之後，再將一顆一模一樣、裡面卻什麼都沒有的假芯片焊了上去。將真芯片裝進密封鋼瓶，他又小心翼翼的裝上主板。

假芯片是三部提供的，至於是怎麼弄來的，劉威沒有多問。

問了也沒用，典斌也不知道。

剛裝上中央計算機的蓋子，外面傳來一聲巨響，嚇了劉威一跳。

「發生什麼事了？」劉威對跑來的周譽龍問了一句。

他的動作也不慢，已經背上了那塊近百斤種的燃料電池。

「不知道，外面傳來的。」

「肯定是白眼狼。」劉威沒多說，帶上東西立即出了潛艇。

搞出動靜的，正是漠北狼。

這傢伙確實有點蠻勁，硬是把那塊用融合劑粘在潛艇耐壓殼上的消聲瓦弄了下來，而且完整無缺。只是一整塊消聲瓦的重量接近兩百公斤，周圍又沒有借力的地方，漠北狼根本扛不起。

雖然消聲瓦的主要成分是合成橡膠，但是為了應對潛艇高速航行時巨大沖刷力，外表非常堅硬，比常見的橡膠輪胎硬得多。

砸在船台上，聲響不大才是怪事。

「你沒事吧？」

「沒事。」漠北狼看了眼爬出潛艇的劉威與周譽龍，「閃得快，不然成肉餅了。」

劉威苦笑了一下，對周譽龍說道：「你在前面帶路，我跟老狼跟在後面。」

「我們就這麼走嗎？」漠北狼對走下潛艇的劉威說了一句。

「你還想怎麼樣？」

「這麼大塊傷疤，豬都知道有人來過，偷走了東西。只要仔細檢查一遍，就知道潛艇上還少了兩樣更重要的東西。」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雖然沒人知道是我們幹的，但是留下把柄，不是K1的傳統。」

「老狼說得沒錯，真要查起來，我們的嫌疑最大。」周譽龍朝劉威看了過去。

這話說得沒錯，誰叫他們幾個這段時間非常拉風呢？

「你說怎麼辦？」

「把潛艇炸了，就算小鬼子要查，也得花點精力。」漠北狼知道劉威不會反對，「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找炸藥。」

「沒必要，這艘潛艇就是一根大號炸藥筒。」周譽龍叫住了漠北狼，「燃料電池裡有很多氧氣與氫氣，放出來後，再弄點火花出來……」

「趕緊去弄，不要立即引爆，最好在天亮前爆炸。」

「沒問題，五分鐘搞定。」

說是五分鐘，實際則用了十分鐘。

讓周譽龍到前面開路後，劉威與漠北狼才扛起相當於三個成年人體重的消聲瓦，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廠房。

第十八章 送羊入虎口

劉威他們離開神戶造船廠的時候，船社的那邊也熱鬧起來了。

雖然武騰蘭回到日本後就對內宣佈，兄弟會要為武騰雄岸的死負全責，但是船社的大佬不是笨蛋，沒人相信她的鬼話。

「武道聯合大會」結束後不久，島上發生的事情就浮出了水面。

在日本各大社團看來，美軍打秋風可以看成是對「華盛頓」號在香港遭到恐怖襲擊做出的強硬反應，或者說美國當局為了讓民眾相信，確實是那些與海盜關係密切的恐怖分子偷襲了航母，不得不這麼做。

可是中韓兩國趕來湊熱鬧，又怎麼解釋？

韓國離印尼十萬八千里，就算剛剛在亞丁灣出了風頭，也沒有理由當美國的小跟班，跟著興風作浪。

中國更沒有理由趁火打劫，畢竟剛剛收拾了越南小霸，正需要跟東盟改善關係。

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即中韓兩國採取的軍事行動，肯定跟島上發生的事有關。

問題就在這裡，上島社團中，除了香港的台灣商會，其他兩個中韓社團與船社的關係最為密切，完全沒有理由坑害船社。

真要有人搞鬼，也是武騰雄岸背著船社的其他大佬，暗中對付兄弟會。

兄弟會有理由對付武騰雄岸嗎？

當然有！只要知道武騰雄岸想來攪場，兄弟會肯定不會客氣。

橋本康太郎也這麼做了，他與當時替台灣商會賣力的劉威串通一氣，不但讓台灣商會笑到最後，還藉機廢了武籐俊次。

到這一步，只要武騰雄岸不把事情做絕，橋本康太郎就不會逼人太甚。

即便武騰雄岸死在兄弟會手上，也是他率先惹事，讓橋本康太郎不得不奮起反擊，在混戰中要了他的小命。

兄弟會肯定沒有作好提前準備。

原因很簡單，美軍發起突襲後，橋本康太郎帶著兄弟會的人倉皇逃到「日出」號，與其他社團同樣狼狽不堪。

更重要的是，橋本康太郎先一步回到日本。

真要是兄弟會殺死了武騰雄岸，橋本康太郎絕不會坐以待斃，等仇家找上門來。他會利用船社群龍無首的大好時機，主動進軍阪神地區，殺船社一個措手不及，甚至在武騰一男回到日本之前，將船社連根拔除。

當年兄弟會進軍東京，橋本康太郎就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敵對社團。

所有跡象都表明，殺害武騰雄岸的真兇肯定不是兄弟會。

武騰蘭這麼說，無疑是要轉移矛盾，為她奪取大權創造機會。

問題是，武騰蘭是親身經歷者，其他船社大佬都沒上島，不清楚島上發生的事，也就無權質疑她。

即便是武騰一男，也只能耐心等待。

只要武騰蘭拿不出確鑿證據，她的謊言就將不攻自破。

隨著最後幾名大佬到場，隨行保鏢助理全部退出會場，只是武騰蘭並沒準時出現。

此時，武騰蘭正在別館內。

「我們搜查了三遍，沒有任何線索，好像那裡好幾年沒住人了。」保鏢滿頭大汗，神色慌張。「我們詢問過周圍的鄰居，這幾天沒有異常情況，只有昨天晚上來了幾個人，只呆了不到半個小時。」

「什麼人？」武騰蘭也很震驚。

那個兄弟會的保鏢是她手上份量最重的王牌，卻在她的眼皮底下人間蒸發了。

「不是我們的人，我沒派人過去。」保鏢擦了下汗水，「沒人看清那幾個人的相貌，只有一個人看到，他們離開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女人。」

「女人？」緒方櫻香顯得更加驚訝。

「身材嬌小，還是長髮，年紀應該不大。」

武騰蘭長出口氣，說道：「你先出去吧，沒我吩咐，不要進來。」

「是！」保鏢趕緊退了出去。

「大姐……」

「你怎麼看？」武騰蘭把目光轉向了緒方櫻香。

「肯定是他們幾個干的。」緒方櫻香咬緊牙關，說道，「可是從時間上看，如果是他們襲擊了『櫻花園』，怎麼也不可能在那個時候返回大阪。可是除了他們，還有誰有這個能力與動機？」

「武騰一男呢？」

「他昨晚一直呆在歌舞廳，哪裡也沒去。」

武騰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仍然顯得很疑惑。

「中村友厚也在歌舞廳，跟他寸步不離。除非有比中村友厚更厲害的手下，不然不可能是武騰一男所為。」緒方櫻香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以武騰一男的手段，肯定不會清理現場，抹除所有線索。」

「這麼說來，我們確實低估了劉威。」

緒方櫻香點了點頭，說道：「只有他會這麼做，而且有這樣的動機。」

武騰蘭長出口氣，神色非常低沉。

「大姐……」

「幸好我們手上還有一些證據，就算不能讓人信服，也能拖上一些時間。」武騰蘭把目光轉向緒方櫻香，說道，「我必須出去應付武騰一男與近籐家族，爭取時間，你得替我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

「找到劉威他們，盡你的一切努力說服他們。」

「說服他們？」緒方櫻香一驚，立即大聲說道，「我絕不向殺害父親的兇手妥協，我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櫻香！」

「大姐……」

武騰蘭長出口氣，說道：「櫻香，你要明白，父親已經走了，家族處於千鈞一髮的危難時刻。如果不能挫敗武騰一男，別說為父親報仇，連家族都保不住。父親在天之靈，絕不希望家族毀在我們手上。」

緒方櫻香低下了頭，神色顯得很痛苦。

「我知道，只要能為父親報仇，你可以付出一切。我也相信，你早就做好了與仇人同歸於盡的準備。可是你必須明白，報仇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們必須活下來、頂住所有困難挑戰，才能手刃仇人。」

「大姐，我明白，可是……」

「與仇人虛與委蛇，利用仇人振興家族，是我們復仇的第一步。你要是希望父親在九泉之下瞑目，就得放下愚蠢的想法，盡一切努力把仇人變成盟友。只是暫時的盟友，重振家族之後，我會跟你一起把他們千刀萬剮。」

緒方櫻香突然冷靜下來，非常堅定地點了點頭。

「去收拾一下，打扮得漂亮點，別讓他們看出破綻。」

「大姐，我一定不辱使命！」

武騰蘭笑了笑。「櫻香，你終於長大了。」

「大姐……」

「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動身，我會盡量為你爭取時間，只是不能一直拖下去。」

「我明白，大姐，我去了！」

武騰蘭點了點頭，目送緒方櫻香離去。

雖然她知道這是送羊入虎口，但是她別無選擇。如果緒方櫻香沒能讓劉威回心轉意，她的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

為了抓住最後的希望，別說犧牲一個妹妹，就算犧牲一打，武騰蘭也不會有半點遲疑。

等了五分鐘，讓心情平靜下來後，武騰蘭才去了議事廳。

外面那些大佬，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武騰蘭提到的證據，無非就是那些在混戰中揀到的槍支彈藥。

這樣的證據，確實沒有多少說服力。暫且不說那些槍支彈藥的來歷，以她的能耐，弄幾條步槍根本沒難度。

總不能隨便拿幾條槍來，就說是兄弟會的行兇贓物吧。

社團大會上的局面，可想而知。

緒方櫻香趕往劉威他們的住處時，幾個在神戶造船廠得手的傢伙，正在以兩百的時速返回大阪。

漠北狼的車技並不差，硬是把一輛豐田的SUV變成了法拉利跑車。

回到租來的公寓，劉威就見到了已經守後多時的典斌。

「得手了？」

「進屋再說。」劉威接過漠北狼手上的鑰匙，交給了典斌。「渚首那邊怎麼樣，武騰一男與近籐家族的人有沒有異常舉動？」

「都在做準備，只是沒有開始行動，船社正在舉行社團大會。」

「這麼說，我們回來得正是時候。」劉威進了屋，等其他人跟進來，他順手關上門，又說道，「把東西交給三部的同志，你馬上去接品川綱良，帶他在市區裡兜幾圈，接到我電話後再趕過去。」

拿上劉威給他的密封鋼瓶，典斌沒多囉嗦，立即出門開走了那輛「借」來的SUV。

現在阪神地區群情騷動，警察都在忙著應付潮水般湧上街頭的工人，哪有精力處理車輛失竊事件。

只是以典斌的為人，他肯定會小心處理，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們現在過去？」周譽龍脫下外套，準備換件體面點的衣服。

去神戶的時候，為了不引人矚目，三人穿的是典斌在地下商場裡買來的廉價外套，確實有點寒酸。

「急什麼？老子先沖個澡，吃了宵夜再去看熱鬧也不遲。」漠北狼更大套，三下五除二的脫得精光，進了浴室。

「讓武騰蘭受點折騰，我們先填飽肚皮。」劉威徑直走向冰箱，開始翻找食物。

來回游了十公里，回程的時候，還得背上燃料電池、托著那塊沉重的消聲瓦，劉威消耗了大量體力，早就餓得眼冒金星了。

如果不是受罷工影響，一路上的餐館早就關門了，三人恐怕得吃了宵夜才回來。

「也行，我也餓壞了。」等劉威把方便面、快餐餅乾拿來，周譽龍趕緊坐下，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有人來了，不是渚首。」劉威放下剛剛咬了一口的麵餅，朝門外看了一眼，對周譽龍說道，「去把老狼叫出來，讓他別躲著打手槍了。」

周譽龍剛起身，外面就傳來了剎車聲，而且是急剎車。

這麼急著找上門來，肯定有急事相求。

劉威腦筋轉了一圈，隨即就笑了起來。看樣子，漠北狼今晚用不著勞煩五姑娘了！

第十九章 成人之美

「誰他娘的說我在打飛機？我這是上不求天、中不求人、下不求地！」

被人誣蔑的感覺很不好、被人戳穿的感覺更不好，漠北狼在浴室門口來了這麼一句，還說得很大聲，生怕某人聽不見。

走出浴室，見到站在門口，面色緋紅的緒方櫻香，漠北狼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瞪了劉威一眼，他才退了回去。

這傢伙，出來的時候連浴巾都沒裹上，一身爬滿傷痕的肌肉展露無遺。

「緒方小姐別見怪，我這師弟是個沒德行的人。」劉威揮了揮手，請緒方櫻香坐到那張讓武騰蘭噁心不已的沙發上。「四十多歲了，連老婆都沒討到，心志與常任有所不同，還請緒方小姐見諒。」

「誰說我心志不正常？」漠北狼的動作也滿快，裹上浴巾就返回客廳，大大咧咧地坐到緒方櫻香對面。「某些人討了老婆、兒女成群，還不照樣在外面鬼混，那些七老八十的傢伙還不同樣喜歡紮在女人堆裡。」

緒方櫻香的臉色很難看，因為漠北狼說的不是別人，正是緒方小五郎。

「緒方小姐深夜來訪，不會為了看我們幾眼吧？」劉威笑了笑，把話題拉了回來。

「劉君……」緒方櫻香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替大姐前來拜訪各位，希望劉君能夠重新考慮當初的事情。」

「當初的事情？」劉威明知故問。

「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劉君多多擔待。大姐說了，如果劉君肯捐棄前嫌，與船社齊心協力，不管劉君有何要求，都可以答應。」緒方櫻香有點慌張，主要是漠北狼的那對小眼珠子一直在她身上打轉。「劉君大可開個價格，船社勢大根深，遠非普通社團能比，一定能給劉君更多好處。」

「緒方小姐，你覺得我們像缺錢的人嗎？」

劉威這話說得有點大套，只看這間破敗的公寓，他身上那件廉價外套，還有各種不值錢的陳設，沒人會認為他很有錢。

話被說死，緒方櫻香顯得更加慌張。

「你要明白，要是為了錢，我根本不會來日本。」劉威把話說了回來，「你也知道，橋本君已經將由美小姐許配給我。雖然只是訂婚，但是我也算得上半個橋本家族的人。你認為能夠用金錢來衡量嗎？」

緒方櫻香長出口氣，說道：「劉君的意思我明白，我們可以開出同樣的條件。」

「是嗎？」劉威淡淡一笑，說道，「緒方小姐也許不大瞭解我，別看我這個人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樣子，可我是個非常傳統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了橋本家的婚約，我就不會輕易反悔。」

「劉君的訂婚儀式不是沒有進行嗎？」

「緒方小姐，儀式只是過場，答應了就答應了，與儀式無關。」

緒方櫻香顯得很焦急，因為劉威沒有半點回心轉意的意思。

「只不過，由美小姐只能嫁給一個男人，不可能同時嫁給幾個男人，橋本君又只有一個孫女。」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我這人非常現實，也非常重感情。周師弟還很年輕，十年八年後討老婆也很正常。只是白師弟上了年紀，現在還孤身一人，再過十年八年，恐怕連延續香火的能力都沒了。師傅過世多年，俗話說長兄為父，我這個做師兄的，整日都在為這件事情犯愁。」

「這不可能！」緒方櫻香差點跳了起來。

漠北狼與周譽龍也急得直瞪眼，劉威這番重情重義的話，等於把他們當成魚肉，而且放上了砧板，就等下刀了。

只是緒方櫻香在場，又不知道劉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兩人才沒當場發作。

緒方櫻香咬了咬牙，說道：「大姐上了年紀，而且按照我們的風俗，只少要為亡夫守喪三年。」

「武騰夫人？」劉威哈哈一笑，說道，「緒方小姐，你不會認為我白師弟天生一副當後爹的相吧？」

「放他娘的狗屁！」漠北狼終於忍不住了。

緒方櫻香愣了一下，見到劉威正在打量她，立即心有所悟，只是沒有開口。

「白師弟，師兄為你好，少安毋躁。」劉威瞪了眼漠北狼，又對緒方櫻香說道，「即便武騰夫人肯答應，白師弟也沒意見，武騰一男都不會同意。要是鬧出家庭糾紛，我這當月老的罪過就大了。再說了，武騰家族必然式微，船社不是由近籐家族、就是由緒方家族掌控，我可不想竹籃打水，到頭來空歡喜一場。」

緒方櫻香長出口氣，說道：「劉君的意思是？」

「緒方小姐既然想通過聯姻拉攏我們，就該拿出誠意，而且得為自己多考慮一點。」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你要明白，橋本君待我不薄，看在由美小姐份上，我絕對不會做有悖於橋本家族的事情。礙於這層關係，白師弟不會跟我對著幹，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幫助武騰夫人走出困境。」

緒方櫻香咬緊牙關，只是聽出劉威是話裡有話，才沒急著開口。

「有人得為武騰雄岸的死負責，也有人得為橋本喜三郎的死負責，不管怎樣，今天晚上得做個了結。」劉威冷冷一笑，轉口說道，「只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近籐家族與緒方家族在，船社垮不了。兄弟會剛剛遭受大難，就算有心，也無力進軍阪神地區。今後肯定得由某個家族領導船社，控制阪神地區。」

「你的意思是……」

「我沒有與近籐家族接觸過，甚至不知道近籐孝允長什麼樣子。」

緒方櫻香一愣，馬上明白了劉威的意思。

「只要緒方小姐點頭，我們就算得上半個親家了。」劉威嘿嘿一笑，說道，「白師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不與兄弟會發生衝突，我有信心、也有能力幫助緒方家族渡過難關，甚至讓緒方家族成為新的船社領袖。」

「可是大姐……」

「她真是你大姐嗎？」

緒方櫻香猛的一驚，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

「據我所知，武騰蘭與你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做親緣鑒定。」

「這……這不可能，大姐是……」

劉威笑了笑，既然連緒方櫻香都說不下去了，他也沒有必要再做解釋。

緒方櫻香低頭沉思了一陣，才抬頭朝漠北狼看去。

這下，反而搞得漠北狼有點手足無措了。

玩玩可以，可是要像劉威與橋本由美那樣玩真格的，他無法接受，至少無法接受一個血統純正的日本女人。

打量了漠北狼一番，緒方櫻香的眼神發生了微妙變化。

彷彿坐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個令人噁心的猥褻大叔，而是一個充滿男人味，經驗豐富到能讓女人癡狂的蓋世英雄。

顯然，緒方櫻香正在做思想鬥爭，正在努力說服自己。

這時候，周譽龍也看出了苗頭，猜出了劉威的心思，趕緊出來說道：「緒方小姐，劉師兄難得開口，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被周譽龍一說，緒方櫻香立即做出決定。

「劉君，你能保證？」

「當然，天亮之前就能給你一個滿意答覆。」劉威呵呵一笑，轉而說道，「緒方小姐舉止端莊，言行得體，不會讓白師弟丟臉。既然如此，我再答應你一件事。只要你肯配合，我還能讓你成為船社四代目。」

緒方櫻香一下瞪大了眼睛，說道：「劉君沒有騙我？」

「那是當然，只不過緒方小姐應該還有兄弟姐妹吧？」

「有一個哥哥，不過自幼體弱，成不了氣候，幾個姐姐均已嫁人，沒有資格繼承家族大權。」

「那就行。」

「只是……」緒方櫻香遲疑了一下，說道，「在答應之前，我還要查清楚一件事情。」

「殺害令尊的兇手？」

緒方櫻香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緒方小姐不會認為，是我們幹的吧？」

「這……」緒方櫻香有點為難，因為她確實認為是劉威他們殺了緒方小五郎。

只是談到這，緒方櫻香也在懷疑之前的判斷。

如果是劉威他們襲擊了「櫻花園」，肯定沒有理由放過緒方家族、更沒有理由幫助她上位。

俗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像劉威這麼精明的人，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也就不會扶持潛在的敵人。

因為劉威已經暗示，武騰蘭並非她的親生姐姐，所以緒方櫻香不得不相信，武騰蘭故意把矛頭對準劉威。讓她來找劉威，也是借劉威的手除掉她，從而整垮緒方家族，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看來是我多心了，如果緒方小姐真這麼想就不會來拜訪我們了。」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我也不知道誰是兇手，但是我可以幫助緒方小姐進行調查。再說了，今後白師弟就是緒方家族的人了，也會為令尊討個公道。」

緒方櫻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劉君說得沒錯，我確實想多了。」

「這麼說來，緒方小姐答應下來了？」

緒方櫻香長出口氣，又看了漠北狼一眼，才點了點頭。

「老子不答應！」漠北狼真的跳了起來，一副面紅耳赤的樣子。「這都什麼時代了，還玩包辦婚姻，我……」

「你什麼你？」劉威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在緒方小姐面前不得無禮，坐下。」

漠北狼咬了咬牙，被周譽龍拉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了下來。

「緒方小姐別見外，白師弟是個直性子，相處久了你就知道，雖然他不是謙謙君子，但是心地善良、待人誠懇。」劉威笑了笑，又說道，「只是感情這東西，需要花時間培養，所以我們就不叨嘮了，你們單獨待一會，培養感情、增進瞭解。」

說完，劉威就起身，周譽龍也趕緊站了起來。

「劉君，你開始說要我配合……」

「這事白師弟會跟你說，到時候你們一同返回船社，我自有安排。」劉威笑了笑，回頭對漠北狼說道，「白師弟，別給師兄丟臉，緒方小姐可是大家閨秀，待她溫柔一點。等下我們電話聯繫。」

漠北狼正在氣頭上，哪有心情搭理劉威。

出了門，周譽龍才笑了起來。

劉威這兩手玩得夠狠，不但把緒方櫻香治得服服帖帖，還讓漠北狼吃了啞巴虧。只是把個大美女丟給漠北狼，那也太糟蹋寶貝了。

第二十章 大戲上演

氣歸氣，可漠北狼並不笨。

劉威提到聯姻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劉威的心思。

在此之前，所有行動都圍繞三菱財團下屬金融公司展開，關鍵就是抓住武騰一男，從他嘴裡套取情報。因為沒考慮留在日本發展，所以劉威壓根沒想過如何善後，甚至做好了離開日本的準備。

隨著李廷軒斷定武騰一男只是無名小卒，不可能知道內情，劉威不得不調整計劃，必須留在日本。走到這一步，劉威不得不考慮善後，即以什麼理由留在日本，為繼續追查線索創造條件。

理由是現成的，他是橋本康太郎的准孫女婿。

只要承認這個身份，劉威就得替兄弟會打江山，把正在做的事情做好做全。

對劉威來說，橋本康太郎的信任與支持至關重要。沒有橋本家族遮風擋雨，他們在日本一天也呆不下去。

這就不難理解，劉威為什麼要擴大打擊範圍，把緒方家族與近籐家族列入黑名單。

問題是，兄弟會有能力填補船社崩潰後產生的勢力真空嗎？

劉威有能力剷除船社，卻無法做到需要成千上萬名社團成員才能完成的事情。橋本康太郎只想順利完成權力交接，不想在這個時候對外擴張。雖然他也支持打垮船社，但是並不認為兄弟會能獨霸阪神地區。

這也是事實，劉威無法改變的事實。

與其讓船社一朝崩潰、其他各大社團趁機進軍阪神地區，搞得天下大亂，還不如讓船社苟延殘喘，繼續統治阪神地區。只要給予時日，等到兄弟會解決了內部問題，再從船社手裡奪過阪神地區也不遲。

當然，絕不能讓船社鹹魚翻身。

武騰家族必須完蛋，野心勃勃的近籐家族也必須完蛋，只剩下元氣大傷的緒方家族有資格領導船社。

緒方櫻香到訪，等於給了劉威一個機會。

雖然以劉威的手段，整垮緒方家族只是舉手之勞，但是武鬥不如文鬥，讓緒方家族成為兄弟會的傀儡，才是最佳選擇。

劉威確實精明過人，短短幾分鐘就想到利用緒方櫻香控制緒方家族，進而控制船社。

論口才，劉威也足以讓人信服。

三言兩語，就消除了緒方櫻香的仇恨，勾起了她的慾望，更把矛頭轉向武騰蘭，讓她心甘情願的為劉威服務。

漠北狼沒有這麼細密的心思，卻一點都不笨。

讓他想不通的是，劉威為什麼要選他，而不是把聯姻重任交給更年輕、更帥氣、更有活力、也更得女人喜歡的周譽龍。

娶緒方櫻香當老婆，漠北狼想都不會想，更別說當真。

當然，玩玩也沒什麼大礙。

只要搞清楚三菱財團在阿富汗扮演的角色，劉威就會離開日本，肯定不會留下來當日本社團老大。

漠北狼也沒有做老大的心思。

管理成千上萬的手下，那是一件多麼費心費力的事情啊！

要是做得不好，哪天丟了小命，那就虧大了。

既然不會長期留在日本，婚約自然無從談起。

想明白這個道理，漠北狼放鬆心情，決定跟緒方櫻香談談人生、談談哲理，進行深入徹底的全面溝通。

遺憾的是，武騰蘭不在，不然姐妹齊上陣，多刺激啊。

至於緒方櫻香是怎麼想的，漠北狼管不了那麼多。對於玩玩就算的女人，他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在他眼裡，緒方櫻香與武騰一男歌舞廳裡的韓國人造美女最大區別就是：她要的不是錢，而是地位權力。

放下思想包袱，漠北狼肯定是花樣百出。

如果說武騰蘭還能跟他過上幾招，還是處子的緒方櫻香連招架的力氣都沒有。

不到半個小時，男女二人傳就上演了。

幸虧渚首把整棟公寓都租了下來，大部分保鏢都派了出去，緒方櫻香帶來的兩名保鏢也規規矩矩的留在車上。

此時，劉威與周譽龍已經到達船社。

裡面，針對武騰蘭拿出的所謂證據展開的爭論還在繼續。

雖然武騰蘭一再堅持，這是兄弟會留在襲擊現場的槍支，上面有兄弟會保鏢的指紋，其中一條步槍與擊中武騰雄岸的彈頭完全吻合。為了增強說服力，武騰蘭還拿出了權威機構出具的彈道驗證報告。但是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都認為，這樣的證據完全沒有說服力，指紋可以造假，權威機構也可以出錢收買，因此無法證明是兄弟會的保鏢用那把步槍打死了武騰雄岸。

在這種地方，講的是理，不是法。

既然是講理，那麼證人比證物更加重要。特別是在證物經不起推敲的情況下，證人更加具有說服力。

可惜的是，武騰蘭拿不出證人。

得知劉威以兄弟會全權代表身份到訪，雙方立即停止爭論，武騰蘭與武騰一男都認為有必要請當事方到場。

因為隨行人員都呆在外面，所以劉威留下周譽龍，單獨進入議事廳。

見到劉威進來，武騰蘭與武騰一男都朝他投去了期許的目光。

兩人都知道，劉威的態度決定著他們的命運。在場的船社大佬更加清楚，劉威是個至關重要的人物，他的話將決定武騰家族與船社的命運。

只是明眼人都看了出來，武騰蘭明顯比武騰一男緊張得多。

這也很好理解，因為劉威以兄弟會代表身份到訪，不是以個人身份前來。因此他是替兄弟會說話，而不是為自己做事。

武騰蘭肯定明白其中的玄機，所以比武騰一男更加緊張。

可惜的是，她仍然抱著一線希望，認為劉威這麼做是要讓武騰一男措手不及，好讓他黯然收場。

劉威坐下後，掃了眼在場的船社大佬，才開口說道：「劉某此次前來，除了代表橋本君向貴社表達由衷慰問之外，還為了兩件事。一是澄清武騰雄岸的死因，二是追查刺殺橋本喜三郎的幕後真兇。」

此話一出，議事廳裡馬上熱鬧起來。

雖然劉威沒有明說，但是船社大佬都聽了出來，橋本喜三郎之死與船社有關，兄弟會已經把這筆賬算在了船社頭上。

稍一遲疑，武騰一男開口問道：「劉君可否知道，是誰害死了家父？」

說完，武騰一男把目光轉向了武騰蘭。

劉威沒有急著開口，反正現在是狗咬狗，看看熱鬧也無妨。

武騰蘭一急，立即說道：「既然劉君代表橋本君前來澄清事實，還望對家夫之死做出個合理解釋，免得雙方產生誤會，傷了和氣。」

「武騰雄岸之死，自然有個說法，而且答案顯而易見。」劉威話一頓，轉口說道，「即便貴社認為應該由兄弟會擔全責，也應該在拿出真憑實據之後，向兄弟會討個說法。如果大家都用暗箭傷人的方式報一己私仇，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道上豈不亂了規矩？貴社必須為橋本喜三郎之死給出個說法！」

武騰蘭猛的一驚，明白了劉威的來意。

顯然，緒方櫻香沒能完成使命，劉威不但不會幫她渡過難關，還會落井下石。

「劉威，你好大的口氣，憑什麼認為應該由我們為喜三郎之死負責？」首先向劉威發難的不是武騰蘭，而是近籐孝允。

這傢伙，唯恐天下不亂。

這番話明著在呵斥劉威，實則給了劉威繼續發言的機會。

劉威冷冷一笑，說道：「喜三郎到底死在誰的手上，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既然來到貴社的地盤上，我就先說武騰雄岸的死因。」

眾目睽睽之下，劉威拿出了一個封好的文件袋。

「那是什麼東西？」武騰一男趕緊問道。

「這是東京警視廳在喜三郎遇襲現場找到的證物，相信大家一定很感興趣。」

武騰一男沒有遲疑，趕緊接過文件袋，拿出文件與錄音筆。掃了一眼，他朝武騰蘭看了過去，順手把證據交給了近籐孝允。

傳著看了一圈，船社的大佬都把目光轉向了武騰蘭。

面對這一局面，武騰蘭已經心灰意冷。劉威肯定是有備而來，不會沒有任何準備。

可是武騰蘭不想就此放棄抵抗。「劉威，你認為這能證明什麼嗎？」

「武騰夫人，公道自在人心。」劉威沒多理會武騰蘭，轉而對其他人說道，「如果各位還沒想通的話，我們不妨以此為依據，推測一番。」

「劉君有話請直說，不用遮遮掩掩。」武騰一男哪會錯過大好時機。

劉威稍一思索，說道：「大鳥義根是武騰夫人的首席助理，跟隨武騰夫人多年，對武騰夫人肯定是知根知底，瞭解得透徹，我沒說錯吧？」

武騰蘭面露怒色，卻沒有發作。

船社大佬知道劉威沒有說假，大鳥義根是個什麼貨色，又不是秘密。

「武騰雄岸中槍之後，只有武騰夫人與大鳥義根守在跟前。據大鳥義根遺言，當時武騰夫人讓他去找醫生，等他返回，武騰雄岸已經身亡。如果那一槍打中了要害，武騰雄岸肯定當場斃命。如果沒有打中要害，不會連幾分鐘都撐不過去。武騰雄岸到底是怎麼死的，只有武騰夫人與大鳥義根心中有數。」

武騰蘭的面部肌肉抽動了幾下。

這一神色變化落在船社大佬眼中，讓他們不得不相信，劉威沒有說謊，武騰蘭是真正知情人，而且說了假話。

「為了封住大鳥義根的嘴，武騰夫人給了他一百五十萬美元。只是大鳥義根太瞭解武騰夫人了，沒敢動用這筆錢，還留下了保命的證據。哪想到，此舉不但沒讓他保住小命，反而成為武騰夫人殺人滅口的動機。」

「劉威，你……」武騰蘭已經氣急敗壞了。

對付大鳥義根的是劉威，而且與武騰雄岸之死沒有任何關係，現在被他說成是武騰蘭殺人滅口，她哪能不急。

劉威不急不慢的掏出了一隻塑料口袋。

見到裝在口袋裡的東西，武騰蘭一下就傻眼了。

第二十一章 臨終懺悔

劉威拿出來的，正是武騰蘭殺死大鳥義根的短刀。

保存得非常完好，不但血跡還在，刀柄上還塗了一層透明聚酯，幾個處理過的指紋清晰可見。

「武騰夫人，你不會忘記這把刀吧？」

武騰蘭面色蒼白、神情恍惚，根本沒聽到劉威在說什麼。

船社大佬看出了名堂，等著劉威把話說下去。

「東京警視廳對這把凶器做了鑒證，血跡屬於大鳥義根，指紋屬於武騰夫人。」劉威看了武騰蘭一眼，話鋒一轉，說道，「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如果什麼都依靠警察，各位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地位。要是武騰夫人能解釋清楚，我們大可相信，大鳥義根確實死於車禍，這只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玩弄的鬼把戲。」

目光再次匯聚到武騰蘭身上，即便她此時神志清醒，也無法做出解釋。

難道告訴那些船社大佬，大鳥義根爭風吃醋，找人對付劉威他們，遭到劉威包袱？

即便是有人相信，也得說清楚大鳥義根為什麼爭風吃醋，為什麼對付劉威。

這件事情根本解釋不清，或者說解釋清楚之後，會讓她的話前後矛盾，再也沒人相信武騰雄岸之死與兄弟會有關。原因很簡單：武騰蘭在武騰雄岸死後找到劉威，想讓他們為船社服務；如果武騰雄岸真是死在兄弟會手上，劉威就是船社仇敵，不但沒有理由拉攏他，還得除掉他。

武騰蘭不開口，讓船社大佬不得不相信劉威的話。

「劉君，你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武騰一男把話題帶了下去。

「實不相瞞，大鳥義根之死也與我們有關。」劉威稍一停頓，等到眾多船社大佬把目光轉過來，繼續說道，「月前在東京巖田屋百貨大樓外發生的襲擊事件是由大鳥義根出面，僱傭職業殺手對付橋本由美小姐。所幸的是，當時我在車上，救了由美小姐。找到松本矢石之後，我們查到了大鳥義根。這個時候，武騰夫人出面，否認與此事有關，並且親手剷除了背叛她的大鳥義根。」

「這與武騰雄岸之死有什麼關係？」近籐孝允不失時機的追問了一句。

「大有關係，而且與橋本喜三郎之死也有關。」

眾多船社大佬都皺起了眉頭，似乎沒有搞明白劉威的意思。

「大鳥義根為了自保，準備了這些證據。」劉威朝桌子上的文件袋看了一眼，「大鳥義根沒把這些證據帶在身上，也沒放在自己知道的地方，而是交給了一個絕對信任的人，並且吩咐他，如果遭遇不測，就將這些東西公佈於眾。」

「這個人是……」

「橋本喜三郎！」

議事廳內一下嘩然，眾多船社大佬都顯得難以相信。

「劉君，這事……」武騰一男都很驚訝，是真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

「橋本喜三郎死得很突然，他與大鳥義根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們也不清楚。」劉威歎了口氣，顯得很惋惜，「但是可以肯定，他與大鳥義根的關係非同尋常，巖田屋襲擊事件與他也有關。」

「此話怎講？」

「我相信，如果巖田屋襲擊事件是武騰夫人指使的，她的目標肯定是我，而不是橋本由美小姐。」

船社大佬紛紛點頭，劉威這話等於給了船社一個台階。

「可惜的是，橋本喜三郎為了篡奪大權，早就想除掉橋本由美。得到消息後，他與大鳥義根串通，準備在我們進入百貨大樓的時候下手。事情敗露後，武騰蘭得知大鳥義根與橋本喜三郎串通，背叛了她，所以決定除掉大鳥義根，順帶殺人滅口，讓除她之外唯一知道武騰雄岸真正死因的人永遠閉嘴。」

有兩個動機，武騰蘭肯定不會放過大鳥義根，船社大佬不得不信。

再說了，武騰蘭下手的時候，也確實有這個想法，不然不會那麼痛快。

「人算不如天算，大鳥義根慘死之後，橋本喜三郎意識到，他肯定鬥不過武騰蘭，如果沒有兄弟會保護，他的結局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康太郎答應將由美許配給我之後，喜三郎回心轉意，同意了這門婚事，準備在訂婚儀式上，把他與大鳥義根串通的事合盤托出，求得康太郎諒解。」

這番話合情合理，因為按照習俗，康太郎不會在孫女的婚禮上拒絕別人的請求。

「哪想到，武騰夫人早就在懷疑橋本喜三郎，知道他手上有大鳥義根收集的證據，所以派人伏擊了橋本喜三郎的車隊。」

說完，劉威把目光轉向了武騰蘭。

「武騰夫人，你能做出其他解釋嗎？」近籐孝允非常積極，這可是打垮武騰家族的大好時機。

武騰蘭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朝側門走去。

船社大佬都是一驚，劉威也鎖緊了眉頭。

沒什麼好擔心的，周譽龍守在外面，船社大佬帶來的保鏢也在外面，就算武騰蘭想拚個魚死網破也沒機會。

「劉君，我們錯怪了兄弟會。」這個時候，只有武騰雄岸的長子武騰一男有資格代表武騰家族與船社向兄弟會陪禮道歉。「不管怎麼樣，我們肯定會給兄弟會一個交代，絕不放過殺害橋本喜三郎的真兇。只是請劉君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處理完內部事務，我定將親自登門謝罪。」

「既然武騰君這麼說了，我也相信貴社能妥善處理，只是令尊之死……」

「事情很清楚，令尊之死與兄弟會沒有絲毫瓜葛。」

武騰一男說完這番話，朝四周的船社大佬掃了一眼，沒人表示反對。

雖然劉威沒有說透徹，但是船社大佬早就想到，殺害武騰雄岸的是武騰蘭，而不是兄弟會的保鏢。

劉威點了點頭，起身說道：「既然如此，劉某就先行告辭了，不再叨嘮各位。」

離開議事廳，叫上周譽龍，劉威徑直離去。

「她剛剛從後門離開，只帶了幾名保鏢。」

劉威早就安排渚首的手下守在附近，嚴密監視進出人員，武騰蘭剛離開，周譽龍就接到了保鏢打來的電話。

「她準備去哪？」

「應該是京都，十五分鐘就能追上。」

劉威點了點頭，讓周譽龍加快了車速。

京都是日本古都，也是日本最有名的旅遊城市之一，更是緒方家族的大本營。

「櫻花園」只是緒方小五郎在郊外搞的一座別館。

二十分鐘後，周譽龍駕車追上了武騰蘭乘坐的轎車。

將轎車逼到路邊停下，幹掉隨行的兩名保鏢與一名助理，兩人輕輕鬆鬆的將武騰蘭押上了越野車。

為了不給警方留下線索，周譽龍炸掉了武騰蘭乘坐的轎車。

沒用多久，兩人把武騰蘭帶到郊區的一座廢棄工廠裡面。大概是受的打擊太大了，武騰蘭到這個時候都沒回過神來。

「盯著她，別讓她尋短見。」劉威吩咐了周譽龍一句，拿出手機，給典斌打了電話。

武騰蘭肯定得死，只是不能死在劉威手上。

讓典斌帶著品川綱良過來之後，劉威才進了廠房。

「你來，還是我來？」

「你行嗎？」劉威看了周譽龍一眼，走到武騰蘭跟前，抓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

這娘們確實很標誌，上了年紀也是風韻猶存，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讓無數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萬人迷。

「武騰夫人，沒想過會落到這步田地吧？」

武騰蘭哆嗦了一下，看清站在面前的劉威，朝他啐了一口。

劉威沒有閃開，只是伸手擦掉了臉上的唾沫。

「你……你好狠毒，竟然……」

「有話就趕緊說吧，你的時間不多了。」

「你認為緒方家族會放過你嗎？」武騰蘭用力掙扎起來，只是手腳都被繩子綁著，動彈不了。

「緒方櫻香？」劉威冷冷一笑，說道，「你認為她會替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報仇？」

武騰蘭瞪大了眼睛，聽出了劉威這句話的意思。

「緒方小五郎什麼都說了，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劉威拉了張椅子過來，在武騰蘭對面坐下。「從關係上講，你們根本不是父女。嫁給武騰雄岸之前，你懷上了孩子，還是緒方小五郎的孩子。也許你並非心甘情願，甚至是被強迫的，你在緒方小五郎眼裡，不過是一顆棋子。」

武騰蘭哆嗦了起來，顯得非常恐懼。

「如果我沒猜錯，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緒方小五郎。他想用狸貓換太子這一招，控制武騰家族。武騰雄岸一死，武籐俊次上位，等於由他的親生骨肉掌管武騰家族。毫無疑問，你無法接受，所以決心報復。因為鬥不過緒方小五郎，所以你與情報機構合作，幫助情報機構掌握船社內部動態，獲得情報機構的認同與支持。」

「你……你什麼都知道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你得感謝我，因為是我幫你除掉了緒方小五郎，也是我為你創造了幹掉武騰雄岸的機會。」

「你……你是……」

「我是誰？」劉威笑著搖了搖頭，「你沒有必要知道，只是必須有人為武騰雄岸、大鳥義根與橋本喜三郎的死負責。」

這時候，周譽龍將一條繩索搭到房樑上，在繩索末端繫了個環扣。

「武騰夫人，還有什麼事要交代，趕緊說吧，說不定我會滿足你最後一個願望。」

武騰蘭早已心灰意冷，就算劉威不殺她，武騰一男也不會放過她。

看了眼吊繩，武騰蘭對劉威說道：「答應我，放過俊次，他是無辜的。我在瑞士蘇黎世銀行有一個秘密賬戶，裡面的錢足夠他生活一輩子。答應我，放他一條生路。他不會對你構成威脅，別讓他受到牽連。」

劉威長出口氣，點了點頭，然後給周譽龍遞了個眼神。

武騰蘭走得很平靜，也很安詳。哪怕她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蛇蠍毒婦，能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想到親生骨肉，她也能進入天堂。

第二十二章 先下手為強

典斌與品川綱良趕到的時候，懸在半空中的屍體已經僵直了。

劉威將準備好的證物交給了品川綱良，讓他回東京警視廳交差。至於品川綱良如何用這些證物去解釋武騰雄岸、大鳥義根與橋本喜三郎的死因，那是他的事情，與劉威無關，也不用劉威操心。

「你還打算幹什麼？」

「把該做的事做完。」劉威收住腳步，對留在現場的品川綱良說道，「我答應過，會給阪神地區一段平靜時期。雖然不會持續太久，但是今天晚上，該走的得走、該留的得留。從明天開始，阪神地區將是另外一番景象。」

品川綱良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什麼時候回東京？」

「怎麼，請我喝酒嗎？」

「請你喝酒也行，只是怕你覺得不夠檔次。」

「那我請你喝酒吧。」劉威笑了笑，說道，「回到東京後，我們再聯繫。」

品川綱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這個警探挺有意思，竟然與劉威這樣的人伙成一團。

上了車，周譽龍才說道：「剛收到消息，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剛剛離開船社。」

「肯定是他們兩個在競爭船社四代目，船社大佬正在閉門討論，隨後進行表決，所以他們得主動迴避。」典斌簡單解釋了一下。

「現在去哪？」

「找武騰一男結賬。」劉威對周譽龍說了一句，又對典斌說道，「給老狼打電話，讓他帶緒方櫻香過去。」

「緒方櫻香？」典斌愣了一下。

「那娘們跟她那個假姐姐一模一樣，很有野心，已經被我們制服了。」

典斌又是一愣，朝劉威看了過去。

「以兄弟會目前的狀況，來不及填補船社留下的勢力真空，如果阪神地區大亂，我們不但無法向品川綱良交代，對打入巖崎家族的行動也會產生影響。」劉威長出口氣，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由緒方家族出面收拾爛攤子，所以我們必須控制緒方櫻香，讓她成為船社四代目。」

「她會與殺父仇人合作？」

「她根本不知道是我們殺了緒方小五郎。」周譽龍回答了典斌的問題。

典斌鎖緊了眉頭，仍然覺得有問題。

「除了我們，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也有對付緒方小五郎的動機，所以得讓她相信，真正的兇手是武騰一男。」

「為什麼不能是近籐孝允？」

劉威看了典斌一眼。雖然這傢伙平常做事謹慎過頭，但是細密心思，能讓他把局勢看得更加透徹。

「武騰一男就算有這個心思，現在也沒這個實力。」

劉威笑了笑，說道：「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關係密切，為了對付武騰蘭，兩人早就串通一氣，如果讓他說出是近籐孝允下令襲擊了『櫻花園』，肯定比我們說出來更有說服力，是不是？」

典斌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劉威想得比他還要周到，連這一層關係都考慮到了。

與武騰蘭相比，武騰一男的準備更加充分。

因為是回國奪權，所以武騰一男不但準備了數億美元的雄厚資金，還把他在韓國培養的兩百多名死忠全都帶了回來。可惜的是，他們都是韓國人，而且都有案底，不可能從正規渠道進入日本。

為此，武騰一男不但動用了多艘船隻，還在港口附近租用了一座倉庫。

兩百多名武裝人員，以及供他們使用的武器裝備全在這裡。

劉威他們趕到的時候，渚首與幾十名保鏢老老實實的呆在港口外。對付兩百多名武裝人員不是一件簡單事，即便強如渚首，也不敢輕舉妄動。

「已經進去了十多台車輛，看樣子天亮前就會離開。」

「我們的裝備都帶來了嗎？」

「帶來了，全在車上。」渚首跟上劉威，又說道，「有兩百多人，還有不少重火力，我們很難佔到便宜。」

「你去找老典，進行戰術部署。」劉威掀開MDX的後車門，拉出了疊放的武裝箱。

裡面有劉威需要的全套武器裝備：一支裝著三條皮卡汀尼導軌的M4A5卡賓槍，與之配套使用的是一隻戰術手電筒、一部微光夜視瞄準鏡、一具M203榴彈發射器，一把配有消聲器的Mk23戰鬥手槍，一套深灰色的夜間作戰服，一副A級「龍鱗甲」防彈衣，一把多功能軍用匕首，以及數個彈匣與幾顆手雷。

雖然在混戰中，劉威更喜歡AK-47或者是AK-74U，但是在秘密潛入行動中，美軍海豹突擊隊偵察兵標準配備更加順手。

旁邊的越野車後面，周譽龍也在穿戴武器裝備。

他的裝備與劉威的差不多，只是步槍換成了配備紅點瞄準器的G36K，還多了一具單目夜視儀。

見到劉威與周譽龍熟練的檢查了槍支彈藥，穿戴好武器裝備，諸侯不得不相信，他們絕對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有非常豐富的實戰經驗。

「在這裡等我的信號。」劉威將渚首遞來的彈匣插到武裝帶上，又從武裝箱最下層的櫃子裡拿出幾捆C4炸藥。「你們只有十五分鐘，爆炸發生後，立即從外圍發起進攻，不要給敵人任何機會。」

「你們兩個能行嗎？」

劉威笑了起來，周譽龍也笑了起來。

給他倆一個晚上，別說幹掉兩百多名武裝人員，就算端掉一座軍事基地，也不是什麼難事。

典斌笑了笑，對渚首說道：「放心吧，等下我們進去收屍就行了。」

「收屍？」渚首一愣，又朝跑開的劉威與周譽龍看了一眼。

「時間不多了，我們抓緊部署，不然趕不上趟。」

進攻戰術由周譽龍策劃，本來由劉威負責，只是對付一群烏合之眾，沒有挑戰性，劉威沒讓周譽龍掃興。

五分鐘後，兩人溜進倉庫區，悄無聲息的幹掉了幾個放哨的武裝人員。

爬上附近的一棟倉庫，看清對面的情況，劉威與周譽龍都是一驚。

倉庫大門敞開，簡直是一座小型軍火庫，不但有M249、M240這些常見的機關鎗，還有幾箱標有韓文的AT-4火箭筒。倉庫外面，幾名武裝人員正把一門M40無座力炮裝到一輛豐田皮卡的貨廂上，其他武裝人員忙著架設機槍，搬運彈藥。

這哪是幫派社團，完全是一支僱傭軍。

「娘的，武騰一男還真有點本事，竟然能搞到這麼多重火力。」

「少廢話，我去右邊，你去左邊，五分鐘後在正門處碰頭。」

「正門？」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按照他的計劃，裝好遙控炸彈後，兩人守住後門，讓渚首的人從正門發起進攻。

「看到那門無座力炮了嗎？先敲上幾炮，在去後門打秋風。」

周譽龍吞了口唾沫，沒多囉嗦，跟著劉威溜了下去。

因為武裝人員太多，又聚集在一起，所以兩人沒法溜進倉庫，在外面安裝炸彈，只是為了製造混亂，讓渚首帶人殺進來。

安裝炸彈並不麻煩，兩人五分鐘後回到了倉庫正門外。

見到周譽龍拿出遙控器，劉威趕緊晃了晃手，讓他別急著引爆，隨即收起手槍，拔出匕首，示意周譽龍在後面掩護他。

這傢伙想幹嘛？

就算要奪取那門無坐力炮，也應該先引爆炸彈，趁亂衝上去，朝堆積在倉庫裡的軍火來上幾炮，保證能把半數以上的武裝人員炸上天。

周譽龍滿腦子疑惑，卻也端起了步槍。

爬到藏身的卡車下面，劉威悄悄溜到一名警戒的武裝人員身後。從起身到把匕首插入武裝人員背心，劉威只用了兩秒鐘。把武裝人員的屍體拖到卡車下面後，劉威收起匕首，拔出了裝上消聲器的手槍。

他想幹嘛？

周譽龍一驚，趕緊撥嚇了G36K的保險，將手指壓到了扳機上。

消聲器能夠降低槍支射擊時產生的聲響，卻不能完全消除聲響。像Mk23這樣的大威力戰鬥手槍，即便裝上消聲器，射擊時的瞬時噪音也有一百一十分貝，相當於噴氣式客機起飛時發出的聲響。

在夜間，這麼響亮的聲音能傳到幾十米外。

劉威沒有半點猶豫，手起槍響，正在皮卡車上安裝無坐力炮的兩名武裝人員應聲而倒。

槍聲一響，肯定驚動了周圍的武裝人員。

周譽龍不敢遲疑，一個短點射將皮卡車左邊的兩名警衛撂倒在地。開火的時候，周譽龍抖動了一下槍口，讓三發子彈打中兩人。這是K1的絕活，即便是其他特種兵，也要用兩個點射解決兩名敵人。

有周譽龍掩護，劉威沒再理會正在趕來的武裝人員，跳上了皮卡。

無坐力炮已經固定在了貨廂上，只是沒有完成調試。

這麼近的距離上，不需要調試，只需將炮口對準幾十米外的倉庫大門。

第一炮就準確命中目標，引爆了堆砌在一起的各種彈藥。

為無坐力炮裝填炮彈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一般由兩人操作，一人操作的話，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戰鬥已經爆發，武裝人員正從四面八方趕來。

劉威可不想遭到圍攻，跳下皮卡後，他順手丟下了一枚手雷，隨即端起M4A5，一邊向周譽龍靠攏，一邊用掛在護木下的M203榴彈發射器為附近的車輛逐一點名。

爆炸聲此起彼伏，武裝人員根本不知道來了多少敵人。

「引爆炸藥！」劉威朝周譽龍喊了一聲，隨即打出了最後一枚榴彈。

C4炸藥的威力非常驚人，又全都安放在倉庫外面，爆炸後騰起的數團火球照亮了整天庫區。

這是給渚首的進攻信號。

劉威與周譽龍沒與武裝人員糾纏，兩人交替掩護，直接撲向後門。

既然是一鍋端，就不能放跑一名武裝人員。

第二十三章 春秋大夢

此起彼伏的猛烈爆炸，不但炸死了大部分武裝人員，還讓剩下的驚慌失措。

殘存武裝人員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從朝向港灣的後門逃跑。可惜的是，劉威與周譽龍及時轉移到位，兩條步槍把後門變成了屠宰場。

這個時候，最合適的壓制武器是裝上了夜視儀的機關鎗。

雖然只是兩把卡賓槍，但是在兩個彈無虛發的K1成員手上，火力壓制能力不在機關鎗之下。因為交火距離很近，爆炸後燃起的大火照亮了戰場，所以兩人沒用夜視儀，用準確無誤的點射把突圍的武裝人員堵在了倉庫裡面。

不多時，渚首帶著幾十名全副武裝的保鏢殺入戰場。

此時殘存的武裝人員不到四十人，僅有保鏢數量的一半。雖然那些保鏢也是名副其實的烏合之眾，劉威又沒有時間培訓他們，但是貴在人數眾多，又掌握了主動，加上渚首是出了名的「萬人敵」。

戰鬥持續了十來分鐘，隨著最後一名負隅頑抗的武裝人員被擊斃，槍聲才戛然而止。

「這些人怎麼辦？」

不是所有的武裝人員都被擊斃了，有十多人投降、還有十多人負傷被擒。

「你想帶他們返回橫濱嗎？」劉威反問了一句。

渚首搖了搖頭，他可沒有那個精力。

「那就得了，全都拿去填海。」

「填海？」

「後門那邊有一堆混凝土，還有一些空的鐵皮桶。」

渚首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叫上保鏢，押走了二十多名武裝人員。

武裝人員全都來自韓國，沒聽懂劉威與渚首的話，不知道就要大難臨頭了。

等渚首離開，周譽龍與典斌走了過來。

「打算怎麼處理？」典斌朝四周看了一眼。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這是阿富汗、或者伊拉克的某處戰場呢。

「總得有人出來收拾殘局。」劉威踢了下腳邊那塊標有韓文的木板，這是一具火箭筒運輸存放箱的面板。「把我們的武器彈藥全都帶走，受傷的保鏢先行返回橫濱，剩下的留給日本警方。」

「不做處理？」典斌皺起了眉頭。

「沒那必要，讓日本情報機構去胡亂猜測，要是他們把被炸毀的潛艇與這場戰鬥聯繫起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們把潛艇炸了？」典斌一下瞪大了眼睛。

「留著幹嘛，拿去當呈堂證物？」

典斌咬了咬牙，說道：「這也太魯莽了吧，別說那艘潛艇價值十多億美元，上面的各種先進設備都是日本軍事技術的最高成就，日本情報安全機構肯定會徹查到底，要是查到我們身上……」

「所以得留下一條線索，讓小鬼子有事可做，也讓日本當局有台階可下。」

典斌長出口氣，沒再多說。

他哪能不明白劉威的想法，只是要把日本情報安全機構的注意力轉移到韓國身上，認為是韓國情報機構干的，絕對不容易。

「走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劉威也沒心情囉嗦，對周譽龍說道，「告訴渚首，幹完後馬上趕往近籐家族的老巢，別浪費時間。爆炸聲幾公里外都能聽到，警察肯定正在往這邊趕，動作麻利點。」

周譽龍立即給渚首打了電話，讓他們盡快撤離。

五分鐘後，劉威坐上了越野車。

他的目的地不是近籐家族的老巢，而是武騰一男的歌舞廳。

此時，武騰一男已經回到歌舞廳，只是並不知道他的「秘密部隊」遭到突然襲擊，兩百多人無一倖免。

劉威如實兌現承諾，毫不費力的搞掉了武騰蘭，讓武騰一男做起了春秋大夢。

雖然武騰蘭去向不明，但是武騰一男並不認為她還是個威脅。就算緒方家族為她提供庇護，她也別想回到武騰家族，更別想掌控船社。

真正的麻煩是同樣野心勃勃的近籐孝允。

因為武騰一男是長子，同樣擁有繼承權的武籐俊次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所以他順理成章的繼承了武騰家族。

問題是，在確認船社四代目的問題上，近籐孝允提出了異議。

按照他的說法，船社惹上的麻煩，得由武騰家族承擔全部責任。即便武騰一男與之前發生的事情沒有關係，武騰家族也沒有資格繼續領導船社。要想走出困境，船社就得選出新的領袖。

言外之意，該由近籐家族當家做主了。

平心而論，武騰家族確實應該為之前發生的事情負責，特別是武騰蘭拿武騰雄岸的死因做文章，使得船社與兄弟會行同水火，社團全面戰爭一觸即發。如果繼續由武騰家族主導船社，兄弟會肯定會討個說法。

為了避免社團全面戰爭，武騰家族必須下台。

武騰一男可不想就此放棄，他當著眾多船社大佬的面做出保證，只有他才能化解船社與兄弟會的矛盾，讓船社平穩渡過困難時期。

雙方爭執不下，最終只能由船社大佬進行投票表決。

這是船社第一次以投票的方式選出總頭領。在此之前，一直是武騰家族主導船社，其他家族根本沒有發言權。

為了避嫌，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主動退場。

局勢很明顯，武騰一男並不佔優。

雖然他與劉威暗中合作，搞掉了武騰蘭，但是他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也就無法讓船社大佬相信他的保證。

再說了，這傢伙從沒做過好事，沒人認為他能領導船社渡過難關。

更重要的是，經過這番折騰，武騰家族元氣大傷，實力遠不如近籐家族，那些船社大佬寧可得罪一個武騰一男，也不會得罪整個近籐家族。

投票表決，等於讓近籐孝允上位。

武騰一男明白這個道理，更加知道，只要近籐孝允完蛋、近籐家族遭到重創，就沒人能跟他爭奪船社四代目的寶座了。

以他的行事風格，肯定是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向近籐家族下手。

只可惜，在劉威出面搞掉武騰蘭之前，武騰一男壓根沒想到能走到這一步，特別是如此輕鬆的奪回武騰家族。

按照他的計劃，從韓國帶回來的那批手下主要用來對付武騰蘭，以及支持武騰蘭的緒方家族。穩住陣腳之後，才輪到近籐家族。結果就是，在他打算對付近籐家族的時候，不得不花時間重新策劃。

就在他與中村友厚商討對策的時候，劉威趕到。

「他們來了幾個人？」

「就三個人。」

中村友厚皺起眉頭，朝武騰一男看了過去。他的意思是，這是幹掉劉威的大好時機。

「現在還不能動他們。」武騰一男長出口氣，說道，「讓手下全都退下去，你去請他們進來，客氣一點。」

「可是……」

「除掉近籐家族之前，我們不能得罪兄弟會，不然就算控制了船社，我們也無法抵擋兄弟會的全面報復。」武騰一男苦笑了一下，說道，「他們肯定是來找我兌現承諾，我們先虛與委蛇，讓他們安心返回橫濱。等到我們解決了近籐家族，鞏固了基礎，再與兄弟會開戰也不遲。」

中村友厚歎了口氣，沒多說什麼。

武騰一男早就在懷疑劉威，特別是他送出去的那四個韓國小妞像泥牛入海，沒有按照他的吩咐發回消息，讓他不得不相信，劉威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不會放過任何能夠擊垮船社的機會。

中村友厚擔心的也是這一點。

劉威對付武騰蘭的手段，足以讓他相信，這傢伙野心勃勃，達到共同目的之後肯定會趁機對付武騰一男，讓船社灰飛煙滅，絕對不會像他承諾的那樣，只要由緒方家族掌控的服務業與娛樂業。

再說了，武騰一男也沒安心與兄弟會合作。

不趁機除掉劉威，肯定後患無窮。

想歸想，中村友厚從來沒懷疑過武騰一男的判斷，也從來沒違背過武騰一男的命令。

讓手下退到大廳之後，中村友厚親自到電梯口迎接了劉威等人。

與以往一樣，見到武騰一男之前，劉威他們讓武騰一男的手下搜了一遍。

這麼做，沒有半點意義。

「劉君，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那是當然，我保證，下次肯定不會這麼突然！」

武騰一男還沒反應過來，劉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將他拉到跟前，身體一側就將他甩到身旁，做了擋箭牌。

周譽龍的動作也很快，一把抓住中村友厚的脖子，側身閃到他身後。

典斌沒這本事，但是早有心理準備，一個魚躍，躲到了沙發後面。

槍聲隨即響起，跟著中村友厚上來的兩名保鏢中彈倒地。

是武騰一男與中村友厚身上的槍，因為知道武騰一男的保鏢要搜身，所以劉威他們進來的時候沒帶手槍。

「劉君，你……」武騰一男滿臉驚恐。

他根本沒想到，劉威只帶了兩個人來，而且搶先動手。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劉威與周譽龍的身手那麼厲害。

「你這個叛徒……」中村友厚大叫了起來。

「別殺他。」劉威叫住了周譽龍。

「啊——」武騰一男慘叫了起來。

說話的時候，劉威手上發力，扯斷了武騰一男的兩條胳膊。將他丟到沙發上後，又兩腳踢碎了他的膝蓋。

「一男哥……啊——」

「感情還挺深厚嘛！」周譽龍學著劉威的樣子，扯斷了中村友厚的胳膊。

只是他沒有劉威那麼大的力氣，所以費了很大的勁。

劉威從武騰一男的腋下槍套裡拔出手槍，拋給了剛剛趴起來的典斌。「守住大門，別讓人進來。」

「保鏢的屍體被發現了。」周譽龍已經閃到門口。

「別讓他們衝上來，給老狼打電話，讓他趕緊進來。」

劉威從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在武騰一男驚恐的目光中，走到中村友厚旁邊蹲了下來。

槍聲再次響起，最先衝上來的那名保鏢被周譽龍一槍爆頭。

隨著保鏢的屍體順著樓道滾下去，大廳裡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

第二十四章 出爾反爾的下場

拉下中村友厚的褲子，劉威才知道，這傢伙確實不是男人。

當初那些韓國人下手非常狠毒，不但割掉了兩顆蛋蛋，還剪掉了命根子。娘娘腔的下身光禿禿的，只有一根連著膀胱的塑料軟管。

劉威沒多想，對準中村友厚右腿大神經的位置，一刀戳了進去，隨即轉動了一下。

「啊——」

慘叫一聲後，中村友厚昏死了過去。

劉威沒有停手，去酒櫥裡拿來一瓶高純度的白蘭地，澆到了傷口上。

劇烈疼痛讓中村友厚醒了過來，只是他沒力氣喊叫，在難以忍受的疼痛之下，觸電般的哆嗦了起來。

「混蛋……混蛋……放了他，你有種對我來！」武騰一男瘋狂喊叫著。

劉威又轉動了一下刀柄，讓水果刀刺入得更深一點。

「啊——殺了我……殺了我……」中村友厚沒有喊叫，而是在乞求。

任何人，在遭到難以忍受的折磨時，都想得到一個痛快。

「我肯定會殺了你，只不過你要吃多少苦頭，得看他的嘴有多硬！」劉威朝武騰一男看了一眼，手上再次發力。

「啊——」中村友厚再次發出慘叫聲。

「放了他……放了他，我說，我什麼都說……」武騰一男崩潰了，因為他知道，劉威沒有開玩笑。

當初，韓國人折磨中村友厚好幾天，也沒讓他開口。

不是韓國人不夠狠，而是沒有找到正確辦法。閹割這類手段，只是彫蟲小技，遇到意志頑強的人，沒有半點作用。中村友厚很頑強，可是任何人的承受能力都有極限。由大神經受到刺激產生的劇痛，超過了中村友厚的極限。

這一招確實夠狠，腿部神經被絞斷，他那條腿基本上報廢了。

一般審訊中，不用用上這種手段。

只是劉威沒想過讓他再次站起來，也就沒有多少顧慮。

劉威拿出一張照片，丟掉武騰一男跟前。「認識這條船嗎？」

照片上是一條名為「千葉丸」號的日本籍貨輪，一艘排水量大約一萬噸的散裝貨輪。

武騰一男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真的不認識？」劉威再次抓住刀柄，只輕輕用了點力。

「啊——」

「我不認識，我真的不認識這艘船。」武騰一男大叫了起來，「求求你，放了他，他什麼都不知道，放了他……」

「再問你一遍，」劉威拔出水果刀，架在中村友厚的脖子上，「這次考慮仔細，再回答我開始的問題。」

見到劉威動了殺心，武騰一男猛的一驚，說道：「我想起來了，年初的時候，我在釜山見過這條船。」

「還有呢？」劉威用了點力，刀刃抵住了中村友厚的喉嚨。

「是武騰雄岸，他讓我安排一下，讓信得過的碼頭工人為這條船補充油水。」

「有沒有裝卸貨物？」

「沒有，只補充油水，進港停靠了不到十個小時，天亮前就離港了。」

「去了哪？」

「不知道，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劉威稍稍用力一拉，中村友厚的脖子上多了一道傷口，鮮血順著刀尖滴到地上。

「我只負責安排補充油水，其他的全都不知道。」

「這麼說來，留著他也沒用了。」

「不要……」

劉威這次動了真格，用力一拉，割斷了中村友厚的頸部大動脈。鮮血一下噴了出來，星星點點的灑在地板上。中村友厚沒有立即完蛋，睜大眼睛看著退開的劉威，似乎不敢相信就這麼死了。

「友厚……劉威，我跟你拼了！」

武騰一男使出全力想站起來，只是胳膊用不上力，膝蓋又被踢得粉碎，一下就摔到了地板上。

「你早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跟我玩花招的人，全都沒有好下場。」

劉威走上前去，抓住武騰一男的頭髮，讓他仰起頭來，隨後割斷了他的脖子。

典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因為劉威幹掉中村友厚與武騰一男時沒有絲毫遲疑，似乎宰掉的只是兩頭豬，而不是兩個人。

驚訝歸驚訝，典斌並不覺得奇怪。

K1培養出來的秘密殺手連這點素質都沒有，那就真的奇怪了。

這時候，漠北狼已經殺入舞廳。

他沒有使用威力驚人的「米尼岡」，主要是這種轉管機槍在美國只生產了幾萬挺，渚首費了很大力氣才搞到三挺，全都用在了「櫻花園」。再說了，有緒方櫻香跟著，使用「米尼岡」的話，等於承認了在「櫻花園」幹的好事。

為了增強火力，漠北狼左右開弓，端著兩挺M249機關鎗。

兩個彈袋裡的四百發子彈打完，大廳裡的幾十名保鏢，還有幾十個沒來得及逃走的韓國小妞全去見了上帝。

「讓老狼與緒方櫻香上來，」劉威掏出記錄著緒方小五郎口供的錄音筆，拋給了回過神來的典斌，又對周譽龍說道，「你去清理現場，別留下活口。動作快點，這裡是市區，警察很快就回趕到。」

周譽龍沒多囉嗦，下樓找到漠北狼，接過一挺機關鎗與備用彈袋，就去搜查其他房間。

漠北狼帶著驚恐不已的緒方櫻香上來的時候，典斌已經把錄音筆塞到了武騰一男的口袋裡面。

此時，最震驚的肯定是緒方櫻香。

如果說與漠北狼相處，讓她體驗到了痛並快樂著的人生第一次，卻不太相信劉威有能力剷除武騰家族與緒方家族，那麼此時此刻，她絕對不會有半點懷疑，而且知道，與劉威做對的下場有多麼悲慘。

「緒方小姐，請留步。」劉威正在清理現場。

見到房間裡血淋淋的場面，緒方櫻香也不敢進去。

「老典，到他們身上搜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典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為了不讓緒方櫻香起疑，他首先在中村友厚的屍體上摸索了一番。

「劉……劉君，為什麼要殺掉他們？」

「為什麼？」劉威愣了一下，他也沒想明白，緒方櫻香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這……死了這麼多人，他們……」

「他們都該死。」劉威擦掉手上的鮮血，走到門邊，說道，「緒方小姐有所不知，這傢伙原本答應跟我們合作，由我出面揭穿武騰蘭的陰謀，而他則答應把緒方家族在阪神地區的產業移交給兄弟會。」

「緒方家族的產業？」

劉威點了點頭，掏出了那份有武騰一男簽名的文件。

這是真憑實據，緒方櫻香不得不相信。

「至於他怎麼辦到，我沒多問，畢竟這是秘密合作，我們沒理由詢問。」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幸虧早就聽說武騰一男狼子野心，我們有所提防，不然離開船社後就被他的手下幹掉了。對於這種背信棄義的傢伙，我絕對不會手軟。再說了，我向緒方小姐做過保證。只要他還活著，武騰家族就是船社的龍頭老大，緒方家族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緒方小姐也沒有機會成為船社四代目。」

緒方櫻香長吸口氣，神色顯得有點緊張。

劉威這番話，擺明了在警告她，如果她像武騰一男那樣，出爾反爾的話，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

「師兄，找到些東西。」典斌不失時機的拿出了劉威早就準備好的證據。

「這是什麼？」劉威接過錄音筆，仔細看了一番，才摁下了播放鍵。

聽出是緒方小五郎的聲音，緒方櫻香一愣，趕緊靠近劉威，伸手要奪過錄音筆。

「緒方小姐！」劉威抬手擋住了緒方櫻香，「看樣子，我們找到了殺害令尊的兇手。沒想到，武騰一男會借我們的名義，對緒方家族下手！」

這句話，擺明了是在暗示緒方櫻香。

雖然劉威說得並不真切，而且很多地方經不起推敲，但是緒方櫻香悲從心起，哪裡看得出其中的破綻。

再說了，武騰一男藉機消滅緒方家族，也不是沒有可能。

悲痛之下，緒方櫻香搖晃了幾下，眼看著就要倒下。

漠北狼一把包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懷裡。

他也該這麼做，誰叫他玩得那麼刺激，讓緒方櫻香消耗了不少體力，結果精神上受到打擊之後，身體就承受不了。

緒方櫻香沒有哭出聲來，只是在不斷抽泣。

「還有些東西，你應該看看。」典斌給劉威使了個眼神，把兩張沾著鮮血的紙條交給了劉威。

一張是武器清單，另外一張是近籐孝允開出的支票。

前者是典斌準備的，後者則是在中村友厚身上找到的。

近籐孝允為什麼要給武騰一男這麼多錢？那可是足足一千萬美元！

劉威有點疑惑，只是他也沒有時間多想，趕緊朝漠北狼遞了個眼神。

「櫻香……」漠北狼很溫柔，輕輕搖晃了緒方櫻香幾下。

「緒方小姐，也許我們放走了另外一個兇手。」劉威把兩張紙條交給了緒方櫻香，「這是近籐孝允給武騰一男的，一千萬美元現金支票。」

「這……這與『櫻花園』受到的襲擊有關？」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武騰一男心狠手辣，可是他在日本沒什麼基礎。如果緒方家族慘遭不測，最大的受益者肯定不是他，而是近籐家族。現在的情況也確實如此，武騰家族已經分崩離析，緒方家族又元氣大傷。如果說誰最有可能成為船社四代目的話，肯定是近籐孝允。」

「這麼說，是近籐孝允利用了武騰一男？」

「也許是，也許不是。等我們找到近籐孝允，問個清楚，一切都能弄明白。」劉威轉而對漠北狼說道，「你帶緒方小姐下去，送她到安全地點，多派幾個人手保護，然後過來與我們匯合。」

「劉君，一定不要放過近籐孝允。」

劉威點了點頭，沒多說。

「走吧，我送你出去。」漠北狼拍了拍緒方櫻香的肩膀，帶她離去。

等周譽龍清理完現場，劉威他們才離開歌舞廳。

第二十五章 重火力

這個晚上，絕對是日本警察最忙碌與最難忘的一個夜晚。

先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大罷工，日本當局不得不從各地抽調警力前去維持秩序，僅東京警視廳就派去了一千多人。接著武騰蘭在前往京都途中殺害隨行保鏢與助理，在一座廢棄工廠內自縊身亡。隨即大阪港倉庫區內爆發激烈槍戰，還發生了十多次猛烈爆炸，現場留下了近兩百具身份不明的屍體，與大批槍支彈藥。警察還沒緩過氣來，大阪市區內的一家歌舞廳又遭到襲擊，武騰一男慘死當場。

有經驗的警探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事情肯定有內在關聯。

可是線索非常有限，沒人能看透真相。

雖然劉威他們離開歌舞廳的時候，那些在白天走上街頭、累得精疲力盡的工人正陸續回家，或者在集會地點靜坐示威，維持秩序的壓力大大降低，但是沒人想到，船社最後一個有勢力的家族即將遭受滅頂之災。

因為劉威他們單獨襲擊了武騰一男的歌舞廳，沒人活著逃出去，所以近籐孝允並不知道武騰一男已經完蛋，劉威正準備拿他開刀。

與武騰一男一樣，他也做著春秋大夢，認為天亮之後，就將成為船社四代目。

利用武騰一男對付武騰蘭，借此搞垮武騰家族，是讓近籐孝允最為得意的計策。只要武騰家族分崩離析，武騰一男再厲害，也不可能單獨對抗近籐家族，更不可能讓船社的那些小家族支持他。

從境界上講，近籐孝允確實比武騰一男高出半截。

投票表決，也是近籐孝允的主意。

對他來說，在武騰家族與緒方家族遭受重創之後，近籐家族是唯一能夠讓船社重整旗鼓的大家族，那些船社大佬別無選擇。

當然，近籐孝允不會低估武騰一男的野心。

他早就知道，武騰一男回國後通過秘密渠道，把他在韓國培養的兩百來人接了回來，準備大幹一場。

狗急了都會跳牆，更別說心狠手辣的武騰一男。

針對武騰一男的威脅，近籐孝允做了兩手準備。一是糾集家族的全部保鏢，重點保衛位於吹田市的大本營，應付可能遭到的突然襲擊。二是動用家族關係網，動用大阪當局，為整死武騰一男埋下伏筆。

近籐孝允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武騰一男輕舉妄動，他就以受害者的身份要求大阪當局出面對付武騰一男。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博取船社其他家族同情，從根本上瓦解武騰家族在船社積攢了數十年的基業。

當時，聚集在近籐家族老巢裡的保鏢超過五百人，而且個個配槍。

五百人很多嗎？

如果是五百名正規軍，還真是個大麻煩。就算劉威、漠北狼與周譽龍使出全部力氣，也需要不少時間。

可惜的是，近籐家族的保鏢連武騰一男在韓國培養的槍手都比不上。

更要命的是，這些保鏢大多只配備了手槍等自衛武器，少數自動武器也是衝鋒鎗，沒有多少威力足夠大的突擊步槍，更沒有機關鎗。

這次，劉威他們沒有去後門，而是從正門殺了進去。堵住後門的是渚首，以及跟隨他的幾十名保鏢。

當然，劉威沒有去敲門，而是直接衝了進去。

「悍馬」撞開大門，把守在門後的兩名保鏢壓成肉餅之後，來了個急剎車，架在車頂上的MK19自動榴彈發射器隨即發出怒吼。

MK19的射速不高，但是威力驚人。

一枚專門用來殺傷人員的四十毫米榴彈中，有上百顆箭形預制破片，殺傷半徑高達十五米。作戰使用中，MK19主要用來對付暴露人員，以及工事掩體。在步兵手中，這是除了迫擊炮與無坐力炮之外，威力最大的面殺傷武器。

近籐家族的保鏢都是社團成員，哪見過這種威力驚人的大殺器。

對付沒有防護的保鏢，一枚榴彈就能幹掉好幾人，甚至十幾人。

漠北狼打得歡，劉威與周譽龍也不甘落後。

劉威負責操控架在右側車門上的M240通用機槍，對付右側的保鏢。周譽龍用的是那挺M249輕機槍，專門對付從左面衝來的保鏢。

三個人，構成了完整的扇形火力壓制區域，讓近籐家族的保鏢連抬頭的機會都沒有。

躲起來也沒用，因為MK19的殺傷榴彈裝的是空炸引信，專門用來對付藏在掩體後面的人員。

把一整箱榴彈打完，漠北狼操起M249輕機槍，從「悍馬」上跳了下來。

劉威與周譽龍左右掩護，三人並排向前推進。

替老狼打掩護，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對付三個穿著防彈衣，而且裡外套了三層的K1成員，保鏢的手槍、以及使用手槍彈藥的衝鋒鎗形同擺設。

惶恐之中，要想用手槍擊中幾十米外的人頭，絕對不容易。

即便是K1成員，也很難辦到。

因為沒有支援，為機槍重新裝彈由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所以三人還各背上了一把步槍。

打光機槍子彈後，三人就取下了步槍。

劉威用的還是那把M4A5，周譽龍用的仍然是G36K，而漠北狼用的是一把血統純正的AK-47。

雖然AK-47是幾十年前的產品，有不少缺點，但是皮實可靠，威力驚人。

只要能夠熟練操作，AK-47更換彈匣的速度不比M4慢，甚至還要快一點。比如漠北狼單手持槍，以點射為主。只要數著點射次數，提前做好更換彈匣的準備，能在一秒鐘內為AK-47重新裝彈。

如果使用機關鎗，即便有所準備，重新裝彈也得花上五六秒。

在激烈的戰鬥中，特別是以少打多的時候，別說五六秒，只要火力間斷兩三秒，就得尋找掩護。

以少打多，正是K1的強項。

誰叫這支秘密部隊從來就沒有人丁興盛過呢。

三人大開殺戒的時候，渚首帶著保鏢從後門殺了進來。

因為正門首先遭到攻擊，所以大部分保鏢都集中在正門附近，只有幾個保鏢守著後門。

渚首也殺起了興致，這傢伙仿照當年對付小社團的做法，駕車衝進後院。只是這次他使用的不是「米你岡」，而是一挺M2H重機槍。

比射速，M2H不如「米尼岡」。

可是比威力，「米尼岡」就遠不如M2H了。不管怎麼說，七點六二毫米子彈肯定無法與十二點七毫米子彈相提並論。

這種子彈，能夠輕易打穿幾十公分厚的木板，或者十多厘米厚的磚牆，或者是十厘米後的預制板。一般建築物的牆壁都擋不住這種子彈，更別說那些風格秀雅，中看不中用的仿古建築了。

M2H一通掃射，屋裡屋外的人非死即傷。

在重機槍的掩護下，兄弟會的保鏢三個一組，按照劉威部署的戰術，開始掃蕩附近的建築物。

兄弟會也捨得花本錢，每個保鏢都分到了一件防彈衣。

近籐家族的保鏢很快就絕望了，因為他們手裡的武器根本對付不了襲擊者。

為了速戰速決，劉威早就吩咐下去，不留活口。

可以說，近籐家族是這次動盪中，武騰家族之外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近籐孝允想藉機上位，把武騰一男秘密接回日本，就不會鬧出這麼多事情來。雖然武騰一男沒有交代，但是劉威想得很透徹，如果沒有近籐家族暗中撐腰，武騰一男絕對沒膽子引狼入室，也就不會做過河拆橋的蠢事。

武騰一男確實是顆棋子，被近籐孝允利用了的棋子。

可惜的是，這個自命不凡的傢伙到死的時候都認為，掌控大局的是他，而不是利用他的近籐孝允。

十五分鐘後，戰鬥結束。

「找到近籐孝允了，還有他的家人。」周譽龍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男的都死了，女的死了一大半，還有幾個孩子，怎麼處理？」

雖然K1成員的體力都很充沛，遇到劉威之後周譽龍加強了鍛煉，基本上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但是十五分鐘的高強度戰鬥下來，他仍然有點疲憊。

「交給渚首，讓他看著辦。」

周譽龍朝正在組織手下清掃戰場的渚首吹了聲口哨，比劃了幾下。

「警察快到了。」

「聽到警笛聲了？」典斌趕緊問了一句。劉威聽力過人，早就不是秘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還在幾條街之外，五分鐘後才能趕到。讓大家動作快點，我們三分鐘後撤退。」

得到劉威吩咐，渚首立即讓手下把近籐家族的那些孩子押上車。

清掃戰場就是處理掉那些還沒斷氣的保鏢，確保不留下活口。

兩分鐘後，劉威等人先行乘車離去。

在警笛聲已經非常明顯，警察即將趕到的時候，渚首也帶著手下溜走了。

清理工作肯定不徹底，但是沒什麼大礙，劉威他們使用的武器是在黑市上買來的，就算日本警方追查，也不會有結果。

關鍵是，不能留活口。

「現在去哪？」駕車的還是周譽龍。

「去帶上緒方櫻香，做今晚最後一件事情。」

「你就不怕那娘們反咬一口？」

劉威笑了笑，朝坐在旁邊的漠北狼看了一眼。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說道：「老狼出手，還怕什麼？她現在就是一條溫順的哈巴狗，讓她爬著，不敢坐起來！」

這下，輪到周譽龍翻白眼了。

「放心吧，經歷了這麼多事，特別是看到武騰一男的下場，就算給她個豹子膽，她也不敢背叛我們。」

劉威這話不是說給周譽龍聽，而是說給典斌，讓他放鬆心情。

忙碌一個晚上，能不能收到預期效果，還得看緒方櫻香在船社大佬面前的表現！

第二十六章 新任大姐頭

雖然近籐孝允是眾望所歸，但是並非所有船社大佬都支持近籐家族。大部分船社大佬心裡都有一個疑問：近籐孝允上位之後，會不會跟他們算舊賬。

武騰家族力壓近籐家族與緒方家族，統領船社數十年，除了武騰寅太郎與武騰亥五郎雄才偉略之外，與眾多小家族的支持密不可分。特別是武騰雄岸當權時期，能夠頂住近籐家族的壓力，團結在武騰家族周圍的小家族居功至偉。

只有近籐家族既往不咎，那些代表小家族利益的大佬才會鬆口。

近籐孝允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過去十多天裡，他陸續拜訪了各個小家族，當面做出保證，絕對不會因為以往的事情，跟各個小家族過不去。道理說得很清楚，沒有眾多小家族支持，近籐家族再強大，也是獨木難支。

道理歸道理，遇到現實利益，口頭保證就站不住腳了。

船社大佬討論了幾個小時，主要話題就是是否讓近籐家族做出書面保證。

支持者認為，只有書面保證才能確保各個小家族的利益，避免近籐家族秋後算賬。反對者認為，一紙書面保證的意義並不大，反而會加劇近籐家族與各個小家族的矛盾，對今後的發展有嚴重影響。

爭論非常激烈，雙方都各持己見。

只是雙方的出發點都一樣，那就是不信任近籐家族。

因為是閉門會議，船社老巢又在大阪郊區，離武騰一男的歌舞廳有十多公里，到吹田市更有數十公里，所以盯著一己私利的船社大佬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他們爭論的話題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直到緒方櫻香到來，船社大佬才知道，在這幾個小時裡，已經改天換日。

「武騰一男已經死了，近籐家族也完蛋了。」緒方櫻香從小耳聞目染，很有當大姐頭的氣勢，一開場就把船社大佬嚇了一跳。「他們相互勾結、相互利用，妄圖利用打擊武騰蘭的機會整垮武騰家族與緒方家族，進而控制船社。昨天下午，『櫻花園』遭到突然襲擊，現已查明，為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共同所為。為了爭奪船社四代目的位置，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相互攻訐，現已雙雙斃命。武騰家族分崩離析，近籐家族灰飛煙滅，現在我提議，由緒方家族出來領導船社，各位有意見嗎？」

誰沒意見？

跟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比起來，緒方家族也好不到哪裡去。差別只有一個，即緒方櫻香還能代表緒方家族說話。

這就足夠了。

雖然船社大佬都知道，緒方櫻香這番話經不起推敲，至少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並非在火並中喪命，但是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出來質疑緒方櫻香，因為這麼做，等於與碩果僅存的緒方家族為敵。

除了緒方家族，誰還有資格出來領導船社？

船社四代目的位置，緒方櫻香坐定了。

更重要的是，陪同緒方櫻香來的，還有開始現身，整垮了武騰蘭的劉威。

再蠢的人都看得出來，與劉威秘密結盟的不是武騰一男，而是緒方櫻香，因此只有緒方櫻香有能力化解來自兄弟會的威脅。

不讓她成為四代目，船社就別想渡過眼前難關。

這下，也不用進行投票表決了。

只有一個人競爭四代目的位置，有投票的必要嗎？

「緒方小姐，你打算如何平息船工的罷工行動？」

「我會遵守武騰雄岸許下的承諾，親自跟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談判磋商，以實際行動保護工人的切身利益。」

緒方櫻香的回答合情合理，而且沉著冷靜，讓船社大佬鬆了口氣。

確定四代目之後，船社的當務之急不是解決內部問題，而是安撫幾十萬憤怒船工，向當局與財團做出交代。

要是得罪了當局與財團，船社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這時候，劉威他們在外面耐心等待，只有漠北狼進了議事廳，他的身份是緒方櫻香的首席助理。

「找到武籐俊次了。」典斌走了過來，對劉威說道，「他藏在和歌山漁港，隨身攜帶的皮包裡面有五十萬美元現金，還有一本從未使用過的護照。」

「準備出逃？」周譽龍著起了眉頭。

「應該是武騰蘭安排的，她肯定做了最壞打算，才把武籐俊次藏了起來，並且讓他準備逃往國外。只是武籐俊次並不知道武騰蘭已經自縊身亡，渚首的手下趕到的時候，他還在船上睡大覺。」

「廢物就是廢物，在哪都一樣。」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怎麼處置他？」典斌問了一句。

「讓他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別讓我再碰到他。」劉威掏出香煙，又說道，「把秘密賬戶上的資金全都給他，我們收了一千萬辛苦費，總得做點事吧。」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我去安排。」

「不用，還是讓阿龍去安排。」劉威叫住典斌，對周譽龍說道，「給張晉南打電話，讓他替我們安排一下。」

「通過台灣國防安全局？」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武籐俊次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但是不能讓他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由台灣國防安全局出面穩妥一點。」

「行，我這就去找渚首，讓他放人。」

劉威沒多囉嗦，其實他還有一個擔心。典斌做事一向謹小慎微，武籐俊次知道的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以他的為人，說不定會把事情做絕，比如背著劉威，讓軍事情報局的諜報人員秘密幹掉武籐俊次。

有必要除掉武籐俊次嗎？

劉威不是婦人之仁，更不是為了兌現承諾。在他看來，這個晚上已經死了很多人，沒必要再加上一條性命。

要是武籐俊次真是個威脅，劉威根本不會操這份心。

周譽龍給渚首打電話的時候，漠北狼出了議事廳。

「搞定了？」

「老狼壓陣，誰敢放屁？」漠北狼嘿嘿一笑，接住劉威遞來的香煙，說道，「與你設想的一樣，現在緒方櫻香不但是緒方家族族長，還是船社四代目。她正在與那些老不死的商討如何平息工潮，讓我出來告訴你，等下她要親自向你表達謝意。」

「謝意？」劉威皺起了眉頭。

「她可是接近巖崎家族的重要台階，是不是？」

劉威笑了笑，說道：「那好，我們再等一會。不過天快亮了，他們最好搞快點，我可不想一直呆在大阪。」

漠北狼哪能不明白劉威的意思，立即說道：「我進去催催，讓他們別耽擱時間。」

劉威點了點頭，目送漠北狼進了議事廳。

周譽龍在潛艇上設置的是一枚簡易定時炸彈，將在天亮前後爆炸。東方的天空已經翻起了魚肚白，炸彈隨時有可能爆炸。如果不能及時離開大阪，就無法製造不在場證據，也就無法擺脫干係。

此時，警方已經封鎖了近籐家族老巢，正在現場倖存者。除了警察之外，還來了幾個日本情報安全機構的人員，為首的正是情報本部的大木容谷。

近籐家族發生的事情，原本與大木容谷無關，屬於國內惡性案件。

問題是，近籐家族是船社三大家族之一，武騰家族與緒方家族先後遭遇不測之後，近籐家族遭受滅頂之災，絕非簡單的罪案。

恰好，大木容谷到大阪來調查引發工潮的原因。

得知這一消息，他就帶著幾個手下趕往現場。

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武騰蘭在大阪郊區自縊身亡，最先到達現場的是東京警視廳的品川綱良，而此君認為武騰蘭與大鳥義根之死、以及發生在巖田屋的襲擊事件有關，一直在暗中調查她。

在前往近籐家族的路上，大木容谷還收到消息，武騰一男在歌舞廳裡被人擊斃。

加上昨天發生在「櫻花園」的事情，船社三大家族全部遭受重創。

大木容谷再蠢，也能看出，這其中肯定有某種聯繫。

問題是，到底是什麼聯繫呢？

「肯定是家族尋仇。」隨行的一名探員下了結論。「近籐家族肯定得罪了某個家族，才會遭此滅頂之災。」

「會不會與武騰家族、緒方家族有關？」

「如果是近籐家族派人襲擊了『櫻花園』與歌舞廳，就有這種可能。」

「碼頭倉庫區的那些武裝分子，會不會是武騰一男的手下？」

「武騰一男不會把雞蛋裝在一個籃子裡，如果還有一批這樣的武裝分子，就有能力襲擊近籐家族。」

「確實有這種可能，肯定是武騰一男的手下前來尋仇。」

幾個探員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了。

大木容谷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要是被幾個探員一眼看穿，襲擊者也太愚蠢了一點，憑什麼將近籐家族連根拔除呢？

「快來，這裡還有人活著！」

聽到警員的叫喊聲，大木容谷立即趕了過去。

確實還有人活著，不過只剩下了一口氣。

「快叫急救人員。」

「讓開……讓開……」

大木容谷閃到一邊，給急救人員讓出一條道。

急救人員把那人放到擔架上的時候，大木容谷看到在他襯衣的胸口上，有一行用鮮血寫成的字句。

「等等！」大木容谷叫住急救人員，撕下了那張血書。

只是幾個日文單詞，看不出什麼名堂，可是足夠讓大木容谷浮想聯翩了。

「三百伏，注射一百毫升腎上腺素……再來……再來……」

急救人員盡了全力，可是仍然沒能把他從死神手裡搶回來。

大木容谷並不惋惜，因為他一眼就看了出來，就算上帝來了，那傢伙也活不了。中了好幾槍，沒當場斃命已經是奇跡了。

關鍵就在那幾個日文單詞上。

就在大木容谷仔細辨認那幾個血字的時候，他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電話，聽了幾秒鐘，大木容谷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真正的災難，剛剛發生！

第二十七章 娘子軍

氧氣與氫氣的爆炸威力是TNT的數倍。

雖然要在下水之後，才會為潛艇加注液氧與催化氫，但是燃料電池必須維持一定的內部壓力，所以潛艇內仍然有不少氧氣與氫氣。當這些氧氣與氫氣釋放出來，在完全密閉的潛艇內充分混合後，再被引爆，威力可想而知。

猛烈的爆炸不但把潛艇炸得粉身碎骨，四濺飛射的碎片還橫掃了整個廠房。

騰起的巨大火球照亮了整個港灣與半個神戶市，讓很多人想到了數十年前，在廣島與長崎爆炸的那兩顆超級炸彈。

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不但廠房從地面上消失了，相鄰幾條碼頭也受到波及。

就連正在進行維護的那艘驅逐艦都倒了大霉，被幾塊鋼板砸中，艦橋徹底損毀，艦首上還有幾個大窟窿。萬幸的是，爆炸發生的時候，驅逐艦上只有幾名衛兵，水兵早就回家休假去了。

雖然沒辦法立即查明損失情況，但是那艘即將完工的潛艇肯定完蛋了。

是事故還是蓄意破壞？

大木容谷接到電話後，立即帶著手下趕往神戶。

難道又是一次事故？

大木容谷怎麼也無法相信，他已經隱約意識到，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先後發生的兩次爆炸肯定與船社發生的事情有關。

「剛收到倉庫那邊的消息，警方確認了幾名武裝人員的身份，都是韓國人，警方還在現場找到一些屬於韓國軍方的武器裝備。」

「韓國？」大木容谷朝放下電話的探員看了過去。

「相關資料已經轉交給外務省，警方認為，他們是武騰一男從韓國帶回來的手下。」

大木容谷鎖緊了眉頭。

難道是韓國情報機構所為？

有這種可能，至少韓國情報機構有能力在武騰一男手下安插幾名諜報人員。這些人來到日本後，趁阪神地區鬧工潮，悄悄潛入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竊取潛艇上的機密設備，並且炸毀了潛艇。

問題是，韓國諜報人員為什麼要用本國的武器裝備？

「立即徹底調查武騰一男，把他的所有資料整理好，在中午之間送過來。」

探員沒有多問，趕緊聯繫情報本部。

大木容谷稍一思索，拿起手機，給田中麗奈打了電話。

雖然大木容谷並不認為兄弟會與神戶的事有關，但是肯定與武騰一男有關，而且兄弟會有幾個香港人。

田中麗奈一直在調查這幾個人，該讓她加把勁了。

這個時候，劉威他們已經離開大阪，正在往回趕。

在漠北狼的催促下，船社大佬沒多囉嗦，一致決定由緒方櫻香以緒方家族族長身份擔任船社四代目，全權處理罷工浪潮。

因為劉威急著離開大阪，所以在接受了緒方櫻香的感激之後，把漠北狼留了下來。

雖然漠北狼十萬個不願意，但是此時必須有人留下來，一是保護緒方櫻香，二是暗中監視她。

這個人，顯然不會是劉威，更不可能是周譽龍與典斌。

離開大阪，眾人沒有直接返回橫濱，而是去了成田國際機場。

劉威他們到達機場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過了，花如玉、金家姐妹與巖崎熏子乘坐的航班剛剛降落。

進入候機樓大廳，劉威他們立即注意到電視上正在播報的新聞。

神戶造船廠的驚天爆炸早已驚動新聞媒體，雖然記者到達之前，日本警方已經嚴密封鎖現場，但是記者在造船廠外面拍下的畫面，仍然讓人觸目驚心。爆炸的威力非常驚人，幾乎摧毀了半個廠區。

「這麼厲害？」周譽龍嚇了一跳。

劉威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去找渚首，盡快處理好武籐俊次，別讓他惹上麻煩。接到人後，我們直接回橫濱。」

「那我們在橫濱見。」

這時候，滾動字幕上出現了航班到達信息。

十分鐘後，見到四個煥然一新的小女人，劉威的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花如玉、金家姐妹與巖崎熏子本來就很年輕，年紀最大的花如玉還不到十九歲、金家姐妹與巖崎熏子都只有十八歲。她們本來就很會打扮，長得漂亮不說、身材也很出眾，要是再高一點，都是國際明模的料。

如果說她們還有什麼欠缺的話，那就是缺乏一點氣質，不是那種讓男人產生原始衝動的氣質，而是一種能給男人留下深刻印象、只看一眼就不會忘卻、能夠勾引起男人的征服慾望的氣質。

也就是田中麗奈的那種氣質。

出色的女人，不但要漂亮，還要聰慧。

僅僅只有漂亮，與拿來做陳設的花瓶又有什麼區別呢？

此時，花如玉她們身上就有這種氣質。

跟一個月前相比，用「改頭換面」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劉威不得不佩服李廷軒，這個老傢伙訓練男人有一手，調教女人的手段也不差。

當然，他並不知道，調教花如玉她們的不是李廷軒，而是軍事情報局的女教官。因為男性諜報人員並不是萬能的，很多任務需要女性諜報人員，所以任何一家情報機構不但有成批的女性教官，還有專門的培訓方式。

在情報界，對男女諜報人員的要求截然不同。

大多數情況下，男性諜報人員都貌不驚人，丟到人丟裡沒人能一眼注意到，典斌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而像電影中007那種相貌英俊、儀表非凡、舉止端莊的間諜幾乎沒有，就算有也活不長。

女性諜報人員恰恰相反。除了少數執行潛伏任務的之外，絕大部分女性諜報人員都很漂亮，很有氣質，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只有這樣，才能混入上流社會，以美貌俘獲那些好色之徒，從而竊取情報。

問題是，一個月是不是太短暫了？

即便像典斌這種具有一定基礎的情報人員，當初花了三年才掌握所有諜報技能，而且不算精通，不然不會長期坐辦公室。

四人走近，劉威就看出了名堂。

花如玉與金家姐妹還好說，跟著劉威之前，她們接受了長達數年的嚴格訓練，其中很多與諜報工作相通。巖崎熏子就差得多了，她是大家閨秀，即便在家族裡地位低下，也不會經受非人磨練。

「阿龍呢？」花如玉走到劉威面前，摘下了蛤蟆鏡。

劉威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說道：「他去辦事了，等下回橫濱找我們。」

「劉大哥！」金家姐妹一左一右的纏了上來。

這下，劉威有點手足無措了，因為他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大庭廣眾之下，被過往旅客矚目關注，顯然有點難為情。

巖崎熏子還是有點內向，獨自站在旁邊。

典斌早就躲到幾米之外，裝著不認識這群狗男女。

「都到了吧？那我們走吧。」

「別急，還有幾個姐妹呢。」

劉威一愣，朝花如玉看了過去。

「是我的三個妹妹，來了。」

劉威順著花如玉的目光一看，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娘們正朝這邊走過來。

「她們……」

「我來給你介紹，這三位是我的好妹妹，柳紅蕊、葉翠翠與苗綠胭。」

花如玉介紹的時候，三個小娘們依次向劉威揮了揮手，以免認錯人。

劉威也明白了過來，她們四個就是李振業的「花紅葉綠」。花如玉明顯是大姐頭，另外三個嫩一點，不過嫩不到哪裡去。

「這就是我經常跟你們提起的，心地特別好、特別善良、特別大方、特別……」

聽到花如玉的介紹，劉威直翻白眼。把他說得千好萬好，肯定別有所圖。

女人能圖什麼呢？

「劉大哥，我們現在去橫濱，是不是可以順道去東京呢？」

東京在北邊，橫濱在南邊，簡直是南轅北轍，怎麼可能順道？花如玉打的小算盤，劉威一下就猜到了。

見到金家姐妹一副期許的樣子，劉威也不好掃興。「大概可以吧。」

「那就太好了，早就聽說東京是時尚之都、購物天堂，劉大哥不想讓我們穿得這麼寒酸去見橋本康太郎吧？」

還寒酸？劉威並不這麼認為。

「劉大哥，我們還沒去過東京呢，你就帶我們去吧。」金恩珠使勁搖了搖劉威的胳膊。

「行，我們先去東京，再回橫濱。」劉威沒多囉嗦，畢竟金家姐妹是他的女人，要是連自己女人的小小要求都不能滿足，這男人也當得太挫了。

劉威也打了小算盤，因為花如玉她們都拖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女人出門，行李箱裡肯定全是衣服。等下去東京購物，就算讓她們敞開買，也裝不了多少，自然花不了幾個錢。

到了東京，劉威才知道，他完全錯了、錯得離譜。

七個小娘們的行李箱裡裝的不是衣服，而是大大小小幾十個旅行袋，全裝上能塞滿一卡車！

女人的購物衝動被點燃之後，絕對非常恐怖。

購物行動從上午持續到下午，劉威不得不給渚首打電話，讓他派幾輛車來。

劉威與典斌都不是能夠陪女人逛街的那種男人，吃午飯的時候，兩人趁機去附近的電子商城買了兩台掌上遊戲機，借此打發時間。

花錢是小事，畢竟花的錢是從武騰一男那裡弄來的，兄弟會也給了不少好處，連渚首都自掏腰包。劉威只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他甚至後悔把周譽龍支走，不然輪不到他來吃苦受罪。

幾個小娘們也沒忘記劉威，順帶給他買了不少衣服。

這讓劉威稍微舒服一點，只是他並不知道，他們橫掃東京各大名牌店的時候，一股暗流正朝他們襲來。

第二十八章 非常手段

大木容谷到神戶造船廠轉了一圈，隨即乘坐防衛省的直升機返回東京。

在他回到情報本部的時候，田中麗奈已經在他的辦公室外面等了一個小時。

「情況非常嚴重，潛艇被徹底炸毀，人員傷亡情況還不清楚。空氣抽樣結果表示，爆炸由燃料電池的氧氣與氫氣洩露引發，但是不能排除人為的可能性。」大木容谷請田中麗奈坐了下來。

因為事關重大，所以他沒有心情跟美女手下東拉西扯。

「人為的可能性有多大？」

「非常大。」大木容谷問都沒問，直接點上了香煙。「昨天晚上還發生了很多事情，船社的三大家族先後發生劇變，先是緒方家族遭到襲擊，緒方小五郎被燒成焦炭，隨後武騰蘭在出逃途中自縊身亡，武騰一男在歌舞廳裡被人殺害，近籐家族慘遭滅門，除了幾個未成年人下落不明之外，其他家族成員無一倖免。」

田中麗奈的眉頭跳了幾下，神色顯得很嚴峻。

「所幸的是，緒方櫻香出面之後，工潮得到平息。」

「緒方櫻香……現在她是船社龍頭？」

大木容谷點了點頭，說道：「她是緒方小五郎的小女兒，也是唯一沒有出嫁的女兒，只有她有資格代表緒方家族。」

「造船廠的事與她有關嗎？」

「不可能，以緒方家族的情況，她沒有那個能力。」大木容谷歎了口氣，說道，「初步認定是韓國情報機構所為。」

「韓國！？」田中麗奈瞪大了眼睛，怎麼又把韓國扯上了？

「爆炸發生前，大阪港倉庫區發生激烈槍戰，警方趕到時戰鬥已經結束。現場留下了近兩百具武裝人員屍體，還有大批武器裝備，其中一些是重型武器。搜索現場的時候，警方找到了一些線索。」

田中麗奈眉頭緊鎖，聽得非常仔細。

「武器來自韓國，屬於韓軍，已經確認身份的幾名武裝人員都是韓國退役軍人。」大木容谷稍微停頓了一下，等田中麗奈朝他看來，才說道，「過來的時候，外務省已經收到韓國當局的回復，那些武器在幾年前就失竊了，韓國也在調查。被擊斃的武裝人員都是武騰一男在韓國培養的手下，他們通過非法途徑入境，然後潛藏在倉庫裡面。遭到襲擊之前，他們正在做出發準備。」

「你是說，這是武騰一男干的？」

「造船廠的事？」大木容谷苦笑了一下，說道，「武騰一男肯定沒這個膽子，也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如果我們的猜測沒有錯，也只是韓國情報機構利用了武騰一男，在他手下安插了諜報人員。」

田中麗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緒方家族遭到襲擊很有可能是武騰一男與近籐家族聯手所為，畢竟緒方家族是武騰蘭的最大靠山，不管是武騰一男還是近籐家族，要想上位都得除掉武騰蘭，也就得除掉緒方家族。」

「從時間上看，也差不多。」

大木容谷點了點頭，又說道：「只是近籐家族勢大根深，在阪神地區經營數十年，絕不簡單。緒方家族完蛋後，近籐家族成為頭號敵人，所以在武騰一男準備對付近籐家族。哪想到，近籐孝允先下手為強，派人襲擊了歌舞廳。」

「近籐家族遇襲又怎麼解釋？」田中麗奈問了一句。

「歌舞廳遭到襲擊的時候，武騰一男已經把手下派了出去。」大木容谷稍微停頓，又說道，「武騰一男不肯屈服，沒有召回派出去的手下，結果被折磨致死。近籐家族的結局也沒好到哪裡去，派出大批人員之後本家防禦空虛，被武騰一男派去的手下打了個措手不及，慘遭滅門。」

田中麗奈又點了點頭，只是仍然在思考大木容谷的話。

「到這個時候，武騰蘭、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都已完蛋，緒方櫻香才出面，毫不費力的成為了船社四代目。」

「等等……」田中麗奈抬起了頭來，說道，「有一點無法解釋。」

「什麼？」

「武騰蘭為什麼要自殺？」

大木容谷笑了笑，說道：「這就是最大疑問。武騰蘭出逃前，兄弟會派人去過船社，而且去的就是那個香港人。」

「劉威？」

大木容谷點了點頭，說道：「很明顯，正是此人逼得武騰蘭走投無路，不得不出逃，然後在出逃途中自縊身亡。」

「也許武騰蘭一直在撒謊，武騰雄岸的死與兄弟會無關，而……」

「你不覺得這裡面有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田中麗奈鎖緊了眉頭。

「昨天下午，橋本喜三郎的車隊遭到伏擊。現在已經確認，在車裡找到的那具焦屍正是橋本喜三郎。」

田中麗奈一驚，說道：「你是說，劉威是在替橋本喜三郎復仇？」

「怎麼可能，橋本喜三郎早就想除掉他，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即便兄弟會打著為橋本喜三郎復仇的旗號，也不會做得這麼明目張膽。」大木容谷苦笑了一下，又說道，「當時車上一共有五個人，司機、保鏢、女秘書、橋本喜三郎本人、以及他的助理。警察只找到四具屍體，助理卻不見了。以當時的情況，他根本逃不掉。問題是，襲擊者有什麼理由帶走一個助理，而不是橋本喜三郎本人？」

田中麗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是個問題。

大木容谷稍微遲疑了一下，又說道：「更重要的是，橋本喜三郎與武騰蘭都在暗中跟警視廳的情報機關合作。」

「什麼！？」田中麗奈嚇了一跳，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我也是剛剛知道的，他們都想篡權，所以一直通過出賣社團內部消息獲得警視廳情報機關的支持。」

「這麼說，武騰蘭完全沒有自縊的理由。」

「她更加沒有理由幹掉兩個保鏢與一個秘書，跑到郊區的廢棄工廠內自縊。」大木容谷歎了口氣，說道，「她真要尋死的話，在哪都一樣，何必多此一舉呢？再說了，她有能力幹掉兩個武裝保鏢嗎？」

「有人想要她死！」

大木容谷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人可能是武騰一男、也可能是近籐孝允，只是現在這兩人都死了。」

「還有一個人。」

大木容谷朝田中麗奈看了過去。

「劉威！」田中麗奈思索一下，說道，「兄弟會把橋本喜三郎之死算在船社頭上，就得給出個說法。雖然無法肯定是武騰蘭下令刺殺橋本喜三郎，但是為了打垮船社，兄弟會肯定會對付她。」

「確實有這種可能。」

「必須立即緝拿他們！」

「不可能。」大木容谷搖了搖頭，說道，「你手裡有證據嗎？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有橋本康太郎庇護，我們根本不能出手抓人。再說了，真是他們除掉了武騰蘭，引起船社一系列動盪，肯定會有所準備，會有成千上萬的人證明他們當時不在大阪。沒有證據，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

「不過近籐家族發生的事，很有可能與兄弟會有關。」大木容谷將裝著血書的塑料口袋遞給了田中麗奈。「你仔細看看。」

看到那幾個日文單詞，田中麗奈也很疑惑。

「這個單詞沒有寫完，但是加上幾個字母的話，就是『兄弟』的意思。」

「兄弟會？」

大木容谷點了點頭，說道：「可惜的是，這也不是證據，因為加上別的字母，就是別的意思了。」

「不管怎麼說，兄弟會洗脫不了干係。」

「所以你得抓緊，搞清楚那幾個香港人的身份。有必要的話，還得採用特殊手段，從他們嘴裡套取情報。」

田中麗奈愣了一下，裝著沒聽明白，說道：「我會盡力而為，只是需要時間。」

「對我們來說，時間一直是最寶貴的東西。」

田中麗奈沒多囉嗦，立即起身告辭。繼續談下去，說不定大木容谷會把話挑明，讓她施展美人計，那就不好下台了。

大木容谷確實是這個意思。

回來途中，他就得到消息，劉威那個大齡師弟跟緒方櫻香搞到了一起，加上之前他們收了不少女人，所以讓大木容谷不得不相信，他們是一群好色之徒。如果田中麗奈肯放下面子與身段，說不定能有非常斬獲。

問題是，大木容谷也不敢把話挑明。

別忘了，田中麗奈的祖父與父親都出任過日本首相，田中家族在的影響力非常大。得罪田中家族，大木容谷就別想混了。

要做，也只能讓田中麗奈自己去做，絕對不能逼她。

大木容谷非常聰明的利用了田中麗奈的好強心，說話點到為止，讓她明白當前的情況非常危急，必須採取非常手段。

責任在田中麗奈身上，搞砸了，她肯定很沒面子。

對於田中麗奈那種自信心十足的女人來說，面子比什麼都重要。

對自己的安排，大木容谷也非常得意。雖然他不敢得罪田中麗奈，更不敢動手動腳，但是動點歪腦筋，把她收拾幾下，還不是問題。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看到同時亮起的紅色信號燈，大木容谷知道，這是從幕僚長辦公室打來的電話。

日本自衛隊的指揮體制與美軍類似，沒有設置總參謀長，而是由陸海空參謀長聯繫會議履行相應職責。

只是在日本，參謀長的稱呼是幕僚長。

在防衛省，幕僚長的地位僅次於防衛大臣，卻更具實權。

大木容谷的直接負責對象就是幕僚長西鄉平野海自上將。

第二十九章 菊水出動

大木容谷趕過去的時候，西鄉平野正在對著電話那頭的倒霉鬼大發雷霆。

西鄉平野並不關心船社幾個家族的死活，他也從來沒把哪個社團放在眼裡，讓他大發雷霆的原因只有一個：價值十多億美元、集日本各種先進技術於一身、關係到海自未來的潛艇被炸得稀爛。

放下電話，西鄉平野沒讓大木容谷坐下，直接說道：「調查有進展了嗎？」

「還在進行，現在只能肯定，肯定系他國諜報人員所為。」

「他國，哪個他國？」西鄉平野氣得直哆嗦，因為大木容谷這句話等於放屁。

「還在調查。」

「有線索嗎？」西鄉平野是海自上將，控制情緒的能力非同一般，至少還沒有對大木容谷大發雷霆。

「有一條線索，正在抓緊追查。」

西鄉平野長出口氣，說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在一周之內查清楚，給我一個確切答覆。」

「一……一周……」大木容谷很為難，即便是刑事案件，一周也太倉促了。

再說了，他說的那條線索也許沒有多大意義。在大木容谷看來，那幾個香港人最多與大阪的事情有關，與造船廠發生的爆炸扯不上關係。

「我已經調動一支秘密部隊，由你隨意差遣。不管是哪個國家的情報機構所為，你必須給我查清楚。」西鄉平野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道，「首相下了死命令，如果不能在一周之內查明真相，我就得提前退休。我向你保證，在此之前，肯定有人掃地出門，到最偏遠的荒島上與海鳥過下半輩子！」

「是！」大木容谷哪敢有半點遲疑。

最偏遠的荒島在南方兩千多公里之外，遠離國際航線，別說海鳥，能有幾隻爬蟲就算幸運了。

「記住，一周！」

「是！」

離開幕僚長辦公室，大木容谷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

沒等他緩過氣來，隨同前來的助理走了過來。

「又是什麼事？」大木容谷本來就很鬱悶，看誰都不順眼。

「剛剛收到消息，武籐俊次準備偷渡出境。」

大木容谷一愣，他當然知道武籐俊次是誰。

「替他安排的是兄弟會的渚首。」

「兄弟會！？」大木容谷以為聽錯了。

助理點了點頭，說道：「他們在籐澤上了漁船，大概天黑之後出港，負責監控的特工還發現了一個香港人。」

「香港人？」

助理又點了點頭，說道：「就是田中麗奈調查的那幾個香港人中的一個。」

「立即部署人手，準備抓捕他們……等等，」大木容谷一下反應了過來，「讓監控人員密切監視他們的行蹤，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

「我會親自安排抓捕行動。」

助理沒再多問，立即去給執行監控任務的特工打了電話。

大木容谷並不笨，想到那幾個香港人襲擊了近籐家族、肯定身手非凡，加上又有兄弟會的保鏢在場，幾個小特工肯定奈何不了他們。要想對付他們，就得動真格的，正好用上西鄉平野調來的秘密部隊。

與軍事情報局一樣，日本的情報機構也有秘密部隊。

在此之前，日本情報機構的秘密部隊數量眾多，卻沒有多大能耐。情報本部成立後，在整合各個情報機關的同時，也將眾多秘密部隊編到一起，去糟存菁，成立了一支世界一流水準的秘密部隊。

這麼做，也是深受K1影響。

在情報界，軍事情報局的K1部隊早就名滿天下。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K1就在日本展開秘密行動，利用前蘇聯從日本公司獲取數控機床的機會，竊取了幾份與叛逃到日本的Mig-25戰鬥機有關的絕密情報，日本當局為了收拾殘局，不得不加大對華日元貸款。隨後數十年，K1一直是日本的常客，搞得日本情報機構坐臥難安。直到最近幾年，美軍加大了在阿富汗的投入，軍事情報局將重點轉向中亞，K1在日本的活動頻率才有所降低。

由情報本部管轄的這支秘密部隊，正是以K1為榜樣，還把K1當成了頭號假想敵。

只可惜，與K1相比，這支被稱為「菊水」的秘密部隊還差了幾個檔次。

如果不是潛艇被炸事關重大，搞得首相難以向國會與民眾交代，西鄉平野也不會派出這支秘密部隊。

大木容谷部署抓捕行動的時候，周譽龍還在碼頭上消磨時光。

送武籐俊次離開日本的漁船由渚首安排，目的地是菲律賓。到了那邊之後，由張晉南安排的情報人員送他去馬來西亞，換上新的身份，再前往某個歐洲國家。漁船早就做好起航準備了，只是天黑之後才能避開水警的巡邏艇。

周譽龍沒有急著返回橫濱，主要是劉威他們還在東京閒逛。

回去早了，說不定橋本康太郎會問這問哪，周譽龍又不知道劉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要是說漏嘴了，那可不大好。

別的不說，要是康太郎問到漠北狼的事，周譽龍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與沒多少頭腦，又不喜歡東問西問的渚首呆在一起，就沒有這些擔憂。

再說了，周譽龍還得在武籐俊次離開之前處理一件事，即把武騰蘭賬戶裡的錢通過張晉南為他們開設的數百個秘密賬戶之後，再轉到武籐俊次的賬戶上。這麼做一來可以避開金融監管機構的監察，二來可以監視資金流向。

以往做這些事的都是典斌。

雖然周譽龍也知道該怎麼做，但是不那麼熟練，花了不少時間。

整個下午，周譽龍都在處理這筆錢。

狠毒歸狠毒，武騰蘭對親生兒子確實不錯，給他留下了兩千萬美元。只要好好打理這筆錢，平時花銷節約點，武籐俊次這輩子就不用為錢操心了。

周譽龍沒做手腳，畢竟這是劉威吩咐了的事情。

再說了，他也不缺這點錢。

弄完這見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渚首，有吃的沒有？」

站在碼頭旁的渚首回頭看了眼周譽龍，說道：「船主馬上就到，把人送走，我帶你去吃正宗的日本海鮮。」

「海鮮？那還不錯。」周譽龍呵呵一笑，覺得渚首這傢伙確實夠哥們。

從昨天晚上開始，除了緒方櫻香找上門來之前吃了點餅乾之外，只在離開大阪的時候吃了幾塊餅乾。中午的時候，渚首那幾個手下搞了些生魚片，完全不對周譽龍的胃口，他也忙得沒時間吃飯。

這時候，船主帶著幾個漁民來到了碼頭上。

只看了一眼，周譽龍就提高了警惕。

「他們平時出海都不帶行李？」周譽龍問了渚首一句。那幾個傢伙都空著手，沒有帶任何東西。

「也許早就放到船上了吧。」

周譽龍朝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港灣裡靜悄悄的，沒幾個人影。

「帶上你的人，趕緊離開。」

渚首愣了一下，看到周譽龍的嚴峻神色，猛的反應過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放在腋下的那把大威力轉輪手槍。

「別拔槍，裝著沒事的樣子，趕緊離開。」

「你呢？」

「放心，我有辦法逃走。」

周譽龍說完就上了漁船，渚首沒多耽擱，朝守在附近的手下吹了聲口哨，就向停在碼頭外的車輛走去。

覺得不對勁，周譽龍立即想到，危險不是衝他們來的，而是衝著武籐俊次來的。

那個窩囊廢藏在船艙裡，一整天都沒露面。

不管怎麼說，絕對不能讓武籐俊次落到其他人手中。

周譽龍先去拿上了用來轉賬的筆記本電腦，以及裝有槍支彈藥的背包，才去了武籐俊次藏身的底艙。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依稀可辨的槍聲。

顯然，他的判斷沒有錯。

「怎麼……怎麼回事？」武籐俊次也聽到了槍聲。

「想活命的話，就乖乖呆在這裡。」周譽龍迅速組裝好渚首為他準備的AK-47，用槍托砸爛筆記本電腦後，又對著電腦硬盤掃了一梭子。

套上放置彈匣的武裝帶，周譽龍將電腦碎片裝進口袋，出了底艙。

外面，渚首等人正在與一群穿著特戰服的武裝人員交火。看清那些人手上的武器，周譽龍立即猜出了他們的身份。

將裝著電腦碎片的口袋丟到海裡後，周譽龍掏出手機。

「媽的！」

手機信號全無，顯然受到干擾，因為十分鐘前，周譽龍還在用無線網絡處理匯款。

把手機的IC卡取出咬碎，又用槍托砸爛手機，周譽龍才將槍口對準最近的一名武裝特警，扣下了扳機。

百多米的交火距離，對周譽龍沒有任何挑戰性。

那人應聲而倒，可是接著就橫著滾到旁邊的箱子後面。

「操！」

周譽龍忍不住咒罵了一句，那傢伙不但穿了防彈衣，還戴了頭盔。AK-47沒有三發點射的能力，短點射一般打出兩發子彈。周譽龍瞄準那人胸口，槍口上跳之後，第二發子彈就該打中腦袋。

在特警面前，除了渚首，其他保鏢都是烏合之眾。

渚首再牛比，也不是一群特警的對手。

不多時，周譽龍就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剩下最後兩個彈匣，周譽龍退入船艙。

槍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清楚，武籐俊次縮在角落裡直哆嗦。底艙裡一股騷臭味，這傢伙又被嚇得尿褲襠了。

這是劉威那一腳留下的後遺症嗎？

周譽龍哪有心思管那麼多，用AK在船殼上打出一圈窟窿後，他拔出手槍，對準了武籐俊次。

「不……不要殺我……」

「對不住了，你絕對不能落到警察手裡！」

扣下扳機的時候，周譽龍閉上了眼睛。他也不想殺死武籐俊次，可是他更加清楚武籐俊次落入警察手裡的後果。

這時，特警已經攻入漁船。

周譽龍沒多囉嗦，一腳踹開佈滿槍眼的船殼。

海水湧入後，他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

特警再牛比，也不可能在海裡追上周譽龍！

第三十章 改邪歸正

回到兄弟會，劉威就被橋本康太郎叫了過去。

「什麼？」

「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已經派人過去了。」康太郎遲疑了一下，問道，「聽說，是你決定放走武籐俊次。」

「一個窩囊廢，對我們沒有威脅。」

康太郎歎了口氣，並沒責備劉威。畢竟他讓劉威全權處理船社的事，沒有劉威，兄弟會也走不到走一步。

「也許只是信號不好。」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船社那邊怎麼樣了？」

「武騰蘭自縊身亡，東京警視廳的品川綱良負責善後。武騰一男與他帶回日本的手下全軍覆沒，近籐家族灰飛煙滅，緒方家族遭到重創、緒方小五郎不再是威脅。現在主事的是緒方櫻香，她答應與我們結盟。」

「結盟？」康太郎鎖緊了眉頭。

「船社一朝崩潰的話，其他社團必然趁機大舉進軍阪神地區。」劉威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以兄弟會目前的狀況，就算先聲奪人也無法獨霸阪神地區。如果為了爭奪地盤與其他社團發生衝突，就不是對付船社那麼簡單的了。所以我認為，有必要保留船社，通過結盟進軍阪神地區。」

「問題是，其他社團也會有此舉動。」

「這個大可放心，現在船社只剩下緒方家族，而緒方櫻香絕對不會背叛我們。」

「你這麼肯定？」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已經替白師弟做主，讓他與緒方櫻香成親。」

康太郎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雖然聯姻不是萬全手段，但是緒方櫻香暫時沒有資本跟我們對著幹。沒有兄弟會全力支持，緒方家族抵擋不了那些野心勃勃的大社團。緒方櫻香肯捐棄前嫌，跟我們合作，表明她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一點都不比她那個假姐姐差。只要她想坐穩江山，就得乖乖聽我們使喚。」

「你有沒有考慮過其他社團的反應？」

劉威沒有急著開口，康太郎小心謹慎也很正常，畢竟兄弟會處在困難時期，稍有不慎就將釀成大錯。

「通過緒方櫻香控制船社確實是一招妙棋，只是經此折騰，船社已是外強中乾，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相繼滅亡，留下了巨大的勢力真空。緒方家族元氣大傷，短期內難以填補這些漏洞。船社那些小家族的實力都非常有限，就算趁機擴大地盤，也無法一下接過兩大家族的全部產業。如你所說，兄弟會先聲奪人，已經棋先一招。問題是，其他社團同樣盯著這塊大蛋糕。」

「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機會？」康太郎似乎沒明白劉威的意思。

「橋本君，你覺得這條路還能走下去嗎？」

康太郎鎖緊了眉頭，聽出了劉威的言外之意。

「今天之後，不管兄弟會是否進軍阪神地區，都將成為日本各大社團、乃至日本當局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顧一切的向外擴張，帶來的絕不是利益，而是滅頂之災。橋本君早就考慮過讓家族逐步退出社團事務，眼前就有機會。」

「你是說……」

「我們肯定要在阪神地區有所作為，但是我認為，應該避免接觸灰色產業，只接管正當行業。」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不可否認，沒有社團做後盾，橋本家族在各行各業的利益都得不到保證。」

康太郎長歎一聲，這也是他最大的擔憂。

橋本家族靠社團起家，就算最近這些年更加注重正當行業，加大了漂白力度，但是對於這樣一個家族來說，如果沒有規模龐大的社團，根本不可能在正當行業立足。別說只有幾十年歷史的橋本家族，即便是擁有幾百年歷史的巖崎家族，都得與各大社團搞好關係，免得惹上麻煩。

有這個想法的，還有橋本健次郎。

正是如此，康太郎才想到讓由美繼承正當產業，把社團事務交給其他人。

可惜的是，康太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人選。

看出康太郎的疑慮，劉威又說道：「我知道，怎麼也無法與社團劃清界線，但是可以在形式上做到這一點。」

「怎麼做？」

「比如把社團事務交給一個絕對信得過的人，橋本家族不再直接過問。」

康太郎看了劉威一眼，似乎在考慮什麼。

「我覺得，渚首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渚首！？」康太郎一下瞪大了眼睛。想到誰，他也不會想到渚首。

「平常瑣事，渚首完全能夠應付，遇到大事的時候，我們可以幫著出謀劃策。」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再說了，只是形式上劃清界線，並非真正脫離關係。渚首管理下的兄弟會肯定會聽從橋本君指揮，也就能夠確保家族利益。」

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確實是個辦法，只是渚首做事過於魯莽，我怕他沒有分寸。如果劉君肯協助他，等他學會如何待人接物、懂得進退之後，再讓他接管兄弟會，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是當然，橋本家族的事就是我的事。」

「只是其他社團進軍阪神地區這件事……」

「這個必須請橋本君親自出面。」

康太郎皺起眉頭，朝劉威看了過去。

「不管哪個社團，都得講道理。只要橋本君出面調解，表示願意與各大社團共同維護阪神地區的和平穩定，為避免社團大戰做出最大努力。我認為，其他社團再囂張，也不會不給橋本君面子。」

「我可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康太郎故意謙虛了一番。

「要是不給面子，那就真刀實槍的幹上一番，宰掉幾個領頭羊，殺雞給猴看，讓大家知道我們絕不是鬧著玩的。」

「這等於得罪了其他社團。」

「所以得抓緊轉行，只有退出灰色地帶，才能避免遭受慘重損失。到時候就算跟其他社團幹上，我們也沒必要擔心，大不了讓當局出面解決。」

康太郎稍一思索，隨即點了點頭。

劉威的意思很明確，只要橋本家族從事正當行業，就可以利用龐大的關係網，從警方那裡獲得保護。涉及到警察，再牛比的社團都得三思而後行，屁股不乾淨的社團都不願意跟警察打交道。

當然，康太郎也很少跟警察打交道。

問題是，橋本家族要想走上正道，遲早得邁出這一步！

「這樣也行，我本來打算前往大阪，沒想到你們做得這麼徹底。」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過幾天，我就去大阪，向其他社團發出和平號召。你得做好最壞打算，有人想搗亂的話，就不要手軟。」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這時候，一名保鏢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康太郎耳邊低語了一番。

康太郎的神色一下就變了。

劉威心裡也是一驚，肯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支走保鏢，康太郎咬緊牙關，說道：「渚首他們遭到襲擊，警方已經封鎖現場，渚首與周君下落不明，我派去的人只看到幾名保鏢的屍體。」

「誰幹的？」劉威一下瞪大了眼睛。

「肯定不是警方。」康太郎控制住情緒，說道，「如果是警方發動的襲擊，我早就收到消息了。」

劉威並不懷疑，康太郎手眼通天，籐澤屬於神奈川縣，在兄弟會的地盤上。

不然，渚首也不會把武籐俊次帶到那裡去。

「會不會是其他社團？」

康太郎沉思一陣，搖了搖頭，說道：「當地小社團沒有膽量襲擊兄弟會的人，而關東地區的另外四個大社團都沒有理由這麼做。如果是其他地方的社團，應該不可能知道渚首他們的行蹤。」

劉威沒再多問，因為他想明白了，卻不能說出來。

既不是警察、又不是其他社團，那就肯定是日本情報機構發起的突然襲擊，目標說不定就是周譽龍！

難道日本情報機構查出了我們的身份？

劉威很震驚，卻表現得很疑惑，沒讓康太郎起疑。

果真如此的話，阿龍要麼逃走了，要麼落到了日本情報機構手中。不管怎麼說，日本情報機構沒有理由幹掉他。

只要還活著，那就好辦。

劉威長出口氣，對康太郎說道：「既然渚首與周師弟沒死，他們肯定在某個地方，當務之急是找到他們。」

「我會想法調查。」

「橋本君，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出面。」

「為什麼？」康太郎有點不明白。

「如果是日本警方發動的突然襲擊，我們在大阪做的事情就沒什麼秘密可言。橋本君這個時候捲進去，只會牽連橋本家族與兄弟會。等我查清事件原委，橋本君再出面動用高層關係也不遲。」

「你說得沒錯，如果什麼都不清楚，還會壞了我們的關係網。」

這時，那名保鏢又進了房間。這次，他沒到康太郎耳邊低語，而是當著劉威說道：「田中麗奈小姐來了，她說有要事求見，與渚首有關。」

劉威與康太郎都是一愣。

顯然，劉威的判斷沒有錯，這是日本警方的秘密行動，不然那個漂亮女律師不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按照規矩，要是遇到大麻煩，渚首首先找的肯定是代理律師。

「劉君，你去見她吧。」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才知道該如何應對。」

「橋本君放心，我一定把渚首救出來！」

離開康太郎的房間，劉威徑直去找到了田中麗奈。

那娘們絕對不是律師，而是日本情報機構的特工！

第三十一章 火速救援

見到田中麗奈，劉威第一次起了殺心。

襲擊周譽龍的肯定是日本情報機構的秘密部隊，田中麗奈這麼快就收到消息，以兄弟會代理律師的身份趕來，足以證明她是日本情報機構的特工，說不定襲擊周譽龍的行動就是她策劃的。

當然，劉威不會真的殺了田中麗奈，至少不會在這個時候殺她。

真要這麼做了，就算周譽龍逃了出來，他們也會暴露身份。如果周譽龍沒能逃走，而是落到日本情報機構手中，更加不能輕舉妄動。

田中麗奈前來拜訪的理由也很充足：被日本警方拘留的渚首給她打了電話。

「他受了點輕傷，但是沒有大礙。我已經提出保釋請求，只是警方手裡有渚首使用過的槍支，認定他是危險人物，暫時不同意保釋。」田中麗奈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特意整理了一下開口有點大的襯衫。「我會繼續努力，爭取盡快將他保釋出來。只是鑒於目前狀況，必須做好最壞打算。」

「什麼最壞打算？」

「警方在沉沒的漁船內找到了武籐俊次的屍體，被人在近距離槍殺，警方懷疑渚首與武籐俊次的死有關。只要有證據，檢查機關就會提起訴訟。萬幸的是，案件還在調查，警方需要數日才能完成取證工作，所以我們還有時間。沒有確鑿證據，檢查機關最多只能以非法持有槍支罪起訴渚首。」

劉威笑了笑，說道：「田中小姐，你是在提醒我？」

田中麗奈一愣，隨即說道：「作為貴會的代理律師，我有責任提醒你們，但是我絕不支持貴會以非法手段替渚首洗脫罪名。」

「放心吧，我們會處理，渚首又不是第一次非法持有槍支了。」

田中麗奈苦笑了一下，說道：「正是如此，貴會才應該高度重視。重罪的話，法官肯定會提高量刑額度。」

「那得看渚首會不會站上法庭。」

「我只是提醒你們……」

「這是當然，你剛才說了。」劉威有點不耐煩，「田中小姐，很感激你深夜來訪，只是現在不是探討這些技術性問題的時候。渚首的事情還請你多多用心，有消息的話，請及時通知我們。」

見到劉威有送客的意思，田中麗奈也沒遲疑，起身說道：「我會盡到職責，盡量為渚首爭取保釋機會。」

劉威沒多囉嗦，把田中麗奈送到門口，就讓保鏢帶她離去。

田中麗奈前腳剛走，典斌後腳就跟了進來。

「事情我聽說了，有阿龍的消息嗎？」

「你聽說了？」劉威愣了一下，他也是剛剛知道渚首與周譽龍遭到突然襲擊。

「剛接到老李的電話，日本防衛省情報本部的秘密部隊今天上午到了東京，他讓我們提高警惕。」

「老李怎麼知道的？」

「你們弄出來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典斌苦笑了一下，「老李沒說什麼，只是事情鬧這麼大，日本情報機構肯定會加大調查力度，我們幾個又是香港人，不被懷疑才是怪事。」

「這麼說來，確實是情報本部的秘密部隊襲擊了阿龍他們。」

「如果是突然襲擊，阿龍逃出來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劉威皺起眉頭，朝典斌看了一眼。

就算日本秘密部隊人數眾多，阿龍一個人應付不了，以K1成員的逃生本領，逃走應該不是問題。

「情報本部秘密部隊的頭號假想敵就是K1，雖然比K1差了許多，但是比日本軍警厲害得多。如果情報本部懷疑我們是間諜，即便認為我們來自台灣，也會布下天羅地網，阿龍逃走的希望不會很大。」

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快一個小時了，阿龍還沒打電話回來。」

「我們得做好最壞打算。」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的人在監控情報本部的秘密部隊？」

「老李安排的，我無法與他們聯繫。」

「那就只能耐心等待。」劉威咬了咬牙，說道，「你留在這裡，有消息立即通知我。我去搞點裝備。」

「你打算幹嘛？」

「還能幹嘛？要是阿龍落到日本情報機構手裡，就得把他救出來。」

「要聯繫老狼嗎？」典斌知道劉威絕對不會丟下周譽龍。

「他？」劉威苦笑了一下，「讓他去殺人還差不多，讓他去救人，不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才是怪事。」

典斌也苦笑了起來，漠北狼確實不太適合執行營救任務。

兄弟會有一座軍火庫，儲備了足夠武裝近千名保鏢的武器裝備。還專門為渚首準備了一間武器室，不但有各種槍械，還有一些特殊裝備。劉威沒有選擇那些大威力槍械，特意找了幾把刀具。

營救行動特別注重隱蔽性與突然性，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使用槍械。

可惜的是，渚首這傢伙，最喜歡重火力，而不是冷兵器。在他的武器室內，各種機槍有幾十挺，就是沒有幾把讓劉威覺得順手的刀具。

沒辦法，劉威只能現用現做。

等他忙完，典斌那邊也收到了消息。

「找到阿龍了，剛被送到情報本部的秘密監獄。地點在御殿場北面的森林裡，靠近富士山。」

「有多少警衛？」

「不多，平常只有幾個人，就算加上秘密部隊，也只有二三十人。」

劉威點了點頭，這點敵人他還沒有放在眼裡。

「只不過，要想秘密進入，難度非常大。」典斌苦笑了一下，說道，「監獄的主體建築在地下，地面只有一個出口。不但周圍有大量監控探頭，門內還有警衛室，至少有兩名武裝警衛。監獄的報警系統聯在情報本部的信息網上，只要有人闖入，除非警衛在三十秒內關閉報警系統，不然就會驚動情報本部。五分鐘之內，增援部隊就能到達。」

「有辦法癱瘓警報系統嗎？」

「沒辦法，就算侵入了情報本部的信息網，也只能下載信息，無法上傳信息。警報系統是半獨立網絡，無法遠程干擾。」

「那就只能硬衝。」

「警報系統關閉後，會在十五秒內自動啟動。從警戒線到監獄大門至少有兩百米，沒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衝過去。」

「車輛呢？」

「那裡是森林，別說汽車，摩托車都進不去。」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總會有辦法，不可能一籌莫展。」

「辦法是有，那就是頻繁製造虛假警報，讓警衛重新啟動整個監控系統，至少能爭取到三十秒。」

「這就足夠了。」

「可是我們沒有足夠人手，兄弟會那些保鏢根本做不來這些事。」

「媽的」劉威低聲咒罵了一句。

「我能幫忙。」

聽到突然傳來的女聲，劉威與典斌都嚇了一跳。

看到蹲在窗沿上的那個少女，劉威才鬆了口氣。典斌也認了出來，她是劉威從大阪帶回來的竹內琴音。

少女跳到地上，說道：「製造虛假警報，行動一定要快，不然警衛就會發現有人在故意搞鬼。」

「你能做到？」劉威看了竹內琴音一眼。

雖然他仍然不太放心，畢竟這個小姑娘的情緒很不穩定，但是為了救出周譽龍，他也管不了那麼多。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沒多廢話。

「一個人肯定不夠，製造虛假警報至少需要幾個人協同。」

「我還有幾個姐妹。」竹內琴音回答得非常簡短明瞭。

「她們跟你一樣厲害？」劉威趕緊問了一句。

竹內琴音又點了點頭，一副惜字如金的樣子。

「那好，你馬上去找她們，等下跟典大哥一同過來。」

「不用，我知道在哪。」

劉威愣了一下，這小姑娘真有性格。

「五年前，我們就走遍了日本，對各地情況都非常瞭解。」竹內琴音不給典斌面子，卻很給劉威面子。

「這樣就好，兩個小時後，我們在那邊碰頭。」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跳上窗台，從窗戶翻了出去。

見此情形，劉威與典斌都是目瞪口呆。

有大門不走，翻窗戶幹嘛？

看樣子，這小姑娘從未走過大門，只知道從窗戶進出。

以後睡覺，得把窗戶鎖死。

「她信得過嗎？」典斌吞了口唾沫，有點後怕。

「要是信不過，她就不會主動提出幫忙了。」劉威也吞了口唾沫，說道，「再說了，救不出阿龍，我們今晚就得逃命。就算靠不住，也得試一下，盡一切可能把阿龍救出來。今後怎麼辦，那是今後的事。」

典斌明白這個道理，沒多囉嗦。

收拾好裝備，拿上典斌給的行車路線圖，劉威單獨駕車離開了兄弟會。

他沒有帶上典斌，一是典斌在這類營救行動中幫不上大忙，二是得讓他留下來為最壞情況做準備。

雖然說，劉威絕對不會拋棄周譽龍，哪怕營救行動失敗，他也會留下來，但是典斌與一幫剛到日本的小娘們肯定得馬上逃亡，一天都不能多呆。為此，就得安排好逃亡路線，典斌是唯一能做這件事的人。

從橫濱到御殿場是全程高速路，劉威沒有刻意控制車速。

他平時駕車的機會並不多，不抓緊機會把方向盤摸熟，等到需要他駕車的時候，再來練就來不及了。

當然，劉威的車技並不差。

能用主戰坦克玩漂移的K1成員，駕車技術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第三十二章 忍者軍團

每家情報機構都有用來關押要犯與敵國諜報人員的秘密監獄，區別只是規模與數量。

最出名的兩座秘密監獄分別在美國的亞利桑那州與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前者被稱為「第七區」，關押過多名恐怖組織大頭目。傳聞製造了「九一一事件」的國際恐怖大亨就關在這裡，而不是藏在阿富汗與巴基斯坦的邊境部族地區。後者被稱為「冰雪地獄」，在前蘇聯時期主要用來關押政治犯。數十年來，被關在這裡的成千上萬名囚犯中，最終活著出來的屈指可數。

美國與俄羅斯幅員遼闊，所以把秘密監獄設在人跡罕至的地方。

日本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這個國土面積只有三十餘萬平方公里的國家，生活著一億兩千多萬人，人口密度是中國的三倍。幸虧日本當局非常重視保護環境，森林覆蓋率達到百分之七十，可供設置秘密監獄的地點並不少。

比如聞名遐邇的富士山景區。

從橫濱到御殿場，也就四十分鐘車程。

下了高速公路之後，劉威把車停在了一處路邊停車場裡，提上放置武器裝備的行李袋進了密林。

步行穿越森林，大約只有十公里路程。

因為需要翻山越嶺，還得找準方向，所以常人大約需要幾個小時才能走完。

劉威不是常人，對他來說，這點距離也就一個小時的腳程。

在密林裡換上夜間作戰服，背好武器裝備，劉威開始了足以讓人瞠目結舌的表演，可惜沒有觀眾。

見過雪豹的人多知道，這種生活在喜馬拉雅山上的動物，絕對是山地之王。

劉威在山區裡奔跑的速度，不比雪豹慢多少。當然，他沒有手腳並用。主要是富士山壓根就與「崇山峻嶺」沾不上邊。比起亞洲腹地的那些大山，哪怕是阿富汗的那些山脈，富士山只能算座土丘。

對劉威來說，富士山腳下的森林與蒙古草原沒多大區別。

遇到兩三米高的障礙、一個翻身就能過去。遇到十來米寬的山谷，一個加速衝刺就能躍過去。

在富士山腳下，即便這種稍微有點挑戰性的天然障礙都不多見。

背著二十多公斤的武器裝備，劉威花了四十五分鐘就跑完了十公里。到了秘密監獄入口外三百米處，他才收住腳步。

秘密監獄的警戒範圍只有兩百米，劉威放心大膽的點上了香煙。

一根煙抽完，他才說道：「出來吧，我早就發現你們了。」

樹林中傳來一陣輕微響動，六個忍者裝扮的小姑娘走了出來，為首的正是竹內琴音。

離開公路時，劉威就發現了她們，只是沒有聲張。沿途，他故意折斷了一些樹枝，好讓她們尋著蹤跡跟上來。

六個小姑娘喘著粗氣，累得不成人樣。

「我就說過，肯定追不上，你們就是不信。」竹內琴音看了眼五個姐妹，摘掉面罩，走到劉威跟前說道，「劉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後面？」

「你們的腳步聲與喘氣聲那麼響亮，我早就聽到了。」

竹內琴音一愣，說道：「你在考驗我們？」

劉威笑了笑，朝站在她身後的幾個小姑娘看了過去。

「都退下面罩吧。」

得到竹內琴音吩咐，五個小姑娘摘下了面罩。一個個長得都很清秀，只是與竹內琴音一樣，眉目間流露出的殺氣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可以想像，她們的性格都很孤僻，不會比竹內琴音好多少。

「劉大哥，她們都是我的好姐妹。」

竹內琴音走了過去，逐一為劉威做了介紹。

她們是大空麻衣、川野小松、望月夕香、赤西瑞穗與高原美雪，劉威在審訊緒方小五郎的時候就聽說過這幾個名字，與竹內琴音一樣，她們都是孤兒，從小接受刺殺訓練，被培養成了女忍者。

緒方小五郎死後，她們失去了主要依靠。

雖然有一身能讓任何人畏懼的高強本領，但是沒有基本生活常識，讓她們很難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上生存下去。

竹內琴音找到她們的時候，五個小姑娘正在分食幾盤偷來的剩菜。

她們有本事悄無聲息的潛入居民家裡，卻沒有偷走現金與值錢的物品，只是拿走了主人吃剩下的飯菜。

與竹內琴音一樣，她們需要的不是保護，而是明確的前進方向。

竹內琴音沒有特意介紹劉威。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劉威沒多囉嗦，因為時間已經不多了。

雖然他不知道日本情報機構的規矩，但是他知道，CIA在關押危險人物的時候，絕對不會在任何地方停留過長時間，一般八個小時轉移一次。如果是極度重要的危險分子，還會縮短到四個小時。

從獲取情報到這個時候，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如果情報本部將周譽龍當成極度重要的危險分子，採用CIA的辦法，那麼一個小時之後就將轉移。

到時候，不但秘密部隊處於高度戒備狀態，說不定還有接應人員。

劉威要想把周譽龍活著救出來，就得在這一個小時內採取行動。

六個小姑娘沒有回答，她們的行動就是回答。

「我們開始部署行動吧。」劉威蹲了下來，說道，「秘密監獄的出口朝向東邊，環形監視系統的部署範圍為兩百米。我們要在一個小時內救出人質，而我需要十五分鐘，還得為撤退準備十五分鐘，所以你們有半個小時。」

「十分鐘就夠了。」

劉威愣了一下，對竹內琴音說道：「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放心吧，最多十五分鐘。」

竹內琴音非常自信，劉威沒再多說。

六個小丫頭湊到一起，用劉威聽不懂的語言低聲商量了一番，隨即像森林裡的野貓一樣四散開去。

「挺靈巧的嘛。」

劉威笑了笑，開始組裝從渚首的軍火庫裡挑選出來的那幾樣裝備。

除了一把配有消聲器的西格瑪手槍之外，主要就是一些閃光彈與眩暈彈、以及劉威親手製作的那幾把軍刀。劉威並不知道，那把手槍是渚首的最愛，已經珍藏了十多年。他看上這把槍的主要原因是份量很輕，帶在身上不礙事，而其使用的ACP槍彈的威力足夠大，遠超過一般手槍。

劉威沒有打算使用這把手槍，因為他不想讓周譽龍橫著出來。

在狹窄空間內作戰，只要身手夠快，刀比槍管用。

不一會，樹林裡傳來了猴子的尖叫聲。

日本獼猴非常出名，富士山地區就有不少。這種鬼靈精怪的猴子經常在半夜成群結隊的出來活動，特別喜歡泡溫泉。現在正好是寒冬臘月，獼猴夜裡吃不住寒冷，出來尋找溫泉泡泡也是常事。

當然，現在出先的肯定不是猴子。

劉威收拾好裝備，竹內琴音趕了回來，剛好十五分鐘。

「搞定了？」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沒多廢話。

看到她背上那把東洋刀，劉威嘿嘿一笑，說道：「把你的刀借給我。」

「不行！」竹內琴音回答得非常乾脆。

「就用一下，用完就還，救出周大哥，我帶你們去吃大餐，怎麼樣？」

「大餐……」竹內琴音動搖了。跟著劉威回到兄弟會，她到廚房裡偷了幾個蘋果，肚皮早就餓得咕咕叫了。「你不能騙我，我們要吃最好的大餐。」

「那是當然，還管飽。」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取下了東洋刀。

「刀鞘你留著。」劉威拔出東洋刀，把刀鞘還給了竹內琴音，「在這裡等著，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沒等竹內琴音回答，劉威就閃了出去。

警報系統只會關閉三十秒，他要跑出三百米，而且跟竹內琴音囉嗦浪費了幾秒鐘。

跟著跑了幾十米，竹內琴音就收住腳步，因為她根本跟不上。在她停下的時候，劉威已經把她甩開了近五十米。

這速度，讓竹內琴音羨慕不已。

對自己的速度，劉威有絕對信心。

警報系統重新啟動的時候，劉威已經來到秘密監獄大門外，進入了警報系統的死角。

秘密監獄的大門偽裝成了配電房，用特別配製的高濃度強酸燒穿門鎖之後，劉威輕鬆進入地下通道。

可以說，這是秘密監獄最大的安全漏洞。

大概是對外圍警戒系統有絕對信心，情報本部才沒有在大門上做文章。

這也可以理解，除了劉威之外，沒人能在障礙密佈森林裡用三十秒跑完兩百米，即便是一百一十米欄的世界紀錄保持者也辦不到。

只要觸動警報系統，就算到了大門口，也無法完成營救行動。

秘密監獄的警衛早就做好了在遭到襲擊的情況下，擊斃關押犯人的準備。

顯然，劉威不會給警衛任何機會。

來到通道盡頭，劉威將一面外科手術用的窺視鏡小心翼翼的伸了出去。

確實有兩名警衛，一個目不轉睛地盯著牆上的監視屏幕，另外一個在閉目養神。

顯然，警報系統已經自動重啟，恢復正常。

劉威沒有急著殺出去，因為任何人盯著屏幕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鐘，不然不會設置兩名門衛。

等了不到三分鐘，盯著屏幕的警衛推了一下旁邊的同伴，隨即閉上了眼睛。

收起窺視鏡，拔出兩把去掉刀柄的餐刀，劉威默數三下，估計另外一名警衛已經把目光轉向監視屏幕，神志卻不夠清醒，才飛身躍出，同時擲出「飛刀」。

投飛刀，劉威絕對是K1中的佼佼者。

兩把「飛刀」都刺中了警衛的脖子，一把從正面刺入，另外一把從後頸窩刺入。

用手在地上一撐，劉威順勢躥入警衛室，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兩名警衛，把他們輕輕放在地板上。

兩名警衛還沒斷氣，只是脊椎被切斷，手腳無法動彈，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威。

因為氣管被湧出的鮮血堵死，空氣到不了肺部，所以兩名警衛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後幾分鐘。

劉威沒有理會警衛，走到監控系統操作台前，調出了監獄裡各個房間的影像。

第三十三章 惹不起

這裡原本是日本在二戰中修建的地下兵工廠，戰後廢棄，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才重新啟用，改造成軍事情報機構的秘密倉庫。情報本部接管之後，用水泥堵死了大部分坑道，只保留了很少一部分，用做秘密監獄。

監獄有兩條U字型的並行坑道，警衛室在一端，關押周譽龍的囚室在另外一端。

通過內部監控系統，劉威掌握了準確信息。

隔壁房間裡有四名正在睡覺的警衛，情報本部秘密部隊的十六名特種兵分成四批，四人在警衛宿舍對面的房間裡休息、四人在一牆相隔的武器庫裡檢查武器裝備、兩人在U型通道轉角處、四人在另外一條通道裡、最後兩人在囚室裡。

摸清楚情況，劉威拔出西格瑪手槍，朝警衛宿舍走去。

四個警衛睡得很香，根本沒有聽到開門聲。

抓起一個枕頭，劉威走到靠近門邊那名警衛旁邊，用枕頭堵住槍口，開了第一槍。

槍聲很低沉，也很響亮。

劉威沒有如法炮製，而是用枕頭裹住手槍，朝另外三名警衛各開了一槍。

打得很準，槍槍爆頭。最後一名警衛剛剛翻身準備趴起來，就被子彈撂倒，直挺挺的倒在了床鋪上。

確認四名警衛都已完蛋，劉威在門邊仔細傾聽了一陣。

外面沒有響動，鐵門削弱了本來就很微弱的槍聲，通道盡頭與對面房間裡的特種兵沒有察覺到。

拿起一個完好無損的枕頭，劉威出了門，逕直走向對面房間。

這次，他沒有玩花招，而是如法炮製。

進門後，他就對準四個滿臉驚訝的特種兵開火，一口氣打光了剩下的十二發子彈。

雖然特種兵的反應很快，最後一名被打中的特種兵已經抓起了步槍，但是ACP手槍彈的威力比九毫米巴拉貝魯姆手槍彈大得多，兩三發就能讓人喪失活動機能，更別說槍槍命中要害。

因為沒來得及關門，所以槍聲傳了出去，驚動了通道盡頭的兩名特種兵。

聽到快速跑來的腳步聲，還有拉動槍栓的聲響，劉威丟掉西格瑪手槍，拔出竹內琴音那把東洋刀，在門口蹲了下來。

腳步聲靠近，突然慢了下來。

兩名特種兵已經察覺到危險，所以非常謹慎。

雖然他們放緩了步伐，腳步聲也很輕，但是劉威聽得非常清楚，甚至能從腳步聲中判斷出兩人的身高體重，以及間隔距離。

標準的戰術掩護隊形，只是房門就這麼大個地方，兩人肯定會交叉掩護。

兩名特種兵交換位置的時候，就是劉威出手的時候。

劉威突然殺出來的時候，走到門邊的那名特種兵根本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正在向房門另外一側包抄的那名特種兵看到了劉威，也做出了反應，可是他的速度太慢了。在他發出警報之前，東洋刀已經橫著從他腰間掃過。

電光石火間，劉威不但用東洋刀腰斬了兩名特種兵，還做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伸手抓住第二名特種兵的突擊步槍，卡死槍擊，沒讓擊針落下。正是如此，第二名特種兵已經扣下扳機，突擊步槍卻沒有開火。

兩名特種兵沒有立即斷氣，卻發不出聲，因為切口在腹腔隔肌上方，肺部壓力驟間，無法向外吹氣，也就無法喊出聲來。

在他們的注視下，劉威丟下東洋刀，三下五除二的肢解了已經開膛待擊的突擊步槍。

動作之熟練，讓兩名特種兵意識到劉威是個高手，也許是傳說中的K1成員，可是現在才知道，已經遲了。

這傢伙挺鋒利的嘛。劉威拿起東洋刀，忍不住打量了一番。

一把很普通的東洋刀，上面的切削痕跡表明是現代工藝產品，只是肯定加入了很多稀有金屬，不然不會如此鋒利。

劉威倒也忘了，以他的力氣，就算是一根鐵棍，也能把人橫著掃成兩截。

回去揀起西格瑪手槍，換上一個滿彈匣，劉威走到武器室門口，敲響了房門。

因為裡面有一個用來檢驗槍支的小型射擊場，所以武器室的隔音做得很好，根本聽不到外面的響動。

房門一開，劉威就將槍口頂住那名特種兵的胸口，連續開了兩槍。

沒等那人倒下，劉威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推著他進入房間，用腳關上了房門。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有人肉盾牌，就算另外三名特種兵迅速做出反應，拔出了手槍，劉威也沒給他們半點機會。

第二個彈匣的子彈打完後，剩下的三名特種兵全都倒地斃命。

射向劉威的子彈全都落在人肉盾牌上，加上特種兵都穿著防彈衣，根本沒有傷到劉威。

因為射擊很倉促，視線又受到阻擋，所以劉威拔出特種兵身上的格洛克手槍，在每具屍體的腦袋上補了一槍。

不是他吝嗇ACP槍彈，而是他沒有帶多少備用彈藥。

進入秘密監獄之前，他壓根沒想過要使用西格瑪手槍。

日本軍警沒有裝備使用ACP槍彈的手槍，劉威也沒有花時間在武器室裡尋找彈藥。

為西格瑪手槍裝好最後一個備用彈匣，劉威卸下了消聲器，將手槍揣入槍套。

消聲器有很多好處，也有不少缺點，比如影響威力。ACP槍彈的初速為每秒三百七十米，剛好超過音速。使用消聲器之後，槍口速度降到每秒二百四十米，相當於把威力降低了一半。

還有一個不能忽視的缺點：精確性降低。

即便採用最佳工藝生產的消聲器，也會使槍彈的散佈範圍擴大一倍以上。在近距離瞄準人體大小的目標時，還不是大問題。可是要想在稍微遠一點的距離上打中人的腦袋，那就是個大問題。

右手握著東洋刀，左手握著用大砍刀改造的叢林砍刀，劉威走出了武器室。

並行的那條通道稍微短一點，只有二十多米，兩旁是數個囚室，以及廚房、廁所與物資儲藏室。

四名特種兵分成兩隊，做交互式往返巡邏。

只是通道並不寬敞，加上外面還有十名同伴與數名警衛，所以這四名特種兵的警惕性並不高。

兩名特種兵剛走到U型通道的轉角處，劉威就殺了出來。

看到劉威的時候，兩人突然發現整個世界旋轉起來，接著就看到兩具正在噴灑鮮血的無頭軀體。

那是他們的身體，而他們的腦袋已經飛了出去。

劉威沒有停下，而是快速向正位於通道另外一端的兩名特種兵衝了過去。

為了加快速度，劉威沒有刻意壓低腳步聲。

回頭看到劉威，兩名特種兵立即抄起掛在身前的突擊步槍，緊接著他們就看到了一幕無法相信的場面：那個速度比豹子還要快的傢伙，竟然像《黑客帝國》裡的救世主，完全不受萬有引力影響，爬上了牆壁！

他是超人，還是蜘蛛俠？

劉威既不是超人，也不是蜘蛛俠。

情急之中，兩名特種兵並沒注意到，劉威爬上牆壁的時候，用的是手，而不是腳。

到「華盛頓」號營救漠北狼的時候，劉威就發現，他的雙手能產生靜電，依靠靜電的吸附力托起軀體。

這個時候，正好排上用場。

驚恐歸驚恐，兩名特種兵還是扣下了扳機。可惜的是，他們的瞄準速度根本跟不上劉威的運動速度。

無法瞄準，也就別想打中劉威。

近到跟前，劉威雙腳著地，像彈簧一般躍起，雙手在通道頂部用力撐了一下，加快了下落速度。

等他再次落地，兩名特種兵已經被鋒利的東洋刀與叢林砍刀劈成了兩半。

這次不是從腰間橫著劈開，而是從腦袋頂上豎著劈了下去。

劉威也夠狠，兩刀劈到底，才收手。

槍聲驚動了囚室裡的特種兵，其中一人走到門口，拉開門上的小窗戶。沒等他看清楚外面的情況，東洋刀就扎穿了他的腦袋。

見到從同伴後腦勺上露出的刀尖，剩下的那名特種兵下了一跳，趕緊拔出手槍。

這傢伙沒有帶自動武器，顯然是這支秘密部隊的指揮官。

可惜的是，死在劉威手裡的指揮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像是被卡車撞了一樣，砰的一聲，鐵板製成的房門、掛在門上的屍體飛出好幾米，落到了囚室另外一端的角落裡。

「老子就說過，你們都得死，而且會死得很慘！」

聽到周譽龍的叫囂聲，指揮官趕緊回頭，將槍口對準了他。

乒——

槍聲響了，中彈的不是周譽龍，而是那名指揮官。

子彈打在他的手腕上，ACP手槍彈的威力確實驚人，直接削掉了他的手掌。

等到指揮官感覺到疼痛，劉威已經進了囚室，正朝周譽龍走過去。

「狗日的，為什麼現在才來？」等劉威解開他身上的枷鎖，周譽龍又說道，「害得老子吃了不少苦頭，這傢伙留給我。」

「還他媽嘴硬，為了救你，老子連晚飯都沒吃呢。」劉威笑了笑，把西格瑪手槍遞給了周譽龍。

指揮官已經倒地，正朝那把仍然被他的右手握著的手槍爬去。

周譽龍上去踢開手槍，將槍口對準指揮官的腦袋。「老子告誡過你，你惹不起我們，你偏不信。」

「廢話那麼多幹嘛，你不餓嗎？」

「當然餓，早就餓瘋了！」周譽龍扣下了扳機。

頭部中彈，指揮官的屍體抽搐了一陣才變得僵直。

劉威走到踢飛的門板後面，抽出東洋刀，才發現已經折斷了。「可惜了這把好刀，等下怎麼交代呢？」

「交代什麼？一把破刀而已。」周譽龍走過來，把西格瑪手槍還給了劉威。

劉威翻了下白眼，揣好手槍，帶上斷成兩截的東洋刀，帶著周譽龍離開了囚室。

這可是竹內琴音小妹妹的寶貝，確實不好交代。

第三十四章 賠就賠

收到秘密監獄起火的消息，正在吃晚飯的大木容谷差點被魚刺卡住。

等他趕到現場的時候，大火已經蔓延到監獄外面。因為離最近的道路有幾公里，消防車進不來，只能靠人力滅火，所以大火不但沒被撲滅，還引起了森林火災，消防隊正在調集滅火直升機。

嗅到空氣中的汽油味，大木容谷就知道，這絕對不是由意外引起的火災。

秘密監獄裡有一台燒汽油的發電機，本來兩年前就應換成柴油發電機，可是經費一直沒有批下來，只能將就使用。山區這邊經常停電，到了冬季更是如此，所以監獄裡還囤積了幾桶汽油。

問題是，這些汽油都囤放在安全地點，幾年來都沒發生過意外。

再說了，如果不是人為縱火，大火不會這麼猛烈。

「找到我們的人了嗎？」

「沒人活著出來。」最先到達現場的特工走過來，說道，「我們搜索了周圍的樹林，沒發現有人離開的蹤跡。」

大木容谷鎖緊眉頭，這肯定是人為縱火。

即便發生意外，監獄警衛、還有秘密部隊的十多名成員不可能一個都逃不出來。他們肯定完蛋了，而且在火災發生之前就完蛋了。

有人襲擊了秘密監獄！

大木容谷立即想到，肯定是那幾個香港人幹的。

秘密部隊抓獲那個叫周譽龍的香港人之後，向大木容谷匯報了情況，隨後按照大木容谷的吩咐，將周譽龍押到這裡。天亮之後，他們就會把周譽龍送往知夫裡島，關押到那邊的秘密監獄裡面。

營救行動很及時，表明那幾個香港人有非常有效的情報來源。

也就是說，他們肯定是某個國家的諜報人員。

問題是，會不會是兄弟會提供的情報呢？

大木容谷無法肯定，因為橋本康太郎人脈極廣，在內閣與國會都有關係網，甚至能在首相面前說上話。

收到秘密部隊的報告後，大木容谷按照規章寫了份簡報。

如果橋本康太郎認識情報本部的某位高官，也就有能力獲取內部情報。

想透徹後，大木容谷仍然是一籌莫展。

大火燒掉了秘密監獄，也燒燬了現場的所有線索。

沒有證據，就算用莫須有的罪名把那幾個香港人驅逐出境，大木容谷也無法向西鄉平野交代。得罪了橋本家族，即便西鄉平野不讓他背黑鍋，他也會主動申請去外島守基地，總比被兄弟會幹掉好吧。

再說了，沒有確鑿證據，他也沒辦法把劉威他們趕出日本。

別的不說，情報本部肯定不會承認在襲擊籐澤漁港的時候抓獲了一名香港人，因為這會引起外交紛爭。

對於已經焦頭爛額的日本內閣來說，任何外交紛爭都會使局面雪上加霜。

事實上，情報本部甚至沒有承認襲擊了籐澤漁港。出面的是東京警視廳，理由是收到線報，有人在這裡組織偷渡、走私軍火。

不承認抓捕了周譽龍，憑什麼去指責兄弟會呢？

大木容谷首先想到，再次組織突擊行動，把那幾個香港人一網打盡。

剛剛產生這個念頭，大木容谷就覺得行不通。

他們有能力偷襲秘密監獄，幹掉秘密部隊的十多名特種兵，肯定能夠應付更大規模的突然襲擊。加上這件事之後，他們肯定會更加小心謹慎，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又有橋本家族撐腰，突然襲擊的風險太大了。

要對付他們，就得掌握確鑿證據，再調動軍警。

想明白後，大木容谷趕緊給田中麗奈打了電話。隨後，他又給東京警視廳打了電話，讓他們放了渚首。

雖然在大木容谷眼裡，渚首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但是渚首在警方手裡，兄弟會就會有所顧忌，肯定會處處小心。那幾個香港人也會有所擔憂，因此要想讓田中麗奈獲得拿到證據的機會，就得讓渚首獲得自由。

只有兄弟會進軍阪神地區，那幾個香港人才會離開橋本家族的庇護範圍。

要是他們有把柄落到警方手裡，大木容谷就能名正言順的抓人。在他看來，只要抓住那幾個香港人，就能讓他們開口。

兄弟會在阪神地區鬧得越厲害，那幾個香港人犯錯誤的可能性就越大。

想出這個計策，大木容谷不免有點得意。

讓幾個探員留下來處理現場後，大木容谷徑直趕往御殿場，搭乘專門為他準備的直升機前往大阪。

這個時候，田中麗奈正在四處尋找劉威。

可惜的是，這傢伙正陪著六個小妹妹在吃大餐，而且把手機忘在了車上。

劉威說到做到，救出周譽龍之後，就帶著竹內琴音她們去了東京。

他們沒有立即去吃晚飯，先到商場裡逛了一圈，為周譽龍弄了一套像樣的衣服，換下了從警衛儲物櫃裡弄來的廉價外套，也為幾個小妹妹各弄了幾套清純可愛的套裝，總不能帶著幾個女忍者去吃大餐吧。

說實話，劉威確實沒有多少鑒賞眼光。

周譽龍也好不到哪裡去。

竹內琴音等人從小沒受過正規教育，不像同齡女孩那樣會打扮。

沒辦法，只能請商場售貨員幫忙。

更要命的是，六個小妹妹的人生閱歷太少，在外人面前，除了嚴肅一點之外，簡直就是六個大女孩。結果就是，熱情周到的售貨員錯誤判斷了她們的年紀、以及她們跟劉威與周譽龍的關係，為她們挑了幾套學生裝。

貨真價實的學生裝，在讀高中生的最愛。

也是某些有不良癖好的中年大叔的最愛。

穿上學生裝，六個小妹妹更加清純可愛，絲毫不亞於情緒正常時的橋本由美。

只不過，帶她們去東京最好的料理店時，劉威與周譽龍立即注意到了其他食客投來的異樣目光。

六個小妹妹看著年幼，主要是沒有正常的人生閱歷，實際年紀並不小。

竹內琴音年紀最大，快十九歲了，另外五個也在十八歲以上，早就熟透了，身材發育也很健康。

兩個帥哥帶著六個清純美女半夜來吃料理，任誰都會浮想聯翩。

那些正在為後半夜幸福生活奮鬥的男士無不側目，雙飛就很讓人嫉妒了，更別說一對三的混戰。

劉威沒有胡思亂想，他一直把竹內琴音當小妹妹看待。

在他眼裡，竹內琴音就是另外一個不愛說話、但是更加可靠的橋本由美。

周譽龍早就餓得吐胃酸了，也管不了那麼多。

竹內琴音帶來的五個姐妹在外面吃了不少苦頭，直盼著好好吃上一頓，根本沒有注意到別人看她們的目光。再說了，就算注意到了，她們也不知道那些大哥哥與大叔叔為什麼要特別關注她們。

高興不起來的，只有竹內琴音，因為劉威把她最心愛的寶貝弄斷了。

「琴音，你怎麼不吃，還在生氣？」

劉威不說還好，提起傷心事，竹內琴音的眼睛一下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那是她用了十多年的寶貝，睡覺都帶在身上，從來沒有離過身。如果不是被大餐誘惑，她怎麼也不會借給劉威。

「一把破刀，有什麼稀奇的！」周譽龍搖了搖頭，繼續對付那份特意讓廚師煎得焦黃的三文魚。

這傢伙的胃口很特別，三文魚都是生吃，他卻要熟吃，而且要熟透。

「你賠我，你賠我！」竹內琴音抓住劉威的胳膊，使勁搖晃起來。

「賠，一定賠。賠把更好的給你，行了吧？」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先吃飯，別把自己餓著了。」

「對了，橋本家不是有一把寶刀嗎？」周譽龍早就知道劉威耳根軟，經不起女人軟磨硬泡。他嘿嘿一笑，對竹內琴音說道：「琴音妹妹，劉大哥本事通天，你把他侍候好，說不定心情一好，幫你把那把刀搞到手，那你就賺大了。」

「你說的是『百鬼爭鳴』？」正在對付一盤壽司的高原美雪抬頭來了一句。

「好像是吧，聽說當年跟隨橋本健次郎征戰關東地區，那可是出了名的寶刀。」

「對對對，我們也聽說過，『百鬼爭鳴』是戰國時期有名的寶刀，聽說最初在豐臣家族手中。德川家康統一天下後，這把刀流落民間，直到最近才出現，持有該刀的就是橋本健次郎。聽說在與流川豐的決鬥中，橋本健次郎就是靠這把刀擊敗流川豐，平息了關東地區的社團混戰。」

高原美雪這麼一說，竹內琴音馬上停止哭泣，抬頭看著劉威。

媽的！劉威瞪了眼周譽龍，臉色一轉，笑著對竹內琴音說道：「我也聽說過，不過不知道健次郎把它藏在哪。」

「這有什麼難的，你能找到我，還找不到一把破刀？」周譽龍立即火上澆油。

劉威翻了下白眼，很想揍周譽龍一頓。

竹內琴音搖了搖劉威的胳膊，目光中儘是期盼與懇求。

「你都說了要賠，而且借刀在先，還得算上租借費用，理應賠一把更好的，是不是？」

周譽龍這麼一說，五個小妹妹立即點頭。

從道理上講，周譽龍說得也沒錯。

「好吧，我想想辦法。」劉威知道賴不過去，只能答應下來，又說道，「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急也急不來。」

見到劉威答應下來，周譽龍呵呵一笑，說道：「琴音妹妹，劉大哥一言九鼎，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會說到做到。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想個好辦法，別催得太急。問題解決了，吃飯吧。」

劉威苦笑了一下，周譽龍這傢伙已經被漠北狼帶壞了。

見到劉威答應下來，竹內琴音頓時心情大好，胃口也跟著好起來。

別看六個小妹妹身材嬌小，可吃起飯來，足以讓任何一個大男人瞠目結舌。

她們那小小的肚皮裡面，怎麼裝得下那麼多食物呢？

第三十五章 美女請喝酒

雖然竹內琴音她們早就習慣了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生活，不需要別人操心，但是回到兄弟會，劉威讓保鏢在偏遠的閣樓裡為她們安排了一個房間，準備一些方便食品，免得六個小妹妹餓了後出來搗亂。

搗亂沒有錯，可是嚇著別人就不對了。

得知田中麗奈把渚首保釋了出來，還隨同渚首來到兄弟會，劉威叫上周譽龍，一同趕了過去。

「你就不怕演穿幫？」

「穿什麼幫？」劉威笑了笑，說道，「情報本部把你關到秘密監獄裡，也就沒打算承認抓到你，甚至不會承認參與了漁港的抓捕行動。沒憑沒據的，又在兄弟會的地盤上，他們不敢亂來。」

「那娘們擺明了是情報本部的特工，讓我去見她，還是不大好吧。」

「怕什麼？讓你出面，正好給情報本部一個台階下。要是動真格的，他們就不會放了渚首。田中麗奈肯定猜到是我救了你，不然不會登門拜訪。躲躲藏藏反而會讓她起疑心，還不如挑明陣仗。」

「果真如此，我們就得做好離開日本的準備。」

「我們肯定要離開日本，只不過不是現在。」

周譽龍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田中麗奈並不知道大木容谷派去的秘密部隊抓住了周譽龍，也就不知道劉威襲擊了秘密監獄。接到大木容谷的電話，她還認為是讓她借此機會獲得橋本家族的絕對信任，方便刺探情報。

大木容谷確實有這個想法，只不過主要目的是讓田中麗奈接近劉威，搞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獲得他們在日本從事諜報活動的證據。

因為橋本康太郎已經讓劉威全權負責社團事務，所以兩個目的並不矛盾。

見到隨同劉威過來的周譽龍，田中麗奈立即想到，他在突然襲擊中逃走，設法與劉威取得聯繫，所以劉威專程把他接了回來。

一番客氣，劉威代表兄弟會對田中麗奈表達了感激之情。

因為田中麗奈沒有東問西問，劉威也沒有多少話跟她說，所以談完渚首的事，兩人就沒什麼話可說了。

這時候，最尷尬的肯定是田中麗奈。

錯過這次機會，要想再次約見劉威，還得找借口。顯然，渚首不可能幾次三番的落入警察手中，兄弟會也不會沒事把代理律師請來喝茶。再說了，大木容谷催得很急，田中麗奈必須抓住一切機會。

劉威到是沒什麼想法，確認田中麗奈的身份後，對她就索然無味了。

他的膽子再大，也不想與狼共舞。

只不過，主動權不在劉威手上。

「劉先生，不藉以請我喝杯咖啡吧？」

劉威一愣，眼珠子差點掉下來。田中麗奈一向高傲冷漠，彷彿在她眼裡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現在竟然主動發出邀請。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劉先生難道捨不得？那我來請客，怎麼樣？」田中麗奈微微一笑，在劉威面前施展出最具殺傷力的一招。

換了別人，恐怕早就拜倒在地了。

劉威卻沒有動心，因為他知道，田中麗奈肯定沒按好心。

「怎麼，劉先生怕我吃了你？」

「田中小姐，你太會開玩笑了。」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好吧，時間還早，我們去喝杯咖啡。不過有言在先，只喝咖啡、不喝酒。」

田中麗奈的臉皮抽動了幾下。劉威這話，好像上次吃虧的是他。

「你開車來的嗎？」

「對。東京有一家很出名的咖啡店，老闆是法國人……」

「我知道一家更好的咖啡店。」劉威伸出手來，向田中麗奈索要車鑰匙。

田中麗奈愣了一下，說道：「你會開車？」

劉威笑了笑。他連坦克都能玩得團團轉，還開不了車？

田中麗奈沒多囉嗦，拿出車鑰匙，交給了劉威。

上了路，田中麗奈就後悔了。

劉威不但會開車，而且比她上次還要玩得過火。

法拉利沒上高速公路，而是在城區內穿梭。從橫濱到東京，只花了四十五分鐘，把沿途的車輛全都甩到了後面，還順帶甩掉了兩輛警車。

停下的時候，田中麗奈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

在高速公路上飆車，考的不是技術與膽量，而是車輛性能。只有在車流密集的城區道路上飆車，才能體現出車手的技術與膽量。劉威以前沒飆過車，也不喜歡飆車，但是不代表他缺乏飆車天賦。

敏銳的目光、準確的判斷、過人的反應、精準的操控，讓劉威具備了成為F1車手所需的全部素質。加上前去營救周譽龍的時候，劉威摸熟了方向盤，對車輛有了更多瞭解，上手後就給田中麗奈一個驚喜。

下車後，田中麗奈才知道他們到了新宿區。

這裡挨著早稻田大學，附近住的全是大學學生，以及那些從事動漫產業的年輕人。

與其他幾個區比起來，因為消費主體是正在打拼的年輕人，所以新宿區不算繁華，沒有幾家有名氣的咖啡店。

提供速溶咖啡的快餐店到是不少。

劉威帶田中麗奈去的地方，正是一家通宵營業的快餐店。

「這就是你說的咖啡店？」

「難道這裡不賣咖啡嗎？」劉威白了田中麗奈一眼，到前台買了兩杯速溶咖啡。「小的時候，看到別的小朋友跟著父母去肯德基、麥當勞吃雞腿漢堡炸薯條，我羨慕得要死。當時我就想，等我有錢了，就去買兩份，吃一份丟一份。我也不要你請客，我們AA制，你要喝什麼自己去買。」

見到劉威把一杯咖啡倒進垃圾筒裡，田中麗奈都被氣炸了。

土包子，徹頭徹尾的土包子！

喝速溶咖啡不說，竟然還有這麼老土的想法。

氣歸氣，田中麗奈還是去前台給自己買了一杯咖啡。

等她過來坐下，劉威一口氣喝完了咖啡。「田中小姐，咖啡喝了，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還是你自己開車回去？」

「你……」

「怎麼，難道田中小姐一個人睡不著？」劉威呵呵一笑，說道，「這也是，半夜出來喝咖啡，想睡著都不容易。」

「你就不想多陪我聊一會？」

「聊什麼？」

田中麗奈狠不得給劉威一巴掌，可她沒有那個膽子。

「你等等。」

田中麗奈還沒開口，劉威就站起來，拿著空杯子走到前台，讓正在偷窺他們的女服務員續了一杯。

這傢伙也夠小氣，一杯咖啡才值幾個錢？

回來坐下，劉威才說道：「好吧，我們聊聊。」

見到劉威肯聊，田中麗奈暗自鬆了口氣，可她高興得太早了。

「你的上司肯定經常對你動手動腳吧？」劉威說得很大聲，生怕其他人聽不到，「我早就聽說，日本公司裡的男上司沒幾個是好傢伙。像你這麼美麗漂亮的女下屬，肯定經常受到騷擾。」

「你……」

「對了，我不該說這麼大聲，讓田中小姐出醜了，對不起，真是對不起。」

田中麗奈已經氣得七竅生煙，可她必須忍住，還得和顏和色。「你說得沒錯，那些老傢伙沒一個是好東西。要是男人都陽痿不振，這個世界就太平了。」

「田中小姐，你這話也太惡毒了吧？」

「不是所有男人。」田中麗奈趕緊改口，說道，「別看我衣著光鮮、收入不菲，朋友卻沒有幾個，能談心的更是一個沒有。有時候，我甚至希望當年沒有考上早稻田大學，沒做這份職業。要是找個好男人、做全職太太，那該多好啊。」

劉威笑了笑，沒有搭白。

上次跟田中麗奈拼酒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娘們別說異性朋友，恐怕連同性朋友都沒幾個。

平心而論，也沒幾個人願意跟她那種又臭又硬的女人交朋友。

「你有朋友嗎？」

「當然有。」劉威掏出香煙，見到女服務員投來的目光，他才沒有點上。「幾個師弟都是我最好的、肝膽相照的朋友。我不像你，不會找人談心，男人之間也沒什麼好談。只要患難與共、生死同行，就是最好的朋友。」

「你願意為他們去死？」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他們也一樣。」

「我真羨慕你，能有這麼好的朋友。」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想喝酒嗎？」

聽到這話，劉威嚇了一跳。臭娘們，上次還沒喝夠嗎？

「這次我請客。」田中麗奈笑了笑，說道，「而且不跟你拼酒了，只是隨便喝點，算是認識你這個朋友吧。」

這都算朋友？劉威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能否認。

「怎麼樣，還怕被我灌醉嗎？」

「行，去哪喝？」

快餐店連啤酒都沒有，肯定得另外找地方。

「附近有一家小酒館，我認識老闆，讀書的時候經常去照顧他的生意。」

看來，田中麗奈也是酒精考驗的革命戰士，進入情報本部之前就酒量過人。

因為距離不遠，所以兩人步行過去，沒有駕車。

酒館很小，裝修也很簡單，只是清掃得非常乾淨，給人一種很溫馨的感覺。離開K1之前，劉威經常跟周譽龍等戰友去類似的小酒館喝酒。唯一讓他覺得不滿的是，酒館只提供老闆自釀的清酒。

想到只是應付田中麗奈，劉威沒多在意。

再說了，他可不想再次把田中麗奈送進酒店，弄得一身臭氣。

問題是，清酒也是酒，而且老闆自釀的清酒後勁十足，喝多了照樣會醉。

第三十六章 逆推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

田中麗奈吐的不僅僅是真言，還是肺腑之言。

猜到劉威他們是他國諜報人員後，田中麗奈沒有蠢到用編造的故事欺騙劉威，而是以身說法，講了自己的故事，只是把加入情報本部、成為特工的部分換成進入律師事務所、成為職業律師。

因為早有心理準備，所以就算喝醉了也不會說漏嘴。

沒有這點本事，田中麗奈也成不了特工。

在K1訓練營，劉威接受過類似訓練，雖然主要用來應付審訊，在遭受拷打後，仍然能把編造的故事說得確有其事，但是道理差不多，劉威一眼就看了出來，除了刻意隱瞞真實身份之外，田中麗奈沒有撒謊。

這娘們，說起來也挺可憐。

雖然沒有提到家庭背景，但是田中麗奈的話語讓劉威知道，她絕非來自小康之家，至少有個有權有勢的父親。

她為什麼要當特工呢？

劉威沒有多想，因為K1成員個個都有背景，大多來自軍人家庭，比如劉威的父親與幾個伯父都是軍人，二爸還是將軍。

在劉威看來，田中麗奈與他一樣，並非自願，而是被迫。

問題是，田中麗奈提到了她的童年，因此與劉威不同，成年後才加入情報機構。

這也是被迫嗎？

劉威成年之後，別說被迫，就算被他老子拿槍頂著，他也不會做不願做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這娘們確實挺可憐。

從早稻田大學畢業後，她就獨自生活，再沒跟家人往來。別說一個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小女人，就算是正常男人，沒有親情的支持與滋潤、身邊沒有一個親朋好友，也會心理失常、精神崩潰。

為了顏面，她在苦苦支撐。可是她的表現足以說明，離崩潰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見到田中麗奈又要借酒消愁，劉威趕緊叫來老闆，掏錢付賬。

誰請客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搞得下不了台。

把田中麗奈扶到車上，劉威坐到駕駛位置上。「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田中麗奈沒有醉得一塌糊塗，只是辨不清東南西北。她朝四周胡亂指了幾下，才摁下車載導航儀的開關。

劉威明白過來，從控制菜單中調出了行車路線圖。

高級貨就是高級貨，導航儀裡儲存了田中麗奈的家庭信息，自動設置行車路線，跟著紅箭頭走就行了。

二十分鐘後，劉威把法拉利停在了郊區一棟豪華洋房外。

住在這裡的都是有錢人，以大企業的高層管理人員、也就是所謂的金領為主。田中麗奈的偽裝身份是職業律師，配得上這樣的豪華住宅。

大門上裝的是指紋與密碼鎖，田中麗奈沒有醉倒，摁下指紋後，她輸入了六個零。

密碼夠簡單，喝醉了也不會想不起來。

進了屋，劉威把田中麗奈丟進浴室，拿起水龍頭，從頭到腳把田中麗奈淋成落湯雞。

醒酒的最好辦法就是拿冷水淋，至少劉威這麼認為，因為他們每次在外面喝醉了，都會被教官用冷水淋醒。

可是劉威忘了，田中麗奈只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體質嬌弱的女人。

大爺們受得住，她可受不了。

被冷水澆個遍，酒是醒了，田中麗奈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嘴唇凍得發紫，兩排牙齒打得當當著響。

劉威猛的一驚，這才意識到犯了大錯。

現在是寒冬臘月，車上與屋裡有暖氣，又喝了不少酒，田中麗奈穿得很單薄，被冷水一淋，不出事才怪。

「冷……冷……我好冷……」

「你等等，我去拿毛巾。」劉威也慌了手腳，他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別走……」田中麗奈一把抓住劉威，「抱著我……抱著我……」

抱！？劉威愣了一下。

「好冷……好冷啊……」田中麗奈臉色蒼白，說話的時候牙齒還在打架。

媽的，抱就抱！劉威心一橫，蹲下來，抱住了瑟瑟發抖的田中麗奈。

「抱緊點……抱緊點……我好冷……」

劉威用了用力，可是田中麗奈身上的衣服被水浸濕了，抱得再緊也沒用。

這麼下去肯定不是辦法，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抱都抱了，上次把該看的地方都看了，做得徹底一點應該沒什麼吧。

劉威咬了咬牙，駕輕就熟的退下田中麗奈身上的濕衣服，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抱著她走出浴室，進了臥室。

感到暖和一點，田中麗奈平靜了下來，只是仍在微微發抖。

把田中麗奈放到床上，劉威還沒來得及抽手，就被田中麗奈一把抱住。重心不穩，劉威極不情願的倒到床上，把田中麗奈壓在了身下。

她喝醉了？

劉威心裡直打鼓，這娘們什麼花樣都耍得出來。

她不會打算把生米煮成熟飯，好粘著不放吧？

想到這，劉威不情願了。

跟著漠北狼耳聞目染，劉威對女人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像小倉籟那樣的女人，玩玩不會出大事，大不了今後管吃管住。可是像田中麗奈這樣的女人，碰都不能碰，更別說玩出點花樣。

俗話說，貓兒吃□粑，甩不脫爪爪。

要是被田中麗奈粘上，即便不考慮她的真實身份，今後也是麻煩一大堆。

想得透徹，劉威就打算起身。

可是他剛側過身子，田中麗奈的胳膊與大腿就搭了上來，圈住脖子、壓住下身，讓他動彈不得。

主動變被動，劉威想起身就不容易了。

嗅到那股若有若無的處子香氣，小劉威不自覺的有了反應。

劉威暗暗吃驚，趕緊控制住不老實的小弟弟。

問題是，劉威本來就不怕冷，脫下外套後，只剩下一件襯衫。還是金家姐妹給他買的高檔襯衫，不但薄、還很透氣！

隔著一層薄布，更讓劉威心癢難耐。

這還不是問題，畢竟劉威的定力好得驚人，又知道如何控制慾望。

可是田中麗奈沒有這麼好的定力，那件薄襯衫有等於無，讓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那兩塊充滿力量的胸肌，以及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劉威。

女人就是女人，哪怕是處子。

俗話說，酒能亂性。

對女人、特別是把慾望埋藏好多年的女人來說。當酒精衝垮了精神防線，積累的慾望徹底爆發出來的時候，那就是不顧一切！

這次，採取主動的是田中麗奈。

老闆釀造的清酒後勁十足，酒勁還沒完全消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完全由本能控制。

兩下撕碎襯衫，田中麗奈爬在劉威的胸口上，東一口、西一口地咬了起來。

顯然，這娘們確實沒經驗，連看片學習的經驗都沒有。

胡亂撕咬能有什麼用？

她竟然不知道，關鍵不在劉威身上，而是在小劉威身上。

咬了一陣，直到劉威受不住疼痛，控制力減弱，小劉威抓住機會抖動了幾下，田中麗奈才摸著門道，把手從胯下伸過去，拉開褲鏈，把小劉威釋放了出來。

這下，劉威也急了。

濕漉漉的感覺讓他意識到，田中麗奈已經激情澎湃，肯定是搔癢難耐。要是被她胡亂搗鼓一陣，說不定真能弄出些名堂來。

情急之下，劉威抓住田中麗奈的楊柳腰，把她往前挪了幾厘米，讓小劉威撲了個空。

劉威這麼做，並沒有其他想法，只是不希望與田中麗奈發生關係。

可惜的是，他想錯了。

田中麗奈再沒經驗，也是二十多歲的女人。沒看過愛情動作片，也學過生理衛生。

被劉威一拽，她順勢坐直身體，一隻纖手繞到身後，再次擒住小劉威，同時微微蹶起屁股，讓處於平常狀態的小劉威嘗到了甘甜可口的露珠。

試了幾下，小劉威就是不肯進去。

不是不肯，而是太大，又沒有硬度，就算塗滿了滑潤的甘露，也溜不進去。

這時，劉威也是急得直咬牙。

作為一個大男人，他終於體會到了被強的滋味。

田中麗奈也是火急火燎，動作幅度越來越大。覺得小劉威稍微有點興致後，她再次翹起屁股，對準門道，仰起腦袋，準備讓小劉威就範。

劉威再也受不了，抓著田中麗奈腰部的雙手稍微用力，準備把她舉起來。

「啊——」

沒等劉威發力，田中麗奈突然一聲大叫，身上力氣一鬆，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怎麼了得！

劉威趕緊挪動臀部，讓早已嗷嗷待哺的小劉威閃到一旁。

「有人……有人……」

聽到田中麗奈的尖叫聲，劉威趕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到趴在床邊衣櫃頂上的嬌小身影，他才明白開始會錯意了。

沒等劉威起身，那個黑色身影就從窗戶衝了出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是誰，還用多說嗎？

受此驚嚇，田中麗奈也一下醒了過來。

發現自己赤身裸體，劉威身上的襯衫被撕成了布條，還有門戶大開的褲襠，田中麗奈俏臉一紅，一把抓過被單擋在胸前。

「我什麼都沒做。」劉威站起身來，拉好褲鏈，「你醒了就好，我該告辭了。」

「你的襯衫……」

「值不了幾個錢，不用你賠。」

「可是……」

「田中小姐，你現在的狀態很讓人擔心，還是找個好男人嫁了吧，別再從事這種高風險職業了。」

田中麗奈愣了一下，律師也是高風險職業？

「要是遇到別的客戶……」劉威笑了笑，說道，「安心睡覺吧，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

「開始那人……」

「她是我的保鏢，一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

「劉君……」田中麗奈有點難為情，「謝謝你了。」

「謝我什麼？」

「要不是你把我送回來，恐怕……」

「我也佔了便宜，所以不用感謝我。」

說完這句話，劉威拿上丟在地上的外套，逕直走出臥室。

感覺到下體沒有異常，田中麗奈才暗自鬆了口氣。想到劉威沒有趁人之危，還處處為她著想，田中麗奈心裡不免有了一絲好感。

什麼樣的男人才算好男人？

第三十七章 以身作則

從田中麗奈家裡出來，劉威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以後一定要穿內褲。

不穿內褲的習慣，在K1訓練營就養成了，主要是圖方便。訓練的時候，經常在泥水裡摸爬滾打，內褲浸濕後會把皮磨破，不及時處理還會發炎紅腫。可以說，每個K1成員都有這種不良習慣。

走出幾十米，劉威才停下腳步，朝路邊的綠化帶看了一眼。

「藏著幹嘛，出來吧。」

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少女走了出來，正是竹內琴音。

「我說，你沒事跟著我幹嘛？」劉威氣歸氣，可他確實很感激竹內琴音，不是她突然冒出來，恐怕很難收場，所以語氣並不嚴厲。

「我……我要保護你。」

「保護我！？」劉威苦笑了起來，「琴音妹妹，你覺得劉大哥需要別人保護嗎？」

竹內琴音堅定不移地點了點頭，說道：「男人做那種事的時候，最容易放鬆警惕，更需要有人暗中保護。」

劉威翻了下白眼，差點背過氣去。

「我只想暗中保護劉大哥，沒想到……」

「沒事，今天我也沒想做那種事，只是今後……」

「今後再也不會了。」竹內琴音信誓旦旦地說道，「今後我會藏得更好，絕對不讓別人發現。」

「你……」

「保護劉大哥是我的職責，如果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我說過，我不需要別人保護。」

竹內琴音的眼眶一下就紅了，顯得很委屈：「劉大哥是我的唯一依靠，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

見此情形，劉威只能壓住情緒，說道：「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只是下次不要這麼突然。」

「下次一定不會了。」

劉威搖了搖頭，朝居民區外面的主幹道走去。

從今往後，不管劉威做什麼，肯定有一雙眼睛、甚至是幾雙眼睛盯著他。可是他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讓一心為他好的竹內琴音去死吧。

「劉大哥，我們去哪？」

「回家。」

「走回橫濱？」

「當然不是。」

「為什麼不偷輛車呢？」

「為什麼要偷車？去路口打的不好嗎？」

竹內琴音沒有多少生活經歷，相當於一張白紙，劉威可不想把她帶壞了，即便走到路口要十分鐘，還得花半個小時才能攔下一輛的士。

回到兄弟會，已經是半夜了。

劉威沒再理會竹內琴音，她想幹嘛就幹嘛，逕直去了周譽龍的房間。

這傢伙還沒睡，正在跟典斌聊天，等劉威回來。

「這麼好的機會你都沒抓住？」聽劉威講完開始的事情，周譽龍一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打量了劉威一番。

「這麼做沒錯，那女人絕對惹不得。」典斌掏出香煙，說道，「老李剛發來消息，田中麗奈是田中康夫的小女兒。」

「那個只當了十五天首相的田中康夫？」劉威問了一句。

「對，就是那個田中康夫，田中家族是日本最龐大的政治家族之一，田中麗奈的爺爺是田中勝雄。」

劉威長出口氣，這個人他也聽說過。

「老李還說了，如果日本情報安全機構沒有找我們麻煩，就不用擔心，只是日本絕對不是久留之地，讓我們趕緊完工。」

「那也得看有沒有這個機會。」

「機會已經找上門了。」

劉威皺起眉頭，朝典斌看了過去。

「巖崎家族已經出面邀請緒方櫻香參加晚宴，還邀請了橋本康太郎，以及有能力進軍阪神地區的各大社團。雖然緒方櫻香出面保證後，工潮得到平息，但是船社千瘡百孔，巖崎家族不得不另尋他法。照我估計，巖崎家族將親自出面，整合阪神地區的社團勢力，結束由武騰雄岸之死引發的動盪。」

「這確實是個機會。」

「請柬中還特別提到了你。」

「我？」劉威愣了一下。

「你跟老狼都在受邀名單中。」

「你們呢？」

典斌笑了笑，說道：「我們只是打雜的，入不了巖崎家族法眼。不過這樣也好，阿龍進了情報本部的黑名單，我要與老李保持聯繫，你們兩個去，足以應付巖崎家族。只是老狼那德行，讓人不放心。」

「有我在，他還敢放肆？」

典斌苦笑了一下，並不覺得劉威這話靠譜。

漠北狼要亂來，除非劉威當場栽了他，不然別想制住他。

「晚宴什麼時候舉行？」

「明天晚上，我已經讓花如玉替你跟老狼定做了兩套禮服。」

「禮服？」

「巖崎家族舉辦的正式宴會，還邀請了各界名流，穿著得鄭重一點。不過你放心，是燕尾服，不是和服。」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沒等典斌把話說下去，房門突然被人撞開，竹內琴音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

「劉大哥，不好了……不好了，打起來了……」

「什麼打起來了？」劉威趕緊起身，一把扶住竹內琴音。

「麻衣……麻衣她們跟一個小姑娘打了起來……」

「靠！」周譽龍立即衝了出去。

「阿龍，是由美，別壞事！」劉威趕緊追了出去。

「知道！」

兩人趕到後花園的時候，一身勁裝打扮的大空麻衣、川野小松、望月夕香、赤西瑞穗與高原美雪把同樣是一身勁裝打扮的橋本由美圍在當中，六個小女娃子都拿著兵刃，神色既緊張又憤怒，一看就知道動了真格。

因為沒想到有人能在兄弟會老巢裡襲擊由美，所以保鏢沒有及時趕到。

「都給我住手！」

「哥哥……」橋本由美顯得很委屈，「哥哥，她們是小偷，你幫我打她們。」

「你才是小偷！劉大哥，別聽她胡說八道。」大空麻衣的嘴很硬，也很倔強。

「都把刀放下！」劉威走到橋本由美跟前，奪過她手裡那把東洋刀，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趁此機會，周譽龍讓五個小女娃子放下了兵刃。

「她們……」有劉威撐腰，橋本由美把手一指，說道，「她們到廚房裡偷東西，被我發現了。」

「我們沒有，我們只是在找吃的。」

「你們就是在偷，我親眼看見的。」

「我們沒有！」

「你們就有。」

……

「夠了！」劉威也是一肚子氣。一個橋本由美已經夠受的了，現在又多了五六個同樣德行的女娃子，今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啊。

「哥哥……」

「由美，你受傷了嗎？」

「沒有，只是衣服被劃破了。」橋本由美伸出胳膊，讓劉威看到了衣服破口下的皮膚完好無損。

「你們呢？」劉威對五個女娃子問了一句。

「我們沒事，只有瑞穗擦破點皮，沒事。」大空麻衣替赤西瑞穗做了回答。

見到赤西瑞穗胳膊上的傷口，劉威才鬆了口氣。確實只是擦破皮，沒什麼大礙。想到橋本由美以一敵五，還佔了上風，劉威也非常驚訝。要知道，那五個女娃子的身手不在竹內琴音之下。

「哥哥，她們……」

「她們是我的保鏢。」

「保鏢？」橋本由美一下就愣住了。

「哥哥剛請來的保鏢。」劉威拍了拍橋本由美的腦袋，對竹內琴音她們說道，「她是橋本由美小姐，你們也要保護她的安全，明白嗎？」

六個女娃子還有點不服氣，只是劉威的話就是權威，她們一起向由美鞠躬致歉。

「由美，她們都是哥哥的手下，你對她們要客氣一點，明白嗎？」

「由美知道，開始是誤會。」在橋本由美面前，劉威也是權威。

「那就好，以後不要亂說別人是小偷了。」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你們相互介紹認識一下吧，今後要以禮相待，像姐妹一樣，再也不許耍小脾氣。」

娃兒就是娃兒，解釋清楚之後，很快就打成一片。

這也難怪，橋本由美深居簡出，生活閱歷不比竹內琴音她們多多少。有了共同語言，自然能夠聊到一起。

再說了，七個女娃兒都把劉威當成高大全，肯定要給劉威面子。

這個時候，保鏢已經趕到，連渚首都出動了。這傢伙以為後院遭到突然襲擊，提著一挺機關鎗、肩膀搭著一條彈鏈，完全一個日本版的蘭博。

渚首認得竹內琴音，搞清楚情況，支走了保鏢。

「你這是幹嘛？」劉威朝渚首身上的繃帶看了一眼。

「沒什麼，跟警察交火的時候中了幾槍，死不了。」

劉威這才想到，渚首回來後，他還沒去看望呢。

「那幾個少女也是你的人？」

「她們是竹內琴音的姐妹，現在跟著我做事。」劉威把渚首叫到一邊，說道，「我讓她們保護由美小姐，免得徒生意外。」

渚首點了點頭，他知道竹內琴音的本事。

「怎麼樣，傷口沒什麼大礙吧？」

「沒打中要害。」渚首呵呵一笑，說道，「我皮堅肉厚，挨幾槍是小事。」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放心吧，打傷你的人被我幹掉了，你去休息吧，養好傷再說。」

「你把他們全都幹掉了？」渚首早就知道，襲擊他們的肯定不是一般警察。

「一個不剩，全都幹掉了。」

「劉兄弟，我……我……」

「不用感激我，只是舉手之勞。再說了，他們得罪了周師弟，就算你沒受傷，我也會幹掉他們。」

「那行，我去睡覺，你也早點休息。」渚首是個爽快人，劉威說不用感謝，他就真的不感謝了。

把渚首送到花園門口，劉威就看到了帶刀趕來的橋本健次郎。

屁大點事，竟然把橋本健次郎驚動了。

第三十八章 唱黑臉

雖然不是己出，但是橋本健次郎一直把這個預言詩中提到的、將決定橋本家族命運的侄孫女當成寶貝疙瘩。

要是誰對由美不利，他肯定會拼出老命。

萬幸的是，只是虛驚一場。

橋本健次郎趕到的時候，由美已經跟六個大姐姐伙成一團，正在聽竹內琴音講劉威的糗事呢。

「劉君，她們是……」

「我請回來的保鏢，專門保護由美。」劉威呵呵一笑，說道，「開始有點小誤會，現在沒事了。」

健次郎還是有點懷疑，不太相信劉威的話。

「雖然船社三大家族都遭到重創，但是難免有漏網之魚。我們還沒什麼，如果有人想對付兄弟會的話，肯定會對由美下手。由美還小，又不太懂事。那些保鏢一個個被她收拾得俯首帖耳，找幾個大姐姐陪著她，應該好一點。」

「劉君想得如此周到，確實用心了。」

「哪裡的話，保護由美也是我的職責。」

健次郎點了點頭，說道：「劉君回來的正是時候，跟我去見家主吧。」

「橋本君……」

「是他讓我來叫你的。」

劉威沒多囉嗦，跟著健次郎去了康太郎的房間。

聽健次郎講完後花園的事情，康太郎才鬆了口氣。

「這樣做也好，今後就讓劉君負責由美的安全。」康太郎呵呵一笑，說道，「劉君已經是半個夫君了，理應保護好自己的未婚妻。」

劉威暗自苦笑，康太郎還真把訂婚當回事了。

「大哥，明天晚上的宴會……」健次郎把話題拉了回來。

「我親自去大阪。」

「你的身體……」

「沒事，多帶幾個醫生就是了。」康太郎淡淡一笑，對劉威說道，「巖崎家族邀請各大社團龍頭、以及日本各界名流，名為增進瞭解，實為出面收拾殘局。劉君可知道，巖崎家族為什麼要這麼做？」

「船社破敗，巖崎家族坐不住了。」劉威回答得非常簡明扼要。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得想好對策。」

劉威稍一思索，說道：「對策簡單，只是橋本君必須想好，我們到底是扮紅臉、還是唱黑臉。」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

康太郎沒多問，等著劉威說下去。

「數十年來，一直是船社替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應付船工，不然兩大財團不可能霸佔大半個造船業。雖然緒方櫻香成為船社四代目，平息了工潮，但是經歷了這些事情，船社威信掃地，即便其他社團不插手，嘗到甜頭的船工也會為自身利益奮鬥。緒方家族控制不了船工協會、壓不住工人勢頭，巖崎家族的利益就會受到威脅，說不定會出現新的工人協會，讓船社靠邊站。」

「這樣的話，巖崎家族就得直面數十萬工人。」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船社是資方與勞方之間的緩衝帶，沒有了這條緩衝帶，財團與工人的矛盾將更加尖銳。只有萬不得已，巖崎家族才會親自出面。」

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明天的宴會，意義非凡。」劉威笑了笑，說道，「在我看來，巖崎家族的主要目的還是找一個能夠填補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留下的勢力真空、協助緒方家族穩住船社的社團，或者取而代之。」

「這麼說來，巖崎家族會考驗我們的實力？」健次郎問了一句。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有多少實力，巖崎家族早就知道。船社發生的事情，巖崎家族肯定知道是我們幹的。要是連這個本事都沒有，巖崎家族早就完蛋了。在宴會上玩點花招，只是個噱頭。關鍵是，能不能讓巖崎家族相信，我們能夠控制數十萬船工，從而與其建立合作關係。」

「問題是，我們與船工沒有任何往來。」

劉威笑著說道：「控制船工，不需要與船工有往來。幾十萬船工，只是一盤散沙，如果沒有某股實力引導，成不了大事。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巖崎家族知道，只要我們進入阪神地區，其他社團就別想插手。」

「沒有社團撐腰，船工……」

康太郎壓了壓手，打住健次郎的話，說道：「如此說來，我們得唱黑臉。」

「扮紅臉也行，只是特殊時期、過於親和、過於軟弱，恐怕不對巖崎家族的胃口。」

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只有一個足夠強硬、足夠強大的社團才能掃除亂局。」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劉君可有好的計策？」健次郎對劉威刮目相看，忍不住問了一句。

「先在宴會上壓倒其他社團，打響第一炮，然後讓緒方櫻香出面，與我們結盟，聯手控制阪神地區。走到這一步，如果還有哪個社團不醒事，想在阪神地區插上一手，我們就施以雷霆手段，讓巖崎家族知道我們的厲害。」

「順帶打消其他社團的念頭。」

劉威笑了笑，說道：「只要做得徹底，其他社團都得打退堂鼓。」

康太郎也笑了笑，說道：「果真有人鬧事的話，只會是來島家族。」

「那我們就得提前做好準備。」劉威稍一停頓，說道，「即便來島家族不敢出來鬧事，也得把戲唱足，用行動證明我們的手腕與能力，博取巖崎家族的絕對信任。再說了，我們與巖崎家族的合作關係建立在實力之上。不知道我們的實力，巖崎家族肯定瞧不起我們，不會給我們多少話語權。」

「你打算怎麼做？」

「來島家族與武騰家族關係密切，必須消除後患。」

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來島家族勢大根深，而且遠在本州島西部地區，我們沒有足夠多的人手。」

「渚首那批手下足夠了，關鍵是情報。如果有準確無誤的情報，我有絕對把握。」

「情報不是問題，可是時間太倉促了。」健次郎咬了咬牙，說道，「宴會明晚舉行，如果來島家族鬧事，我們後天就得動手。」

「最好明天晚上。」

「那就更加倉促，來不及做準備。」

劉威沒再跟健次郎糾纏，把目光轉向了康太郎。

「這事我來想辦法，劉君負責安排人員，健次郎留守橫濱。」

「大哥……」

「就這麼決定了，劉君明天跟我去大阪。」

健次郎歎了口氣，知道拗不過康太郎。

劉威也沒囉嗦，首先起身告辭。

兩兄弟肯定還有話要說，劉威很自覺，沒有留下來礙事。

等劉威離去，康太郎才對健次郎說道：「你怎麼看？」

「劉威說得沒錯，走到這一步，我們只能前進，不能後退。只是船社的事情還沒完全平息，又對來島家族下手，恐怕會引發大規模動盪。」健次郎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不是懷疑劉威的能力，昨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問題是，如果襲擊來島家族的行動出了問題，社團大戰將不可避免。」

「你覺得，我們應該謹慎一些？」

健次郎點了點頭，說道：「來島家族不是大威脅，就算要下手，也得有更好的理由，而不是貿然開戰。」

「現在還能避免社團大戰嗎？」

健次郎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康太郎的意思。

「巖崎家族親自出面，就是要穩住局面，避免社團大戰。只不過，關鍵不是巖崎家族的面子有多大，而是誰能搶先控制阪神地區，阻止其他社團進入。做不好這件事，就算巖崎家族出面，社團大戰也不可避免。」

「大哥的意思是……」

「劉威說得沒錯，巖崎家族需要一個足夠強硬的社團來恢復秩序。為此，肯定要付出巨大代價。如果不能消除其他社團的愚蠢念頭，阪神地區、乃至整個日本都將變成戰場。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用雷霆手段除掉來島家族，讓其他社團認識到，覬覦阪神地區的代價有多麼巨大。」

「可是……」

「確實很倉促，但是也有辦法。」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幫我聯繫島津家族，明天上午召開組織大會。」

健次郎一愣，說道：「大哥，你要動用組織的力量？」

「還有別的選擇嗎？」康太郎苦笑了一下，說道，「要想搞到情報，只能通過組織。再說了，如果社團大戰不能避免，我們就得依靠組織來對付其他社團。先把風聲透露出去，好讓組織裡的其他社團做好準備。」

「問題是，這麼做的話，我們的損失太大了。」

「比起獨霸阪神地區，這點代價算不了什麼。」

健次郎咬了咬牙，仍然有點猶豫。

「這幾天，我在思考一個問題。」康太郎看了弟弟一眼，說道，「社團發展到今天，要想取得更大成就，就得有所轉變。我已經想好了，做完這些事情，就把社團交給渚首，我們不再出面。」

「渚首！？」健次郎一下瞪大了眼睛。

「由他負責社團的日常事務，遇到大事，我們再替他出謀劃策。也就是說，我們只是在形式上與社團劃清了界線。」

「可是渚首那點頭腦……」

「有劉威協助，不會有多大問題。」

「大哥，你真的打算把由美許配給劉威？」

「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還用行動證明他是兄弟會的人，我們還能要求什麼嗎？」

「可是……」

「你能決定自己的出生嗎？」

健次郎一下就沉默了。

「關鍵不是看他是哪國人，而是看他為哪國做事。」

「既然大哥已經決定了，次郎不再反對。」

康太郎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健次郎坐了一會，見到康太郎已經入睡，這才起身離開。

第三十九章 豪門盛宴

巖崎家族的盛宴，絕對是眾星雲集。

不是那些穿紅戴綠的明星演員，而是日本社會各界名流。

在日本上流社會，能夠收到巖崎家族的請柬，絕對是一大喜事。有資格受到巖崎家族邀請的，也絕對是知名人士。

原因很簡單，巖崎家族是日本最富有的家族，控制著被稱為「第一財閥」的三菱財團。

早在一百多年前，三菱財團的締造者、巖崎家族的開山人物巖崎彌太郎就將花四萬兩白銀買下來的「九十九商會」更名為「三菱商會」，將三柏葉標誌與巖崎家的三階菱標誌組合成現在全球聞名的三菱標誌。隨後六年，巖崎彌太郎將原先由的六艘汽船組成的船隊擴大到六十一艘，成為日本的「海上霸主」。

雖然巖崎彌太郎死後，他的弟弟巖崎彌之助將三菱財團由「海上霸主」發展成「陸上霸王」，但是一百年之後，三菱財團下屬的四十四家企業的總資產佔到日本企業總資產的十分之一，成為日本頭號財團。

眾人熟知的，肯定是「三菱汽車」。

事實上，汽車業在三菱財團中所佔的比重非常低。與豐田、本田相比，三菱汽車的知名度並不高，甚至比不上日產汽車。

礦業、造船業與銀行業，才是三菱財團的主要支柱，也是三菱財團在二戰後迅速超越三井財團，成為日本頭號財閥的主要動力。

由此可見，阪神地區的造船業對三菱財團有多麼重要。

雖然全球經濟不景氣，船舶訂單大幅萎縮，又有中國與韓國造船企業的強力競爭，但是造船業仍然是三菱財團主要實業，相關上下游產業更是關係到三菱帝國的興衰。為了阪神地區的和平穩定，巖崎家族會不惜代價。

巖崎家族依靠的，絕不是船社這樣的社團。

一個把繫著超過一成國家財富的大財團，在政界的影響力絕對不可低估。

用道上的話來說，巖崎家族甚至能決定讓誰住進首相府。

這絕不是吹牛，巖崎家族發難，日本首相絕對睡不了安穩覺。

因為罷工風潮剛剛散去，所以聽聞巖崎家族要在大阪舉辦盛宴，邀請各界名流，大阪警方立即做出反應，向巖崎家族包下的酒店增派了數百警力。

可惜的是，巖崎家族並不領情。

這次邀請的不止有各界名流，還有幾十個社團的龍頭老大。這些人中，不乏橋本康太郎這種擁有公開身份的大人物，可是也有不少是純粹的混混，根本沒有公開身份，或者說沒有像樣的公開身份。

讓幾百警察來維持秩序，那場面肯定很好看。

巖崎家族謝絕了大阪警方的好意，單獨聘請了近千名武裝保鏢，其中不少還是歐美安保公司的僱員。

陣仗搞得這麼大，主要是巖崎家族的老巢不在大阪，而是在另外一座島上的長崎。

如果不是為了解決船社引發的問題，以穩定阪神地區局勢為主要目的，巖崎家族也不會跑到大阪來湊熱鬧。

當然，湊熱鬧的人還有不少，比如各大媒體的數百名記者。

巖崎家族與船工協會的關係不是秘密，工潮又剛剛過去，誰都知道，這由巖崎家族現任族長巖崎榮一親自操辦的盛宴肯定與工潮、以及船社三大家族相繼遭遇的慘案有關，也與巖崎家族在阪神地區的拓展與發展有關。

事實上，巖崎家族一直沒能稱霸阪神地區。

主要就是，巖崎家族有一個非常強大的競爭對手，那就是同樣以航海起家，在造船業等領域擁有雄厚實力的川崎家族。

雖然三菱財團的規模是川崎財團的十倍，但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更重要的是，川崎財團在日本的軍工領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日本第一艘自製潛艇就由川崎造船廠承建，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川崎造船廠還為日本海軍建造了「榛明」號戰列艦與「加賀」號航母。

因為規模較小，遠不如三井、三菱、住友與安田等四大財團，所以二戰之後，川崎財團沒受到美國的刻意打擊，迅速發展壯大，成為日本最主要的財團之一，在軍工領域獲得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三菱財團要想控制阪神地區，就得削弱川崎財團的影響力。

與社團鬥爭不一樣，財團間的鬥爭更加文明，也更加殘酷。就算萬不得已，巖崎家族也不會想到打打殺殺。打擊川崎財團的最好辦法，就是擴大三菱財團的影響力，建立起更加完善的產業體系。

為此，巖崎家族不但需要政府支持，還得通過社團控制工會。

這場盛宴，也被新聞媒體說成了三菱財團正式進軍阪神地區，向川崎財團發起總攻的號角。

只不過，面子上肯定得做到位。

巖崎榮一同樣邀請了川崎財團的川崎岡晟，還請他做主賓，一同迎接受邀前來的各界名流。

兩個掌控著巨億資產的大人物一同出面，那場景肯定很熱鬧。

劉威的正式身份是橋本康太郎的首席助理，非正式身份是橋本康太郎的准孫女婿，所以他跟隨橋本康太郎，見到了那兩個大人物。

可惜的是，巖崎榮一與川崎岡晟壓根沒把他看在眼裡，甚至有點瞧不起橋本康太郎。

這也可以理解，橋本家族算完算盡，總資產也不到五百億美元，兄弟會的正式成員只有幾千人，加上旗下產業的從業人員，也就幾萬人。別說跟總資產超過十萬億美元、擁有上百萬員工的三菱財團相比，就算與小了一大圈的川崎財團相比，橋本家族也只是個零頭，連財團的邊都沾不上。

能夠收到巖崎榮一的請柬，主要還是船社的事情。

如果不是劉威在大阪大鬧一場，搞得船社千瘡百孔，碩果僅存的緒方家族無力控制船工協會，巖崎榮一也不會想到兄弟會，更不會邀請橋本康太郎。

對此，劉威沒有放在心上。

巖崎榮一看不起他，他也同樣瞧不起巖崎榮一。

別看那個老傢伙身邊有一大群保鏢，真要把劉威惹毛了，巖崎家族的下場不會比近籐家族好多少。

當然，劉威沒得失心瘋，不會平白無故的對付巖崎家族。

橋本康太郎就沒有這麼大肚了，巖崎榮一隻跟他握了手，說了兩句客套話，就讓負責接待賓客的手下把他領了進去。

顯然，很不給面子。

對橋本康太郎來說，面子比什麼都重要。

在道上混，沒有面子，等於沒有地位。

只不過，橋本康太郎只能忍著，畢竟沒有這次宴會，他連巖崎榮一都見不到，更別說握手寒暄了。

進了會場，劉威才與橋本康太郎分開行動。

這是認識日本社會各界名流的大好時機，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都不會錯過。橋本康太郎更得抓住機會，把兄弟會介紹出去，讓那些響噹噹的大人物記住他，記住在關東地下世界裡擁有很大發言權的橋本家族。

劉威不認識幾個人，也不打算去認識那些社會名流。

沒花多少時間，他就找到了漠北狼與緒方櫻香。

雖然緒方櫻香也是主要賓客之一，但是她與橋本康太郎一樣，不太受待見。主要是現在的緒方家族，無法與緒方小五郎時期相提並論。即便緒方櫻香打算重振旗鼓，花巨資請來國際上有名的園林設計師，準備重建「櫻花園」，可是要想恢復到緒方小五郎時的水準，僅是培養那些交際花，就得花上好幾年。

再說了，「櫻花園」受襲之後，與緒方家族關係密切的大人物害怕受到牽連，都是避之不及，哪會主動接近緒方櫻香。

如果不是緒方櫻香控制著船社，恐怕巖崎榮一根本不會邀請她。

「晚上有什麼活動嗎，難道就在這裡聊天喝酒？」劉威可不想把時間用來吹牛放屁。

「等下還有安排。」緒方櫻香是主賓，知道宴會的具體安排。「巖崎榮一請來了曙太郎與貴之花，表演助興。」

「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能表演什麼？」

緒方櫻香一愣，立即笑著說道：「他們都是橫綱級的相撲運動員，也是近年來最厲害的兩名相撲運動員，曙太郎還是美國人。」

「相撲……」劉威一下無語了。

「幾年前，他們在香港的超霸賽上對決，吸引了數萬名觀眾，在日本的轉播收視率更是高達百分之五十，超過了奧運會開幕儀式。」

「巖崎老頭很喜歡相撲？」

「大部分日本人都喜歡相撲。」緒方櫻香笑了笑，說道，「巖崎榮一特別喜歡，也只有他出面，才能請到這兩位超級橫綱。」

「這麼說，他們的來頭很大。」劉威對相撲沒有多少瞭解。

一身橫肉，能有什麼用？

就算比力氣，比的也是肌肉，不是肥肉。

「反正很厲害。」

「媽的，斗豬有什麼好看的？」漠北狼也不喜歡相撲，看兩堆肉山撞來撞去，是一件很倒胃口的事。

緒方櫻香當場無語，因為她也屬於大部分日本人中的一個。

「算了，總比站在這裡發呆裝傻好吧。」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斗豬之後，還有什麼安排？」

「巖崎榮一心情好的話，說不定會單獨會見我們。」

「我們？」

「我跟白大哥。」緒方櫻香看了眼漠北狼，又說道，「只是今天來了很多大人物，也許輪不到我們。」

「這麼說來，得讓巖崎榮一刮目相看了。」劉威笑了笑，也朝漠北狼看了過去。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劉威在想什麼，他清楚得很。

第四十章 故作文雅

賓客陸續到達後，巖崎榮一代表巖崎家族與三菱財團，向各界名流表達了衷心謝意。

日本人確實很客氣，禮數多得有點過頭。明明就是巖崎榮一掏錢請客，還得感謝前來白吃白喝的賓客。劉威有點搞不懂，真要說聲「謝謝」，也該賓客說。只是日本人有日本人的規矩，劉威不是很在意。

晚宴是開放式自助餐，受邀前來的賓客，沒有幾個衝著一桌子的美味佳餚。

沒有幾個不等於沒有。

其他賓客都在借此機會認識其他社會名流，把自己推廣出去的時候，只有兩個人一直在餐桌旁狼吞虎嚥。

還能是誰？當然是劉威與漠北狼。

漠北狼還好說，劉威他們離開大阪之後，他與緒方櫻香出去吃了兩頓大餐，犒勞了五臟廟。因為他與緒方櫻香的婚事八字有了一撇，典斌又留下了一張信用卡，所以這傢伙首次擺闊，充了回大款。

劉威沒有這麼幸運，到這個時候，他已經三天沒有好好吃頓飯了。

雖然頭天晚上帶著六個小妹妹吃了大餐，但是周譽龍攪局，劉威沒吃上幾口。跟隨康太郎來大阪之前，劉威忙著策劃針對來島家族的行動，還得替渚首給保鏢安排任務，根本沒時間坐下來吃飯。

進了酒店，見到堆積如山的美味佳餚，劉威哪會放過大好時機。

再說了，除了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以及幾個在島上見過的社團龍頭，其他人劉威都不認識。

冒冒失的上去打招呼，多沒禮貌啊。

兩人敞開肚皮吃，可把招待累壞了。

這兩個傢伙的胃口也很特別，挑的全是高脂肪高蛋白、美女看著就倒胃口的食物，烤乳豬就上了三隻。那些在其他人眼裡綠色健康、很有品位食物，比如用產自南澳大利亞的藍鰭金槍魚做成的生魚片，根本不對兩人胃口。

不多時，這兩個傢伙也成了一道風景線。

兩人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別人愛怎麼看就怎麼看，餓著肚皮可是自己的事。

這個時候，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躲得遠遠的，生怕那些社會名流把他們與兩個餓死鬼投胎的傢伙聯繫到一起。

漠北狼鏖戰了半個小時，消滅了一頭烤乳豬與幾盤法國鵝肝。

撐飽了，這傢伙又無所事事，弄來一瓶波爾多原產葡萄酒，坐在一片狼跡的餐桌旁玩起了文雅。

斯文起來，漠北狼真有點像模像樣。特別是配上黑色燕尾服，讓人覺得很滄桑。

只是沒幾個人知道，這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

劉威已經消滅掉第二頭烤乳豬，盛放烤鵝肝的盤子壘成一大疊。這傢伙還沒吃飽，又讓招待弄來一隻蜜汁烤火雞。

確實很沒吃相，漠北狼還知道拿杯子喝酒，這傢伙竟然直接拿起了酒瓶。

旁邊，幾個竊竊私語的年輕貴婦正在偷偷打量劉威與漠北狼，似乎在猜測兩個饕餮佬的身份，或許還在討論一些閨密話題。在日本人的觀念中，能吃的人，肯定有力氣，做起那種事定然衝勁十足。

比起那些把精力花在事業上的社會名流，年輕貴婦明顯對強有力的男人更感興趣。

「看到那幾個小娘們了嗎？」

劉威順著漠北狼的目光看了一眼，幾個年輕貴婦趕緊轉過頭去。他的興趣根本不在她們身上，又回到了那只香噴噴的烤火雞上。

「她們都姓巖崎。」

「哦？」劉威瞟了眼漠北狼，嘴上沒有停頓。

「地位都在巖崎熏子之上，有兩個是巖崎榮一的孫女、另外幾個是他的侄孫女，都是直系成員。」

「關我什麼事？」劉威撕下一條雞腿，和著骨頭一起嚼了。

「深閨怨婦啊！」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她們都嫁給了名門望族，男人正天在外面奔波忙碌。我敢保證，她們的櫥櫃裡肯定有不少按摩棒。」

「操！」劉威咒罵了一句，說道，「你認識她們？」

「當然不認識，你來之前，緒方櫻香告訴我的。今晚好好把握一下，別空手而歸。」

「你還有這心思？」

「怕什麼？」漠北狼盯了劉威一眼，「放心吧，櫻香很體貼，只要不帶回去，在外面怎麼搞都行。」

「巖崎熏子怎麼辦，你想好了嗎？」

漠北狼一愣，笑著說道：「還能怎麼辦，涼拌！最多管吃管喝，養她一輩子，我還不缺這幾個錢。再說了，她只算得上巖崎榮一的遠親。她祖父的祖父是巖崎榮一的祖父，而她父親死得早、母親又改嫁，如果不是姓巖崎，是巖崎彌太郎的後人，恐怕早就餓死街頭，或者進了孤兒院了。」

「你真打算跟緒方櫻香過一輩子？」

「過個毛，你覺得我是那種能跟一個女人過一輩子的人嗎？」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這是你的事，我不管，不過別亂來。要是壞了我的事，老子拔你幾層皮。」

「得了，你還不相信我？再說了，打不過你，我還能怎樣？」

劉威知道漠北狼有輕重，雖然做事魯莽一些，但是頭腦夠用，有的時候比典斌與周譽龍還要精明。

跟他說話，點到為止就行了，不用太透徹。

「對了，你搞的事，也許產生效果了。」

「我搞的事？」

漠北狼點了點頭，舉起酒杯朝又在打望他們的貴婦笑了笑，才對劉威說道：「大阪警方找過緒方櫻香，詢問『櫻花園』的事。根據警方答覆，初步認定是武騰一男與近籐孝允買兇殺人，襲擊了『櫻花園』。警方在大阪港倉庫區找到一些韓國軍方失竊的軍火，正在重點監控韓國僑民。」

「沒這麼簡單。」劉威丟下幾塊嚼不爛的骨頭，很沒修養的在桌布上擦了擦手。「我們回去後，日本防衛省情報本部的秘密部隊偷襲了阿龍與渚首，阿龍落入情報本部手中，不過被我救出來了。」

漠北狼一愣，臉色一沉，說道：「媽的，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嘛，去炸了情報本部？」

「那是當然，依老子的話……」

「依你個屁。」劉威一點也不客氣，「我救出阿龍之後，東京警視廳就釋放了渚首，隨後那個叫田中麗奈的小娘們找上門來。」

「她是情報本部的特工？」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很明顯，是情報本部讓東京警視廳放的人，目的是要我們放鬆警惕。」

「沒找你麻煩？」

「為什麼要找我麻煩？沒憑沒據的，總不能弄個莫須有的罪名吧。」

漠北狼稍一思索，說道：「這麼說來，情報本部在放長線。」

「情報本部不敢動我們，主要是不敢得罪橋本家族。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把神戶的事與我們聯繫起來。如果情報本部認為在神戶搗鬼的是混在武騰一男手下的韓國諜報人員，暫時不會動我們。」

「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所以我們得盡快傍上巖崎家族。」劉威回頭瞟了一眼，看到幾個貴婦真在偷窺，他笑了笑，回頭對漠北狼說道，「現在事情越搞越大，巖崎家族想趁機控制阪神地區，就得借助社團勢力。船社千瘡百孔，一時難以重振旗鼓，給了我們機會。等下好好表演一下，給巖崎榮一留個好印象。只要靠上這棵大樹，就算把事情鬧大了，情報本部那幫雜碎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面對四百斤肥肉，我可沒有半點把握。」漠北狼苦笑了起來。

「怕什麼，不是有我在嗎？」劉威嘿嘿一笑，說道，「再說了，你現在是半個緒方家族的人了，風頭不能壓過我，不然老子給你好看。」

「誰他娘的是半個緒方家族的人？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去……」

「得了，你捨得嗎？」

「靠！」漠北狼朝劉威豎起中指，動作很不文雅。

因為劉威背對著幾個貴婦，所以漠北狼這個動作落到她們眼裡，讓她們產生了誤會，又引來一陣鶯啼燕語。

兩個傢伙已經很不文雅了，做點不文雅的動作，反而更顯粗獷。

在幾個貴婦看來，只有那種野獸般的男人，才能填補她們空虛的內心世界。

說完話，劉威朝招待打了個響指。

這傢伙還沒吃飽！？

可惜的是，招待還沒來得及趕來，會場裡響起了拍打麥克風的回聲。

自由交流結束，巖崎榮一邀請賓客前往設在地下室的賽場，欣賞當今最負盛名的兩名橫綱級相撲運動員的表演賽。

巖崎榮一熱愛相撲運動，在日本上流社會早就出名了。

他不但喜歡看相撲比賽，還喜歡資助有潛力的相撲運動員。來自夏威夷的曙太郎能夠進軍日本相撲，成為「第一橫綱」，就與巖崎榮一的大力資助有關。在此之前，曙太郎窮困潦倒，連肚皮都填不飽。

賽場原本是地下車庫，巖崎榮一包下酒店之後，一天之內就改造成了運動場。

這筆花銷，顯然不會少到哪裡去。

賽場不算太大，但是足以容納幾百名賓客。

在招待的引領下，賓客各自就位。

在日本這個等級森嚴的國家，座位很有講究，什麼人坐什麼位置，早就安排好了，不能隨意就座。

劉威跟橋本康太郎在一起，他們這邊全是外地社團人員。

漠北狼跟緒方櫻香坐在賽場對面，那邊大多是阪神地區的社會名流。

政界要員被安排在另外一方，而巖崎榮一、川崎岡晟等大人物則在裁判席後面，臨時搭建的包房內。

想到能夠一睹兩大橫綱的巔峰對決，賓客都很興奮。

劉威卻怎麼也興奮不起來。

斗豬，有什麼好看的？

第四十一章 狼性發作

相撲起源於秦漢時期，在唐代傳入日本，成為日本國技。

大概是歷史上，日本人普遍身材矮小，戰國時期那些猛將的身高大多在一米七左右，直到最近幾十年，隨著經濟高速發展，日本人的平均身高才超過中國，所以日本人非常崇拜又高又胖的相撲運動員，熱愛相撲運動。

事實上，相撲是最不健康的運動。

為了獲得肥碩的身軀，相撲運動員得從小培養，不但吃得多、還吃了就睡，與豬沒多大區別。完美的相撲運動員擁有上尖下粗的梨型身材，橫綱級相撲運動員的體重大多在一百五十公斤以上，身高卻不到一米八。

沉重的身軀，使得相撲運動員的心臟長期高負荷運轉。

絕大部分相撲運動員只能活到四十歲！

以現代標準，相撲運動不但不健康，還很不人道，簡直是拿運動員的生命取悅心理變態的日本人。

時之今日，相撲也不是奧運會的正式比賽項目，連表演項目都算不上。

只是日本人並不在乎這些，一億多觀眾，足以支撐起龐大的相撲產業，培養成千上萬的相撲運動員。

兩名橫綱入場，劉威一下就認了出來。

皮膚黝黑的那個傢伙顯然不是日本人，就算長著一張與黃色人種相似的面孔，也沒人相信他是日本人。

皮膚白皙的那個，才是貨真價實的日本人。

從體形上看，黑皮豬明顯比白皮豬大了一圈。目測一番後，劉威覺得黑皮豬的體重應該在四百五十斤、也就是二百二十五公斤以上，而白皮豬的體重還不到四百斤，也許只有三百八十斤。

對於骨架偏小的日本人來說，能長到三百八十斤，已經很了不起了。

可惜的是，在這種比噸位的搏擊運動中，體重決定了一切。

雖然體重不等於力量，但是體重等於質量、等於慣性。擁有體重上的優勢，等於擁有了更穩重的底盤。這就好比拿一輛轎車，就算以最快速度衝上去，也撞不動一輛停著的主戰坦克一樣。

日本人確實夠變態！

相撲屬於摔跤運動，在其他國家，哪怕是在俄羅斯非常盛行的古典式摔跤，運動員鍛煉的也是肌肉，而不是靠一身肥肉壓垮對手。

日本人走了另外一個極端，直接拼體重！

因為只是表演賽，所以黑皮豬與白皮豬都沒使出全力，而是在向觀眾展示各種各樣的相撲技巧。

相撲比賽不分回合，誰先讓對方的身體觸地、或者將對方推出場外，誰就獲勝。

看了一陣，劉威看出了些名堂。

雖然黑皮豬的噸位更大，但是技巧明顯不如白皮豬。即便兩人拼盡全力，黑皮豬也很難迅速取勝。只要黑皮豬犯錯，白皮豬就能反敗為勝。

顯然，相撲不但要拚力氣，還要拼技巧。

只有在力氣佔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技巧才顯得無足輕重。

僵持了數分鐘，黑皮豬與白皮豬均已精疲力盡，裁判宣佈暫停比賽，讓兩人離場休息。

這也是相撲比賽的規則之一：在雙方僵持不下，均以精疲力盡的情況下，為了不影響欣賞效果，裁判可以暫停比賽，讓選手恢復體力。

如果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中途休息幾次都有可能。

黑皮豬與白皮豬確實是勢均力敵的對手，而且巖崎榮一肯定不希望比賽草草結束，他還沒看夠呢。

比賽再次暫停的時候，劉威用胳膊肘推了下意猶未盡的橋本康太郎。

這老傢伙，顯然也是個相撲迷。

「我們能下場嗎？」

「下場？」

「跟他們玩幾手。」

康太郎不敢相信地看了劉威一眼。雖然他知道劉威手段厲害，但是劉威那身板，不被橫綱扳成兩段才是怪事。

「玩玩而已，不當真。」劉威朝巖崎榮一的包房看了一眼，說道，「總不能讓巖崎榮一掃興而歸吧。」

康太郎遲疑了一下，說道：「你有把握？」

「上去後就知道有沒有把握了。」

康太郎咬了咬牙，說道：「我去幫你問問，你最好考慮清楚，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威笑了笑，沒再多說。

康太郎剛剛離開，對面觀眾席上一陣騷動。漠北狼那傢伙已經退掉上衣，露出一身遍佈傷痕的筋肉，走出觀眾席，進了賽場。

這傢伙，上場後還提了提褲腰帶。

沒辦法，配燕尾服的褲子沒有皮帶扣，只有一根褲腰帶。

這時候，巖崎榮一的助理進了包房，在滿臉疑惑的老傢伙耳邊低語了一陣。巖崎榮一打量了漠北狼一番，才點了點頭，朝坐在場外椅子上的白皮豬遞了個眼神，讓他上去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白皮豬一上場，用厚木板搭成、鋪著軟土與細沙的賽台震動了好幾下。

見到漠北狼還穿著皮鞋，裁判趕緊過去，讓他脫掉鞋子。

相撲比賽可以用腳，所以選手不能穿鞋子。

脫下鞋子與襪子，漠北狼又拉了拉褲腰帶，好像沒有繫緊。

兩人在場地中央站定，白皮豬首先伸出雙手。漠北狼沒有遲疑，也伸出雙手。

四掌相接，兩人暗暗使力。

隨著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憑借巨大的體重優勢，白皮豬完全沒把漠北狼放在眼裡。

這也難怪，漠北狼的體重最多一百七十斤，不到白皮豬一半。真要拼噸位，他肯定不是白皮豬的對手。

可惜的是，白皮豬遇到的是一頭狼，一頭狡猾成性的野狼。

感受到那兩股巨大的力氣，白皮豬嚇了一跳。漠北狼的力量肯定比不上白皮豬，可他雙手的爪力絕對超過了白皮豬。

如果不是白皮豬異於凡人，恐怕兩隻豬蹄已被漠北狼捏碎了。

雙手受制，白皮豬心裡一急，把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上去。

此時，漠北狼的日子也不好過。

雖然給了白皮豬一個意外，讓白皮豬無法施展出相撲的擊技術，逼得白皮豬不得不拼總體力量，但是漠北狼的噸位確實太輕了一點。如果說白皮豬是主戰坦克的話，漠北狼最多就是一輛配上了大口徑火炮的裝甲戰車。

被近四百斤的肉山壓住，還得把力氣集中到手上，漠北狼根本無法騰挪施展。

萬幸的是，這傢伙經驗過人，上台的時候就腳上用力，站穩了馬步。與白皮豬拼手上力氣的時候，他還故意將身體前傾，成了一根支柱。

拼不過四百斤肉山，可是扛住四百斤重物，還不是大問題。

在此情況下，白皮豬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漠北狼拽起來，將他擲出場外。畢竟漠北狼就那點噸位，將他甩出去沒有半點問題。

問題是，白皮豬手腕受制，如果強行用力，在他拽起漠北狼之前，手腕就將折斷。

雙手報廢，白皮豬再厲害，也拼不過漠北狼。

局面一下僵住了。

漠北狼並不急，能夠與白皮豬僵持，足以讓他名聲大噪，說不定還能引起巖崎榮一的重視。

反正沒人認為他能贏，打個平手就是贏。

甚至可以說，只要輸得不是很狼狽，他就是贏了。

白皮豬就沒有這麼輕鬆了，要是連一個噸位連自己一半的傢伙都搞不定，今後還怎麼在道上混？

僵持下去，他必然顏面掃地。

別說拿到巖崎榮一的資助，能不能再次踏上賽場都是個問題。

這時候，觀眾已經開始起哄。沒人想到漠北狼會跟白皮豬角力，還不落下風。

男賓客是刮目相看，女賓客則是浮想聯翩。

對於被譽為日本相撲界最有潛力的橫綱，貴之花別無選擇，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令人信服的方式擊敗漠北狼。

僵持了幾秒鐘，適應了手腕上的劇痛，白皮豬突然發力，將漠北狼舉了起來。

漠北狼早就料到白皮豬會有這一招，畢竟他的腳後跟沒有長在地板上，他那點體重根本壓不住場。

身體騰空之前，漠北狼腳下發力，主動躍了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這傢伙竟然雙腿齊出，踢向了白皮豬的胸口，隨即一個後空翻。

喀喀兩聲，非常清脆、也非常刺耳。

「啊——」

漠北狼還沒落地，白皮豬就慘叫倒地。

觀眾席上一下安靜了下來，幾百名賓客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漠北狼，以及趴到在地上的白皮豬。

這傢伙確實心狠手辣，盡然利用身體旋轉的力量，把白皮豬的手腕擰成了麻花狀。

哨聲隨即響起，裁判氣急敗壞地進入場地，宣佈比賽暫停。

相撲比賽中，可以用腳，但是不能踢對方胸口。

漠北狼明顯違反了規則，因此就算白皮豬已經劇痛倒地，他也不是贏家。

「媽的，不玩了！」漠北狼還覺得自己有道理。「跟一頭豬比力氣，老子甘拜下風。」

等到漠北狼跳下賽場，幾百名賓客才回過神來，一邊低聲議論，一邊目送他回到緒方櫻香身邊。

這風頭出得夠勁，至少大家都知道，緒方櫻香身邊有一個厲害角色。

只是，賽場上就沒有這麼好看了。

白皮豬手腕粉碎性骨折，就算接好，職業相撲生涯也將宣告結束。還在一旁休息的黑皮豬沒了對手，比賽沒辦法進行下去了。黑皮豬也在關注漠北狼，臉色很難看，似乎覺得漠北狼搶了他的飯碗。

這時候，橋本康太郎進了巖崎榮一的房間。

劉威也站起身來，退下上衣。

他沒像漠北狼那麼張狂，沒有脫掉襯衫。主要是他那身肌肉白得刺眼，要是讓某個深閨怨婦動了心，恐怕得有麻煩。

現在能跟劉威過招的，也就只有一臉怒色的黑皮豬了。

第四十二章 一摔定乾坤

貴之花慘淡收場，讓巖崎榮一很沒面子。

雖然在實力上，貴之花不如曙太郎，但是作為歷史上最年輕的橫綱之一，貴之花比曙太郎小了好幾歲，發展潛力非常巨大。

資助他的，正是巖崎榮一。

在他身上，巖崎榮一投入了大筆資金。

錢是小事，幾百賓客都知道貴之花得到巖崎榮一重點栽培，卻被一個連序之口都算不上的傢伙搞成廢物，巖崎榮一的面子哪裡掛得住。

劉威已經入場，明著挑戰曙太郎。

巖崎榮一沒有多想，立即讓曙太郎入場。

貴之花的力氣差了點，主要靠技能取勝，可曙太郎靠的就是力氣。前幾年，處於巔峰時期的曙太郎體重超過五百斤，一身橫肉就能嚇死其他相撲運動員。這幾年，曙太郎的狀態有所降低，可是那身力氣還在。

拚力氣，劉威是黑皮豬的對手嗎？

劉威自己也沒把握，因為他早就看了出來，那層黑色表皮下，除了厚達十公分的肥肉之外，全是肌肉。更重要的是，黑皮豬的骨架大得出奇，遠遠超過骨架偏小的白皮豬，可以說是天生神力。

硬拚，肯定不是個辦法。

黑皮豬心裡也在打鼓，畢竟漠北狼露的那一手，足以讓人心驚膽戰。

接下來出場的這個傢伙，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不然也沒膽量向他發起挑戰。

白皮豬慘淡收場，黑皮豬也不敢貿然拚力氣。

一上台，黑皮豬就蹲起馬布，右掌前伸，左手叉在腰間，擺出了格鬥架勢。

這下，劉威放心了。

比格鬥，他還真沒把黑皮豬放在眼裡。

別說一頭四百多斤重的黑皮豬，就算是一頭八百斤重的棕熊，劉威也不會害怕。

格鬥講的是技巧，而不是力氣。

黑皮豬之前的表現已經證明，他絕對不是技巧型的相撲運動員。

「不能踢胸口、不能抓褲襠、不能打眼睛、不能用拳、不能……」有了前車之鑒，裁判特意向劉威說明了相撲規則。

裁判很囉嗦，劉威很不耐煩，使勁跺了一腳。

賽台震動了幾下，把黑皮豬嚇了一跳。

為了承受加起來超過八百斤的兩名相撲運動員，賽台是特製鋼架結構，沙土下的厚木板用產自北海道的冷杉木製成，能夠承受數十噸的重物。別說體重只有一百六七的劉威，就算是黑皮豬與白皮豬，也要花點力氣才能震動賽台。

開始的時候，白皮豬為了嚇住漠北狼，上台的時候特意壓了一下。

劉威原地不動，只是跺跺腳，就讓賽台抖動起來。

相比之下，白皮豬差遠了。

黑皮豬心裡有數，更加不敢與劉威拚力氣。

這世界上，並不是噸位大的力氣就大。如果比相對力量，任何一隻螞蟻都超過了最厲害的人。

裁判也被嚇住了，沒再多囉嗦，趕緊跳下賽台。

黑皮豬不敢拚力氣，只能比技巧。

劉威式了下腳下的沙土，表面的細沙用來裝飾，下面的黏土已經夯實，非常堅硬，能夠承受重力衝擊。

覺得踏實後，劉威拉了下褲腰帶，朝黑皮豬招了招手。

燕尾服的褲子確實很惱火，難怪漠北狼會幾次三番的拽褲腰帶。

見到劉威的架勢，黑皮豬可不敢搶攻。

看兩人的身材就知道，劉威比黑皮豬靈巧得多。以黑皮豬的身板，只要一動，腳下就會露出破綻，讓劉威抓住機會。不如劉威靈巧，黑皮豬別無選擇，只能以守代攻，讓劉威主動出手。

別的不說，氣勢上，黑皮豬就輸了一大截。

這時候，幾百名賓客也看出點名堂。

曙太郎站穩了馬步，等著劉威來攻。雖然進攻不見得能讓劉威掌握主動權，但是他主動挑戰曙太郎，總不能一直僵持下去吧。

黑皮豬不肯主動出手，劉威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似乎很惋惜的樣子。

就在賓客猜測劉威如何放倒體重是他三倍、已經穩穩紮住腳跟的曙太郎的時候，劉威出手了。

速度非常快，轉眼間就到了黑皮豬面前。

劉威出的是腿，不是手！

更讓賓客驚訝不已的是，劉威用的不是掃腿，而是彈腿，直接踢向黑皮豬的胸口。

這傢伙想幹嘛？

裁判把規則說得很清楚，這又不是正式比賽，而是供大家娛樂的「表演賽」。漠北狼不懂規則還情有可原，劉威明知故犯，就是不給巖崎榮一面子。

見到劉威使出彈腿，黑皮豬也是大驚不已。

那一腿，絕對勢大力沉，別說踢在人身上，就算是踢在鋼板上，也能留下一個窟窿。

白皮豬手腕骨折，只是外傷，胸口上挨的兩腳造成了嚴重內傷。就算把手腕接好，白皮豬也無法再次上台比賽。

情急之下，黑皮豬哪敢遲疑，立即縮手擋在胸前。

劉威這一腳，踢得很有名堂。

如果換成其他人，即便噸位相同，他也會用掃腿。原因很簡單，胖子下盤都不穩，只要被掃中，肯定翻到在地。

問題是，相撲不是普通的胖子。

相撲的身體很有學問，上尖下粗，大部分體重集中在腰部。紮好馬步後，相撲的下盤非常沉穩，即便被掃中，也不見得會立即倒地。

掃腿的問題就在這裡，如果被對方擋住，就會處於非常不利的境地。

別的不說，只要被黑皮豬抓住，劉威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用彈腿，只是虛晃一招，迫使黑皮豬縮手，壓縮黑皮豬的攻擊範圍。

黑皮豬並不知道劉威在想什麼，也就不知道自己犯了致命錯誤。

即將踢中黑皮豬手臂的時候，劉威猛的收腿，腳尖點在了黑皮豬的右側大腿上，順勢騰空而起。

相撲運動員都噸位過人，哪見過這種凌空攻擊的招數。

事實上，任何格鬥中，除非擁有絕對把握，不然沒人願意雙腳離地。原因很簡單，騰空之後，失去借力點，身體做拋物線運動，即無法避開對手的攻擊，又無法變招，很容易遭到對手致命打擊。

劉威當然有絕對把握！

黑皮豬重歸重，反應並不慢。還沒感到大腿上的劇痛，他就朝劉威的左側小腿抓去。

可惜的是，黑皮豬抓了個空，連褲腿都沒碰到。

此時劉威已經抓住黑皮豬右臂，借力一撐，從黑皮豬頭頂上躍過，穩穩當當的落到了黑皮豬身後。

也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令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一幕。

劉威竟然抱著黑皮豬的胳膊，來了個實打實的背摔！

別忘了，那可是一堆四百五十斤重的肉山！

背摔的殺傷力非常驚人，任何格鬥高手要是被對手摔出去，結局肯定非常悲慘。只是背摔的要求非常高，一般情況下，能將同等重量的對手摔過去就很不錯了，格鬥高手最多只能摔起相當於自身體重兩倍的對手。

原因很簡單，背摔用的是腰部力量，還要承擔大部分自身體重。

如果對手重量過人，就算摔了起來，也會折斷腰椎。

黑皮豬的體重差不多是劉威的三倍，而且身體下蹲，重心壓得非常低，無形中增添了背摔的難度。

從力學角度看，劉威這一摔，相當於把一個體重七百斤的對手摔了出去。

這需要多大的力量？

難度越大，效果越明顯。

黑皮豬的體重太大了，被摔起來的時候，又有一個加速度，他那條手臂至少承受了上千斤的力量。

更要命的是，黑皮豬的手臂搭在劉威的肩膀上，成了一條槓桿。

力道再次被放大數倍。

黑皮豬被摔起來的同時，「卡嚓」一聲，他的胳膊被折斷了。

當他飛出去，落在裁判席前面的時候，已經昏死過去。

賽台嘎吱響了幾下，兩條鋼管製成的支柱轟然斷裂。

幾名場外裁判嚇得目瞪口呆，目不轉睛地看著天神般的劉威，沒有理會眼前那堆還在晃動的肉山。

幾百名賓客也是瞠目結舌：就這樣結束了？

劉威違反規則了嗎？

當然沒有，他沒有踢胸口、也沒有打眼睛、更沒有出拳，用最簡單、最平常的背摔擊敗了曙太郎。

賽場內，鴉雀無聲，甚至沒人敢出重氣。

劉威拍掉身上的沙土，整理好有點褶皺的襯衫，對站在場外的裁判說道：「怎麼樣，還要讀秒嗎？」

這個土包子，相撲又不是拳擊。

裁判猛的回過神來，趕緊上台宣佈劉威獲勝。

這時候，收在賽場外的醫務人員才趕緊入場，四個人合力把相當於兩頭肥豬的曙太郎抬上了救護車。

胳膊斷了還不算什麼，落地之前，劉威肯定加了力，相當於把黑皮豬砸在地板上。

別說身軀龐大的黑皮豬，就算普通人那麼砸下去，五臟六腑也會出問題。

劉威離開賽台的時候，巖崎榮一起身離開了包房。

顯然，這個老傢伙很沒面子。兩個最厲害的橫綱，竟然栽在兩個普通人手裡，而且那兩個傢伙還不是日本人！

巖崎榮一的助理出來宣佈表演賽結束，請賓客返回大廳，繼續享用美食的時候，劉威見到了橋本康太郎。

不用多說，老傢伙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已經證明劉威沒有做錯什麼。

在巖崎榮一眼裡，兩個橫綱，不過是兩頭人型肥豬。他有的是錢，又有的是日本人願意成為相撲運動員。再養兩頭肥豬，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劉威與漠北狼這種厲害角色，根本拿錢養不出來。

俗話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劉威與漠北狼已經牢牢抓住了巖崎榮一的目光。

第四十三章 獅子大開口

雖然只出了兩招，但是劉威仍然有覺得筋疲力盡。

與舞刀弄槍相比，依靠體能爆發的徒手格鬥更加耗費體力。摔出黑皮豬那一下，劉威使出全力，不但拉傷了腹肌，右側三角肌、胸大肌與右臂肱二頭肌也不同程度拉傷，肯定拉斷了不少肌肉纖維。

萬幸的是，這些都不是永久性損傷，不會留下後遺症。

普通人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劉威體內有基因誘導素，幾分鐘就能康復。他要做的就是大量進食，補充新生肌肉纖維所需的能量與物質。

有了開始的表演，招待員對他更加熱情，不但是要什麼給什麼，還是隨叫隨到。

片刻功夫，劉威把今晚的第三隻烤乳豬裝進了肚皮。

這東西非常油膩，但是含有大量蛋白質與脂肪，蛋白質是肌肉纖維的主要成分，脂肪則是熱量最高的食物。

「不錯嘛，什麼時候學的相撲？」漠北狼對劉威也是刮目相看。

以他的力氣，別說摔動黑皮豬，能把輕了將近一百斤的白皮豬扛起來，就很了不起了。

「相撲？」劉威看了眼漠北狼，說道，「從沒學過。踢腿那招你在島上見過，只是降低了難度。背摔那一下，典型的蒙古式摔跤。」

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你小子哪來那麼大的力氣？」

「我也不知道，吃得多吧。胃口好，身體倍棒。」劉威也笑了起來，讓招待拿來一大盤甜點。

雖然糖分含的熱量不如脂肪，也不能在人體內直接合成蛋白質，但是容易吸收，能夠為身體快速補充能量。事實上，人吃下去的任何食物，轉化成供細胞生存的能量之前，都要轉化為葡萄糖。

人體能夠直接吸收的，只有葡萄糖。

見到劉威狼吞虎嚥的樣子，漠北狼舔了舔嘴唇，可他確實很飽，肚皮裡還有半隻烤乳豬沒消化掉呢。

「怎麼樣，來點？」

「謝了，我可不想中年發福。」

「大叔，你都快老年了，還中年！」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正在興頭上的劉威。

這時候，緒方櫻香過來叫走了漠北狼。

他們要去幹嘛，劉威沒問。

大庭廣眾之下，就算漠北狼有那個心，緒方櫻香也不會放著正事不做，跟他玩驚心動魄的刺激遊戲。

等劉威吃完甜點，橋本康太郎才走了過來。

這老傢伙很有眼水，之前一直在跟幾個名流寒暄，看了劉威好幾眼，沒有過來敗壞劉威的胃口。

「吃飽了嗎？」

「差不多了，幾天下來，總算吃了頓飽飯。」

康太郎呵呵一笑，說道：「你要的情報已經搞到了，我讓健次郎交給了周師弟，等下他會跟你聯繫。」

「來島家族有沒有動靜？」

「暫時沒有，只是你猜得沒錯，來島家族確實不想就此妥協。他們沒有輕舉妄動，主要是擔心得罪巖崎家族。」

「巖崎榮一知道了？」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他讓我們十五分鐘後過去，肯定是商討這件事。」

想到緒方櫻香剛把漠北狼叫走，劉威說道：「來島家族小菜一碟，入不了巖崎榮一的法眼。他讓我們過去，應該是商討船社的事情。」

「也就這種可能。」

「等下見機行事吧。」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我跟白師弟露的那兩手，肯定給巖崎榮一留下了深刻印象。只要緒方櫻香把話說到位，讓他相信我們跟緒方家族聯手就能控制阪神地區，其他的就不是問題。」

「你考慮過川崎家族沒有？」

劉威愣了一下，沒搞明白康太郎的意思。

「川崎家族是阪神地區的地頭蛇，涉足造船、航空、汽車、宇航、動力、機械等眾多領域，與軍政兩界的關係非常密切。這麼多年來，三菱財團一直想在阪神地區建立起完整的產業鏈，巖崎家族也動用了不少關係，可是一直受到川崎財團壓制，至今沒能達到目的。如果我們幫助巖崎家族整合了阪神地區的社團勢力，肯定會與川崎財團勢不兩立，夾在兩大財團之間，我們很難做人。」

劉威笑了笑，說道：「三菱財團大，還是川崎財團大？」

「當然是三菱財團，比實力，三菱財團是川崎財團的十倍。」

「這就得了？」

康太郎皺起了眉頭。

「上面的事，讓巖崎榮一去操心，與我們無關。真要鬧到我們這個層面上來，也得讓巖崎榮一出面。會不會得罪川崎財團，現在還不好說。這麼多年來，船社都過來了，我們還怕什麼？」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劉威沒再多說什麼，喝了一杯葡萄酒，他就跟隨康太郎去了酒店頂層。

助理進去通報後，兩人在外面等了一會，才被請了進去。

房間內，除了巖崎榮一之外，還有緒方櫻香、漠北狼，以及幾個巖崎家族的大人物。

與劉威猜測的一樣，眾人正在討論阪神地區的局勢，特別是船社萎靡不振之後，對社會穩定造成的影響。

緒方櫻香正在發言，所以劉威與康太郎坐下後，沒有開口。

這娘們的膽子真不小，竟然提出了為船工加薪、並且停止裁員的要求。似乎是覺得不夠刺激，她還提出，三菱財團應該做出表率，率先滿足船工的要求，消除船工的怨氣，以此帶動其他財團。

在經濟不景氣、新船訂單大幅度減少的情況下，為船工加薪、不再裁員，那不是往外扔錢嗎？

三菱財團再財大氣粗，也沒大方到這個地步。

說到錢，特別是工人薪金，巖崎榮一這些大老闆都是分分計較。

原因很簡單，三菱財團由數十家企業組成，員工總數超過一百萬，給船工加薪，還得為其他企業的員工加薪。哪怕只增加一塊錢，再乘以一百萬，以及一年十二個月，財團每年的薪金支出將提高一大截。

巖崎家族是三菱財團的大老闆，但不是唯一的老闆。

提高員工薪金、僱傭更多的員工，等於降低了財團盈利，使財團受到損失，其他老闆不見得會答應。

要是其他股東堅決反對，巖崎家族恐怕得交出董事長的位置。

問題是，工潮剛剛過去，船工的憤怒還沒平息，都在等待消息，巖崎榮一不可能一口拒絕緒方櫻香的要求，只是答應在董事會上提出這件事，積極推動董事局做出決策，盡快給船工協會一個答覆。

緒方櫻香也不能要求太高，畢竟她沒有資格跟巖崎榮一對著幹。

談完這件事，才進入正題。

「聽緒方小姐說，你跟這位白先生是師兄弟？」巖崎榮一很高傲，連稱呼都省了。

劉威笑了笑，並沒把巖崎榮一不禮貌的話語放在心上。

「橋本君，聽說你打算把優美小姐許配給劉先生。」

「已經訂下婚約，由美成年後，再舉辦婚禮。」

「那可好，到時候一定要邀請我。」巖崎榮一呵呵一笑，轉而說道，「既然你們兩家存在這層關係，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已經結成同盟，準備共同應對未來的挑戰？」

緒方櫻香與橋本康太郎相互看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緒方家族苦心經營數十年，橋本家族實力雄厚，只是現今局勢錯綜複雜，各大社團對阪神地區覬覦已久。」大概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或者是有點瞧不起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巖崎榮一說得非常直接。「不知道兩位如何讓我相信，你們兩個家族能夠控制阪神地區？」

橋本康太郎沉默了，緒方櫻香也沉默了。

巖崎榮一地位超凡，自然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

「巖崎先生，控制阪神地區，我們有什麼好處呢？」劉威不失時機的插了一句。

巖崎榮一的眉頭跳了幾下，把目光轉向了劉威。

「阪神地區明擺著是個爛攤子，不管誰出面收拾殘局，都要付出巨大代價，甚至會與眾多社團結仇。」劉威看了眼緒方櫻香與漠北狼，又對巖崎榮一說道，「雖然白師弟與緒方小姐情投意合，我不會置之不理，但是緒方家族遭受重創，沒有理由跟其他社團為敵。以白師弟的能力，讓緒方小姐過上幸福安康的日子，不是什麼難事。沒有好處，我們犯不著替人火中取栗！」

劉威的膽子確實夠大，這番話說出來，等於挑明了立場。

巖崎榮一當然不會懷疑漠北狼的手段，更不會懷疑劉威的手段。能讓兩個最負盛名的橫綱黯淡離場，他們肯定有掙大錢的本事。更重要的是，劉威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表明他膽識過人，是做大事的人物。

稍一思索，巖崎榮一臉色一轉，笑著說道：「劉先生想要什麼好處呢？」

「社團的事，不用巖崎先生操心。只要巖崎先生信得過，我敢保證，沒有哪個社團敢踏足阪神地區半步！」劉威笑了笑，說道，「只不過，社團這條路終究有個盡頭，沒人願意一輩子提心吊膽，生怕哪天警察找上門來。所以我們有一個非常小的要求，在三菱財團獲得正式身份。當然，巖崎先生不會做虧本買賣。雖然緒方家族與橋本家族勢單力微，但是名下有不少產業。我們可以拿等價產業交換。」

「你們想進財團董事會！？」巖崎榮一一下瞪大了眼睛。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這下，連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都露出了驚訝神色，只有漠北狼好像早就料到，並不覺得驚訝。

劉威本來就是個大胃口，有什麼好吃驚的呢？

「這事我得考慮一下。」巖崎榮一沒有當場拒絕，「我會再找各位商討，今天不早了，我們就說到這吧。」

得到這個答覆，劉威心裡踏實了一半。

以巖崎榮一的為人，如果有其他選擇，肯定會當場拒絕。

第四十四章 做出來看

宴會還沒結束，橋本康太郎就帶著劉威離開了酒店。

「你……你怎麼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很過分嗎？」

看康太郎的神色，肯定嚇得不輕。

「你……也不能怪你，因為你不知道。」

劉威掏出香煙，借點煙，讓康太郎說下去。

「一百多年來，不少傢伙覬覦三菱財團與巖崎家族，都沒得到好下場。」康太郎長出口氣，穩住情緒。「幾年前，有個傢伙迷住了巖崎榮一的孫女菜菜子，借此進入巖崎家族，為財團做事。這傢伙不安好心，三年內貪污挪用上百億日元。巖崎榮一得知此事之後，不顧菜菜子懷有身孕，把這傢伙大卸八塊，還派人滅他全家，逼菜菜子打掉孩子。從此之後，再也沒人敢打巖崎家族的主意。」

「這話可不對。」

「你是第一個。」

劉威笑了笑，說道：「巖崎榮一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嗎？」

康太郎愣了一下，說道：「當然沒有，不然不會那麼冷漠。」

「這就對了。」

「什麼意思？」

「他既然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在我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之後，沒有當場拒絕，而是虛與委蛇，表明他不敢得罪我們，或者沒有更好的選擇。」劉威看了眼神色驚訝的康太郎，又說道，「巖崎榮一沒有一口答應，不是捨不得割肉，而是不知道是否值得。只要說到做到，他不但不會拒絕，還會主動邀請我們進入董事會。」

「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劉威反問了一句，「等我們幹掉來島家族，嚇退了其他有野心的社團，三菱財團要想在阪神地區有所作為，就得跟我們合作。為了防止我們投靠川崎財團，巖崎榮一必須割肉！」

康太郎沉思了一陣，說道：「果真走到這一步，我們就得與川崎財團為敵。」

「還有別的選擇嗎？」劉威冷笑了起來，「船社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左右逢源維繫數十年。我們不是船社，沒有任何社團能夠取代船社，誰進入阪神地區，都得在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之間做出選擇，別無他法。」

「可是……」

「橋本家族要想走上正道，像巖崎家族與川崎家族那樣，取得更大成就，就得抓住這個機會。」

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確實如此，只是來得太快了。」

「時不待我，錯過這個機會，哪怕再等幾十年，也不會有如此良機了。」

這句話，打動了橋本康太郎。

他已經等了幾十年，要是再等幾十年，恐怕由美到他這個年紀，橋本家族仍然是不受待見的小勢力。

「劉君，你有把握？」

「橋本君，你開始就問過這個問題。」劉威笑了笑，說道，「沒有十足把握，我不會把局勢推到這一步。」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全力以赴。」

「差不多了，就在這裡停車吧。」劉威叫住了司機，等車停下，他對康太郎說道，「舟車勞頓，橋本君回去後好好休息。不出所料的話，明天一早，巖崎榮一就會給你打電話，別把話說死了。」

康太郎知道劉威要幹什麼，沒多囉嗦，讓劉威下了車。

這時，一輛MDX開了過來，停在路邊，駕車的正是典斌。

上了車，劉威沒多說。

前行大概十分鐘，兩人見到了站在路邊等候的漠北狼。

「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將巖崎榮一的軍。」

聽到漠北狼的話，典斌一愣，趕緊問道：「什麼意思？」

漠北狼嘿嘿一笑，讓劉威自己來說。

「沒什麼，一點小事。」劉威也笑了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還沒聽完，典斌嚇得差點把MDX開到路邊的排水溝裡面。

「注意看路，別顧著聽故事。」漠北狼一把抓住方向盤，讓MDX開到了道路中央。

「你……」典斌看了眼坐在後排的劉威，「你也太直接了吧？巖崎榮一心狠手辣，絕對不會放過我們。」

「怕什麼？他要對付我們，早就下手了。」

「可是……」

「你怎麼跟康太郎那個老傢伙一個德行？」劉威把住前排座椅，看了典斌一眼，「你還挺年輕的嘛，不像七老八十的老頑固。」

典斌翻了下白眼，氣得直咬牙。

「放心吧，巖崎榮一要對付我們，還差點火候。我們露了兩手，讓他開了眼界，也給他提了醒。」

「不管怎麼說，這麼做太冒險了。」

「不進入董事局，怎麼弄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劉威反問一句，又說道，「難不成，讓老狼殺入巖崎家族，抓住巖崎榮一，把他拷打一番？」

「這也是個辦法。」漠北狼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們……你們兩個就不能正經點嗎？」劉威與漠北狼一唱一合，典斌快要氣得七竅生煙了。

「我們很正經啊，現在正在辦正經事。」劉威呵呵一笑，沒在開玩笑，轉口說道，「阿龍那邊怎麼樣了？」

「已經部署妥當了，只是就我們幾個……」

「足夠了，來島家族只是一盤小菜，沒必要出動太多人手。」劉威朝前面指了一下，「那邊有座停車場，找地方讓老狼下車，我們得換輛車。」

「怎麼又是我？」漠北狼不幹了。每次遇到偷雞摸狗的事情，劉威都讓他出力。

「不是你還是誰，要跟我玩剪刀石頭布嗎？」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沒跟劉威計較。

典斌把車停在路邊，劉威說明了前進方向，漠北狼就下了車，進了停車場。

讓典斌駕車繼續前進了十多公里，劉威才讓他把車停在一座路邊停車場裡。->小說下栽+wＲshＵ。ＣoＭ<-

不多時，一輛金黃色的蘭博基尼開了過來，停在兩人面前，駕車的正是漠北狼。

這傢伙，也太有眼光了吧！

「上車吧，還愣著幹嘛？」

「這車……你在哪弄來的？」典斌問了一句。那座停車場很普通，附近又沒有大型娛樂中心，開蘭博基尼的人，絕對不會把車停到那裡。

「你管我怎麼弄來的，反正這是輛車，還是輛好車。」

劉威沒多囉嗦，把典斌塞到了狹窄的後排位置上，自己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這明顯是一輛海外原裝進口的蘭博基尼，因為駕駛員在左側。

論車技，漠北狼不比劉威差，之前又經常摸方向盤，所以上了高速公路，小金牛一路狂飆，把典斌嚇得連話都不敢說。

這也方便，只用了一個小時，劉威他們就到了廣島。

下了高速公路，漠北狼才減慢車速，按照典斌指點，找到了已經等候多時的周譽龍。

因為要運送大批武器裝備，所以周譽龍開的是一輛非常普通的廂式貨車。

下了車，漠北狼就去貨車上拿出了一枚燃燒手榴彈。

劉威手疾眼快，趕緊拽著典斌跑開。

燃燒手榴彈的威力足夠大，小金牛油箱裡剩餘的幾十升汽油足以燒掉劉威他們留下的一切痕跡。

在這堆價值幾十萬美元的篝火照耀下，廂式貨車駛上了前往來島家族的道路。

這次，駕車的是典斌。

不是漠北狼過足了癮，而是他們三個必須抓緊時間策劃戰術。

「這是健次郎給我的平面圖，我做過對比，與老李提供的情報基本吻合，不同之處已經標了出來。」

因為軍事情報局掌握的情報並不完整，所以劉威不得不向康太郎求助。

周譽龍展開的，正是來島家族老巢的平面圖。

「簡直是一座堡壘！」漠北狼嘀咕了一句。

「別忘了，來島家族是靠什麼起家的。」周譽龍笑了笑，說道，「能搞到這些情報已經非常不錯了，不清楚的地方，我們只能見機行事。」

「四個小時。」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必須在天亮前完工。我從海上進入，老狼從森林這邊進入，阿龍從側門進入。盡量不要弄出聲響。老典留在外面，替我們把風。」

典斌回頭看了眼，又點了點頭。

他那點本事，也就只夠把風。

「還有什麼問題嗎？」

「就我們三個人，也許得跑兩趟。」漠北狼說了一句。

「來島家族有自己的發電廠，在懸崖這邊。」周譽龍在地圖上點出電廠的位置，「要是能炸掉電廠，順帶把燃油放出來，一趟就夠了。」

「這個交給我。」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負責其他重要目標，完事後看我的信號。」

「你一個人能行？」

「放心吧，這傢伙力氣大得很。」漠北狼嘿嘿一笑，沒放過任何打擊劉威的機會。

劉威沒跟漠北狼計較。「沒別的問題，我們就檢查裝備吧。老典，多久能到？」

「十五分鐘。」

「先去海邊。」

典斌點了點頭，專心致志的駕車。

劉威掀開放在貨廂裡的武器箱，先套上潛水衣，然後開始準備武器彈藥。他只帶了四件裝備，一把配消聲器的P99手槍，一把多功能匕首，一具配有二十個雷管的遙控器，以及一大捆C4炸藥。

漠北狼與周譽龍攜帶的裝備也差不多，主要是那捆炸藥與遙控器。

來到海邊，劉威三人下車，依次溜入冰冷刺骨的海中。

等到三人游出很長一段距離，典斌才駕車調頭，駛上盤山公路，往遠眺前方小島的山頂而去。

與兄弟會一樣，來島家族的老巢在一座離岸小島上。

不同的是，來島家族已經在此經營數百年，把小島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海上堡壘！

第四十五章 好大一把火

論歷史，來島家族超過了當今日本有點名氣的任何一個家族。早在六百多年前，來島家族就已天下聞名，而且做的是當今最熱門的行業：海盜。只不過，當時不叫海盜，而是被稱為「倭寇」。

日本能有「倭寇」、「倭國」、「倭奴」這些稱呼，來島家族居功至偉。

德川家康統一日本、終結了長達數百年的戰亂之後，來島家族開始走下坡路，一度破敗落寞到支離破碎的地步。

直到明治維新，來島家族才迎來新生，借助西化的大好時機，來島家族為日本的海運事業做出了不小貢獻。只是比起後起的巖崎家族、川崎家族等等，來島家族包袱太重、名聲太差，沒能一躍成為日本主要家族。

經過數代人堅持不懈的努力奮鬥，來島家族總算有了點名堂。

與武騰家族一樣，來島家族錯過了進軍實業的大好時機，只能在海運業上下功夫，擁有一支規模不小的船隊。

來島家族與武騰家族的密切關係，正是建立在海運業上。

比起那些海運巨頭，來島家族與武騰家族只算得上小蝦米，不聯合的話，根本沒有發展機會。

只不過，來島家族做的事情，並不那麼光彩。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

雖然現在的來島家族與幾百年前的那個完全不同，不再干打家劫舍的事情，但是來島家族的主業，仍然與海盜有關。

早在數年前，CIA的一份秘密調查報告就將矛頭對準了來島家族。

美軍在索馬裡解救人質的時候，在擊斃的海盜頭目身上找到一份貨物清單，運送這批貨物的就是一艘在牙買加註冊、屬於來島家族的貨輪。雖然CIA隨後拘押了那艘貨輪，卻沒能找到清單上的武器裝備，此事最終不了了之，但是來島家族沒能擺脫干係，上了CIA的黑名單。

走私軍火，將軍火販賣給非法組織，正是來島家族的主要業務。

在國際軍火黑市上，來島家族也算小有名氣。

只不過，來島家族販賣的都是一些低級貨。原因很簡單，日本憲法明確規定，不能對外銷售軍火，哪怕一顆子彈。當初美軍在伊拉克與阿富汗鏖戰、彈藥緊缺，向盟國求援，日本當局也只是把彈藥借給了美軍，而不是賣給美軍。來島家族很難就地獲得軍火，只能通過境外渠道，比如利用進駐非洲的墾荒團，從軍閥手裡購買報廢軍火，加工處理後轉手賣給其他軍閥。

二手貨弄得再漂亮，也是二手貨。

因為從事的是「高風險」行業，所以來島家族非常重視安全工作。加上老巢本來就在離岸小島上，當初為了對抗官府，來島家族在島上建起了完善的防禦工事。最近幾十年，來島家族投入巨資，修繕了島上的防禦設施，還增添了不少高科技裝備。

比如，圍繞小島拉起了一道「防鯊網」。

島上沒有海濱浴場，要防鯊網幹嘛，擺明了用來對付從海上潛入的蛙人。

對來島家族的死對頭來說，這道聯在警報系統上的防鯊網足夠堅固，沒有哪個社團有能力悄無聲息的潛入小島。

問題是，劉威他們不是社團成員。

對K1成員來說，對付這種水下防禦體系，絕對是易如反掌。

因為對水下屏障有足夠信心，所以島上的警衛人員大多集中在面向本州一側，在連接小島與本州的跨海大橋上，設置了三道崗哨。如果遇到強敵，還能升起橋面，阻止敵人進入小島。

為了對付空中襲擊，來島家族私藏了幾十挺高射機槍，設置了十多個對空火力點。雖然高射機槍對付不了戰鬥機、連武裝直升機都啃不動，但是對付沒有防護的民用直升機，絕對夠勁。

警衛的裝備也很齊全，平時至少配備衝鋒鎗。因為緒方家族、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先後遭遇慘禍，引起來島家族高度重視，所以警衛的武器全都換成突擊步槍，還準備了幾輛焊上防彈鋼板的軍用悍馬。

以社團標準衡量，這樣的防禦水準絕對一流。

正面強攻的話，別說幾十人，就算來幾百人，也不見得能夠殺上小島。

這也是劉威沒有動用兄弟會保鏢的原因。

雖然渚首培養出來的保鏢，一個個都不怕死，落到武騰蘭手裡的那名保鏢，經受了將近一個月的非人折磨，硬是沒有開口，但是保鏢傷亡過大，不但會影響士氣、削弱劉威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還會讓兄弟會大傷元氣。

再說了，兄弟會最多只有兩三百人具有戰鬥力。

這點人手，根本派不上用場。

打硬仗的話，劉威他們的作用也不是很大。畢竟三個K1成員在正面作戰時肯定頂不上三百個槍手。

只有偷襲，才能一舉剷除來島家族。

偷襲，正是K1的強項！

劉威率先上島，他把最困難的任務留給了自己。

登上小島只是第一步，他還得爬上近百米高的懸崖，才能進入來島家族老巢。

漠北狼與周譽龍就輕鬆得多了，兩人都在相對平緩的地段上岸。漠北狼地進入地點在西邊的森林附近，只有一段大約五十米寬的開闊地有點麻煩。周譽龍地進入點在東邊，緊靠著鄰近碼頭的側門。

對劉威來說，爬上懸崖不是什麼難事。

有了那種奇異的靜電吸附能力，猴子去不了的地方，劉威都能去。

只用了五分鐘，劉威就爬上懸崖，看到了背靠大海的發電廠。

這是一座用柴油發電的火電廠，建於一百多年前。當初還是燒煤的火電站，直到二十多年前才換成了更加清潔的燃油發電機。

來島家族搞這座私家電廠，主要為島上的秘密軍火廠供電。

如果從市政電網獲取電力，來島家族肯定無法向日本當局交代。

當然，名義上，這只是一座備用發電廠，只在市政電網停電的時候啟用。

電廠的自動化程度非常高，平常只需兩名員工遙控發電機，調節電力輸出水平。即便輪班，電廠裡也只有四名工人。

搞定四名工人，劉威沒有破壞電廠，而是找到了儲備柴油的倉庫。

準確的說，是一座由計算機自動控制的燃油輸送站。

柴油儲備在兩隻容積一百五十立方米的密封容器內，由管道輸往發電機，補充燃油也通過連接到碼頭上的管道。

轉了一圈，劉威沒能找到專門用來排放燃油的管道。

只不過，他找到了一條排水溝，而且是進入地下的排水溝。

顯然，發電廠的排水溝與地下軍火廠的排水管道連通，最終進入大海。

日本經常遭受颱風襲擊，排水溝的直徑非常大，以便在暴雨季節及時排出雨水。

進入排水溝後，劉威很快找到了連接到軍火廠的排水管道。

沒花多少功夫，他就用電廠裡的鋼筋水泥堵死了通往大海的管道。

搞完這一切，劉威才回到電廠，挖出一條引導渠，用消防斧劈開了兩隻儲油罐，讓柴油流入排水管道。

幸虧是柴油，不是汽油，不然劉威就是在玩火自焚。

做完這些事情，差不多用了兩個小時。

在排水管道的入口處裝好一枚遙控炸彈，劉威深吸一口氣，潛入了已經被柴油灌滿了的排水管道。

這傢伙太喜歡玩火了，小時候肯定經常尿床。

順著排水管道進入地下軍火廠，劉威脫下了潛水衣。不脫的話，只需要一顆火星，就能把他變成一根火柱。

軍火廠裡人不少，大多是來島家族僱傭的工人。

大概是最近要交貨，工人都很忙碌，忙得沒時間東張西望。

半個小時後，劉威穿著一套工人服裝，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出了地下軍火廠。

他攜帶的二十枚遙控炸彈，已經用掉了一大半。

軍火廠的大門仍然在小島南面，離碼頭不遠。避開碼頭上的警衛後，劉威把最後幾枚炸彈全都安裝到了碼頭的重要設施上。

這個時候，差不多過去了三個小時。

算上上島花的時間，已經快三個半小時了。

估摸著漠北狼與周譽龍均已部署到位，劉威才拔出手槍，瞄準正朝他這邊走來的那名持槍警衛。

槍聲一響，劉威就衝了出去。

呼呼作響的海風掩蓋了槍聲，另外兩名警衛還沒反應過來，劉威就到了他們身後，乾淨利落的來了兩槍。

拿起一名警衛攜帶的AK，帶上放置備用彈匣的武裝帶，劉威迅速離開碼頭。

出了爆炸範圍之後，他才拿出遙控器，依次引爆炸彈。

突然而至的爆炸，驚動了島上的所有警衛。

等他們發現爆炸發生在島嶼南面的時候，東邊與西邊也傳來了爆炸聲。

劉威他們沒有一口氣引爆所有炸彈，而是逐一引爆。這麼做，能讓警衛產生錯覺，認為來了很多敵人，讓警衛不得不分散行動。

要是幾百名警衛抱成一團，劉威他們再厲害，也沒有十足把握。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驚動了正在為發貨做準備的來島彌生，沒等他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次猛烈的爆炸讓整座小島都晃動起來。

毫無疑問，軍火廠裡的彈藥被引爆了！

隨著爆炸而來的，還有沖天大火。

不是爆炸產生的大火，而是幾百噸柴油燃燒的大火！

柴油早就順著排水管道擴散到小島的每個角落，四散的警衛措不及防，頃刻間就有數百人葬身火海。

這把火，來得夠勁！

第四十六章 契機

劉威他們直搗黃龍，殺入來島家族老巢的時候，遠在一海之隔的大陸，李廷軒正陪著杜彥寧在海灘上散步。

杜彥寧退休的事情已經定了下來，內定接班人就是這些年表現卓越的李廷軒。

「三部的老王給我打了電話，東西收到了，海軍很滿意，羅總還在總參大會上點名表揚了三部的同志。」

李廷軒笑了笑，沒答話。

杜彥寧說的老王是三部的王學明，羅總是總參謀長羅志剛上將。

「老王非常感謝我們，還說親自向羅總匯報，幫我們爭取個二等功，不過我拒絕了。」

「本來就是還人情，沒有三部幫忙，我們也搞不定這件事。」

杜彥寧笑了笑，對李廷軒不貪功的行為非常讚賞。

情報工作本來就怕見光，現在由三部出面，就算出了差錯，也是三部的事，影響不到軍事情報局、即情報二部。一個集體二等功，沒多大意義，拿到手上還是個燙手山芋，保不準今後會有多少麻煩。

「老王還想請我們幫個忙。」

「幫忙？」李廷軒愣了一下，笑著說道，「我們成慈善機構了。」

「沒辦法，兄弟部門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再說了，這事羅總在大會上提到過，要我們通力協作。」

「什麼事？」

「日本準備引進F-35戰鬥機，還將順帶購買生產專利，在國內建立一條生產線。」

「這不是什麼秘密。」

「與之前獲取的情報不同，日本決定採購的是陸戰隊型，準備用來裝備正在建造的兩艘載機驅逐艦。」

李廷軒立即聽出了這句話的含義，神色也變得非常驚訝。

F-35總共有三種型號，即空軍的A型、陸戰隊的B型與海軍的C型。

相對而言，最成熟、最可靠、最便宜、綜合性能最好的是A型，B型因為增添了升力風扇，不但空重超標、機動性銳減、載彈能力降低、航程縮短，還存在研發風險、以及不可預料的價格上漲因素。

除了美國海軍陸戰隊，只有英國皇家海軍考慮購買B型。

因為B型的量產時間一拖再拖，美國海軍陸戰隊已經考慮放棄這種戰鬥機，英國皇家海軍更是打算修改在建的「伊麗莎白女王」級航母，取消躍飛甲板，增添電磁彈射器，採購為美國海軍研製的C型。

日本在這個時候放棄原先計劃的A型，轉而採購B型，無疑為這種受到下馬威脅的戰鬥機增添了動力。

「日本掏了多少錢？」李廷軒搓了搓手，終於來了點勁。

「研發投入二十六億美元，從美國直接採購四十八架的單價不超過一點五億美元，一百八十架生產許可證花了六十億美元，算上後期維護、系統升級、相關設備等等花銷，總投入不會低於二百四十億美元。」

「再算上日本企業的生產費用，單價超過兩億美元。」

「差不多吧。」

「為了兩艘小型航母，小鬼子還真捨得花錢。」

「誰叫我們咄咄逼人呢？」杜彥寧笑了笑，說道，「只不過，日本空自原本打算購買一百多架A型，用來取代F-1與F-4J。省下這筆開支，日本也就多花了幾十億美元，卻極大的減輕了後勤保障負擔。算長遠賬，還是比較划算。」

「B型除了起降性能之外，比A型差了很多，這點就虧大了。」

「還不是一樣嗎？F-35本來就不是空中優勢戰鬥機，日本捨得投入巨資，主要是美國不肯出售F-22A，迫使日本曲線救國，通過購買生產許可證獲得相關技術，加快自研重型戰鬥機的研製進度。」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技術根本買不來。

日本的技術實力並不差，在很多領域甚至超過了美國。比如美國研製的相控陣雷達上的射頻管就由日本生產。問題是，數十年來，日本一直採取單邊政策，緊隨美國，沒有獨立自主的能力。

如果連自己想做什麼都不能決定，擁有再先進的技術都白搭。

上世紀八十年代，憑借飛速發展的經濟，日本野心勃勃，搞了個FS-X計劃，想擺脫美國單獨研製一種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第三代戰鬥機。結果項目還沒落實，美國就橫著插了一手，讓日本耗費巨資弄出個放大版的F-16，即F-2戰鬥機。依靠研製F-1戰鬥教練機建立的研發團隊也因此遭受重創。

笑歸笑，李廷軒沒有忘記正事。「三部讓我們幫什麼忙？」

「與上次一樣，偷點東西。」

李廷軒腦袋一大，難道二部專門干偷雞摸狗的事情？

「日本當局還沒批准這項軍購合同，只是確定了購買意向。按照日本當局要求，洛馬公司將把部分F-35B的零部件送往日本，一是讓日本加入研發工作，二是讓日本當局深入瞭解這種戰鬥機，爭取盡快簽署購買合同。」

「美國佬挺積極的嘛。」

「沒辦法，美國國會已經否決了下一財年度用來研製F-35B的三十七億美元撥款，如果不能盡快拿到日本的研發經費，F-35B的量產時間肯定還會延遲，到時候英國與意大利肯定都會另結新歡。」

「加上一個日本，不見得會好到哪裡去。」

「哪可不一定，我們的航母在南海一鬧，最蛋痛的就是日本。」

「蛋痛？」李廷軒愣了一下，沒想到杜彥寧還知道這麼時髦的詞彙。

「不明白嗎？別以為我整天坐辦公室，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了。」杜彥寧呵呵一笑，說道，「如果不是我們鬧得風光，日本也不會改為採購B型。先期投入的二十六億美元基本能保證B型順利量產。即便還要追加研製經費，傍上日本這個大財主，總比跟斤斤計較的英國佬、吝嗇的意大利人討價還價容易得多吧。」

「這麼說來，我們得插上一手。」

「這事我們阻止不了，搞砸了，誰都不好下台。」

李廷軒皺起了眉頭，沒明白杜彥寧的意思。

「三部只要一樣東西，我們最需要的那樣東西。」

「什麼？」

「F-135發動機，即便弄不到整台發動機，也得想辦法弄到核心機。」

「怎麼可能！？」李廷軒差點跳了起來。

F-135是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航空發動機，源自F-22A的F-119發動機，只是增大了流量，將最大推力提高到了十八噸。

如果說在電子、材料、氣動設計等領域還能奮起直追，那麼在航空動力上，沒有幾十年積累，任何國家、包括俄羅斯在內，都不可能超過美國。

俄羅斯的T-50上天了，因為沒有合適的發動機，外形設計不倫不類，還異常複雜。

J-20也上天了，受同一因素影響，只是類似於YF-22的驗證機，沒有第四代大推力航空發動機，就別想形成戰鬥力。

要是搞到F-135，J-20不但能在五年內量產，總體性能絕對不亞於F-22A。

這樣的寶貝，美國肯定看得很嚴，不許出絲毫差錯。

「你得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李廷軒苦笑一下，說道，「這東西就算擺在面前，也沒辦法靠近，我可不想讓手下去送死。」

「你能搞到燃料電池與火控芯片，應該有辦法吧？」

「你答應下來了？」

杜彥寧點了點頭，說道：「老王跟我是幾十年的戰友了，我這輩子沒欠過誰，可欠他的人情數也數不清，沒辦法拒絕。」

李廷軒苦笑著直搖頭。杜彥寧說句話簡單，可手下的人就得拚命。

「你要覺得有困難，我就給老王打個電話，把這事推了，不過……」

「不過什麼？」李廷軒的耳朵很尖。

「老王說，他們有條埋在日本的暗線發回了一些東西，我們肯定感興趣。」

「什麼東西？」

「日本版的FOS計劃。」

「什麼！？」李廷軒一下瞪大了眼睛。

「跟我們沒什麼關係，應該是美國的翻版。不知道日本從哪裡搞到一些技術，在這上面投入巨額科研經費。具體搞到哪個階段了，老王也不太清楚。只是我要提出合作，老王肯定不會拒絕。」

李廷軒咬了咬牙，顯得很猶豫。

他在想什麼，杜彥寧非常清楚。「要是能查清楚，搞到一些線索，我們就得動用最優秀的科學家。」

「我明白，只是……」

「你考慮清楚再說，別急著做決定。」

「還有什麼好考慮的？三部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李廷軒嘿嘿一笑，說道，「這個忙，我們幫定了。只是在日本的行動，我得好好策劃一番，說不定得出國走一趟。把這件事情忙完了，我再向你匯報。」

「放心去吧，我明天就回去。這地方呆久了，骨頭都鬆了。真不知道，退休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那就別退了。」

「你想得美，想讓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還沒哪覺悟，為國家奮鬥了幾十年，也該享享清福了。」

杜彥寧一邊笑著，一邊搖頭。

見到杜彥寧朝住宿的海灘賓館走去，李廷軒收住腳步，沒有跟過去。

杜彥寧在想什麼，李廷軒也很清楚。像他這種早就習慣了早起晚睡的老同志，退休後的生活真是個大問題。

等杜彥寧走遠，李廷軒才上了一直跟在後面的越野車，拿出了電話。

幫三部只是個借口，李廷軒想要得到的是日本版的FOS計劃。只有這樣才有理由把袁常青從瘋人院裡弄出來，搞清楚劉威的情況。

再說了，劉威他們能夠炸掉一艘潛艇，搞出一台發動機，應該不是難事吧。

第四十七章 血洗

看到島上躥起的沖天大火，典斌趕緊發動汽車。

這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聽出是那部專用手機的鈴聲，典斌沒有遲疑，趕緊接了電話。

「什麼……好的，我明白……好的，我們盡快趕到。」

放下電話，典斌一個頭兩個大。這邊的麻煩還沒處理掉，又有新的麻煩了。

他沒再遲疑，趕緊駕車下山，去與劉威他們會合。

此時，島上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劉威與漠北狼負責掃蕩「要塞」裡的殘敵，周譽龍守住了跨海大橋。

雖然沒被燒死的警衛都在奮起抵抗，但是受大火阻隔，警衛東一批西一波，根本擋不住三個殺起勁的K1成員。

一些膽小的警衛，甚至想到跳海逃生。

可惜的是，跳海也是死路一條。

雖然這個季節，鯊魚不會到這邊來，但是冰冷刺骨的海水比鯊魚更加致命。水溫在零攝氏度左右的時候，普通人最多堅持五分鐘。小島距離本州大約五百米，普通人游過去至少需要十分鐘。

劉威與漠北狼沒有理會那些跳海的警衛。

周譽龍奪下大橋後，用橋上的機槍掃射在小島北岸下海的警衛。從這裡到本州，也就兩三百米，咬咬牙還能挺過去。

不留活口是K1的原則，周譽龍沒打算放走目擊證人。

「堡壘」裡面，此起彼伏的槍聲持續了數分鐘，隨後變得零星稀落。

漠北狼負責清掃戰場，劉威徑直殺向來島彌生的書房。按照橋本康太郎提供的情報，那裡是島上最堅固的地方，還有一條密道通往軍火廠。如果遇到危險，來島彌生可以從這裡逃往軍火廠，再去碼頭。

可惜的是，大火吞沒了地下軍火廠，裡面全是爆炸與燃燒產生的毒煙。

幹掉兩名警衛，劉威一腳踹開房門。

手起槍響，幹掉了守在門後的警衛。

這時候，劉威才看清楚，那名警衛是個黑人。房間內，除了一個日本人之外，還有一個穿著意大利手工西裝的黑大漢。

來島彌生什麼時候僱傭黑人警衛了？

在島上轉了一圈，劉威沒有遇到一張黑色面孔，警衛全是日本人，大多還是來島家族成員。

「來島彌生？」

那個日本人愣了一下，隨即避開了劉威的目光。

槍聲再次響起，從P99槍口飛出的九毫米彈頭準確無誤的鑽進來島彌生的額頭，在後腦勺上留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

這個彈匣裡的槍彈由周譽龍改造過，也很簡單，只是去掉了彈尖的黃銅披甲。

把鉛芯裸露出來後，九毫米巴拉貝魯姆手槍彈成了最簡單的達姆彈。因為鉛的慣性比銅大得多，又軟得多，所以擊中人體後，鉛芯就會擠出來，在人體內炸開，形成類似於爆炸的殺傷效果。

只是最簡單的改造，殺傷威力沒有達到驚人的地步。

隨著劉威把槍口轉向黑大漢，那人突然站了起來。

「你不能殺我，我是……」

劉威才不管他是誰，再次扣下扳機。

黑大漢身子一軟，又坐到了椅子上，只是腦袋已經少了一半。

「搞定了？」這時，漠北狼趕了過來。

這傢伙確實夠悍，不但提著一挺M60機關鎗，把一條兩百發彈鏈搭在肩膀上，還背著一具有三個燃油罐的火焰噴射器。

「清掃完了嗎？」

「都搞定了，沒找到來島的老婆孩子，大概被他送回娘家了。」

劉威沒再多問，過去從黑大漢身上掏出了一個錢夾。

「這兩個黑人是誰？」

「你自己看。」劉威把錢夾丟給了漠北狼，裡面夾著一張護照。

「巴魯圖……奧……奧什麼？」

「那是法語。」劉威苦笑著搖了搖頭。

漠北狼當了二十年僱傭兵，竟然不懂法語。世界上使用人數最多的語言中，除了漢語與英語，就是法語。

「我知道是法語，他們是誰？」

「科特迪瓦前總統。」

漠北狼一愣，看了劉威一眼。「你認識他？」

「在電視上見過，這傢伙被總理趕下台後，流亡海外，聽說一直在組織力量，準備回去奪權。」劉威拿回錢包，說道，「看樣子，他是來買軍火的，不然不會出現在這裡。不管這麼多了，早點幹完、早點收工。」

「外面有一卡車炸藥，正好派上用場。」

兩人沒再囉嗦，找到漠北狼說的那車炸藥，開始布設炸彈。

因為與遙控器配套的電子雷管用光了，所以兩人只能就地引爆。

不一陣，島上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這個時候，典斌正好把車開上跨海大橋。

「上車！」

「幹嘛，不等他們了？」周譽龍幹掉了從小島北面下海的警衛，正在用幾個從島嶼西邊下海的警衛練槍法。

隔著幾百米，機槍上又沒有光學瞄準鏡，還在夜間，確實有點挑戰性。

「別問那麼多，上車！」

被典斌吼了一句，周譽龍才丟下機槍。

「擦掉指紋，別留下罪證。」

「需要搞得那麼麻煩嗎？」周譽龍上了車，順手拔下一顆燃燒手榴彈。

典斌搖了搖頭，沒再多說，駕車向小島而去。

爆炸聲從後面傳來，燃燒手榴彈不但摧毀了警衛設置的掩體，還燒掉了周譽龍留下的所有痕跡。

兩人趕到的時候，劉威與漠北狼正在搬運炸藥，準備將「堡壘」徹底摧毀。

周譽龍二話不說，趕緊上去幫忙。

「你們把船都炸了？」

「留了兩艘，你想出海？」

「對，我先去碼頭，你們趕緊過來。」典斌把一具沒有用過的遙控器拋給了劉威。「動作快點，等下要緊事。」

廂式火車一溜煙的開走了，劉威三個都有點摸不著北。

「這傢伙，神神秘秘的，在搞什麼名堂？」漠北狼撓了撓頭皮。

「管他那麼多，趕緊把炸彈裝好。」

三人一起動手，十五分鐘後就把卡車上的炸藥全都塞進了「堡壘」，裝好了電子雷管。

這時候，海峽對岸的公路上出現了一隊警車。只是普通警車，看到島上的大火，那幾輛警車突然停了下來。

顯然，廣島的警察也不是笨蛋，知道來島家族遭到突然襲擊。

如果襲擊者還沒離開，現在上島就是送死。

廣島警察與來島家族的關係顯然沒有好到能夠同生共死的程度。

劉威他們來到碼頭上的時候，典斌已經為一艘快艇加滿了燃油，還在努力將一隻大油桶搬上快艇。

「看著幹嘛，過來幫忙。那邊還有兩桶油，全都搬過來。」

劉威苦笑了一下，讓周譽龍過去幫忙，他與漠北狼則去搬運另外兩桶油。

三隻油桶的都是一百五十升，連桶帶油將近三百斤。劉威抱起油桶，還有點輕鬆。漠北狼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油桶抱起來。

大叔確實老了，年輕的時候，肯定不會這麼費勁。

「我們去哪？」

「見一個人。」等漠北狼上來，典斌發動了快艇。

劉威沒再多問，他已經想到要去見誰了。能讓典斌這麼積極的，只有一個人。

漠北狼也猜了出來，所以上了快艇後就縮在後面，神色不大高興。

見到劉威與漠北狼都沒多問，周譽龍接過劉威手上的遙控器，也沒多說什麼。

快艇駛出大約五百米，即將離開遙控器的作用範圍時，周譽龍依次引爆埋設在「堡壘」裡的炸彈。

爆炸來得很猛烈，一卡車炸藥絕不是吃素的。

因為炸藥實在是太多，三個K1成員秉承物以盡用的優良傳統，每顆遙控炸彈都有幾十公斤，遠超過摧毀「堡壘」所需份量，所以猛烈非常爆炸，不但將地面建築徹底摧毀，還將一些小石塊拋到了幾百米外。

海岸公路上，幾十名警察目瞪口呆地看著島上騰起的巨型「煙花」。

這下，就算特警來了，警察也不會去冒險。

能夠應付這種場面的，只有自衛隊。

警察都在看「煙花」，沒有注意到從島嶼南面駛出的快艇。受小島阻擋，還有刺眼的爆炸火光，警察也看不到。

快艇一路向南，一個小時後從豐後水道離開瀨戶內海，進入廣袤的太平洋。

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快艇才離開日本領海。

見到出現在前方的貨輪，典斌拉下油門桿，讓快艇緩慢減速，靠了過去。

這是一艘懸掛東帝汶國旗的萬噸級散裝貨輪，從新加坡出發，正駛往東京，貨艙裡的貨物雜七雜八，主要是東南亞出產的一些農副產品，比如馬來西亞的檳榔、泰國的稻米與印度尼西亞的棕櫚油。

上了船，見到典斌跟船員打招呼，劉威他們才知道，這是一艘軍事情報局的情報船。

這樣的「情報船」並不少，平常正常經營，只在必要的時候啟用。比起美軍那些塞滿電子設備的情報船，這艘船上沒有多少電子設備，主要用來接送諜報人員，與電子偵察基本沒有關係。

電子情報船，大多偽裝成漁船，不像這個樣子。

劉威他們對這種情報船也很熟悉，在K1的時候，如果需要到某些不接壤的國家執行任務，就會動用這種船隻。

「馬上就到了，再耐心等一會。」典斌走了過來。

「這裡是公海？」

「離日本領海線差不多十海里。放心吧，附近有一艘潛艇，就算遇到日本海上警視廳的巡邏艦，也能逃走。」

劉威笑了笑，沒再多問。

需要出動潛艇護航的，肯定是個大人物。

只不過，這排場也搞得太大了吧！

第四十八章 做買賣

聽到水上飛機的轟鳴聲，劉威他們來到了甲板上。

「在哪？」

「西偏南，海面上，飛得很低。」劉威眼尖，耳朵更加靈敏，很快就發現了那架幾乎帖著海面飛行的水上飛機。

飛行員的技術肯定非常了得。

雖然水上飛機能在海面上起降，但是起飛後，就不能飛得太低。要知道，那是一架比漠北狼還要大幾歲的SH-5，沒有自動飛行設備，完全由飛行員操控。速度沒降下來，要是一頭撞到海面上，肯定會粉身碎骨。

繞著貨輪飛了一圈，SH-5才減速降落，緩緩靠了上來。

從飛機上下來的，正是李廷軒。

在他爬上舷梯的時候，船員開始為SH-5補充燃油，順帶為劉威他們從來島家族弄來的快艇補充了燃油。

「廢話少說，天快亮了，你們還得趕緊回去。」李廷軒把劉威四人叫到一旁，「有新的任務了，你們必須留在日本，設法獲取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典斌問了一句。

劉威咬了咬牙，沒有急著開口，因為他並不關心李廷軒說的那件重要東西。

「F-135發動機，至少得弄到核心機，其他的可以不管。」

「這……這怎麼可能！？」典斌一下瞪大了眼睛。

「你們自己想辦法，我會盡可能的為你們提供支援。」

「憑什麼讓我們做這件事？」漠北狼比劉威還急，直接挑明立場。「早就說好，我們只負責搞定潛艇上的幾樣裝備，幫助劉威查出三菱財團與阿富汗的關係。K1已經解散，我們又不是二部的正式特工，與二部再無關係。」

「意思是，你不是中國人，不是炎黃子孫了？」

漠北狼一下被堵住了，他能否認嗎？

李廷軒搖了搖頭，把劉威叫到一旁，說道：「這是三部的事，本來我不想插手，但是三部掌握了一些與你有關的情報。」

「他們知道我還活著？」

「當然知道，但是不知道你在哪。」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不是與你本人有關，而是與你有關。」

說這話的時候，李廷軒指了指劉威的胸口。

劉威皺起眉頭，等著李廷軒把話說下去。

「日本有一個與FOS類似的計劃，基礎技術來自美國。三部已經答應，只要我們協助搞到F-135發動機，他們就把所有相關情報提供給我們，並且協助我們查清楚日本的F0S計劃。」

「與我有什麼關係？」劉威問了一句。

「只有這樣，才能把袁常青弄出來。」

劉威立即朝李廷軒看了過去。

「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及誰下令給你洗腦，只有他知道。你要想查出幕後真兇，就得依靠他。」

「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是一條線索，不能輕易放棄，是不是？」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什麼時候能把他弄出來？」

「只要你拿到日本FOS計劃的具體情報，我就有辦法把他弄出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有什麼具體線索嗎？」

「暫時沒有，等你們搞頂了三部的事，我才能出面要求三部提供情報。」

「這麼說來，根本不是幫忙，而是做買賣。」

李廷軒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我得好好考慮一下，你盡快把相關資料發給我們，總不能讓我們大海撈針吧。」

「這是當然，我回去後就準備資料，只是你們必須小心謹慎，神戶造船廠的事情已經引起日本當局高度重視。」

「我知道，情報本部的秘密部隊抓捕了阿龍，不過被我救回來了。」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立即問道：「沒找你們麻煩？」

「暫時沒有，情報本部應該還沒有掌握我們與神戶造船廠爆炸案有關的線索，不然早就拿我們開刀了。」

「話是這麼說，可你們現在處在風口浪尖，太引人矚目了。」

「不像間諜？」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要是間諜像劉威他們那麼囂張，早就死翹翹了。

「這事，你得幫個忙。」

「幫什麼忙？」李廷軒把目光轉向了劉威。

「我們在現場留下了一些線索，情報本部應該正在調查韓國諜報人員。如果能把這件事情搞定，我們就安全多了。」

「韓國？」

「武騰一男在韓國拚殺多年，為了回國奪權，他從韓國帶了一批人手回來，還搞到一些韓軍的武器裝備。」

李廷軒一下就想通了。「你幹掉了他們，留下了武器裝備？」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這事好辦，我回去後馬上處理。」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這幾年，韓國與日本在獨島歸屬權上鬧得不可開交。雖然韓國控制著獨島，但是韓國海軍比日本海上自衛隊差了一大截。為了彌補差距，韓國海軍耗費從德國引進214級潛艇，獲得了有限的技術優勢。要是讓日本搞出性能相當的曖P潛艇，韓國海軍的優勢將蕩然無存。僅此一點，韓國國家情報院就有破壞潛艇的動機。」

「別搞得太大，小心弄巧成拙。」

「你還懷疑我嗎？」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依我看，情報本部需要的只是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日本首相信以為真的理由。要是日本首相不能盡快對在建潛艇被炸毀的事情做出合理解釋，恐怕很快就得搬出首相府。讓他們抓住這個機會，大家都好收場。」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好了，你們趕緊回去吧。」李廷軒稍一停頓，沒等劉威走開，又說道，「對了，你知道來島家族嗎？」

劉威一愣，說道：「知道，剛被我們連根拔除。」

「什麼！？」李廷軒一下瞪大眼睛，回頭看了眼典斌。

電話裡不好把話說明，典斌根本沒有提到這件事。

「怎麼，你也認識來島家族？」

「認識個屁，你們……」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三部讓我們幫忙的時候，提到了來島家族，說這個家族與日本的FOS計劃有關，讓我們密切監視。沒想到，你小子下手這麼狠，竟然……」

「木已成舟，還能怎麼辦？」

「算了，三部也沒提別的，你們小心一點就好。」

「既然提到這事，順帶再幫個忙。」劉威把黑大漢的護照交給李廷軒，「他是科特迪瓦前總統，我們襲擊來島家族的時候，他與來島彌生在一起，商討購買軍火的事情。你把消息傳出去，弄點人過來。」

「弄點人？」

「這傢伙肯定有不少死忠，也許還有一支僱傭軍。讓他們知道，來島家族黑吃黑，綁架了他們的總統。要是有人上門復仇，日本警方就不會想到我們，更不會懷疑是我們襲擊了來島家族。」

「替你擦屁股？」李廷軒立即明白過來。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囉嗦，叫上漠北狼與周譽龍，上了快艇。

李廷軒又跟典斌交代了幾句，才讓他上了快艇。

借助全球導航衛星系統，三個小時後，四人在名古屋南面三河灣的蒲津漁港上岸，打車去了名古屋，隨後搭乘新幹線返回東京。

確實很低調，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

等他們回到橫濱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此時，日本各大新聞媒體都在報道發生在廣島南面，來島家族老巢裡的猛烈爆炸。因為警察封鎖了現場，記者無法上島，所以只能確定島上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並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有記者幫忙，橋本康太郎沒有主動給巖崎榮一打電話。

只要巖崎榮一不是笨蛋，就應該知道是誰襲擊了來島家族。

橋本康太郎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因為心情大好，所以得知劉威他們回來後，橋本康太郎立即吩咐手下準備飯菜，把劉威他們請了過來。

從廣島到橫濱，幾乎跨越半個本州，肯定需要花點時間，橋本康太郎並沒起疑。

見到四人都安然無恙，橋本康太郎鬆了口氣。

「來島家族已經成為歷史，就算還有幾個漏網之魚，沒有幾十年，別想重振旗鼓。」

「會不會有別的麻煩？」

「什麼麻煩？」劉威看了康太郎一眼，說道，「我們在島上發現一座地下軍火廠，以及大量重型軍火。我們上島的時候，來島彌生與科特迪瓦前總統在一起，正準備將一批軍火裝上船。警方已經控制了現場，肯定找到了那些軍火。要不了多久，還能找到來島彌生與科特迪瓦前總統的屍體。來島家族販賣軍火，證據確鑿，警方要調查，也不會想到我們，多半認為是黑吃黑的惡性火並案件。」

「只是一下死了那麼多人……」

「科特迪瓦前總統並非只身前來，如果襲擊來島家族的是一支僱傭軍，警方就更加不會懷疑了。」

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既然如此，我們先吃飯吧，你們肯定餓壞了。」

劉威確實餓了，在酒店大吃一頓後，他還沒有吃宵夜與早飯呢。

康太郎知道劉威他們幾個都是大肚皮，特意讓手下準備了很多美味可口的飯菜。

四個傢伙狼吞虎嚥的時候，渚首急匆匆的趕了進來。

這傢伙挨了三槍，只休息了兩天，又盡忠盡責的回到了崗位上，確實是打不死的渚首！

不是別的事，巖崎榮一終於坐不住，親自打電話，邀請康太郎前往長崎，探討長期合作的相關事宜。

第四十九章 女美出馬

因為緒方櫻香也受到邀請，所以吃過午飯，劉威就讓漠北狼返回大阪，陪同緒方櫻香前往長崎。

這傢伙很不情願，因為劉威沒讓巖崎熏子與澀澤音同行。

至於那個叫柳賢智的韓國妞，漠北狼連正眼都沒看過，對她沒有半點興趣。

老狼對女人的品位確實很高，必須原滋原味，追求的是綠色天然，人工弄出來的不合他的胃口。

周譽龍也得留下來，誰叫這傢伙辦事不小心，留了案底。

在情報本部消除懷疑之前，周譽龍都得老老實實的呆在暗處。再說了，這傢伙也不是上大場面的料。

典斌得與老李保持聯繫，獲取必要情報，同樣不能去長崎。

橋本康太郎原本打算多帶幾個手下去，結果被劉威一說，決定只帶上劉威與渚首。巖崎榮一打算對付他的話，到了長崎，人生地不熟，帶再多的人也沒用。康太郎那身板，想逃也逃不掉。

長崎在九州島西端、橫濱在本州島東部。

雖然有跨海大橋連接兩座島嶼，但是驅車前往至少要四五個小時。為了節省時間，康太郎讓渚首去租了一架商務飛機。

從這點就能看出，橋本家族確實是小家族，巖崎榮一也確實沒把橋本家族放在眼裡。

像巖崎家族這樣的大家族，都有私人飛機，三菱財團四十多家公司的老總、以及財團董事會的所有董事都有專屬商務飛機。可以說，私人飛機是上流社會的門檻，也是進入上流社會的敲門磚。

買一架私人飛機花不了多少錢。

即便是商務飛機中航程最遠、速度最快的「灣流」Ⅴ型，單價也就三千多萬美元，甚至比不上一些豪華遊艇。

養一架私人飛機，那就不簡單了。

三名飛行員的年薪超過一百萬美元，日常維護保養每年至少花掉兩百萬美元，出行一次至少得燒掉幾萬美元的航空燃油，租用停機位與機庫、僱傭地面維護人員、聘請空中服務人員都是不小的開支。

某些問題，還無法用錢來解決。

在日本這種航空管制國家，要想拿到准飛證，必須與政府搞好關係，才有資格買下航線使用權。

可以說，養飛機比養遊艇貴得多。

在日本，擁有私人遊艇的富豪並不少。別說東京港內有專門的遊艇碼頭，在一些比較偏遠的城市，比如東京北面的仙台市，都有專門供遊艇停靠的港灣。可是有能力購買私人飛機的人卻沒有幾個，而且大多是公司老總。即便一些富豪不差錢，也不會購買私人飛機，只在需要的時候租用。

橋本康太郎不差錢，卻沒有購買私人飛機。

按理說，巖崎榮一邀請橋本康太郎去長崎作客，怎麼說也應該派架飛機過來，才顯得禮數周到。

不管怎麼說，巖崎家族肯定不缺私人飛機。

他沒有這麼做，明顯沒把康太郎放在眼裡。也許在他看來，應該是康太郎去拜會他，而不是他邀請康太郎。

劉威沒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只是康太郎心裡肯定不是個滋味。

日本人很講禮貌，背後的深層次原因是愛面子。巖崎榮一高高在上不給面子，康太郎肯定很不爽。

康太郎越不爽，劉威越高興。

因為這能讓康太郎下定決心，讓劉威放手去做。

要是巖崎榮一禮數周到，讓康太郎受寵若驚，搞個禮尚往來，肯定會束住劉威手腳，讓他不能隨心所欲。

租用飛機並不麻煩，只是需要時間。

這個時候，大木容谷到了廣島。

來島家族的事，本來與他沒什麼關係。雖然大木容谷懷疑是兄弟會整垮了船社，也就有理由對付與武騰家族關係密切的來島家族，但是來島家族的事屬於國內治安，與情報安全沒有半點關係。

警方在島上發現的兩具屍體，把大木容谷扯了進去。

因為找到了劉威故意留在現場的錢夾，所以廣島警方很快認定，這是兩個外國人，而且是黑人。情報本部接管之後，沒花多少功夫就查出，其中一人是國際社會通緝的科特迪瓦前總統蒙巴迪。

這下，就與情報本部有關了。

蒙巴迪是個什麼角色，大木容谷並不清楚。老實說，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科特迪瓦在地球另外一邊，與日本隔著千山萬水，日本墾荒團主要在非洲東部的坦桑尼亞、肯尼亞、莫桑比克，以及非洲南部的博茨瓦納、津巴布韋、贊比亞等國活動，離遠在非洲西海岸的科特迪瓦也有很大一段距離。

再說了，科特迪瓦只是個彈丸小國，根本沒什麼影響力。

確認了死者身份，大木容谷才讓手下調出了蒙巴迪的相關資料。

這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軍閥。

冷戰時期，蒙巴迪得到美國扶持，稱霸科特迪瓦。冷戰結束後，美國大幅度調整非洲戰略，打出「人權民主」旗號，蒙巴迪卻一意孤行，不肯採納CIA的建議、想方設法的阻撓與破壞民主選舉。

如果不是美國在伊拉克與阿富汗難以自拔，科特迪瓦確實沒有什麼值得讓美國動心的貴重資源，恐怕蒙巴迪早就完蛋了。

直到數年前，蒙巴迪與他的忠誠手下，前科特迪瓦總理、現任總統內魯馬分道揚鑣，打起內戰，讓剛剛領導北約集團在北非大鬧一場、志得意滿的法國佬抓住機會，趁機搞了一棍子，這傢伙也不會流亡海外。

問題是，他跑到日本來幹嘛？

大木容谷不是笨蛋，立即想到，蒙巴迪肯定想回國奪權，而來島家族又一直經營著軍火買賣。

雙方一拍即合，蒙巴迪是來買軍火的。

警察在島上找到的那些武器裝備，證明了大木容谷的猜測。

雖然爆炸摧毀了很多軍火，但是警察找到的武器裝備，足夠武裝一支幾千人的部隊。

在科特迪瓦這種彈丸小國，一支幾千人的軍隊足夠改天換日。

島上的爆炸與蒙巴迪有關嗎？

那可說不準，說不定來島家族又想玩黑吃黑的把戲，結果惹怒了蒙巴迪，雙方大幹了一場。

幾年前，來島家族就在收下索馬裡軍閥的全款定金之後，吞下了貨物。

在道上混的，有幾個沒玩過黑吃黑的把戲？

現場非常慘烈，警察只找到大批警衛屍體。因為地下軍火廠裡的毒氣還沒消散，所以警察暫時無法進入，不知道裡面還有多少屍體。

大木容谷不得不相信，蒙巴迪的手下佔了優勢，打垮了來島家族。

混戰中，蒙巴迪不幸斃命，而他的手下在警察到來之後，從海上逃走了。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可能嗎？

大木容谷立即想到了兄弟會，武騰家族與來島家族關係密切，如果來島家族想為武騰家族討個公道，以此進軍阪神地區，就會得罪兄弟會。

兄弟會能夠剷除武騰家族，自然不會放過來島家族。

想了想，大木容谷又覺得不大可能。

來島家族遭到襲擊的時候，橋本康太郎與劉威在大阪參加巖崎榮一舉辦的宴會。就算能夠驅車趕來，也沒時間組織如此規模的襲擊行動。再說了，兄弟會的頭號打手渚首留在橫濱養傷，大部分保鏢都在橫濱。

沒有千八百人，肯定攻不下來島家族的老巢。

兄弟會再厲害，也湊不出這麼多人手。

總不可能是幾個香港人幹的吧？

排除了這種可能，大木容谷卻沒有放鬆對劉威他們的監控。

來島家族完蛋，不管是誰幹的，肯定會對那些妄圖乘虛而入，在阪神地區獲得一席之地的社團產生影響。

兄弟會已經拔得頭籌，還與緒方家族結盟。

在此情況下，兄弟會必將取代船社，成為阪神地區的頭號社團。

牽扯到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大木容谷哪敢大意，趕緊給田中麗奈打了電話，向她施加壓力，要她盡快查清楚那幾個香港人的底細。

他們到底是其他國家的諜報人員，還僅僅只是橋本康太郎請回來的高手？

只是拿錢做事的僱傭兵，那還好說。

並非如此的話，麻煩就大了。

要是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遭受損失，首相肯定下不了台，問責下來，最倒霉的肯定是負責調查工作的大木容谷。

接到電話的時候，田中麗奈正在考慮用什麼理由去找劉威。

雖然上次酒後亂性，出了洋相、受了驚嚇，但是田中麗奈沒有忘記職責，一直在尋找登門拜訪的機會。

可惜的是，她的掩護身份是代理律師，橋本家族又暫時沒有惹上麻煩。

渚首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因為證據不足，檢方取消指控。車輛失竊的事早已過去，東京警視廳撤消了調查工作。喜三郎的屍體已經確認，死因也查清楚了，橋本家族正在為他籌辦喪禮。

還有什麼理由去找劉威呢？

放下電話，田中麗奈很是頭痛。

前後兩次醉酒，讓她有點害怕劉威。不是說喝不過劉威，而是劉威高深莫測，跟他玩手段只能自討苦吃。

這個感覺，讓田中麗奈進退兩難。

從小到大，除了對她非常嚴厲的父親之外，她還沒有怕過哪個男人。

他有那麼令人害怕嗎？

田中麗奈覺得這個想法有點荒謬。

她是情報本部特工，劉威是社團混混，該害怕的應該是劉威，不是她！

沒理由就沒理由，找他出來喝杯咖啡總可以吧。

咬了咬牙，田中麗奈鼓起勇氣，撥通了劉威的手機。

不管怎麼說，這傢伙從沒拒絕過田中麗奈的邀請。

第五十章 主動出擊

接到田中麗奈打來的電話，劉威正準備趕往東京城市機場。

雖然橫濱也有一座機場，但是這邊有好幾座美軍基地，租賃公司的商務飛機只能從東京城市機場起飛。

「不可能哦，現在我正忙著呢。」

被劉威一口拒絕，田中麗奈氣得直發抖，這傢伙也太沒禮貌了。

「就喝一杯茶，上次你送我回家，幫我付賬，我還沒有感謝你呢。」氣歸氣，田中麗奈照樣得心平氣和的跟劉威說話。

「田中小姐，你喝咖啡都能醉，我可不敢跟你喝茶，要是再……」

「不會了，就喝茶，絕不喝酒。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好吧，我抽五分鐘出來，跟你喝杯茶。說好了，就喝茶。我正要去東京，我們在哪見面？」

「你要來東京？」

「對，去東京城市機場。」

「那好，我們在機場碰面。」

「你想幹嘛，我可沒有準備你的位置。」

田中麗奈又是一陣哆嗦，這傢伙說話太直接了，太打擊人了。

「我只想感謝你，畢竟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

「好吧，好吧，一小時後在機場碰面。說好了，就一杯，到時候別怪我丟下你不管。」

沒等田中麗奈說「再見」，劉威就掛了電話。

「這個混蛋！」

田中麗奈把手機摔到床上，一把抓過枕頭砸了出去，好像劉威就在她跟前。

劉威越是不鳥她，越是激起了她的征服慾望。

雖然到目前為止，田中麗奈還守身如玉，連正式男朋友都沒有，與大學的男友只是牽牽手而已，快成日本版的滅絕師太了，但是她非常清楚，沒有哪個男人不覬覦她的美貌，男人看她的眼神足以證明。

她就不相信，除非劉威不是男人、或者不是正常男人，肯定會對美色動心。

劉威肯定是男人、還是男人中的男人，他在床上的表現，只能說明他很有定力，而不是練童子功的老妖怪。

只要劉威還食人間煙火，田中麗奈就有信心征服他。

氣歸氣，田中麗奈趕緊梳妝打扮，特意挑選了一件開口特別低的襯衫。

這個時候，劉威已經上了車，正在前往東京城市機場的路上。

田中麗奈為什麼打電話來，劉威心裡非常清楚。

襲擊來島家族後，劉威故意將兩具黑人屍體拖到外面，留下了蒙巴迪的錢夾，讓日本警方有跡可查。情報本部肯定收到消息，查出了蒙巴迪的身份。雖然這條線索足以讓情報本部那些豬頭相信，來島家族的事與兄弟會無關，但是來島家族與武騰家族關係密切，兄弟會與巖崎家族搭上線，情報本部肯定會高度重視。

牽扯到巖崎家族，情報本部肯定會抓緊調查劉威他們的底細。

田中麗奈找不到借口，只能以感謝為名，把劉威約出去。

要是沒有別的事，劉威還真想跟田中麗奈過幾招，從她那裡探點口風，順帶干擾情報本部的調查工作。

可惜的是，劉威沒那空閒。

比起巖崎家族的事，田中麗奈只能靠邊站。

幸好租賃的私人飛機隨時起飛，不用趕時間，抽五分鐘喝杯茶，耽擱不了大事。

因為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時期，東京市區內大塞車，所以劉威他們耽擱了些時間，到達東京城市機場的時候，田中麗奈已經等了好一陣。

「田中小姐，你這是……」

「她跟我有點私事，橋本君，你們先等一會。」

劉威這麼一說，橋本康太郎也沒多問。在他眼裡，田中麗奈不過是個代理律師，用不著太客氣。

「走吧，喝茶。」

等橋本康太郎與渚首走開，劉威徑直去了旁邊的咖啡廳。

田中麗奈氣得直咬牙，她在這裡乾等了半天，劉威還是不冷不熱，甚至沒有注意到襯衫開口處的誘人春光。

就連渚首都注意到了，還特意多看了兩眼。

這傢伙，難道真是不食人間煙火？

到咖啡廳裡坐下，劉威點了兩杯茶，但是沒有掏錢付賬的意思。

說好了是田中麗奈請客，他可不會充大款。

服務員站了半天，田中麗奈很尷尬，趕緊付了賬。

「這茶不錯。」劉威喝都沒喝，甚至沒有碰茶杯。「田中小姐，你不用感謝我，我也沒想過要你感謝。茶也喝了，我看差不多了吧。」

「你……」

劉威笑了笑，準備起身。

「你說的五分鐘。」

「對哦，說到做到。」劉威看了眼手錶，「開始的不算，現在開始計時。」

「你……」田中麗奈氣得差點破口大罵。

「怎麼，還有別的事嗎？」劉威又看了眼手錶，提醒田中麗奈，已經過去幾秒鐘了。

「你們這是……」田中麗奈朝站在登機口外的橋本康太郎與渚首看了一眼，「橋本君很少外出，看樣子，你們準備出遠門。」

劉威笑了笑，說道：「不算遠，長崎而已。田中小姐，你不會是來打探消息的吧？」

田中麗奈一驚，趕緊說道：「當然不是，只是聽說橋本君身體不好，已經好多年沒有出遠門了。」

「這話就錯了，上個月，他才去了香港與新加坡，昨天去了大阪。」

「只是……」田中麗奈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有點驚慌失措。

「橋本君的身體確實不太好，如果不是巖崎榮一親自出面邀請，他也不會去長崎。那鬼地方，也沒人稀罕。」

「巖崎榮一！？」田中麗奈一下瞪大了眼睛。

「怎麼，你不知道？昨天的宴會上，巖崎榮一跟橋本君單獨面談，對雙方合作的事情非常感興趣。只是橋本君身體不適，我們才提前告辭，回了橫濱。這老傢伙，大概是眼紅兄弟會的基業吧，今天又打電話來，硬是請橋本君過去，你也知道，橋本君為人謙和，從不落別人面子，只得親自跑一趟。」

劉威一番話說完，反而把巖崎家族推到了浪尖上。

就算田中麗奈知道劉威信口開河，巖崎榮一再不濟，也不會覬覦兄弟會。只是劉威說得繪聲繪色，讓她不得不相信，巖崎榮一確實打算與兄弟會合作，目的不是侵吞兄弟會，而是用兄弟會取代船社。

果真如此，巖崎榮一才是真正的幕後大老闆。

「田中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

「你什麼時候有空？」田中麗奈沒有犯傻，決定提前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

「怎麼，喝茶、咖啡，還是喝酒？」

「都不是，我只是想跟你聊聊。」田中麗奈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也知道，我沒幾個朋友，很難有人跟我聊天。」

「田中小姐，你沒搞錯吧？」劉威嘿嘿一笑，說道，「橋本君就在那，要是讓他知道你在挖他孫女的牆角……嘿嘿！」

「你……」火氣上躥，田中麗奈的俏臉一下就紅透了。「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

「男人與女人就不能做普通朋友嗎？」

「當然可以，只是田中小姐這麼漂亮，我怕要是忍不住……」劉威沒把話說完，轉口說道，「這樣吧，從長崎回來，有空的話，我給你打電話。」

這時候，渚首走了過來，劉威也站了起來。

只是渚首不是來叫劉威的，而是來找田中麗奈的。「田中小姐，你今天有空吧？」

「有，當然有。」田中麗奈隨時都有空。

「那你跟我們一同前往長崎，有些事還得請你出面處理。」

劉威一愣，不敢相信地看了渚首一眼。

這傢伙也挺老實，說道：「這是家主的意思。」

劉威朝橋本康太郎看了一眼，這老傢伙正在朝田中麗奈點頭。

「行，只是我沒有準備，有些東西……」

「我們會幫你準備，保證今天晚上送到長崎。」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拿出車鑰匙與門鑰匙，放心大膽的交給了渚首，還把她住的地方告訴了渚首。

劉威沒多囉嗦，先走一步，找到了橋本康太郎。

「橋本君，沒搞錯吧？」

「她是我們的代理律師，如果巖崎榮一回心轉意，有她在場好一點，畢竟我們對法律條款都不大瞭解。」

「可是……」

「你不是跟她很談得來嗎？放心吧，由美成年之前，我不會介意。」

劉威翻了下白眼，康太郎還真想得開，竟然鼓勵准孫女婿在外面玩女人，難怪日本女性沒有社會地位了。

康太郎都發話了，劉威沒理由不讓田中麗奈上飛機。

這娘們，登機的時候，還故意瞪了劉威一眼，看上去非常得意。

渚首這傢伙也太摳門了，租的是一架只有四個座位的小型商務飛機。機艙很狹窄，渚首跟康太郎形影不離，搞得劉威只能跟田中麗奈擠在一塊。

跟美女擠一擠到也沒什麼，可田中麗奈好像身上有只螞蟻，總是扭來扭去，還時不時把秀球中間的豪溝呈現出來，生怕劉威看不到一樣。

劉威總不能轉過頭去，跟坐在過道對面、五大三粗的渚首雙目對兩眼吧。

這個小娘們，不好好收拾一下，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劉威心一橫，一把抓住套著絲襪的美腿，順著摸了上去。

雖然從沒玩過這一手，但是跟金家姐妹廝混、與小倉籟過招，有漠北狼潛心教導，劉威的領會能力又特別強，兩三下就輕車熟路了。

田中麗奈不但不以為然，還主動配合，叉開了大腿。

劉威的舉動正是她想看到的，因為這足以證明，劉威是個男人，還挺正常。

不抓住機會把關係提高到新的層面上，下次見面，還真沒什麼好談。

第五十一章 無敵手

東京到長崎並不遠，算上起飛降落，也就個把小時。

那天晚上在田中麗奈家中的經歷，讓劉威相信，她不但守身如玉，還毫無經驗，連自我滿足的經驗都沒有。

五分鐘不到，田中麗奈已是甘霖盡下，連呼吸聲都急促了許多。

雖然劉威算不上行家裡手，與久經沙場的漠北狼相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但是他的感覺足夠敏銳，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也能夠聽到田中麗奈的呼吸聲，察覺到她身體上的每一絲變化。

與金家姐妹、小倉籟廝混之後，劉威對女人有了比較深入的瞭解。

先在洞口一番探索，察覺到熱潮滾滾之後，他才將食指探了進去，先是一根。等到田中麗奈適應了強行侵入的感覺之後，再用上中指。田中麗奈非常敏感，又從沒有這種經歷，很快就氾濫決堤。

劉威剛把無名指探出，準備擴大攻勢，田中麗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露出了痛苦神色。

這麼快就受不了了？劉威猛然想到，田中麗奈還是處子之身，肯定是探索過於猛烈，即將戳破那層薄弱。

要是就此見紅，那也太可惜了。

劉威稍稍收了點力，把兩根手指縮回一些，田中麗奈的才鬆開他的手腕，只是雙手仍然護在大腿根部。

這娘們顯然不打算投降。

聽到田中麗奈的呼吸聲正在變緩，劉威又在外面玩起花招，在洞口上方的小豆子上來回摩挲，還時不時耍點刺激，用力擠壓兩下。

那是女人最敏感的部位！

每當劉威稍微使勁，田中麗奈就是一陣哆嗦。幾番下來，她明顯經受不住一波接一波的強烈刺激，竟然趴到劉威肩上，一口咬了下去。

那點疼痛，對劉威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他的肌肉足夠結實，就算田中麗奈鋼牙鐵齒，也咬不出名堂來。

繃緊肩頭肌肉後，劉威繼續一番狂攻。

刺激越強烈，田中麗奈咬得越用力，如果不是橋本康太郎與渚首坐在一旁，恐怕她早就叫出聲來了。

雙方暗中較勁，敗下陣來的肯定不是劉威。

不到十五分鐘，田中麗奈渾身無力的倒在劉威身上，使出全身力氣抓住劉威的手腕，向劉威投來了乞求的目光。

不是讓他繼續，而是讓他收手。

投降了！？

劉威沒管那麼多，幾根指頭繼續上下翻飛。不把這娘們治得服服帖帖的，今後說不定回有多少麻煩。

如果說開始還是刺激，現在就是玩命了。

吃不住觸電般的強烈衝擊，田中麗奈突然埋下頭去，一口咬在劉威的胳膊上。

她以為，疼痛能讓劉威住手。

可惜的是，劉威不但肌肉結實，還能控制感覺神經。只要他願意，就算被田中麗奈咬下一塊皮肉，也不會有絲毫痛楚。

只是劉威沒有耍賴，田中麗奈咬得越用力，表明越吃不住。

畢竟橋本康太郎與渚首就在一旁，玩得過火的話，兩人都下不了台。要是讓康太郎產生誤解，劉威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又拚死堅持了五分鐘，田中麗奈突然嘴上一鬆，好像全身的力氣都洩掉了。

劉威同時覺察到，早已熱潮澎湃的洞口好像沸騰了一樣，一股滾燙的甘露噴湧而出，順著大腿根部流淌而下。

不好，這娘們到頂了！

對這種情形，劉威再熟悉不過了。只是金家姐妹與小倉籟登頂的時候，劉威用的絕對不是手指。

手指都能讓她登頂，看樣子確實是個毫無經驗的處子。

見到積鬱已久的一口氣就要從田中麗奈嘴裡噴出來，劉威哪敢有半點遲疑，立即將嘴巴堵了上去，硬是沒讓田中麗奈發出聲來。

雖然飛機起飛後，橋本康太郎就在閉目養神，渚首翻了會雜誌，也閉上了眼睛，但是飛機上就這麼幾個人，渚首又特別警惕，要是讓田中麗奈叫出聲來，兩人玩的把戲不穿幫才是怪事。

突然被劉威強吻，田中麗奈既驚訝、又激動。

勉強掙扎了兩下，田中麗奈變被動為主動，咬住劉威的嘴唇，溫濕滑潤的香舌在緊閉的牙關上來回探索。

劉威只想讓田中麗奈閉嘴，沒想過與她接吻，更沒想過熱吻。

只是事已到此，如果不能滿足田中麗奈，劉威也別想過上安穩日子。

聽到田中麗奈喉頭發出的「嗚嗚」聲，劉威就知道，這娘們已經全情投入，再欲拒還迎的話，說不定她真會叫出聲來。

無可奈何之下，劉威只能放鬆牙關。

哪想到，田中麗奈得寸進尺，不但挑逗著劉威，還幾度試圖咬住劉威。

田中麗奈確實是色香味俱全的女人，不但相貌身材出眾、身上有一股處子香，就連舌根上都有一絲足以讓男人流連忘返的香味。

這種女人，絕不多見，至少劉威沒有遇見過。

雖然金家姐妹與小倉籟都算得上是絕色美女，但是她們都有一些不起眼、卻足以破壞完美形象的缺點。

獵奇心起，劉威也主動了許多。

這下，做戲真的成了熱吻。

直到一口氣憋不住了，田中麗奈才緩緩鬆手，渾身無力的趴在劉威肩膀上，一口接一口地喘著粗氣。

確實玩得過火了，劉威主動縮手。

田中麗奈卻沒有鬆手，反而往裡面壓了壓，似乎開始的刺激感受讓她上了癮，或者說那種空蕩蕩的感覺使她很難受。

這娘們，真是個騷貨！

想歸想，劉威卻沒敢輕舉妄動，任用田中麗奈擺佈。要是再來一次，她不見得能夠消受得起，說不定會當眾拔掉劉威的褲子。

田中麗奈也確實沒有想過。

高潮之後，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溫存一番。

這麼多年來，劉威還是第一個讓她登頂的男人。毫無疑問，也是第一個僅僅依靠兩根手指頭就讓她享受到了巨大快感的男人。

劉威卻沒有想這麼多，在他看來，田中麗奈這樣的女人，需要溫存嗎？

飛機一陣顛簸，開始下降。

渚首哼了兩聲，睜開了眼睛。

劉威趕緊把手縮了回來，揣進了褲兜，因為手上沾滿了晶瑩剔透的液體。

田中麗奈早就回過氣來，也趕緊坐直身子。

可惜的是，她就沒有劉威那麼瀟灑自如了。

短裙上，一片淡淡的痕跡足以證明她開始做了什麼。因為襯衣與外套本來就很短，所以她想遮遮掩掩也沒辦法。

萬幸的是，橋本康太郎也醒了過來，渚首沒心思理會劉威與田中麗奈。

「我們直接去巖崎家，田中小姐，具體的事情，我們在路上詳談。」

「橋本君……」田中麗奈剛剛整理好頭髮，她笑了笑，神色尷尬地說道，「我有點不舒服，想去買點東西。」

「不舒服！？」見到田中麗奈的神情，康太郎好像想到了什麼，說道，「沒問題，我讓渚首陪你去，等下他帶你過去。」

「這個……」田中麗奈勉強笑了笑，說道，「渚首是橋本君的貼身保鏢，讓劉先生陪我去就行了。」

這娘們還沒爽夠嗎？劉威轉頭瞪了田中麗奈一眼。

「這樣啊，也行，你們搞快點。」康太郎答應得非常爽快，「我們先去，等下請劉君陪田中小姐前往巖崎家。田中小姐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劉君。」

問我幹嘛？劉威又看了康太郎一眼。

飛機抖動了幾下，落在了跑道上。

因為是短途飛行，又是一架使用活塞發動機的小型商務飛機，所以飛行高度很低，降落到也爽快。

飛機還沒停穩，渚首提前派來的保鏢把車開了過來。

下了飛機，田中麗奈沒多耽擱，逕直走向一輛轎車。

劉威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

「我來開車吧。」

「你有駕照嗎？」田中麗奈反問了一句，拉開了右側車門。

劉威翻了下白眼，他確實沒有日本的駕駛執照，只能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我們去哪？」田中麗奈發動轎車的時候，劉威問了一句。

「先去買套乾淨衣服。」田中麗奈看了劉威一眼，鬆開手剎，一腳油門踩到底，轎車颼的一下躥了出去。

「慢點行不行？」

「你還怕快嗎？」田中麗奈這次沒有看劉威。

見到她氣臌氣脹的樣子，劉威沒再吭聲。女人發起火來，什麼事情都敢做。

進了市區，兩人先去了一家專門賣女士內衣的商店。

田中麗奈足夠漂亮、又是一身高級職業裝扮，劉威太年輕、太帥氣，讓幾個售貨員小姐打量了好幾番，對兩人的關係做了一番猜測。她們肯定不會認為這是兩口子，畢竟劉威看上去太年輕了。

情侶嗎？顯然也不大像。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個帥哥是美女老闆包養的小白臉。

劉威不太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反正在日本沒有幾個熟人，在長崎更是人生地不熟。

只是田中麗奈的採購慾望，讓他徹底傻眼。

這娘們，進店後什麼都沒問，讓售貨員小姐把每種內衣各拿一套。付賬的時候，她擺起了架子。

讓老子掏錢！？劉威朝田中麗奈看了過去。

都是你搞出來的，你不付賬誰來付賬？田中麗奈用眼神回答了劉威的問題。

無奈之下，劉威只能掏出信用卡，替田中麗奈買單。

大概是心情大大好轉，出門的時候，田中麗奈還挽住劉威的胳膊，死皮賴臉的帖在劉威身上。

這個舉動，肯定讓售貨員小姐刮目相看，少不了又是一番猜測。

接下來，兩人去了女士服裝店，大肆收羅一番之後，才再次上了轎車。

「知道巖崎家在哪嗎？」

「知道，不過現在還不能過去。」

「你還想幹嘛？」劉威瞪了田中麗奈一眼。這娘們玩得太過頭了。

「當然得找地方換衣服，你不會讓我以這個樣子去見巖崎榮一吧？」

劉威翻了下白眼，拿田中麗奈完全沒轍。

買衣服的時候，這娘們沒有試穿，存心在找茬。

第五十二章 空虛的女人

進了酒店房間，劉威丟下大包小包，沒理會田中麗奈，逕直上陽台點上香煙。

這娘們得寸進尺，肯定還有花招，最好不要招惹她。

一根煙抽到一半，劉威聽到了浴室裡傳出的水流聲。

她難道準備泡個澡？潔癖也太重了一點吧。

「劉威……劉威……」

聽到田中麗奈的招呼聲，劉威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到日本這麼久，還沒人叫他的名字呢。

「劉威，你在哪？過來幫我一下。」

劉威遲疑了一下，丟掉煙頭，走到浴室門口。門開著，裡面熱氣騰騰的，水蒸氣正在往外冒。

「幹嘛？」

「進來，幫我一下。」

媽的，老子看你要玩什麼花招！劉威心一橫，進了浴室。

田中麗奈已經脫下外套，只穿著內褲與罩衣。內褲是很保守的三角式，遮住了大半個屁股，只不過是粉紅色的，還有蕾絲花邊，後面還有一隻白色的Kitty貓，顯得很可愛，根本不適合二十多歲的女人。

罩衣是什麼款式的，劉威沒看到，因為田中麗奈背對著他。

「幫我解開。」

「解開什麼？」

「你是傻子，還是蠢蛋，這都不知道？」田中麗奈回頭看了眼劉威，又看了看罩衣的肩帶。

罩衣肯定也是很保守的款式，掛扣在背後。

「老子既不傻、又不蠢，你自己弄，不然老子走了。」

「你走，你有膽就走！」

劉威一愣，還真沒移步。

「快點，橋本君還在等我們呢，你想讓他等到天亮嗎？」

劉威咬了咬牙，走上去，可是花了好大的勁也沒找到竅門。這也難怪，他壓根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開罩衣。

「你真蠢，別用力扯，往中間拉一下。」

「你再屁話，老子……」

「幹嘛？」田中麗奈又回頭看了劉威一眼，顯得很得意。

劉威完全沒轍，只能壓住火氣。

「你看，這一款怎麼樣，今天晚上穿合適吧？」田中麗奈壓根沒打算放過劉威，順手拿起了放在洗漱台上的一件罩衣。

肉色的，很薄，幾乎半透明，而且非常柔軟。

劉威早就知道田中麗奈的身材非常好，不但尺寸大，還非常挺拔。雖然他對女士罩衣沒有研究，但是以他的眼光也能看出，這種質地輕薄的罩衣只能穿在挺拔的女人身上，不然肯定會下墜。

「不行嗎？那這件呢？」田中麗奈又拿起了一件全蕾絲的罩衣。

顯然，這件更有誘惑力，若隱若現，肯定能讓男人想入非非，只是平常穿在裡面，著實沒有多大意義。

「你到是給點意見，今天可是為你們做事，要是……」

「有完沒完？」劉威一使勁，扯斷了罩衣的帶子，反正給田中麗奈買了幾十件，不缺這一件。「選不出來，你就兩件都穿上，保證能大一個號。」

「你……」

「趕緊把衣服穿上。」劉威沒多囉嗦，轉身準備離去。

還沒等劉威邁開步伐，田中麗奈突然從身後撲上，一把將他抱住。

「別鬧了，橋本君還在等我們。」劉威知道在此時惹不起田中麗奈，只能壓住火氣，輕言細語地說了一句。

「你就一點都不動心嗎？」

感到帖在背心上，那兩團豐滿的、彈力十足的秀球，劉威有火也發不出來。

人家都這樣了，他還想怎麼樣？

「我知道，你已經動心了，不然在飛機上，你不會……」

「我什麼也沒做，是你主動靠上來的。」

「你……」田中麗奈突然繞到劉威身前。

看到她眼中淚光閃閃，劉威心裡也是一驚。

她是在演戲，還是動了真情？

劉威腦子一轉，立即就想明白了。

田中麗奈肯定不是在演戲，因為今天演得夠多了。這娘們獨身一人、孤苦伶仃的生活了好幾年。平常油鹽不進，別說讓男人親近，甚至不會正眼看男人。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不對她的美色動心的男人，說不定動了真情。

犯賤啊，真是犯賤！

劉威在心裡罵了一句，不知道是在罵田中麗奈，還是在罵自己。

如果田中麗奈不是情報本部的特工，劉威真有可能動心。只是想到她的身份，劉威立馬冷靜了下來。

跟這種娘們過招，演戲都很危險，更別說動真格。

可是此情此景，劉威也著實沒有辦法，總不能把她一掌推開吧。

劉威遲疑之際，田中麗奈挽住他的脖子，一張俏嘴湊了上來。

「行了，今天到此為止，還有正事要做。」劉威抓住田中麗奈的肩膀，沒讓她湊上來。

「你……你就真的……」

「我想什麼不重要，你別想歪了就成。」

田中麗奈眼眶一紅，爬到劉威肩膀上抽泣起來。「你說過，讓我找個好男人嫁了，我找到了，可是……可是他卻不喜歡我。」

真他馬嘴賤！

如果不是騰不出手來，劉威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那天劉威只是隨口說出，沒想到田中麗奈竟然當真了。

女人這種動物，劉威還真搞不明白。

田中麗奈越哭越傷心，也越哭越激動。

「好了，我們還要趕緊過去，你……」

「你喜歡我嗎？」田中麗奈抬起頭來，在劉威的眼睛中尋找著答案。

「田中小姐……」

「我知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一點都不……」

「你……」

「你要是喜歡我，就不會這麼叫我。」

劉威咬了咬牙，恨不得斷掉舌頭。在徹底感情化的女人面前，男人說什麼，都有可能引起麻煩。

一個稱呼，就那麼重要嗎？

「我知道，你肯定喜歡我，只是……只是……」

「田……麗奈，現在不說這些好不好？」

「你真的喜歡我？」

劉威咬了咬牙，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會對我那麼好了。要是別的男人，恐怕……恐怕早就……」

「麗奈，時間不早了，我們……」

「親我，親親我。」田中麗奈仰起頭，閉上眼睛。

要不是田中麗奈確實姿色過人，恐怕劉威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了。

劉威遲疑了一下，在田中麗奈臉上親了一口。

「你騙我，你在騙我……」

「麗奈……」

「我知道，你很為難，你不敢得罪橋本家族，你不敢違背婚約。只要你答應，我們立即離開日本，去你想去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劉威一愣，這娘們絕對是說到做到。

這麼鬧下去，絕對不是個辦法。

「麗奈，你要明白，不管走到哪，橋本家族都能找到我們，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田中麗奈的神色一下黯淡了下去。

「我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的，你還是……」

「不，不要！我就要跟著你，哪怕什麼也得不到。」

「你……」

「只要能夠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要。」

這娘們真是動了真情？劉威不得不懷疑開始的判斷。

像田中麗奈這種佔有慾特別強烈的女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要？為了獲得真愛，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劉威再次想到了田中麗奈的身份，也再次冷靜了下來。

「答應我，永遠不要拋棄我，我什麼都不要……」

「好，我答應你！」劉威穩住情緒，說道，「但是我們得馬上趕過去，你也不能再耍小脾氣了，不然我們都下不了台。」

「你保證？」

「保證，絕對保證。」

「你發誓。」

「我發誓，絕對不拋棄麗奈，不然天打五雷……」

最後一個字還沒吐出來，田中麗奈就撲了上來，堵住了劉威的嘴。

劉威沒有拒絕，要是這個時候拒絕，他開始說的就是屁話了。

熱吻之後，劉威才推開田中麗奈，說道：「快換好衣服吧，橋本君還在等我們，去晚了就太沒禮貌了。」

大概是心滿意足，田中麗奈放開了劉威。

劉威也趁機離開浴室，再呆下去，說不定還會惹上麻煩。

十分鐘後，田中麗奈裝扮一新，恢復了平常模樣，只是眼眶還有點紅潤，顯然開始激動過頭了。

「你的眼睛……」

「沒事。」田中麗奈從包裡拿出化裝盒，打上了粉紅色的眼影，情緒顯得很愉悅。

顯然，劉威沒意識到，他無意中的一句話再次讓田中麗奈深有感受。在她看來，劉威確實關心她，在乎她。

如果不在乎她，為什麼要關心她呢？

問題是，劉威關心的不是她，而是她等下的表現。

不管怎麼說，田中麗奈是橋本家族的代理律師，要是在巖崎榮一面前露出破綻，下不了台的是橋本康太郎。

兩人把東西丟在酒店房間裡，逕直去了地下停車場，趕往巖崎家。

簡單減少了來長崎的目的之後，劉威就沒再多說，主要是怕言多有失。

田中麗奈也沒多問，畢竟她只是代理律師。需要她知道的，劉威自然會說。如果劉威不肯說，她也沒理由多問。

這番折騰之後，劉威也把田中麗奈看了個透徹。

雖然她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情報人員，還是外勤特工，但是她終歸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感情空虛的女人。

在情報界，不但有美人計、還有「帥哥計」。

當年，為了拿下巴基斯坦的潛艇訂單，法國情報部門的一名特工就施展「帥哥計」，把布托家族的一名女性成員迷得神魂顛倒，搞到了巴基斯坦海軍的採購招標書，幫助法國造船廠獲得了三艘潛艇的巨額訂單。

玩這一手最厲害的，還是德國情報部門。

誰叫德國男人又高大、又英俊呢？

要是能夠策反田中麗奈，讓她成為雙面間諜，或者從她嘴裡套取情報，說不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不過，這麼做等於與狼共舞，風險巨大。

一時間，劉威也難以抉擇。

第五十三章 落地還錢

巖崎榮一不僅邀請了橋本康太郎，還邀請了緒方櫻香。

因為渚首都老實呆在外面，所以田中麗奈沒有跟隨劉威進入書房。

到來的時候，劉威注意到，在這座佔地上千畝的莊園內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警衛不下千人，十分森嚴。

顯然，廣島的事情已經影響到巖崎家族。

巖崎家族不差錢，也不缺勢，為警衛配備了先進武器裝備，比如MP7衝鋒鎗與HK416突擊步槍，還有部分非常昂貴的PSG-1狙擊步槍。

他們是警衛？

一路上，劉威至少看到了幾十張西方面孔。

這些傢伙名義上是私人安保公司僱員，實際則是僱傭兵。他們大多有服役經歷，有的還是退役特種兵，而且上過戰場。比起那些連槍都使不轉的社團混混，他們不但厲害得多，還更加敬業。

巖崎家族本來就不是社團，沒有經營灰色產業。

只是比起任何一個社團性質的家族，巖崎家族厲害得不是一點半點。

別說請僱傭兵當警衛，如果有需要，巖崎家族甚至能夠用安保公司的名義組建一支私人軍團。

這種實力比中等國家還要強大的家族，才是日本的主宰。

劉威來得不早也不晚，巖崎榮一跟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談了來島家族的事情，正在商討合作事宜。

雖然警方根據現場情況做出初步推斷，認為來島家族得罪了某股境外勢力，與日本其他社團無關，但是一個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大家族就此消亡，數百人無一倖免，仍然對那些蠢蠢欲動的社團產生了巨大震撼。

什麼樣的境外勢力具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別忘了，這裡是日本。如果沒有國內勢力的協助與支持，任何外來勢力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滅掉來島家族、搗毀來島家族苦心經營數百年的老巢，更不可能在警察趕到之前撤得乾乾淨淨，一絲痕跡也不留下。

因為日本的軍火產業並不對外，沒有幾個社團有來島家族那樣的渠道，所以最有可能參與此事的正是已經整垮了船社的兄弟會，以及在暗中與兄弟會合作，妄圖控制阪神地區的巖崎家族。

毫無疑問，沒人相信兄弟會能憑一己之力滅掉來島家族。

能夠整垮船社，兄弟會主要借助了武騰家族、近籐家族與緒方家族的矛盾，拿武騰雄岸之死做文章。如果武騰雄岸還活著，船社沒有爆發內亂，哪怕兄弟會獨霸關東，也不可能進軍阪神地區。

廣島離東京足夠遠，兄弟會的觸手伸不到哪邊去。

在眾多社團眼裡，真正的幕後真兇不是兄弟會，而是野心勃勃的巖崎家族。

只有日本最強大的家族，才有能力在一夜之間讓來島家族成為歷史。

幾句話下來，劉威就知道，他的猜測沒有錯。事情發生不到一天，巖崎榮一就受到了巨大壓力，其他家族與社團肯定在用來島家族的事向巖崎家族施壓，讓他難以應對，不然不會急著找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商討對策。

還有什麼對策？

盡快結束亂局是巖崎榮一的唯一選擇，只要繼續鬧下去，三菱財團不但別想進軍阪神地區，甚至會成為眾矢之的。

要想盡快結束亂局，巖崎榮一就得依靠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

不是說，巖崎家族沒有這個能力。以巖崎家族的實力，別說一個阪神地區，掃蕩全日本的地下世界也不是問題。

問題是，在日本有影響力的大家族不止一個。

歷史與巖崎家族相當的有三井家族、住友家族等幾個大家族，此外還有豐田家族、本田家族等後起之秀。戰後數十年，特別是從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後期開始，這些大家族為了操控大局就在明爭暗鬥。

以目前的情況，如果巖崎家族插手社團事務，其他大家族必然群起攻之。

這樣一來，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擴大了問題。

巖崎榮一並不笨，也就不會走出這一步。

社團的事，最好還是由社團出面。

「你們上次提到的要求，我反覆考慮過，也知會了董事會的其他成員。」巖崎榮一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劉威，似乎做主的是劉威，不是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下次財團董事大會上，我們會詳細討論這個問題。」

「那麼什麼時候召開財團董事大會呢？」劉威問得很直接。

「這需要時間。」巖崎榮一乾咳了一聲，正色說道，「財團產業龐大，董事會成員的日程安排在一年前就訂好了，現在……」

「巖崎先生，如果沒有誠意的話，你也不會請我們過來吧？」

被劉威打斷，巖崎榮一就很不爽了，結果劉威這麼一說，他更加不爽了。

「科技這麼發達，要召開董事大會還不簡單。如果巖崎先生不捨得花這點錢，可以算在我們賬上。」劉威淡淡一笑，沒給巖崎榮一開口機會，繼續說道，「再說了，討論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聯手收購三菱財團百分之一股全的問題，根本沒必要召開董事大會，巖崎先生可以開個價，讓我們掂量掂量。」

早知道劉威不會給巖崎榮一好臉色，橋本康太郎並不覺得驚訝。

漠北狼非常熟悉劉威的脾氣，不但沒有半點驚訝，還在繼續消耗巖崎榮一拿來招待客人的高級葡萄酒。

只有緒方櫻香略感驚訝，因為劉威這麼一說，等於讓巖崎榮一出讓相當於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

這也是進入財團董事局的最低標準。

既然是私下轉讓，那就沒有必要召開董事大會了。

與市場上流通的股票不一樣，財團股權並不流通，或者說沒有衡量標準，與財團收益也不掛鉤，只決定在財團中的發言權。

到目前為止，巖崎家族仍然掌握著三菱財團近四成的股權，為財團最大股東。

這些股權分散在家族主要成員手中，屬於巖崎榮一的股權不會超過百分之二十，其他在他幾個兄弟、以及幾個堂兄弟手中。

劉威的話很重，巖崎榮一卻沒有當場拒絕。

百分之一的股權不算多，卻具有決定性意義。

進入三菱財團董事局，等於邁入日本上流社會，也等於掌握了財團的經營動向。因為三菱財團擁有日本最大的幾家銀行，決定了日本的金融政策，所以進入財團董事局，等於掌握了日本金融政策走向，從而掌握了日本經濟發展方向。

雖然這點股權的收益非常有限，但是由此獲得的好處根本無法用金錢衡量。

日本泡沫經濟破滅的時候，高盛集團曾出資一百五十億美元收購百分之一的股權，結果被巖崎家族拒絕了。隨後，巖崎家族操控三菱財團董事局，規定任何財團董事在出售股權之前都需要得到董事局許可。

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就是確保三菱財團始終由日本人掌管。

可惜的是，長達二十多年的經濟低靡期讓三菱財團苦不堪言，最終沒能守住陣線。本世紀初，高盛集團、花旗銀行與摩根大通投資銀行相繼獲得財團百分之一以上的股權，成為財團董事局成員。

巖崎榮一思考了很久，才說道：「我不是不願意出讓股權，只是擔心兩位……」

「怕我們出不起錢嗎？」劉威笑了笑，幫巖崎榮一把話說完。「巖崎先生，有沒有能力買下百分之一的股權，那是我們的事。所謂漫天要價、落底還錢，巖崎先生不開價，我們怎麼還價呢？」

巖崎榮一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劉威太咄咄逼人了，根本不給他機會。

劉威沒有步步緊逼，而是讓巖崎榮一好好考慮一下。

「橋本與緒方家族誠心合作，我也倍感榮幸。三菱財團能有今日，離不開其他家族的支持與協助。」巖崎榮一稍一停頓，豎起了右手食指。

「一億？」劉威問了一句。

巖崎榮一大眼一瞪，差點背過氣去。

三菱財團勢大根深，幾乎涉足各行各業，難道只值一百億嗎？

在日本，說的當然是日元。

「劉先生真會開玩笑，是十萬億日元。」

「哦……」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巖崎先生也很會開玩笑，恐怕三菱財團整個也不值一千萬億日元吧。再說了，只是百分之一沒有紅利的股權，憑什麼值這麼多呢？」

「你……」巖崎榮一快被氣炸了。

要那些有紅利的股票，乾脆去市場上買了，何必談這些呢？

做生意賺大錢，必須依靠兩樣東西，一是主導權、二是信息。進入三菱財團董事局，等於同時獲得了這兩樣東西。

不可否認，巖崎榮一故意虛張聲勢，誇大了股權的價值。

問題是，沒有幾萬億日元身家，不但沒資格進入上流社會，更沒可能傍上三菱財團這棵大樹。

三菱財團董事局二十多名成員，哪個不是身家巨億。

巖崎榮一控制住情緒，說道：「既然劉先生認為不值，何不還個價呢？」

劉威笑了笑，也伸出了一根指頭。〔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這是……」

「巖崎先生爽快，我不妨替橋本君與緒方小姐做主，一萬億日元。」劉威非常爽快，根本沒有徵求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的意見。「最多一萬五千億，要是巖崎先生不反對，這筆買賣就算做成了。當然，生意不成人意在。巖崎先生不答應，我們也不會放在心上，算是交個朋友。」

劉威說得輕鬆，巖崎榮一聽得卻不輕鬆，特別是最後一句話。

雖然不知道劉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巖崎榮一非常清楚，這傢伙沒有徵求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的意見，直接開出價來，肯定很有來頭、也很有魄力。要是談不成，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投靠川崎財團，別說巖崎家族會麻煩不斷，就連三菱財團在阪神地區的戰略部署都將遭受重創。

一萬五千億日元很少嗎？

二十多年前，高盛財團就開出了同樣的價格，當時三菱財團如日中天。

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拿得出這麼多錢嗎？

巖崎榮一腦筋一轉，有了主意。

可惜的是，他在想什麼，劉威早就猜到了。

第五十四章 一大筆錢

離開的時候，橋本康太郎的心情並不怎麼樣。

雖然他也知道進入三菱財團董事局的重大意義，更清楚再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但是巖崎榮一提出了一個非常苛刻的要求，即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必須拿現金購買股權，劉威還不加思索的答應了下來。

一萬五千億日元很少嗎？

對任何人、任何家族、任何財團來說，這都不是一筆小錢。

雖然緒方櫻香答應通力合作，兩大家族的總資產肯定超過一萬五千億日元，橋本家族的總資產就在三萬億日元以上，但是資產不等於現金，要在短期內湊出這筆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巖崎榮一很狡猾，只給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一個月去準備資金。

他的要求並不過分，由船社內亂引發的動盪必須盡快解決，如果出手慢了，川崎家族肯定會侍機而動。要是被川崎家族拔得頭籌，巖崎家族跟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合作基礎就不存在了。

一個月是最後期限，要想做成這筆買賣，肯定是越早越好。

走到這一步，橋本康太郎首先想到的就是賤賣資產。

以橋本家族的基業，就算打個對折，也能湊出一萬五千億日元。問題是，基業是橋本家族存在的基礎，把基業賣了，就算進入三菱財團董事局，也沒資本玩下去，甚至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橋本康太郎算得上是老江湖了，一下就猜出巖崎榮一在想什麼。

這傢伙肯定會趁此機會，大肆收購橋本家族的基業，把橋本家族掏空，到時候再反戈一擊，徹底整垮橋本家族。

%文%這就是上流社會的遊戲規則，有多少資本、玩多大遊戲。

%人%任何超出自身能力的行為，都將產生毀滅性後果。

%書%橋本家族遠不是巖崎家族的對手，跟巖崎榮一玩，只有死路一條。

%屋%可惜的是，劉威竟然答應了下來。

當著巖崎榮一的面，橋本康太郎不好多說什麼。可是他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劉威怎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決定呢？

「橋本君，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哎……」康太郎歎了口氣，才對劉威說道，「你想沒想過，如果我們拿不出這筆錢，會有什麼後果？」

「什麼後果？」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大不了不跟他玩了，他做他的太上皇，我當我的地頭蛇，還怕被他吃了？」

「出爾反爾、眼高手低，就算在道上混，也會受人恥笑。」

「橋本君，你不會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吧？」

康太郎苦笑起來。「信心歸信心，可是我們確實沒有那麼多流動資金，就算吧緒方家族加上，也湊不出一萬五千億日元。」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我們現在有多少流動資金？」

「不會超過兩千億日元。」

「怎麼只有這麼一點？」劉威一下瞪大了眼睛，「在島上，不是從李老二手裡賺了一萬多億嗎？」

「確實賺了這麼多，可是開支也不少。」康太郎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的大部分資金是從銀行借的，還了大約四千億。為了穩住其他社團，又花了幾千億。在大阪大鬧一場，又花掉一千多億。除掉一些固定投資，現在只有不到兩千億流動資金。緒方家族的情況比我們還要糟糕，能湊出一千億就不錯了。」

「還能從銀行借嗎？」

「能借，也借不出這麼多錢來。」

「為什麼，拿資產抵押不就行了？」

康太郎又歎了口氣，說道：「幾家大銀行都與三菱財團有關，向外資銀行借貸，必須通過政府審批。只要巖崎榮一有心，就能堵死這條路，不但讓我們借不到一分錢，還能讓銀行催還欠款。」

「還欠銀行很大一筆錢？」

「主要是業務上的資金往來，大概有一千多億吧。」

「這麼說來，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還能有什麼辦法？」康太郎看了劉威一眼，說道，「只能變賣資產，巖崎榮一肯定猜到我們會這麼做。」

「這個我明白，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變賣資產。」

「你有好的辦法嗎？」見到劉威若有所思的樣子，康太郎覺得還有點希望。

「主要是得傍上一棵大樹。三菱財團在日本勢大根深，巖崎家族的影響力非常大，別說其他有實力的家族，恐怕連川崎家族都不會賣我們面子。」

「那是當然。」

道理很簡單，幫助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進入三菱財團董事局，等於讓阪神地區最有影響力的兩個社團投靠巖崎家族。對於死守阪神地區的川崎家族來說，希望看到的不是巖崎家族與地頭蛇結盟，而是雙方不歡而散。

「橋本君，還記得我的李師叔嗎？」

「你是說……」

「李師叔自幼體弱，不適合練武。當年祖師爺說過，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所以李師叔棄武從文，做的就是這方面的買賣。」

「什麼買賣？」康太郎立即鎖緊了眉頭。

劉威笑了笑，說道：「李師叔行走江湖幾十年，交友甚廣，受他恩惠的豪門福族數都數不過來，要是他肯出面，那就不是問題了。」

「你能找到他？」

「這個……」劉威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李師叔遊歷天下，行蹤不定，我也只能設法聯繫。」

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劉君，要是李師叔肯來日本，康太郎絕不輕待。」

「橋本君，嚴重了。」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李師叔待我如同己出，我的事他絕對不會含糊。」

「那就請劉君操心了。」

「由美是我的未婚妻，家族的事就是我的事。」劉威遲疑了一下，說道，「俗話說，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得做多手準備。」

「你是說……」

「現在各大社團都在努力漂白，全力進軍正當產業，要是有機會，誰都不會錯過傍上三菱財團的機會。雖然這麼做，會使問題複雜化，也會對家族利益產生影響，但是在找到更好的辦法之前，我們必須考慮。」

「其他社團……」康太郎遲疑了。

「兄弟會只是關東五雄之一，其他四個社團肯定想插上一手，只是沒有機會。主動權在我們手上，可以盡量壓低其他社團的要價，掌握話語權。弄得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整合關東地區的社團。如果到了別無選擇的時候再考慮其他社團，不但沒有主動權，連轉圜餘地都非常有限。」

「這事我得仔細考慮，即便要做，也不能立即攤牌。」康太郎皺起眉頭，思索起來。

劉威沒再多說，康太郎才是兄弟會的龍頭。

乘飛機回到東京，再轉車回到橫濱的時候，天色已經放亮了。

因為田中麗奈以代理律師身份留在長崎，與巖崎家族的代理律師起草協議文本，沒有返回橫濱，所以回到兄弟會，與康太郎道別後，劉威徑直回到住處。

金家姐妹已經起床了，正在廚房裡跟那個叫崔珍智的韓國女人準備早飯。

小倉籟還在床上，這妞一向習慣晚睡晚起。

花園內，竹內琴音與五個姐妹正在晨練。

讓劉威頭大的是，橋本由美也在花園裡，看樣子還在指導竹內琴音她們。

「她怎麼在這裡？」劉威把金恩玉叫了過來。

雖然金家姐妹的相貌一模一樣，沒有半點區別，但是兩人的神態完全不同，劉威一眼就認了出來。

「橋本小姐是昨天晚上搬過來的，就住在那邊。」

劉威這才發現，他的別院已經跟旁邊的別院打通了，牆上多了一道門。

「她們呢？」劉威又朝竹內琴音她們看了一眼。

「橋本小姐讓她們搬過來的，說是保護她的安全。」

劉威翻了下白眼，在這地方，誰敢招惹橋本由美？

「劉大哥，早飯準備好了。」

「你們先吃吧，我找老典有事，別等我了。」

趁著還沒被橋本由美發現，劉威趕緊溜出廚房，去了典斌住的別院。

兄弟會的老巢足夠大，像劉威這種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有獨自的庭院，典斌他們三個是劉威的師弟，享受同等待遇。

跟正在做早飯的松島楓打了招呼，劉威徑直去了書房。

典斌從來不睡懶覺，天沒亮就起床了。

「我說過，別來打擾我……」抬頭看到劉威，典斌一愣，轉口說道，「把門關上，正準備去找你呢。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找我有什麼事？」劉威坐到了書桌旁邊的椅子上。

「老李那邊有消息了。」典斌把筆記本電腦轉向劉威，說道，「蒙巴迪確實組織了一支僱傭軍，準備拿到軍火後回去奪權，他們就在日本。」

劉威一下鎖緊了眉頭。

「藏在宇和港的一艘貨船上，大概有五百人。不過昨天上午就出港了，正朝我們這邊過來，預計傍晚入港。」

「東京？」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中有一批赤軍成員，正好有一名我們的諜報人員，而且是老李的部下。消息已經發了出去，日本警方也很配合，預計今天、最遲明天就會召開新聞發佈會，公佈調查結果。」

「會有什麼後果？」

「指揮這支部隊的是蒙巴迪最忠誠的部下，被稱為『劊子手』的里昂上校。這傢伙在科特迪瓦製造了數十起種族屠殺事件，科特迪瓦開出了五十萬美元的賞金。按老李判斷，只要認定蒙巴迪之死與日本有關，不管是社團還是政府，里昂都不會放過日本，肯定會在東京大幹一場。」

「針對平民？」

「現在還不清楚。只不過，蒙巴迪死了，里昂就算回到科特迪瓦，也孤掌難鳴，還不如在日本撈上一筆。」

劉威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你找我有事？」典斌知道劉威又在打鬼主意了。

「不是找你，是找老李，讓他幫個忙。」

「不要我傳話？」

「你願意嗎？」劉威笑著伸出手來。

典斌沒多囉嗦，把專門與李廷軒聯繫的手機交給了劉威。要是小事，劉威不會親自聯繫李廷軒。既然是大事，更沒理由替劉威出頭。

第五十五章 差點錢

接到電話的時候，李廷軒正在三部，與王學明商討竊取F-135發動機的具體事宜。

雖然嚴格說來，這類事情也與二部有關，畢竟F-135是當今最先進的軍用發動機，與軍事沾邊，但是總參兩個情報部門的職權劃分非常清楚，二部負責軍事情報，三部負責與軍事相關的技術情報。

正是如此，幫助海軍竊取日本潛艇技術的重任由三部負責。

東西偷到了，三部在日本建立起來的情報網也完全癱瘓。潛艇被炸之後，王學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比較招搖的幾名諜報人員撤回來，讓其他情報人員進入「冬眠期」，不再參與情報工作。

換成李廷軒，也會這麼做。

事實上，李廷軒也當即讓高級諜報人員離開日本，讓情報網上的其他人員就地隱藏。

雖然這麼做會大大降低情報網的工作效率，甚至使情報網暫時癱瘓，但是比起被日本情報安全機構搗毀，還是好了許多。

建立一個完整的情報網，至少要花五年功夫、甚至得用上十年時間！

情報網完全癱瘓，王學明不得不再次向杜彥寧求助。

因為杜彥寧即將退休，二部的事情全都交給了李廷軒，所以王學明把李廷軒請來，與他當面交流。

李廷軒也別無選擇，只能在劉威身上打注意。

誰叫他們那麼誇張，偷幾樣東西不說，還把價值十多億美元、傾注了日本海上自衛隊巨大心血的潛艇炸上天。

要是沒這事，王學明也不會找李廷軒的麻煩，李廷軒更不會想到劉威。

「相關資料，我盡快派人送過去。這件事非常急，這只是一次性能性能演示，好讓日本當局盡快做出決定，最多只在日本停留兩天。我們必須做好計劃，得到準確消息後立即採取行動。」

「日本的『未來戰士』計劃呢？」李廷軒讓手機繼續震動，沒有理會。

「我們掌握的資料都在這裡。」王學明很大度，把一隻脹鼓鼓的文件袋交給李廷軒，說道，「進展比我們慢得多，到目前為止還沒取得成功。K1的事，老杜跟我說了。搞定這兩件事，我幫你想辦法把袁常青保出來。至於你打算怎麼樣，我不想問，也不想知道，別扯上我們就行。」

「那是當然，一家做事一家當。」

王學明笑著點了點頭，對李廷軒的回答非常滿意。

這時，李廷軒才拿出手機，對王學明說道：「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有了消息，我們再聯繫。」

「行，有機會出來喝茶。」

李廷軒笑著點了點頭，起身離去。

到了辦公室外面，李廷軒才接通電話。

「是我，有什麼事？」李廷軒用的是暗語，不怕被人監聽。

「老李，是我。」

聽出是劉威的聲音，李廷軒愣了一下。

「有點事，得麻煩你一下，要是有空的話，你最好來一趟。」

「去日本？」

「對，最好來橫濱。」

「不可能！」李廷軒立即拒絕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去日本，更不可能大搖大擺的去橫濱找你。有事就在電話裡說，需要幫忙的，我會替你想辦法。」

「這個……」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囉嗦。」

「我們差點錢，想找你想想辦法。」

「差錢？」李廷軒又瞪大了眼睛。「你小子別誆我，你們在日本做的好事，老子清楚得很。武騰蘭與武騰一男先後給了你們幾千萬、橋本康太郎也給了你們不少好處，你現在還是他的准孫女婿，你還差錢？」

「不是差小錢，是差大錢。」

李廷軒一愣，低聲問道：「什麼才叫大錢？」

「一萬五千億日元。」

聽到這話，李廷軒倒吸了口冷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我差錢，是橋本康太郎需要這筆錢，只是借，不是要。等到我們進了三菱財團董事局，連本帶利全都還出來。」

「等等……你開始說什麼？」

「借錢。」

「不是，你說三菱財團董事局，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劉威把前因後果大致解釋了一下。

「你小子，竟然……竟然搞到這個地步了？」李廷軒長吸口氣，「你想沒想過，要是搞砸了，會有什麼後果？」

「當然想過，所以不能搞砸，必須搞成。」

「你有把握？」

「絕對有把握。你是明白人，進了圈子，一兩條消息就值這個價了，是不是？」

「你……」李廷軒咬了咬牙，說道，「讓我想想，這事急不得。」

「不急才怪，一個月內，必須拿出這筆錢來，不然……」

「一個月！？」李廷軒再次瞪大了眼睛，「你把軍事情報局拆了拿去賣掉，都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湊到這麼多錢。」

「真要賣，你那只保險櫃裡的東西就不止這個價。」

「你……你小子翅膀長硬了？」

「我說的是實話，你不是幫李老二走出困境了嗎？這可是個天大的人情，李老二不給你面子，他老子總得給你面子吧。」

「你小子早就想好了？」李廷軒苦笑了起來。

「沒想好，我也不會給你打電話。」

「媽的，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們劉家什麼了？」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事我替你想辦法，過幾天再給你打電話。」

「告訴典斌就成，我還有別的事。」

「你……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找抽？」

「老李，那麼大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大的火氣？你有本事，到橫濱來找我，讓你隨便抽。」

李廷軒捏緊拳頭，說道：「老子不跟你囉嗦，沒事就掛電話了。」

+文+「還有件事。」

+人+「什麼？」李廷軒恨不得立即掛上電話。

+書+「聽典斌說，里昂手下有你的人，讓他跟我聯繫。」

+屋+「不可能，他是高級諜報人員，現在長什麼樣子連我都不知道，要是跟你聯繫……」

「典斌不是高級諜報人員嗎？算了吧，別來那一套。盡快讓他跟我聯繫，我有急事讓他去做。」

「你……」李廷軒遲疑了一下，說道，「行，我盡快跟他聯繫，讓他找你。」

「那好，我掛電話了。」

「叫典斌接電話，我跟他說兩句。」

吩咐典斌一番之後，李廷軒才掛了電話，讓助手幫他訂了一張前往香港的機票。

這時候，典斌也是目瞪口呆。

劉威給李廷軒打電話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傢伙竟然擅做主張，拿下了一筆一萬五千億日元，相當於一百五十億美元的大買賣。

要不是有李廷軒在後面撐腰，典斌恐怕會連夜逃離日本。

惹上巖崎家族，還是跟巖崎榮一面對面的叫板，劉威的膽子也太大了。別說搞砸，哪怕出一點紕漏，他們都別想活著離開日本。

過了十多分鐘，典斌才平靜下來。

不管怎麼說，惹上麻煩的是劉威，就算吃不了兜著走，那也是劉威的事。

「那傢伙是誰？」趁此機會，劉威去弄了一大盤早點。松島楓的手藝很不錯，做的早點清爽可口。

「誰？」典斌猛的回過神來，見到松島楓為他準備的早點就剩幾隻飯團了，趕緊下手搶了過來。「你說那個諜報人員？我也不知道，他是高級間諜，只與老李單線聯繫，我還沒到那個級別。」

劉威點了點頭，搓了搓手，準備回去享受金家姐妹的手藝。

「收到消息了，與你有關。」

聽到典斌的話，劉威又坐了下來。

「日本的FOS計劃，跟預料的差不多，還在初級階段。」典斌把電腦屏幕朝向劉威，說道，「資料不是很完整，但是按照我們的經驗，應該正在進行大規模臨床實驗，離實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臨床實驗？」

「你是第一百三十八號實驗體，之前的一百三十七次臨床實驗都失敗了。袁常青神志失常，恐怕十年之內不會有第二個成品。」

劉威翻了下白眼，典斌把他說成了東西。

「沒有提到實驗基地，但是提到了來島家族。」

「來島家族？」劉威鎖緊眉頭，李廷軒在貨輪上也提到了來島家族。

「與實驗體有關。」

「媽的！」劉威低聲咒罵了一句。

很明顯，來島家族在為日本實驗部門提供實驗體，多半是利用與非洲軍閥的關係，從非洲搞來的。

這正好解釋了來島家族為什麼會與蒙巴迪往來，支持他回國奪權。

「你打算怎麼辦？」

「盡快找到那個傢伙。」劉威摸了摸下巴，說道，「幸虧還有五百多人，只要來個一網打盡，老李那個『007』又埋得足夠深，我們就有機會混進去，說不定能大鬧天宮，搞掉日本的秘密實驗基地。」

「這也太冒險了吧？」典斌瞪大了眼睛。

「還有別的辦法嗎？」

典斌搖了搖頭，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盡快與他取得聯繫，有消息了立即來告訴我。」劉威伸了個懶腰，起身說道，「我回去睡一覺，睡醒後再仔細策劃。」

「你還有心情睡覺？」

「我又不是電腦，再說了，電腦用久了，都得關機休息。」

典斌翻了下白眼。

劉威沒有理會他，起身而去。

這幾天，他確實累壞了，在來島家族老巢大幹一番不說，還要集中精力應付田中麗奈與巖崎榮一。就算左右大腦輪番工作，也快吃不消了。

填飽肚皮後，劉威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第五十六章 苦肉計

一覺醒來，劉威發現身邊熱乎乎的，仔細一看，才知道小倉籟蜷在一旁，還在酣睡。

這妞真能睡！

劉威看了眼手錶，才上午十點過，只睡了兩個小時，不多不少。有基因誘導素幫助，只要深度睡眠兩個小時就能消除疲勞，睡久了也沒用。

「劉大哥，你醒了？」小倉籟早就醒了，只是賴著不肯起床。

「你什麼時候上的床？」劉威打量了小倉籟一眼。自從跟著劉威，小倉籟就養成了裸睡的習慣。

雖然是臘月寒冬，但是開著暖氣，房間裡非常暖和，小倉籟只蓋了一條毯子。

「我一直睡在這裡，你不知道？」

劉威撓了撓頭皮，他上床的時候明明沒有看到小倉籟。

「劉大哥好壞，做了壞事還想賴賬。」

「我做什麼壞事了？你別胡說，信不信……」

「你就做了。」小倉籟笑著撲上來，將圓潤細滑的大腿壓在小劉威身上，還來回蹭動了幾下。

這妞絕對是存心的，肯定早就算計好了。

劉威心情不錯，想到很久沒跟她親熱了，所以任她胡鬧。可惜的是，兩人還沒來得及做正事，金恩玉就跑了進來。

見到小倉籟一絲不掛的趴在劉威身上，金恩玉嚇得尖叫起來。

這下，再好的興致都被破壞掉了。

雖然劉威並不介意多來幾個，但是大上午的，搞得滿屋春色，傳出去多難聽。

再說了，金恩玉本來就膽小，小倉籟也被她的尖叫聲嚇住了，兩人雙目對兩眼，一時間都很尷尬。

「恩玉，有事嗎？」劉威到很坦然，反正他早就跟這幾個小妞亮了底牌。

小倉籟扯過毯子，遮住身子。即便進來的是個女人，她也比較在意。跟著劉威之前，她可不是這個德行。

當初在溫泉裡，楓影籟音在劉威等人面前纖毫畢露，都沒有一點羞色。

「劉大哥，渚首大哥有事找你。」

「他在外面？」

金恩玉點了點頭，趕緊替劉威準備衣褲。

自從在田中麗奈家裡出了洋相之後，劉威改掉了不穿內褲的壞習慣，所以起床的時候並非一絲不掛。

「他說過是什麼事嗎？」

「沒有，他只是請你快點出去。」

劉威沒再多問，三兩下穿好衣褲，套上皮鞋。

走到門口，劉威停住腳步，回頭對小倉籟與金恩玉說道：「這幾天你們辛苦了，晚上回來我好好犒勞你們。恩玉，記得把恩珠叫上。」

聽到這話，小倉籟立即笑逐顏開，金恩玉也在暗自高興。

劉威也很內疚，他平時忙裡忙外，把幾個一心一意跟隨他的女人忘到腦後。要是能抽出時間，劉威也想好好陪陪她們。在這個時代，像金家姐妹與小倉籟這種不計名分的女人絕對是鳳毛麟角。

她們付出了女人擁有的一切，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渚首知道劉威身邊女人成群，不算六個女娃兒與橋本由美，也有四個女人侍候，難得空閒，總得做點男人的事情，所以聽說劉威在睡覺，他就沒有徑直闖進去，而是讓金恩玉前去通報。

別看這傢伙平日裡盡做些沒頭腦的事，說到禮數，做得還挺周到。

「劉君，家主請你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事，家主聯繫了其他四個社團，準備今晚召開龍頭大會，通報與巖崎家族合作的事情，想問問你的意見。」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渚首的意思。

橋本康太郎為人老練，既然劉威提到聯合關東五雄，一同進軍三菱財團，他肯定會想辦法。

只是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輕鬆。

三菱財團這棵大樹，誰都想靠，可是誰都不會心甘情願的讓兄弟當領頭羊。

雖然這些年來，兄弟會是關東五雄中風頭最勁的一個社團，在健次郎時代，兄弟會就超過黑龍會，成為關東地區頭號社團，但是比歷史、比後台，兄弟會遠不如黑龍會，甚至比不上另外三個社團。

撐起兄弟會的，正是橋本康太郎。

只要康太郎還在運籌帷幄，黑龍會等四個社團就別想出頭。問題是，康太郎的病情愈發嚴重，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康太郎力排眾議，把由美許配給劉威，更讓兄弟會的問題暴露無遺。

在其他社團看來，只要熬過這幾個月，康太郎一死，兄弟會就將土崩瓦解。

這個節骨眼上，其他社團肯定不會心甘情願的聽從兄弟會擺佈。哪怕康太郎親自出面召集龍頭大會，也別想讓其他社團不計得失的出錢出力。

康太郎最大的顧慮，就是其他社團藉機鬧事。

如果還有選擇，康太郎也不會走出這一步。

見到劉威，他把這個擔憂講了出來。

「橋本君大可放心，事情還沒有這麼嚴重。」

「哦？」康太郎立即聽出了劉威的言外之意。

「非常湊巧，我們回來後，典兄弟剛剛聯繫上李師叔。」

「他什麼時候來日本？」

「這個……」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李師叔受俗事所累，暫時來不了日本，但是答應幫我們想辦法，還說這幾天就有下文。」

康太郎的神色一下黯淡了下來，在他看來，這只是一句托詞。

「橋本君不必擔心，李師叔不會輕易答應別人，但是答應了，肯定說到做到。」劉威呵呵一笑，又說道，「橋本君有所不知，李師叔與香港李家淵源頗深。如果我沒猜錯，他已經到了香港。」

「你說的是……」

「李二他老子。」

康太郎一驚，立即說道：「如果李師叔能請李家出面，這事……」

「所以我說不用擔心，只需耐心等上幾天，就會有消息。」

「只是今晚的龍頭大會。」

「橋本君有沒有想過，我們搭上三菱財團之後，其他社團會怎麼想、怎麼做？」

康太郎鎖緊眉頭，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走好這一步，橋本家族就算上了正道，離洗白也就一步之遙。任何社團在初具規模之後，都會想法漂白。如果做不到，只能繼續擴張，努力尋找機會。關鍵時期，關東地區不見得會太平無事。」

「其他社團會趁機對付我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是破壞我們與三菱財團的關係，還是趁機填補我們留下的勢力真空，其他社團不會坐視。更何況，漂白需要巨大的財力，橋本家族肯定得依靠灰色產業創造的巨額收入提高在三菱財團中的地位，增強社會影響力。得到巖崎家族支持，必將如虎添翼，對其他社團構成威脅。如果我是黑龍會的龍頭，就會不惜代價的阻止橋本家族與巖崎家族結盟。」

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完全明白劉威的意思。

「再說了，如果連關東地區的這點小事都擺不平，巖崎榮一將更加瞧不起我們，必然萬分刁難，那紙協議也沒多少意義。」

「你說得沒錯，兄弟會在關東發家，連大本營都不太平，也沒資格做春秋大夢。」

「所以我們最好趁此機會，舊賬新賬一起算。」

「可是……」

「橋本君大度仁厚，我們肯定得先禮後兵。只是人心隔肚皮，在努力爭取和平解決社團紛爭的同時，我們還得做好最壞打算。」

「今晚就動手？」

「當然不是。橋本君召集龍頭大會，出了差錯，肯定會受到指責。」劉威笑了笑，又說道，「在道上混，什麼都得先講個理，沒了道理，到哪裡也是眾叛親離。不管怎麼說，我們不能打第一槍。」

康太郎的眉頭跳了跳，顯然聽出了劉威的意思。

「劉君可有什麼高見？」

「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襲擊來島家族的時候，島上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科特迪瓦前總統蒙巴迪。」

康太郎皺起了眉頭，顯然沒聽說過科特迪瓦這個國家，更不知道蒙巴迪是誰。

「這傢伙肯定打算從來島家族手中購買軍火，組建一支部隊回去奪權。沒想到，竟然死在這裡。」

「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蒙巴迪統治科特迪瓦數十年，手下有不少死忠，他不會隻身來到日本。要是讓這些傢伙知道是我們掃滅了來島家族，幹掉了蒙巴迪，順帶讓黑龍會等社團知道有這樣一批悍勇之士呆在日本，準備對付兄弟會……」

康太郎猛的一驚，說道：「苦肉計？」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只是必須查清楚這些人的行蹤，還得把消息放出去。」

「我讓渚首去查……」

「橋本君，現在不能打草驚蛇，調查的事還是讓我去安排，盡量少用兄弟會的人，免得讓其他社團起疑。」

「這樣也對，那我把風聲透露出去。」

「今晚的龍頭大會就不錯。」

「你是說……」

「不用把話說明，只要讓黑龍會相信，某股強大的不明勢力對兄弟會構成威脅，他們自己就會去查，別的事就不用擔心了。」

「劉君，看來你早就想到了。」

「渚首過來前，我正在考慮這些事情。」

康太郎呵呵一笑，說道：「為了兄弟會的事，劉君日夜操勞，太辛苦了。這樣吧，我讓由美早點搬過去，好照顧劉君起居。」

「橋本君，這不太好吧。」劉威頓時頭大。

那個小丫頭，不要別人照顧就好了，等她學會照顧別人，花兒都謝了。

「沒什麼不好，你們已經訂婚。再過兩三年，等由美成年，你們就該正式結婚了。」

兩三年？兩三年之後，老子還在不在日本都是個問題呢！心裡這麼想，劉威卻沒有表現出來。

康太郎的一片美意，劉威也無法拒絕。

再說了，橋本由美早就住到隔壁，還找人打通院牆，搬不搬還不是一回事？

第五十七章 豺大叔

龍頭大會，只有社團龍頭有資格參加，又有渚首隨行保護，劉威沒跟去湊熱鬧。

中午周譽龍回來後，劉威跟他說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又找典斌商量了一番，沒出去惹麻煩，也沒人來找麻煩，整個下午都呆在家裡。

吃過午飯，劉威就叫上全叫老小，到小島北面泡溫泉。

日本人特別喜歡泡溫泉，兄弟會老巢裡有好幾座溫泉，可惜泉水是從外地運來的，不是原汁原味。

因為橋本由美與竹內琴音等幾個小妹妹死皮賴臉的跟過來，所以劉威文明了許多，沒讓小劉威出來嚇人。等到七個小姑娘把溫泉池變成戰場，無所顧忌的打起水仗，劉威才悄悄溜走。

金家姐妹與小倉籟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趕緊開溜。

大概是不想受橋本由美欺負，連崔珍智都跟了出來。

這娘們假歸假，但是武騰一男完蛋後，再也沒有二心，就算劉威拿槍趕她走，她也不會離開。

不管怎麼說，劉威對她並不壞。

上次被劉威教訓一頓之後，小倉籟對她也客氣了不少。

金家姐妹與她同宗同脈，對她更是百般照顧，替她承擔了不少家務。

能有這般待遇，崔珍智早就知足了，哪會胡思亂想，更不可能爭風吃醋。

進了房間，見到崔珍智跟來，劉威也沒多說，讓她關上了房門。

在溫泉與小倉籟鏖戰之後，一個多月來，劉威一直沒有空閒，憋得慌不說，這幾天還被田中麗奈纏著，搞得他心神不寧。再不發洩出來，等田中麗奈從長崎回來，恐怕劉威就要把持不住了。

同樣的，金家姐妹與小倉籟也荒廢了一個多月，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崔珍智大概是低聲下氣慣了，替劉威退下浴巾，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她就老老實實的退到門邊，恭恭敬敬的跪坐下來。

別看劉威這人平常傲氣十足，可他最受不了女人低聲下氣的樣子。

特別是那些被壓迫在社會底層的女人！

「崔珍智，你也過來吧。」

「劉大哥……」小倉籟挽住劉威的胳膊，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怎麼，擔心劉大哥搞不定你們幾個？」劉威哈哈一笑，一把抱起小倉籟，把她扔到床上。

見到劉威要動手，金家姐妹尖叫著跳到床上，鑽進被窩。

劉威哈哈一笑，也上了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

「劉大哥，你別動。」小倉籟趴到劉威胸口上。

金家姐妹非常熟悉劉威的爽點，不用招呼，主動纏了上來。

「你還愣著幹嘛，要讓劉大哥侍候你嗎？」小倉籟抬頭看了眼站在床邊的崔珍智。

不知道這兩個小娘們有什麼冤仇，小倉籟一直看崔珍智不順眼。

被小倉籟一頓臭罵，崔珍智上了床，在劉威大腿之間趴了下來。

這妞的技術並不錯，肯定不比金家姐妹差，比起小倉籟也不遑多讓。只是第一次見到雄壯偉岸的小劉威，有點不太適應，好幾次都沒把握好力度。

劉威並沒抱怨。

能夠躺著讓四個如花似玉的美女侍候，還有什麼好抱怨？

閉上眼睛，劉威放鬆了對小劉威的精神控制。

憋了一個多月，又被田中麗奈挑逗得慾火中燒，如果不切斷感官神經，第一輪肯定會很快敗下陣來。在家裡做這事，為的就是快活愉悅。切斷感官神經，還有什麼快樂可言？要想有驚人表現，還不如早點戰完第一輪，進入正題。

在劉威的放縱之下，小劉威只堅持了不到五分鐘。

察覺到劉威的變化，小倉籟與金家姐妹同時溜了一下去，只是仍然晚了一步。

隨著一聲低沉、爽快的呻吟聲，小劉威一陣哆嗦，將積攢了一個多月的液體炮彈全部發射了出去。

劉威沒想過要恩澤哪一個，還不如便宜了崔珍智。

崔珍智也著實老實，不但沒有避開，還將液體炮彈全都吞了下去。

爽快之後，劉威才睜開眼睛。

看到蜷縮在吊燈支架上的嬌小身影，劉威嚇了一跳。等他看到衣櫃上、屋角處、門樑上還有六個身影，立即嚇得跳了起來。

颼颼幾聲，七個嬌小身影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怎麼是七個？難道……

劉威猛的回過神來，一把推開正在替小劉威做全身按摩、仍然渾然不知的小倉籟。

「劉大哥……」小倉籟很委屈，因為劉威剛剛便宜了崔珍智，又把她推開，讓她覺得劉威厚此薄彼。

「好像……好像窗戶沒關好。」

聽劉威這麼一說，崔珍智趕緊過去關窗戶。

劉威顯然不能告訴小倉籟她們幾個，開始有幾個小姑娘在一旁觀摩。

沒等他再次躺下，窗戶那邊傳來一聲尖叫，剛剛走到窗戶旁邊的崔珍智好像被什麼東西嚇著了，一下坐到地板上。

劉威的反應非常快，崔珍智坐下去的時候，把藏在床下的一把刀片擲了出去。

有人藏在窗戶外面，七個女娃兒逃走的時候，劉威就聽到了異常響動。只是他無法肯定是不是橋本由美她們弄出的動靜，所以故意說了一句，讓崔珍智過去關上窗戶。肯定不是橋本由美她們，不然崔珍智不會如此驚恐。

「一個大男人，竟然使用這種娘娘腔的飛刀。」

話音一起，刀片又飛了回來。

劉威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刀片，同時看到一個身材不算魁梧，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個年輕男人的傢伙從窗口跳了進來。

「你是誰？」劉威沒有急著出手。如果對方有惡意的話，早就出手了。

「找我來，不會為了讓我看你現場表演吧？」那人呆在陰暗處，沒有走到燈光下。「我承認，你那玩意確實比我大了一號，可是並不讓我羨慕。要看表演，在日本這鬼地方還找不到出處嗎？」

劉威一下明白了來者的身份，同時猜到，這傢伙肯定能說會道。

「劉大哥，他……」

這時候，小倉籟與金家姐妹已經裹上了浴巾。

「你們都出去吧，沒我吩咐，不要進來，也不要告訴其他人。」

見到劉威沉著冷靜，小倉籟與金家姐妹才稍感放心，扶起崔珍智，離開了房間。

「坐吧。」劉威也裹上了浴巾，「我叫劉威，你是……」

「我知道你叫什麼，你們剛到日本，我就注意到你們了。」那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相貌很年輕，眼神卻很滄桑，年紀不會小到哪裡去。「我見到老狼了，如果我沒猜錯，是你救了他。」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你跟他很熟悉？」

「豈止熟悉，他救過我。」年輕大叔拉了張椅子過來，在劉威旁邊坐下。「你可以叫我灰背豺。當年要不是老狼捨命相救，我早死在越南了。可惜的是，救死不救傷，命保住了，在K1學到的東西卻廢了大半。沒辦法，要養家餬口，還得光宗耀祖，只能轉業改行，跟老李混飯吃。」

「你跟老狼是一界的？」

外號灰背豺的年輕大叔笑著點了點頭。

劉威也明白過來，當年漠北狼被趕出K1，就是因為營救一名戰友。顯然，那個傢伙就是灰背豺。

「老李跟我說了，你準備利用蒙巴迪的手下。」

「我有這個想法，只是還不能確定，你在里昂手下的地位如何？」劉威沒再廢話，直接進入話題。

「地位？」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沒有我，他們將寸步難行。」

「這麼說，你的話很有份量了？」

灰背豺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與漠北狼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知道是誰幹掉了蒙巴迪嗎？」

「這還用說？三個K1的混蛋湊到一起，又有老狼這樣的狠角色，別說蒙巴迪，美國總統也得完蛋。」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里昂是不是打算替蒙巴迪報仇？」

「你說呢？」灰背豺掏出香煙，抽了兩口，說道，「我們都很現實，里昂也很現實。蒙巴迪還活著，他會賣命，可他不會傻到為一個死人復仇。報仇是假，如何混口飯吃，找個地方呆下去，才是真正目的。」

「這麼說來，得讓他看到好處。」

「你想做什麼？」灰背豺也很乾脆。

「告訴他，是誰殺了蒙巴迪，順帶告訴他，替蒙巴迪復仇肯定好處，說不定還能長期呆在日本。」

灰背豺皺起眉頭，似乎在思索劉威這句話的含義。

「兄弟會準備漂白，橋本家族傍上了巖崎家族，即將成為三菱財團董事局成員。只要這個消息透露出去，關東地區的其他社團就不會放過兄弟會。直接動手，未免傷了和氣。借刀殺人，才是最佳選擇。」

「他們能出多少錢？」灰背豺再次直奔主題。

「那得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

「由我出面？」

「總不能讓我出面吧？」

灰背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得花點時間，但是你得把消息透露出去，讓其他社團相信是兄弟會掃滅了來島家族，順帶幹掉了蒙巴迪，不然我這麼找上門去，那也太露骨了。」

「這事你放心，等你回去，消息就該傳開了。」

「龍頭大會？」

劉威笑了笑，既然知道了，還問什麼？

「好吧，我回去想想，有消息了再跟你們聯繫。」灰背豺站起來，說道，「見到老狼，替我告訴他，別掛得太早，我的人情還沒還呢。」

「我怎麼跟你聯繫？」

「你不用跟我聯繫，有事的話，我會主動找你。」

灰背豺與竹內琴音是一個德行，不走正門，專門翻窗戶。

劉威沒有跟出去，因為他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再說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劉威可不想浪費好不容易得到的空閒時光。

第五十八章 見錢眼開

橋本康太郎半夜才回來，渚首找上門來的時候，劉威剛剛擺平四個慾求不滿的小妞。

一夜鏖戰，劉威大展雄風，即便在以少打多的情況下，直到四個小妞齊聲求饒，他才善罷甘休。

剛躺下，四個小妞也不顧一身汗漬，呼呼睡著了。

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劉威幾下套上衣褲，去了廳堂。

「怎麼樣，談妥了嗎？」

渚首苦笑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因為早就猜到黑龍會等四個社團不會讓兄弟會坐大，所以劉威並不覺得驚訝，跟著渚首去了康太郎的房間。

情況比劉威預料的還要糟糕。

雖然有劉威那個高深莫測的師叔墊底，康太郎沒有提出一同認購三菱財團股份，但是消息早已傳開，黑龍會率先發難，要求兄弟會做出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些年，各大社團都在努力漂白，橋本家族搭上巖崎家族，進軍三菱財團，也是為了漂白。

關鍵就是，沒有哪個社團能像兄弟會這樣，靠上三菱財團這棵大樹。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這筆買賣做成了，不但兄弟會將走上正道，橋本家族也將發展壯大。對於其他四個被兄弟會壓著一頭的社團來說，不加以克制，無異於坐以待斃。

鬧到最後，黑龍會還提到了武騰家族、近籐家族與來島家族發生的事情。

這到好，康太郎省了一番口舌。

雖然連警方都沒獲得確鑿證據，但是誰都知道，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的事，肯定與橋本家族有關，說不定就是兄弟會下的黑手。

關鍵在於，來島家族慘遭滅門，是否也與橋本家族有關。

懷疑歸懷疑，沒人能拿出證據，甚至沒人相信橋本家族有這個實力。

黑龍會提出這件事，無非是在試探康太郎的口風。

康太郎沉著老練，自然沒有說漏嘴。

鬧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談了。康太郎只承諾按照二十多年前達成的秘密協議，及時通報兄弟會的發展動向。

「黑龍會不會善罷甘休，其他三個社團會待機而動。」劉威一語說出重點，隨即轉口說道，「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周師弟下午回來了。」

「有發現嗎？」康太郎知道劉威昨天把周譽龍派往廣島探聽消息。

「蒙巴迪確實帶了一批人來，大約有五百人，藏在來島家族經營的一艘貨輪上。如果沒出這些事，他們拿到武器裝備後就將返回科特迪瓦，幫助蒙巴迪奪回政權。目前看來，他們沒打算空手離開日本。」

康太郎皺起眉頭，等劉威把話說完。

「率領這支部隊的是里昂上校，這傢伙在科特迪瓦製造了數十起種族慘案。蒙巴迪完蛋後，他肯定不會返回科特迪瓦。依我看，這傢伙正想法在日本立足。為蒙巴迪復仇是假，為下半輩子博得一點奔頭才是真。」

「你是說……」

「只要把消息放出去，他就會主動聯繫黑龍會。」

康太郎愣了一下，神色顯得很緊張。

五百多名僱傭兵，絕對是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即便不考慮保鏢與僱傭兵的差距，橋本家族最多只能湊出三四百人，連數量優勢都沒有。

「橋本君沒必要擔心，周師弟在船上按了跟蹤器，這夥人的行蹤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可是五百多人……」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要是有武器，他們早就離開日本了。要想利用這批人，首先得提供足夠的武器裝備。對任何社團來說，武裝五百多人，都是件麻煩事。即便從黑市上購買軍火，也得花不少時間。只要密切監視日本軍火黑市、特別是關東地區軍火黑市的動靜，就能知道這夥人會在什麼時候上岸。要是能查出誰在大規模購買武器，還能查出是誰在支持這些僱傭兵。」

「你說得沒錯，這事我讓渚首去辦。」

「那就再好不過了。」

「問題是，黑龍會會相信那個叫里昂的傢伙嗎？」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不由黑龍會不信。日本警方已經找到蒙巴迪的屍體，確認了他的身份。黑龍會眼線極廣，肯定收到了消息。雖然警方懷疑是來島家族想黑吃黑，與蒙巴迪發生衝突，但是只要里昂上校找上門去，黑龍會就能猜到，來島家族的事與我們有關，從而想出借刀殺人。」

「那我們就得有所準備。」

「現在不可打草驚蛇，只要這夥人還在我們的監控之中，他們就不是威脅。」

康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此事還得拜託劉君。」

「橋本君客氣了，只是完事之後，下一步該怎麼走，還得請橋本君定奪。」

「下一步？」

「如果只有黑龍會捲入其中，要不要針對另外三個社團？」

康太郎稍一遲疑，說道：「黑龍會勢大根深，但是這些年來，受到我們壓制，實力大不如前。更何況，黑龍會是傳統社團組織，財力遠不如新興社團。要想武裝五百多人，不但需要時間，還得耗費巨額資金。以黑龍會的實力，肯定辦不到。對付我們，北辰會、盡義社與赤報會也能獲得好處，自然得出錢出力。實不相瞞，如果不是四個社團抱成一團，兄弟會在十年前就獨霸關東了。」

「這就好說，有了確切消息，我再詳細策劃。」

「勞煩劉君了。」

劉威又客氣了一番，才起身告辭。

這個時候，灰背豺已經帶著採購的食物，回到東京港。

「羽奧」號貨輪在傍晚進港，因為李廷軒催得急，所以灰背豺以採購食物的名義，單獨下了船。

里昂並沒起疑，因為灰背豺是他在日本的眼線。

沒有他，這群在科特迪瓦稱王稱霸的傢伙到了東京，恐怕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再說了，一大群衣衫襤褸的黑大漢出現在東京街頭，那也太搶眼了。

把食物交給前來接應的僱傭兵，灰背豺帶著剛買來的筆記本電腦上了貨輪，逕直找到了里昂上校。

「有消息了？」看到灰背豺，里昂就走了過來。

灰背豺點了點頭，把電腦放到鐵皮桌上，插上了裝有干擾器的無線上網卡。這種高科技玩意，里昂根本玩不轉。

「日本警方剛剛公佈消息，在島上找到的屍體正是蒙巴迪總統。」

里昂臉色一沉，附近幾個蒙巴迪的死忠立即站了起來。

揮了揮手，讓幾個手下坐回去後，里昂又問道：「是誰幹的？」

「都在這裡。」灰背豺指了下剛剛打開的網頁。

里昂看了一眼，把目光轉向了灰背豺。那是日本官方網站的網頁，全是日文，里昂根本看不懂。

「警方懷疑是我們與來島家族火並，蒙巴迪總統死於混戰。」

「不可能，我們……」

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說道：「日本警察沒多大本事，只想著怎麼向上級交差，根本沒有深入調查。」

「警察知道我們嗎？」

「肯定在懷疑，只是沒想到我們還在日本。」

這時，一名壯漢走過來，對里昂說道：「上校，管那麼多幹嘛，我們殺入東京，搶幾家金店銀行，然後離開日本。」

里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有點動心。

蒙巴迪一死，他們這群人失去靠山，成了無頭蒼蠅。回科特迪瓦肯定是找死，留在日本也是死路一條。可是資金全由蒙巴迪掌管，里昂手裡只有幾萬美元，僅能讓五百多名僱傭兵生活十多天。

不盡快搞到錢，別說逃出日本，不被拿不到錢的僱傭兵幹掉就是好事。

搶銀行、金店，確實是生財之道。

灰背豺沒有開口，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很瞧不起那個壯漢。

「你笑什麼？」里昂再次把目光轉向灰背豺。

「不是我們與來島家族火並，那是誰滅了來島家族，害死了蒙巴迪總統？」灰背豺掏出香煙，自顧自的點上一根。「他們肯定很厲害，有很多敵人。要是能找出這批人，與他們的死對頭搭上線，我們能賺很大一筆錢。」

里昂的眉頭跳了跳，他沒有思考灰背豺這番話，只是聽到了「錢」。

現在，里昂上校最缺的就是錢。

「你知道是誰幹的？」壯漢問了一句。

「不知道，但是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灰背豺隨便打開一個日文網站。「一個多月前，來島家族參加了由關東五雄舉行的武道聯合大會，與船社聯合對付兄弟會。就在這個月，船社三大家族慘遭橫禍，武騰家族與近籐家族被滅門，緒方家族大傷元氣。很明顯，肯定是兄弟會在背後搞鬼。」

「你是說，掃滅來島家族的是這個叫兄弟會的社團？」里昂上校立即聽出了名堂。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來島家族與武騰家族關係密切，也是兄弟會的敵人。兄弟會除掉了武騰家族，肯定不會放過來島家族。」

「這麼說來，我們應該去找緒方家族。」

灰背豺又笑著搖了搖頭。

里昂苦笑了一下，說道：「除了緒方家族，兄弟會還有仇敵嗎？」

「緒方家族已被制服，也沒有能力對付兄弟會。掃滅船社之後，兄弟會肯定會趁機獨霸東京。」

里昂再次鎖緊眉頭。

「現在想除掉兄弟會的，正是東京的另外四個社團。」

里昂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可是我們怎麼才能聯繫上這幾個社團？」

「我有辦法與他們搭上線，只是必須由上校出面。」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些社團在日本很有影響力，而且財大氣粗。只有上校親自出面，才能讓他們相信，我們有能力幹掉兄弟會，不然他們不會掏錢。」

提到錢，一切都好說。

里昂當即答應下來，讓灰背豺去聯繫黑龍會。

第五十九章 便宜貨

蒙巴迪的手下主動找上門來，讓黑龍會的內田朋助萬分驚訝。

在日本的眾多社團中，黑龍會不但歷史悠久，而且政治化最為明顯。早年，黑龍會是個徹頭徹尾的軍國主義社團，主旨是為日本牟取東三省、蒙古與西伯利亞，「黑龍」這個名字就來自黑龍江。

二戰之後，黑龍會被迫解散。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初，隨著日本經濟騰飛，內田家族才重振旗鼓，創建了現在這個黑龍會。雖然與幾十年前相比，如今的黑龍會已是較為純正的地下社團，主要經營灰色產業，但是與其他社團相比，黑龍會仍然獨樹一幟，有明確的政治綱領。

當然，內田家族胃口再大，也不會癡心妄想。

如今黑龍會的政治綱領是幫助日本擺脫美國控制，卸下戰敗國的枷鎖，成為擁有完整主權的正常國家。

幾年前，民主黨在大選中擊敗自民黨，黑龍會功不可沒。

可惜的，過於極端的政治傾向成為黑龍會發展壯大的主要絆腳石。當年，兄弟會力克黑龍會，稱霸關東地區，與其他社團擔心黑龍會坐大，控制日本政壇，產生無法估量的惡劣影響有很大關係。

在道上不受待見，黑龍會要想發展壯大，顯然不大可能。

內田朋助原本不想見那個叫里昂的傢伙，他甚至不知道科特迪瓦在哪，更不相信一群軍閥武裝能拋翻天。只是在此之前，他已收到消息。科特迪瓦前總統蒙巴迪確實死在來島家族老巢裡面。

里昂找上門來，證明蒙巴迪沒有與來島家族火並。

事實與警方判斷截然相反，肯定是第三股勢力襲擊了來島家族，順帶幹掉了正在購買軍火的蒙巴迪。

誰是第三股勢力？

內田朋助並不笨，此時有動機對付來島家族的，只有兄弟會！

果真如此的話，兄弟會的實力就不可小覷，必須重新估量。

能夠突襲來島家族，並且在警察趕到之前撤得一乾二淨，兄弟會肯定有一支能征善戰的軍團。

有這個實力，兄弟會有能力除掉黑龍會等社團，獨霸關東地區。

想到康太郎突然召開龍頭大會，橋本家族暗中與巖崎家族聯合，內田朋助立即肯定了這個猜測。

為了得到巖崎家族重視，康太郎必須證明橋本家族的實力。

為了消除後患，康太郎必須穩住大本營。

為了漂白，康太郎必須消滅攔路虎。

這些因素，都是康太郎對付其他社團的動機。別說三個，只要其中一個，康太郎就不會放過其他社團。

武騰家族完蛋了、近籐家族完蛋了、來島家族也完蛋了，緒方家族成了哈巴狗，康太郎還會在乎多扯上幾個社團家族嗎？

沒有強力外援，黑龍會肯定幹不過兄弟會。

里昂上校那批人，正是強力外援！

當天下午，內田朋助見到了如約前來的里昂上校。

這傢伙，給內田朋助留下了非常深刻的第一印象。

雖然日本社團並不缺乏悍勇之輩，比如兄弟會的渚首，黑龍會也有一批悍勇之士，但是比起身材魁梧、面相凶狠、殺氣外露的里昂上校，別說黑龍會那群打手，就連渚首也差了一大截。

這也可以理解，日本人不分男女、都有潔癖，都比較重視儀容。

在內田朋助眼裡，里昂上校就像來自另外一個星球的怪物，那條從左前額一直拉到右耳根的傷疤，足以證明他是個嗜血成性的劊子手。

這一點，與內田朋助瞭解到的東西完全一致。

在科特迪瓦，里昂上校絕對是家喻戶曉的劊子手。即便離開科特迪瓦好幾年了，只要提到他的名字，肯定能讓人不寒而顫。

因為里昂不會日語，所以灰背豺跟了過來。

「告訴他，只要出得起價，我們就能幹掉兄弟會。」

內田朋助不知道，里昂沒把他放在眼裡。如果不是急需用錢，里昂根本不會與這個胖乎乎的小矮子坐到一起。

在戰場上，內田朋助這種傢伙，根本不夠格。

灰背豺暗自苦笑了一下，對內田朋助說道：「上校說，蒙巴迪總統死了，五百多個手下跟他混飯吃。為總統報仇是一回事，讓手下吃飽飯是另外一回事。只要貴會出得起錢，上校就替貴會賣命。」

「五百多人？」內田朋助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貨真價實的職業軍人，足夠在科特迪瓦這種小國發動一場軍事政變。」

「他說什麼？」里昂看了眼小胖子，又把目光轉向了灰背豺。

「他問我們有多少人，似乎在懷疑我們的實力。」

里昂冷冷一笑，一拳頭砸在了厚木板製成的茶几上。喀嚓一聲，茶几搖晃了幾下，散成了碎木塊。

內田朋助的保鏢嚇了一跳，就要拔槍。

見到里昂並沒惡意，內田朋助立即揮了揮手，讓保鏢退了下去。

「告訴他，沒有里昂辦不到的事。別說一個小小的兄弟會，只要有槍，老子能讓東京變成戰場！」

灰背豺只能暗自苦笑，對正在打量里昂的內田朋助說道：「內田先生，你也看到了，上校手段過人，他手下沒有一個孬種。要是有合適的武器，別說一個小小的兄弟會，就算橫掃整個東京都不是問題。」

「武器好說，只是你們想要多少酬金？」內田朋助動心了。

「他說什麼？」里昂又對灰背豺問了一句。

「問我們要多少錢。」

里昂笑了笑，伸出了五根手指頭。「五百萬，美元。」

這傢伙並不貪心，在他看來，五百萬美元已經是一筆巨款了。在科特迪瓦，一顆人頭只值五美元。

灰背豺吞了口唾沫，笑著說道：「上校並不貪心，只要五千萬歐元，他就率領五百個手下為貴會賣命。當然，武器得由貴會提供。」

內田朋助一愣，顯得很驚訝。

不是太貴了，而是太便宜了！

算下來，一名僱傭兵才十萬歐元。要知道，那些實力差了一大截的保鏢，年薪也在二十萬美元以上。如果讓保鏢賣命，還得額外酬謝。

五千萬歐元就能買到五百名死士，就算加上買武器的資金，也不會超過一億。

用這點錢剷除兄弟會，太划算了！

「那就一言為定。」似乎擔心對方反悔，內田朋助趕緊答應下來。「按道上規矩，事成之前付一半定金，之後再付另外一半。」

灰背豺把內田朋助的話翻譯了過來。

「還有武器，AK最好，如果能搞到FAL與G3，那就更好了。」

灰背豺點了點頭，對內田朋助說道：「武器最好是AK，準備足夠的彈藥。我們什麼時候拿到武器，就什麼時候對付兄弟會。」

「AK！？」內田朋助再次瞪大了眼睛。

這東西，滿世界都是，而且便宜得讓人蛋痛。在一些非洲國家，一隻老母雞就能換到一把AK。

灰背豺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內田朋助也沒多問。AK確實便宜，卻非常受歡迎。特別是在一些非洲國家，因為士兵大多是文盲，還有不少娃娃兵，素質低下，所以歐美那些精巧的槍械根本不適用，反而是皮實耐用的AK大行其道。

里昂明顯是非洲人，他的手下肯定沒多少文化。

真要搞一堆G36、HK416、SG550、SAR21、SCAR這類精緻得像藝術品的槍械，那才有問題。

再說了，能省還是得省。

在槍支管制嚴厲的日本，買五百支AK的錢，最多只能買到十支G36。拿歐美槍械武裝五百名僱傭兵，絕對是筆巨額開支。

談妥之後，里昂與灰背豺就告辭了。

雖然里昂並不十分信任冒充赤軍成員的灰背豺，但是他除了打仗殺人，其他的事情都不會做，而知道如何處理資金的助手，跟蒙巴迪上了島，早就死翹翹了。沒辦法，里昂只能讓灰背豺負責處理預付款項。

顯然，他並不知道內田朋助給的不是五百萬美元，而是五千萬歐元。

多出來的錢去了哪，只有灰背豺心裡有數。

當天晚上，內田朋助就讓手下去收購AK步槍。

這個時候，劉威已經收到消息，知道黑龍會將在黑市上大肆收購AK步槍。

要在以往，這肯定是件麻煩事。畢竟在日本，社團用槍火並的機會並不多，地下軍火商不是很看重日本市場。只是一個多月來，日本發生了這麼多事，幾個家族先後覆滅，其他家族人人自危，軍火需求非常旺盛。

通過各種渠道流入日本的槍支，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這些槍支中，大多是產量巨大的AK、FAL與G3，而且幾乎都是二手貨。

搞到五百支AK與幾萬發子彈，不算難事，花不了多少時間。

橋本家族人脈極廣，監視軍火黑市的事由渚首負責，沒讓劉威操心。可惜的是，對劉威來說，這個晚上並不輕鬆。

金家姐妹剛把晚飯擺上餐桌，不速之客就到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在剛從長崎回來的田中麗奈。

隨同她前來的，還有巖崎榮一的代理律師。徵求了橋本康太郎的意見之後，就將簽署購買三菱財團股權的正式協議。

康太郎能有什麼意見？

這事一直由劉威操辦，要徵求意見，也得徵求劉威的意見。

田中麗奈沒有找上門來，主要是不知道劉威的別院在哪，讓劉威省了不少麻煩。只是這頓晚飯，肯定別想在家裡吃了。

兩個女人就能演一台戲，讓四五個女人湊堆，那就是一台大戲了。

田中麗奈那德行，劉威也不敢造次。

第六十章 熱情電影院

協議文本有一千多頁，不過大多是固定條款，實質性條款只有幾頁。

劉威沒有耽擱時間，上了田中麗奈的車，才翻開協議。

這娘們確實安分了不少，開來的不是以往那輛惹人矚目的法拉利，而是中規中矩的英菲尼迪FX50。只是一個女人開這種大排量、氣勢洶洶的SUV，著實有點不著邊際，很難讓人產生聯繫。

「協議我看過了，沒什麼問題，巖崎家族答應了我們提出的所有要求，只是在價格與時間上不肯讓步。」田中麗奈瞟了眼專心致志的劉威，又說道，「本來還要耽擱幾天，在我催促之下，這兩天加班加點，把協議弄了出來。只要橋本君沒意見，我就立即返回長崎，讓巖崎榮一簽字。」

「沒什麼問題。」劉威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到底有沒有問題，他也不清楚，因為他不熟悉日本法律。只是在田中麗奈面前，他不能表現得什麼都不懂。

再說了，劉威過目不忘，等下回去請教典斌不就成了。

那傢伙應該懂點日本法律吧。

「看完了？」

「這點東西，需要花很多時間嗎？」劉威收起協議文本，「回去後，我找橋本君商量這件事情，這兩天辛苦你了。」

「打算怎麼感謝我呢？」

劉威愣了一下，這都需要感謝。

田中麗奈是橋本家族的代理律師，哪怕只是冒牌貨，橋本康太郎沒少給她工錢，這是她的分內事。

「要是再耽擱幾天……」

「請你吃飯吧，怎麼樣？」

「就這麼簡單？」田中麗奈笑了起來。

「可以喝酒，不過不能喝醉。」

「還有呢？」

「還有？」劉威撓了下頭皮，他還真不知道還有什麼。

「不請我唱歌跳舞？你要不會，請我看場電影也行。」

「這個……」劉威苦笑起來，說道，「我還真不喜歡看電影，不過你想去的話，吃了晚飯再說吧。」

「我們去哪吃飯？」雖然劉威嘴上並不客氣，但是田中麗奈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不管怎麼說，這是劉威第一次約她。

「東京是你的地盤，你帶路吧，我請客就是了。」

「不想請我吃飯？」

「哪裡會，不然不會約你出來了，只是我確實不知道哪家酒店的飯菜對你胃口。」

劉威說得誠懇，田中麗奈沒再囉嗦。

半個小時後，兩人來到千代田區，去了與皇宮外苑隔河相望的一家法國餐廳。

因為知道劉威對日式飯菜不大感冒，所以田中麗奈特意選擇了東京最出名的西餐廳。多花點錢還是小事，只是進了餐廳，劉威才知道，這娘們用心良苦，因為食客大多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要是普通朋友，早就去日式料理店了。

即便是一家人出來聚餐，也不會選擇這種高級場所。

只有熱戀中的情侶，而且是荷包裡有點鈔票的年輕情侶，才會到這裡來，享受浪漫的法國情調。

跟田中麗奈有情調可言嗎？

劉威沒管那麼多，至少他對法國菜不反感。

坐下後，他就點了一份鵝肝，而且是特大份，搞得招待很是驚訝。

吃西餐，還講份量？

田中麗奈知道劉威是這德行，不但不奇怪，還替劉威要了一隻龍蝦，而且是店裡最大的那隻。大概為了保持身材，田中麗奈只給自己點了一份牛排與一份蔬菜沙拉，最後點了一份艾菲爾冰激凌。

法國餐廳確實很有情調，可是劉威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他只想早點吃晚這頓晚飯，然後跟田中麗奈說拜拜。

招待把主菜送上來的時候，劉威甚至沒想到應該點一瓶葡萄酒，結果還是田中麗奈主動提出喝兩杯慶祝一下。

有什麼好慶祝的呢？

美女有興致，劉威也不好多說，只能遷就。

還好，香檳的度數並不高，又只要了一瓶，田中麗奈喝不醉。

看此情形，這娘們也不會存心喝醉。

別人一頓飯能吃兩三個小時，劉威只用了半個小時，不但消滅掉了一整盤鵝肝，還把那只龍蝦剔得只剩下蝦殼。

「你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田中麗奈很斯文，牛排只吃了一小半。

「說什麼？」劉威架起二郎腿，尋思著要不要抽煙。

「巖崎榮一答應得非常爽快，不會有詐吧？」

劉威笑了笑，知道田中麗奈在試探口風，說道：「他怎麼想，我不知道。只要協議沒有問題，就算他在耍詐，也沒什麼好擔心。」

「我只是覺得，跟巖崎家族交往，還是小心一點好。」

「你什麼時候回長崎？」劉威轉移了話題。

「越快越好，誰知道巖崎榮一會不會反悔呢？」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吧，我讓渚首包架商務飛機，等橋本君看了協議，你明天或者後天就回長崎，我送你去機場。」

「沒有這個必要吧。」

「越快越好，說不定巖崎榮一真會反悔。」

田中麗奈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你今天晚上沒有別的安排了？」

「這個……」

「等下陪我看電影，怎麼樣？」

「真要看電影？」劉威一下頭大了，他開始說了句客套話，田中麗奈就當真了。

「你要不想看電影，做別的也可以。」

「這個……還是去看電影吧。」劉威可不想做別的。深更半夜的，除了看電影，別的還能做什麼？

「那好，我們趕緊出發。」

劉威正有此意，立即叫來招待，結賬走人。

因為離銀座不遠，所以兩人五分鐘後就到了電影院。

劉威確實不喜歡看電影，因為每次看電影，他都在十五分鐘內猜到結尾。更讓劉威受不了的是，田中麗奈竟然選了一部日本國產電影，還是動畫版的，更加沒有挑戰性。可是已經答應下來，劉威不好反悔，只能硬著頭皮進了電影院。

能做一百多人的放映廳內，稀稀拉拉地坐了幾個人。

兩人坐在最後一排，離得最近的觀眾也在十多米外。

劉威確實提不起興致，放映後，他就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昨晚跟四個小妞玩得太盡興，又一天沒休息，劉威只想趁機睡一會。

至於田中麗奈怎麼想，他可管不了那麼多。

在這種地方，劉威不會深度入睡，只是降低了大腦的活動強度，讓思維慢了下來，仍然保持著警惕。

沒一陣，劉威感到田中麗奈靠在他的肩膀上，什麼東西正在滑向小腹部。

這娘們喜歡玩刺激遊戲，難道在飛機上還沒搞夠嗎？

劉威裝著沒感覺到，繼續閉目養神。

那只溫柔小手在劉威的小腹部來回摩娑了一陣，從褲腰縫隙中溜了進去，喚醒了沉睡中的小劉威。

報復，肯定是在報復！

劉威忍住沒動，也沒讓小劉威輕舉妄動。

一個連男人長什麼養都不清楚的處子，還能玩出什麼花招？

田中麗奈確實不清楚該如何挑逗劉威，手上沒點輕重，搞得小劉威很不舒服。只是沒過多久，她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好像撫摸小劉威，她也能得到極大滿足。

這癖好，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劉威暗自一笑，稍微放鬆神經，讓小劉威有了反應。

這下看你怎麼辦！

察覺到小劉威有了反應，田中麗奈不知進退，竟然拉開褲鏈，把小劉威釋放了出來。

看到小劉威像如意金箍棒一樣，由細變粗、由長變短，田中麗奈也嚇了一跳。雖然她知道那個叫海綿體的東西，在充血的情況下體積能膨脹好幾倍，但是小劉威的變身戲法仍然超出了她的想像。

這下，田中麗奈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是不知道，而是在這地方，總不能坐到劉威身上吧。

為了演到位，劉威故意從喉嚨裡發出了兩下呻吟聲，好像非常舒服。

過了一陣，田中麗奈才再次撫住小劉威。

這娘們接下來做的事情，把劉威都嚇了一跳。

她沒有設法安撫鬥志昂揚的小劉威，而是試圖將小劉威塞回去。

怎麼可能！？

即便處在睡眠狀態，小劉威都把褲襠塞得滿滿的，現在膨脹好幾倍，又堅硬挺拔，硬塞肯定不行。

大概是擔心把劉威驚醒，田中麗奈小心翼翼，不敢用蠻力。

折騰一陣，田中麗奈已是滿頭大汗，急得撓腮絕耳。

劉威也有點過意不去，畢竟是他裝睡在先，不然田中麗奈不會出此洋相。

可是就在劉威準備起身的時候，田中麗奈突然趴下，壓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還會這招？

劉威心裡一驚，決定再看看。

說不定這娘們受過特殊訓練，知道如何侍候男人，之前在裝處，沒有表現出來。現在要想收場，只能用上絕招。

可惜的是，劉威猜錯了。

田中麗奈什麼都沒做，只是趴在他的大腿上。過了一陣，就在電影的吵鬧聲中睡著了。

肯定是裝睡，不是真正睡著了。

蠢女人就是蠢女人，這樣都能解決問題？

劉威忍著沒動，直到電影結束，他才裝著醒了過來。

田中麗奈趴起來的時候，劉威迅速收回小劉威，拉上褲鏈。

「電影完了？」田中麗奈理了下耳發，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完了吧。」劉威打了個呵欠，「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要回去了嗎？」

「橋本君還等著我呢，今天晚上沒辦法陪你了。」劉威笑了笑，顯得有點為難。「等你從長崎回來，我請你吃飯，正式為你慶功。」

劉威提到正事，田中麗奈也不好糾纏。

離開電影院後，田中麗奈自己開車回家，沒讓劉威送她。劉威也省得輕鬆，叫輛的士回了橫濱。

第六十一章 借力打力

橋本康太郎很給面子，一直在等劉威回來。

把協議文本送過去，與康太郎聊了一些與協議有關的事情，讓他簽了字，劉威才帶著協議返回別院。

看到等在門外的典斌，劉威收住了腳步。

因為劉威的別院與橋本由美的別院相通，除了四個小妞之外，還有七個半大不小的女娃娃，所以劉威不在的時候，典斌絕對不會進去惹麻煩。不是害怕劉威誤會，而是不想撞上橋本由美。

被那個小魔女纏上，誰都別想輕易脫身。

「有什麼事？」

「等你半天了，到我那邊去說。」

劉威點了點頭，讓典斌帶路。

漠北狼在大阪逍遙快活，周譽龍在外面刺探消息，能說上話的只有典斌。想到家裡女人成群，其他幾個沒什麼好擔心，橋本由美卻不得不防。不是這小丫頭在監視劉威，而是她口無遮攔，要是把聽到的話說出去，那就大事不好了。

進了書房，典斌拿出專門搜查竊聽器的設備檢查了一番，才坐了下來。

這傢伙做事一向謹慎，沒什麼好奇怪的。

「剛收到老李發來的消息，發動機的事情有眉目了。」

劉威點了點頭，掏出香煙，先給典斌點上一根。

「與洛馬公司合作的是川崎重工，不是三菱重工。」典斌接過香煙，抽了兩口，從電腦裡調出了剛剛收到的資料。

「小鬼子在搞什麼名堂？」劉威湊過去，仔細看了一遍。

川崎重工在航空領域擁有悠久歷史，二戰期間製造了好幾種飛機。只是戰後日本航空業被整體摧毀，川崎重工遭到重創。

雖然冷戰期間，為了對抗蘇聯，美國幫助日本建立了一支不可小覷的空中力量，授權日本生產F-86、F-104、F-4與F-15等多種戰鬥機，但是承建的都是三菱重工，與川崎重工沒有關係。直到進入本世紀，日本投入巨資開發C-1、P-1等軍用飛機，川崎重工才再次涉足軍用航空領域。

在此之前，連李廷軒都認為，應該是三菱重工出面與洛馬公司接觸。

要知道，十多年前，三菱重工在通用動力公司協助下，開發了F-2戰鬥機，組建了一支頗具規模的研發團隊，積累了研發經驗。F-35B項目關係到日本空自與海自在今後二十年中的基礎實力，意義重大，絕對不會兒戲。

問題就出在那次不太愉快的合作之上。

F-2立項的時候，日本當局打算以此打造一流軍用航空設備開發團隊，獲得獨立研製軍用飛機的能力。為此，日本當局不惜投入巨資，加強相關基礎科研能力。可惜的是，到最後得到的只是一個四不像。

主要問題出在美日關係上，沒有美國點頭，日本當局肯定硬不起來。

問題是，三菱重工在開發過程中的無能表現，也是F-2項目沒能達到預期目的的主要原因之一。

雖然日本當局沒有指責三菱重工，但是誰都知道，F-2項目進行到關鍵時期的時候，日本遭受戰後最嚴重的經濟衰退，三菱財團舉步維艱，在美國的巨額投資大幅度縮水，導致財團經營困難，甚至得向高盛集團、花旗銀行與摩根大通投資銀行出售股份，套取維持經營的流動資金。

受此影響，三菱重工在F-2項目上根本硬不起來，只能任由美國企業擺佈。

可以說，日本當局對這種單價超過一億美元、全壽維護使用成本高達兩億美元，卻只能攜帶反艦導彈，不具備對地精確打擊能力的戰鬥機非常不滿意，不然不會生產幾十架後就宣告停產，沒像計劃的那樣，用來替換所有F-1與F-4J。

通過在C-1與P-1項目上的努力，川崎重工也建立起了一支軍用飛機開發團隊。

更重要的是，因為美國國會拒絕向任何國家出售F-22A戰鬥機，所以決定引進F-35B替換F-1與F-4J的同時，日本沒有放棄F-X計劃，也就是自行研製的重型制空戰鬥機。特別是在J-20驗證機首飛之後，日本當局如芒在背，加大了F-X的研發投入。承擔這一項目的，正是三菱重工。

同時負擔兩個項目，顯然超出了三菱重工的實力。

再說了，美國也擔心F-35B的核心技術落到日本手上，加速F-X項目的開發工作，肯定不會讓洛馬公司與三菱重工合作。

受此諸多因素影響，由川崎重工承擔F-35B項目，顯然更加合理。

看完李廷軒發來的資料，劉威心裡也有數了。

「展示時間還沒確定，不過就在這幾天。」典斌滅掉煙頭，說道，「最遲不超過月底，要想做點什麼，就得抓緊時間。」

「信息並不完整，我們能做什麼？」

「至少得想好如何混進去，總不能讓老狼硬闖吧？」

「怎麼不能？」劉威呵呵一笑，說道，「要是沒有別的辦法，讓老狼硬闖也不錯。只是現在看來，應該不會走到這一步。」

「你有辦法？」

「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明爭暗鬥，我們可以利用三菱財團。要是能擺上一道，讓他們狗咬狗，我們就有機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怎麼做？」

「還沒想好，只是得充分利用我們與巖崎家族的關係。」

典斌點了點頭，對劉威的頭腦，他還真沒懷疑過。

「F-35B項目，對川崎財團有多重要？」劉威點上了第二根香煙。

「生死攸關吧。」

劉威皺起眉頭，看了典斌一眼。

「川崎財團的規模本來就不大，如果不是與當局關係密切，早被三菱財團吃掉了。這個項目搞好了，川崎財團的地位將更加穩固，今後連三菱財團都得禮讓三分。搞砸了，肯定沒好日子過。」

「這麼說來，只要給巖崎榮一一個理由，他就會借題發揮。」

「問題是，這種事情輪不到我們插手。」

「那得看是什麼理由了。」劉威摸了摸下巴，說道，「如果巖崎榮一受到襲擊，而幕後指使者正是川崎岡晟，你說他會怎麼做？」

「不大可能吧，川崎岡晟沒有理由針對巖崎榮一。財團間的鬥爭，靠的不是個人，而是整體。就算川崎岡晟幹掉了巖崎榮一，也沒法整垮三菱財團，只是換了個巖崎來領導三菱財團而已。」

劉威翻了下白眼，典斌的腦筋確實有點死板，難怪坐了幾年辦公室。

看到劉威的神色，典斌愣了一下，說道：「你是說，我們為川崎岡晟代勞？」

「不是代勞，我們不能捲進去，只是充分利用當前的局勢。」

「你是說……」

「不是有人想整死我們嗎？五百多名僱傭兵，真要殺起來，能量太大了。要是讓他們知道巖崎家族在背後撐腰，讓我們掃滅了來島家族，只要豺大叔手段圓滑一點，就能把矛盾引向巖崎家族。」

聽完這番話，典斌一下瞪大了眼睛。

「這事急不得，必須細心策劃。」劉威稍微思索了一陣，說道，「首先得想法把巖崎家族捲進來，要是來得過於突然，那就太露骨了。」

「你打算怎麼幹？」典斌沒再遲疑，直接問了出來。

劉威又思考了一陣，才開口說道：「巖崎家族的代理律師還在這邊，過兩天與田中麗奈返回長崎。到時候我去機場送他們，如果在路上遭到襲擊，弄出點什麼事來，巖崎榮一就別想脫身了。」

「這也太冒險了吧？」

「幾個僱傭兵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有豺大叔當內應，肯定十拿十穩。」

「真要搞成這樣，橋本家族與巖崎家族的秘密協議……」

「你覺得，巖崎榮一那個老傢伙會把股權賣給橋本康太郎？」劉威笑了笑，說道，「簽署這份協議，只是權宜之計。到了那一步，就算我們不出手，巖崎榮一也會過河拆橋，想盡辦法撕毀協議。」

典斌長出口氣，說道：「看來，只能這樣了。」

「放心吧，協議曝光之後，巖崎榮一礙於面子，只能與橋本家族密切合作，反而不會單方撕毀協議。」

典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你盡快找到阿龍，讓他抓緊點，部署好後趕緊回來。」

「需要把老狼叫回來嗎？」

「沒那必要，讓他多快活幾天，後面有事讓他做。」

想到突然把漠北狼叫回來，會引起猜疑，典斌沒再多說什麼。

天亮前，周譽龍趕了回來，把外圍部署情況告訴了劉威。典斌也把消息發了出去，讓灰背豺有所準備。

這個時候，內田朋助的手下把第一批軍火送上了「羽奧」號貨輪，交給了里昂上校。

中午，灰背豺帶著五十萬美元現金，存了兩百萬美元的銀行卡，還有搜集到的情報回到貨輪上。

這傢伙辦事牢靠，里昂上校根本沒有懷疑他。

為了鼓舞士氣，里昂上校在分發槍支彈藥的時候，給每個手下發了一千美元，讓他們分批去碼頭附近的酒館裡快活了一晚上。

當天晚上，內田朋助的手下送來了第二批軍火。

萬事俱備，就等天亮了。

按照灰背豺提供的情報，橋本康太郎將在上午送貴賓去東京城市機場，這是伏擊他的最好時機。

除掉橋本康太郎之後，里昂上校率領手下殺入兄弟會老巢，一舉翦除兄弟會。

為此，伏擊橋本康太郎的行動交給了上校最得力的手下科科上尉，灰背豺負責辨認橋本康太郎。

第六十二章 拖家帶口

送田中麗奈與那個叫江籐後肥的代理律師去城市機場，只是一件小事，讓劉威頭痛的是那個千金小姐。

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一大早，橋本由美就守在大門口。

竹內琴音等六個女娃兒盡忠職守，時刻不離地跟著橋本由美，而且都是一身勁裝打扮。

這模樣，不把田中麗奈嚇住才怪。

無可奈何，劉威只能親自出面，把七個女娃兒領了回去。

「我說過，我是去辦正事，你們呆在家裡，下次有機會，帶你們去東京逛街。」

「不要，我就要今天去！」橋本由美根本不把劉威放在眼裡，或者說耍起了小姐脾氣。

竹內琴音站在一旁，沒敢頂撞劉威。

「你……」劉威咬了咬牙，臉色一轉，笑著說道，「由美聽話，等哥哥辦完正事，再陪你去逛街，你想逛多久就逛多久，哥哥絕對不催你。」

「不行，哥哥一個月前就說陪我去逛街，到現在都沒兌現承諾，哥哥說話不算數！」

劉威翻了下白眼，和顏和色地說道：「上次不是出了意外嗎？你也看到了，哥哥這些天一直在外面忙。」

「你在外面陪女人！」

「你……」

由美很委屈，就要苦鼻子了。

「由美，哥哥也是應酬，絕對沒有亂來。」

「我不吃醋，我還小。爺爺說了，我們正式成親之前，不要管你的事。」由美揉了揉眼睛，硬是擠出幾滴淚水，「但是哥哥心裡只能有由美，不能有其他女人。哥哥不答應，我就去找爺爺，讓他帶我去東京。」

劉威一下就頭大了，田中麗奈就在康太郎那邊，現在鬧過去，肯定大出洋相。

「哥哥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我……」

「一、二、三，哥哥答應了！」

劉威徹底無語，這也數得太快了吧，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說呢。

「哥哥答應了，我們去準備。琴音姐姐，你們也去換上便裝，這樣子怪嚇人的。」由美立即破涕為笑，還拉著劉威的胳膊跳了起來。

女娃兒就是女娃兒，一點德行都沒有。

只是劉威沒有發話，竹內琴音她們沒敢動彈。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由美，哥哥答應帶你們去東京，但是你必須聽哥哥的話。」

「那是當然，我們肯定聽哥哥的話。」

「你們在這等著，哪裡也別去。」

劉威沒多耽擱，找到周譽龍，吩咐了一番。

十五分鐘之後，周譽龍就帶著七件臨時製作的「特種防彈衣」趕了過來。

也算不上特別，就是用凱夫拉防彈纖維布料縫製的防彈衣，比普通防彈衣小許多，而且增加了護肩與護腿。

「這是什麼？」

竹女內琴音等六個娃兒一眼就看出那是防彈衣。

橋本由美沒看出來，還以為是什麼新奇玩意。

「專門為你們準備的。」劉威把防彈衣分給了七個女娃兒，「全都換上，穿在裡面，別讓人看見。」

接下來的一幕，立即就讓劉威傻眼了。

竹內琴音等六個女娃兒毫不迴避，當著劉威的面脫下外套。更讓劉威受不了的是，她們竟然沒穿內衣！

雖然身材偏小、相貌清秀，但是她們都在十八歲左右，算得上是水靈靈的大姑娘了。

那身材，就算比不上小倉籟與整形整出來的崔珍智，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橋本由美遲疑了一下，也脫下了外套。

雖然穿著內衣，但是劉威一眼就看出來，橋本由美仍然是稚氣未消的小姑娘，即便長期鍛煉讓她的身才很勻稱，卻與凸凹有致沾不上邊。

怎麼看，都是個小毛桃，離水蜜桃還遠得很。

「哥哥，不許看。」

橋本由美一吼，劉威趕緊轉過身去。

他根本沒興趣，就算想看，竹內琴音她們也更有吸引力。

穿上防彈衣，竹內琴音她們去橋本由美的別院換上了便服。這幾個小姑娘一直呆在兄弟會，沒有遠出，也沒有購物慾。她們穿的，正是劉威在東京給她們買的那些清純可愛的學生裝。

要是不仔細看，還真會認為她們的年紀與橋本由美差不多。

橋本由美也趁機回去換了套衣服，與竹內琴音她們一樣，也是標準的學生裝。

這下，還真會認為她們是一群學生。

收拾停當，劉威叫上周譽龍，帶著七個小妹妹，去了大門口。

康太郎與田中麗奈、江籐後肥早就到了，正在等劉威。

見到橋本由美，康太郎一下瞪大眼睛，顯得非常驚訝，不知道是從沒見過橋本由美穿學生裝的樣子，還是別的原因。

田中麗奈也很驚訝，打量了橋本由美一番之後，忍不住看了劉威兩眼。

橋本由美那裝扮，跟中學生差不多。劉威本來就顯年輕，換上便服的話，簡直就是個在讀大學生。

兩人走到一起，真有點青梅竹馬的樣子。

劉威沒有理會田中麗奈，她在想什麼，劉威心裡清楚得很。

女人都喜歡吃醋，橋本由美最多只能算個女娃兒。

「劉君，這是……」康太郎知道等下會發生什麼事，只是田中麗奈與江籐後肥在旁，不好明說。

「由美要我帶她去東京逛街，」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送田中小姐與江籐先生去機場後，正好到東京溜躂一圈。有我陪著，沒事。」

「那就……那就勞煩劉君了。」康太郎有點肝顫。

「橋本君客氣了，由美是我的未婚妻，我肯定不會讓她受到威脅。」劉威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瞟了田中麗奈一眼。

因為康太郎在側，所以田中麗奈不敢造次。

一番客套後，劉威帶著橋本由美上了專門準備的加長型豪華房車。

本來計劃讓劉威與田中麗奈乘一輛車，可車上就那麼大點地方，橋本由美進去後，竹內琴音等六個盡忠職守的小妹妹跟著鑽了進去。等劉威坐進去，已經沒有多餘位置了，田中麗奈與江籐後肥只能上了渚首調來的轎車。

周譽龍也挺老實，把副駕駛位置上的保鏢趕了下來。

他可不能上田中麗奈那輛車，因為他提著的皮箱裡裝著槍支彈藥。

康太郎與渚首沒有同行，典斌也留了下來。

因為只是臨時安排，田中麗奈與江籐後肥又不是大人物，所以劉威沒有讓渚首安排多餘的保鏢。

上了對岸的公路，房車與轎車一溜煙的開走了。

「渚首，他們不會有事吧？」康太郎非常擔心，因為由美在車上。

「家主，你就放心吧，有劉君在，由美絕對安全。」渚首見識過劉威的手段，知道劉威有多厲害。

康太郎長出口氣，仍然不肯離開。

「家主，我們進去吧，外面風大。」渚首朝四周觀望了一番，扶著康太郎回房。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劉威沒有讓渚首加強警戒。渚首也挺老實，完全按照劉威的吩咐去做，甚至沒有加派人手。只是每個保鏢都領到一把衝鋒鎗，而且按照渚首的吩咐，時刻保持警惕。

房車裡，周譽龍打開箱子，三下五除二的組裝好了一把MP7衝鋒鎗，與一把Mk23戰鬥手槍，連同幾個備用彈匣，一同遞給了劉威。

「哥哥，你會用槍？」

劉威翻了下白眼，在巖田屋百貨大樓外，他就露了一手，橋本由美不會這麼健忘吧。

「能給我玩玩嗎？」橋本由美不是健忘，只是盯上了那把大威力戰鬥手槍。

雖然Mk23的威力比蟒蛇轉輪手槍差了一點，但是貴在子彈多，一個彈匣能裝十三發子彈，加上裝進彈膛的那一發，足足是蟒蛇的兩倍多。

「這是槍，不是玩具！」劉威檢查了一下，動作更利索。

「哥哥，我要玩嘛。」嘴上說著，由美就把手伸了過來。

「由美，你再胡鬧，哥哥以後不帶你出來了。」

劉威這麼一說，橋本由美才把手縮回去，癟起了小嘴，顯得非常氣憤。

「你們聽好了，這是輛防彈車，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得呆在車上。」揣好衝鋒鎗，劉威才拿起手槍，「琴音，你們幾個保護由美妹妹，別讓任何人靠近她，不能讓她受到威脅。」

「我不需要別人保護，她們還打不過我呢！」

劉威瞪了由美一眼，讓小魔女閉上嘴，才把目光轉向竹內琴音她們。

六個小妹妹二話不說，刷刷刷的拔出幾把短刀。這下，劉威傻眼了。她們竟然把刀藏在外衣裡面，難怪開始走路的時候有點彆扭。

「把刀收起來，用不著這東西。」

「可是我們沒帶槍，怎麼保護由美妹妹？」竹內琴音很不樂意，只是仍然按照劉威的吩咐把刀收了起來。

劉威咬了咬牙，想把Mk23交給竹內琴音，可是這槍太大、太重了，不適合纖瘦的女孩子使用。

「周大哥替你們想到了，這些給你們。」周譽龍把幾把小巧玲瓏的P99手槍塞了過來。

這槍又小又輕，威力卻一點都不差，還可以調節握把大小，非常適合女性使用。

「周哥哥，我也要。」由美一下來了勁。

「你沒有，想要找你親哥哥去。」周譽龍沒把橋本由美放在心上。

「周哥哥偏心，我不幹。」

劉威翻了下白眼，伸手找周譽龍要了把手槍。「由美，我可以給你一把手槍，但是你必須聽哥哥的話，不然今後就別想出來了。」

「由美一定聽哥哥的話！」

劉威點了點頭，把手槍交給了由美。

「哥哥，這車能防彈嗎？」

沒等劉威反應過來，由美就將槍口對準窗戶，扣下了扳機。

只有一下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似乎沒想明白，由美又扣了兩下扳機。

仍然只有金屬撞擊聲。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拿出了剛剛卸下的彈匣。

「哥哥，你騙我。」

「你還好意思說，你開始怎麼說的？」

由美嘴一癟，看上去就要氣哭了。

劉威沒再理她，對付任性的女娃兒，絕對不能放縱嬌慣。

第六十三章 英雄救美

制服橋本由美，劉威剛戴上耳麥，「嗖」的一聲，一枚火箭彈斜著飛來，在防彈車前方大約二十米處的路面上炸開了花。

雖然早就打了招呼，司機還是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的踩下了剎車。

「別停車，衝過去！」

劉威一吼，周譽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方向盤，撥動方向盤下面的換檔片，用胳膊壓住司機大腿，讓司機踩死油門。

防彈車一陣咆哮，車輪在地面上擦出一團青煙，迅速衝了出去。

槍聲響了起來，子彈劈里啪啦的打在車身上，除了司機嚇破膽之外，車上幾人竟然都沒覺得害怕。

里昂上校帶來的五百多人中，除了少數隨同蒙巴迪流亡海外的死忠之外，其他人都是非洲國家的僱傭兵。這些傢伙最擅長的武器就是AK步槍與RPG-7火箭筒。要是用RPG-7射擊固定目標，肯定是一打一個准。換成AK，即便射擊移動目標，在兩百米之內，也是百發百中。

防彈車能擋住子彈，卻擋不住配備聚能破甲戰鬥部的火箭彈。

只要停下來，第二枚火箭彈就能幹掉劉威他們。

「田中麗奈他們怎麼辦？」等到司機回過神來，周譽龍才鬆開方向盤，迅速組裝好在渚首那裡搞到的SCAR-H，裝上四倍放大率的白光瞄準鏡後，連同掛滿備用彈匣的武裝帶塞給了劉威。

SCAR-H使用七點六二毫米北約標準槍彈，威力比使用五點五六毫米槍彈的SCAR-L大得多，適合射擊兩百米開外的暴露人員。

比起AK，SCAR-H絕對是一把利器。

此槍的最大特點就是配備了重槍管，精度非常高，裝上瞄準鏡之後，能夠當作狙擊步槍使用。

「別管他們，衝過去再說。」劉威跨上武裝帶，將第一發槍彈推進了槍膛。

防彈車的加速能力很不錯，不到兩分鐘就衝了出去，離開了僱傭兵的伏擊地帶。

不用劉威吩咐，周譽龍就讓司機把車停了下來，順帶留下一把MP5K，讓司機拿著防身壯膽。

這傢伙帶的武器箱足夠大，肯定裝了不少槍械。

下車後，周譽龍迅速跑開，守住了最容易遭受攻擊的方向。

「記住了，都留在車上。」

吩咐了一句，劉威才下車，順手關上門，在司機旁邊的車門上拍了兩下，讓司機從裡面鎖死車門。

「阿龍，聽到了嗎？」

「聽到了，我在右側。」

「左右包抄，別耽擱時間，田中麗奈不能死在這裡。」

「明白，你小子不要只想著英雄救美，把行動搞砸了。」

「少廢話，盯緊了！」

看到從道路右側衝來的兩名僱傭兵，劉威腳下沒停，抬手就是兩槍。

「媽的，他們在我這邊，別搶老子飯碗！」

「少廢話，盯緊點，他們肯定朝你這邊來了，我從左邊包抄。」

「知道，我掩護，你攻擊，操！」

劉威沒理會牢騷滿腹的周譽龍，迅速沿路返回。

因為僱傭兵的目標是防彈車上的大人物，所以大多都趕了過來，只有幾個人留下來對付轎車上的保鏢。

劉威的速度非常快，五分鐘不到就回到了事發現場。

轎車並不防彈，駕駛員與副駕駛位置上的保鏢當場斃命。萬幸的是，駕駛員被子彈擊中之前踩下了剎車，轎車撞上右側護欄停了下來。

劉威趕到的時候，田中麗奈正蹲在右前輪後面，用保鏢的手槍進行還擊。

僱傭兵大多呆在百米之外，射程只有五十米的手槍根本不管用。

田中麗奈沒有胡亂開槍，只是偶爾開上兩槍，告訴那些要錢不要命的僱傭兵，她還沒有完蛋。

這娘們顯然是受過訓練的特工。

見到劉威跑走後，她沒有逃跑，在開闊的公路上也沒地方可逃。活命的唯一辦法就是以轎車為掩護，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田中麗奈躲藏的地方也很有講究。AK槍彈在兩百米的距離上，穿透力非常強，能夠輕鬆打穿兩扇車門。躲在車身後面，肯定小命不保。前輪胎成了最好掩護，也是轎車上唯一能擋住子彈的部位。

因為一直在提防僱傭兵，所以田中麗奈沒有注意到趕回來的劉威。

發現田中麗奈手上還有兩個彈匣，劉威沒有急著衝上去，而是找到一處隱蔽點，瞄準了躲在公路左側樹林裡的僱傭兵。

SCAR-H的槍聲很特別，比M4卡賓槍低沉，比AK清脆。

有實戰經驗的人，一下就能聽出來。

幾個點射之後，劉威也暴露了。

萬幸的是，伏擊車隊的僱傭兵本來就不多，大部分都去追趕防彈車了，只有幾名僱傭兵留了下來。

發現劉威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名藏在岩石後面的僱傭兵。

判斷准敵情，劉威沒再躲藏，趁僱傭兵縮回去換彈匣，端著SCAR-H衝了出去。打光子彈時，劉威把距離縮短到了一百米之內。他沒花時間更換彈匣，操起跨在腋下的MP7衝鋒鎗，繼續進行火力壓制。等他丟掉MP-7，拔出Mk23的時候，距離僱傭兵藏身的岩石已經不到十米了。

最後關頭，劉威沒急著開槍，而是壓低身子，帖著地面溜到了岩石後面。

槍聲一聽，僱傭兵伸出AK亂掃了一通。

過了一陣，發現對方沒有還擊，僱傭兵才探出頭來。

「你在看什麼？」

與劉威的話語一同響起的還有Mk23的雄渾槍聲。僱傭兵死前只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以及一團刺眼的火光。

這一系列的動作，非常熟練。

遠處，田中麗奈看得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看清了劉威的面孔，她真不敢相信，那個把戰術動作運用得比特種兵還要到位的超級戰士竟然是橋本康太郎請回來的軍師。

這樣的軍師，也太牛比了吧。

驚訝歸驚訝，等劉威走過來的時候，田中麗奈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

「沒……我沒事，你開始……」

「舞刀弄槍的人，不會兩手怎麼混？」劉威笑了笑，拉開後車門看了一眼，沒看到江籐後肥。

「他跑了，車一停就跑了。」

「往哪個方向跑的？」

田中麗奈朝道路右側的樹林指了一下。

「你留在這裡。」劉威把MP7取了下來，「會用嗎？」

田中麗奈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搖頭還是該點頭。

劉威拉了下槍栓，指著保險對田中麗奈說道，「開火前，把保險扳到自動位置，對準目標，別扣著扳機不放。」

田中麗奈趕緊點了點頭，她還覺得劉威不知道她會用槍。

「這裡離兄弟會不遠，保鏢很快就會趕到。」劉威把MP7交到田中麗奈手上，「呆在這裡，我很快就回來。」

「劉……」

「江籐後肥是巖崎家族的代理律師，協議是不是在他身上？」

田中麗奈猛的一驚，瞪大了眼睛。

「記住我的話，看準了才開槍，別傷了自己人。」

丟下這句話，劉威就跑走了。

上車的時候，劉威就看到，江籐後肥帶著一隻公文包，協議就裝在裡面。開始他沒在車上看到那只公文包，肯定被江籐後肥帶走了。

田中麗奈當然知道輕重，死個代理律師不算什麼，如果巖崎家族與橋本家族的秘密協議落入別人手中，那就是大問題。

跑遠了，劉威才摁住麥克風，說道：「阿龍，你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還有兩個。」

「動作快點，目標向海灘方向逃竄，別讓他溜了。」

兩聲槍響傳來，接著才是周譽龍的聲音。「搞定，我馬上過去與你會合。」

「別過來，你去找豺大叔，處理好現場，讓他過來協助我。」

「明白，什麼時候通知渚首？」

「差不多了，告訴渚首，該他們唱戲了。」

隨著周譽龍給渚首打了電話，兄弟會裡立即炸了鍋。先是三輛滿載保鏢的越野車衝了出去，隨後留手保鏢全都換上了自動武器，加強了巡邏警戒。

這一切，都落在了里昂上校眼裡。

上校帶著四百多名手下，藏在小島北面，隔海相望的一處海灣內。因為人手太多，所以上校沒有冒險靠近兄弟會老巢。

按計劃，收到科科上尉的消息後，上校就帶人殺入兄弟會老巢。

見到兄弟會裡進進出出的武裝保鏢，里昂上校並不覺得驚訝。肯定是科科上尉那邊發動了襲擊，兄弟會剛剛收到消息。

科科上尉帶了十多名干將，伏擊兩部車輛，沒有多大挑戰性。

只要耐心等上幾分鐘，讓科科上尉幹掉了橋本康太郎，兄弟會的保鏢群龍無首，殺進去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因為實在隔得太遠，又沒有合適的望遠鏡，所以里昂上校只知道兄弟會的保鏢提高了警惕，並不知道橋本康太郎還在老巢裡。再說了，在里昂上校眼裡，日本人都差不多，怎麼看都是一個模樣。

對里昂上校來說，幾分鐘確實有點奢侈。

江籐後肥只是個代理律師，身體素質非常糟糕。如果看到兩名保鏢被打成篩子，把他嚇破了膽，江籐後肥也不會衝下轎車，不顧一切的逃走。

沒花幾分鐘，劉威就沿著他的足跡追了上來。

這傢伙肯定操勞過度，沒跑幾分鐘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粗重的喘氣聲，在幾十米外都能聽到。

劉威突然躥出來，嚇了他一跳。

看清來者，江籐後肥才鬆了口氣。「劉先生，是你就好了，那些人……」

見到劉威將槍口對準他，江籐後肥一下呆住了，木然地看著劉威，一副完全無法相信的樣子。

第六十四章 演戲演全套

槍聲是最好的路標，灰背豺趕到的時候，江籐後肥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你把他殺了？」

「留著他幹嘛？」

「太魯莽了！」灰背豺歎了口氣，「跟老狼一個德行，就知道殺人。這傢伙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這個給你。」劉威把裝著協議文本的公文包拋給了灰背豺。「他要活著，里昂上校說不定會拿他當人質，敲上一筆。要是讓他活著見到巖崎榮一，我們演的戲就會穿幫，後果不堪設想。」

「有我在，你還擔心什麼？」

「既然有你在，他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灰背豺翻了下白眼，懶得跟劉威狡辯。

「時間差不多了，趕緊給上校打電話，別讓他做傻事。」劉威笑了笑，又說道，「怎麼說你得想清楚，別把戲演砸了。」

灰背豺歎了口氣，拿出手機。「把槍給我。」

劉威拔出Mk23，遞給了灰背豺。

「這麼大的傢伙！？」灰背豺一愣，「沒把小點的？」

「還有這個。」劉威解下了背在身後的SCAR-H。

「老子真服了你們這幫傢伙。」

「你不也是K1出來的嗎？」

灰背豺氣得直哆嗦，還是接過了Mk23，對準了左側肩膀。

「拿遠點，別燒著衣服。」

灰背豺遲疑一下，把槍還給了劉威。「瞄準點，別打中要害部位，老子還不想死。」

劉威笑了笑，舉起了手槍。

這時候，灰背豺才撥通電話。「上校，是我……我們中計了，科科上尉跟兄弟們都完蛋了……我幹掉了一個傢伙，在他身上找到一些東西……千萬不要攻打兄弟會，他們早有準備……非常值錢……絕對超過一千萬，也許有人願意出更多錢……好的，我設法逃出來，去會合地點……不好，有人跟上來了……」

聽到這，劉威扣下了扳機。

「啊——」灰背豺慘叫了一聲，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那一槍沒有打中要害，卻碰到了肩部大神經，不痛才是怪事。

「上校，我中槍了……你們別管我，先回船上……我會盡力，如果十二小時內沒有趕回來，就別等我了，趕緊離開日本……上校……」

劉威又開了兩槍，不過對著別處，沒讓灰背豺吃苦頭。

丟掉電話，灰背豺接過手槍，慘叫了幾聲，才朝著電話連開兩槍，把那部廉價手機轟得粉碎。

「演得不錯嘛，去電影學院深造過？」

「操！」灰背豺摁住傷口看了一眼，「你小子真夠狠，肯定是存心的，有急救包嗎？」

「沒有，從來不用那玩意。」

「你……」

「少囉嗦，站穩了。」劉威走上去，從灰背豺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交到他手上。「你自己來，演戲就得演全套，想好回去後怎麼說嗎？」

「回去？我這樣子能回去嗎？」灰背豺用嘴咬住布條一端，在傷口上纏了兩圈，才用力紮緊。

「能走路嗎？」

「死不了，你趕緊回去吧，兄弟會的保鏢快到了。再說了，那娘們還等著你呢，你要是半天不回去，不穿幫才是怪事。」

「你認識她？」

「情報本部的高級特工，怎麼可能不認識？」

劉威苦笑了一下，灰背豺肯定在日本混跡了好幾年，貨真價實的日本通，比漠北狼那個半吊子好多了。

「我沒事，不用管我。」

「那好，記得跟典斌聯繫。」

灰背豺點了點頭，等劉威轉身，他才問道：「有煙嗎？」

劉威掏出香煙，連同打火機一起給了灰背豺，這才轉身離去。

灰背豺死不了，要是那一槍都了他的小命，他也沒資格成為K1成員，更沒資格讓漠北狼捨命相救。

劉威回到公路上的時候，渚首派來的保鏢已經趕到了。

在兩名保鏢的照顧下，田中麗奈顯得非常柔弱無助，與開始拿槍與僱傭兵對射的時候判若兩人。

周譽龍也趕了回來，把用過的槍支交給了保鏢。

見到跟著周譽龍過來的七個女娃兒，劉威嚇了一跳。不但竹內琴音她們持槍架刀，橋本由美也弄了把短刀，還為那把P99手槍搞到了一個彈匣。

這丫頭，還想弄把AK過過槍癮。

要不是劉威及時趕回來，恐怕橋本由美真會拿起僱傭兵的AK亂掃一通。

不多時，第一批警察趕到。

此時劉威與周譽龍都卸下了武裝，用過的槍支全都交給了保鏢。劉威也讓竹內琴音她們交出了槍支，強行沒收了橋本由美的手槍。

不用多說，劉威他們是受害者。

在現場轉了一圈，領隊的警長就斷定，這是一起早有預謀的伏擊行動，行兇者是一批外籍僱傭兵。

那還用說？

被劉威與周譽龍幹掉的僱傭兵都是黑人，一看就知道是外籍人員。

因為劉威他們是受害者，又在兄弟會的地盤上，所以警察沒有刁難，讓他們在現場做了筆錄。等到第二批警察趕到，劉威他們就在警車的護送下，返回了兄弟會老巢，見到了翹首企足的橋本康太郎。

看到橋本由美安然無恙，康太郎才鬆了口氣。

「爺爺，爺爺……」橋本由美也很乖巧，一邊喊著爺爺，一邊驚慌失措地跑了過去。

「由美，你沒事吧？」

「爺爺，多虧了哥哥，不然由美就見不到爺爺了。」

「我就說過，不要亂跑，你偏不聽，現在可好。」

「爺爺，由美也只是想去東京玩玩嘛，哪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康太郎歎了口氣，撫了撫由美的腦袋，朝劉威點了點頭。

「橋本君，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也沒有想到。如果不是保鏢及時趕到，恐怕由美小姐已經遭遇不測了。」因為有警察在場，所以劉威把功勞讓給了那些在戰鬥結束後才趕到的保鏢。

也不能怪保鏢，劉威本來就是這麼安排的。

「你們都去休息吧，有警察在這，不會有危險。」

支走保鏢，康太郎將幾名警察叫到一旁，寒暄了一陣。見此情形，渚首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送了過去。

警察跑一趟也不容易，拿點好處也是應該的。

打發走警察，康太郎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讓竹內琴音她們陪著橋本由美，劉威叫上看上去仍然有點驚魂未定的田中麗奈，去了康太郎的房間。

「這是怎麼回事？」康太郎到這個時候，才露出威嚴的一面。

「肯定是外籍僱傭兵，槍法很準，配合也很到位。如果不是我們早有準備，恐怕真讓黑龍會得手了。」

「黑龍會？」田中麗奈猛的回過神來。

「田中小姐，你有所不知。」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從長崎回來後，我就想辦法四處籌款。你也知道，兄弟會與黑龍會等四個社團關係密切，所以我認為，通過聯合黑龍會等四個社團，能夠湊齊款項。哪想到，內田朋助不但不給面子，還故意刁難。他的為人，康太郎也略有瞭解，所以多了個心眼。」

「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這兩天一直在監視黑龍會。」劉威做了補充說明，「內田朋助不但讓手下在黑市上大肆收購軍火，還兩次派手下前往東京港。可惜的是，我們都沒想到，內田朋助會這麼快下手。」

「你是說，是內田朋助僱傭的那些人？」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兄弟會搭上三菱財團，走上正道，肯定會發展壯大。雖然橋本君早就萌生退意，打算放棄灰色產業，不然不會拿出一萬五千億日元，從巖崎榮一手上收購三菱財團的股權。可惜的是，內田朋助有眼無珠，肯定認為我們會借此機會擴大地盤，從而萌生了剷除兄弟會的念頭。」

田中麗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相信了康太郎與劉威的話。

她的神情變化，一點不漏的落到了劉威眼裡。

灰背豺說得沒錯，這娘們肯定是高級特工，太會演戲了。

「田中小姐，你要沒事的話，今晚就別回去了，就在這裡過夜。明天一早，我再派人送你回家。我會盡快聯繫巖崎榮一……」

「協議！」田中麗奈一驚，對劉威問道，「你找到江籐後肥了嗎？」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我沿著足跡追了幾公里，可惜半路跟丟了。他要麼逃走了，要麼被人幹掉了。」

「協議在他身上，如果襲擊者的目標不是我們，而是……」

康太郎一下瞪大了眼睛，朝劉威看了過來。

「不是我們……」劉威裝著思索了一番，說道，「內田朋助肯定知道你們今天上午返回長崎，對付我們，他有的是機會。只要你們回到長崎，他就鞭長莫及，肯定拿不到那份秘密協議。」

「混蛋，這事絕對沒完！」康太郎一下就發怒了。

「橋本君，都怪我，本來應該由我拿著協議的，可是……」

「田中小姐，這事不能怪你。」劉威替康太郎說道，「襲擊者的目的很明確，突然襲擊只是為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如果協議在田中小姐手上，恐怕……」

劉威沒有說完，也沒有必要說完。

「可是，我……」

「不管怎麼說，這是內田朋助幹的好事。」康太郎捏緊拳頭，凶狠狠地說道，「田中小姐不必自責，你只是手無扶箕之力的女子，不是那些僱傭兵的對手。這事肯定沒完，今後還得請田中小姐多多操勞。時間不早了，田中小姐先去休息吧。等我聯繫了巖崎榮一，明天一早再找你商討。」

田中麗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起身告辭。

劉威沒多說什麼，這些都是計劃好的，所以跟康太郎交代了幾句，他也告辭離去。

第六十五章 借刀殺人

當天下午，警方在靠近海灘的樹林裡找到了江籐後肥的屍體，卻沒發現那只公文包。

此時，巖崎榮一已經收到消息。得知秘密協議落到他人手上，巖崎榮一怒不可遏，當即給橋本康太郎打了電話，要他立即前往長崎，商討相關事宜。

康太郎顯然不可能去長崎，麻煩事一大堆，等著他處理呢。

問題是，巖崎榮一的狀態很不穩定，說不定會就此撕毀協議。為了穩住他，劉威決定代替康太郎前往長崎。

跟他同行的，還有田中麗奈。

這娘們受過專業訓練，在劉威與康太郎面前表現出的懼怕神色都是裝出來的。休息幾個小時之後，得知劉威要連夜趕往長崎，她主動請纓。

協議文本上的事情，確實需要代理律師出面，劉威沒有理由拒絕。

趁劉威收拾行裝，田中麗奈給大木容谷打了電話，匯報了上午發生的事情。

這個時候，大木容谷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正在等待消息。

外籍人員在東京郊區襲擊橋本家族的車隊，擊斃了兩名保鏢。雖然橋本家族立即派出人手，擊退了襲擊人員，沒有遭受更大傷亡，但是在情報本部的眼皮底下發生這類事情，讓大木容谷很沒面子。

因為無法確認那些外籍僱傭兵的身份，也無法斷定他們是不是他國間諜，所以此事立即上報給情報本部，由大木容谷親自偵辦。

接到田中麗奈的電話，大木容谷才鬆了口氣。

只是一群為錢賣命的僱傭兵，那就好說。

讓田中麗奈繼續調查劉威的身份之後，大木容谷把這起案件移交給了東京警視廳。既然是國內治安案件，沒有理由佔用情報本部的資源。

再說了，大木容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西鄉平野幕僚長給他的期限只剩下最後一天了。

雖然沒能在劉威這邊取得突破，但是一個意外收穫替大木容谷解決了麻煩。一名潛伏在韓國國家情報院的諜報人員在三天前發回消息，韓國當局正在銷毀與那批出現大阪港的軍火有關的所有證據。

這條情報足以讓大木容谷相信，韓國國家情報院肯定與神戶的爆炸案有關。

炸毀在建潛艇的，肯定是韓國諜報人員。

昨天，大木容谷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一名在日本潛伏了十多年的韓國雙面間諜弄到一條極為關鍵的情報，以一百五十萬美元的價格賣給了情報本部安排的掮客。武騰一男返回日本之前，韓國國家情報院啟動了埋設在日本的諜報網，制訂了一份行車路線圖，還搞到了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的平面圖與警戒部署圖。大阪港的槍戰爆發前，韓國駐大阪領事館的一名三級參贊帶著相關資料秘密離去。

武騰一男從韓國帶回來的手下中肯定有韓國諜報人員！

這些人在槍戰爆發前秘密離去，從三級參贊手中拿到必要資料，隨後潛入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竊取了潛艇上的機密設備。為了防止被日本情報安全機構追查，這些人隨後炸毀了潛艇。

線索清楚、動機明確，不是韓國國家情報院干的，還能是誰？

大木容谷甚至懷疑，幹掉武騰雄岸的是韓國間諜。

原因很簡單，只有武騰雄岸完蛋，武騰一男才有理由帶著大批手下返回日本，韓國國家情報院的間諜才能混雜其中。

因為在建潛艇即將下水，所以韓國國家情報院不可能等到武騰雄岸壽終正寢。

再說了，武騰雄岸死在印尼的小島上，當時韓國海軍出動了一支特種部隊，參與美軍主導的突擊行動。

沒有明確目的，韓國海軍憑什麼去湊熱鬧？

大木容谷連夜寫好報告，準備就此結案。

在他前往防衛省，向西鄉平野做報告的時候，灰背豺回到了「羽奧」號貨輪上。

這傢伙，足足拖了十一個半小時，才狼狽不堪的趕了回去。因為他遲遲沒有回來，里昂上校已經做好了逃離日本的準備。

不管怎麼說，里昂上校手裡還有內田朋助給的兩百萬美元。

灰背豺沒有處理傷口，好讓里昂相信，他一直在逃命，根本沒時間處理傷口。

「輕點，子彈穿了過去，沒留在體內。」

見到灰背豺滿頭大汗的樣子，替他清理傷口的僱傭兵下手輕了一點，沒用蠻力。

「到底是怎麼回事？」里昂走了過來，將一瓶烈酒遞給了灰背豺。

「我們被人出賣了。」灰背豺把滿是血跡的公文包遞給了上校。「黑龍會的目的不是讓我們剷除兄弟會，而是要拿到這件東西。」

「這是什麼？」上校打開公文包，看了眼裡面的協議文本。

全是日文，根本看不懂。

「橋本家族從巖崎家族手裡購買三菱財團股權的秘密協議。」

里昂皺起了眉頭，他知道三菱，科特迪瓦就有不少三菱牌汽車，可他並不知道巖崎家族是個什麼來頭。

「巖崎家族是三菱財團的締造者，也是財團頭號股東。」

「這與黑龍會有什麼關係？」

「只要這份協議生效，橋本家族就將成為三菱財團董事局成員。三菱財團是日本規模最大的財團，也是最有影響力的財團。傍上三菱財團，橋本家族就能成為日本最有影響力的家族之一。黑龍會是橋本家族的死對頭，除掉橋本家族固然萬事大吉，可是橋本家族已經跟巖崎家族走到一起，瓦解兩大家族的同盟關係之前，黑龍會沒有膽量對付橋本家族。拿到這份協議，不但能讓橋本家族與巖崎家族的同盟關係土崩瓦解，黑龍會還能借此跟巖崎家族討價還價。」

「取而代之？」

灰背豺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巖崎家族很厲害？」

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說道：「巖崎家族是日本規模最大，也是最有錢的家族。」

聽到「錢」，里昂上校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我們的伏擊很成功，已經把車隊攔了下來，擊斃了隨行保鏢。我們正準備上去解決剩餘人員，遭到突然襲擊。敵人來自四面八方，明顯早有預謀。那些傢伙都是日本人，用的是很好的步槍。當時的情況很混亂，有個傢伙從轎車裡逃了出來，帶著這只公文包，我就追了上去。科科上尉帶著其他兄弟掩護我，寡不敵眾，恐怕……」

「你看到他們了？」

灰背豺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跟你通電話的時候，有個傢伙追了上來，挨了這一槍，不過那傢伙更慘。當時戰鬥已經結束了，但是警察還沒趕到，所以我溜了回去。看到那些人在清理戰場，動作很熟練，絕對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警察趕到後，把科科上尉與其他兄弟的屍體裝上了卡車。」

「他們是誰？」

「除了我們之外，知道襲擊行動的只有黑龍會。」

「不對！」里昂突然拔出手槍，將槍口對準灰背豺的額頭。「科科死了，你還活著，怎麼解釋？」

灰背豺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上校，就算現在這個樣子，科科上尉也跑不過我。」

里昂鎖緊了眉頭，灰背豺確實很能跑。科科體形肥大，力氣不小，可是論速度，他根本比不上灰背豺。

「你要不信，可以找其他人翻譯這份協議。」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沒想到，竟然被人出賣了！」里昂收起了手槍，「科科上尉死得壯烈，但是我們暴露了行蹤，必須馬上離開日本。」

「上校，兩百萬美元能花多久？」

里昂一愣，似乎沒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現在就走，兩百萬美元算是白拿了，卻損失了兩千萬、甚至兩億美元！」

「你說什麼？兩千萬……兩億……」里昂一下就傻眼了。

跟著蒙巴迪在科特迪瓦收刮搶掠十多年，里昂也就得了幾十萬美元。對他來說，兩千萬美元絕對是筆不敢想像的財富，更別說兩億。

「協議上寫得很清楚，橋本康太郎出一萬五千億日元從巖崎榮一手裡收購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

「一萬五千億……」

「是日元，不是美元，大約相當於一百五十億美元。」為了避免引起誤會，灰背豺不得不著重解釋一番。

「怎麼才能拿到這筆錢？」里昂舔了舔嘴唇。

「這筆錢肯定拿不到，不過我們可以利用這份協議。」

「怎麼利用？」里昂只想到錢，根本沒考慮其他問題。

「這是秘密協議，也就是說，收購完成之前，雙方不會公佈消息。黑龍會伏擊我們，就是為了拿到這份協議，去要挾巖崎榮一。現在協議在我們手上，我們可以找橋本康太郎與巖崎榮一，跟他們討價還價。」

里昂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馬上去找他們，拿到錢我們就離開日本。」

「上校，這麼找上門去，等於送死。」

「這……」

「巖崎家族實力強大、橋本家族也不好惹，這麼找上門去，等於自投羅網。我們必須重頭策劃，想出一個好點子。」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轉口說道，「只是黑龍會知道這份協議在我們手上，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找個新的藏身地點。」

「還得消滅黑龍會，為科科上尉報仇。」

「報仇？」灰背豺愣了一下。

里昂冷笑著說道：「黑龍會要想對付我們，說不定會出賣我們，讓橋本家族代勞。不管怎麼說，先幹掉黑龍會，想到好辦法，再去找橋本家族與巖崎家族，讓他們掏錢買回這份協議。」

灰背豺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里昂把該說的都說了，還需要說什麼呢？

第六十六章 狙殺

襲擊失敗，內田朋助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在耐心等待消息。

里昂上校沒按計劃突擊兄弟會老巢，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內田朋助並不認為，里昂上校會反咬一口。

他等來的不是消息，而是五百名僱傭兵的突然襲擊。

戰鬥來得很突然，黑龍會沒有半點準備，內田家族的保鏢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管怎麼說，里昂上校是貨真價實的軍人，在科特迪瓦橫行十多年，曾經指揮政府軍在北部地區掃蕩了上百座村莊，把反政府游擊隊打得雞飛狗跳，實戰經驗非常豐富，擅長小規模突擊行動。

他的手下，大多來自非洲戰亂地區。

雖然比起發達國家的軍隊，他們連烏合之眾都算不上，但是比起真正的烏合之眾，他們就是職業軍人。

戰鬥打響，五百多名僱傭兵從四面八方衝向內田家族老巢。

只配了手槍的保鏢根本不是拿著AK的僱傭兵的對手，外圍防線迅速崩潰。在付出了非常輕微的代價後，僱傭兵衝了進去。

一時間，傍海而建的內田家族庭院內槍聲四起、鬼哭狼嚎。

內田家族老小上百人，還有一百多名保鏢與上百名僕人，其中不乏年輕漂亮的女人。這群僱傭兵本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從非洲到日本、再到東京，在船上憋了好幾個月，進去後自然是燒殺搶掠。

局面很快失去控制，里昂沒有約束手下，也沒有辦法約束幾百名僱傭兵。

帶著一群死忠，由灰背豺帶路，里昂上校直奔後院。

內田家族規模不小，肯定有不少細軟，說不定保險櫃裡還有不少現金與金銀珠寶。報仇歸報仇、滅口歸滅口，趁火打劫撈上一筆，也無礙大局。

此時，內田朋助在一群保鏢的保護下，正朝後門而去。

僅存的幾個保鏢已經把轎車開到後門外，就等內田朋助上車。

與五百個殺紅眼的僱傭兵對抗，顯然是不明智的選擇。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先護著內田朋助逃出去，再糾集黑龍會的成員殺回來，才是明智之舉。

後門外，一千多米外的樹林裡，劉威與周譽龍早已埋伏到位。劉威趴在一挺安裝了消聲器的M82A1旁邊，周譽龍拿著微光望遠鏡趴在一旁，前面架著一具激光測距儀，左側放著一把M40A3狙擊步槍。

執行獵殺任務的時候，劉威並不喜歡這種大威力狙擊步槍。

主要是精度太差，射程稍微遠一點的話，偏差大到只能靠運氣。兩年前，在阿富汗執行秘密任務的時候，劉威用一把繳獲的M82A1射擊八百米外的敵人，結果連放三槍，才命中目標。要是換成M40A3，一槍就夠了。

除了精度差，M82A1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開火時的信號特徵非常明顯。

要是在平原上，震耳欲聾的槍聲幾公里外都能聽見。如果在夜間，刺眼的槍口焰足以照亮一座籃球場。即便裝上具有消焰功能的消聲器，聲光特徵仍然非常明顯。加上這傢伙確實笨重，轉移陣地非常麻煩。如果附近有敵人的狙擊手，又沒有及時轉移，使用M82A1無異於自殺。

這種槍，本來就不是用來對付人員的。

即便在美軍特種部隊，M82A1也主要用來對付輕型車輛、固定設施等軟目標，很少拿來對付人員。

劉威最初選擇的，也是那把M40A3。

雖然M40A3的威力小得多，但是七點六二毫米彈頭飛到一千米之外，威力仍然超過任何一種手槍，足以擊斃無防護人員。

直到發現保鏢把轎車開了過來，正好擋住後門，劉威才換上了M82A1。

在這個距離上，M40A3的槍彈根本打不穿車門，也就無法威脅到車上的目標。

再說了，內田朋助上車後，肯定會立即離去。用M40A3射擊一千米外的運動目標，命中率不會高到哪裡去。

「出來了。」周譽龍放下望遠鏡，拿起帶有風偏糾正功能的激光測距儀。「一零八零，西南風，三十四節，修正零點五密位就夠了。」

最後一句話，完全是多餘。

劉威一直是射手，周譽龍在離開K1之前是他的觀察員。只要報出射擊參數，劉威立即就能算出修正值。

按照正規操作方式，劉威應該調整瞄準鏡。

只是在K1，從來沒人使用正常操作方式。經驗豐富的射手，完全憑感覺，通過調整瞄準點來糾正風偏。

轎車的車頭指向西邊，吹的是西南風，所以劉威把瞄準點向車頭前方移動了半米。

內田朋助剛上車，隨行的保鏢還沒來得及關上車門，劉威就扣下了扳機。

消聲器只能降低聲音，不能消除聲音。

不過此時僱傭兵正在燒殺搶掠，就算保鏢聽到了槍聲，也很難判斷出方位。

消聲器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降低了槍口焰的強度，除非離得很近，不然很難看到一閃即逝的火光。

在一千米的距離上，彈頭肯定先於槍聲到達。

劉威用的是專門用來對付車輛的穿甲燃燒爆炸彈。

這是一種在穿甲燃燒彈的基礎上改進而來的特種槍彈，不是美軍的標準彈藥，而是由周譽龍改造的，在彈頭底部增添了延遲爆炸戰鬥部。

爆炸威力不會很大，畢竟十二點七毫米槍彈的彈丸本來就不大。

用來對付民用車輛，絕對是綽綽有餘。

爆炸的主要作用不是殺傷人員，而是增強燃燒戰鬥部的威力。如果擊中車輛油箱，爆炸能使燃燒的油料四處飛濺，殺傷附近人員，造成難以撲滅的大火。即便沒有擊中油箱，而是打在車廂上，也能通過爆炸產生的碎片，殺死車內人員。

這次，劉威打中了轎車油箱。

突然躥起的大火，立即吞沒了整輛轎車。頃刻間，這輛價值上千萬日元的高檔轎車成了內田朋助的鐵棺材。

燃燒爆炸的聲響，遮蓋了隨即到達的槍聲。

保鏢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甚至沒人想到附近有狙擊手。

劉威沒有開第二槍，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媽的，打得真準。」周譽龍拿起望遠鏡，「我說，當年教官是不是給你開了小灶？我那麼刻苦，可是槍法就是追不上你。」

「這是天賦，明白嗎？天賦！」劉威收起M82A1，拿起了放在兩人中間的M40A3。

槍管還沒冷卻，現在去卸下消聲器，肯定會燙掉一層皮。

「天賦？」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我怎麼覺得，你的天賦是在女人身上？」

劉威翻了下白眼，見到保鏢拿來了滅火器，趕緊架好狙擊步槍。

「現在才滅火，肯定來不及了。」

確實來不及了，等保鏢撲滅烈火，把內田朋助從車上拖下來的時候，他不但被燒得面目全非，還少了半截身子。

肯定是炸飛的彈片打中了他，被烈火吞沒之前就一命嗚呼了。

「差不多了，我們撤吧。」劉威收起M40A3，把M82A1留給了周譽龍。

等到兩人溜出樹林，上了停在路邊的轎車時，里昂上校等一批僱傭兵已經在灰背豺的引領下殺到後門。

敵眾我寡，保鏢沒有抵抗，放了幾槍就做鳥獸散了。

劉威把車開上前往東京的高速公路時，看到了運送機動部隊的車輛。東京警視廳的反應並不慢，只是普通警察根本對付不了僱傭兵。即便是火力強大的機動部隊，也不見得能在那麼多僱傭兵面前佔到便宜。

只是這麼一鬧，里昂上校肯定要付出慘重代價。

五百多人，想撤也不容易。只要被機動部隊纏上，肯定少不了一場惡戰，說不定還會引來自衛隊。

那些亡命徒，死得越多越好！

劉威駕駛的是一輛非常普通的豐田花冠轎車，又沒有超速行駛，所以沿途遇到的警察沒有攔下他們。

周譽龍身上的電話響了一陣，他才掏了出來。

「是渚首。」

「我們十五分鐘後趕到，讓他按計劃行動。」

周譽龍點了點頭，對電話那頭的渚首吩咐了一番。

收到灰背豺發來的消息，得知里昂上校決定剷除黑龍會，劉威一不做二不休，當即決定借此機會除掉北辰會、盡義社與赤報會。

只要做得乾淨利落，就算東京警視廳調查，也會把矛頭對準里昂上校。

當然，劉威沒有蠻幹。

北辰會、盡義社與赤報會的規模都不如兄弟會，影響力比黑龍會差了很多。對付這三個社團，只能快刀斬亂麻，除掉龍頭，其他人就不足為慮。為此，劉威特意讓渚首從黑市上弄了一批AK步槍與RPG火箭筒。

槍聲一響，社團龍頭肯定會驚慌而逃。

渚首早就安排人員，密切監視三個社團的老巢，為劉威提供情報。

執行獵殺任務的，正是劉威與周譽龍，所以劉威選擇了M40A3。如果不是周譽龍一再堅持，他甚至不會帶上那把有點礙事的M82A1。

現在看來，周譽龍的堅持並沒錯。

沒有M82A1，內田朋助多半逃走了。

十五分鐘後，劉威與周譽龍到達了北辰會老巢外面。

這個時候，內田家族老巢遭到僱傭兵襲擊的消息已經傳開，東京警視廳把警力全都派了過去，甚至聯繫了陸上自衛隊，無暇顧及其他社團。

對東京警察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忙碌、也非常血腥的夜晚。

第六十七章 關東大亂

一夜之間，黑龍會、北辰會、盡義社與赤報會同遭襲擊，內田朋助等四名社團龍頭全部命喪黃泉。一時之間，關東地區雞飛狗跳，群龍無首的社團成員開始尋釁滋事。地方當局不得不增強警力，加強社會治安力度。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關東地區的動盪與兄弟會有關。

問題是，這天上午，橋本由美在前往東京途中遭到不明身份的外籍人員襲擊，兩名保鏢當場身亡。

就算是兄弟會出手對付了黑龍會等社團，也是報復行動，而不是主動挑起社團戰爭。

當然，有人懷疑這是兄弟會演的苦肉計，借此剷除黑龍會等社團，獨霸關東地區。

問題是，橋本由美是康太郎唯一的孫女，是兄弟會與橋本家族的接班人。康太郎寧願自己冒險，也不會讓橋本由美受到威脅。

關鍵在於，襲擊關東五雄的那些外籍人員到底由誰指使。

第二天上午，東京警視廳發佈了一條消息，在襲擊內田家族時被打死的兩名外籍人員是前科特迪瓦總統蒙巴迪的死忠，還有幾人是非盟等國際組織通緝名單上的戰犯，這些人全都來自非洲。

一群非洲僱傭兵為什麼要襲擊關東五雄？

很明顯，這些人肯定與來島家族有關。可是來島家族已經完蛋了，殘存的幾名家族成員沒能力組織如此大規模的襲擊行動。

肯定有一股強大勢力在背後撐腰，不然這群非洲僱傭兵不可能連續襲擊五個社團。

很快就有人聯想到不久前發生在阪神地區的事情。

為了控制日本的造船中心，三菱財團與川崎財團明爭暗鬥。巖崎榮一不辭辛勞，親自到大阪設宴款待社會各界名流，進軍阪神地區的意圖十分明顯。川崎財團不如三菱財團，正面對抗不見得能佔到便宜。

會是川崎財團暗中作祟嗎？

把實力強大的財團捲了進來，別說道上的社團，就連各大新聞媒體都小心謹慎，不敢妄下定論。

只是，問題必須解決，關東地區的騷亂必須盡快終結。

次日上午，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等政界要員來到兄弟會老巢，請橋本康太郎出面平息社團騷亂，恢復社會秩序。

在這個特殊時期，社團的能力明顯超過警察。

可以說，在社團衝突中，警察的作用非常有限。特別是在四大社團同時覆滅、成千上萬的社團成員不受約束的情況下，一味加強警力、強力鎮壓只會讓局面變得更加糟糕。由兄弟會出面，等於以毒攻毒，用社團的方式解決社團的問題。

山野淳夫等人剛剛離開，劉威見到了單獨來訪的品川綱良。

「品川君，你不會認為昨天晚上的事情與我們有關吧？我們也是受害者，我一定會查出幕後真兇！」

品川綱良苦笑了一下，他還沒開口，劉威就把話說死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早有預謀的突然襲擊，幕後真兇妄圖一舉搗毀關東五大社團，獨霸關東地區。」

「為什麼要先對付兄弟會呢？」品川綱良點上了香煙。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品川君，你不會連這個問題都想不明白吧？」

品川綱良聳了下肩膀，等劉威做出解釋。

「關東五大社團中，兄弟會實力最強，一直是中流砥柱。兄弟會倒下，其他四個社團肯定擋不住外來入侵。」

「問題是，兄弟會並沒倒下，其他四個社團卻完蛋了。」

「襲擊行動肯定早就部署好了，無法終止。再說了，其他四大社團完蛋之後，兄弟會獨木難支，今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品川綱良笑著搖了搖頭。「問題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現在兄弟會一家獨大，就算外來社團進入關東地區，也難以撼動兄弟會的地位，反而是兄弟會借此大肆擴張，完成了獨霸關東的壯舉。」

這小警探還真難應付！

劉威故意顯得很驚訝，問道：「品川君覺得另有隱情？」

品川綱良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有沒有隱情我不清楚，但是現在的動盪局面必須盡快結束。你做過保證，我相信你是說到做到的人。五家也好、一家也罷，社會動盪的最大受害者是平民百姓。」

「品川君放心，我會盡其所能的平息動亂，只是……」

「我已經安排下去了，會在適當的時候拘捕那些領頭鬧事的社團成員。」品川綱良到也爽快，沒讓劉威對費口舌。「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這個……」

「我不是來刺探消息，只是必須知道該什麼時候動手。」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品川綱良的意思。沉思一陣，他才說道：「局勢有點複雜，在昨天上午的襲擊中，巖崎榮一的代理律師不幸遇難。更加不幸的是，他身上有一份我們與巖崎家族的秘密協議。」

「秘密協議？」品川綱良立即鎖緊了眉頭。

巖崎家族是什麼來頭，品川綱良不可能不知道。

劉威遲疑了一下，說道：「本來這些事情不該說，品川君問道，我也不好不說，只是請品川君一定要替我們保守秘密。」

品川綱良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我們與巖崎榮一達成協議，從他手上收購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在三菱財團董事局獲得一個席位。」

「什麼！？」品川綱良一下瞪大了眼睛。

「本來沒有這麼多麻煩，只是巖崎榮一開價太高。橋本君一時湊不出那麼多資金，所以回到東京之後，召集內田朋助等人，向其他四家社團求助，希望以五大社團聯合的方式進軍三菱財團。」

品川綱良立即鎖緊了眉頭，劉威這番話的信息量太大了。

「我說過，兄弟會的出路是改邪歸正，逐漸放棄灰色產業，進軍正當行業。加入三菱財團無疑是一條捷徑。問題是，兄弟會是關東地區最有影響力的社團，如果其他四家社團不肯罷休，肯定後患無窮。所以橋本君希望借此機會，讓五大社團一同走上正道，也讓兄弟會少了後顧之憂。」

「他們答應了？」

「沒有立即答應下來，畢竟一萬五千億日元，絕對不是一筆小錢。」

品川綱良又是一愣，有點不敢相信地看了劉威一眼。

「論資產，兄弟會不缺這點錢。問題是，巖崎榮一堅持要現金，別說兄弟會，即便五大社團一同努力，湊齊這麼多錢也不容易。」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只不過，聽橋本君說，內田朋助他們很感興趣。畢竟其他社團也想洗白，能傍上三菱財團這棵大樹，絕對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也就是說，有人想阻止你們與三菱財團聯姻？」

劉威苦笑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品川綱良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

「不管怎麼說，首先得把局勢控制住。」見到劉威不肯多說，品川綱良也沒多問，「你們最多只有三天時間，如果不能解決問題，上面就會採取行動，說不定會借此機會取締社團組織。」

「三天？」劉威皺起了眉頭。

「越快越好，我會幫你解決一些問題，主要還得靠你們自己。」

話已到此，劉威沒再囉嗦，當即答應下來。

送走品川綱良，見到橋本康太郎，劉威才知道，小警探沒有撒謊，日本當局已經對社團衝突十分不耐煩了。

先是阪神地區、接著是廣島，現在又鬧到東京。

社團衝突已經成為危害日本社會穩定的主要因素。

雖然防衛省情報本部已對在建潛艇被炸事件做出合理解釋，系韓國情報機構所為，但是韓國諜報人員是借社團勢力進入日本，利用阪神地區的社團動盪，趁亂混入三菱重工神戶造船廠。

對此，首相菅野直人已經下令徹底清查船社，說不定會借此取締船社。

現在東京一亂，菅野直人十分光火。船社來算有點來頭，兄弟會等五個社團在他眼裡就什麼都算不上了。

要是局勢失控，菅野直人肯定會動用特別行政令，取締兄弟會等社團。

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趕在菅野直人下定決心之前，平息社團騷亂，讓那些不安分的社團成員老實下來。

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前來的目的就是告訴橋本康太郎，讓他抓緊時間採取行動。

按照兩人的承諾，他們將盡力拖延。

這兩個傢伙在兄弟會這裡拿了不少好處，如果兄弟會被取締，他們的收入肯定會銳減好幾成，不盡心盡力才是怪事。

社團騷亂很棘手嗎？

劉威可不這麼認為，只要兄弟會肯出力，又有警方配合，別說三天，一天只內就能解決問題。

問題是，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兩人正在商討如何利用當前局面的時候，巖崎榮一打來電話，再次邀請橋本康太郎前往長崎。

顯然，這傢伙坐不住了。

秘密協議丟了不要緊，只要不落到某些人手上。

現在的問題是，襲擊了關東五大社團的外籍人員很有可能拿秘密協議做文章。如果這些傢伙找到了川崎財團，後果將不堪設想。

在巖崎榮一看來，這幫傢伙很有可能就是川崎財團聘請的僱傭兵。

襲擊兄弟會、對付關東社團，除了拿到兩大家族的秘密協議之外，還能擾亂三菱財團的戰略部署，讓三菱財團無力染指阪神地區。

果真如此，三菱財團的戰略擴張必將遭受重創。

對巖崎榮一來說，當務之急除了盡快奪回秘密協議之外，還得讓兄弟會加大在阪神地區的投入。

為此，巖崎榮一必須對橋本康太郎客氣一點，將其當成對等的合作夥伴。

第六十八章 放長線釣大魚

因為東京警視廳行動果斷，當即調遣了數支機動部隊，所以襲擊黑龍會，讓里昂上校損失慘重。

天亮前，撤出來的僱傭兵只有一百多人。

對里昂上校來說，這反而是件好事。

除了在混戰中被機動部隊打死的死忠之外，其他人都是里昂花錢請來的僱傭兵。這些傢伙本來就是個麻煩，他們活著的話，里昂上校還得按月支付佣金。雖然非洲僱傭兵的身價都不高，能拿到一千美元就很不錯了，但是乘以五百，那就不是一筆小錢。對囊中羞澀的里昂上校來說，更是如此。

如果不是及時拿到內田朋助給的二百五十萬美元，那群僱傭兵早就造反了。

死了三百多人，意味著下個月可以少支出三十多萬美元。

更重要的是，少了這些人，平常開支也將大大減少，還能找到更加合適的藏身點，不用為人數太多發愁。

因為行蹤暴露，所以里昂上校沒有返回「羽奧」號貨輪，而是跟著灰背豺去了茨城縣霞浦北面的小鎮，在一座早已廢棄的倉庫裡安頓了下來。

上午，灰背豺出去採購食物。

等他趕回來的時候，里昂上校已經埋葬了十多名重傷人員。他們是怎麼死的，灰背豺沒有多問，反正里昂不會送他們去醫院，也不會花錢給他們買藥品。在里昂眼裡，失去行動力的手下活著也沒多大意義。

一夜激戰，損失巨大，收穫也不小。

雖然內田家族在日本不算什麼，但是在里昂眼裡，絕對是豪門貴族。

機動部隊趕到之前，里昂上校的手下打開了內田家族的保險櫃，弄到了幾十萬美元與大批金銀珠寶，加起來沒有一百萬、也有八十萬美元。加上從屍體上收刮的貴重物品，肯定有一百多萬美元。

里昂想立即變現，灰背豺沒有答應，認為太冒險了。

搞了幾次，在灰背豺的幫助下弄到幾百萬美元，里昂上校對他堅信不移，所以沒有反對他的提議，決定過段時間再說。

「現在怎麼辦？」里昂吃了幾塊餅乾就點上了香煙。

在非洲戰場上磨練十多年，這傢伙就算幾天不吃東西，也能精神抖擻。

「警察來得太快了，肯定早有準備。」灰背豺早就餓壞了，加上身上有傷，急需補充能量。「先觀察幾天，弄清形勢再決定下一步行動。警察肯定在搜捕我們，我再去找幾處藏身地點，每天都得換地方。」

「拖下去肯定會被警察發現，我們……」

那名手下才說出半句話，被里昂瞪了一眼，趕緊閉嘴。

「不會拖太久，也就兩三天，要是沒有下文，我們就離開日本。」

里昂點了點頭，說道：「你得盡快查明情況，把秘密協議處理掉。不管是誰，只要肯出錢，我們就趕緊脫手。」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天黑後，灰背豺離開了藏身地點，前去探聽消息，順帶尋找新的藏身點。

需要探聽消息嗎？

走遠後，灰背豺給典斌打了電話，詢問下一步行動。

這個時候，劉威正在典斌那裡，讓典斌設法聯繫上灰背豺。

「他馬上過來。」典斌放下電話，說道，「你考慮好了嗎？帶他去長崎，說不定會被別人認出來。」

「誰認識他？」劉威笑了笑，說道，「豺大叔受過諜報訓練吧？」

「那還用說？全套諜報訓練，一樣不少。」典斌拿起香煙，說道，「離開K1之後，他在訓練基地呆了五年，學習各種諜報技巧，隨後被派往日本。十多年來，他一直呆在日本，從未暴露過。」

「這麼說來，他應該懂點金融知識吧？」

「金融知識？」典斌愣了一下，不知道劉威在搞什麼名堂。

「你等下告訴他，說他是老李的朋友，過來協助我們。然後我帶他去見康太郎，讓他提到幫助兄弟會洗錢的事。」

「怎麼洗錢？」典斌點上了煙。

「通過李家那個二世祖，經李氏基金轉手，再轉回日本。」

「這事必須告訴老李。」

「那是你的事，要想在短期內拿到一百多億美元，只有這條途徑。」

典斌歎了口氣，說道：「就算我們想做，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到一百多億美元，也是不大可能的事。」

「不要太多，先弄十多億充面子，讓巖崎榮一知道，我們與李家關係密切就行了。」

「打腫臉充胖子？」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們明天去長崎，所以你得抓緊安排，讓老李把錢弄過來，其他的今後再說。」

「我馬上聯繫老李，希望他能搞定李家老爺子。」

李廷軒早就到了香港，拜會李家老頭子之後，跟李振興、也就是李家老大打了幾天高爾夫球。

典斌打電話的時候，李廷軒正在與李振興打球。

比起三個弟弟，李振興就要穩重得多了。

因為李家老頭子上了年紀，身體又不大好，所以好幾年沒有過問生意上的事了，一直由李振興代為打理。

李振業在外面做的好事，李振興非常清楚。

事後李振興才知道，李振業管理的家族基金在賬面上虧空了一百多億港元，還欠下一屁股債。欠債好說，李振業被李廷軒藏了起來，道上那些債主也不敢找李家麻煩。只是賬面上虧空的錢，仍然得補上。

如果不是李廷軒出面說情，老頭子又不忍心，李振興恐怕早就把這個不爭氣的弟弟趕出家門了。

李振興可以不給弟弟面子，卻不能不給李廷軒面子。

這個大陸情報部門頭頭與老頭子是什麼關係、有什麼淵源，李振興非常清楚。當年要不是李廷軒暗中幫忙，就不會有現在的李家。

「李大哥，你說的事我考慮過了。」李振興也有五十歲，所以跟李廷軒平輩論交。「錢是小事，只是扯到家族產業，我確實無法做主。你也知道，二弟鬧出的那些事情，已經讓我們很難交代，再出什麼差錯，老頭子出面都無法解決。」

李廷軒胡亂揮了一桿，他哪有心思打球。

「你們的難處我也知道。」李廷軒收起球桿，把一張百元港幣遞給了李振興。「這場算我輸了，下次去大陸，我請你打球。」

李振興笑了笑，收起了鈔票。「今天就到此吧，我們去喝一杯。」

搭上電瓶車，來到俱樂部的咖啡廳，李振興非常大方的掏錢買單，要了兩杯綠茶。

「這事我仔細考慮過，不會對李家產生負面影響。」李廷軒坐下後就點上煙，「搞得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幫助李家進軍日本。」

「進軍日本？」李振興一下來了興趣。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還說不清楚，畢竟我沒有直接參與。」

李振興笑了笑，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不是他不清楚，而是不能說，畢竟情報工作有非常嚴格的保密要求。

「只有一點可以保證，做成了，我們就能對日本經濟發展瞭如指掌，甚至能獲得日本主要財團的發展計劃。」

李振興一愣，立即說道：「你沒騙我？」

作為商人，李振興當然清楚李廷軒這句話的含義。做生意講的就是信息，一條重要信息的價值根本無法用錢衡量。

比如幾年前，李家獲得消息，得知埃及、也門、巴林、利比亞等產油國局勢動盪，很有可能爆發內戰，及時在幾大交易所買入原油期貨，等到利比亞內戰爆發，國際原油價格一路上揚，一下就賺了幾十億美元。

當時提供這條消息的不是別人，正是李廷軒。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具體的我不能說，要是李公子相信我，拿十億美元買一條內幕消息，應該不為過吧？這是放長線釣大魚的買賣，李公子連做餌的小錢都捨不得，也就沒辦法釣大魚了。」

「十億美元……」李振興一下猶豫了。

對任何人來說，這都不是一筆小錢。

李廷軒沒再開口，逼得太急，反而沒有好處。

「李大哥的話，我從沒懷疑過。」李振興長出口氣，說道，「什麼時候要這筆錢？」

「馬上，最好今天搞定，明天一早轉到我指定的賬戶上。」

「沒問題，只是拿出這麼多錢，肯定需要理由。」

「日本商會在香港的固定資產做抵押，應該沒問題吧？」

李振興愣了一下，說道：「日本社團那些資產？」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主要是固定資產，如果還需從李氏基金借貸，今後會拿其他產業做抵押，或者是以資金過戶的方式幫助轉賬。」

「洗錢？」李振興一下明白了過來。

「這是我們主導的情報行動，你們只是配合，不會惹上麻煩。」

這下，李振興無話可說了。配合情報部門行動，別說特區政府無權過問，知道了也不能拿李家怎麼樣。

等李振興答應下來，李廷軒才說道：「怎麼樣，再玩兩桿，這次一千塊一桿。」

「李大哥，你可是要小弟出血啊！」

李振興非常清楚，李廷軒不是不會打球，而是沒有心情。他的球技，不會比老虎武茲差多少。幾年前，在大陸跟李廷軒打了一場，李振興就輸了幾千塊。不過吃晚飯的時候，他把輸的全都吃了回來，還讓李廷軒賠了不少。

兩人再次進入球場的時候，灰背豺來到了兄弟會老巢。

這傢伙藏得很深，兄弟會的保鏢沒把他認出來。

等他見到典斌，瞭解了情況之後，劉威趕過來，帶他去了康太郎的房間。

第六十九章 病急亂投醫

三菱財團不但擁有強大的實業基礎，還控制著日本最大的幾家銀行。

巖崎榮一故意開出天價，要求用現金、或者等值票據支付，就是為了監視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資金情況，瞭解這兩個家族的真實實力。

幾天下來，橋本家族已經湊集了幾十億日元，緒方家族也湊集了近百億日元。

劉威代替橋本康太郎來長崎這一天，一筆從香港匯豐銀行轉到橋本家族賬戶上的資金引起巖崎榮一高度重視。

這筆錢不是很多，只有十億美元，來歷卻非常重要。

資金從李氏基金的賬戶中轉出來的，沒有經過其他賬戶，直接打入橋本家族在三菱東京銀行開設的賬戶。

在巖崎榮一看來，橋本康太郎這麼做，是在傳遞一個重要信息。

巖崎榮一可以看不起橋本康太郎，卻不敢看不起香港的李氏家族。

雖然與巖崎家族比起來，李氏家族的歷史短得多，實力也差了一大截，但是在西太平洋地區，有資格在資本場上與巖崎家族博弈、對巖崎家族構成威脅的大家族沒有幾個，其中就有李氏家族。

橋本家族與李氏家族走到一起，問題就複雜了。

巖崎榮一早就知道，兄弟會對外擴張的時候，在香港開了分會，以日本商會的名義獲得了合法地位，與李家往來密切。

當初，李家老四去大陸發展，與兄弟會的暗中支持密不可分。

如果李家暗中出力，幫助橋本家族進入三菱財團董事局，即俗稱的「金耀會」，李家就能掌握三菱財團的一舉一動。

掌握了三菱財團的動向，也就掌握了日本經濟的發展方向。

李家必定借此大舉進軍日本，成為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這還了得！

當初向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低頭，被迫接受極為不利的「廣場協議」，已經讓日本駐足不前二十多年，直到今日日本金融市場也沒恢復到泡沫經濟破滅前的水平。要是讓與大陸關係密切的李家插上一手，日本還活不活了？

日本經濟不振，三菱財團也別想過上好日子。

再說了，這幾年大陸經濟建設蓬勃向上，已經在總量上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強國，難以估量的巨額資本正在尋找出路。要是讓李家在三菱財團身上打開突破口，倒霉的肯定不止三菱財團。

二十多年前，日本企業喊出了「收購美國」的口號。

搞得不好，也許幾年之後，大陸企業就會喊出「收購日本」的口號。

美國財大氣粗，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還有世界上最強大的科研實力、金融機構與人才機制做後盾，根本不把日本放在眼裡，一份協議就讓日本繳械投降，在老二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

日本不是美國，沒有那麼強的基礎實力。

大陸企業大舉入侵，日本的民族產業必將遭受致命打擊。

到時候失去的不是二十年，也許是兩百年！

巖崎榮一再狂妄，也不敢做千夫所指、遺臭萬年的民族罪人。

必須破壞秘密協議，絕對不能讓李家得逞。

顯然，巖崎榮一把問題想複雜了。

問題是，劉威把問題想簡單了。

兩人再次見面，巖崎榮一首先提出了秘密協議中的一條附加條款，即該協議必須在保密的情況下才能得到履行。

只要協議落入他人手中，洩露了具體內容，就將自動作廢。

對此，劉威早就有數，也知道巖崎榮一會借此刁難。

關鍵就是，協議的具體內容並沒洩露，沒有其他財團知道巖崎榮一與橋本康太郎簽署了這份協議，三菱財團董事局的其他董事也不知道。

只要劉威能把協議找回來，巖崎榮一就沒有理由讓協議作廢。

會談並不融洽，巖崎榮一步步緊逼，一再提到協議將自動作廢，劉威卻堅持能夠找回協議，並且保守秘密。

萬幸的是，巖崎榮一不敢把話說死，因為沒有橋本家族，三菱財團別想進軍阪神地區。

面談之後，劉威謝絕了巖崎榮一的邀請，留下田中麗奈處理法律事務，帶著冒充金融專家的灰背豺搭乘商務飛機返回橫濱。

找回協議還不容易嗎？

只要劉威願意，隨時能夠幹掉里昂那批僱傭兵，奪回秘密協議。

「你打算怎麼做？」

面見巖崎榮一的時候，灰背豺負責解釋如何湊集資金，說的全是專業術語。這傢伙的能力確實不錯，金融知識非常豐富，連田中麗奈都刮目相看。這也難怪，到日本之後，他在東京證券交易所幹了三年。

「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穩得住那些僱傭兵嗎？」

「幾天不是問題，拖久了肯定要出事。」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里昂十分貪婪，為了錢命都可以不要。我已經讓他相信，那份秘密協議至少值兩千萬美元，找到合適買家，甚至能賣兩億美元。」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反正他也沒機會享用，說得再多也無妨。」

「看樣子，得讓川崎家族出面了。」

「把消息放出去？」灰背豺早就看了出來，如果不給加點壓力，巖崎榮一肯定不會心甘情願的簽署秘密協議。

「還不到時候，巖崎榮一已經把話說死，消息走漏，協議將自動作廢。」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回去後，你得穩住里昂，讓他相信有人願意出錢購買秘密協議。你手上有多少現金？」

「我？」灰背豺嘿嘿一笑，說道，「我可不是你，沒人主動送上門來。」

「我讓老典安排，你拿兩千萬美元回去，就說是買家給的定金。」

「兩千萬？」灰背豺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沒這個必要，真讓里昂拿到這比錢，他肯定會殺人滅口，說不定會一走了之。」

「那就少給點，但是得釣起他的胃口，你覺得多少合適？」

「最多兩百萬，再多了，那傢伙肯定會開溜。」

「我幫你安排。」

「沒這必要，這點錢我還拿得出來。」劉威這麼爽快，灰背豺有點過意不去，畢竟在內田朋助那，他私吞了兩千多萬美元。

「行，你先墊著，完事之後我一併還給你。」

「放心吧，里昂又跑不掉，這比錢遲早得拿回來。」

劉威笑了笑，轉口說道：「穩住里昂後，你得聯繫川崎岡晟，但是不要告訴他你手上有那份秘密協議，讓他知道你有能力對付三菱財團就行了。」

「開多少價？」

「你覺得多少合適？」

「十分之一吧。」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對川崎家族來說，十五億美元不算多。能阻止三菱財團進軍阪神地區，再加個零都不算什麼。再說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開價太低的話就沒有說服力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隨你便，只要能夠引起川崎岡晟重視。」

「這筆錢怎麼處理？」

「你很缺錢嗎？」

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你不會把這麼多錢留給我吧？」

「你要吃得下去，我就留給你。」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你要不知道怎麼處理，就交給老李吧，他知道該如何花掉這筆錢。」

「給他？」灰背豺苦笑了起來，「進了他的口袋，就別想拿回來了。」

「反正我們也不缺錢，是不是？」

灰背豺沒多說什麼。十五億美元不算少，真要拿到手上，絕對是個燙手山芋。

再說了，要想把這筆錢洗乾淨，肯定得依靠軍事情報局。讓老李知道了，不想交出來都不可能。

兩人就此說定，到了東京，灰背豺沒有跟隨劉威前往橫濱。

把里昂他們帶往新的藏身地點，安置好一百多名僱傭兵後，灰背豺連夜趕往長崎，按照劉威吩咐，找到了川崎家族的聯絡人。

雖然已經是半夜了，但是川崎岡晟並沒上床休息。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他根本睡不著。

看上去，東京的社團騷動與阪神地區的事情沒有多少關係，但是川崎岡晟早就知道巖崎榮一在拉攏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妄圖通過兄弟會與船社控制阪神地區。更重要的是，首相已經下令徹查船社，緒方家族獨木難支，來島家族覆滅之後其他社團再也不敢問津，最後很可能兄弟會一家獨大，獨霸阪神地區。隨著黑龍會等關東地區四大社團全軍覆沒，兄弟會等於控制了日本最重要的兩個地區。

走到這一步，兄弟會已經取代船社，成為日本頭號社團。

聯合兄弟會，三菱財團必然會在阪神地區有所作為。

巖崎榮一想幹什麼，川崎岡晟非常清楚。

要是不能遏止三菱財團的擴張勢頭、粉碎巖崎家族與橋本家族的盟約，不出數年，川崎家族將成為第二個三井家族：就算財團得已保留，也不由川崎家族當家做主，而是落入別人手中。

財團鬥爭比社團鬥爭更加殘酷。

失去支配權，巖崎家族最多堅持兩代，隨後就會被人遺忘，成為平民百姓。

川崎岡晟絕不容許家族敗在自己手上，哪怕需要為此付出巨大代價。

灰背豺突然找上門來，川崎岡晟原本還不以為意。

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傢伙，能有多大能耐？

如果不是這傢伙信誓旦旦的說能對付三菱財團，川崎岡晟甚至不會見他。

俗話說，病急亂投醫。既然暫時想不到別的辦法，花點時間見見這個傢伙，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第七十章 弄假成真

有李家做後盾，兩天之後，橋本康太郎拿出部分家族產業，以置換抵押的方式，通過李家從匯豐銀行貸到了三十億美元，緒方櫻香也按照劉威吩咐，用同樣的方式從匯豐銀行獲得了二十億美元貸款。

加上之前獲得的十億美元貸款，以及東拼西湊得到的十多億美元，已經湊齊半數款項。

按照協議，這些錢存入了三菱東京銀行的指定賬戶。

到此，輪到巖崎榮一兌現承諾了。

正式簽署協議之後，雙方將約定最後期限。只要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在最後期限之前將剩餘半數款項匯入巖崎榮一指定的賬戶，協議就將正式生效，兩大家族將獲得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成為「金耀會」成員。

劉威沒再耽擱時間，匯款之後就讓橋本康太郎聯繫了巖崎榮一。

橋本康太郎沒有提到協議文本的事情，巖崎榮一也沒問。情況一目瞭然，只要橋本康太郎帶著協議文本過去，巖崎榮一得在上面簽字。要是橋本康太郎手上沒有協議文本，秘密協議就將作廢。

巖崎榮一沒有必要問，到時候自然就清楚了。

這一天，灰背豺也帶著兩百萬美元現金，回到了里昂身邊。

「這是一成定金。」

「怎麼只有一成，不是半數嗎？」里昂確實很貪婪。

「沒辦法，買家很有來頭，只答應給一成，說完事之後，再支付剩餘款項。」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說道，「不放心的話，我們現在離開日本，反正兩百萬美元也不少了，沒有白幹一場。」

里昂顯然不會放棄即將到手的一千八百萬美元。

「沒問題的話，明天就交貨，只是還有一筆買賣，不知道上校肯不肯幹。」

「什麼買賣？」里昂財迷心竅，又剛剛拿到兩百萬美元，自然是貪心大起。

「買家與我們有共同敵人，我們肯出手的話，還能賺兩千萬美元，而且立即付賬，絕無拖欠。」

「共同敵人？」里昂皺起了眉頭。

「暗算我們的不是兄弟會，而是巖崎家族。」

里昂立即瞪大眼睛。灰背豺提到過巖崎家族，所以他知道，這個家族絕對不好對付。

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訂下這份秘密協議之後，巖崎家族一直在暗中監控。當時帶著這份協議逃走的，正是巖崎家族的代理律師。巖崎家族肯定會不擇手段的阻止這份協議落入他人手中。」

「你的意思是……」

「要是讓巖崎家族知道是我們把這份協議賣給了其他人，恐怕……」話到嘴邊，灰背豺卻沒有說出來。

「幹完這一票，我們就離開日本，有什麼好害怕的？」

「上校，話雖這麼說，只是……」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巖崎家族是三菱財團的大股東，三菱財團控制著日本十分之一的產業，實力非常強大，甚至超過了美國的洛克菲勒家族與摩根家族。要是事情敗露，就算我們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福氣享用這筆巨款，能夠保住小命就算萬幸了。」

里昂愣了一下，神色一下低沉了下來。

別看這傢伙悍勇好鬥，內心卻非常膽怯，根本上不了場面。

「不管怎麼說，能賺一筆算一筆，快活一天算一天。」

「買家是誰？」里昂不得不相信，如果不做徹底，他們肯定沒有好下場。

「這……」灰背豺遲疑了一下，說道，「上校，知道得越少對你越有利。這種財團間的鬥爭，我們連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你覺得我害怕了嗎？」里昂咬了咬牙，露出了一副凶狠模樣。

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是川崎家族的川崎岡晟。」

「川崎家族？」

「聽說過川崎財團嗎？雖然規模比三菱財團小了許多，但是在日本，川崎財團的影響力非常大，比比三菱財團差多少。」

「他們為什麼要對付三菱財團？」

「阪神地區是川崎財團的根據地，三菱財團覬覦已久，一直試圖進入阪神地區。巖崎家族與橋本家族訂下這份秘密協議，就是為了利用兄弟會，進軍阪神地區，把川崎財團趕盡殺絕。」

「也就是說，川崎岡晟要借此粉碎巖崎家族與橋本家族的同盟關係？」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問題是，這還不夠。只要巖崎榮一願意，隨時可以橋本康太郎簽署另外一份類似協議。」

里昂沉思了一陣，說道：「如此說來，川崎岡晟決定做得更徹底一點。」

灰背豺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他要我們做什麼？」

「上校……」

「事已至此，我們還能退縮嗎？」里昂咬了咬牙，說道，「既然逃不掉，我們就再幹一票，賺足本錢再離開日本也不遲。」

灰背豺長出口氣，說道：「明天，巖崎榮一將前往大阪與橋本康太郎簽署協議。川崎岡晟要我們除掉巖崎榮一，答應事成之後再給兩千萬美元。」

「沒有定金？」里昂皺起了眉頭。

「只要我們接下這筆買賣，交貨的時候一併支付，而且全是現金。」

這下，里昂遲疑了。

他不是擔心川崎岡晟拿不出錢，而是害怕對方殺人滅口。走到這一步，里昂他們成了唯一知情人，川崎岡晟為了保守秘密，肯定會痛下殺手。

問題是，兩千萬美元的誘惑太大了。

為了這筆錢，里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安全問題我也考慮了，到時候我們分頭行動。」灰背豺知道里昂會有這樣的擔憂，所以早就考慮好了。「我去交貨，你去拿錢。等你拿到錢，我再把協議交給川崎岡晟。他們膽敢輕舉妄動，肯定人財兩空。」

里昂思索了一下，說道：「這樣也好，完事之後，我們到約定地點見面。」

「最好別留下把柄，不然我們別想離開日本。」

里昂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灰背豺的意思。

當天晚上，灰背豺拿到情報之後，里昂就部署了襲擊行動。為了保險起見，里昂決定親自率隊伏擊巖崎榮一。因為只有灰背豺熟悉日本，所以里昂讓他連夜趕往大阪，摸清楚伏擊地點的情況。

這一消息，也在當天晚上送到了劉威手上。

次日一早，劉威隨同橋本康太郎前往大阪，跟緒方櫻香、漠北狼會合之後，到伊丹機場迎接巖崎榮一。

選擇在大阪簽署協議，不是劉威的主意，而是巖崎榮一的決定。

雖然巖崎榮一並不打算與橋本康太郎、緒方櫻香簽署出售股權的協議，但是他想得非常清楚，要是劉威拿出協議，就讓手下把消息走漏出去，讓川崎岡晟出來鬧場。要是劉威拿不出協議，自然一了百了。

選擇在大阪簽署協議，就是做給川崎岡晟看，讓他有所準備。

巖崎榮一在一周之內再次來訪，立即驚動了大阪警方，結果到機場迎接他的，不但有劉威等人，還有幾十名警察。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大阪警方還在機場到酒店的路上設置了幾十道路障。

保安措施非常到位，根本沒有下手機會。

除非里昂想再次跟機動部隊交戰，不然不會選擇在巖崎榮一去大阪的路上下手。

劉威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早就通過灰背豺掌握了里昂的襲擊計劃。

到了酒店，巖崎榮一跟橋本康太郎、緒方櫻香商討了秘密協議的最後幾個問題，即何時支付剩餘款項。

這得花點時間，畢竟籌集幾十億美元並不容易。

只是巖崎榮一並不知道，當天下午，在灰背豺的安排下，里昂上校與一百多名僱傭兵已經到達大阪。

為了隱蔽行蹤，灰背豺弄了一輛集裝箱卡車，把一百多人全都塞了進去。

呆在集裝箱裡肯定不舒服，但是為了拿到三千八百萬美元，里昂上校只能忍住。

安頓好一百多名僱傭兵，與里昂確認了襲擊行動，灰背豺按照里昂吩咐，帶著協議文本前往川崎岡晟約定的會面地點。

里昂也很直接，決定直接衝進酒店，幹掉巖崎榮一。

這傢伙怎麼幹，灰背豺管不了。

離開里昂等人的藏身地點後，灰背豺找到了典斌，把協議文本交給了他。

此時，巖崎榮一已經與橋本康太郎、緒方櫻香談好了最後的條款，即在簽署協議後五天之內，將剩餘款項匯入指定賬戶，協議就將正式生效。

這個時限，讓巖崎榮一覺得非常滿意。

雖然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在三日之內湊齊七十五億美元，但是巖崎榮一有相信，就算李家撐腰，只要動用三菱財團的影響力，讓日本當局調查資金來源，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就不可能弄到第二個七十五億美元。

即便川崎岡晟不乃鬧場，協議也將在五天之後自動作廢。

當然，前提是，劉威能夠拿出那份橋本康太郎已經簽了字的協議文本。

他有這個本事嗎？

典斌回到酒店後，劉威立即拿著協議文本去了會議廳。

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等到緒方櫻香簽了字，協議文本送到面前，巖崎榮一拿起簽字筆的時候突然猶豫了。

簽，還是不簽？

巖崎家族再厲害，也不能超越法律。

只要簽上名字，這份協議就正式生效了。

能夠不簽嗎？

巖崎榮一非常有數，此時放下簽字筆，三菱財團將錯失進軍阪神地區的最佳時機，恐怕再過數十年都遇不到這麼好的機會。

就算做戲，也得簽上名字！

隨著巖崎榮一簽上大名，劉威終於鬆了口氣。

通過安裝在劉威西裝紐扣上的微型攝像頭，典斌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巖崎榮一起身與橋本康太郎、緒方櫻香握手慶祝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給灰背豺發了一條信息。

正事已經做完，該唱戲了。

第七十一章 逢場作戲

拖著集裝箱的大卡車徑直衝進酒店，大堂裡的警察與保鏢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僱傭兵就殺了進來。

一時間，警報大作。

會議室在酒店四樓，槍聲一響，一群保鏢就衝了進來。

「怎麼回事？」巖崎榮一大驚失色，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巖崎先生，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保鏢不由分說，架起巖崎榮一就往外走。

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也很驚慌，可是沒有顯得這麼誇張。

「急什麼？派人守住外面！」似乎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巖崎榮一掙脫保鏢，走到橋本康太郎面前，說道，「橋本君，你們怎麼辦？」

沒等橋本康太郎開口，典斌急匆匆的趕了進來。「電梯鎖死了，只能走緊急通道。」

「此地不能久留，我們護送巖崎先生去地下車庫。」劉威朝典斌使了個眼神。

等典斌離去，劉威接住保鏢遞來的手槍，對跟著橋本康太郎的渚首、以及陪著緒方櫻香的漠北狼說道：「你們跟在後面，盡量保護巖崎先生。」

「劉先生，你這是……」巖崎榮一嚇了一跳。

他一直認為，劉威除了力氣大之外，並不是舞刀弄槍之輩。

「巖崎先生，這些人肯定受人指使，衝我們來的。當務之急是護送你們安全離開，其他的今後再說。」

見到劉威沉著冷靜，巖崎榮一哪敢多說。

眾人剛來到門邊，典斌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匪徒從緊急通道攻上來了，我們趕緊離開。」

此時，外面傳來一陣槍聲。

除了手槍的槍聲之外，還有AK的槍聲，非常明顯。

劉威一馬當先的衝到前面，進了緊急通道。僱傭兵就在下面，已經幹掉了守在三樓門口的兩名保鏢。

朝樓道裡放了兩槍，劉威推開防火門，朝裡面喊了一聲。「快走！」

雖然巖崎榮一早就嚇破了膽，但是緒方櫻香是女士、橋本康太郎比他歲數大，所以他沒有走在前面，而是先請兩人進了緊急通道。

這個時候，劉威又胡亂開了兩槍。

等到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上了五樓，巖崎榮一才進入緊急通道。

「小心！」劉威突然一個側撲，將巖崎榮一撞到在地。

槍聲幾乎同時響起，是AK的槍聲。

跟在巖崎榮一身後的保鏢一聲慘叫，癱倒在地。鮮血從左側胸口上冒了出來，迅速染紅了白色襯衣。

劉威又胡亂放了兩槍，把那名匪徒嚇得縮了回去。

「媽的！」劉威一把摁住左臂，子彈劃破了袖管，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劉先生，你沒……」巖崎榮一剛開口，就感到胸口一陣劇痛。

他也中彈了，子彈打在左肋處，至少打斷了一根肋骨，但是沒有傷到心臟，不然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巖崎先生！」

劉威一喊，漠北狼與渚首同時退了下來，朝樓道下方一通猛射。

「快送巖崎先生去天台。」劉威撐著身子站了起來，「渚首，叫救護直升機，立即送巖崎先生去醫院。」

「劉君，你……」

「我沒事，擦破點皮，我留下來掩護你們。」

巖崎榮一沒有失去知覺，聽到了劉威的話。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劉威一把扶起巖崎榮一，交給他的兩名保鏢。「快上天台，我為你們爭取時間，一定要護送巖崎先生安全離開！你們兩個守在這裡，你們兩個去樓上，千萬不能讓匪徒上去。」

保鏢哪敢遲疑，立即抬起巖崎榮一，上了五樓。

情急之中，巖崎榮一的保鏢並沒注意到，被劉威點名留下來的，全是渚首從橫濱帶來的手下。即便注意到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劉威本來就是兄弟會的人，認識的也是兄弟會的保鏢。

渚首與漠北狼也沒耽擱，他們是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的貼身保鏢，沒有理由留下來陪死。

等巖崎榮一離開，劉威朝樓道裡放了幾槍，打光了子彈。

手槍的擊錘空響了幾下，一名戴著面罩、背著旅行包的匪徒才跑了上來。

「媽的，你想打死我？」劉威沒有出手，因為那名匪徒不是別人，正是周譽龍。

「老子瞄得很準，你以為我在亂開槍？」周譽龍把AK交給典斌。「他們還在二樓，最多只有五分鐘。」

劉威沒多囉嗦，叫上周譽龍去了會議室。

換上周譽龍戴來的燕尾服，套上橡膠面具，再戴上假髮，劉威搖身一變，成了另外一個巖崎榮一。

雖然認識巖崎榮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個冒牌貨，但是里昂只見過灰背豺給他的照片，還是一張不那麼像巖崎榮一本人的照片，就算他長著火眼金睛，也不可能在混戰中認出這是個冒牌貨。

「不穿防彈衣嗎？」周譽龍還帶了一件防彈衣。

「沒那必要，你守在門口，別堵死了。」

周譽龍剛到門邊，典斌與兩名保鏢退回會議室。里昂已經帶著手下殺到三樓，發現四樓有保鏢，立即攻了上來。

幾人對著緊急通道大門一通亂射，立即引來了一片彈雨。

里昂是來殺巖崎榮一的，根本沒想過要抓活口。

AK的火力確實兇猛，不但打穿了緊急通道的門板，還打穿了會議室的橡木大門。幸虧周譽龍已經推到了會議桌，擋住了流彈。

壓制住保鏢後，里昂的手下攻入樓道。

「快關上門！」

劉威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正好與進入樓道的里昂四目相對。

典斌眼疾手快，關上了大門。

只不過，里昂已經看到了「巖崎榮一」。

會議室有兩扇門，讓手下守住另外一扇門後，里昂才操起灰背豺替他搞到的那挺PK機槍，對準會議室的牆壁就是一通亂射。

PK機槍使用的是七點六二毫米機槍彈，威力比AK使用的突擊步槍子彈大得多。

會議室的牆壁只是幾塊薄薄的合成板，別說擋住機槍彈，就連AK子彈都擋不住。

一口氣打完一百發子彈，里昂丟掉機槍，扯下胸口上的手榴彈，一腳踹開門板，把兩顆手雷丟了進去。

爆炸聲震耳欲聾，連樓板都在猛烈顫動，彷彿大樓就要坍塌了一樣。

此時，離襲擊開始已經快十分鐘了。

警察已經趕到，正在與盤踞在一樓的僱傭兵交戰。

會議室裡全是手榴彈爆炸產生的硝煙，能見度不到一米。讓手下用AK胡亂掃射一通之後，里昂才揮了揮手，帶著幾名死忠進了緊急逃生通道。

聽到腳步聲遠去，劉威等人才從講台下方的鐵皮櫃裡鑽了出來。

周譽龍、典斌與兩個保鏢都受了傷，都被手榴彈震傷，兩名保鏢還被震破了耳膜。因為知道里昂會殺到這裡來，所以劉威早有準備，鐵皮櫃四周的鋼板擋住了子彈與彈片，只是沒法抵擋手榴彈的爆炸聲。

「媽的，老子還從沒這麼窩囊過。」周譽龍拍掉了身上的木削，使勁掏了下還在嗡嗡著響的耳朵。

「你們兩個留在這裡，等下警察問起來，知道該怎麼說嗎？」

兩名保鏢點了點頭，渚首早就給他們打了招呼。

劉威沒再囉嗦，叫上典斌與周譽龍，走出了會議室，進了緊急通道。

里昂怎麼也沒想到，「巖崎榮一」竟然活了下來，更沒想到，他見到的那個傢伙根本不是巖崎榮一。

認為已經幹掉巖崎榮一之後，里昂帶著幾個死忠去了地下停車場，按照灰背豺提供的路線圖，找到了下水道入口。首批趕到的警察還在與死守一樓大廳的僱傭兵鏖戰，等到第二批警察趕到，控制了地下停車場的時候，里昂已經溜走了。

里昂沒想過帶走那些僱傭兵，讓他們跟日本警察死拼，還能省下一大筆開支。

他甚至沒有考慮過帶上灰背豺，拿到錢，他就跟幾個死忠離開日本，讓灰背豺留下來背黑鍋。

可惜的是，里昂要是能算過劉威與灰背豺，就不會處處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劉威他們沒花那麼多力氣，在樓道上換好警服之後，三人堂而皇之的來到一樓，進了廚房，從貨運通道離開酒店大廈。

外面已經有上百名警察，只是沒有配備自動武器。

多出三個警察，並不引人矚目，甚至沒人注意到。不管怎麼說，劉威他們是東方人，相貌上與日本警察沒多大區別。

走出一條街之後，三人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豐田陸地巡洋艦。

「不多不少，剛好五分鐘。」周譽龍負責駕車，劉威與典斌都坐在後排。

「老典，聯繫豺大叔，讓他準備交貨。」等周譽龍把車駛上道路，劉威脫下警服。

這次他穿上了防彈衣，在外面套了一件在地下商場購買的廉價外套，然後開始檢查周譽龍替他準備的槍支。

典斌沒有囉嗦，拿出手機撥通了灰背豺的電話。

「等下你留在車上，看我的信號。」劉威把一把格洛克17手槍塞給了典斌，又對周譽龍說道，「記住了，留活口，他們還有利用價值。」

「放心吧，你想讓他們什麼時候死就什麼時候死。」

因為走的是「便捷通道」，不用鑽下水道，所以在里昂上校回到地面、攔下一輛轎車的時候，劉威他們已經到了川崎岡晟約定的交款地點。灰背豺早就勘測了地形，選好了埋伏地點，替劉威他們節約了不少時間。

黃雀已經就位，就等螳螂與蟬了。

第七十二章 巨款到手

川崎岡晟並沒完全相信灰背豺的一面之言，早就派人守在酒店外面。

里昂上校帶著手下衝進酒店的時候，川崎岡晟就收到消息。雖然大阪警方的反應速度非常快，但是一百多僱傭兵手上的AK非常凶悍，警察根本進不去。機動部隊到達前，川崎岡晟接到了灰背豺的電話。

巖崎榮一完蛋了！

這麼容易！？

早知道這麼容易，就該直接僱傭一批殺手。

不過，這有什麼區別呢？

只要能除掉了巖崎榮一，出再多的錢，川崎岡晟也不會含糊。

川崎岡晟沒有爽約，立即讓手下帶著三千八百萬美元前往繳款地點。他本人則在保鏢陪同下，前往交貨地點。

只要確定灰背豺手上有他想要的東西，就把錢交給里昂上校。

拿到灰背豺手上的東西，確認能夠搞臭三菱財團與巖崎家族之後，川崎岡晟才會把十四億六千萬美元的匯票交給灰背豺。

川崎岡晟還留了一手，那就是讓收買的警察去現場確認巖崎榮一是否中彈身亡。

要是巖崎榮一沒有死，川崎岡晟肯定會打道回府。

只要沒有與灰背豺接觸，就算他們落到巖崎家族手裡，也沒證據證明這是川崎家族在幕後策劃指使的襲擊行動。交定金的時候，川崎岡晟就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所以給的是兩百萬美元現金。

前往交貨地點途中，川崎岡晟接到了內線打來的電話。

巖崎榮一確實中彈了，而且生命垂危，正在天台上等待救援直升機。因為會議室被手雷炸了個稀巴爛，多名保鏢在戰鬥中傷亡，所以內線認定，巖崎榮一肯定挺不過去，到了醫院也無力回天。

這下，川崎岡晟放心了。

巖崎榮一這樣的大人物，就算斷氣了，只要不超過十五分鐘，即心臟沒有因缺氧而徹底壞死，就會全力搶救。

直到這時，川崎岡晟才夠負責交款的手下打了電話，讓他們按計劃把錢交給里昂。

此時，里昂已經到達約定地點。

川崎岡晟的兩名手下接到電話後，才下車朝里昂走去。

等待他們的不是微笑，而是兩顆子彈。

里昂心狠手辣，根本沒打算放走這兩個傢伙。

沒花任何力氣，裡盎就在越野車的後備廂裡找到了裝在十九隻旅行包裡的三千八百萬美元現金。

這麼多錢，壘起來至少有四百多公斤！

見到這麼多錢，里昂興奮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更不可能注意到已經逼近的危險。

「上校，我們趕緊離開日本吧，有這麼多錢，到哪都不愁了！」

「對，趕緊離開日本！」

「我們去哪，美國、還是歐洲？」

「上帝啊，我們終於有錢了！」

幾個死忠也興奮得難以言表，別說一輩子，他們一百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哈哈……」里昂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舒暢。

從科特迪瓦逃出來後，他從未相信過蒙巴迪的鬼話。跟著蒙巴迪，也是別無他法，總不能獨自闖蕩吧。再說了，蒙巴迪活著的時候，他不敢有半點異心，因為那些死忠都是蒙巴迪的手下。

現在蒙巴迪死了，又拿到這麼多錢，里昂突然產生了一種徹底解脫的感覺。

從今往後，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

只不過，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上校！」

聽到招呼聲，里昂嚇了一跳，因為打招呼的不是他的手下。

「你是什麼人？」一名手下反應了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操起AK。

槍聲一響，那名手下倒在了地上，但是沒有斃命，子彈打在他的胳膊上，讓他沒機會端起AK。

「你是誰？」里昂的反應非常快，他沒有拔槍，因為對方手裡有槍。

現在才想到拔槍，已經來不及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劉威。「豺大叔讓我帶話給你，這筆錢你別想拿走一分，還得留下做點貢獻。」

「豺大叔？」里昂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這時，又有一名手下準備出槍。

不用劉威出手，那個傢伙就被一槍放倒。子彈照樣打在胳膊上，讓他失去了抵抗能力。

里昂聽到了槍聲，很微弱的槍聲。

顯然，附近有狙擊手，而且使用的是裝了消聲器的狙擊步槍。

這下，里昂徹底沒轍了。

主動權完全在對方手裡，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好了，把槍放在地上，動作慢點，另外一隻手舉過頭頂，讓我的兄弟看清楚，不然吃了槍子，可別怪我。」

劉威揮了揮手槍，閃到了一邊。

里昂咬了咬牙，慢慢拔出別在腰上的手槍，丟到腳邊。剩下的三個死忠很不情願，也只能乖乖丟下AK。

「把槍踢過來。」劉威招了招手。

里昂等人別無他法，只能照做。

「雙手抱住腦袋，背對著我，跪下。」

「你把錢拿走，我們一分都不要。」里昂急了，他還以為劉威要處決他們。「我跟你沒有冤仇，就算白幹了，你們……」

「少囉嗦，雙手抱頭，轉過去，跪下！」

里昂咬緊牙關，把雙手抱在腦後，轉過身去，慢慢跪了下來。

劉威掏出幾隻繩扣，丟到里昂他們身前。「用一隻手揀起來，把雙手綁在身後，動作慢點，別讓我兄弟產生誤會。」

繩扣是用尼龍製成的，非常結實，繫上後就無法靠自己的力氣解開。

等到里昂他們將自己綁好，劉威掏出一罐裝著麻醉藥的噴霧劑，走到幾人面前，各噴了一下。

噴霧劑的麻醉效果非常厲害，幾個黑大漢晃了幾下就倒到地上了。

這時，劉威朝後方的道路招了招手，讓典斌把車開過來，也讓周譽龍趕過來。

三人合力，把六個黑大漢塞進了廂式貨車。劉威與周譽龍進入埋伏點後，典斌去換了一輛車。這麼做主要為了保險，畢竟那輛越野車是從酒店附近離開的，只要日本警察稍微細心一點，就會追查這條線索。

隨後，三人又把三千八百萬美元現金全都轉移到了廂式貨車上。

周譽龍揀起兩把AK，先在那兩個川崎岡晟派來的手下身上補了幾槍，再把剩下的子彈全都射向越野車，打到油箱爆炸為止。

「每兩個小時噴一次，里昂每一個小時噴一次。」劉威把噴霧劑交給了典斌，「忙完之後我就來找你，在此之前不要跟我聯繫。」

典斌點了點頭，沒多囉嗦，駕駛廂式貨車離開了。

「聯繫豺大叔，告訴他，我們這邊收工了，十五分鐘後趕到。」

周譽龍把AK步槍丟進正在燃燒的越野車，拿出手機，給灰背豺打了電話。

此時，灰背豺已經見到巖崎榮一，向他展示了影印的協議文本，不過只是部分內容，不是全部。

「怎麼樣，拿到錢了？」

灰背豺收起手機，笑著點了點頭。

「現在該把文本給我了吧？」川崎岡晟並沒起疑。

「川崎先生，還得等一等。」灰背豺又笑了笑，說道，「里昂上校說了，到了安全地點會給我打電話，到時候再把文本給你。」

「你……」

「不管怎麼說，還是小心一點為妙。再說了，這裡是大阪，是川崎家族的地盤，我可不想被殺人滅口。」灰背豺一邊說著，一邊拿出筆記本電腦。「川崎先生可以放心，我把協議文本放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只要里昂上校安全脫身，我立即就交給你。搞出這麼多事情，我們也不可能留在日本，是不是？」

川崎岡晟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

雖然他想過殺人滅口，但是在灰背豺提出錢貨分別交割之後，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幫傢伙有能力幹掉巖崎榮一，得罪他們絕對不是件好事。

「川崎先生，既然還要等一陣，我們別浪費時間，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吧。」灰背豺啟動電腦，調出銀行轉賬頁面，然後把電腦轉向川崎岡晟。「我已經訂好離開日本的船票，天亮之前就會離開日本，所以剩餘款項……」

「拿到協議文本之前，我不會給你一分錢。」

灰背豺笑了笑，拿出一把鑰匙，交給了川崎岡晟。「這是機場儲物櫃的鑰匙，號牌被我拔掉了。等我拿到錢，就把號牌告訴你。」

「你……」

「川崎先生拿到協議文本，確認沒有上當受騙之後，我才離開。」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我隻身一人，難道川崎先生怕我跑了嗎？」

川崎岡晟咬了咬牙，他帶了十多個保鏢過來，而且個個身手不凡，到不怕灰背豺跑掉。

再說了，這裡是大阪，川崎家族的地盤，要是有詐，灰背豺別想活著離開。

川崎岡晟又看了灰背豺一眼，這傢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擺明了不拿到錢就不會交出協議文本。

想到他不會為里昂上校做嫁衣裳，說不定想私吞十四億六千萬美元，川崎岡晟也就有了主意。

先拿到協議文本，再逼他把錢交出來，不就得了？

想好，川崎岡晟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照著輸入賬號之後，再輸入了密碼。

轉賬工作由電腦自動執行，十四億六千萬美元將分別轉入數千個賬戶，在多家國際銀行過戶之後，再匯入一個賬戶。雖然這麼做會損失大約百分之二的轉賬手續費，但是能夠避開國際金融監管系統。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約十分鐘。

轉賬完成之後，灰背豺看了眼手錶，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他才掏出手機，按照約定給周譽龍發了一條短信。

川崎岡晟並沒起疑，還以為灰背豺在給里昂發送消息。

第七十三章 李代桃僵

劉威踹開房門走進來的時候，川崎岡晟還在做黃粱美夢，等灰背豺說出儲物櫃號碼。

回頭看到劉威，川崎岡晟一下呆住了。

「你……你是……」震驚之中，川崎岡晟沒有一眼認出劉威，只覺得此人非常眼熟。

「川崎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劉威呵呵一笑，朝把手伸進口袋裡的秘書指了下，笑著說道，「最好別做傻事，把手慢慢拿出來，還有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動作慢點，別讓我的兄弟起疑心。」

周譽龍正好跟進來，手裡拿著一把裝有消聲器的手槍，槍口還冒著青煙。

見此情形，川崎岡晟的秘書哪敢造次，小心翼翼的掏出了手機，放到茶几上。

這時候，灰背豺起身走到劉威旁邊。「來得正是時候，再拖一陣的話，我可不知道怎麼應付了。」

「錢拿到手了嗎？」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十四億六千萬美元，算上你那裡的三千八百萬，里昂上校的兩百萬，剛好十五億美元。內田朋助給了里昂兩百萬美元，我已經追了回來，到時候一併交給你。」

「你自己留著吧，男人身上怎能沒有幾個零花錢呢。」

灰背豺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對他來說，兩百萬美元確實只能算是零花錢，因為他早就私吞了兩千兩百五十萬美元。

這時候，川崎岡晟不但認出了劉威，還一下明白了過來。

灰背豺是劉威的人，里昂已經被劉威幹掉了，這一切都是劉威策劃的，巖崎榮一肯定沒有死！

「你……你們……」

「川崎先生，乖乖跟我們走一趟，什麼都別問，還能少吃點苦頭，明白嗎？」

劉威說這話的時候，周譽龍舉起手槍，將槍口對準了川崎岡晟。

川崎岡晟點了點頭，神情非常畏懼。

「還有你，別愣著了，一同出去。」劉威又朝那個年輕的男秘書指了一下。

秘書不敢囉嗦，趕緊跟著川崎岡晟出了門，上了停在外面的廂式貨車。

川崎岡晟帶來的保鏢都被幹掉了，都是一槍斃命，全都打在額頭上，分毫不差。

廂式貨車是灰背豺開來的，上面有劉威需要的設備。

上了車，劉威對沒打算上車的周譽龍說道：「動作麻利點，盡快到約定地點去，如果天亮前見不到我們，你就帶著大伙離開日本。不管怎麼樣，我會設法找到你。記住了，千萬別耽擱時間。」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說完，周譽龍替劉威拉上了車門。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險，劉威必須留條退路。如果敗露了，劉威與灰背豺單獨逃生的幾率比帶著一群家眷高得多。典斌押著里昂等人，漠北狼負責盯住巖崎榮一，能夠擔當撤退重任的只有周譽龍。

等灰背豺發動車輛，劉威把川崎岡晟與他的秘書銬在了車廂扶手上。

「現在去哪？」

「川崎重工航空事業部，認識路嗎？」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他在日本生活十幾年，跑遍了日本的城鎮鄉村，對各個地方都很熟悉。

「你們……你們要幹嘛？」

「我沒問，你就不要開口。」劉威在車廂裡翻找出一具大箱子，放在地板上。「不想吃苦頭的話，就別開口。現在坐好。」

川崎岡晟與秘書面面相覷，卻又不敢開口，只能規規矩矩的做好。

打開箱子，劉威從裡面取出一台儀器，放到箱蓋上，接通了電源。

灰背豺向車內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放慢車速，盡量讓車輛行駛得平穩一點。

儀器啟動後，伸出一具探頭，兩束交叉光線打到川崎岡晟臉上，從上到下掃了一遍。隨後劉威讓川崎岡晟轉過頭來，對臉部側面進行掃瞄。

掃瞄的時候，劉威翻出了另外一具大箱子，從裡面取出了另外一台儀器。

用數據線將兩台儀器連上後，劉威啟動了第二台儀器。

這台儀器很特別，主體是一個頭部模型，只是五官輪廓模糊。隨著儀器啟動，兩隻噴頭從儀器基座下方伸出，一邊高速旋轉，一邊將液態特種速凝塑膠噴到頭部模型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張輪廓清晰的面孔。

看清楚後，川崎岡晟嚇了一跳，那就是他自己！

除了沒有頭髮與眉毛之外，簡直一模一樣。

劉威沒多理會，拿出一台小型錄音設備，然後將一張紙條塞到川崎岡晟手上。「照著上面念，別讀錯了。」

「你……你要幹什麼？」

「我說過，由我發問，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提問。」話音剛起，劉威拔出匕首，一刀紮在川崎岡晟大腿上。

「啊——」川崎岡晟立即慘叫起來。

「這一刀沒扎到大動脈，也沒碰到神經，再不老實，下次就沒有這麼準了，明白嗎？」

川崎岡晟連連點頭，連慘叫聲都收住了。

「好了，現在照著上面念，像平常說話一樣，別念錯字。」

紙條上是一些單詞與短語，只有五行多，但是包括了日語的所有音節，以及日常用語中的特殊發音方式。

川崎岡晟念完，劉威也錄完了。

將錄下來的聲音信號輸入電腦後，劉威才拿出第三台儀器：用來調製音頻干擾器，改變嗓音的特種儀器。

與前兩台儀器一樣，都是諜報人員的專用設備。

用透明膠布將調試好的音頻干擾器帖到喉結上方，劉威試著說了幾句話，已經與川崎岡晟有八分相似了。

「我說，你能讓自己變矮嗎？」灰背豺在前面說了一句。

「什麼？」

「川崎岡晟比你矮得多，你裝成他那模樣，鬼才相信。」

劉威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看樣子，我們得調換角色，找個地方停車。」

灰背豺把車停下來的時候，劉威如法炮製，製造了一副與秘書一模一樣的面具，錄下了秘書的聲音。

雖然年輕秘書仍然比劉威矮了一截，但是比川崎岡晟高得多。

再說了川崎岡晟不止一個秘書，沒人會注意他身邊的人。

十五分鐘後，兩人搖身一變，成了川崎岡晟與隨行秘書。

又花了十五分鐘，灰背豺與劉威相互幫忙，把臨時製作的假髮與假眉毛沾在了面具上。

雖然假髮做得不是很像，但是誰會在乎川崎岡晟的髮型呢？

事情還沒完，這次灰背豺親自動手，用車上的特種設備複製了一對與川崎岡晟虹膜一致的隱形眼睛，以及一副擁有川崎岡晟指紋的肉色手套。

裝扮一新之後，除了DNA之外，灰背豺與川崎岡晟已無區別。

劉威沒有這麼麻煩，只是戴上了面具，沒有複製秘書的虹膜與指紋。

見到兩人熟練操作那些特種設備，川崎岡晟猜到，他們是間諜，貨真價實的間諜。

只是剛剛吃了苦頭，川崎岡晟連大氣都不敢出，哪敢開口提問。

「川崎先生，有遺言嗎？」劉威拔出了手槍。

川崎岡晟立即嚇得瞪大眼睛，沒等劉威再次開口，趕緊說道：「我知道你們是間諜，也知道你們不是來殺我的，放了我，我……」

劉威搖了搖頭，抬起了手槍。

「能讓我來嗎？」灰背豺歎了口氣，K1成員算不上間諜，並不熟悉諜報工作。

「你來？」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退後了兩步。

灰背豺走上前去，打量了川崎岡晟與秘書一番，非常溫和地說道：「川崎先生，你猜得很對，我們是間諜，而且來自大陸。」

川崎岡晟與秘書嚇得面如死灰。對方這麼直接，表明會殺人滅口。

「如果我說，我會放了你們，你們肯定會保證不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灰背豺微微一笑，說道，「恭喜你們，我確實打算放了你們。只不過，你們知道我長什麼樣子，我只相信你們其中一個，也只會放走其中一個，明白我的意思嗎？」

川崎岡晟與秘書趕緊點頭。

「問題是，放誰呢？」灰背豺又笑了笑，顯得很為難。「我這個人很講道理，所以給你們一個機會，讓讓你們自己決定。」

「機會……什麼機會？」秘書第一次開口，求生慾望明顯超過川崎岡晟。

「我知道，明天上午，你們會前往川崎重工航空事業部，陪同防衛大臣等要員，視察洛馬公司送來的F-35B戰鬥機，還會觀看飛行表演。」灰背豺稍微停頓一下，等到兩人回過神來，接著說道，「你們猜得沒錯，我們的目的是要竊取F-35B戰鬥機上的一些東西。實話實說，那是美國人的東西，與你們沒有多大關係，就算丟了，也是美方安保不嚴，不會對日本造成多大損失，是不是？」

「你……你想要什麼？」川崎岡晟不敢相信地看著灰背豺。

「門卡，以及進入核心區域的密碼。」灰背豺把目光轉向了秘書，說道，「你們誰先交出門卡，說出密碼，我就放了誰。」

不用灰背豺吩咐，劉威就提著手槍走了過來。

「我說，我說……」秘書一下就崩潰了。

「荒川……」川崎岡晟猛的醒悟，立即呵斥了秘書。

「川崎君，我不想死，我還有老婆孩子，他們都靠我，我還不想死……」

「時間到了，誰先說？」

劉威舉起了手槍，先將槍口對準了秘書。

「我說，我知道，我說……」秘書不再理會川崎岡晟，「門卡在我身上，密碼是八零四七一二，可以進到核心區域。別殺我，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灰背豺皺起眉頭，回頭看了眼劉威。

劉威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很好，你跟我們走。」灰背豺把目光轉向川崎岡晟，說道，「川崎先生，太可惜了，你晚了一步，有遺言的話，盡快吧。」

見到轉過來的槍口，川崎岡晟沒有崩潰，而是仰起了腦袋。

反正都是一死，死也要死得硬氣一點。

第七十四章 瞞天過海

川崎重工航空事務部的正式名稱是航空宇宙公司，主要從事軍工生產。

雖然航空事務部的產值不到川崎重工總產值一成，但是該部門非常具有影響力，決定了川崎重工在日本軍工行業中的地位。

前些年，航空事務部參與了C-1、C-2與P-1等軍機項目的開發與製造工作，後來參與了由美國主導的E-767的開發工作，在F-2生產階段負責製造後機身與水平尾翼。雖然在代號「心神」的F-X項目中，川崎重工敗給三菱重工，沒能成為主承包商，但是依靠強大的航空工業實力，川崎重工仍然承擔了部分開發工作，負責設計F-X的機翼、以及電傳操作系統。

航空事務部並不龐大，佔地不到一百畝，旁邊就是日本空中自衛隊的航空基地。

與川崎重工其他單位相比，航空事務部的安保級別最高，進出大門需要查驗身份、警衛還會檢查車輛。廠區內，分成了綠、黃、紅三種級別的區域，級別由高到底，進出每一扇大門都需要對應的門卡。除此之外，還有所謂的「黑色」區域，進出不但需要門卡，還需要密碼。在一些極端重要的區域，甚至設置了指紋、聲紋與視網膜安全檢驗系統，只有特許人員才能進出。

劉威他們要去的，就是那些「極端區域」。

那個姓荒川的秘書願意合作，劉威省了不少麻煩，不用扮演秘書，搖身一變成了川崎岡晟的隨行保鏢。

不管怎麼說，川崎岡晟是響噹噹的大人物，身邊怎能沒有保鏢呢？

為了安全起見，劉威也套上了面具。

警衛認識川崎岡晟，所以進入事務部大門的時候沒有遇到麻煩。只是進去之後，麻煩就來了。

「這位是航空事務部總工天野一郎，你們在財團年會上見過。」荒川非常主動，替喬裝成川崎岡晟的灰背豺做了介紹，隨即對趕來的老頭說道，「天野君，防衛大臣明天就將前來觀摩，董事長想過來看看，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董事長大駕光臨，裡邊請！」天野一郎客氣了一番，「沒想到董事長會深夜前來，準備工作都已就緒，只是……」

「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灰背豺顯得很威嚴。

這傢伙肯定研究過日本的大人物，知道川崎岡晟不會把一個總工程師放在眼裡。

「沒有，沒有。」天野一郎趕緊打了個哈哈，「只是天色已晚，洛馬公司的工作人員都已下班，沒人為董事長解說。」

「哦？」灰背豺故意大量了天野一郎一番，說道，「難道天野君不能替我解說嗎？」

「不是，當然不是。只是按照規定，沒有洛馬公司人員在場，我們不得進入機庫。」

這時候，一行人已經進入存放F-35B戰鬥機的機庫，只是戰鬥機鎖在一個專門設置的房間內，門外站著兩名洛馬公司的安保人員。

灰背豺停下腳步，朝四周看了一眼，說道：「我們的工作人員也下班了嗎？」

「為了準備明天的觀摩行動，員工們已經加班好幾天，大多回去休息了，只有少數還在加班。」

「真是辛苦你們了。他們在哪，我能過去看看嗎？」

「這個……」天野一郎顯得有點尷尬。

「不方便？」

「不是不方便，只是董事長突然前來，我們沒有準備。」天野一郎停頓了一下，「現在正在做系統調試，車間完全密閉，不能隨意進出。」

「哦……」灰背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我等等吧，大家都辛苦了。」

「這個……調試會持續到明天早上，董事長……」

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很麻煩？」

「也不是很麻煩，一些小問題，明天天亮前一定能夠解決。」

「好吧，我隨便看看，明天觀摩之後，再慰問大家。」

「董事長，這邊請。」

在天野一郎的陪同下，劉威他們在廠區裡轉了一圈，還在徵得洛馬公司安保人員同意之後，透過窗戶觀看了停放在機庫內的F-35B戰鬥機。

與情報提到的一樣，這架用來演示的戰鬥機拆得七零八落的，發動機放在旁邊台架上。

看清發動機的模樣，劉威不得不佩服美國佬。

這台最大推力達到十八噸，配備了一台升力風扇的發動機，總重量竟然不到兩噸！

除掉升力風扇，F-135的長度不到四米。

在劉威這個外行眼裡，這不是一台渦輪風扇發動機，而是代表現代工業文明最高成就的藝術品。

參觀完，灰背豺提出想上廁所。

天野一郎哪敢遲疑，立即帶著他們去了廁所。

劉威先進廁所，檢查了一番，確認裡面沒人後，才讓灰背豺進來。陪著轉了一圈，天野一郎也憋慌了。

等他進來，守在門邊的劉威立即出手，一掌劈在了後頸窩上。

荒川嚇了一跳，但是沒有叫出身來。

劉威沒理會驚慌失措的荒野，將昏厥的天野一郎拖進洗手間，放在馬桶上，鎖上門，才翻到隔壁。

即便等下有人進入洗手間，也不會立即發現天野一郎。

「記住我的話，我們幹完事就帶你離開日本。」灰背豺對荒野吩咐一番，才說道，「現在回到車上，等著我們。」

「你們……你們……」

「冷靜點，做幾下深呼吸。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千萬別做傻事。」

荒野趕緊點頭，深吸幾口氣，等到情緒穩定下來，才拉了拉西裝，離開洗手間。

劉威掏出一把P99手槍，裝上消聲器，將兩個裝滿ACP槍彈的備用彈匣與一把特種陶瓷匕首一同交給了灰背豺。

這傢伙喜歡小點的手槍，所以劉威給他準備了一把小巧玲瓏的P99。

劉威給自己準備的，還是那把大得嚇人的Mk23戰鬥手槍。

「我這把怎麼這麼小？」

「你不是喜歡小手槍嗎？」

灰背豺翻了下白眼，懶得更劉威多說，收起手槍，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兩人沒有急著去機庫，而是去了緊鄰空自航空站的安全監控室。

因為擁有非常完善的安全監控系統，放在明處的監控攝像頭就有一百多個，又緊挨著空自基地，所以廠區內的安保人員並不多，大多集中在幾個安保人員集合點上。只要發現異常情況，安保人員能在一分鐘內到達。

董事長突然到來，屬於異常情況嗎？監控室裡的安保人員並不這麼認為。

明天就要進行新機觀摩了，不但防衛大臣將親自前來，還關係到航空事務部、乃至川崎財團的未來，董事長不重視才是怪事。

問題是，董事長來監控室幹什麼？

灰背豺與劉威來到監控室外面，兩名安保人員沒有多想，趕緊起身，整理好有點褶皺的制服，一人上去開門，另外一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後。

兩人沒有注意到，陪同董事長前來的只有一名保鏢，之前跟在董事長身邊的總工程師與秘書都不見了。

不管怎麼說，兩名保安不想丟掉飯碗。

經濟不景氣，做為川崎重工的保安，一家老小不用為生活發愁。要是丟掉飯碗，再想找到薪水相當的工作，肯定很不容易。

門一開，兩名安保人員首先看到了兩支手槍，裝著消聲器的手槍。

「雙手抱頭，千萬別做傻事。」劉威把兩隻繩扣丟了過去，「把雙手綁在身後，不要碰腰上的對講機。」

等到兩名保安綁住雙手，劉威才上去取下對講機，拔出槍套裡的手槍。

灰背豺已經走到監控操縱台旁邊，他沒做別的事，只是確定荒川有沒有回到車上。

那傢伙也夠老實，乖乖呆在車上，沒做任何傻事。

「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你們……」

那名保安剛開口，劉威一掌劈在他的後頸窩上，立即昏厥過去。另外一名保安還沒反應過來，灰背豺一腳踢到他下巴上，也昏死了過去。

兩人將保安拖到角落裡，綁在暖氣管道上，將襪子塞到了他們嘴裡。

當然是保安自己的襪子。

做完這些事情，兩人才大搖大擺的走出監控室，朝機庫走去。

洛馬公司只留下了兩名安保人員，其他人返回川崎財團安排的酒店了。美國人的工作作息很有規律，到了下班時間，絕不多等一分鐘。

因為安全保衛工作由日方負責，旁邊又是軍事基地，所以洛馬公司不是很用心。

見到「川崎岡晟」又帶著保鏢回來了，兩名人高馬大的安保人員立即迎了上來。他們為洛馬公司服務，不為川崎財團做事，肯定不會客氣。

可惜的是，他們根本沒有發言的機會。

兩把匕首幾乎同時飛出，準確無誤的刺入了兩名保安的咽喉。

「媽的，這傢伙真沉，至少有兩百斤。」

劉威翻了下白眼，單手圈住一名保安，替灰背豺拽起另外一名保安的胳膊，將兩具屍體拖到了機庫裡面。

豺大叔上了年紀，脫離K1二十多年，身上又有舊傷，力氣小點可以理解。

「密碼是多少？」灰背豺拿出門卡。

「八零四七一二。」劉威從保安屍體上找出了另外一張門卡。

雖然需要同時使用兩張門卡才能打開密封大門，但是萬幸的是，只需要一組密碼，沒給劉威他們造成麻煩。

進了停放F-35B的房間，兩人就像進了四十大盜金庫的阿里巴巴。

如果不是F-35B已經被大卸八塊，兩人無法將其組裝起來，灰背豺肯定會駕駛這架戰鬥機飛回大陸。

灰背豺會開飛機嗎？

K1成員都會駕駛戰鬥機，雖然沒有戰鬥機飛行員那麼熟練，但是至少能讓戰鬥機飛起來。F-35B的操作手冊就放在旁邊，以灰背豺的智慧，半個小時就能掌握操作方法，讓戰鬥機飛起來。

可惜的是，K1成員不會組裝戰鬥機。

第七十五章 強行闖關

F-135發動機雖然是當今最先進的大推力軍用航空發動機，但是自重將近兩噸，就算劉威力大無窮，也扛不起這台發動機，也不可能扛著發動機走出廠房。F-135的尺寸也遠遠超過了轎車的貨箱。

借助小型吊車，將發動機裝進工程塑料製成的密封櫃後，劉威把機庫旁邊的悍馬軍車開了過來。

貨真價實的悍馬軍車，不是民用市場上那種閹割貨。

這輛車屬於日本空中自衛隊，提供給洛馬公司的安保人員使用。鑰匙就在車上，油箱裡裝得滿滿的，至少能跑四百公里。

把密封櫃塞進悍馬車的時候，灰背豺還順手帶上了那本操作手冊。

劉威不知道這本手冊的重要性，灰背豺卻非常清楚。

雖然上面只有如何駕駛F-35B戰鬥機的文字與圖像說明，但是對於瞭解F-35B的具體性能有很大幫助。交到工程人員手上，還能借此推導出F-35B的極限性能，也就是飛行包線，更加深入的瞭解這種戰鬥機。

可惜的是，F-35B的電子設備全都拆走了。

航空事務部的電子工程師正在對F-35B的電子系統進行調試，增添日本空中自衛隊的操作系統標準，以便讓日本飛行員駕駛這架戰鬥機。

要是能搞到電子系統，兩人這次絕對發大了。

當然，劉威與灰背豺都沒打算冒險。要是驚動了警衛與基地衛兵，就算兩人長著三頭六臂，也別想逃走。

惹毛了，日本空自甚至會出動戰鬥機，將兩人炸上天。

又順手拿上幾件有價值的東西，灰背豺才上了車。

趁此機會，劉威從悍馬油箱裡抽出半桶柴油，混合一些易燃物品，製造了幾枚威力不算太大的小型燃燒彈。

廠房大門口的安全檢查非常嚴密，不但有數名警衛，還有一條警犬，所以劉威沒辦法把炸藥帶進來，只能因地制宜，弄些簡易爆炸物。

做完這一切，劉威才上了悍馬。

見到灰背豺掏出一隻遙控引爆器，劉威皺起了眉頭。

「走吧，時間不早了，還得在天亮前把東西交出去。」灰背豺接通遙控器電源，但是沒有摁下開關。

劉威沒多問，將手槍放在大腿上，發動了悍馬。

來到大門處，警衛將悍馬攔了下來。

將到坐在裡面的是「川崎岡晟」與隨行保鏢，警衛愣了一下，大概沒明白過來。

「通行證嗎？」灰背豺拿起遙控器，摁下了開關。

劉威同時拿起手槍，先幹掉了自己這邊的那名警衛，隨即掉轉槍口，朝著向灰背豺索要通行證的警衛開了兩槍。

等他踩下油門，悍馬軍車咆哮著撞斷路桿，衝出廠房的時候，後方升起了一團火球。

爆發發生在停車場，被炸上天的是劉威他們進來時開的那輛轎車。

灰背豺沒有使用炸藥，而是用的一個簡易發火裝置。只不過，發火裝置裝在轎車的油箱裡面。

轎車用的汽油，爆炸威力非常恐怖。

呆在車上的荒川立即被烈火吞沒，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守在崗亭內的警衛剛剛反應過來，操起步槍準備射擊的時候，廠房內發生了更加猛烈的爆炸，騰起的火球把旁邊的空自基地都照亮了。

這次爆炸發生在機庫內，數十公斤柴油引燃了更多的鋁條與鋁粉，威力非常驚人。

別說把人燒成焦炭，鋁粉燃燒產生的高溫連鋼鐵都能燒化。

那架只剩下空殼的F-35B肯定完蛋了！

只是清理現場的時候，肯定能發現，F-35B的發動機被人偷走了。

把車駛上高速公路，劉威一腳油門踩到底。軍用悍馬非常結實，空間也很大，可是有個非常明顯缺點：最大公路速度只有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比民用悍馬低得多，甚至比不上普通轎車。

「從前面下去，走小路，把車燈關了。」

劉威把車駛下高速公路，順手關掉了車燈。軍車不是民車，沒有那麼多花哨設備，關掉車燈後，連夜間應急燈都熄滅了。

灰背豺沒有閒著，爬到地板上，從副駕駛位置下面扯出了一台設備。

那是一台定位設備，只有軍車上才有。

悍馬駛上一座矮橋的時候，灰背豺把那台設備丟了出去。再先進的電子設備，進了誰都是一砣廢鐵。

「怎麼走？」

「左轉，聽我吩咐。」

劉威沒多問，在十字路口駕車左轉。他沒有放慢車速，即便沒有開燈，他也能看清前方道路。

「下一個路口直走，你開這麼快，不怕翻車嗎？」

「放心，沒事，我看得見。」

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也沒多問。通過李廷軒與典斌，他對劉威多少有點瞭解，知道這傢伙是K1精英，接受過FOS改造，早就是非人類了。

過了第二個路口，灰背豺開始清點順手牽羊弄來的小物件。

這傢伙，竟然從F-35B的機翼上鍬下了一塊複合材料蒙皮。可惜的是，這只是一架驗證機，沒有塗上隱身塗料，不然這塊蒙皮肯定價值連城。

「下個路口右轉，再過兩個路口就離開公路。」

這時，後方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黑鷹』！」兩人同時聽了出來。

「加快速度，離開公路後有一片樹林。」

「已經最快了！」劉威一直沒松油門。

軍車就是軍車，穩定性非常好，越野能力超級一流，如果是民用悍馬，早就翻車了。

直升機即將追上來的時候，悍馬離開了公路，衝進了樹林。

「現在怎麼辦？」

「別急，應該是一架通用直升機，沒有搜索設備。」

灰背豺說得沒錯，那架直升機上配備了探照燈，確實是通用直升機，而不是專門配備給特種部隊，裝有毫米波雷達的特種直升機。

直升機沒有轉向樹林方向，而是沿著公路繼續向前搜索。

等聲響遠去，劉威再次發動悍馬。

「一直往前開，抓緊點。發現跟丟我們之後，小鬼子肯定會掉轉頭來，說不定還會出動武裝直升機。」

「車上有武器嗎？」

「沒有，機槍被我丟掉了。」

「媽的！」劉威低聲咒罵了一句。

裝貨的時候，灰背豺在清理悍馬車廂，劉威沒有管那麼多。

「你想拿機槍打直升機？」灰背豺瞪了劉威一眼，說道，「別想那麼多，趕緊逃命，不然我們都得完蛋。」

悍馬一直在樹林裡行駛，遇到大樹就繞開，遇到小樹則直接撞上去。

反正這傢伙夠結實，在阿富汗，美軍甚至把加強版悍馬當成裝甲車使用，直接衝撞那些用泥土壘起來的房屋。

不多時，那架「黑鷹」飛了回來。

可惜的是，悍馬已經飆出了十多公里，早就離開「黑鷹」的搜索範圍了。「黑鷹」在樹林上方盤旋了一陣，隨後就飛走了。

只不過，危險並沒解除。

十五分鐘後，日本空中自衛隊派出了四架AH-64D，擴大了搜索範圍。

為了增強搜索力度，日本空中自衛隊還讓一架部署在厚木基地的E-767緊急起飛。

問題是，E-767爬升到七千五百的最低巡邏高度，至少需要十分鐘，而悍馬能在十分鐘內跑出十五公里！

再說了，E-767不是美軍的E-8，也沒有按照E-3C的標準升級，只相當於E-3A，配備的大型雷達主要用來搜索空中目標。為了減少干擾，雷達會主動過濾掉速度在每小時二百四十千米以下的目標，幾乎沒有探測地面目標的能力。

四架「阿帕奇」都有搜索地面目標的「長弓」毫米波雷達與紅外設備，而且「長弓」雷達能夠穿透樹冠層，發現藏在樹林裡的車輛。可惜的是，四架「阿帕奇」的搜索能力非常有限，等到它們起飛的時候，悍馬已經跑遠了。

因為不知道目標逃逸方向，搜索範圍又與距離的平方成正比，所以時間拖得越久，找到悍馬的幾率越小。

日本空中自衛隊沒有放棄陸離，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又出動了幾十架直升機。

只不過，這個時候，劉威與灰背豺已經到達紀伊半島南端串本附近的海灘，將裝著發動機的密封櫃送上了早已等待在此的快艇。

灰背豺沒有忘記裝滿小物品的口袋，反正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回去後，找到老李，讓他組織人員，策劃接應行動。」劉威對駕駛快艇的周譽龍叮囑了一番。「最多一周，我就會與你們聯繫。幹了這麼大一票，不但得罪了日本，還惹毛了美國，我們必須盡快撤離日本。」

「我什麼時候回來？」

「不用回來，到時候帶人來接應我們。」

周譽龍咬了咬牙，發動了快艇。

劉威也沒多說，跳下快艇，上了海灘。

灰背豺趁此機會，用纜繩將悍馬繫在快艇上。隨著快艇發動，悍馬被拖進海裡。快艇駛出一段距離之後，周譽龍才砍短攬勝，用手槍打爆繫在悍馬車上的充氣式救生衣，讓悍馬沉入了一百多米深的海底。

劉威與灰背豺沒有閒著，清理掉了沙灘上的車轍印。

日本自衛隊再牛比，不費點力氣，肯定找不到沉在海底的悍馬。就算找到了，也只是一堆毫無價值的廢鐵。

「現在幹嘛？」

「先回去見見巖崎榮一，順便替你正名。」劉威拔掉面具，朝公路走去，「川崎岡晟給你的那筆錢，處理好了嗎？」

「照你說的，全都打入了軍事情報局的賬戶，CIA要查的話，肯定能查到。」灰背豺也拔掉面具，撕下帖在後頭上的音頻干擾器。「只不過，這麼做是不是太露骨了？要是讓老李知道，肯定得把我們罵死。」

「你還怕被他罵？」

灰背豺嘿嘿一笑，沒多說什麼。

「有麻煩，那也是他的麻煩。佔了這麼大的便宜，有點麻煩算個鳥啊。」

上了停在路邊的越野車，兩人徑直返回大阪。

第七十六章 新的突破口

巖崎榮一挨的那一槍並不致命，離心臟幾厘米，沒碰到大血管，連大神經都沒挨到。

只是巖崎榮一上了年紀，又耽擱了半個小時才被送到醫院，上手術台的時候，他已經因失血過多處於昏迷狀態。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醫生取出了彈頭的碎片，清理了傷口。

劉威與灰背豺趕到的時候，巖崎榮一剛被送進重症監護室，守在外面的除了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等人，還有巖崎榮一的幾個子女與家族主要成員。

「怎麼樣了？」

「剛剛做完手術，醫生說沒什麼大礙。」橋本康太郎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想辦法衝了出來。」

康太郎知道劉威在處理善後工作，也就沒有多問，轉口說道：「你們辛苦了，去換套衣服吧，等下跟我去見巖崎新太郎。」

說完，康太郎特意朝正在跟漠北狼打招呼的灰背豺看了一眼。

劉威這才注意到，灰背豺還穿著從川崎岡晟身上拔來的衣服。

灰背豺與漠北狼是老相識，還有過命之交，只是這個時候，兩人不可能套近乎，只是打了聲招呼，沒多寒暄。

找到渚首，兩人從保鏢那裡借了兩套西裝，去一間沒人的病房換了衣服。

「注意到那個娘們了嗎？」

「哪個娘們？」劉威將換下的衣服裝進了塑料袋。衣服上沾滿了塵土，只要拿去化驗就知道他去過川崎重工航空事務部，所以等下得交給渚首，讓他拿到醫院的廢品焚化室，一把火燒成灰。

「就那個，站在角落裡，神色很憂鬱。」

「你認識她？」劉威也注意到了，那個娘們明顯不是巖崎家族成員。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她是巖崎榮一的秘書，最貼身的秘書。」

「什麼意思？」劉威皺起了眉頭。

「十三年前，髮妻過世之後，巖崎榮一再沒婚配。以他的身份，又有幾個成年子女，也不可能續絃。那娘們叫神戶莎希，不但是巖崎榮一的秘書，還是他的姘頭，聽說替巖崎榮一生了一男一女。」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這不是什麼秘密吧？」

「當然不是秘密，巖崎榮一身邊那麼多人，這種事根本藏不住。」灰背豺笑了笑，把脫下來的衣褲交給了劉威。「在日，這類事情並不少見，武騰雄岸就有不少姘頭，而且大多替他生兒育女。只要巖崎榮一不把私生子帶回家，不承認神戶莎希的地位，其他家族成員就不會在乎。」

「你提這事幹嘛？」

灰背豺一邊穿上褲子，一邊說道：「你不是想知道三菱財團與阿富汗的關係嗎？從巖崎榮一身上下手，還不如從她身上下手。」

「她也知道？」劉威一下瞪大了眼睛。

「多半不知道，但是她肯定知道如何進入巖崎榮一的私人電腦，甚至知道巖崎榮一進入財團絕密資料庫的密碼。」

「怎麼可能……」

「別忘了，她是巖崎榮一的帖身秘書，還與巖崎榮一同床共枕十多年。雖然這幾年，巖崎榮一逐漸衰老，跟她往來不像以往那麼密切，往往一兩個月也沒有一次，但是巖崎榮一沒有換過帖身秘書，對她非常信任。聽說，巖崎榮一給了她很大一筆錢，還在美國給她買了一套別墅。」

劉威皺起了眉頭。

灰背豺套上衣服，說道：「完全可以理解，只要巖崎榮一完蛋，她肯定會被巖崎新太郎趕出家族，甚至得離開日本。不管怎麼說，她生養的兩個孩子都是巖崎榮一的骨肉。巖崎榮一再吝嗇，也會給她們母子留條活路。」

「既然如此，要在她身上打開突破口，肯定不容易。」

「審訊肯定不行，要是她突然失蹤，巖崎榮一肯定會修改密碼。」灰背豺繫好領帶，說道，「不過可以利用她的擔憂情緒。雖然手術很成功，巖崎榮一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但是老傢伙年紀一大把，能不能挺過來還是一會事。要是出現手術併發症，病情反覆，她肯定得考慮出路。」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確實是個辦法。」

「讓老狼去吧，那傢伙對熟女最感興趣。」

劉威翻了下白眼，還是豺大叔瞭解狼大叔啊。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自己看著辦。」

「你還得幫個忙。」

灰背豺皺起了眉頭。

「老狼得盯住緒方櫻香，那娘們是個禍患，要是讓她產生醋意，肯定是個麻煩。」劉威嘿嘿一笑，說道，「我得留在橋本家族，阿龍已經走了，老典得提我們善後，所以現在能出馬的只有你了。」

「我？」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我可不是老狼，對……」

「反正你們差不多，一隻豺、一頭狼，沒啥區別，是不是？」

「你……」

「你要不去，我就找個機會逮住這娘們，讓她開口。」

「得了，你亂來的話，肯定得搞砸，老子捨命陪君子。」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去就去，不過話先說好，色誘不是我的強項，我這身板也沒幾個娘們喜歡，不像老狼那樣，所以不一定成功。」

「長得帥就行了，實在不行，我替你弄點藥，怎麼樣？」

灰背豺差點吐血，再不濟，他也沒到磕藥的地步。

事情說完，兩人沒再耽擱。

劉威找到橋本康太郎的時候，他正在跟巖崎榮一的長子、巖崎新太郎私聊。

與橋本康太郎相比，巖崎榮一算得上枝繁葉茂，不但有幾個子女，而且全都健在，活得健健康康的，沒病沒災。

這也帶來一個問題，即家族繼承權。

雖然與香港李家相比，巖崎家族的問題沒有這麼嚴重，只要巖崎新太郎不犯錯誤，鐵定成為家族繼承人，獲得巖崎榮一手裡的所有財團股權，而他的兄弟姐妹將按照巖崎彌之助當年訂下的規矩，從家族基金中獲得極少股權，在家族企業中擔任要職，每年從家族基金中得到一筆不菲的紅利。

只要是嫡系，三代之內絕對吃喝不愁。

三代之後，那就算不上嫡繫了。

比起躺在病房裡的父親，巖崎新太郎高大魁梧得多。雖然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但是看上去很年輕，連皺紋都沒幾條。作為戰後第二代日本人，巖崎新太郎受過正規教育，還到英美等國學習了好幾年，非常有修養，也非常懂禮節。

劉威並不看重這些。

雖然來日本才一個多月，但是劉威早就看了出來，日本人彬彬有禮的外表下全是虛情假意。地位越高、身份越顯赫的日本人越懂禮貌，也越發虛偽。

要是被知書達理的外表迷惑住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一番寒暄之後，護士前來驅趕病房外的探視人員，劉威等人去了家屬休息室。巖崎榮一入院之後，緒方櫻香就親自出面，包下了正層大樓。如果不是醫院裡還有很多病人，她說不定會包下整座醫院。

跟大家族打交道，自然不能吝嗇一點小錢。

「劉君，知道是誰襲擊了家父嗎？」巖崎新太郎很有禮貌，說話也很小心。

「一群僱傭兵，與當初在東京郊區襲擊我們的僱傭兵是同一夥人。」

「你能肯定？」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他們都是非洲人，使用同樣的武器，戰術配合也很相似。不怕巖崎君笑話，出道之後，劉某也當過僱傭兵，對道上的情況比較瞭解。這些傢伙肯定來自非洲戰亂地區，全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巖崎新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他們會不會是針對貴會？」

「我們？」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巖崎君有所不知，令尊進入緊急通道之前，橋本君與緒方小姐已經上了五樓，當時他們就在三樓。如果針對我們，早就殺上來了，而不是等到令尊進去之後才突然開火。」

巖崎新太郎又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肯定有人暗中作祟，打算破壞我們雙方的同盟關係。」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確實有這種可能。伏擊我們失敗之後，這夥人另尋他法，在大阪發起突然襲擊。這事也不能怪緒方小姐，經歷了那麼多事，緒方家族疲憊不堪，在安保上有所疏忽，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夥人肯定得到了準確情報，知道我們簽署協議的地點與時間。」

「是誰提供的情報？」巖崎新太郎立即抓住了重點。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可不好說，但是我覺得此人就在大阪，不然不可能這麼瞭解會場情況。」

巖崎新太郎沉思一陣，突然開口問道：「聽說在東京的那場襲擊中，江籐後肥帶著協議文本逃離現場，隨後警方在海灘附近找到他的屍體，卻沒有發現協議文本。我想知道，劉君用什麼辦法找回了協議文本。」

劉威苦笑了一下，朝橋本康太郎看了過去。

這是整個計劃中最大的漏洞，總不可能告訴巖崎新太郎，所有事情都是劉威一手策劃的吧，甚至連橋本康太郎都不知道灰背豺的真實身份。劉威對此做了安排，有資格出面解釋的只能是橋本康太郎。

「不怕巖崎君笑話，我們沒想到能夠如此順利的簽署協議，所以多留了一手，準備了兩份協議文本。其中一份由江籐後肥保管，另外一份由我保管。我與令尊簽署的，正是備用的這一份。」

橋本康太郎這麼一說，巖崎新太郎才沒多問。

兩份都是正式協議文本，簽署哪一份都一樣。

第七十七章 連鎖反應

巖崎榮一還沒從麻醉中醒過來，日本當局就炸鍋了。

菅野直人正在參加內閣財務會議，商討下一年度財政預算。被秘書叫出來後，菅野直人立即終止會議，讓防衛大臣、外務大臣、警視廳長官、官房長官等內閣要員留下，其他人全部打道回府。

此時，日本空中自衛隊的基地衛兵已經控制了現場。

最先到達的，也是這支警衛部隊。

可以說，現場慘不忍睹。除了找到兩具洛馬公司聘請的安保人員之外，衛兵還在現場找到了大量F-35B戰鬥機的碎片。

在情報機構特工到達之前，衛兵找到了天野一郎，以及被燒成焦炭的荒川。

根據天野一郎提供的線索、以及從廠區監控系統中調取的影像資料，情報機構立即將川崎岡晟列為頭號嫌犯。

問題是，川崎岡晟會做這樣的事情嗎？

大木容谷趕到現場的時候，特工已經搜集到足夠多的證據，甚至對現場提取的一些毛髮做了DNA對比，確認川崎岡晟確實來過。

天野一郎肯能撒謊，影像資料可能出錯，可是DNA能出錯嗎？

也有可能，那就是嫌犯故意留在現場，誤導調查人員。

只不過，大木容谷再聰明，也不會想到在田中麗奈嚴密監視下的那幾個香港人。

調查工作迅速展開，很快就通過金融機構查到，事發前不久，川崎岡晟將一筆十四億六千萬美元的巨款匯入了一個海外賬戶。追查下去卻沒有任何發現，因為那個在東帝汶某家銀行註冊的賬戶在收到匯款後就被註銷了。日本與東帝汶沒有簽署金融監管協議，無權讓東帝汶提供協助。

不得已，情報本部只能聯繫CIA，由美國情報機構出面調查。

隨後，情報本部查到，過去一天裡，川崎岡晟的手下從數十個賬戶上先後數次提取了四千萬美元現金！

這傢伙想幹嘛，叛逃嗎？

果真如此，川崎岡晟就是他國間諜。

問題是，川崎岡晟是川崎財團董事長，拋頭露面幾十年，在日本幾乎無人不知，怎麼可能是他國間諜？

就算是，也是別人冒充！

大木容谷立即讓手下聯繫川崎家族，希望找到川崎岡晟。可惜的是，事發前不久，川崎岡晟就帶著秘書與幾名手下離開了。

加上在現場搜集到的線索，大木容谷不得不相信，川崎岡晟就是他國間諜。

也許，那個到航空事務部來炸掉機庫、偷走發動機、殺害警衛與安保人員的不是真正的川崎岡晟，或者說真正的川崎岡晟已經在很久之前遇害了，一直是別人冒名頂替，不然這些事情無法解釋。

大木容谷理清頭緒的時候，洛馬公司負責人、以及CIA東京分站負責人趕到現場。

經洛馬公司技術人員勘測，確認配備給F-35B的F-135-800發動機連同升力風扇，以及部分相關設備均已不翼而飛。

嫌犯的目的很明確：偷走F-135-800發動機！

這還了得！

CIA東京分站負責人立即提出封鎖周邊區域，警戒線由二十公里擴大到五十公里，設置檢查站，嚴密盤查過往車輛，特別是那些能夠運載大型設備的載重卡車，對一切可疑人員均進行臨時拘押。

大木容谷哪敢遲疑，立即命令手下照做。

問題是，這麼做有用嗎？

嫌犯駕駛搶來的悍馬軍車逃逸，事發快三個小時了，只要嫌犯腦袋沒出錯，肯定逃到上百公里之外了。

隨後，大木容谷還讓手下加強了對機場、港口的排查力度。

不管怎麼說，將一台兩噸重的發動機送出日本肯定不太容易，不走空路，就得走海路。

大木容谷猜得沒錯，可是他忽略了一個問題，即有能力偷走發動機的人，還沒能力把發動機送出日本嗎？

既然是他國情報機構策劃的秘密行動，自然早有準備，絕對不會犯低級錯誤。

此時，周譽龍駕駛的快艇已經在本州南面的大海上航行了將近五十海里，靠上了一艘從東京出發，正在駛往馬尼拉的貨輪。

當然，這艘貨輪的最終目的地不是馬尼拉。

接上周譽龍後，貨輪將繼續向南，過了巴士海峽之後，與前來迎接的戰艦會合，再駛往廣州。李廷軒還在香港，一天之後才會前往廣州，迎接這艘貨輪。

為了保險期間，李廷軒還讓王學明安排了一艘攻擊核潛艇為貨輪護航。

如果遇到麻煩，比如美國與日本出動戰艦攔截檢查，貨輪將把發動機上的關鍵部件轉移到潛艇上，丟掉次要部件。

美國與日本再牛比，也不可能公然攔截一艘攻擊核潛艇吧！

等到情報本部與CIA意識到發動機已被送出日本，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事情了，貨輪進入了巴士海峽，即將與前來迎接的戰艦會合。

這一天，大木容谷的唯一收穫就是拿到了CIA的調查結果。

那個秘密賬戶確實收到了十四億六千萬美元的巨額匯款，只是錢立即被轉走，隨後賬戶被註銷。CIA無法繼續追查資金流向，但是查到註冊該賬戶的是一名早就上了CIA黑名單的軍事情報局諜報人員。

據此，CIA相信，要麼川崎岡晟是軍事情報局的特工，要麼被軍事情報局利用了。

結果都一樣，偷走F-135-800發動機的肯定是軍事情報局！

目標明確，問題是，連CIA都拿不出證據。

收到匯款後，那名諜報人員不但註銷了賬戶，還離開了東帝汶，去向不明。

雖然CIA已經啟動了東南亞的整個情報網絡，尋找此人，但是按照以往經驗，那名諜報人員完成任務之後，肯定乘坐航班回國了。等到CIA最查過來的時候，說不定他乘坐的航班已經到了廣州白雲機場。

以軍事情報局的能力，藏匿一名諜報人員，簡直是小兒科。

即便不用藏匿，也會讓此人整容，在某個偏遠城市生活一年半載，再重出江湖，繼續執行諜報任務。

不管怎麼說，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即便可以肯定是軍事情報局的諜報人員偷走了發動機，可是苦於沒有證據，CIA與情報本部都沒有辦法指責軍事情報局。

消息反饋回蘭利總部，特納的憤怒程度可想而知。

雖然洛馬公司的對外展示活動與CIA無關，屬於商業性質，由白宮與國會批准，但是如此重要的軍事技術落入潛在對手手上，絕對與CIA有關。

別說特納坐不住，連美國總統都坐不住了。

要知道，大陸的J-20已經首飛！

雖然大陸一直宣稱，能在五到八年內讓J-20形成戰鬥力，搶在俄羅斯之前，成為世界上第二個具備研製與生產第四代重型制空戰鬥機的國家，但是CIA早就獲得情報，J-20的開發工作並不樂觀，不可能在大陸宣稱的2020年正式服役，最快也要到2024年，才有可能形成戰鬥力。

制約J-20服役的眾多因素中，動力系統是最大瓶頸。

可以說，在軍事航空體系中，動力設備最為關鍵、開發難度最大，也是制約軍用飛機的頭號因素。

因為擁有最優秀的軍用大推力發動機，所以洛馬公司在設計F-22A與F-35的時候，能夠隨心所欲，盡量追求均衡性能，不用在設計上有所取捨，突出某種性能，而削弱其他作戰能力。

除了美國，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具備這種能力。

俄羅斯如此，大陸更是如此！

讓J-20飛上天並不難，可是要讓這種戰鬥機具備對抗F-22A的性能水平，那就絕對不容易。

關鍵就是，必須擁有一種性能與F-119相當的第四代大推力軍用發動機。

F-135是F-119的衍生型號，主要是提高了函道比，通過增大空氣流量，提高發動機推力，增強發動機的性能，以適應單發配製的F-35。

讓大陸得到一台F-135，別說五到八年，最多三年，就能仿製出性能相當的發動機。

即便「山寨貨」比不上「原裝貨」，但是比起被大陸吃透的AL-31發動機，F-135先進了不是一點半點，仿製的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推重比肯定能超過9，甚至接近10，具備了第四代大推力軍用發動機的基本性能。

以此作為心臟，J-20就將成為唯一能夠對抗F-22A的先進戰鬥機。

對美國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這此時間，也給美日關係蒙上了一層陰影。

硬幣有正反兩面，什麼事都有好壞之分。

收到CIA東京分站的報告，以及情報本部的情勢說明書，別說特納疑慮重重，就連總統都覺得此事非常蹊蹺。

一個掌握著日本第七大財團、身價巨億的社會名流，怎麼可能是他國諜報人員！？

果真如此，CIA是不是得懷疑蓋茨、巴菲特、扎克博格這樣的大富豪？

俗話說，無利不起早。

雖然弄到F-135，能使大陸空中力量迅速提升到一個新的層面上，但是軍事情報局沒有必要做得這麼露骨。比起一台完整的F-135-800型發動機，十多億美元算個鳥啊，因此露出馬腳，那也太不划算了。

再說了，川崎岡晟掌管下的川崎財團資產上萬億，這明顯是一起早有預謀的行動，他要有所準備，帶走的哪止十多億美元。

歸根結底，日本不是受害者，而是受益者。

找不回那台發動機，美國憑借F-22A建立的空中優勢將在數年內蕩然無存，F-22A的先進性也將受到考驗，隨著眾多盟國的切身利益受到威脅，美國國會必然解除禁令，將F-22A列入出售清單。

第一個購買F-22A的，肯定是日本。

別忘了，當初第一個購買F-15、以及生產許可證的也是日本。

為了得到稱心如意的戰鬥機，日本會不會暗中擺美國一道呢？

第七十八章 大將出馬

特納頭痛，裡克爾遭殃。

事發第二天上午，CIA行動副局長裡克爾乘坐最大航程超過一萬二千公里、全球唯一具備跨太平洋飛行能力的商務飛機——「灣流」ⅤG550——從華盛頓啟程，直飛東京，親自督辦調查工作。

與特納一樣，裡克爾並不認為日本當局是無辜的。

即便日本當局沒有參與此事，在安保方面也有所疏忽，為他國間諜提供了便利。說不定情報本部早就收到消息，知道有人想竊取F-35B的發動機，卻沒有加強防範，最終釀成惡劣後果。

別的不說，川崎重工航空事務部的總工程師天野一郎沒被滅口，就很不正常。

雖然間諜不是拿著執照的殺人狂，但是行蹤暴露，還有可能存在破綻，那就沒理由留下目擊證人。

換成裡克爾來做，他就會殺人滅口。

最大的破綻，還是出現在廠區安保工作上。即便川崎岡晟是財團董事長，按照安全保衛守則，也應該及時通知洛馬公司，安排廠區安保人員，而不是派一個工程師，陪同川崎岡晟在廠區內閒逛。

可以說，幾乎每個環節上都有漏洞。

雖然每個漏洞都不是大問題，但是湊到一起就是大問題。

軍事情報局的間諜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全部漏洞。只能說明，要麼是軍事情報局的間諜大膽包天，沒有十足把握就混進廠區，偷走了發動機；要麼是川崎重工出了內鬼，有人走漏消息。前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任何間諜都不會冒此風險。由此可以證明，川崎岡晟很有可能就是軍事情報局的諜報人員。

策反川崎岡晟的可能性非常渺茫，那就只能偷梁換柱。

因為川崎岡晟有不少親朋好友，經常拋頭露面，所以長期假冒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可能是最近被人頂替。

還沒到達東京，裡克爾就讓東京分站負責人全面調查川崎岡晟，特別是近期行蹤。

問題是，這也不能排除日本當局暗中作祟的嫌疑。

最近幾年，日本三次向美國提出購買F-22A戰鬥機、及其生產許可證的求情，美國以國會立法禁止該戰鬥機出口為由，拒絕了日本的請求。美國這麼做，名義是在保護尖端軍事技術，實際是要迫使日本這類有需求的盟國轉而採購F-35，確保F-35項目順利完成，以此攻佔全球戰鬥機市場。

效果很顯著，日本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只能購買F-35，而且支付了大筆開發經費。

沒有日本提供的開發經費，即便F-35A與F-35C能順利投產，為陸戰隊與英國皇家海軍開發的F-35B也回流產。

問題是，最初的時候，日本並沒打算購買F-35B，而是看中了F-35A。

如此一來，日本投入的研製經費就不會用到F-35B上。

當日本提出用F-35B替換F-35A，答應承擔F-35B的部分研製費用的時候，CIA做過深入調查。當時得出的結論是，隨著大陸的第一艘航母服役，還將建造至少三艘航母，日本海上自衛隊不得不修改造艦計劃，將計劃中的DD21直通甲板反潛驅逐艦變成輕型航母，能夠部署到這種航母上的只有F-35B。

因為之前沒有接觸過F-35B，所以日本當局提出讓F-35B到日本進行飛行表演。

這個要求，看上去合情合理。幾百億美元的巨額訂單，即便是財大氣粗的美國，也得再三衡量，更別說這幾年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日本了。

問題就出在這個環節上！

事實上，到這個時候，日本當局出了象徵性的提供了兩千萬美元給洛馬公司，並沒有為F-35B買單。

經此一鬧，恐怕日本國會根本不會批准F-35B的採購計劃。

F-135發動機失落之後，大陸的J-20很快就能形成戰鬥力，日本首當其衝，必然再次把採購F-22A列入採購清單。因為已經沒有機密可言，所以美國國會只能退讓，把簡化版的F-22A賣給日本。

日本的電子技術並不差，能夠自行研製與AGP-77類似的火控雷達。

對日本來說，保留了發動機、保留了完整啟動佈局、保留了隱身能力的F-22A，也比小了一大圈的F-35好得多。

日本想要得到的，肯定是F-22A，而不是F-35B。

這就是日本故意洩露機密的動機！

猜測歸猜測，裡克爾並不相信日本當局有這個膽量。

別說是普通官員，就算是日本首相菅野直人，只要敢這麼做，惹惱了美國，肯定得滾出首相府。

對於日本政客，政治生命肯定高於國家利益。

再說了，得罪美國，日本的國家利益必然遭受更大損失。

日本當局不會是主使者，最多在收到可靠消息之後沒有及時提高警戒級別，而是睜一眼閉一眼，任由事態惡化。

即便如此，日本當局也不可原諒！

上飛機前，特納就一再叮囑，如果查到日本當局與此事有關，就得立即匯報，總統肯定會採取果斷措施，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小弟。

特納這番話，等於告訴裡克爾，追回發動機已經不大可能了。

直接找大陸軍事情報局的麻煩？

沒憑沒據的，真要鬧起來，不但美國顏面盡失、CIA下不了台，軍事情報局還會趁機反咬一口，讓CIA吃不了兜著走。

大家都是搞情報工作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真要撕破臉皮，誰也走不到干路。

說到這個份上，軍事情報局肯定是赤腳的不怕穿鞋的，把事情鬧大了，CIA遭受的損失肯定遠遠超過軍事情報局。

對此，裡克爾深有體會。

「華盛頓」號在香港出的事，差點讓CIA走不到干路，軍事情報局不但沒有損失，反而大撈了一筆。

以裡克爾對軍事情報局的瞭解，等他到東京，那台發動機恐怕已經到了大陸。

派人搶回來？

大陸國土面積接近一千萬平方公里，還有上百萬平方公里的無人區，軍事情報局的秘密基地數不勝數，別說CIA，就算把NSA等其他情報機構全都加上，動用全部軍事衛星，也不可能找到那台發動機。

奪回發動機是不大可能了，可是特納必須給總統一個交代。

特納特別叮囑裡克爾，就是要他明白這個道理。這個時候，妥善善後，比繼續追查下去更加重要。

即便要報復軍事情報局，也不是現在，而是等事件平息下去之後。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急什麼？

今後打交道的機會還多著呢，誰栽在誰手上，現在還說不准！

如何善後，特納也暗示了裡克爾。

把責任推到日本當局身上，讓總統去對付日本首相。說得直接一點，借此事把日本頂到前面去，讓日本衝鋒陷陣，跟大陸鬧上一場。

鬧夠了，美國再出面收拾殘局，最後大家好聚好散。

怎麼鬧？

裡克爾心裡非常有數。

大陸那艘航母正在南海耀武揚威，鞏固剛剛搶到手的幾十座島礁，順帶向菲律賓、馬來西亞、文萊與印度尼西亞等幾個仍然不太服氣的國家施加壓力，讓它們乖乖滾蛋，免得傷了和氣。

這一輪，大陸搶到先機，可以說是盛氣凌人。

俗話說，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

年後，那艘航母在完成了為期半年的作戰巡邏之後，就得返回青島，進行服役後的首次全面檢修，維護工作至少得持續小半年。

日本與大陸的矛盾不少，東海專屬經濟區劃分、油氣田紛爭，還有那幾座島嶼。

每一個都是火藥桶，幾句話說不攏，就得動刀動槍。

借助此事，趁著大陸海軍沒航母可用，讓日本當排頭兵，在東海問題上折騰一番，肯定能擦出點火花。

當然，日本有沒有這個膽量，還是一回事。

不管怎麼說，大陸擁有航母，還是一艘搭載了數十架固定翼戰鬥機的中型航母，日本海自的DD21還停留在圖紙上呢！

沒有美國撐腰，就算施加再大的壓力，日本也很有可能雄不起來。

只不過，這麼一鬧，對美國肯定有好處。

要是日本成為第二個越南，被大陸抓住機會狠狠教訓一頓，以日本的國力，絕對不會像越南那樣忍氣吞聲。

日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造一支能夠跟大陸海軍抗衡的強大艦隊。

只有擁有航母，而且是搭載固定翼戰鬥機的航母，才具有這個實力。

為此，日本要麼仿照美國與法國，建造配備了彈射器的大型或者中型航母，要麼倣傚英國，建造採用躍飛甲板的中型或者小型航母。

前者難度不小，不但需要巨額資金，還存在技術難題，更缺乏使用經驗。

別的不說，當今世界上，有能力生產彈射器的只有美國，而且美國已經計劃為正在建造的「福特」級航母配備電磁彈射器，逐步淘汰使用了幾十年的蒸汽彈射器。只要美國國會不肯鬆口，日本就買不到彈射器。即便美國國會放行，日本也不見得願意用高昂價格採購過時裝備。

客觀的講，日本肯定會首先建造一到兩艘小型航母，再建造中型航母。

吃透了技術、掌握了航母的設計與建造方式、積累起使用經驗之後，才會建造具備強大攻擊能力的大型航母。

走到這一步，至少是二十年後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日本得為採用躍飛甲板的航母採購合適的戰鬥機，唯一選擇就是F-35B。

激化日本與大陸的矛盾，這筆買賣還能做成，洛馬公司甚至可以趁機加價，讓日本為損失買單。

裡克爾非常清楚，即便他不出面，也會有其他人出面促成此事。

關鍵不是看日本有沒有膽量，而是美國能不能做出承諾，替日本撐腰。

到達東京，裡克爾徑直前往首相府，會見菅野直人。

兩人的身份完全不對等，證明日本當局確實心虛，不然不會由首相接見低了好幾個級別的CIA副局長。

第七十九章 趕鴨子上架

陪同菅野直人會見裡克爾的還有防衛大臣、外務大臣、官房長官、防衛省幕僚長，負責介紹調查工作的正是大木容谷。

會談氣氛很融洽，裡克爾提出的問題也很尖銳。

大木容谷首先介紹了調查進展：日本情報機構已經嚴密監視所有機場、港口，將警戒範圍由五十公里擴大到一百五十公里，調動數萬人盤查過往車輛、搜查可以建築物，秘密抓捕了一批名單上的他國諜報人員，對川崎家族進行深入調查、拘捕了川崎岡晟的隨從，嚴密監控國內資金流向等等。

可惜的是，仍然沒有找到失落的發動機，也沒有找到川崎岡晟。

雖然大木容谷沒有明確提到，但是裡克爾非常清楚，事發快二十四小時了，軍事情報局再不濟，也把發動機送出了日本。

「我想知道，貴國準備怎麼善後？」裡克爾沒有拐彎抹角。

他是美國人、不是日本人，不習慣委婉含蓄的表達方式，從來都是直來直去。

「我們還在全力追查，猜測可能出現的後果對調查工作沒有任何幫助，我們……」

「大木先生，我也是搞情報的，而且我相信，我的情報工作經驗不比你差。」裡克爾不太客氣的打斷了大木容谷的話，轉而說道，「這明顯是一次早有預謀、早有準備的行動，策劃十分周密、行動十分果決。事發快二十四小時了，有能力在眾目睽睽之下偷走發動機的人也就有能力把發動機送出日本。不是我懷疑貴方的行動能力，只是貴方的反應速度確實太慢了。」

大木容谷的臉色很難看，日本人說話，絕對不會這麼直接。

在裡克爾看來，他的這番話已經夠委婉了。沒罵情報本部是一群豬頭，已經很客氣了。

「裡克爾先生，你的意思是……」眼看局面就要鬧僵，菅野直人直接出面，讓大木容谷退了下去。

「追回發動機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除非貴國擁有比我們強大十倍的行動能力。」即便對著菅野直人，裡克爾也不太客氣。「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必須考慮此次事件對我們雙方產生的深遠影響，以及如何杜絕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菅野直人長出口氣，說道：「我們將賠償洛馬公司的一切損失，並且就此事向貴國做出書面道歉。購買F-35B戰鬥機的意向不會改變，我們將盡快派遣相關人員去貴國瞭解此種戰鬥機的具體性能，隨後與貴國簽署正式購買合同。除此之外，我們希望貴國能夠考慮出售更先進的戰鬥機，確保我國本土安全。至於如何杜絕類似事件再次發生，我們將在情報安全領域與貴國展開密切合作，向貴國提供一切必要支持。在本土情報安全方面，我們將加大對他國情報網的打擊力度，並且在新式戰鬥機進駐之後，邀請貴國情報機構，與我們共同負責軍事基地的安全保衛工作。」

顯然，菅野直人早就準備好了這番說辭。

看上去冠冕堂皇，實際上卻沒有提到核心內容。

「首相閣下的保證，我會及時轉達給總統。」菅野直人已經低三下四了，裡克爾也不好意思咄咄逼人，轉而說道，「只不過，首相閣下提到的防範方法，只能解決表面問題，對應付現實威脅沒有任何幫助。」

「裡克爾先生的意思是……」西鄉平野開口了。

他是防衛省幕僚長，相當於日本的總參謀長，而且兼任情報本部最高長官，與裡克爾的地位正好對等。

「根據貴方提供的情報，此次事件的幕後主使很有可能是大陸的軍事情報局。」裡克爾把目光轉向了西鄉平野。他與這個日本人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是貨真價實的軍人，卻算不上合格的情報官員。「能夠在貴方嚴密監控的情況下，偷走處於重重保護之中的發動機，必將大幅增長軍事情報局的信心與野心。不是我瞧不起貴方，只是貴方的表現實在讓人難以相信能夠應對今後的威脅。即便加強國內情報安全工作，也無法一蹴而就。我認為，當務之急除了加強情報安全之外，還得進行還擊，讓大陸當局認識到，如果再次發生類似事件，貴國絕不會輕易罷休。」

話到此，裡克爾已經挑明立場。

跟這些政客說話，不用說得太明，暗示就夠了。

再說了，如果說得太明確，反而讓美國當局下不了台。

對裡克爾的這番話，幾名日本人也無法反駁。

能說安保不嚴嗎？真要這麼說了，等於給自己兩巴掌，不但日本當局顏面掃地，美國也會咬住不放。

既然安保措施嚴密，那就證明軍事情報局確實厲害，確實有必要還以顏色。

情報戰爭講的不是禮尚往來，而是得寸進尺！

嘗到甜頭，軍事情報局肯定會變本加厲，說不定什麼時候把日本的核心機密偷走了，日本當局才下不了台。

事實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嘗到了甜頭，三部也不會讓二部再接再厲。

加強情報安全工作，只是被動應對，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要想解決問題，就得讓對手嘗到苦頭，知道日本不是好欺負的。

問題明擺著，幾個日本人都無法否認。

「裡克爾先生提到的事情，我們也在考慮。只是調查工作還在進行，現在還無法做出結論。查明真相之後，再做商討也不遲。」

菅野直人出來圓場，也給了裡克爾明確答覆。

即便日本考慮採取報復行動，也不會跟CIA副局長商討，應該由更高級別的雙邊會晤商討此事。

裡克爾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的任務。

他只是為總統帶話，給日本打預防針。

確定下來後，總統會派更高級別的官員訪問日本，或者邀請日本要員訪問美國，戰略決策階段，輪不到CIA指手畫腳。

隨後，裡克爾就在西鄉平野與大木容谷的陪同下，離開了首相府。

這個時候，巖崎榮一也出院了。

這老傢伙，大難不死，把劉威當成了恩人。見過家屬之後，他就把劉威叫到病房，邀請劉威跟他一道前往長崎。

劉威沒有答應，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答應盡快前去探望。

當天晚上，巖崎榮一在數十名保鏢保護下，搭乘包下的民航飛機，由數名醫生與護士陪同，返回長崎。

因為需要確定出資比例、以及今後在三菱財團董事會的話語權，所以橋本康太郎沒有急著返回橫濱，而是去了京都，住到緒方櫻香家裡。

到了京都，劉威把安全工作交給渚首，叫上漠北狼與灰背豺，以探查情況為名，悄悄溜了出去。

見到典斌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他們怎麼樣？」

「還活著，死不了。」典斌讓劉威等人進了屋，「警車過了幾十躺、還有不少軍車，日本當局的反應真夠快的。」

「這都算快？」灰背豺嘿嘿一笑，說道，「再過幾個小時，東西就送上軍艦了。」

「你們沒被發現吧？」

「發現了，不過發現的不是我們，而是川崎岡晟。」劉威走過去，看了眼躺在角落裡呼呼大睡的里昂等人。

典斌這傢伙，竟然替那兩名僱傭兵包紮了傷口。

有這必要嗎？

「現在幹嘛？」漠北狼走過來問了一句。

因為這段時間一直跟著緒方櫻香吃香的喝辣的，漠北狼沒有參與策劃工作，所以對劉威的行動計劃不太瞭解。

「問他。」劉威回頭看了眼灰背豺。

漠北狼也回過頭去，有點不大相信地看了眼當年的生死兄弟。

「別看我，整個計劃不是我策劃的。」灰背豺把帶來的筆記本計算機放到桌子上，從裡面調出了一份衛星地圖。「你們之前的猜測沒有錯，蒙巴迪流亡海外後，為了湊集反攻科特迪瓦的資金，一直在與來島家族秘密合作，為來島家族提供『原木』。至少來島家族是這麼稱呼那些用於活體實驗的黑人。具體負責人，就是里昂上校。可惜的是，他沒讓我參與相關行動，只是他的幾個手下提到過，交貨地點在伊勢灣津港外的一艘貨輪上，每次都用小艇把人送上去，然後找來島家族結賬。」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伊勢灣的地圖。

「這艘船？」劉威指了下屏幕上的一艘貨輪。

「對，就是這艘船。」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來日本前，我過去看過。那艘貨輪錨泊在港外，離海岸好幾海里，一般人游不上去。更重要的是，貨輪從沒離開過，所以肯定得通過其他方式轉移『原木』。」

「會不會就在船上？」漠北狼問了一句。

劉威立即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一艘萬噸貨輪，空間非常有限。實驗基地肯定就在附近，而且在一座離岸小島上，不然不會搞得這麼麻煩。」

「在小島上的話，還能防止人員逃跑。」典斌補充了一句。

「這裡。」灰背豺調整了一下地圖，「這座小島位於三河灣出口處，離貨輪停泊地點不到四十公里，島上有一座小型碼頭，每個月都會有一艘快艇把物資運送上去。小島附近的警備非常嚴密，部署在蒲郡與半田的巡邏艇每次出港，都會到這邊轉上幾圈。可惜的是，一直沒有找到上島機會，所以島上是什麼樣子，我也不太清楚。」

「那就得充分利用這幾個傢伙了。」劉威回頭看了眼里昂等人。

灰背豺苦笑了一下，這種苦差事，肯定會落到他身上。

第八十章 豪情萬丈

日本版FOS計劃的全稱是撫turePower撫lFighter，簡稱應該是FPF，漢語直譯則是「未來強力戰鬥人員」。與大陸的FOS計劃一樣，FPF計劃也是最高軍事機密，保密級別甚至在核計劃之上。

領導該計劃的是一個直接向首相負責的秘密計劃委員會。

也就是說，只有首相與官房廳長官有權過問該計劃，連防衛大臣都不知道該計劃的具體情況。

為了做到絕對保密，該計劃的秘密實驗基地正是在三河灣出口處的小島上。

島嶼並不大，還不到一平方公里，離渥美半島大約八公里。島嶼上戒備森嚴，安裝了兩套相互獨立的監控系統，每套都有可見光與紅外線兩條監視線路，分別控制著數百個攝像頭與傳感器。

因為島上沒有常駐居民，所以監控系統才具備動態感應分析能力的計算機控制。

只有出現異常移動物體，計算機才會把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畫面顯示到屏幕上，由警衛判斷是否需要啟動安全保衛系統，或者是發出警報。

安全保衛系統啟動後，由計算機控制部署在島嶼各個角落裡的一百多套火力系統，自動向移動物體開火。

如果火力系統無法消滅來犯之敵，警衛將封鎖基地的所有出口、包括通風管道與排水管道，向附近的軍事基地發出求援信號，計算機同時啟動基地的自毀爆炸裝置，進入九十分鐘倒計時。警衛無法解除自毀系統，只能由駐軍從外面解除。

來犯之敵就算進入基地，也無法在安全時間內撤退，更不可能拿到有價值的資料。

因為採用了獨立的計算機網絡系統，並沒介入國際網絡、甚至沒有接入日本的軍事通信網絡，所以無法從外界癱瘓基地的自動控制系統。

有如此先進的安保設施，島上的警衛人員並不多，平時也就十多人，最多百來人。

這也可以理解，這是最高級別的秘密項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說了，日本軍事人力資源還沒有富足到可以隨意使用的地步。

算上島上的科研人員，以及活體實驗對象，總共也不會超過五百人。

為了保證幾百人日常生活，每個月都有一艘海上警視廳的快艇把生活物資送上島，接送人員則主要使用由海上自衛隊安排的直升機。

第二天晚上，由灰背豺出面，將里昂上校等六具「原木」送上了貨輪。

雖然前來接應的日方人員沒有起疑，但是與以往一樣，灰背豺交出「原木」後，連靠近貨輪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日方警衛「請」走了。

此時，劉威與漠北狼已經回到京都。

典斌沒有跟回去，呆在渥美半島西端的一棟臨海別墅內，準確的說是一棟荒廢多年的爛尾樓。

這棟別墅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開建，當時日本地產經濟紅紅火火，結果一紙《廣場協議》，日元被迫升值，出口遭受重創，經濟泡沫被刺破，日本由此開始長達二十多年，至今仍然沒有走到盡頭的衰退期。

建到一半的別墅，也因為開發商破產，一擱就是幾十年。

如果在東京、大阪、長崎這些特大城市，也許早就復工或者改建了。可是在渥美半島西端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誰會在乎擱置了二十多年的爛尾樓？

典斌不是來欣賞海景的，而是在協助灰背豺。

接到灰背豺打來的電話，過了大約兩個小時，一艘從西面駛來的快艇靠上了小島碼頭。

肯定不是運送生活物資的快艇，首先是時間不對，其次是航向不對。

典斌迅速記下時間，同時拿起配有超長焦距鏡頭、具有微光與紅外兩種拍攝模式的五千萬像素級數碼攝像機，對著快艇就是一陣猛拍。

八公里不算太遠，現在不是多霧季節，夜間能見度不算太差，拍下的照片還算清晰。

前來接應的警衛人員從快艇上卸下六隻足以塞進一個人的容器，裝上電瓶車，很快就消失了。

視線受阻，典斌放下了數碼攝像機，開啟了一部特種電台。

準確的說，是一部電子信號接受器。

由過了大約兩個小時，典斌收起了這台特種設備，帶著記錄下來的電子信號，趕往名古屋與灰背豺會合。

次日上午，兩人來到神戶，見到了劉威。

「怎麼樣，搞清楚了嗎？」

「警戒級別非常高，可以說是警衛森嚴。」灰背豺接過劉威遞來的酒杯，說道，「貨輪上至少有一個加強連的衛兵，還配備了大量重武器，要想上船，除非有一個營的兵力，還得搞突然襲擊。」

「上船也沒用，實驗基地不在船上，而是在島上。」典斌打開筆記本計算機，才接住遞來的酒杯，說道，「老豺交貨後大約兩個小時，『原木』被送上島。基地肯定在地下，入口在島嶼腹地，我的位置看不到。不過，老豺的招數管用，已經搞到了從基地大門到『原木』倉庫的路線圖。」

灰背豺是貨真價實的諜報人員，不但掌握了很多諜報技巧，還會使用一些匪夷所思的諜報設備。

這次，他用在里昂上校身上的就是一種能夠自動降解的電子跟蹤器。

除了在生物體內存在十二小時之後就會自動降解，抹除微型電子元件，只剩下一塊微型電路板，即便被人找到也會被誤認為是殘留在體內的彈片之外，這種電子跟蹤器還有一個特點，即以生物電流的頻率發送電子信號。

得益於此，也就不會被電磁探測設備發現。

準確的說，發現了也會認為是生物電流產生的電磁輻射，被探測設備自動屏蔽掉。

該設備有兩個明顯缺點，一是無法發送複雜電磁信號，二是作用距離非常有限、絕對不會超過十公里。

用途只有一個：追蹤特殊人員。

劉威看著電腦屏幕思索了一陣，才說道：「能夠從空中進入嗎？」

「這邊是禁航區與禁飛區，別說私人飛機，民航飛機都得繞道飛行。附近有三座軍事基地，都有常備警衛人員。即便用直升機低空接近，也會在到達小島上空之前被發現。恐怕沒等我們進入地下基地，小鬼子的援兵就趕到了。」

「從海面下呢？」漠北狼跟著問了一句。

「小島四周肯定有傳感器，而且是最先進的傳感器。幾個月前，颱風登陸的時候，一艘漁船誤入禁航區，離小島還有兩公里，就被海上警視廳的巡邏艇攔了下來，漁民被隔離審訊好幾天才被放走。」

「這麼說來，只能故技重演了。」

聽劉威這麼一說，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說道：「可能性非常渺茫，至少我去觀察的那幾次，運送補給品的人員都不一樣，沒有一張面孔出現過兩次。按照我的估計，這些人都是臨時安排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還有一個辦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漠北狼在旁邊低估了一句。

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你打算以身涉險？」

「還有別的辦法嗎？」劉威笑了笑，說道，「以往，運送『原木』有這麼積極嗎？」

「兩個小時？」灰背豺低頭思索了一下，說道，「應該沒這麼快，至少得在貨輪上對『原木』做全面檢查，確認『原木』狀態，並且做初步處理，比如使用某種藥物，使『原木』處於休克狀態，卻又不會損害『原木』的生理機能，然後將『原木』封裝在安裝了生命維持系統的密封容器內，再送入基地。」

「你能肯定？」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以往里昂送去的『原木』不但狀態糟糕，有的還很清醒，很少像這次。不做前期處理，『原木』上島之後，不見得能被警衛制服，惹出麻煩，誰也擔當不起。」

「這就是我們的機會，至少在進入實驗之前，不會讓『原木』完蛋。」

灰背豺長出口氣，說道：「蒙巴迪在來島家族被你幹掉之後，至少有兩批『原木』沒有按計劃移交，實驗基地肯定嚴重缺乏活體實驗對象，不然不會如此積極，拿到『原木』就立即送入基地。」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仔細考慮一下，要上去的話，至少得有三個人。」

漠北狼沒有開口，三人戰術小組是K1的基本戰鬥單位，在複雜戰鬥環境下，三人是確保全方位掩護的最低標準。

灰背豺看了眼典斌，轉而對劉威說道：「我不是怕死，只是船上的警衛認識我，如果立即展開行動的話……」

「我知道，所以我們得等上幾天，貨輪上的警衛人員也得輪換吧。」

「大概一周換一次，以往在週五下午，也就是後天下午。」灰背豺到也老實，沒有隱瞞什麼。

「就我們三個上去。」漠北狼沒多囉嗦，「就算是龍潭虎穴，老子也得闖上一回。」

漠北狼把話說死，灰背豺只能捨命陪君子。不管怎麼說，他的小命是漠北狼從越軍手裡搶回來的，漠北狼還為此被迫脫離K1，浪跡天涯二十多年，直到最近才找到組織。就算報恩，灰背豺也得陪著漠北狼。

「放心吧，有我在，沒事。」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別忘了，迄今為止，只有我一個人完成了FOS的全部實驗項目，還活得好好的。只要能活著上島，就算是龍潭虎穴，老子也能殺個七進七出！」

「那你不成長阪坡的趙子龍了？」

劉威哈哈一笑，頓時豪情萬丈。

漠北狼與灰背豺也笑了起來。

狼大叔還好說，二十多年血雨腥風，啥場面沒見過？

豺大叔就沒這麼幸運了，在日本養尊處優生活十多年，小日子過得幸福美滿，直到最近才熱身，當年在K1的戰鬥生活，早就離他遠去了。

只有典斌有點擔憂，畢竟FPF計劃與FOS計劃有很大區別。

要是劉威挺不過來，怎麼辦？

那就真是泥牛入海，有去無回了！

第八十一章 空手套白狼

吃過午飯，灰背豺與典斌返回名古屋，準備接下來的行動。

劉威沒有急著趕去，他留下來幫助橋本康太郎解決一個棘手問題：與緒方櫻香商討出資比例，以及在三菱財團董事局的發言權。

百分之一的股權，只能在三菱財團董事局獲得一個席位。

雖然這個席位在三菱財團董事局中無足輕重，巖崎家族控制財團四成多股權，加上兩個聯姻家族控制的股權，沒有這百分之一，巖崎家族仍然掌握著三菱財團的決策權，但是對橋本與緒方兩大家族來說，這點話語權卻非常關鍵。

誰掌握主導權，誰就有資格融入日本上流社會。

橋本康太郎的提議很公道：誰出的錢多，誰就進入財團董事局。

問題是，緒方櫻香根本不可能接受這種提議。

出資買下三菱財團百分之一股權，除了獲取信息之外，沒有任何實質收益。如果不能公平分配由此獲得的利益，緒方家族等於花幾十億美元幫助橋本家族進入上流社會，自身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對此，橋本康太郎也提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整合兩大家族產業，聯合經營。

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產業有很多共同處，都以服務業為主，一個獨霸關東地區，一個主宰阪神地區，聯合之後在娛樂、餐飲、影視、旅遊等行業所佔比例均占日本相關行業兩成以上，成為名副其實的服務業巨頭。

問題是，誰說了算？

雖然緒方家族的產業不見得比橋本家族少，阪神地區的總人口超過關東地區，又是日本製造業基地，有非常龐大的消費群體，但是緒方小五郎死後，緒方櫻香強勢奪權，緒方家族四分五裂，真正由緒方櫻香控制的產業並不多。

與橋本家族聯合，緒方櫻香佔不到便宜。

按照雙方總資產計算，即便橋本康太郎做出讓步，將抵押給銀行的產業排除在外，緒方櫻香最多只能得到四成股權。

如此一來，緒方櫻香仍然沒有話語權。

結果可想而知，如果與橋本家族聯合經營，緒方櫻香只能坐在家裡分享紅利，其他事情輪不到她來插手。

這絕對不是緒方櫻香想要的結果，也絕對無法滿足她的權力慾望。

劉威可以通過漠北狼向緒方櫻香施壓，甚至能迫使緒方櫻香接受「不平等條約」，但是從長遠來看，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要想走上正道，必須聯合經營，不能埋下禍根。任何可能產生矛盾的問題，都要合理解決。

橋本康太郎還好說，反正他打下的江山都得留給橋本由美，而且暫時由劉威掌管。

問題在緒方櫻香身上，如何讓這個野心不小的娘們心滿意足。

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私下談了兩天，雙方的分歧不小，都不肯做出讓步。搞得橋本康太郎也無計可施，甚至打算返回橫濱。

在橋本康太郎看來，有李家撐腰，就算沒有緒方家族協助，也能買下巖崎榮一的股權。

更重要的是，船社分崩離析，其他社團駐足不前，兄弟會在阪神地區的滲透工作已經全面展開，最多只需要一個月，就能成為該地區頭號社團。要是談不到一塊，連緒方家族一同除掉，以絕後患！

為了讓家族走上正規，給橋本由美留下一片美好天地，橋本康太郎絕對有這個魄力。

以劉威的手段，除掉緒方家族易如反掌。

再說了，漠北狼呆在緒方櫻香身邊，橋本康太郎還用擔心嗎？

對此局面，緒方櫻香也是心知肚白。

主導權掌握在橋本康太郎手上，即便她表現得再強硬，真要鬧到翻臉的地步，緒方家族絕對佔不到便宜。

這娘們確實有點頭腦，知道對付橋本康太郎的唯一辦法，就是斬斷他的左膀右臂。

眼看談判就要破裂，緒方櫻香在最後一次與橋本康太郎正面交涉的時候，把劉威與漠北狼請了過去，提出應該在兩大家族聯合產業集團中，給予劉威與漠北狼適當股份。緒方櫻香提出的理由是：兩人是促成兩大家族聯合的功臣，也是兩大家族的紐帶，沒有他們，兩大家族不可能聯合經營。

這下，緒方櫻香把難題踢給了橋本康太郎。

在橋本康太郎看來，劉威還不是問題。他已經與橋本由美訂婚，兩人關係還算不錯，劉威也用行動證明對得起橋本家族，理應獲得股份。與橋本由美正式結婚之後，他的還不是由美的？

問題是，漠北狼有沒有資格拿到股份？

這傢伙與緒方櫻香打得火熱，早就傳出與緒方櫻香訂婚的事情。在橋本康太郎看來，即便漠北狼是劉威的師弟，兩人感情非常深厚，可是與緒方櫻香結婚之後，他還會聽劉威吩咐嗎？

關鍵還是股份分配，即兩人到底應該拿多少股份。

「我是無所謂，白大哥與我情投意合，我的就是他的，只要橋本君不反對，我的股份都可以給他。」緒方櫻香確實狡猾，一下就把橋本康太郎逼到角落裡。「再說了，當初如果不是白大哥與劉大哥出力，不會有現在的櫻香，更不會有現在的緒方家族。櫻香提出此事，別無所求，只是希望借此感謝白大哥與劉大哥。」

劉威在一旁暗自苦笑，漠北狼卻沒有吭聲，一點表情都沒有。

漠北狼不是不愛錢，可絕對不是那種為了錢什麼都不顧的人。

再說了，這傢伙逍遙自在慣了，真要他天天坐辦公室，跟文件報告打交道，遲早會得抑鬱症。

「緒方小姐慷慨大方，老夫自愧不如。」橋本康太郎似乎早料到會有這一天，也早有準備，他呵呵一笑，轉口說道：「橋本家族能有今天，頭號功臣就是劉君、以及白師弟等一幫干將。給予他們股份，也是理所當然。只是人有尊卑、位有高低。我不是看不起白師弟，只是誰也不能否認，劉君才是領頭羊。康太郎絕非吝嗇錢財之人，以劉君的功勞，絕對有資格獲得橋本家族一半股份。只是白師弟為人灑脫，並非在乎錢財之人，也不會像我等，累於日常瑣事，所以這股份嘛，肯定不如劉君。」

「橋本君言重了，劉某所為，並非為了一己私利。白師弟與我患難與共，也不是為了錢財隨我替兩位效力。」

「話雖這麼說，只是兩位的功勞……」緒方櫻香還在替漠北狼爭取。

「我說，能不能爽快一點？」漠北狼終於忍不住了，他可不想一輩子留在日本，更不想一輩子拴在緒方櫻香身邊。「兩位的意思，我跟師哥都很清楚。只是不管怎麼分，我跟師哥都不可能拿大頭，不但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這個能力，至少我沒有這個能力。所以給我們一點股份，也就是拿點紅利而已，與決策無關，我也沒那心思。如果兩位不反對，我可以提個分配方案。」

「白師弟有何方案？」橋本康太郎早知道漠北狼是淡薄名利之人。

「我拿一成，師哥拿兩成，剩下的你們兩家對半分，怎麼樣？」

這下，感到震驚的不但是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連劉威都暗自吃驚。

別看漠北狼平時吊兒郎當的，可他的心眼並不少，胃口也挺大，一句話就把兩個鉤心鬥角的傢伙框死了。

毫無疑問，漠北狼確實是獅子大開口。

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總資產都有幾百億美元，聯合之後更是多達上千億美元。漠北狼輕描淡寫一句，等於為他自己撈了一百多億美元，替劉威賺了兩三百億美元，相當於把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拔了層皮。

雖然這只是固定資產，不是流動資本，要想變現幾乎不可能，兩人也不可能帶著固定資產離開日本，但是以紅利計算的話，劉威與漠北狼每年的淨收入就有十多億美元，絕對不是一筆小錢。

劉威與漠北狼能拿到這筆錢嗎？

兩人都沒想過，因為兩人壓根沒想過在日本呆一年，甚至沒想過呆一個月。一切順利的話，一周之後兩人就會離開日本。

漠北狼這麼說，肯定是在迷糊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讓他們認為，他與劉威將留在日本長期發展。

可是在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看來，這等於割肉放血。

兩大家族三成產業，就此落入兩個外人手裡，不是割肉放血，還是什麼？

問題是，兩人有理由拒絕嗎？

「白師弟確實豪爽。」橋本康太郎呵呵一笑，對緒方櫻香說道，「緒方小姐，老夫覺得可以這麼分配，你認為呢？」

橋本康太郎不是笨蛋，因為這麼分配，對橋本家族沒有多大危害。

劉威的兩成，加上橋本家族的三成半，總共有五成半的股份，因此橋本家族仍然掌握著決策權。

緒方櫻香的處境就沒有這麼理想了。

即便她與漠北狼走到一塊，也只能拿到四成半的股份，如果與漠北狼分道揚鑣，她只有三成半的股份，比之前商訂的四六開還要少半成。

更讓緒方櫻香惱火的是，分配方案由漠北狼提出，她要反對，那就是反對漠北狼。

再說了，漠北狼與劉威占三成，已經超出她的設想，總不能繼續加大兩人權重，讓兩大家族承受更大損失吧。

「既然橋本君都不反對，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緒方櫻香別無選擇，只能接受這個既有風險，又有好處的解決方案。「具體的協議條款，還是讓律師代勞吧。如果橋本君沒有別的安排，不妨在京都多呆幾日。等到協議條款擬定之後，我再設宴款待各位，慶祝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實現大聯合。」

「緒方小姐，橋本君還得回去湊款。」劉威沒讓橋本康太郎開口，搶先說道，「緒方小姐盛情難卻，我就留下來處理協議文本的事情。等到正式簽署的時候，再請橋本君過來，慶祝大聯合。」

緒方櫻香沒有反對，因為她正想找機會拉攏劉威。

橋本康太郎也沒有反對，雖然他有點擔心，但是總得有人留下來盯著緒方櫻香，劉威又是最佳人選。

當天晚上，緒方櫻香設宴為橋本康太郎送行。

第八十二章 專項打擊行動

替橋本家族處理協議文本的仍然是田中麗奈。

與巖崎榮一簽署了收購三菱財團股權的協議之後，田中麗奈就以處理協議為由，在兄弟會保鏢的陪同下返回東京。

她回去的目的，顯然不是把協議文本交給監管機構審批。

這種事，一直是由情報本部安排的專業人員負責，她只需把協議文本帶回去，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田中麗奈急著趕回東京，是為了參加大木容谷召開的高級特工秘密會議。

戰機被炸，世界上最先進的大推力軍用發動機被人竊走，大木容谷不但被西鄉平野與菅野直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被裡克爾諷刺了一番，心情可想而知。

裡克爾到來之前，菅野直人向情報本部下了死命令，不惜代價查清事件真相。與裡克爾會晤之後，菅野直人給負責調查的大木容谷打了電話，授權讓他調動一切資源，必須在一周之內查明原委，搞清楚是哪個環節上出了問題。

有什麼好查的？

CIA拿到的證據足以證明，竊取F-135-800發動機的行動由大陸軍事情報局策劃，肯定是大陸諜報人員所為。情報本部搜集到的證據也足以證明，「川崎岡晟」肯定是軍事情報局的諜報人員。

雖然搜查行動還在繼續，數萬名警察、特工、軍人將本州中部地區翻了個底朝天，但是事發二十四小時之後，大木容谷基本上放棄了找回發動機的希望。軍事情報局有能力在眾目睽睽之下偷走發動機，也就有能力把發動機送出日本。只要行動迅速，日本軍警擴大封鎖區域前就把發動機運出日本了。

裡克爾到來，讓大木容谷意識到，首相要的不是結果，而是一份可行的報復方案。

嚴格說來，這與情報本部無關。針對大陸的報復計劃屬於戰略決策，情報機構最多只能提供參考意見，沒資格參與決策。

只是情報機構必須有所作為，至少不能讓外界認為日本情報人員是一群飯桶！

大木容谷部署的第一個行動就是嚴厲打擊他國在日本的諜報網。

雖然按道理說，應該針對大陸情報機構的諜報網，但是按照西鄉平野授意，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必須擴大打擊範圍。

劉威在京都分配股權的時候，情報本部聯合十多家情報機構，在日本全境展開了「專項打擊行動」。

一夜之間，數百名他國諜報人員被秘密逮捕，或者神秘失蹤。

次日上午，日本外務省公佈了第一份「不受歡迎外籍人員名單」，將數百名涉嫌參與非法諜報行動的外籍人員驅逐出境，其中包括上百名具有雙重身份的外交人員，以及一些民間組織的駐日人員。

此舉立即引起悍然大波，受牽連國家紛紛採取報復行動，驅逐日籍人員與日本外交官。

這種擺在檯面上的「外交情報戰」，並不罕見。

涉外情報工作分為兩類，一是公開的，一是秘密的。

任何國家的駐外使領館都有負責從公開與半公開渠道搜集情報的外交官員，大多是披著外交官外衣的諜報人員。這些人平常的主要工作就是從報紙、雜誌、電視新聞、政府內參等渠道搜集與匯總情報，供本國決策者參考。

這類情報工作，一般不會惹上麻煩，畢竟大家都在這麼做，又很少違反所在國法律。

問題是，公開的與秘密的沒有明確界線。比如從一些半公開渠道獲取情報，在某些國家就涉嫌違法。平時不會惹上麻煩，反正半公開的信息也沒有多少秘密可言。只要到了敏感時期，從事這類工作的外交人員肯定會倒霉。

比如數年前，CIA逮捕了一名俄羅斯的美女間諜，借此搗毀了俄羅斯情報部門苦心經營十多年的諜報網絡，數名涉嫌為俄羅斯提供情報的美國社會名流鋃鐺入獄，俄羅斯立即採取報復措施，將數名美國外交官驅逐出境。

那些外交官做錯什麼了嗎？

顯然沒有，他們只是「外交情報戰」的犧牲品。

日本當局如此瘋狂的驅逐外籍人員與他國外交官，也是處於外交上的考慮，即表明日本的強硬立場。

說白了，就是保住顏面。

真正的鬥爭，肯定不在檯面上，而是在檯面下。

一夜突擊，不但軍事情報局的兩個諜報網被搗毀，大陸其他數家情報機構的諜報網受到牽連，就連一些無關國家的情報機構都被殃及。

有意思的是，情報本部還在突擊行動中逮捕了幾名CIA的諜報人員！

雖然這些人隨後被秘密移交給CIA，作為禮尚往來，CIA也釋放了幾名秘密關押了好幾年的日本諜報人員，但是CIA在日本苦心經營的一個情報網就此癱瘓，直到數年後才再次恢復運轉。

這下，大木容谷該滿足了吧？

事實並非如此，畢竟情報本部的報復行動來得太晚，軍事情報局有膽子下手，肯定早就做好了應對準備。

被搗毀的諜報網，並沒觸及到日本當局的核心部門，價值並不大。

大木容谷甚至認為，軍事情報局棄車保帥，故意犧牲兩個諜報網，保護那些埋得更深的諜報人員。

原因很簡單，這兩個諜報網早就在情報本部的掌握之中了！

情報戰講的就是效率。

軍事情報局棋先一招，即便情報本部奮起反擊，也很難在此輪交手中反敗為勝，最多只是撈回一點損失，挽回一些顏面。

要想扳倒軍事情報局，還得看下次交手。

因此，大木容谷把希望放在了後期工作上。

召集全體高級特工，就是為了部署下一輪行動，為擊敗軍事情報局，徹底搗毀軍事情報局設在日本的情報網絡做準備。

大木容谷下了狠心，他給所有高級特工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從那些比較活躍、又與大陸有關係的人員開始，徹底排查在日外籍人員。

那幾個香港人，自然在排查名單上，而且名列前茅。

這傢伙，也算吃一塹長一智，總算摸到點門道。

軍事情報局能在匪夷所思的情況下偷走兩噸重的軍用發動機，將其火速運出日本，肯定用了非常手段。一般情況下，諜報人員都會低調行事，絕不做那些引人矚目的事情。用常規手段對付軍事情報局的間諜肯定行不通，不然就不會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了。只能以非常應對非常，採用截然相反的手段，才有可能遏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大木容谷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招搖過市，讓他不會產生懷疑的在日外籍人員。

這下，壓力全都集中到了田中麗奈身上。

大木容谷沒有讓田中麗奈空手而歸，給她提供了一份從CIA獲取的資料。劉威他們在到達日本之前，與香港的台灣商會主席張晉南有過密切接觸，還在台北做過短暫停留，而張晉南的真實身份是台灣國防安全局香港分站站長。

雖然CIA已經證明，台灣國防安全局近期沒有發展外籍情報人員，張晉南也沒有提交與劉威等人有關的任何資料，但是大木容谷認為，劉威他們就算與軍事情報局無關，也很有可能是台灣國防安全局秘密發展的諜報人員。

他們來日本，肯定有非常目的！

這份資料，增強了田中麗奈的緊迫感。

CIA與台灣國防安全局的關係非同一般，肯定拿到了確切資料。問題是，就算劉威他們與大陸軍事情報局沒有關係，也無法證明他們不是帶著特殊目的來到日本，替台灣國防安全局竊取情報。

台灣國防安全局與日本情報機構的關係可沒有那麼融洽。

十多年前，一名由台灣情報機構培養的商業間諜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日本企業竊取了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晶體管技術。隨後數年，台灣的電子產業飛速發展，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

現在是非常時期，再發生類似事件，就算與大陸無關，情報本部都下不了台。

必須查明這幾個傢伙的身份、以及他們來日本的目的，還得盡快！

田中麗奈沒有耽擱時間，拿到文件立即啟程前往京都，在路上看了資料，當天上午就見到了前來迎接她的劉威。

「主要問題已經解決了，剩下的都是協議文本上的具體問題。」劉威顯得很熱情，也很客氣。「田中小姐，又得辛苦你了。」

「你還這麼稱呼我？」

劉威愣了一下，不這麼稱呼，還能怎麼稱呼？

「你可以叫我麗奈。」田中麗奈笑了笑，轉口說道，「這些都是我的本職工作，我會盡快與緒方櫻香的代理律師會面，先把需要商討的細節問題列出來，做好日程安排，最快明天就能著手起草協議文本。」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們得在股權交易協議生效之前拿出這份協議。」

「沒問題，我會抓緊時間。」

劉威點了點頭，拿出一個脹鼓鼓的信封，塞到田中麗奈手上。「這是橋本君的一點小意思，你為我們的事情鞍前馬後，吃了不少苦頭，上次還受了驚嚇。橋本君本想親自向你表達謝意，只是他得回橫濱湊集收購款項，所以請我代勞，希望你能諒解。事成之後，橋本君還會重重酬謝。」

既然是橋本康太郎給的，田中麗奈沒有客氣，收下了那疊鈔票。

「我替你安排好了住宿地點，還安排了兩名保鏢……」

「晚上有空嗎？」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今晚肯定不行，緒方小姐的代理律師正等著你呢。」

田中麗奈笑了笑，說道：「那明天晚上怎麼樣？再忙，也得吃晚飯吧，不會耽擱多少時間。」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劉威也不好拒絕。

這娘們很難纏，可是劉威還不敢撕破臉皮，就算是逢場作戲，也得作吧！

第八十三章 超級猛藥

因為晚上還有正事，所以劉威只打算應付一番，沒想過跟田中麗奈做什麼。

這頓飯吃得並不輕鬆。

「聽說過川崎家族的事嗎？」吃飯不是為了填飽肚皮，特別是在高雅的法國餐廳，吃飯總得說點什麼。

田中麗奈挑選了這家西餐廳，似乎上次的經歷讓她相信，劉威更喜歡吃西餐。

「川崎家族？」劉威放下刀叉，抬起頭來，顯得一臉茫然。

真要劉威選擇，他寧願吃中餐。西餐不是不好吃，只是對他來說，份量偏少，而且刀叉用著不順手。

比起一盤少得可憐、吃起來還特別費勁的牛排，擺滿一大桌的中餐更對他的胃口。

「你在大阪沒聽說過？」

「這幾天忙得頭昏眼花，哪有時間去管花邊新聞。」劉威又拿起刀叉，專心致志的對付那塊烤得焦黃的牛肉。

「絕對不是花邊新聞，川崎岡晟失蹤了。」

「失蹤？」劉威又抬起頭來，顯得更加茫然。「他那樣的大人物，走到哪身邊都有一大群隨從，日程安排一年前就訂下了，哪有那麼容易失蹤。」

「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聽說川崎家族已經報案，此事受到高度重視。」

劉威皺起眉頭，似乎不太相信。

「我也是聽同行說的，川崎家族不但憑請了最好的律師，還僱傭了私家偵探。」

「請律師幹嘛？」

「應該是找保險公司理賠吧，川崎岡晟那樣的大人物，肯定買了巨額人身保險。」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保險公司要賠上很大一筆錢了？不過川崎岡晟那樣的大人物，賠錢事小，要有個三長兩短，連日本當局都下不了台，不受重視才是怪事。」

「說來也怪，川崎岡晟失蹤前，不但分數次提取了四千萬美元現金，還將十多億美元的巨額資金轉到某個海外賬戶上。」田中麗奈笑了笑，說道，「現在很多人都懷疑，川崎岡晟被人綁架了。」

「綁架？」劉威愣了一下，顯得很不解。

「不是綁架，拿那麼多錢幹嘛？」

「要是綁架，也不應該由他出面提錢，而是由他的親人吧？」

「那也不一定，要是綁匪手段高明，挾持川崎岡晟之後，說不定能讓他屈服，拿錢為自己贖身。」

「田中……麗奈，你當了多少年律師了？」劉威還是有不太習慣暱稱。

「怎麼？」田中麗奈呵呵一笑，說道，「想瞭解我的過去嗎？」

劉威差點被噎著。「我只是想說，如果我是綁匪，拿到錢就會撕票，絕對不會讓川崎岡晟活著見到警察。川崎岡晟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即便被綁匪挾持，遭受嚴刑拷打，也不會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

田中麗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劉威的話有道理。

「這事肯定另有蹊蹺。」

「你覺得呢？」

「我？」劉威笑了笑，說道，「我不是警察，也不是私家偵探，更不是綁匪。如果不是聽你提到，還不知道有這件事呢。」

「你說得沒錯，肯定另有隱情。」田中麗奈也笑了笑，轉口說道，「對我們來說，不見得是壞事，至少不會有人出來破壞我們好不容易達成的協議了。」

劉威藉著給田中麗奈倒酒，沒有接這句話。

「你想過今後的發展嗎？」

「今後？」

「代表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進入『金耀會』，成為上流社會炙手可熱的大人物。」

「你說我？」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你太看得起我了。雖然橋本君對我信賴有加，緒方小姐也很給面子，但是以我的身份地位，別說成為什麼炙手可熱的大人物，能在橋本家族混口飯吃，過幾年舒暢日子就不錯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田中麗奈打量了劉威一番，轉口說道，「你覺得，橋本康太郎真會把橋本由美嫁給你？」

劉威沒有開口，田中麗奈不是在挑撥離間，而是在動搖他的立場。

這娘們也許是出於私心，也許是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話題，劉威還是不開口為妙。

「橋本家族能有今日，著實難得，除了康太郎運籌帷幄、健次郎衝鋒陷陣之外，還有很多關鍵因素。」

「麗奈，這裡不太適合談論這個話題。」

田中麗奈笑了笑，放下酒杯，說道：「我吃飽了，陪我出去逛逛，怎麼樣？」

「現在？」劉威看了眼手錶。這頓飯已經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漠北狼、灰背豺與典斌肯定等得不耐煩了。

「怎麼，很晚了嗎？京都可是日本最有名的旅遊城市，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劉威本不想搭白，但是想到田中麗奈也許知道橋本家族的一些鮮為人知的秘密，想借此達到私人目的，他才沒有拒絕。

一個多月下來，劉威早就意識到，橋本家族絕不簡單。

來日本之前，李廷軒就警告過劉威，橋本家族也許與日本某股暗勢力有牽連，讓他特別小心。

忙於俗事，劉威還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隨著在日本的行動即將進入尾聲，劉威必須考慮善後工作，也就必須全面掌握所有潛在威脅。

客觀的講，橋本家族就是劉威離開日本的絆腳石。

要是能從田中麗奈這裡獲得一星半點與橋本家族有關的小道消息，肯定對後面的行動有莫大幫助。

打定主意，劉威就買單付賬，與田中麗奈離開了餐廳。

這次他到爽快，畢竟有求於人，需要大方一點。

兩人到附近的夜市逛了一圈，田中麗奈為自己調了幾件小飾品，還特意為劉威買了幾樣小物件。

出了夜市，田中麗奈才提出走累了，找個清靜的地方喝兩杯。

劉威這次更爽快，直接提出去酒店。

反正他也不缺開房那幾個錢，就算酒店的酒水比外面貴得多，也是物有所值。

「我先去沖個澡，你叫點喝的。」

「你想喝什麼？」

「隨便吧，反正你的酒量比我大。」

劉威笑了笑，在田中麗奈朝浴室走去的時候，拿起客房電話話筒，讓酒店總台安排了宵夜與兩瓶白蘭地。

低烈度的酒，根本不對劉威胃口。再說了，田中麗奈酒量不錯，喝幾杯醉不了人。

嘩嘩的水聲剛剛響起，房門就被敲響了。

五星級酒店的服務就是不錯，服務員這麼快就把酒水食物送上來了。

打開門一看，劉威嚇了一跳。來的不是服務員，準確的說，是裝扮成服務員模樣、推著小餐車的漠北狼。

「你搞什麼名堂？」

「我還要問你呢？說好一個小時搞定，現在什麼時候了？你打算跟這婊子幹上一場，再去做正事？」

「現在情況有變，她知道一些對我們很有用的事情，我必須留下來。」劉威把漠北狼讓了進來。「我爭取盡快搞定，你把車準備好。」

「老豺說了，過了今晚，恐怕就得等上好幾天，甚至一個月，你自己看著辦。」

這時，淋水聲突然停住，田中麗奈在浴室裡喊道：「劉，你在跟誰說話？」

「是服務員，我身上沒零錢。」

「我包裡有，最外層。」田中麗奈回答了一句，隨即又響起了淋水聲。

劉威趕緊過去，翻出幾張零鈔，塞給了漠北狼。

漠北狼瞪大了眼睛，這傢伙真把自己當服務員了。

「我盡快搞定，你到車庫等我。」

「動作快點，酒裡做了手腳，少喝幾杯，我有解藥，在外面等你。」

劉威一愣，說道：「這不大好吧，那娘們酒量不小，兩瓶……」

「一箱！」漠北狼到很爽快，從餐車下面的櫃子裡搬出了一箱白蘭地，而且是十二瓶裝的那種。

操！劉威暗罵了一句。

這時，淋水聲又停住了，傳來了簾子被拉開的聲響。

劉威沒有遲疑，把漠北狼推了出去。

田中麗奈裹著浴巾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劉威已經把酒水與宵夜擺到了餐桌上，還倒好了兩杯。

可惜的是，劉威沒有準備蠟燭，氣氛差了一點。

只不過，誰吃多了喝白蘭地玩情調？要搞氣氛，至少得換成葡萄酒，最好是香檳。

「你要了這麼多酒？」

「我怕你不夠，讓服務員全都留下了。」

因為服務員往往會給幾個客房送酒水，所以田中麗奈沒有起疑。

坐下後，她接住了劉威遞來的酒杯，款款說道：「先說好，今天盡性而已，我可不想第三次在你面前醉得不省人事。」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先乾一杯。」劉威才懶得囉嗦，直接進入正題。

這時候，漠北狼正在服務員的休息間內，拿著一台掌上電腦，正在欣賞現場表演。

本層樓的服務員拿著漠北狼給的十萬日元，正樂呵呵的給女友打電話，大概準備約女友出來享用這筆意外之財吧。

等了十五分鐘，漠北狼趕了過去，因為劉威那邊完事了。

「你下的什麼藥？」劉威只喝了小半瓶，就感到不對勁。

「還能是什麼藥？你想做什麼，我就下什麼藥。」

劉威一愣，立即明白了過來。

漠北狼嘿嘿一笑，把一顆解藥塞給劉威，又將一隻旅行包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

「進去佈置一番，不然那娘們醒來肯定會起疑。」

劉威打開一看，發現裡面全是情趣用品！

「藥效持續到明天上午，最好留下一張紙條，就說你有要事先走了。」漠北狼拍了拍劉威的肩膀，說道，「放心吧，這藥很有勁，還能產生幻覺。讓她自己搞自己，總比讓我去找個男人頂替你好得多吧。」

「媽的！」

「你要不去，我去。」

「得了，我去！」劉威一把拉住漠北狼，說道，「在這等著，別亂跑。」

「放心，跑不了，是你的飛不走，不是你的得不到！」

劉威翻了下白眼，進了房間，順手鎖上了房門。

田中麗奈還是處子，讓她自己搞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一點？

可是還有什麼辦法呢？

第八十四章 勇闖奪命島

典斌駕車來到指定地點，已是凌晨時分，比約定時間晚了將近兩個小時。

萬幸的是，接應的日方人員並沒離開，只是很不耐煩。

因為這批人不認識灰背豺與典斌，把他當成了里昂上校的聯絡人，所以沒多盤問，按程序交割了「貨物」，就駕駛小艇離開了。

看到小艇向貨輪駛去，典斌鬆了口氣。

劉威猜得沒錯，因為蒙巴迪遇害、里昂上校失蹤，日本的FPF計劃嚴重缺乏活體實驗對象，所以來者不拒、甚至是飢不擇食。

計劃能夠成功嗎？

典斌沒有多想，也沒時間多想。他必須在四個小時內趕到渥美半島西端。

如果與上次一樣，劉威他們將在兩個小時後上島，再花半個小時進入實驗基地，隨後劉威就會醒來，把實驗基地操個底朝天。典斌必須盡快到達接應地點，不然劉威他們上岸後將無處可去。

此時，「收貨」的日方人員已經給三具「原木」注射了高效鎮靜劑。

「驗貨」時發現三具「原木」處於深睡眠狀態，所以日方人員沒動手腳。上船後，才按照規定檢測了「原木」的心跳、脈搏與腦電流，隨後注射了高效鎮靜劑，使「原木」保持深睡眠狀態。

在日方人員看來，這麼做已經是萬無一失了。

高效鎮靜劑的藥效至少能持續八個小時，在此期間將在船上對「原木」的生理機能進行初步檢驗，根據品質劃分級別。有必要的話，還會注射一些幫助恢復體力的能量液體，比如氨基酸與葡萄糖溶液。

因為「原木」的身體素質參差不齊，所以恢復階段在數小時到數天之間。

生理機能最好的「原木」將被立即送上小島，轉交給實驗基地的科研人員，用於活體實驗。生理機能較差的，還得在船上呆幾天。如果「原木」並不緊缺，一些品質實在太差的會被當場處理掉。

以往，里昂上校搞來的「原木」多半是非洲難民，品質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身體素質差就不說了，一些「原木」還缺胳膊少腿，一些在運輸過程中染上疾病，甚至還拿一些只剩下半口氣的充數。

比如上次，灰背豺送去的六具「原木」中，就有兩具挨了槍子，傷勢不輕。

要在以往，這兩具「原木」肯定被丟到海裡喂鯊魚了。

為了處理報廢「原木」，日方人員在貨輪外側的防鯊網裡圈養了幾條大白鯊。不定期投放耳食，讓這些鯊魚一個個腰粗獨圓。

可惜的是，最近這幾天，大白鯊只能靠投放的小魚為食。

因為「原木」緊缺，FPF的實驗計劃不得不再三推遲，實驗進度大大放慢，所以別說只有槍傷，就算只剩下一口氣，也得立即送過去。

與前次的六具「原木」相比，這次的三具「原木」不但沒有傷，生命力還非常旺盛。

品質絕對一流！

做了簡單檢查，注射了鎮靜劑之後，三具「原木」就被塞進特製容器，接上了用來維持生命的儀器，隨即被裝上快艇。

鎮靜劑的藥效非常強大，漠北狼與灰背豺早就睡死了。

劉威卻沒有入睡，因為五毫升鎮靜劑進入靜脈血管後，立即被基因誘導素「劫持」，沒有融入血液，也就沒有接觸到神經系統。

只不過，劉威「睡」得很香。

雖然他不知道上船後會有什麼遭遇，灰背豺也不清楚，但是劉威早就想到，日方人員肯定會對「原木」進行全面「體檢」，掌握「原木」的基本情況。為了不讓日方人員起疑，劉威故意切斷了感官神經，只用意識控制基因誘導素，嚴密首位身體各個敏感部位，以防遭遇不測。

外面發生什麼，劉威並不清楚。

直到塑膠管道插入氣管，在生命維持設備驅動下，呼吸變得更有規律，劉威才從「睡夢」中醒來。

快艇在海面上飛馳時產生的震動，讓劉威知道，他們已經離開貨輪，正在駛向目的地。

雖然看不到容器外的場景，但是通過另外兩具容器產生的震動，劉威知道，漠北狼與灰背豺也在快艇上。

集中精力後，劉威甚至能夠聽到有人在附近低聲交談。

根據典斌上次觀察結果，快艇上至少有五名人員，一人駕駛快艇，兩人在甲板上，還有兩人呆在船艙裡面。

正在交談的，肯定是那兩個負責看守「原木」的傢伙。

因為發動機的噪音太大，所以劉威沒聽清楚談話內容。應該與實驗無關，多半是一些生活瑣事，還是一些只有男人才有興趣的事情，不然那兩個傢伙不會時不時笑小出聲來，還笑得特別猥褻。

搞清楚情況後，劉威再次進入夢鄉。

只是淺睡眠，不是深睡眠。

要是進入深睡眠，至少要兩個小時後才能醒來。快艇很快就將到達小島，兩個小時後他們已經進入實驗基地了。

快艇開始減速的時候，劉威再次醒了過來。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劉威所在的容器隨即被抬了起來。一陣顛簸後，容器被放了下來。

金屬碰撞發出的聲響讓劉威相信，容器被放到了一輛平板車上。

不一會，另外兩具容器也被抬了出來，放在了平板車上。

劉威又聽到一陣交談聲，卻沒聽清楚。離得太遠了，海風又刮得很大，快艇離開時發出的噪音更加刺耳。

平板車突然加速，駛向島嶼腹地。

沒有聽到內燃機的轟鳴聲，顯然是一輛靠電瓶驅動的車輛。這讓劉威相信，實驗基地的入口離碼頭不會太遠。

約莫過了五分鐘，平板車停了下來，接著傳來一陣金屬大門開啟時發出的尖銳聲響。

這扇大門肯定很沉，而且有些年頭了。

等下逃出去，這裡算是一個大麻煩！

要想活著逃出去，劉威必須記下沿途所有情況。雖然只靠一雙耳朵，不能完全瞭解外界情況，但是在某些時候，聽到的比看到的更加可靠。

平板車再次啟動，每次轉彎都會產生一個側向加速度，讓劉威能夠判斷出轉彎方向。

當然，這種判斷並不十分牢靠。

如果實驗基地的地下通道四通八達，在十足路口或者三岔路口，平板車沒有轉向，劉威就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只是這總比什麼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萬幸的是，這段路程並不遙遠。

平板車行駛了不到五分鐘就再次停了下來，特製容器被人抬了起來。這次首先搬運的不是劉威所在的特製容器。

搬運漠北狼與灰背豺的時候，劉威根據搬運人員邁出的步伐次數判斷出從平板車停放地點到「原木」倉庫的距離，不會超過二十米，要是特製容器比較重、搬運人員的步子比較短的話，則只有十五米。

很快，劉威的猜測得到證實。

搬運劉威所在的特製容器的時候，搬運人員的呼吸很沉重，步伐也很沉重。

顯然，特製容器並不輕。

被人放下後，外面傳來一陣較為輕快的腳步聲。

實驗基地的科研人員來「驗貨」了。

劉威趕緊放慢呼吸、控制好脈搏，沒再胡思亂想。只是他沒有完全合上眼皮，而是留下了一條縫。

有些人睡覺的時候，不會完全合上眼皮，沒什麼好奇怪的。

這時，劉威又聽到了一陣交談聲。

竟然是個娘們，而且聽聲音，年紀不會太大！

交談內容也很簡單，那個娘們讓人打開容器，她要檢查「原木」。

容器蓋子打開，一束強烈光線射了進來。劉威早有準備，眼皮動都沒動，眼珠子更是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只是瞳孔沒有聚焦。

即便如此，劉威也看得非常清楚。

劉威並不知道，經過FOS改造，他的瞳孔具備「雙聚焦」功能，與鷹眼差不多，所以他的視力好得驚人，大大超出人類應有水準。即便瞳孔不聚焦，也能通過調整視網膜前面的第二對晶狀體看清事物。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視野非常狹窄，適合觀察遠處目標，看近處物體的時候會扭曲失真。

那娘們走了過來，翻開劉威的眼皮，用電筒來回照了幾下。

她穿著白大褂，戴著一副玳瑁眼鏡，模樣還算清秀，只是那神色，立即讓劉威想到田中麗奈。有能力、有姿色的女人，都是那副模樣，彷彿在她們眼裡，男人根本不是同類，而是某種被生殖本能控制的動物。

在她身後，還站著一名警衛。

至少從他身上佩帶的物品來看，只能算是警衛，不是荷槍實彈的衛兵。

這傢伙身上最多只有一把麻醉槍，也許還有一根配了電擊器的警棍，應該沒有配備致命武器。

基地的保安非常嚴密，從內部突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以防萬一，給警衛配備了槍械，平常也集中放置在武器庫裡，或者是某些用來存放武器的保險櫃裡，不會讓警衛隨身攜帶。

劉威正在思索該如何弄到武器，女科學家突然在他身上摸了一下。

上船後，劉威就被拔了個精光，與剛出生的嬰兒沒什麼兩樣。

那身白皙如雪、光滑如冰的皮膚，絕對讓女科學家歎為觀止，說不定還自愧不如。那隻手也太不老實了，竟然一路摸下去，在劉威的小腹部停留了片刻。那娘們還不滿足，扭頭打量了一番。

顯然，小劉威的尺寸已經讓她心跳加速。

她想幹嘛，不會拿去做成標本吧？

劉威也嚇了一跳。

雖然FOS改造非常神奇，但是劉威絕對不會指望，袁常青在他的基因中加上了一段壁虎的基因，讓斷掉的傢伙能夠再次長出來。

第八十五章 猛虎脫困

檢查完劉威，那娘們又去檢查了漠北狼與灰背豺。

顯然，這兩個傢伙身上的疤痕，讓那娘們大敗胃口，所以隨意察看了一番，那娘們就收起手電筒，走到警衛旁邊。

「他們的狀態很不錯，比上次送來的『原木』好多了。38-6號實驗即將結束，你們抓緊處理，我半個小時候再來。」

「從哪個開始？」警衛掃了眼容器裡的三具「原木」。

美女科學家也朝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在劉威身上停留了兩秒鐘，才轉向旁邊容器裡的漠北狼，說道：「從他開始吧，這傢伙縱慾過度，狀態相對差一些，多半挺不過去，把狀態好的留到後面。」

聽到這話，劉威知道那娘們說的是漠北狼。

這傢伙，在緒方櫻香身邊呆了幾天，肯定是夜夜笙歌，不過度才怪。

吩咐了警衛，美女科學家就離開了。

房間裡不止一名警衛，而是兩名。另外一個呆在房間另外一側，劉威沒有看到。等他們把漠北狼從容器內扶起來的時候，劉威才看清楚。兩名警衛身上確實沒有槍械，連麻醉槍都沒有，只有一根電擊警棍。

拉動鐵鏈發出的聲響傳來，聽清楚警衛在房間另外一側，劉威才微微動了下腦袋。

房間很大，準確的說是兩個房間，容器放在外間，裡面是一個類似審訊室的小房間，只隔著一堵牆與一扇門。

大概從來沒有「原木」在這個時候醒過來，警衛沒有關門，也沒有留意外面。

兩人把赤條條的漠北狼放到一張類似於案板的檯子上，用鐵鏈固定住四肢。一名警衛拿起高壓噴頭，對著漠北狼一頓猛噴。另外一名警衛則拿出工具箱，翻找一陣後挑選了一把鋒利的剃刀。

要是那名警衛拿出的是剃骨刀，漠北狼正成白條豬了！

顯然，美女科學家說的「處理」，就是把「原木」洗乾淨，剃掉毛髮。做手術之前，都得剃掉相關部位的毛髮。FPF實驗與FOS實驗比較類似，要做手術，那也是全身手術，所以得剃掉全身毛髮。

沒毛的漠北狼……那不成癩皮狗了？

要是讓漠北狼看到自己「沒毛」的樣子，肯定會暴跳如雷！

想歸想，劉威還是輕輕活動了下手腳。

大概是對鎮靜劑有絕對信心，日方人員沒有縛住劉威手腳。容器內填滿了半透明的膠狀物質，也沒辦法綁住劉威。

這時候，負責剃毛的警衛咒罵了一句。

大概是漠北狼的毛髮過於濃密，特別是從肚臍眼到襠部，一片黑森林！

美女科學家半個小時候就會回來，兩名警衛不敢耽擱。把漠北狼沖洗乾淨後，另外一名警衛拿起剃刀，動手處理漠北狼的頭髮。

還好，漠北狼留的是標準板寸，頭髮並不長，也不算多。

趁著兩名警衛專心致志的將漠北狼剃成癩皮狗，劉威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

外間裡，除了盛放他們三人的特製容器之外，角落裡還堆放著六隻容器，顯然是上次運送里昂那六個僱傭兵的容器。

除此之外，房間裡什麼都沒有。

別說拿來殺人的工具，連根繡花針都找不到。

日本人確實有潔癖，連這個鬼地方都搞得一塵不染，有必要嗎？

劉威彎著腰，輕手輕腳地走到背對門口的警衛身後，突然暴起，雙手抓住警衛的腦袋使勁一扭。

卡嚓一聲，頸骨折斷。

站在案板左側的警衛還沒反應過來，劉威抓起剃刀，橫著一揮，鮮血噴湧而出，灑了漠北狼一身。

警衛捂著脖子後退了兩步，腳下一軟，摔倒在地。

喉管被劃破，除了發出噗嗤噗嗤的喘氣聲之外，警衛根本叫不出來。

這傢伙還有點職業精神，倒地後竟然伸手去拿別在腰上的對講機。

劉威沒給他機會，上去一腳踩在他的手腕上。

頸部大動脈被割斷，血液無法流入大腦。不到半分鐘，警衛就失去了抵抗能力。再過兩分鐘，大腦就會因為缺氧壞死。

內間小得多，但是有一隻用來存放工具的櫃子，裡面還有一隻急救箱。

沒花多少功夫，劉威在急救箱裡找到了幾支消除鎮靜劑藥效的針劑。帖在針管上的標籤寫得很清楚：只能在特殊情況下使用。大概是部分「原木」的身體素質太差，長期處於休克狀態會導致組織器官壞死，才準備了這些針劑。

給漠北狼與灰背豺各來了一支後，劉威換上了那套乾淨的警衛服。

房間裡沒有別的衣服，科研人員也沒打算讓「原木」穿著衣服上手術台。

在這些日本科研人員眼裡，「原木」與小白鼠差不多，有必要給小白鼠穿衣服嗎？

漠北狼的體質絕對不差，比荒廢二十多年的灰背豺好得多。劉威剛穿好衣褲，他就醒了過來。

「我們在哪？」

「你說呢？」劉威蹲下繫鞋帶。有點夾腳，但是比光著腳丫子好得多。

「媽的，我們睡了多久？」

「不到三個小時。」劉威的生物鐘非常精確，二十四小時偏差不會超過一分鐘。

「你是怎麼醒來的？」漠北狼爬了起來，這才看到光禿禿的下身。「媽的，老子……」

「我沒睡，一直醒著。」劉威站了起來，見到漠北狼那驚慌失措的樣子，笑著說道，「你得感謝我，要是晚半步，最後那根也被剃掉了。」

「媽的！」

這時候，灰背豺也醒了過來，而且走到了門口。見到漠北狼那副模樣，灰背豺立即大笑了起來。

「狗日的，老子要跟他們徹底清算！」漠北狼咬了咬牙，對灰背豺說道，「你笑什麼，幸災樂禍？」

灰背豺還是在笑，而且笑得前俯後仰。

劉威不忍心看下去，摸了摸腦袋，提醒了漠北狼。

往腦袋上一摸，漠北狼一下呆住了！

那個給他剃頭的警衛真有點藝術細胞，先剃掉兩側的頭髮，沒等他動最後一刀，劉威就把他幹掉了，結果漠北狼的板寸變成了短版莫須干。

從前額到後腦勺，留下了一道筆直的黑髮。

漠北狼要是年輕二十歲，那叫時尚、趕潮流。可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猥褻大叔，留這樣的髮型，確實有點不倫不類。

「操！」

漠北狼當場暴跳，對著警衛屍體來了兩腳。

「別鬧了，老狼去把血跡洗掉，科研人員二十五分鐘後就會過來接人，我們得趕緊找到監控中心。」劉威取下警棍，丟給了灰背豺，然後從工具鄉里拿出了把不算太大，但是足以殺人的小刀。

「屍體怎麼辦？」

「那邊有拋屍通道。」漠北狼朝角落的指了一下，「應該直接通入大海，說不定下面有幾條鯊魚正等著開飯呢。」

劉威沒多說，把那名拔光了的警衛拖了過去，塞進了拋屍通道。

「我們就這麼出去？」灰背豺覺得很不自在。

不管怎麼說，他是個體面人，過了十多年體面生活，很不習慣裸奔。

「那裡還有一套制服。」

灰背豺看了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大概是在日本生活久了，染上了潔癖，所以他對那套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制服沒有半點興趣。

「客氣個鳥，有得穿就不錯了。」漠北狼沒有那麼多講究，上去拔下了警衛的制服。

漠北狼換上制服的時候，劉威把第二具警衛屍體拋了進去。

因為沒有順手武器，所以漠北狼抓起了那把針管。在K1成員手上，任何東西都能變成殺人利器，更別說精銳的針管。

兩人走到大門後面，灰背豺落在最後面。

這傢伙明顯有點不太樂意，四十多歲的人了，面子思想作祟。

「豺大叔，你斷後。」劉威沒有為難灰背豺，畢竟灰背豺是在他的逼迫下，「自願」參與這次行動。「我們先找到監控中心，然後你去找武器庫。」

漠北狼點了點頭，沒有槍支，確實不大方便。

「準備好了嗎？」劉威又回頭看了眼灰背豺。

「沒事，我跟在後面。」

灰背豺顯得有點不大自信，不是對的身材不自信，而是對能力。

雖然與劉威、漠北狼比起來，灰背豺的明顯偏瘦，主要是荒廢二十多年，沒有系統鍛煉過，肌肉早已萎縮，腰間還多出一圈肥肉，但是與同齡人相比，灰背豺至少沒有發福，身材也很勻稱，算得上保養有方。

最大的問題，還是能力。

即便K1的訓練非常嚴酷，很多本事學會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問題是，三天不練手生。來日本十多年，灰背豺很少拋頭露面，沒有多少機會溫習以前的功課，就算沒有忘記格鬥技巧，可實際操作肯定很有問題。

「老豺，有我在，怕個毛。」漠北狼朝好兄弟點了點頭。

灰背豺笑了笑，他才不怕，怕的話就不到這裡來了。他只是擔心自己做不好，搞砸了行動，連累了劉威與漠北狼。

劉威沒再多說，抓住了門把手。

沒等他拉開房門，房間裡的紅色警報燈閃了起來，警報聲隨即響起。

「怎麼回事？」

「我們被發現了嗎？」

漠北狼與灰背豺同時開口。

「別急。」劉威也很驚訝，他什麼都沒做，就算門上裝了監視系統，也不會這麼快發出警報吧。

漠北狼與灰背豺控制住情緒，沒再顯得驚慌失措。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步伐很沉重，不像科研人員。

劉威稍一思索，對漠北狼與灰背豺說道：「呆在門後，別出來。」

沒等漠北狼與灰背豺應聲，劉威拉開房門，側著身子閃了出去。此時，兩名警衛正急匆匆的跑過來。

第八十六章 禍起蕭牆

兩名警衛看到了劉威，卻沒認出來。

「你在這裡幹嘛？趕緊去實驗室，出事了！」跑在前面的警衛衝著劉威喊了一句。

轟——

劉威還沒開口，爆炸聲從走廊前方傳來，一股夾雜著藥水汽味的熱浪迎面撲來，把兩名警衛嚇了一跳。

為了映襯兩人出色的演技，劉威也裝得非常驚恐。

實驗室肯定就在附近。

這時，警衛身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

「……明白……是……我們馬上趕到。」跟在後面的警衛上前兩步，對劉威與另外一名警衛說道，「38-6號活體實驗對像突然醒了過來，殺了幾個人，逃出實驗室，我們趕緊去武器庫。」

見到兩人要走，劉威趕緊說道：「還有三具『原木』，怎麼處理？」

「按照緊急情況處理守則，必須立即銷毀，不能留下任何線索。」

「這個……」

「我去武器庫，你留下來幫忙，你們趕緊過來。」接到消息的警衛說完就跑走了。

「你是新來的？」留下來的那名警衛打量了劉威一番。

「第一次執勤，還不大熟悉。」劉威推開了房門。

警衛又打量了劉威一番，一腳跨進了房門。「裡面有拋屍通道，海裡的鯊魚會處理掉屍體，別……」

「別殺他……」

晚了，藏在門後的漠北狼已經手起針落，將整支針管插進了警衛脖子。

「快換上警衛制服。」劉威沒心思責備魯莽的漠北狼，撕下一塊布條，在剛剛湧出的鮮血裡裹了幾下，「你倆趕緊過來，我先去武器室。」

此時，外面已經響起槍聲，只是警衛的尖叫聲更加響亮。

那個活體實驗對像肯定挺了過來，至少完成了部分改造，具備了超越人類的能力。不管他有沒有劉威剛剛完成FOS改造時那麼厲害，基地裡的警衛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沒人出手制止的話，這裡的人都得死！

劉威尋聲而去，用布條上的鮮血在牆上留下了標記。

武器室在實驗基地出口附近。這也可以理解，基地的安全措施主要針對外來襲擊，並沒考慮來自內部的威脅。

劉威趕到的時候，一名看上去像是領隊的警衛正在向手下分發武器。

這傢伙肯定認識基地裡的所有警衛。

劉威沒多遲疑，趕緊拿布條在臉上擦了幾下。

慌忙之中，警衛隊長沒有認出劉威，甚至沒有仔細辨認每一名警衛，只是不斷把捆綁著彈藥的霰彈槍奮發給警衛。

在室內戰鬥中，霰彈槍具有無與倫比的威力。

即便只是一把使用十二號鉛彈的伯奈利M4超級90泵動式霰彈槍，近距離的實戰威力也遠遠超過任何一種自動槍械。

來領武器的警衛不少，有二十多人，劉威排在隊伍中央。

等他領到霰彈槍與裝了二十四發子彈的武裝帶時，漠北狼與灰背豺也趕到了。兩人開始就被鮮血噴了一臉，還沒來得及清理，根本不用偽裝。

「金隊去實驗室、藍隊守住大門、紅隊前往科研人員宿舍。」警衛隊長為自己留下了一把南非生產的Protecta自動霰彈槍、還有三個備用彈鼓，看得劉威三人直流口水。「自衛隊十五分鐘之內就將到達，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科研人員與科研設備，全力阻止38-6號活體實驗逃出基地。如果不能阻止，格殺勿論。」

這下，三個傢伙傻眼了。

警衛明顯是三班倒，分成了三支隊伍，他們是哪支隊伍？

見到漠北狼與灰背豺已經提起霰彈槍，準備殺出一條血路，劉威趕緊搖了搖頭，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警衛隊長領著一支隊伍朝實驗室方向趕去，另外一隊警衛進了左側通道，三人都很「自覺」的留了下來。

「你留在這裡幹嘛？」一名警衛走了過來，對劉威說道，「趕緊去實驗室，隊長需要支持！」

顯然，這傢伙屬於藍隊，劉威屬於金隊。

不用劉威吩咐，漠北狼一把扼住警衛的脖子，灰背豺卸掉了他的武裝。

劉威反應更快，抬起M4超級90，朝附近的六名警衛各來了一槍。槍聲還沒散開，兩把小刀直奔最後兩名警衛的面門。

槍聲很明顯，肯定被其他警衛聽到了。

漠北狼放下了僵直的屍體，對劉威說道：「現在怎麼辦？」

劉威還沒開口，漠北狼腳邊那具警衛屍體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利川，你們那邊怎麼回事？」

「隊長……開始有可疑物體靠近……」劉威拿起對講機，用小刀卡住用來調整信號強度的螺絲釘，一邊說，一邊左右轉動小刀。「……可疑物體朝科研人員宿舍去了……我們正趕去支援……」

「不用，守住大門，等待自衛隊到達。」

「明白！」劉威關掉對講機，將警衛的霰彈槍與武裝帶丟給了灰背豺，「守在這裡，設法破壞大門。」

灰背豺點了點頭，又去揀起了兩把霰彈槍。

為霰彈槍補充彈藥是件很麻煩的事，真要遇到麻煩，肯定沒那功夫，多準備幾把裝好子彈的霰彈槍，更加管用。

漠北狼也很用心，把幾具警衛屍體拖到門崗旁邊，壘成了一座人肉堡壘。

「老狼，你去科研人員宿舍，沒必要就別開火。」

「你去哪？」

「實驗中心，必須搞到實驗資料。」劉威一邊說著，一邊將第二把霰彈槍背到身後。

雖然劉威知道，霰彈槍不見得能對付暴走的活體實驗對象。要知道，當初在FOS實驗基地，幾十挺機槍都拿他沒辦法。但是遇到警衛、或者是那些不怕死的科研人員，霰彈槍還是挺慣用，至少能節省不少時間。

「帶上這個，裡面有解密軟件，不知道管不管用。」灰背豺把一隻諜報人員專用的掌上電腦拋給了劉威。「自衛隊進不來，實驗基地將在警報啟動後九十分鐘內自毀，整座小島都會被炸毀，別耽擱時間。」

劉威點了點頭，立即趕往實驗中心。

到這個時候，實際情況已經與最初計劃出現偏差，還是很大的偏差。劉威再厲害，也想不到有人能撐過FPF實驗，在實驗過程中甦醒過來。萬幸的是，K1的任何一次行動都會出現偏差，應對以外情況正是K1成員的強項。

劉威還沒趕到實驗中心，通道裡又傳來一陣槍聲。

從科研人員宿舍那邊傳來，很密集，還有警衛發出的慘叫聲。

漠北狼，還是那個活體實驗對像？

劉威沒時間思考，實驗室裡一片狼跡，到處都是鮮血、以及支離破碎的人體器官。這個場景讓劉威覺得很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大部分實驗儀器都被砸壞了，連用來盛放實驗對象的羊水缸都被砸了個大窟窿。

富喊氧氣的人造羊水流了一地，導致更多的設備因短路燒燬。

萬幸的是，日方科研人員沒有記錄實驗結果的計算機放在實驗室裡，而是像FOS實驗基地那樣，放在高出一層樓的控制室內。

控制室面向實驗室的玻璃已被裝碎，一名科研人員掛在窗沿上，半邊腦袋不知去向。

估量出高度，劉威深吸口氣，抓住窗沿，翻身躍進了控制室。

角落裡還有一具屍體，是名女性科研人員，只是死得更加悲慘，肚皮被撕破，腸子流了一地。

這是實驗室，還是屠宰場？

找到儲存了所有實驗數據的計算機，劉威拿出掌上電腦，通過一根專用數據線，聯接到計算機上。

還好，計算機還在工作，而且一切正常。

與灰背豺猜的一樣，計算機設了密碼，必須有密碼才能進入操作界面。

讓解密軟件開始工作後，劉威放下掌上電腦，走到操控台旁邊，拿起那份已經被鮮血浸透了的記事本。

計算機再先進，也會出故障，所以一些重要的實驗數據，比如各項實驗的開始與結束時間、實驗對象的特殊反應等等都會記在紙上。

最後一條筆錄信息的標誌時間在十分鐘前，也就是警報響起的時候。

這時候，外面又傳來一陣密集槍聲。仍然是從科研人員宿舍那邊傳來的，劉威一下就聽了出來，只有一把霰彈槍在開火。

老狼遇到麻煩了！

提起霰彈槍，劉威過去看了眼掌上電腦的破密進度。

總共有十二位密碼，掌上電腦剛剛破解了第一位，花了差不多一分鐘，至少得等十分鐘之後才能破解剩下十一位。

劉威沒多想，立即衝了出去，趕往科研人員宿舍。

「狗雜種，有種就別跑！」

「老狼……老狼……」劉威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漠北狼手上的霰彈槍。幸虧他的動作比漠北狼快得多，不然肯定會吃上一把鉛子。「怎麼回事？」

「你怎麼過來了？」漠北狼看清劉威，才說道，「是里昂上校，他殺光了警衛，被老子一頓亂轟，逃走了。」

「里昂上校？」

「相貌全變了，但是我認得出來，肯定是他。」漠北狼擦了下臉上的鮮血，說道，「他好像也認出了我。」

「你受傷了？」

「沒有，是他的血，老子又不是小女生，沒這麼容易受傷。」

劉威翻了下白眼，這傢伙還有心思說風涼話。

這時，槍聲又響了起來，而且在大門那邊。

老豺！

豺大叔！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同時衝了出去。只是剛才的激戰讓漠北狼消耗了不少體力，加上本來就比劉威慢，所以沒跑出十米，就被劉威甩下了。

第八十七章 本能

暴走的確實是里昂，劉威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傢伙不但身材魁梧，一身肌肉鍛煉得非常勻稱，比那幾個手下強壯得多，生命力也更加旺盛。

日本的FPF計劃肯定處於初級階段，各個子項目的成功率並不高，需要通過大量活體實驗搜集數據、積累經驗。在「原木」供應難以保證的情況下，肯定首先用品質較差的「原木」進行單項目實驗，再用品質較好的「原木」進行多項目實驗。獲得足夠多的實驗數據之後，再用最好的「原木」進行全項目實驗。

里昂這批「原木」的品質不會差到哪裡去。

從編號上也看得出來，他們是第三十八批「原木」，單個實驗樣本肯定超過兩百，已經進入多項目與全項目實驗階段。

里昂說不定就是第一個全項目活體實驗對象。

只是眼前的場景，讓劉威顧不了這麼多。

灰背豺躲在人肉堡壘後面，用霰彈槍向里昂開火。人形猛獸左騰右躥，一邊避開灑來的彈雨，一邊向人肉堡壘逼近。

里昂的速度非常快，灰背豺根本無法瞄準。

即便換成漠北狼，也無法瞄準。難怪漠北狼連續開了幾十槍，也只是傷到里昂，沒能將他擊斃。

灰背豺的處境非常危險，要不是霰彈槍的威力足夠大，被轟個正中的話，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被打成馬蜂窩。如果距離近一點，鉛子沒有全部散開，甚至能在人體上轟出一個碗口大的窟窿。

里昂吃了幾顆鉛子，疼痛讓他有所懼怕。

這傢伙左騰右躥，主要是在消耗彈藥。只要灰背豺打光那幾把霰彈槍裡的子彈，里昂能在一秒鐘內幹掉他。

劉威趕到的時候，灰背豺已經扔掉三把霰彈槍，拿起最後一把。

M4超級90最多只能裝七發子彈，連續開火的話，三四秒就能打光。

頃刻間，劉威對眼前的場景做出了全面判斷。

「里昂——」

一聲暴呵，嚇了人形猛獸一跳，也嚇了灰背豺一跳。

劉威雙手各持一把M4超級90，腳下速度不減，幾步跨出就把距離縮短到十米以內。

見到劉威，人形怪獸遲疑了一下，似乎把他認了出來，隨即四肢著地，利用腰部彎曲產生的巨大彈力，像炮彈一般躥了出去。

沒有衝向劉威，而是橫著跑開。

人形怪獸認出了劉威，也認出了劉威手裡那兩把霰彈槍。

「砰砰」兩聲，霰彈槍噴出火舌，數十顆鉛子灑了出去。

可惜慢了半拍，只有幾顆打中人形猛獸小腿，其他全都落到牆壁上，留下兩處十分密集的槍眼。

劉威手上沒停，雙手交叉，將霰彈槍護木前端的金屬環交叉扣在一起，再一用力，兩顆彈殼跳了出來，兩發槍彈裝入槍膛。

槍聲再次響起，兩槍同時開火，槍聲混雜在一起。

鉛子冰雹灑出，牆上又多了幾處槍眼。

電光石火之間，劉威已經連續七次開火，打光了兩把霰彈槍的全部彈藥。最後一次，至少有半數鉛子打中人形猛獸。如果M4超級90的彈容量再多一發，劉威有絕對把握轟斷人形猛獸的雙腿。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劉威習慣性的多扣了一次扳機，或者說故意多扣了一次扳機。

雖然連開十四槍，只用了不到三秒鐘，但是劉威已經追著人形猛獸在大門後面的大廳裡轉了兩圈。

這傢伙至少吃了五十顆鉛子，即便不致命，也掉了二兩皮肉，流了半斤鮮血。

他沒有逃出大廳，而是在不斷兜圈子，肯定知道這裡是出口，在尋找逃出去的機會。

劉威並不在意人形猛獸逃走，以他的本事，肯定沒辦法赤手空拳的游到大海對面，逃出小島，最倒霉的是日本人。

問題是，灰背豺守在門口，人形猛獸已經把他當成了攔路虎。

要逃，必須幹掉灰背豺。

當然，還得幹掉劉威。

故意多扣一次扳機，發出空響聲，就是要引起人形猛獸注意，讓他覺得有機會趕掉窮追不捨的劉威，再去對付灰背豺。

此時，劉威距離人形猛獸大約五米，而人形猛獸距離灰背豺不到十米。

只要人形猛獸有片刻遲疑，就會被劉威追上。

鉛子太軟，劉威的拳頭可不軟。把他惹毛了，別說肉身的人形猛獸，就算是鋼板，也能被他一拳打穿。

人形猛獸沒有遲疑，FPF改造賦予他的戰鬥天賦讓他根本不會遲疑。

聽到槍機的空響聲，人形猛獸雙手撐住牆壁，雙腳在牆上用力一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逕直朝劉威撲去。

「來得好！」

劉威暴呵一聲，雙手十指展開，對準人形猛獸轟來的拳頭爪了過去。

「咚咚」兩聲悶響。

在巨大衝擊力的作用下，兩人身形一頓，從牆上落到地上。

大概是墜落速度太快，地面竟然震動了幾下！

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劉威心裡最有數。

人形猛獸的體重不輕！

難道日本科學家在改造里昂的時候，也為他換了骨骼，而且用的是高密度合金骨架？

劉威身上是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架，密度比普通骨骼還要低，所以FOS改造後，劉威的體重不但沒有增加，反而減輕了十多公斤。

人形猛獸明顯重得多，沒有半噸都有四百公斤。

相當於兩個橫綱！

一時間，劉威頭大如斗。對付一個橫綱已經夠吃力的了，現在卻要對付相當於兩個橫綱的人形猛獸！

更要命的是，對撼之前，劉威輕敵了。

在他看來，人形猛獸就算接受了全套FPF改造，也不會比他厲害，畢竟FPF的技術起點與實驗進展都不如FOS。

震驚歸震驚，劉威立即將全身力氣集中在手掌上，死死抓住不放。

要是讓人形猛獸擺脫，不但他會死得很難看，灰背豺與即將跟來的漠北狼也將死無葬身之地。

即便如此，劉威仍然沒有佔到便宜。

人形猛獸突然笑了，沒有笑出聲來，只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肯定認出了劉威，知道劉威是那個設計陷害他的人。因為實力相差過於懸殊，人形猛獸認為能夠輕易捏死劉威，所以笑了，笑得很囂張。

灰背豺剛剛爬起來，正準備為霰彈槍補充彈藥，見到兩人對撼，一下就呆住了。

「老豺，沒事吧？」

漠北狼也趕了過來，看到正在絕力的兩個人，也一下呆住了。

劉威的身材比人形猛獸矮了一點，也顯得纖細了一些，明顯不佔上風。那套本來就有點緊的警衛制服，竟然被繃緊的肌肉撐破了！

灰背豺看了眼漠北狼，兩人都有點茫然無措。

「媽的！」漠北狼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將提在手上的兩把M4超級90拋給灰背豺，取下背在身後的那把Protecta，大踏步地走了上去。

漠北狼心狠手辣，卻不是魯莽之人。

距離太遠，飛散的鉛子會把劉威一起轟成馬蜂窩。只有足夠近，才能讓鉛子全部落到人形猛獸身上。

真要對準來上幾槍，人形猛獸肯定完蛋！

灰背豺也反應了過來，從另外一側走了上去。

一個人轟不中人形猛獸，兩個人同時開火，還怕他跑了不成？

人形猛獸也看到了漠北狼與灰背豺，隨即斷定他們要走近了才會開火。只可惜，劉威仍然死抓著不放。

要想逃走，沒那麼容易。

即便拿劉威做擋箭牌，也只能擋住一邊，擋不住另外一邊。

漠北狼吼的那一聲，劉威也聽到了。

想到還有兩個後援，劉威更加不會鬆手。

再堅持兩秒鐘，漠北狼與灰背豺就能用霰彈槍把人形猛獸轟成篩子。

只要他還是生物，就沒有不死的可能。

問題是，這兩秒鐘可不好對付。

生死攸關，在求生本能驅使下，人形猛獸拼出全身力氣。不能掙脫，就只能把劉威的雙手扯下來！

手上劇痛，劉威知道人形猛獸拚命了。

可是他已經集中了全部力氣，連半分力氣也加不了。

剎那間，各種各樣的念頭出現在劉威腦海裡，在被凌亂繁雜的意識衝垮之前，他想到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努力活下去！

求生慾望取代了理智，劉威也進入了本能狀態。

FOS所致力達到的最佳戰鬥狀態。

早有科學家宣稱，殺戮與戰爭是人類的本能，在人類出現之前，這些基因就出現在了靈長類動物身上。

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與人類血緣最近的黑猩猩。這種生活在非洲叢林裡的靈長類動物不像其他動物，為了生存而殺戮。在某些情況下，黑猩猩會突然襲擊其他族群的同類，並且因殺戮而亢奮，在殺戮中獲得快感。

袁常青就有類似認識，他始終認為，只有激發出本能，才能打造最強大的戰士。

逃出FOS實驗基地、恢復理性之後，劉威一直表現得與常人無異，只是在身體機能方面超過普通人，就是因為他從沒失去理智，沒有在潛意識的控制下把潛伏在體內的本能爆發出來。

要是劉威沒被洗腦，沒有離開FOS實驗基地，袁常青肯定會進行更深入的實驗。

比如讓他學會如何控制本能，激發出FOS的全部潛力，同時保持理智，從而在戰鬥中分清敵我。

可惜的是，劉威沒有這麼幸運。

要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再次失去理智，強行逼出FOS改造的全部潛能。

當然，必須有一個同樣厲害的對手。

第八十八章 重見天日

眼看劉威就要被鐵塔般的人形猛獸壓垮，漠北狼心急如焚，腳下健步如飛，手指已經壓到了霰彈槍的扳機上。

留下幾個槍眼，總比被捏成肉餅強吧。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身上起了變化。

「老狼！」灰背豺眼尖，趕緊提醒了漠北狼。

漠北狼也看到了，而且嚇了一跳。

劉威身上，已經暴突的肌肉又膨脹了一圈，把警衛制服撐爆，露出了一身橫肉。讓漠北狼與灰背豺無法相信的是，劉威的皮膚下面，幾十股小蛇般的東西正在向雙臂蠕動，似乎在把全身血液集中到胳膊上。

這是什麼名堂！？

兩人都不敢相信，更讓他們不敢相信的是，轉眼間劉威就佔了上風。

不僅在力量上佔了上風，在體型上也佔了上風。如果說人形猛獸是一座黑色鐵塔，劉威就是一座白色石塔。

雙塔奇兵！？

「嗷——」

「啊——」

隨著從劉威喉管裡發出來的低沉咆哮聲，人形猛獸突然慘叫起來。

咆哮聲還沒散去，又響起了不銹鋼盤子被捏碎的「嘎吱」聲。

兩團血花在劉威手上炸開。

這傢伙竟然捏碎了人形猛獸的雙手！

在本能控制下，能最大限度降低疼痛感，但是不等於感覺不到疼痛。

十指連心，更別說兩隻手掌了。

劉威突然暴走，人形猛獸在他面前顯得脆弱不堪。雖然日本科研人員用高強度合金鋼取代了人形猛獸的骨架，把他打造成了有血有肉的戰鬥機器人，但是比起劉威身上的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架，品質上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別說能否依靠身體機能自動修復，僅僅在強度上，合金鋼就差了很多。

劇烈疼痛，立即讓人形猛獸產生了畏懼，對死亡的畏懼。

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人形猛獸哪敢死撐。

沒了雙手不會死，繼續鬥下去絕對必死無疑。

眼看著漠北狼與灰背豺逼近，劉威的力量又佔了絕對上風，人形猛獸強忍疼痛，腳下突然發力，身軀躍起後凌空旋轉三百六十度，竟然硬生生扯斷了兩隻手掌，隨即雙腳蹬在劉威胸口上，借力彈了出去。

漠北狼眼疾手快，立即調整槍口，扣下扳機。

灰背豺的反應也不慢，隨即開火。

只不過，劉威的反應最快。

被人形猛獸蹬了兩腳，他只搖晃了兩下，隨即像出膛炮彈一般，躥了出去。

所幸的是，M4超級90是手動式霰彈槍，Protecta的射速也不是很高。見到劉威追了上去，灰背豺沒敢開第二槍，漠北狼也趕緊抬起槍口，將第二發子彈打到了天花板上，沒有傷著劉威。

轉眼間，人形猛獸與劉威就消失在了通道裡面。

「他是劉威嗎？」灰背豺倒吸了口冷氣。劉威與人形猛獸的表現，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是，肯定是，只不過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劉威。」漠北狼走到劉威站的地方，看了眼地面上的兩個腳印，把腳踩上去對比了一下。

比他的腳掌大了至少三分之一！

「我們去找他。」

「沒必要，幹掉里昂，他自然會來找我們。」漠北狼長出口氣，也出了身冷汗，似乎在暗自慶幸，當初沒跟劉威死扛。「去把基地的通道地圖找出來，自衛隊肯定到了，我們這麼出去就是送死，得另尋通道。」

這時候，通道裡傳來了一陣爆炸聲。

肯定是一些比較脆弱的設備崩潰了，或者是在基地自毀程序控制下，一些敏感設備提前被引爆。

「糟糕！」灰背豺一驚，說道，「掌上電腦……」

灰背豺跑到劉威站的地方，在那堆被撐成了布條的警衛制服裡翻找了一番。

什麼都沒有！

劉威走的時候，身上一絲不掛。

掌上電腦肯定在實驗室裡，因為沒能及時破解密碼，所以劉威沒有帶在身上。

漠北狼也是一驚，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竊取FPF計劃的相關資料，空手而歸，所有努力都白費了。〔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你去找出口。」漠北狼將一部對講機拋給了灰背豺，「我去拿掌上電腦，等下用緊急通信頻道聯繫。」

灰背豺沒多囉嗦，趕緊去了監控室。

與武器庫一樣，監控室也在大門附近，畢竟平常警戒工作以大門為中心。

漠北狼猜得沒錯，自衛隊已經到了，來了一個步兵營，還出動了幾架武裝直升機與幾艘炮艇。

可惜的是，地下實驗基地大門緊鎖，自衛隊的地面部隊根本進不去。

設置警戒系統的時候，為了防止外來襲擊，不但大門由厚達半米的高強度裝甲鋼板焊接而成，如果遇到緊急情況，還得裡外配合才能開啟。

這種強度的大門，至少五十年內不會過時！

雖然大口徑穿甲彈、或者是重型反坦克導彈都能打穿大門，但是只能在大門上打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窟窿。要想打開一個可以供人員出入的通道，至少需要使用數十發炮彈、或者數十枚導彈。

小島離岸幾公里，主戰坦克根本上不來。

用反坦克導彈的話，那得集中一個旅的全部火力。

因為大門位於隧道洞口大約兩百米處，所以只能由步兵在地面發射導彈，無法使用武裝直升機攜帶的導彈。

可以說，這些防禦設置，足以讓任何想要強行闖入基地的不速之客望而卻步。

問題是，這扇大門現在成了擋在自衛隊前面的攔路虎！

用反坦克導彈硬轟，肯定不大現實。用氣墊船把主戰坦克送上島，至少得花上好幾個小時。

相對而言，用高溫氣焊反而更加便捷。

只是即便如此，自衛隊的工兵也不可能在基地自毀之前打開大門。

進不去就無法關閉自毀系統，小島將被炸上天，不但基地裡的人員無法倖免，上島的自衛隊官兵還得陪葬！

當然，自衛隊官兵並不怕死，至少指揮官不怕死。

不到最後一刻，上島的幾百名自衛隊官兵不會離開。

等下去，會有結果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警報啟動後一個小時，工兵才完成不到三分之一的切割作業，大門仍然緊閉，基地裡的警衛人員音訊全物。

撤走，還是繼續堅持？

就在自衛隊的指揮官猶豫不決的時候，島上突然發生了一次猛烈爆炸。

爆炸地點在島嶼腹地，調出基地的結構圖一看，自衛隊指揮官立即發現，那裡是地下基地離地表最近的地方。

自衛隊指揮官沒再遲疑，立即命令兩個連的步兵趕過去，只留下一個連守在大門外。

同時趕過去的，還有四架AH-64「阿帕奇」武裝直升機。

FPF的地下實驗基地不是現代修建的。

二戰期間，這裡就是日軍秘密科研中心，從事生物化學武器研製工作，聞名天下的「731部隊」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

大戰中，美軍動用數十架轟炸機，向小島投擲了上千噸炸彈，摧毀了所有地面建築。

戰後，美軍接管了這座島嶼，對島上的地下設施進行了全面勘測，還拿走了日軍的很多實驗資料。

直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美軍才從島上撤走，把島嶼的管轄權歸還給日本。

日本政府隨後動用巨資移除島上的建築物廢墟，種上數千棵樹木，使島嶼變了模樣，也掩蓋了地面下不為人知的秘密。

十多年前，基因工程技術取得突破性進展，克隆由理論變成現實。

這時候，島上的地下實驗基地才迎來第二春，成為FPF計劃的實驗場地，也成為日本最重要的軍用基因工程科研中心。

可惜的是，大戰結束前，基地的詳細結構圖被那些為天皇盡忠的狂熱軍國主義分子帶進了地獄，美軍佔領小島之後，為了減少麻煩，封堵大部分支線通道，只保留了地下基地的主體部分。

地下基地到底有多少通道，恐怕沒人說得清楚。

大部分自衛隊官兵湧向爆炸點的時候，漠北狼與灰背豺從大門附近的一條通風管道裡爬了出來。

要在平常，兩人肯定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雖然通風管道的直徑很大，足以讓人員通行，但是管道兩頭各有一颱風扇，還設置了數道電網。

別說人掉進去會被風扇切成肉片，就算是耗子不小心掉了下去，也會被電網燒熟。

要是從外面進入，破壞了電網與風扇，就會立即觸動警報。

現在基地已經遭到襲擊，破壞電網與風扇，最多只是再發出一輪警報，不會對兩人構成多大威脅。

呼吸到新鮮空氣，漠北狼與灰背豺都鬆了口氣。

掌上電腦已經拿到了，FPF的所有重要資料都儲存在裡面。為了保險起見，灰背豺還利用漠北狼破壞風扇的機會，在閃存裡拷貝了一份。

只是兩人沒有急著離開，因為劉威還沒出來。

爆炸不是劉威弄出來的，而是漠北狼搞的，目的就是引開地面上的自衛隊官兵。要是一個營的幾百人都守在大門附近，兩人就算能夠上到地面，也會立即落入包圍圈。對付幾百個荷槍實彈的自衛隊官兵，肯定不太容易。

劉威到底在幹什麼？

漠北狼並不在乎到手的資料多麼重要，能給FOS計劃提供多大幫助。在他看來，要是劉威沒能活著出來，這些東西沒有半點價值。

竊取FPF實驗資料，主要目的就是揭開劉威身上的謎團。

那傢伙難道失去理智，在迷宮般的地下實驗基地裡跟人形猛獸玩起了躲貓貓？

第八十九章 龍入大海

劉威確實失去了理智，在生死攸關的剎那間，求生本能壓倒了理智。

在本能控制下，劉威將面對的人形猛獸當成頭號大敵，所以里昂自斷雙手、掙脫束縛逃走的時候，他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

地下實驗基地宛如迷宮，劉威一路窮追猛打下，人形猛獸慌不擇路，接連撞開多道水泥牆壁，進入了被美軍封死的支路。受本能控制，劉威只知道必須幹掉人形猛獸，根本沒有仔細思考。

失去理智後，也沒辦法思考。

直到島上發生猛烈爆炸，地面劇烈晃動、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傳來，劉威才猛然清醒。

不管怎麼說，劉威不是簡單的實驗品，而是FOS的最高成果。經過數個月調整，早已掌握控制基因誘導素的方法，不像人形猛獸那樣、處於完全失控狀態。受外界因素刺激，理智的一面戰勝了本能。

劉威沒再追趕，人形猛獸卻沒有停下腳步。

轉眼間，里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爆炸很猛烈，不但小島在晃動，還引起了連鎖反應，導致自毀系統提前啟動，設置在基地各個角落裡的自毀裝置陸續引爆。

時間所剩無幾，再不離開，就會像幾十年前的日軍，被活埋掉！

劉威沒有驚慌失措，恢復理智的時候，他已經從通道中的氣流方向判斷出，附近肯定有逃生出口。

爆炸使地下實驗基地內的氣壓急劇升高，空氣湧向通往外界的出口，形成了風。

順著風走，就能找到出口！

沒花多少時間，劉威來到出口附近，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前方是一條斜著通往水下的坡道。

所謂的出口，竟然是一道設在海面下的鐵柵欄！

出口肯定在水面下，高壓使水面下降了大約十公分，空氣正從柵欄上的孔洞湧出去。

水下有可以供人出入的通道嗎？

劉威回頭看了一眼，現在走回頭路已經來不及了。

就算跑得快，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找到漠北狼與灰背豺。在迷宮般的地下通道裡亂躥，肯定是死路一條。

不能回頭，就只能想前。

深吸一口氣，劉威跳進水裡。

確實是一條通道，大得足以供小型潛艇進出。可惜的是，拇指粗細的鋼筋縱橫交錯，把通道堵了個嚴實。別說人，大點的魚都游不出去。

怎麼辦？

劉威抓住柵欄，使勁晃動了幾下。

沒有鬆動的跡象，看樣子非常老實。

劉威不肯罷休，又使勁晃動了幾下。

似乎有點鬆動了。

察覺到鬆動點在上面，劉威趕緊浮上水面。仔細一看才發現，柵欄露出水面的部位已經開始脫落。

怎麼回事？？

肯定是在海水裡浸泡了幾十年，與空氣接觸之後，鋼鐵迅速氧化。此時地下通道內的氣壓非常高，氧氣密度是通常的數倍，加快了鋼鐵的氧化速度。氣流從柵欄孔洞中流走，吹走表面氧化物，再次加快了氧化速度。

這好比很多文物在地下埋藏千年都沒事，只要暴露在空氣中，幾分鐘就會化為粉末。

既然有鬆動，那就好辦。

固定柵欄的巖壁上光禿禿的，沒有著力點，劉威又不會鐵沙掌。深吸口氣後，劉威再次潛入水中，身子倒轉，頭朝下腳朝上。用雙手抓住鐵柵欄，劉威把雙腿伸出水面，對準鬆動部位蹬了上去。

一次不夠就兩次，兩次不夠就三次……

換了三次氣後，鐵柵欄終於被蹬開了。

卸掉橫向的兩根鋼筋後，劉威使出蠻力，應是將豎著的幾根鋼筋扳彎。扭斷鋼筋並不容易，扳彎鋼筋就沒有那麼費事了。

鋼鐵的韌性本來就很好，扳彎鋼筋需要的只是力氣。

劉威最不缺的就是力氣。

在柵欄上弄出一個可以供人游過的通道後，劉威最後一次深呼吸，隨即潛入水中。

毫無疑問，這是一條專門供小型潛艇進出的水下通道，肯定是當年日軍開鑿的。

通道很長，大約兩百多米。

一口氣快要憋不住的時候，劉威才看到前面的亮光。

橘黃色的亮光，好像是島上爆炸產生的火焰。

劉威沒有想那麼多，把全部力氣集中在腿部，加速游了上去。

衝出水面，劉威張大嘴巴，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吸夠氣，劉威才發現，照亮水面的不是島上的火焰，而是一艘炮艇上的導航燈！

自衛隊肯定知道這邊有條通道，而且知道通道早就被堵死了，所以只有一艘炮艇在附近巡邏，而且錨泊在海面上。

游回去，還是搭船回去？

劉威回頭看了一眼，島上的爆炸已經非常猛烈，到處都是沖天而起的火焰，空中還有幾架武裝直升機。

能游回去嗎？

基地自毀之後，自衛隊肯定會封鎖小島附近海域，甚至會出動配備了對海搜索雷達的反潛直升機。

別說游到渥美半島，只要離開小島，就會被發現。

再說了，寒冬臘月，在海裡裸泳多不文雅啊。

劉威沒再遲疑，目測與炮艇的距離不到兩百米，而且正好在炮艇後方，他再次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

這點距離，還難不倒劉威。

這是一艘海上警視廳的炮艇，主要在近海巡邏，平常的主要任務就是攔截打擊那些運載偷渡客的小型船隻。

炮艇並不大，長不到二十米，上面只有幾名官兵，主要武器是一停二十毫米機關炮。

必要的時候，一個人就能駕駛這艘炮艇。

因為主要在近海活動，所以炮艇的干舷很低，還不到半米。

此時，炮艇上的幾名水警都在船頭，觀察島上的情況。大概是沒有發現可疑目標，也沒想到有人能從海面下接近，水警的警惕性很差，把槍支留在了艙室內，根本不知道已經有人從後面登上了炮艇。

搞清楚情況，劉威沒去碰那些槍支。

槍聲一響，說不定會被島上的自衛隊官兵聽到。

拿起一把用來割斷纜繩的小刀後，劉威躡手躡腳的繞過駕駛艙，先幹掉了靠在船舷上的水警，再三下五除二的幹掉了其他幾名水警。

拔下一套勉強合身的水警制服後，劉威結束了赤身裸體的戰鬥生涯。

雖然他不怕冷，但是剛登上炮艇的時候，被海風一吹，還是凍得直打哆嗦。

又拔下兩套還算乾淨的水警制服，劉威才用纜繩把幾具屍體綁在一起，將纜繩另外一頭繫在備用鐵錨上，將屍體推入海中。

這邊海水不是很深，但是海裡肯定有鯊魚。

處理屍體，正是鯊魚的拿手好戲。

進入駕駛艙，劉威發動了炮艇，然後拿起了放在控制台上的望遠鏡。

自衛隊早已上島，海陸空全方位封鎖了整座小島，就算漠北狼與灰背豺重見天日，也被困在了島上。

要是沒能逃出地下實驗基地，是否被困就不重要了。

劉威沒有放棄希望，他知道漠北狼與灰背豺絕不會留下來等死。比起營救戰友，兩人肯定知道，FPF實驗資料更加重要。

他們肯定逃出了地下實驗基地，正在尋找逃離機會。

要想逃走，就得避開自衛隊官兵，在僻靜處下海，或者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到風平浪靜之後再遊走。

問題是，地下實驗基地的自毀裝置足夠強大，足以把整座小島炸上天。

藏在島上，與等死無異。

漠北狼與灰背豺肯定會找個地方下海，博博運氣，看看能不能從自衛隊的眼皮底下游到渥美半島。

駕著炮艇，劉威沒有去湊熱鬧，而是轉向小島南面，專門找僻靜地點。

此時，漠北狼與灰背豺確實在尋找適當的下海地點，準備游到對岸去。

漠北狼還好說，即便在寒冬臘月，只要身體熱起來，游上十多公里不成問題。在K1訓練營中，冬泳是基礎課程，任何一名K1成員都能在零攝氏度左右的海水中赤身裸體游上十幾公里。

灰背豺在離開K1之前，也能做到。

只是這十多年，別說冬泳，他去游泳池的機會都不多，在熱乎乎的澡堂與溫泉裡花的時間到不少。

為了照顧灰背豺，漠北狼只能盡量選擇離對岸較近的地方下海。

找到一處僻靜地點，兩人迅速脫掉衣服。

在岸上，衣服能御寒，可是到了水裡，衣服不但不能御寒，反而會帶走更多熱量，還礙手礙腳、影響游泳速度。

兩人剛脫光，一束刺眼的燈光打過來，罩住了兩人。

「操！」漠北狼反應迅速，順手操起了放在旁邊岩石上的霰彈槍。

「別開火，快躲起來！」灰背豺的反應也不慢。

燈光從一百多米外打來，在這個距離上，霰彈槍根本沒有威力。

再說了，打出燈光的是一艘炮艇，拿霰彈槍對付炮艇，不是腦殘是什麼？

「躲個屁，來不及了，是死是活看老天爺吧！」漠北狼倒也乾脆，提起霰彈槍，赤條條地走到了海灘上。

這時候，燈光閃爍了幾下，隨即熄滅了。

灰背豺愣了一下，趕緊跟了過去。

漠北狼趕舉起霰彈槍，看到燈光熄滅，他沒有扣下扳機。

不太對勁，炮艇上的水警肯定看到他倆了，不然不會使用探照燈。問題是，既然用燈光罩住了兩人，就應該開火射擊。

二十毫米機關炮，能將兩人轟成碎片。

水警想幹嘛，抓活的？

就算要抓活口，也不應該熄滅燈光。

「老狼……」灰背豺首先想到的就是溜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活命要緊。

「別急，有點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聽到發動機的聲響了嗎？」

灰背豺愣了一下，確實沒有聽到，不然早就發現那艘炮艇了。

這時候，海面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兩個二貨，快過來！」

劉威！？

漠北狼與灰背豺對視了一眼，才敢相信自己沒有聽錯。確實是劉威，而且是那個他們熟悉的劉威！

第九十章 殺出重圍

漠北狼與灰背豺爬上炮艇的時候，島上已經亂成一團。

見到劉威安然無恙，還換上了一套體面的水警制服，兩人沒有多問，穿上了劉威替他們準備的衣服。

地下實驗基地的自毀爆炸裝置已經進入十分鐘倒計時。

雖然負責打開大門的工兵英勇無畏，誓死為天皇效忠，沒有跟隨大部隊撤退，決定堅持到最後一刻，但是其他幾百名自衛隊官兵沒有這麼高的覺悟，指揮官下達撤退命令後，紛紛搭上直升機、登上快艇，撤離小島。

大概是自毀裝置的爆炸威力太大，連一直在島嶼上空盤旋的武裝直升機都飛走了。

在小島附近徘徊的炮艇也紛紛撤離，似乎擔心遭到殃及。

大家都在逃命，沒人注意到那艘向南航行的炮艇。

再說了，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倖存者，也沒有遇到敵人，自衛隊的指揮官沒有留意在外圍警戒的炮艇。

炮艇靠近渥美半島的時候，島上再次發生爆炸。

很猛烈，但是爆炸明顯發生在地面，而不是地下。

「怎麼回事？」灰背豺走出駕駛艙，朝小島看去。

「自衛隊好像在與誰交戰。」漠北狼也走了出來，手上拿著望遠鏡。

「交戰？」灰背豺愣了一下，接過了望遠鏡。

「是那個傢伙。」劉威掛上空檔，讓炮艇慢慢停了下來，「里昂逃了出來，正在與自衛隊交戰，這下好看了。」

「看到他了？」漠北狼朝劉威看了一眼。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在這裡下水，去找典斌，然後到津港找我。」

「你要幹嘛？」灰背豺也把目光轉了過來。

「貨輪上的監控系統錄下了我們的面孔，只要日方仔細調查，我們就得露餡。」劉威長出口氣，說道，「要做就得做徹底，不然我們別想離開日本。現在局面混亂不堪，就算日方加強了貨輪的防禦警戒，也不會立即調查監控資料。只有及時下手，炸掉貨輪，我們的安全才有保障。」

「我跟你去，老豺去找典斌。」

「你們兩個都去，我一個人能夠搞定。有這艘炮艇……」

「你能同時駕艇與操炮嗎？」漠北狼朝艇首的機關炮指了一下，說道，「反正是渾水摸魚，不會有太大危險。」

劉威沒多囉嗦，點了點頭，讓漠北狼留了下來。

「資料有兩份，一份我帶著，另外一份你帶著。」灰背豺將存有FPF實驗資料的閃存交給了劉威。「三個小時後，我們在津港會合，如果天亮前還沒到，就別等了，趕緊想辦法離開日本。」

灰背豺的意思很簡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日本情報機構肯定會嚴密排查。

到時候，說不定會秘密拘捕劉威他們。

兩伙人分頭行動，不管誰出了事，另外一夥人都得立即離開日本，把至關重要的FPF實驗資料送回去。

等灰背豺下船，炮艇轉向西北，全速駛向貨輪。

此時，小島上，正準備撤退的自衛隊官兵遇到了天大的麻煩。

在島嶼腹地的爆炸點附近呆了幾十分鐘，發現沒人出來後，自衛隊指揮官下達了撤退命令，讓兩個連的自衛隊官兵陸續登上前來接應的通用直升機，守在大門口的自衛隊官兵則趕往碼頭，乘快艇離島。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從爆炸口裡衝了出來！

最現發現敵情的不是正在撤退的自衛隊官兵，而是準備飛走的武裝直升機，而且是武裝直升機的飛行員。

從空中俯瞰，那個黑色的身影非常清楚。

問題是，武裝直升機上的紅外探測系統竟然失靈了。

準確的說，是那個傢伙身上沒有熱輻射，體溫與背景溫度一樣，紅外探測設備根本無法跟蹤鎖定。

不管怎麼說，幾架直升機上的紅外探測系統不可能同時失靈。

可惜的是，這幾架「阿帕奇」是與C型，不是配備了「長弓」毫米波雷達的D型。

日本引進的「阿帕奇」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是D型，其他都是簡化的C型。主要是「長弓」雷達非常昂貴，D型的售價比C型多了一千多萬美元。作戰使用中，C型的戰鬥力並不比D型差多少。由兩種機型組成的混合編隊，足以應付大部分作戰需求，沒必要為所有直升機配備昂貴的「長弓」雷達。

那幾架D型「阿帕奇」在前幾天應付F-135-800發動機失竊事件中超負荷運轉，全都在基地的機庫裡檢修呢。

再說了，沒人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別說是人，只要是溫血動物，就會產生熱輻射，被直升機上的紅外探測設備發現。

紅外探測設備失靈，武裝直升機短翼外側掛架上的「地獄火」導彈成了擺設，飛行員只能通過目視瞄準系統，使用內側掛架上的「九頭蛇」火箭彈、以及機腹的M230型三十毫米鏈式機關炮。

距離實在太近，武裝直升機又在爆炸點上方，所以首先用上的是機關炮。

炮聲一響，地面的自衛隊官兵也被驚動了。

此時，呆在快艇上的自衛隊指揮官已經收到消息，知道有人從爆炸口逃了出來，並且下令自衛隊官兵投入戰鬥。

最好能生擒，不能生擒也得擊斃，絕不能讓他逃走。

生擒，有那麼容易嗎？

雖然三十毫米機關炮的威力非常驚人，甚至能在通常交戰距離上擊穿坦克頂甲，但是帶傷突圍的里昂拼出了老命，只想盡快逃生，速度快得匪夷所思。武裝直升機上的武器操作員只能手動控制機關炮，根本無法準確瞄準。

隨著地面部隊投入戰鬥，戰場局面更加混亂。

吃了幾塊彈片後，里昂獸性大發，竟然採用對付灰背豺的辦法，左騰右躥，迂迴向自衛隊官兵集結的直升機起降點逼近。

這傢伙肯定認為，只有幹掉所有人，才能逃走。

雖然上百名自衛隊官兵組成的火力非常兇猛，不但有上百支自動步槍、還有十多挺重機槍與幾十挺輕機槍，但是比起地下實驗基地，地面更加開闊，給里昂留下了足夠多的轉圜騰挪空間，還有不少岩石借他掩護。

隨著人形猛獸逼近自衛隊官兵，天上的武裝直升機不敢胡亂開火了。

炮彈落到自己人身上，後果難以設想。自衛隊官兵是凡夫俗子，別說吃幾塊彈片，只要被炮彈炸中，不死也得少二兩肉。

衝進人群後，人形猛獸大開殺戒。

因為雙手被劉威扭斷，所以人形猛獸用的不是手，而是嘴！

遠遠看去，這傢伙就像傳說中的狼人，將正片正片的自衛隊官兵咬得粉身碎骨。

場景非常駭人，沒死的自衛隊官兵也被嚇破了膽，別說繼續開火迎擊，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這也難怪，自衛隊沒有實戰經驗，最多與美軍搞搞演習，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

殺得性起，人形猛獸躥入一架剛剛落地、還沒來得及飛走的UH-60J，機艙內頓時血肉橫飛。

眼看局勢就要失控，自衛隊指揮官顧不了那麼多，立即下令武裝直升機開火。

四架「阿帕奇」同時發射了兩枚「地獄火」導彈。

無法用紅外設備瞄準人形猛獸，卻能瞄準直升機。在火控系統的導引下，八枚導彈以一點五倍音速的速度徑直射向那架通用直升機。

作為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重型反坦克導彈之一，「地獄火」的威力非常驚人，能夠摧毀任何一種坦克，更別說紙糊般的直升機了。八枚導彈幾乎同時命中目標，爆炸火光照亮了整片夜空。隨即，通用直升機上的一噸多航空燃油被引爆，火球躥起一百多米，把小島照得跟白晝似的，幾公里外都能看到。

那傢伙，總算完蛋了吧？

自衛隊指揮官太自信了，或者說太相信先進武器了。

導彈射到之前，里昂已經躥出機艙。受UH-60J機身阻擋，武裝直升機上的飛行員沒有看到他。

爆炸發生的時候，里昂已經衝出進三十米。

這個距離，足以讓他死裡逃生。

隨爆炸產生的火光，照亮了夜空，也刺花了自衛隊官兵的眼睛，更讓失控的里昂恢復了理智。

雖然之前發生的事情，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但是眼前場景，讓里昂想到，那些荷槍實彈的軍人肯定是來對付他的，被他們發現必然在劫難逃。

里昂溜進草叢中，趴了下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最猛烈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大爆炸發生了。

倒計時結束，實驗基地的自毀系統啟動，引爆了埋藏在基地下方的數千噸彈藥。

這些炸彈都是二戰期間日軍秘密埋藏在基地下方的，用途一樣：在必要的時候炸毀整個基地。可惜的是，日本戰敗投降的時候，基地指揮官響應天皇號召，向美軍繳械，這些炸彈沒有派上用場。

因為不堪忍受屈辱，基地指揮官下令投降後就切腹自殺。

基地裡那些死忠紛紛倣傚，知道基地下方埋藏了數千噸炸彈的日軍官兵全部完蛋。

有意思的是，這些傢伙選擇切腹，卻沒有想到引爆炸彈！

美軍佔領小島的時候，只是為了獲取日本在生物細菌武器上的研究成功，根本沒有想過別的事情。直到日本當局接管小島，才發現了島上的秘密。因為這些炸彈年成久遠，拿出來還得花錢處理。

再說了，小島本來就是日本軍國主義分子研製細菌武器的地點，如果被外界知道，這些東西就是日本當年在東亞戰場上大肆使用細菌武器、拿佔領區平民做活體試驗的罪證，讓日本當局無法下台。

日本當局的處理辦法很簡單：將這些炸彈連到自毀系統上。

數千噸炸彈同時引爆，足以摧毀這座面積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島。

這個時候，一顆高軌道偵察衛星到達日本列島上空，接替一顆低軌道偵察衛星，將合成孔徑雷達天線對準三河灣，以每秒一□的速度拍攝照片，通過衛星上的數據鏈把數字信息傳遞給位於橫須賀的美軍情報接收站。

第九十一章 第三隻眼睛

裡克爾趕到的時候，情報分站的分析員已經處理好部分照片。

事起突然，裡克爾沒多囉嗦，立即讓分站負責人做簡報。

「這是偵察衛星拍下的兩幅照片：前者是STSS『亮眼』天基紅外偵察衛星在低軌道上拍下的，拍攝時間是七分鐘前；後者是DMSP-Ⅱ國防氣象衛星在高軌道上拍下的，拍攝時間是五分鐘前。」

裡克爾目不轉睛地看著兩幅照片，力圖從中找出不同點。

雖然是分管行動的副局長，但是裡克爾有幾十年情報工作經驗，對情報分析很在行，也非常清楚由CIA管理的一百多顆軍用衛星。

STSS項目隸屬於國防部，實際由CIA與五角大樓共管。

該系統由三十顆衛星組成，需要十多次發射。由國防部使用時，主要用來監測全球各地彈道導彈與火箭發射情況，能夠同時跟蹤一百多個目標，並且能從價目表中、空間碎片、散射干擾與噪聲中辨認出導彈與彈頭。由CIA使用時，則用來探測地面目標，能夠在熱點地區對重要目標實施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控。

幾年前，美國貨輪在亞丁灣被海盜劫持，正是依靠STSS提供的情報支援，美軍特種部隊在不出動直升機與偵察機的情況下，準確掌握了海盜在貨輪上的分佈情況，順利解救出被劫船員。

STSS對地面目標的探測精度非常高。

用做精確成像的時候，紅外照片的分辨率能達到南北十公分、東西十五公分，足以在複雜背景下找出藏匿人員。

因為STSS主要用來監測導彈，為了降低成本，衛星上只有紅外攝像機，不像「鎖眼」系列偵察衛星，配備了可見光照相機與合成孔徑雷達，所以為了彌補這一缺陷，CIA投資開發了DMSP-Ⅱ項目。

DMSP-Ⅱ國防氣象衛星系統是在DMSP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由十二顆高軌道雷達成像衛星組成，彌補部署在低軌道上的四十四顆DMSP的缺陷，組成了一個更加完善、監視範圍更加廣闊的衛星網。

與STSS項目不同，DMSP-Ⅱ完全由CIA主導，只是借了國防部的外衣。

結合DMSP，兩套衛星系統能夠實時監控全球各個區域，對地面目標的分辨率高達零點三米，基本上能夠辨認人員。

加上由CIA獨自掌握的「鎖眼」偵察衛星，構成了全方位、全時段的偵察衛星網絡。

論空間偵察能力，擁有一百多顆軍事衛星的CIA絕對是各國情報機構中的翹楚，比俄羅斯的KBG、以色列的摸ssad、英國的MI5，高出了不是一點半點，比起大陸軍事情報局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惜的是，偵察衛星並非萬能，不然各國不會大力培養諜報人員。

兩幅照片確實有差別，晃眼一看，差別還挺大，只不過大都是成像手段不同所造成的圖像質量差別。懂得辨讀衛星照片的行家才看得出來，這兩幅照片所含信息的差別很小，只有那麼一點。

「這是怎麼回事？」裡克爾算得上行家裡手，一眼就看了出來。

分站負責人指了下第二幅照片上的那個亮點，說道：「在上一幅照片上，沒有出現這個物體。最初我們認為，這是一台小型機器人或者是一台小型設備。但是與隨後拍下的幾幅照片對比之後，我們認為這是一個人。」

「人？」裡克爾皺起了眉頭。

在合成孔徑雷達成像照片上，人員與設備的差距非常明顯。一般雷達，只能探測到金屬物體，發現不了人員。雖然合成孔徑雷達解決了這個問題，但是在探測人員的時候，信號仍然非常弱。

借此就能區分人員與設備。

從照片上標注的電磁波反射強度來看，那明顯是一台金屬設備，而且是用不銹鋼或者合金鋼一類黑色金屬製成的設備。

裡克爾猜疑的時候，負責人讓手下調出了另外幾幅照片。

只看了一眼，裡克爾就知道，負責人為什麼要說那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台設備了。

在這幾幅照片上，那個「東西」移動了數十年，其中兩幅照片上，它出現在一架直升機兩旁。最後一幅照片上，它已經在幾十米開外了。

裡克爾的眉頭跳了幾下，似乎想到了什麼。

分站負責人也在這個時候說道：「幾年前，我們就收到消息，日本已經掌握了人類基因圖譜，正在秘密開發基因武器。後來我們知道，日本搞的不是基因武器，而是類似於『未來戰士』的基因改造工程，項目代號為FPF。為了搞清楚FPF的具體情況，我們在日本建設了一條新的情報網絡。可惜的是，前幾天該網絡的數名諜報人員落網。雖然日方已經歸還人員，但是諜報網遭到破壞，我們沒能達到預期目的。」

「沒有別的線索嗎？」

「還有一條線索。」分站負責人不敢隱瞞，說道，「我方諜報人員落網之前，我們獲得了一條極為重要的消息。在過去數年間，日本當局通過秘密渠道，從東京電力公司等數家經營核電站的企業獲得碘137等放射性元素，而這正好與我們掌握的實驗數據吻合，改造基因必須使用微量輻射元素。」

裡克爾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分站負責人的意思。

美國也有「未來戰士」項目，名義上由國防部下屬的武器管理局負責，實際則由CIA暗中操辦。主要是開發工作處於初級階段，很多技術難題沒有攻破，需要進行大量沒有得到法律支持，甚至與法律相悖的實驗。國防部不想弄髒雙手，而且從國防部獲得經費，必須通過國會審批。由CIA負責，則可以從不需要向國會提交詳細開支清單的秘密預算中獲得經費，繞過法律障礙。

裡克爾知道該項目，還是該項目的參與者。

這些年，CIA行動部門一直利用涉外行動為掩護，為該項目收集與提供素材，也就是活體實驗對象。

該項目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在分子層面上改變基因，又不破壞基因。

科學家想出了很多辦法，而通過微量輻射改變基因是最可靠、也是最現實的手段。

日本的FPF項目源自美國的「未來戰士」項目，兩者的基礎技術有很多共通之處，採用類似手段改變基因，也就不足為奇了。

「調查有進展嗎？」裡克爾又問了一句。

「就差一點，諜報人員落網之前，已經查到，命令由日本高層下達。」

「有多高？」

分站負責人遲疑了一下，說道：「也許來自首相府。」

裡克爾一下鎖緊了眉頭，這意味著是日本首相親自負責該項目，或者是由首先身邊的官員負責。

「萬幸的是，今天的事情讓我們有了很大收穫，對FPF的進展有了全新認識。」分站負責人讓手下調整照片的分辨率，顯示出整座小島。「對比事件前後拍下的照片，基本可以肯定，實驗基地沒有受到外來襲擊，問題出現在基地內部。從最後幾幅照片來看，FPF已經取得階段性成果，日方完成了初級改造，獲得第一個實驗成果。衛星拍下的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活體實驗對象。」

「這還不夠，遠遠不夠。」裡克爾長出口氣，朝分站負責人看了過去。

「當初獲得消息後，我們制訂了一套行動方案。」分站負責人知道，裡克爾不想聽他廢話，要的是結果。「我們從國內調來幾台輻射探測器，改裝成航空偵察吊艙，準備在駐日戰鬥機進行訓練的時候，對日本境內異常輻射情況進行全面調查。設備已經改裝完畢，駐軍也做好配合準備，戰鬥機隨時都能起飛。」

裡克爾點了點頭，說道：「立即讓戰鬥機起飛，告訴日本防衛省，就說是情報行動。」

「需要把話挑明嗎？」

「說清楚一點好，免得日方起疑。但是不要透露任何與今天這些事情有關的消息，讓日方認為我們還在追查失竊發動機。」裡克爾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利用輻射探測器應該能夠找到此人，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在我離開日本之前，抓住此人，把他送上飛機，隨我返回美國。」

分站負責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裡克爾的意思。

一個活著的「標本」，絕對是無價之寶。抓住他，不但能夠全面掌握FPF的實驗進展情況，還能為「未來戰士」項目提供幫助。

「有這一區域的全景照片嗎？」

「有，STSS衛星在事發前拍的，小島在三河灣出口處，離渥美半島八公里……」

裡克爾揮了揮手，讓分站負責人別多囉嗦。

衛星拍下的海灣照片出現在了大屏幕上，非常清晰，只是紅外成像照片與可見光照片有很大區別，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為了方便裡克爾判斷局面，分站負責人讓手下在旁邊的小屏幕上顯示出海灣地圖。

對比看了一陣，裡克爾走到大屏幕前，拿起激光指示器，朝屏幕上伊勢灣西部的一個亮點指了一下，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一艘貨輪，已經在此地停留三年，屬於漁業公司。」

「漁業公司？」

「用來分裝處理海產品的船隻。」

裡克爾皺起了眉頭，伊勢灣是日本的漁業中心之一，像這種停在港外、專門用來處理海產品的船隻並不少，可是一停就是三年，離岸好幾公里，也太不正常了。一般情況下，應該盡量離岸近一點，方便轉運成品。

這時候，一名情報人員走了進來，在分站負責人耳邊低語了一陣。

見到裡克爾看過來，分站負責人沒有多說，親自上去調出了一幅剛剛收到，分析人員還沒來得及處理的衛星照片。

看到照片，裡克爾就沒必要問這問那了。

第九十二章 萬事做絕

實驗基地的自毀裝置啟動，幾千噸炸彈將小島海面以上部分拋上天的時候，正在撤離的炮艇全都停了下來，隨即調轉航向，回去營救自衛隊官兵。只有劉威劫持的那艘炮艇還在向西航行，朝津港外的貨輪駛去。

幸虧留下了漠北狼，不然劉威一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

幾千噸炸彈釋放出來的能量非常恐怖，將數以百萬噸計的岩石與泥土拋上了天。雖然份量夠大的、能夠砸翻炮艇的巨石都落在了小島附近，但是仍然有不少小一點的石塊飛出了好幾公里。

爆炸發生後，劉威就與漠北狼換了位置。

由漠北狼駕駛炮艇，劉威則專心致志地盯著從天而降的石塊，提醒漠北狼轉向規避。

被小石塊砸中還沒什麼，反正炮艇是日本海上警視廳的，劉威沒打算駕駛這條只能在近海航行的小艇離開日本。要是被稍微大一點的石塊砸中，就算劉威與漠北狼能避開，炮艇也會遭受重創。

顯然，那幾艘不顧死活，調頭返回小島的炮艇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劉威至少看到三艘炮艇被巨大的岩石砸中，泡都沒冒一個，就從海面上消失了。

還有一架「阿帕奇」與兩架「黑鷹」沒能及時飛走，被巨石砸個正中，在空中爆炸，機上人員肯定無一倖免。

威脅不僅僅來自空中，還來自海上。

爆炸釋放出的巨大能量，拋起了將近兩米高的大浪。雖然跟真正的大浪比起來，這點浪頭只算得上小水花，但是對於干舷高度僅有半米的炮艇來說，這仍然是滔天巨浪，應對不善的話肯定會被拋翻。

那輛艘躲過了「石雨」的炮艇就被大浪拋翻，隨即被捲入海底。

眼見浪頭逼近，劉威一把抓住扶手，對漠北狼喊道：「老狼，左滿舵！」

漠北狼不敢遲疑，立即把舵輪打死，還使勁壓在了舵輪上。

炮艇小歸小，機動性還不錯，轉向速度很快。

「打回去，直線航行！」

聽到劉威的招呼，漠北狼又打回舵輪，讓炮艇直線航行。

這時，炮艇已經正對浪頭。

要想不被大浪打翻，這是唯一的應對辦法。

浪頭一到，炮艇一下被抬了起來。浪頭一過，炮艇又落到海面上。大浪不止一波，而是一波接一波。炮艇反覆被抬起，又反覆落下。因為正對浪頭，所以大浪沒有對炮艇產生側翻的推力。

只是劇烈顛簸讓劉威與漠北狼都得擔心，這艘只能在近海航行的炮艇是否足夠結實。

十多個浪頭過去後，海面才漸漸恢復平靜。

還好，炮艇沒有散架。日本鬼子給自己用的東西造得還挺結實，至少不像那些賣給大陸的汽車，一碰就散架。

不用劉威吩咐，漠北狼再次讓炮艇轉向。

開始劉威沒讓他用船尾對準浪頭，主要是擔心打壞螺旋槳。這種小噸位船隻，只有一具螺旋槳，壞了就得癱瘓在海上。即便船頭被打壞了，炮艇也不會立即沉沒，還能繼續航行一段距離。

島上的自衛隊官兵肯定完蛋了，說不定逃到地面的人性怪獸都被活埋了。

即便援軍正在趕來，天上還有幾架直升機，也得首先營救倖存人員，不會理會那艘正在駛往津港的炮艇。

突然發生的大爆炸，為劉威與漠北狼減少了很多麻煩。

靠近貨輪，劉威讓炮艇停了下來。

漠北狼說到做到，到艇首操起那挺並聯雙管二十毫米機關炮，對準貨輪就是一通掃射。

劉威也沒閒著，操起一把水警用的64式自動步槍，專門對付貨輪上的警衛人員。

雖然這種已經被日本自衛隊淘汰了的步槍又大又沉，但是使用的七點六二毫米日本制式步槍彈的威力比89式步槍使用的五點五六毫米步槍彈大得多，更適合射擊遠處目標，對付人員絕對一流。

精確射殺加上火力壓制，很快就把貨輪上的警衛嚇了回去。

發現警衛不敢露頭後，劉威回到駕駛艙，把炮艇轉到貨輪另外一側，讓警衛人員無法乘快艇上岸。

劉威的判斷非常準確，炮艇轉過去的時候，警衛已經放下兩條快艇，正準備把貨船上的科研人員送走。

漠北狼逮住機會，又是一通掃射，連人帶艇打了個稀巴爛。

把警衛堵在貨輪裡之後，劉威替漠北狼更換了彈藥。一箱二十毫米炮彈有兩百發，連同彈箱重達一百二十公斤。劉威使出全身力氣，一下提起兩箱彈藥，沒有跑第二趟。如果換成水警，兩個人才能抬起一箱彈藥。

等到漠北狼再次酣暢淋漓的將炮彈灑向貨輪，劉威才拿起自製炸彈，跳入海中。

用二十毫米機關炮把萬噸級貨輪轟沉不是不可能，不過得在大洋上，而且得有足夠的炮彈與足夠的時間。

幹掉貨輪的理想手段還是在船底裝上一枚炸彈。

送走灰背豺後，劉威用二十毫米炮彈裡的炸藥，製作了一枚重達五十公斤，裝藥量也是五十公斤的炸彈。

只要安裝到正確的位置上，這枚炸彈足以將貨輪炸成兩截。

漠北狼知道劉威要幹什麼，所以劉威入海後，他不再轟擊船體，而是仰起槍口，壓制那些躲在甲板與船橋上的警衛人員。

二十毫米機關炮彈能夠打穿船上的任何一塊鋼板，警衛只能呆在機關炮的射界之外。

游到貨輪肚皮底下，將炸彈用水容膠帖到龍骨上，劉威啟動了定時引爆裝置，設為五分鐘後起爆。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立即返回炮艇，而是垂直下潛，觸到海底之後，才游了回去。

水深不到一百米，大概在七十米左右。不是太深，但是足夠淹沒整條貨輪，讓船上的所有電子設備與磁存儲設備報廢。

雖然這不能完全銷毀電腦硬盤裡的信息，但是肯定能給日方的打撈工作造成麻煩。

等日本情報機構撈起監控系統的計算機硬盤，讀出裡面的信息，肯定是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月之後的事了。

劉威回到炮艇上的時候，漠北狼打光了第二個四百發炮彈。

沒等他擦乾身上的海水，貨輪就被五十公斤重的炸彈炸上了天。

因為離得太近，炮艇遭到殃及，一下就被掀離海面。幸虧劉威與漠北狼早有準備，兩人立即躍入海中。

也就在這個時候，DMSP-Ⅱ偵察衛星拍下了爆炸場面。

可惜的是，海水能夠吸收電磁能，水花遮擋住了劉威與漠北狼，DMSP-Ⅱ拍下的雷達成像照片上，根本看不到他們。

就算看到了，CIA也不會引起重視，因為爆炸把海面上的日本科研人員與貨輪警衛的屍體也拋了起來。

兩人趴上海灘的時候，貨輪已經開始下沉，只剩下了尖尖的船首與圓潤的船尾。

船殼水線以下部位爬滿了海洋寄生物，貨輪肯定在這裡停泊了很長一段時間。

「走吧！」

「媽的！」漠北狼低聲咒罵了一句。

「還沒打夠？」

「不是，就這麼幹掉小鬼子，太便宜他們了。」漠北狼笑了笑，說道，「你小子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知道你有多大的力氣嗎？」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應該不小吧。」

「你不知道？」漠北狼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你與里昂拚力氣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你完蛋了，沒想到，最後關頭，你小子像大力神附體一樣，不但力氣暴增，身體都膨脹了一大圈。」

「有這麼誇張？」看到漠北狼比劃的手勢，劉威笑了起來。

「你小子肯定是發狂了，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麼，也不知道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

「也許是吧。」劉威在公路邊停下了腳步，看了眼身上濕漉漉的水警制服，又看了眼同樣狼狽的漠北狼，說道，「等等吧，豺大叔與典斌差不多快到了，肯定看到了這邊發生的爆炸。」

「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日本？」漠北狼也收住了腳步，在身上摸了幾下，摸出一包被海水泡脹了的香煙。

「不是現在。」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我們都得留下來，豺大叔答應幫我們從巖崎家族竊取情報。」

「他有辦法？」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巖崎榮一的姘頭，他應該有把握，不然不會跟我提到。搞得好的話，就這兩三天，拿到情報我們就離開日本。」

「不留戀了？」

「留戀……」劉威朝漠北狼看去，「我有什麼好留戀的，是你不想走吧？」

「放屁，老子早就想走了。」漠北狼嘴上絕對不會服軟。「你小子肯定早就知道，緒方櫻香那娘們是個蕩婦，天天不幹上幾回，絕不罷休。老子再厲害，也不能這麼搞啊，連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得了，你還怕她？」劉威立即笑了起來。

「誰說我怕她？只是跟一個娘們翻來覆去，確實沒意思。要是像你，別說留在日本，就算死在日本，那也值得。」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這還不容易，回去後我讓巖崎熏子、澀澤音與那個韓國小妞到大阪找你。」

「你想整死我？」漠北狼立即不幹了，「緒方櫻香不是橋本由美，醋意大得很。既往不咎也就算了，要是讓她知道我還在外面亂搞……嘿嘿，老子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最多拍拍屁股走人，你小子就完蛋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沒理會漠北狼。

真把緒方櫻香惹毛了，從巖崎家族竊取情報的計劃肯定得泡湯，所以劉威才一直沒讓那幾個娘們去大阪。

這時候，一輛轎車駛了過來，駕車的正是灰背豺。

第九十三章 引火燒身

FPF實驗基地出事的時候，菅野直人已經忙完一天的工作，喝了碗專門為他調製的滋補養身湯，上床睡覺去了。

作為首相，菅野直人高高在上，可是操勞程度，絕非常人能夠想像。

即便平常時期，菅野直人每天的睡眠時間也不會超過六個小時，一般是夜間十一點三十分上床，清晨五點三十分起床。如果遇到突發事件、或者是國內外大事，甚至有可能幾天幾夜也合不上眼。

為了保證有充沛的精力處理行政事務，有專人負責安排他的日常飲食。

菅野直人剛剛進入夢想，就被秘書叫醒了。

沒有突發事件，秘書不會來打擾他，也不會允許別人打擾他。

等菅野直人來到書房，官房廳長官已經在聯繫其他內閣要員，專門負責FPF項目的秘書準備好了第一份簡報。

在日本，首相總領行政事務，卻不是什麼事都得過問。

FPF計劃這類對技術性要求特別高，又需要付出很多精力的事情，基本上都由官房廳長官安排專業人員負責。

首相要做的，就是每週聽取一次不超過十五分鐘的簡報，瞭解項目進展。

當然，這並不表示菅野直人不清楚這個項目的重要性。

十五分鐘內，包括防衛大臣、防衛省幕僚長、幕僚長國內情報安全助理、科技產業大臣、生物科技事務廳長官等人在內的一幫內閣成員陸續來到首相府。此時，自衛隊已經登上小島，獲得了第一手情報。

直到這個時候，菅野直人都認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三個月前，FPF實驗基地發生過一次類似事件，警報系統被人觸發，隨即封鎖了整個實驗基地，自衛隊應急部隊火速上島，首相召開緊急會議。結果半個小時後警報解除，自衛隊進入實驗基地。調查後發現，竟然是一名科研人員在檢查儀器電路的時候，不小心讓一根電線短路，造成主供電系統癱瘓，備用供電系統自動啟動的時候，觸發了警報系統，造成一場虛驚。後來這名科研人員被發配到離本土一千多公里的小蒞原群島，與生活在那裡的海鳥做伴去了。

事後，菅野直人想過調整實驗基地的警衛措施，只是與其他需要首相親自過問的國家大事比起來，這點芝麻蒜皮的小事，根本進不了首相的日程安排。加上嚴密的警衛措施，也是為安全著想，菅野直人沒有過於操心。

這次，沒等到半個小時，第二份簡報就送來了。

自衛隊沒能進入實驗基地，也沒能與基地內的警衛取得聯繫，甚至沒有在島上發現實驗基地的人員！

肯定出大事了！

實驗基地的大門只能由警衛從裡面開啟，無法從外面打開。如果只是系統故障，警衛可以通過手動的方式打開大門。只有出現意外情況，比如警衛不想讓人離開實驗基地，才會從裡面鎖死大門。

絕對不是系統故障，肯定是實驗基地遭到襲擊。

又過了十五分鐘，第三份簡報送到。

自衛隊搜查了整座小島，沒有發現外來入侵跡象，初步斷定是基地內部出了問題！

內部能出什麼問題？

菅野直人不是科學家，自然想不到。

只是科技產業大臣與生物科技事務廳長官、還有防衛大臣與防衛省幕僚長都知道，FPF是對人體基因進行改造，全面提高人體機能，以此打造超級戰士。如果改造成功，改造品失去控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可惜的是，這幾人也不大相信，改造品會失去控制。

實驗基地早就針對類似情況做了防備，而且FPF計劃離成功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到目前為止，改造品的存活率仍然是零。

包括菅野直人在內，所有人首先想到，又是他國諜報人員混了進去，在基地裡搞破壞。

這下，大木容谷有點坐不住了。

雖然FPF項目不由防衛省負責，包括情報本部在內的情報機構都沒參與，項目安全工作自然與情報本部無關，但是他國諜報人員進入日本，肆無忌憚的四處搞破壞，就於情報本部有關。

再說了，潛艇被炸、戰機被毀、發動機被盜，一連串的情報安全事件，已經讓情報本部顏面盡失，加上FPF實驗基地被人搗毀，即便此事確實與大木容谷沒有多大關係，他也得替首相與幕僚長背黑鍋。

恐怕要不了多久，小蒞原群島將迎來第二名「鳥人」。

接下來的幾十分鐘，大木容谷度日如年，而且毫無辦法，只能暗自祈禱，希望島上的事情與他國諜報人員無關。

也許他的禱告確實被天照大神聽到了。

實驗基地的自毀裝置進入十分鐘倒計時後不久，前線指揮官發回了第四份、也是最後一份現場簡報：自衛隊遭到「異型」襲擊！

大概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好了，前線指揮官竟然套用了電影裡的名詞！

只是用異型來形容經過FPF改造的里昂上校，也沒什麼問題。

簡報還沒做完，通信突然中斷。

官房廳長官主動拿起電話，聯繫前線指揮官，可怎麼也聯繫不上。

誰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毀裝置啟動，實驗基地、整座小島、以及上島的幾百名自衛隊官兵全都完蛋了。

這份沒做完的簡報，救了大木容谷。

雖然情況還不是完全明瞭，但是包括菅野直人在內，沒人懷疑是實驗出了問題，島上發生的事情與他國諜報人員無關。

緊急會議變成了救災行動。

菅野直人當即下達命令，讓附近的所有軍警全部出動，前去搜索倖存者，在小島附近建立警戒區域，維持現場秩序。

大木容谷以為就此結束了，救災工作開始，情報本部只能靠邊站。

可惜的，他沒走成，菅野直人把他與西鄉平野留了下來。

此時，已經是凌晨六點過了。

因為冬季晝短夜長，所以太陽要一個多小時後才會升起。

首相還算體諒下屬，讓廚師替兩人準備了早餐。

三人吃早飯的時候，裡克爾帶著秘書趕了過來。這時候，大木容谷才知道，讓他留下來的不是首相，而是那名美國同行。

「不用客氣，我們已經吃過早飯了。」裡克爾坐下後，把秘書遞來的幾幅照片交給了菅野直人，說道，「貴國剛剛發生的事情，我們有所耳聞。這是我國偵察衛星拍下的照片，相信對貴國的調查工作有所幫助。」

「你們在監視我國的……」

西鄉平野剛開口，菅野直人就壓了壓手，讓他閉嘴，轉而對裡克爾說道：「貴國提供的情報確實很有幫助，只不過這是我們的事情，所以我希望……」

「首相閣下，在說出下句話之前，希望你能仔細看看這幾幅照片。」

菅野直人愣了一下，裡克爾的言辭太強硬了，肯定是來者不善。

「要是首相閣下看不懂的話，可以請教大木先生。」裡克爾朝大木容谷看了一眼，「大木先生肯定能看出這幾幅照片的價值。」

菅野直人不是情報人員，也沒幹過情報工作，當然看不懂。

他也沒有掩飾，直接把照片轉交給了大木容谷。

仔細一看，大木容谷就瞪大了眼睛。作為專業情報人員，他辨讀偵察照片的能力不比裡克爾差。

「怎麼樣？大木先生，我說得沒錯吧？」

大木容谷遲疑了一下，起身走到首相身邊，在首相耳邊低語了一番。

聽完，菅野直人也露出了驚訝神色。

此時，大木容谷的心情非常複雜，既感到高興，又非常緊張。他沒有當眾說出來，而是悄悄告訴首相，就是為了避重就輕。

照片上的信息很明確，一個與常人有異的傢伙從實驗基地裡殺了出來，幹掉上百名自衛隊官兵，避開好幾枚導彈，爆炸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另外一幅照片上的信息卻並非如此，因為發生爆炸的不是小島上的實驗基地，而是四十多公里外、停在津港外面的一艘貨輪。從照片上還能看到，貨輪附近有一艘隸屬於海上警視廳的炮艇。爆炸發生前，炮艇正在向貨輪開火。

大木容谷不是笨蛋，一眼就看出，前者能證明實驗基地的事與外界無關。

他國情報機構再牛比，也不會派一個人形猛獸去襲擊實驗基地，更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潛入實驗基地。

問題是，後者也能證明，剛剛發生的事情肯定與某個國家的情報機構有關。

一時之間，大木容谷想不出這兩者的關係，畢竟他不知道那艘貨輪與實驗基地的關係。

只不過，大木容谷非常清楚，如果讓首相知道，就在實驗基地遭到襲擊的時候，有人偷了海上警視廳的炮艇，在幾十公里外炮擊一艘貨輪，還把貨輪炸上了天，由此引發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為此，大木容谷重點說明了島上的事情，對貨輪發生的爆炸只提了一句。

就是這一句，讓大木容谷引火燒身。

菅野直人把其他的話都沒聽進去，就記住了這一句！

雖然他很少過問FPF計劃，但是絕對不能懷疑日本首相的記憶力。能日理萬機、還不把事情搞混，沒有驚人的記憶力，絕對辦不到。

菅野直人早就知道，那艘貨輪是FPF實驗基地接收「原木」的前站。

被人炸掉，還是被人用劫來的海上警視廳炮艇炸掉，此事能與他國諜報人員無關嗎？

第九十四章 煽風點火

早餐連著早會，這次還加上了餓著肚皮的官房廳長官。

因為實驗基地已被炸毀，項目組數百名科研人員的倖存幾率幾乎為零，等於FPF項目徹底完蛋，所以菅野直人沒有遮遮掩掩，讓官房廳長官為裡克爾、西鄉平野與大木容谷簡要介紹了該項目。

這下，大木容谷才知道，他做錯事了。

事情鬧得這麼大，憑他那點能耐，要想壓下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到開始避重就輕的做法，大木容谷心裡七上八下的，非常忐忑。

雖然首相是個很務實的政治家，為了解決當前危機，不會臨陣換帥，但是大木容谷做的蠢事，肯定給首相留下了極為糟糕的印象，就算順利解決了危機，不被流放外島，他的仕途也是一片漆黑。

菅野直人很有分寸，沒有急著理會大木容谷。

官房廳長官做完簡報後，他對裡克爾問道：「副局長閣下，你認為此事與他國情報機構有關？」

從稱呼上就能看得出來，菅野直人開始重視這個CIA副局長了。

這不是什麼好徵兆，因為這表明，菅野直人不再相信本國情報機構。

「島上的事情我不清楚，要是能找到倖存者，特別是實驗基地的倖存者，相信能查個水落石出。」裡克爾稍微停頓一下，轉口說道，「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證明貴國的FPF計劃早已洩露，被他國情報機構盯上了。襲擊者竊取了貴國海上警視廳的近岸炮艇，表明貴國的情報安全系統千瘡百孔，不堪一擊。」

大木容谷臉色鐵青，裡克爾這話太不給面子了，簡直是在打他的耳光。

「你說得沒錯，局勢非常糟糕。」菅野直人長出口氣，說道，「以目前局勢，最需要擔心的是FPF計劃的詳細內容落入他國情報機構手中。」

裡克爾的眉頭跳了幾下，沒有急著開口。

「果真如此，遭受損失的將不僅僅是我們。」菅野直人朝官房廳長官使了個眼神。

官房廳長官再次開口的時候，裡克爾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只不過多半是裝出來的。

事情敗露，菅野直人非常清楚，隱瞞實情對美日關係毫無幫助，甚至會造成裂痕。與其讓美國當局查出真相，還不如主動交代。雖然這麼做等於亡羊補牢，但是挽救及時，也不見得會有多大後果。

不用官房廳長官介紹，裡克爾早就知道，FPF項目的核心技術來自美國。

十多年前，基因技術成熟的時候，美國聯合包括日本在內的多個西方盟國，成立了「人類基因圖譜工程組」。從這個時候開始，日本情報機構就在秘密竊取相關信息，其中很多重要內容成為了FPF的基石。

美國秘密啟動「未來戰士」計劃的時候，項目組內有一批美籍日裔科學家。

根據CIA掌握的情報，至少有兩名日裔科學家在掌握了關鍵技術之後，在日本情報機構的幫助下回到日本。

這兩人，正是FPF項目的奠基者。

他們在離開美國的時候，除了帶走不少機密資料之外，還掌握了不少先進技術。

可以說，FPF項目就是「未來戰士」項目的山寨版。

這些年，日本當局通過秘密預算，在該項目上投入了近十萬億日元的科研經費。可惜的是，因為偷師學藝的兩名日裔科學家沒能進入「未來戰士」項目的核心科研小組，也就沒能掌握核心技術，所以FPF項目的進展一直不如人意。如果不是日本財大氣粗，基因工程又關係到未來數十年的國運，恐怕日本當局早就在研發進度連續十多次跳票之後，讓該項目下馬了。

不可否認的是，如果FPF項目的核心資料落入他國手中，肯定會對美國產生影響。

聽官房廳長官講完，裡克爾沉默了許久。

「副局長閣下……」

「首相閣下，不好意思，我需要時間考慮。」裡克爾長出口氣，故作嚴肅地說道，「你說得沒錯，這確實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正在秘密開展基因改造工程的國家有十多個，研發進度不比我們慢的國家有不少，比如以色列。在我們之前，以色列就在研究人種基因，但是只有三個國家有從貴國竊取FPF相關信息動機，一是朝鮮、二是俄羅斯、三是大陸。」

菅野直人皺起眉頭，等著裡克爾說下去。

「朝鮮情報機構的能力非常有限，即便知道貴國的FPF項目，也不大可能掌握該項目的具體情況。俄羅斯的基因技術非常發達，不比我們差多少，但是這幾年俄羅斯的經濟嚴重下滑，政府預算大幅度縮減，基因改造工程的撥款連年減少。吃透自己的技術之前，俄羅斯沒有必要竊取他國科研成果。再說了，俄羅斯情報機構中，東方人所佔比例並不高，要在貴國展開大規模情報調查工作，可能性並不大。」

「你的意思是……」

「我們早就獲得消息，大陸有一個FOS工程，主導者正是詹姆斯-沃森教授最得意的學生袁常青教授。兩個多月前，我們的偵察衛星拍到大陸軍隊在西北偏遠地區的一次非常規作戰演習，調動了一個集團軍的兵力。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FOS實驗中心就在大陸西北某無人區。事發後不久，袁常青突然病倒，大陸官方公佈的消息是，他得了腦溢血，在某軍事醫院接受治療。」

「這有什麼關係？」

裡克爾笑了笑，說道：「如果沒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

「你是說……」大木容谷暗自一驚，搶著開口。

裡克爾看了他一眼，說道：「FOS項目的進展不比我們差，袁常青又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科學家，甚至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基因工程科學家。這些年，大陸在FOS項目上的投入絕不比貴國少。肯定是項目研究出了問題，與貴國剛剛發生的事情差不多。雖然有理由相信，大陸已經妥善處理此事，但是為了完善FOS項目，大陸情報機構肯定會努力獲取他國在相關領域的研究成果。不是我看不起貴國的情報安全機構，只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我不得不相信，從貴國能夠更加輕鬆的獲得相關信息。」

以暗示的標準來看，裡克爾這番話的意思已經明確得不能再明確了。

見到幾個日本人不開口，裡克爾又說道：「萬幸的是，從目前情況來看，他國諜報人員沒有進入實驗基地，只是在附近嚴密監控。發現島上出現異常之後，才竊取了海上警視廳的炮艇，襲擊了用來轉移人員的貨輪。」

官房廳長官介紹情況的時候，沒有提到「原木」，把貨輪說成用來轉移科研人員。

不管怎麼說，拿活人做實驗，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即便大家都在這麼做，可是拿到檯面上講，那就太沒面子了。

為了不把首相牽扯進來，官房廳長官也不能在首相面前提到這種事情。

要知道，在日本內閣中，官房廳長官相當於白宮幕僚長，是首相的「軍師」。任何對首相構成了威脅的事情，都得在官房廳長官這裡止步。

「船上沒有存放實驗資料，應該不會有多大危害。」

聽官房廳長官這麼一說，裡克爾才鬆了口氣。

雖然有自己的小算盤，但是裡克爾也相信，軍事情報局的諜報人員沒有進入FPF實驗基地。

因為他拿到戰鬥機搜集的輻射資料之後，才趕到首相府，找菅野直人打太極。

袁常青改造劉威的時候，找到了一種開創性的方法，沒有使用微量輻射元素，使用了類似生物納米機器人的基因誘導素，所以劉威身上沒有輻射，不會被美軍戰鬥機掛載的輻射探測器發現。

FOS能夠走在其他國家類似項目之前，基因誘導素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沒有這種神奇的東西，劉威不可能成為第一個「轉基因戰士」。

「既然如此，當務之急還是安排善後工作。」見到裡克爾把目光轉過來，菅野直人轉口說道，「雖然島上發生的事情與大陸情報機構無關，但是這種針對我國絕密工程的情報刺探工作已經超過底線，我們會考慮在適當的時候進行報復。」

「首相閣下，別忘了，還有失竊的發動機。」

菅野直人點了點頭，長出一口氣，說道：「針對此事的報復行動已經提上日程安排，我會盡快前往華盛頓，與總統閣下直接交涉。」

這下，裡克爾無話可說了。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局長，沒有資格與日本政府首腦商討戰略大事。菅野直人肯親自接見他，而且給予他尊稱，已經很給面子了。

做人要厚道，不能得寸進尺。

見到火候差不多了，裡克爾起身告辭。

送走美國人，西鄉平野與大木容谷又呆了半個小時，主要是接受首相下達的命令，妥善處理實驗基地的善後工作。

至於報復行動，在菅野直人與美國總統會晤之前，還不是主要話題。

日本再牛比，也不可能脫離美國單干。

沒有美國支持，別說報復，菅野直人連屁都不會放一個，只能忍氣吞聲、夾盡尾巴、吞下這顆苦果！

第九十五章 忍氣吞聲

FPF實驗基地被炸，日本官方反應申訴。

當天上午官房廳長官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在三河灣一座小島上發現了大批舊時期遺留的彈藥。這些彈藥存放了數十年，存在嚴重的安全隱患，搬運中發生事故，數千噸彈藥被意外引爆，參與搬運工作的數百名自衛隊官兵罹難、數架直升機損毀。首相菅野直人已經下令展開救援行動，全力搜救失蹤人員。

消息一出，日本朝野嘩然，新聞界更是鬧翻了天。

除了為罹難者默哀，更多的是置疑之聲，一些民主黨議員都認為當局處理不當，葬送了數百名自衛隊官兵。

有意思的是，國會的自民黨議員反而低調得多。

原因很簡單，自民黨執政時期，美軍就將這座荒島歸還給日本，如果追究責任，自民黨前政府難逃其糾。

如果自民黨議員此時站出來指責民主黨當局處理不當，民主黨肯定會反咬一口，讓民眾相信，正是自民黨前政府不作為，才釀成了如今慘禍。這樣一來，民主黨反而成了敢於承擔責任的一方，從而得到民眾支持。

當天下午，菅野直人做了一件非常負責任的事情：前往事發地區指導搜救行動。

過問了搜救行動之後，菅野直人還前往自衛隊營地，慰問官兵，並且親自為遇難者官兵送行。

晚上，菅野直人在愛知縣岡崎市接見了遇難官兵家屬，並且當面謝罪。

這些作為，都為菅野直人迎得了不少好評。

在絕大部分日本人眼裡，他是一個敢做敢當、很有作為的首相。在這個特殊時期，日本需要的正是這種領導人。

一番政治走秀之後，這件原本應該驚天動地的大事，被日本當局化於無形了。

這個結果，多少讓劉威有點意外。

雖然李廷軒沒有告訴他FPF項目在日本的重要性，但是迷宮般的實驗基地、森嚴的警戒體系、火速的相應機制、還有實驗室裡那些精密昂貴的設備，足以讓劉威相信，這不但是一個絕密級軍事科研項目，還耗費巨億。

基地被炸了，該項目的幾百名核心科研人員死於非命，日本會忍氣吞聲？

肯定不會！

直覺告訴他，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

日本情報機構肯定掌握了確切線索，日本當局故意玩太極，只是不想打草驚蛇，讓暗中作祟者放鬆警惕。

天羅地網已經展開，即將撒下。

再不想辦法搞定巖崎家族，拿到那份與阿富汗有關的情報，說不定會被日本情報機構一網打盡！

當天晚上，典斌負責把到手的FPF資料發出去，劉威、漠北狼與灰背豺回到京都。

見到田中麗奈，劉威有點尷尬。

不管怎麼說，這娘們對他動了真情。不投桃報李也就算了，劉威還擺了她一道，讓她在嘗到男人的滋味之前，先與按摩棒發生了關係。

這是人做的事嗎？

幸好還有正事，兩人只打了個照面，田中麗奈就被緒方櫻香的代理律師交走了。

「她是誰？」劉威對漠北狼問了一句。

緒方櫻香繼承了緒方家族的傳統，除了幾個高大魁梧的保鏢、以及更加威猛的漠北狼之外，身邊全是女人。

「怎麼，你感興趣？」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哥哥是沒機會了，你有這個意思，哥哥幫你介紹。」

「得了，說正事。」

「一個律師而已，有必要大驚小怪嗎？」

劉威瞪了漠北狼一眼，他沒有開玩笑。

「放心吧，我查過，她確實是律師，貨真價實的律師。」

「你怎麼查的，徹底嗎？」灰背豺在旁邊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而且一語雙關。

「還能怎麼查，當然得動手查啊！」漠北狼伸出雙手抓了兩爪，「離徹底還差點，要是再有幾天，說不定就能徹底了。」

「不錯嘛，眼皮子底下偷腥，很刺激。」

「那是當然，玩的就是刺激。」

對這兩個猥褻大叔，劉威徹底無語。

他原本以為灰背豺為人正經，不是漠北狼這種貨色。現在看來，豺狼本來就是同類，沒啥區別。

「對了，想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嗎？」

「什麼事？」發現漠北狼看著自己，劉威才反應過來。

「還能是什麼事，你知道、我知道，老豺不知道。」漠北狼嘿嘿一笑，顯得非常猥褻。

「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灰背豺沒看到漠北狼的表情，沒搞清楚漠北狼的意思。

劉威卻猜了出來，漠北狼肯定在酒店房間裡做了手腳，說不定趁送酒的機會，把微型攝像機裝到了房間裡。

「你想知道？」漠北狼從兜裡掏出一台掌上電腦，「全在這上面，不過要不要你看，我說了不算。」

說完，漠北狼就把掌上電腦拋給了劉威。「先說好了，我可沒看過，什麼都不知道。」

劉威歎了口氣，把掌上電腦揣了起來。

漠北狼沒有說謊，離開酒店後，他一直與劉威在一起，而且去名古屋的時候，他沒把掌上電腦帶在身上。

灰背豺早就知道劉威與田中麗奈的關係，漠北狼又演得如此逼真，他立即猜了出來。

既然劉威不想看，還是不問為好。

要是把他惹毛了，像昨天晚上那樣暴走，誰都走不到干路！

坐了一會，緒方櫻香的秘書過來把漠北狼叫走了。

一下就清靜了不少，灰背豺趁機坐到劉威旁邊。

「聽老狼的話，那娘們對你有意思？」

「誰？」劉威知道灰背豺比較八卦。這也可以理解，他當了十多年間諜，對任何新聞都感興趣，不八卦才怪。

灰背豺嘿嘿一笑，拿起香煙點上了。

「應該是吧，但是我不敢肯定。」

「有什麼不敢肯定？」

「她是幹什麼的，你比我清楚。」

「這很重要嗎？」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別忘了，她是個人、還是個內心極度空虛的女人。如果有一個能給她帶來溫暖、讓她覺得可以依靠的男人，身份就是次要問題。你要明白，女人都是感性動物。」

劉威皺起了眉頭，豺大叔什麼時候成情感專家了？

「大叔活了幾十年，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別看大叔現在還是孑然一身，要說瞭解女人，你還嫩了點。」

「大叔，你也很像女人，特別是那張嘴。」

灰背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著說道：「有的時候，男人這張嘴能做的事多去了。再說了，你也知道她的身份。要是能把她拉過來，即便不明著拉，只是從她那裡瞭解一些重要信息，說不定能幫上大忙。」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灰背豺這句話提醒了他。

「怎麼，大叔說得沒錯吧？」

「聽說過一個叫『新日本聯盟』的地下組織嗎？」

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你是在哪聽說的？」

「你說呢？」

「那娘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過來前，師叔提醒過我，讓我多留個心眼，不要太耿直，說不定橋本家族很有來頭。當時我還不大相信，後來把這事給忘了。直到昨天晚上，她在餐桌上提起橋本家族的事情，我多問了兩句，才從她嘴裡聽到了這個名字。聽她說，這個組織埋得很深，與很多新興社團都有往來，是一股不可忽視的潛勢力。要是遇上時機，說不定能一朝化龍。」

因為在緒方櫻香家裡，所以劉威說話小心得多，盡量使用暗語。

「這娘們肯定對你動了真情，連這樣的話都敢說。」灰背豺知道劉威在避嫌，所以也用了暗語。

劉威皺起了眉頭，灰背豺的話讓他意識到，那個地下組織絕對非同一般。

「時間過得這麼快，都快半夜了。」灰背豺打個哈哈，起身說道，「你餓不餓？出去弄點吃的，怎麼樣？」

「你請客？」

「小兄弟，大叔是窮人，哪請得起你啊。」

「得了，你還是窮人？」

「是啊，跟你比起來，我確實是窮人，窮得叮噹響。」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去。

漠北狼一夜未歸，肯定在交公糧，所以兩人沒去叫他。反正等下談的事情，他知道不知道都一樣。

出了大門，由灰背豺駕車，兩人在京都市區的大街小巷裡轉了幾圈。

這傢伙，非常瞭解日本。在日本的各個城市裡，就像在自家後院，閉著眼睛都能找到那些常人很少去的小街小巷。

確認沒人跟蹤，灰背豺把轎車開進一家通宵營業的洗車店，帶劉威去了隔壁的料理館。

「現在可以放心了，這裡是我的地盤。」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灰背豺這句話是在告訴劉威，店主人不是他的手下，就與他一樣是軍事情報局的間諜。

料理館的生意很冷清，主要是不當街。

兩人坐下後，老闆出去掛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拉下了捲簾門。

顯然，老闆是個間諜。

說不定，隔壁洗車店也一樣，劉威他們吃料理的時候，其他人正忙著檢查那輛緒方櫻香為他們準備的轎車。

「知道我為什麼來日本嗎？」灰背豺走進櫃檯，拿出了兩瓶白酒。

竟然是貨真價實的五糧液！

只不過，都是專供出口的，國內沒得賣。當然，劉威早就聽說過，五糧液、茅台、劍南春、杏花村、紅星二過頭這些國內知名的酒類，出口的都比內銷的好喝，而且出口的價格反而要低得多。

把一瓶五糧液遞給劉威，灰背豺才拿出玻璃酒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顯然，豺大叔的心情很沉重。

第九十六章 新日本聯盟

對灰背豺的過去，劉威也算有所瞭解，只是不清楚他為什麼來日本。

李廷軒肯定知道，只是劉威沒問。灰背豺來日本之前，漠北狼已經脫離K1，典斌還在上小學，所以他倆不一定知道。

劉威本來就不太八卦，不會主動問這些無聊的事情。

幾杯酒下肚，灰背豺的情緒穩定了許多。

打了個酒嗝，他才說道：「知道我為什麼離開K1嗎？」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老狼跟我提起過，他的事應該與你有關吧？」

「沒錯，當初是我連累他，害他犯下大錯，不得已離開K1，浪跡天涯。」灰背豺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老狼從來沒怪我，一直把我當兄弟。當初如果換成我，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你很年輕，也是從K1訓練營走出來的，能夠理解出生入死那份感情。」

劉威笑了笑，正是為了那份感情，他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只是我脫離K1，與老狼沒有多少關係。」

「聽說你是受傷了。」

「放屁，K1出來的，哪個身上沒有幾條傷疤？」灰背豺嘿嘿一笑，說道，「當時我的傷勢確實很嚴重，但是沒到自廢武功的地步。進入諜報訓練中心不到半年，老子就把學員與教官統統揍了一頓，不過沒打那幾個女教官。」

「所以把你發配到日本來了？」劉威看了出來，灰背豺有點醉。

「真要發配，就不是日本，而是埃塞俄比亞或者蘇丹。」灰背豺嘿嘿一笑，說道，「讓我來日本，是老李的意思。」

「老李？」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當年那場邊境戰爭爆發的時候，國內動盪剛剛結束，軍隊狀態非常糟糕，官兵素質非常低下，我軍遭受了慘重損失，不然不會把全部野戰軍拉上去輪番打一圈，把一場原本只要三個月戰爭拖了足足十年。也就在論戰階段，是八五年、還是八六年，我記不清了。當時我軍偵察兵在前線遇到一股身份不明的敵人，連番遭到重創。受此事影響，剛剛重建的K1被派往前線。」

「你們那次的任務就是去對付這夥人？」

「差不多吧，準確的說是調查這些傢伙，畢竟我們是情報部門的秘密部隊，不在正規軍編制之內。我是給K1丟臉了，但是老狼那麼一鬧，反而讓事情變簡單了。你猜，那些傢伙是哪個國家的人？」

劉威笑了笑，這還用猜嗎？

看出劉威已經猜到，灰背豺沒有點明，轉口說道：「回來後不久，老李就找到我，讓我以傷重為名退出K1，去諜報培訓中心進修。」

「你答應了？」灰背豺有點醉醺醺的樣子，劉威不能一直保持沉默。

要是讓灰背豺一個人說下去，他的情緒很容易失控。

「能不答應嗎，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李是什麼人。」灰背豺嘿嘿一笑，說道，「那個時候老李還是K1的負責人，只不過已經內定為未來接班人了，而且很快就回到總部，轉行做了文職官員。」

劉威聽說過一些與李廷軒有關的事，對此並不覺得驚訝。

「當時老李提到，日本有股潛勢力，讓我掌握諜報技巧之後，盡快前往日本，先隱姓埋名過幾年，順帶熟悉日本，然後設法打入這股潛勢力。」

聽到這，劉威皺起了眉頭。

「這股潛勢力，就是你開始提到的『新日本聯盟』，當初我們在南疆戰場上遇到的那些傢伙就是這股潛勢力的骨幹人員。」灰背豺長出口氣，說道，「為了這個任務，我在諜報培訓中心呆了五年，期間做了十多次整容手術。現在這樣子，連我老媽都認不出來。還好，我老媽沒見過我整容後的樣子。」

「你以前很帥？」劉威笑了笑。灰背豺確實是K1精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那是當然，我們那界，K1有四大強人，俗稱『豺狼虎豹』，我與老狼名列前茅。另外兩個你不認識，以後有機會我再給你介紹。老狼以凶狠殘忍著稱，我嘛……嘿嘿，自然以英俊瀟灑聞名。」

應該是詭計多端吧。

劉威陪著笑了笑，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當然，這些都是屁話。」灰背豺又喝了一杯，說道，「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在日本呆了十多年，老子沒白幹，我就是『新日本聯盟』的成員。」

劉威暗自一驚。灰背豺已經變節了嗎？還是成了雙面間諜？或者成功打入「新日本聯盟」？

疑問一起，劉威立即提高了警惕。

「老李說過，這個組織是舊日本軍國主義的餘孽，要想徹底瞭解該組織，就得設法打入內部。老子為此做盡壞事，下十八層地獄都不為過，總算沒有辜負老李的囑托。」灰背豺似乎想起了往事，神色顯得很沉重。「後來我才知道，老李為什麼讓我來做這件事。你要是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就會明白，典斌那種手上沒沾過鮮血的諜報人員，根本無法完成這個任務。」

灰背豺說完這番話，劉威才鬆了口氣。

「這到底是個什麼組織？」劉威把話題拉了回來。

「還沒想明白？」

劉威笑了笑，沒有吭聲。

「與你想到的一樣，這是一個軍國主義集團，骨幹都是潛藏在日本各界的知名人士，而且都與舊日本軍國主義分子有瓜葛。該組織的核心目的就是恢復舊日本帝國，完成半個多世紀前沒有完成的夙願。據我所知，巖崎榮一、川崎岡晟、橋本康太郎這些大人物，都是該組織成員。」

「怎麼可能？」劉威一下瞪大眼睛，「他們都是該組織成員，為什麼要相互傾軋？」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別忘了，還有幾萬美軍駐紮在日本，現在的日本還無法與美國抗衡。舊日本帝國給我們帶來了深重災難，也讓美國吃了苦頭。軍國主義再次抬頭，不用我們出手，美國就會強力鎮壓。再說了，如此龐大的組織，如果嚴守秘密是最大問題。為此，『新日本聯盟』的成員相互並不認識，只是通過電話、網絡等遠程通信方式聯繫。不是如此的話，我也不可能成為該組織成員。」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也確實是個辦法。

「至於相互傾軋，那就是組織內部各集團間的鬥爭了。別說這個囊括了幾乎日本各行各業精英人士的龐大組織，在兄弟會這樣的小社團，內部傾軋都司空見慣。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鬥爭，就有相互傾軋！」

「該組織的規模有多龐大？」

「你猜猜。」

「猜不出來。」

灰背豺嘿嘿一笑，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一萬人？」

灰背豺搖了搖頭，說道：「正式會員只有一千人，不過在這些人掌握的企業財團社團中的人員，至少佔到日本總人口一半以上！」

「也就是說……」

「決定哪個政黨上台執政，哪個人住進首相府的不是日本民眾與國會議員，更不是政黨高層，而是這個組織。」

劉威暗自一驚，顯得無法相信。

「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該組織就控制了日本政治走向，由此控制了日本的政治、經濟、外交、軍事、輿論、文化、思想等等領域，借此控制了整個日本，甚至影響到了每一個日本人的價值觀與思維方式。」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邁出最關鍵的一步？」

「重蹈覆轍？」灰背豺笑了笑，說道，「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只是遲早的事情。我開始說過，現在的日本，根本無法對抗美國。就算該組織已經控制了日本，只要美國出手，不費一槍一彈就能瓦解日本。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日本經濟飛黃騰達，該組織部分決策級人物自信滿滿，認為時機已經成熟。美國沒派一兵一卒，邀集西方國家讓德國唱了出苦肉計，迫使日本簽署《廣場協議》。結果就是，在沒有硝煙、沒有戰亂的情況下，日本原地踏步二十多年，相當於倒退了二十多年。直到如今，日本都沒能走出《廣場協議》的陰影，甚至連老二的位置都沒保住。」

劉威點了點頭，果真如此的話，這絕對是個慘痛教訓。

「這只是其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什麼？」

灰背豺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經歷了那次慘痛教訓之後，在日本振興問題上，組織內部出現了不同聲音，一些成員認為不能走老路，軍國主義只會害死日本。日本要想發展壯大，必須盡量借助美國的力量。這些人被稱為『少壯派』，而與之相對的『守舊派』仍然認為只有取代美國，大和民族才有出路，美日之戰不可避免。」

「確實無法避免。」

「也得分先後。」

劉威當然明白灰背豺的意思。所謂的「少壯派」，無非想借力打力，依靠美國收拾周邊國家，讓日本擺脫「經濟大國」的名頭，成為在政治、軍事、外交、經濟、科技、文化等各方面都首屈一指的大國，獲得對等的國際地位，再與美國較量。所謂的「保守派」則反其道而行之，認為應該聯合周邊國家，共同挑戰美國，或者是設法擺脫美國的控制，獨力發展成世界大國。

不管哪條路，都得與美國分出高下。

「知道橋本康太郎屬於哪一派嗎？」

「保守派？」

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果真如此，你就太小看他了。這傢伙是『少壯派』的領軍人物，在組織裡很有影響力。當然，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我也是多方打聽，才知道他就是橋本康太郎。」

劉威並不覺得驚訝，因為他故意說的反話。

只是灰背豺的話，讓劉威明白李廷軒為什麼再三提醒，讓他小心提防橋本康太郎，不要過於輕視這個老傢伙。

橋本康太郎確實不簡單，非常不簡單！

第九十七章 預防措施

幾杯黃湯下肚，灰背豺說了一堆廢話，這傢伙酒量肯定不小，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新日本聯盟」是一個藏於無形、深入日本各個層面的秘密組織，通過龐大而又嚴密的網絡控制著日本各行各業，影響著每一個日本人。該組織的宗旨只有一個：振興日本，重現昔日輝煌。

因為組織結構過於龐大，內部存在派系鬥爭，又受到美國壓制，所以該組織沒有直接掌控政權。只是通過控制政界要員、或者是要員身邊人員，左右日本政局，影響日本當局的重大決策。

劉威不得不相信，現實中的自民黨、民主黨、社會黨、公明黨、民社黨、國民新黨與日本新黨等政治黨派，只是「新日本聯盟」手上的政治工具，現實中的日本政治、特別是重大戰略決策，均出自「新日本聯盟」。

「新日本聯盟」藏於幕後，而不露於現世，也是迫不得已。

只要美國軍隊還駐紮在日本，只要日本的經濟、外交、軍事政策還得依賴美國，只要日本與周邊國家的關係還很緊張，只要日本的大國地位沒有得到普遍承認，「新日本聯盟」就得藏在幕後。

對該聯盟來說，最大的敵人不是大海對岸的宿敵，而是大洋彼岸的盟友。

珍珠港的硝煙早已散去，但是留下的烙印永遠不會消失。只要任何與軍國主義沾邊的勢力在日本抬頭，首先發怒的肯定是美國。

不管是「少壯派」還是「保守派」，均把美國當成頭號大敵。

日本已經在美國的庇護下獲得了舉世矚目的經濟成就，要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日本必須解除美國強加的枷鎖。

聯合與利用周邊國家與地區局勢，成為日本掙脫束縛的唯一選擇。

由此不難理解，為什麼橋本康太郎——這個「少壯派」的領軍人物——會重用來自香港的劉威等人。

炒熱地區局勢，「新日本聯盟」才能獲得夢寐以求的機會。

回想過去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劉威不得不相信，橋本康太郎肯定是知情者，至少對那些與社團無關的事情有所瞭解。

正在建造的潛艇被炸，在軍事情報局施放的煙霧中，韓國被推上風口浪尖。為了平息日韓衝突，美國必然出面斡旋，給予日本更多好處，限制韓國手腳，提高日本在「美日韓」三角聯盟中的地位。

軍用航空發動機被盜，美國在軍事航空領域的領先優勢由二十年縮短到五年，第四代重型制空戰鬥機的出口禁令變成一紙空文，日本必然成為第一個引進F-22A的國家，獲得僅次於美國的空中力量。

基因工程實驗基地被炸，絕密計劃洩露，日本肯定得尋求補償。

加上東亞國家中的第一艘航母、而且是貨真價實的中型常規航母順利服役，日本面臨空前危機。

這些事情都能對「新日本聯盟」提供幫助，使日本盡早掙脫美國的魔掌。

問題是，日本不可能與美國決裂，至少在目前看來，日本沒有這個實力。

不能決裂，只能走「少壯派」路線，依靠美國發展壯大，將「美日聯盟」由不平等變成平等，提高日本在聯盟中的地位，獲得與美國同等的話語權。為此，日本得有所作為，證明自身的實力與價值。

日本當局肯定會借國內一連串情報安全事件做文章！

回去途中，劉威聯繫了典斌，讓他盡快把這個想法告訴李廷軒，提防日本情報機構、甚至是日本當局的戰略反撲。

劉威醒悟得不算太晚，只是李廷軒早有這個顧慮。

在廣州見到完整無損的F-135-800發動機，聽周譽龍講述了竊取經過後，李廷軒就意識到，劉威做得太過火了。

偷走發動機是一回事，可是炸掉機庫、燒掉戰鬥機，那就太過分了。

如果只偷走發動機，在原因不明、找不到報復對象的情況下，美日當局很有可能忍氣吞聲，嚥下苦果。

劉威做得更過分的是，竟然拿川崎岡晟做擋箭牌，動用軍事情報局的海外賬戶，竊取了十四億六千萬美元的巨額資金！

錢不好嗎？

當然不是，軍事情報局的預算本來就很緊張。這類通過秘密渠道獲得的資金，不可能充歸國庫。軍事情報局是開支部門、又不是生產部門，沒有理由為國庫添磚加瓦。十多億美元相當於半年開支了！

問題是，這筆錢絕對是個燙手山芋。

萬幸的是，負責此事的是灰背豺與典斌，涉及此事的諜報人員已經回國，資金也通過其他渠道轉移了。

美國與日本的情報機構最多只能懷疑軍事情報局，沒那麼容易拿到確鑿證據。

沒有證據，只能在台下玩。美日兩國不會把這件丟盡顏面的事情擺上檯面，也就不會通過外交等常規渠道向大陸當局施壓。

上面的麻煩是解決了，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情報戰從來不講證據，即便只是懷疑，也足以成為報復行動的理由。

還沒離開廣州，李廷軒逐一聯繫了直接掌握的高級諜報人員，讓這些「無價之寶」全部冬眠。

損失一兩個次要諜報網不算什麼，要是這些高級諜報人員落網，損失將無法估量。

軍事情報局不是CIA，沒有一百多顆軍事衛星、數百架間諜飛機與數十艘間諜船，主要依靠諜報人員獲取情報。一名灰背豺這樣的高級諜報人員，至少得培訓五年，再在目標國潛伏十多年，然後才進入情報戰場。

要用價值衡量的話，任何一名高級諜報人員都是無價之寶。

問題是，劉威並沒收手，又捅出了一個天大的窟窿。

收到典斌通過秘密渠道送回來的FPF項目詳細資料的時候，李廷軒已經回京，找到了王學明。

雖然剛過了兩三天，但是王學明安排的科研人員已經把F-135-800發動機大卸八塊。

這台發動機，足夠那些搞航空動力研究的科研人員忙活好幾年了。

對李廷軒提供的幫助，王學明非常感激。雖然按事先約定，這筆賬算在三部頭上，二部不出來爭功，但是王學明仍然以私人方式表達了感激之情，並且答應李廷軒，任何時候，只要二部有需求，三部一定出手相助。

僅僅過了幾個小時，李廷軒又半夜找上門來，王學明還以為有別的事情。

「老王，這是日本FPF項目的詳細資料。」李廷軒把那只閃存遞了過去，「我們已經如實兌現了所有承諾，老王也該意思一下吧？」

王學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說道：「沒問題，我馬上打報告，讓袁常青出山。」

李廷軒也笑了笑，但是對這個回答明顯不太滿意。

「你也知道，袁常青是上面重點關注的大人物，不管他是真瘋還是假瘋，把他從四院弄出來是件麻煩事。」王學明拿起香煙，先給李廷軒點上了一根，「打報告容易，可是走完審批程序，怎麼也得花上好幾天。」

「把這個東西直接交上去就行了。」

「交上去？」王學明看了眼手上的閃存。

「除了袁常青，國內沒人能夠搞懂這些資料的重大價值。」

王學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行，就按你說的做。我會盡快給你消息，其他的事情我不會插手。老杜打了招呼，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行動，只有你我知道，所以做的時候手腳乾淨一點。」

「大概在什麼時候？」

「三四天吧，我會提前給你消息，你做好準備就行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一件事，現在風頭很緊。為了搞到那台發動機、以及這些資料，我們的諜報人員冒了很大的風險，還惹出了一些麻煩。聽說CIA的裡克爾已經到了東京，還會晤了菅野直人。」

「麻煩……多大的麻煩？」王學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天大的窟窿。」李廷軒呵呵一笑，顯得很輕鬆。「F-35B照樣得賣給日本，說不定還會搭上F-22A。只是FPF項目徹底完蛋了，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內，日本別想在相關領域取得任何進展。」

「你們把實驗基地炸了？」

「還有幾百名科研人員，全是FPF項目的核心科研人員。」

王學明瞪大了眼睛，倒吸口涼氣，說道：「確實是個大麻煩，照你說，小鬼子快要發飆了。只是小鬼子那點能耐，恐怕還……」

「小心一點總沒錯。再說了，這幾件事把山姆大叔扯了進來，鬧不好就是天下大亂。」

王學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會小心應付。」

話說完，李廷軒沒多囉嗦，立即起身告辭。

李廷軒剛剛離開，王學明就拿出專門與高級諜報人員聯絡的手機，開始逐一下達直接指示。

王學明並不笨，李廷軒給他這麼明確的暗示，足以說明事態嚴重。

到底有多嚴重？

李廷軒心裡有數，離開三部後，他沒有返回軍事情報局，而是去了懷柔，找到了已經離職在家休養的杜彥寧。

日本情報機構的能耐確實不怎麼樣，美國也不一定會為日本火中取栗。

真正讓李廷軒擔心的是美國在一旁煽風點火，讓日本衝鋒陷陣，迫使日本當局採取情報戰線之外的報復手段。

走到這一步，大家都不好下台。

必須打好預防針，免得鬧上去後無法自圓其說。

第九十八章 全面調查

轟轟烈烈的搞了三天，搜索失竊發動機的行動才宣告結束。

雖然沒人願意接受殘酷現實，但是兩天前，一起與該事件沒有多大關係的事情就讓美日當局意識到，那台F-135-800發動機已被送出日本。

兩天前，一艘伴隨「裡根」號航母活動的美軍攻擊核潛艇在巴林塘海峽、薩布塘唐島南面大約十五海里處的國際航道上發現了一艘行蹤可疑的潛艇，隨後確認，這是一艘大陸海軍最新式的攻擊核潛艇。

要在平常，這沒什麼好奇怪。

最近十來年，大陸海軍建造了六艘攻擊核潛艇。雖然統稱為093型，但是前四艘的性能與俄羅斯的VictorⅢ型相當，後兩艘則是一個全新型號，性能遠遠超過前四艘，絕對不會比俄羅斯的Akula型差。

根據CIA獲取的情報，後兩艘在設計的時候接見了俄羅斯的Sierra型，大量採用高強度鈦合金，最大潛深超過九百米，最大潛行速度達到三十五節，靜音性能與美軍的SSN751型旗鼓相當。

這兩艘潛艇的最大問題就是造價高昂，貴得讓大陸海軍望而卻步。

兩艘潛艇的造價，竟然是前四艘潛艇的兩倍，單價高出三倍！算上後期維護成本，這兩艘潛艇的全壽命費用絕對是前四艘的三倍以上。

攻克了高強度合金鋼的難關之後，大陸海軍開始設計第三種攻擊核潛艇，性能指標以美軍的「海狼」級與「弗吉尼亞」級為準。只是該型潛艇還處於設計階段，最快也要等到兩年後才能開工建造。

這次美軍遭遇的，正是那兩艘「鈦合金」潛艇中的一艘。

問題就在這裡！

因為性能先進，對維護保障又有較高要求，所以這兩艘潛艇部署在基礎設施較為完善的北海艦隊。

服役後的最初幾年，這兩艘潛艇一直在黃海與東海活動，每次都有水面艦艇伴隨。

直到去年，才有一艘潛艇經大隅海峽進入西太平洋，到關島轉了一圈，全程觀摩了美日兩國舉行的聯合演習。

也正是這個時候，美軍才第一次在近距離接觸到這種大陸海軍最先進的攻擊核潛艇。

為了搞清楚這種潛艇的性能，美軍出動了三艘751型，還從珍珠港派來一艘「海狼」級攻擊核潛艇。美日聯合演習結束後，這艘潛艇轉向南下，到菲律賓海盆轉了一個月，才調頭北上，經大隅海峽返航。

北海艦隊的潛艇，進出西太平洋，都得經過大隅海峽或者是相鄰的土噶喇海峽。

如果從巴林塘海峽或者巴士海峽進入南海，就得經台灣海峽進入東海。

台灣海峽是敏感海域，而且平均水深不足兩百米，並不適合排水量超過五千噸的攻擊核潛艇活動。

一直以來，大陸海軍都竭力避免讓攻擊核潛艇進入台灣海峽。

這艘潛艇進入南海，顯得很不正常。

如果僅僅是執行常規任務，比如前去威懾那幾個東南亞小國，南海艦隊的兩艘093級攻擊核潛艇足夠了。

再說了，南海艦隊沒有為這種潛艇提供後勤保障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就在這艘潛艇進入巴林塘海峽的時候，大陸海軍在南海北部進行了一次非常規演習，由正在附近活動的航母派出戰鬥機、以及運載特種部隊的直升機，對一艘模擬被海盜劫持的貨輪展開營救行動。

這演習，也來得太及時了吧？

與大陸潛艇遭遇的時候，美軍潛艇也暴露了行蹤，還被對方用主動攻擊聲納「問候」。

在水下對抗中，這種行為非常魯莽，甚至會因此擦槍走火。

十多年前，一艘俄羅斯海軍的攻擊核潛艇搶先佔據有利位置，逮住了一艘正在跟蹤俄羅斯戰略核潛艇的美軍潛艇，用主動攻擊聲納「打招呼」。此舉被美軍潛艇指揮官誤判，認為俄羅斯潛艇在挑釁。美軍潛艇立即調頭，衝向俄羅斯攻擊核潛艇。兩條鋼鐵巨鯨在海面下迎頭相撞，美軍潛艇的指揮台圍殼被撞了個稀巴爛，俄羅斯潛艇的艇首被撞破，雙方數十名水兵傷亡。

水下對抗，不能打旗語與燈光信號、也無法使用無線電台，聲納是唯一溝通手段。

潛艇使用主動攻擊聲納，等於戰鬥機使用火控雷達，都屬於非常嚴重的挑釁行為，很容易引發衝突。

大陸海軍不像老毛子，一直比較溫和。

這次卻用上了主動攻擊聲納，而且是搶先出手，絕對不簡單。

查清楚那艘參與演習的貨輪是從日本東京出發，目的地是馬尼拉。因為臨時被大陸海軍徵用，所以進入南海後就改道前往廣州。CIA立即斷定，那台失竊的F-135-800發動機就在那艘貨輪上。

可惜的是，等到CIA想明白，發動機已經轉移到了大陸海軍的航母上。

美國再牛比，也不可能在公海上攔下大陸海軍航母，要求登船檢查吧。

這些線索，足以讓CIA相信，偷走發動機的就是大陸軍事情報局。

問題是，CIA拿不出證據。

沒有證據，就不能擺上檯面，通過常規渠道向大陸施壓。

從一開始，特納與裡克爾就沒想過通過常規渠道解決問題。

搜捕行動偃旗息鼓後，日本當局集中全部力量，搜救島上的倖存人員。

這是一份更加艱巨的任務，那些沒來得及撤離小島的自衛隊官兵還好說，幾個活著的都被送進了醫院，死掉的也都得到妥善安葬。

關鍵是被埋在地下實驗基地裡的科研人員。

因為小島已經徹底坍塌，爆炸後只有幾處較高地點露在海面上，其餘都被海水淹沒，地下實驗基地也被海水吞沒，所以搜救工作開始的時候，日方就沒抱多大希望。基地裡的科研人員沒被殺死，也被淹死了。

日本當局想要的，還是幾百名科研人員的心血：FPF項目的實驗資料。

培養新的科研人員需要很多時間，非常麻煩，但是一切重新開始的話，不但之前投入的科研經費全都泡了湯，還得花更多時間。

要是能找到實驗資料，FPF項目就有希望起死回生。

為此，日本當局不但出動數艘艦艇封鎖了小島周邊海域、嚴禁一切船隻進入，還調集了全日本的水下搜救部隊，甚至出動了一支海自陸戰隊的蛙人部隊，從駐日美軍那裡借來了幾台水下探測器。

可惜的是，搜索行動仍然舉步維艱。

實驗基地深埋地下，最高處離地表也有二十多米，核心區域離地表大約四十米。隨著全部沉入海底，要想在海面下挖掘出一條進入實驗室的通道，絕非易事。更重要的是，爆炸使小島全面坍塌，實驗基地的地下通道肯定被堵死，進去後也不見得能夠進入實驗室，拿到至關重要的實驗資料。

同時進行的，還是針對被炸貨輪的打撈行動。

相對而言，這邊的麻煩就少得多了。

雖然要將一艘被炸成兩截的萬噸級貨輪撈上水面也很麻煩，組織策劃與調集設備就得花上幾個月，但是從貨輪中撈出一些有用的東西，比如監控系統的控制計算機，就不是那麼困難了。

僅僅兩天，潛水員就在貨輪上打開一處缺口。

蛙人進入船體後，找到了控制中心，也找到了那台在爆炸中嚴重損毀的控制計算機。

這也難怪，為了安全起見，控制中心設在底艙。雖然爆炸點在十多米外，但是五十公斤高能炸藥的威力絕對不可小覷，爆炸產生的碎片不但殺死了控制中心裡的警衛，還順帶損壞了絕大部分設備。

那台計算機沒能倖免。

計算機硬盤已經損毀，就算密封外殼沒有損壞，海水沒有進入硬盤內部，可以用別的辦法讀出硬盤裡的信息，也得花不少時間。

組織打撈工作的，正是情報本部。

外界的目光集中在四十多公里外的搜救行動上，為情報本部提供了不少便利。

大木容谷早就知道，首相需要一個可以拿到華盛頓去與美國總統討價還價的理由，因此貨輪這邊的打撈工作更加重要。

只要確定了襲擊者的身份，就能搞清楚誰在幕後搞鬼。

貨輪上有幾十部監控攝像機，襲擊者駕駛炮艇，還使用了炮艇上的機關炮，肯定被監控系統拍了下來。

只需要從計算機硬盤裡儲存的監控畫面中找到一張可以辨識的面孔！

情報本部全力以赴，拿到計算機之後，把日本最出色的系統恢復專家、以及計算機硬件維護專家請了過來。

此時，菅野直人緊急訪問美國的日程也定了下來。

按照官房廳長官在記者招待會上公佈的消息，妥善處理國內突發事件之後，菅野直人將訪問美國，在華盛頓與美國總統商討購買F-35B戰鬥機的相關事宜，隨後還將前往洛馬公司總部。

陪同菅野直人訪問美國的，除了日本政界要員之外，還有十多名工程師。

這些人全都來自三菱重工。

發動機失竊，讓日本當局非常失望，取消了川崎重工在該項目中的主導地位，由三菱重工取代。

因為國會還沒批准購買F-35B的預算案，所以菅野直人不會在華盛頓簽署購買合同。

去華盛頓，主要還是商討針對一系列情報安全事件的報復行動。

也就在菅野直人為訪美做準備的時候，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就大聯合達成協議，劉威也回到了橫濱。

第九十九章 錢的問題

因為對橋本康太郎有了更加深入的認識，所以見到他的時候，劉威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個老傢伙，能夠從無到有的把兄弟會發展成日本頭號社團，讓橋本家族進入日本上流社會，頭腦手腕絕不簡單。雖然劉威並不認為康太郎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是對招贅這件事，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一個什麼都做得出來的軍國主義分子，絕對不會在乎自己的孫女。

哪怕是唯一的孫女。

再說了，女人在日本的社會地位非常低下，由女性繼承家族的案例幾乎沒有。康太郎只有一個孫女，但是健次郎有幾個兒子。即便沒有橋本由美，橋本家族的基業也不會落入外人手中。

想歸想，劉威沒有表現出來。

他留在大阪處理兩大家族聯合經營的相關協議時，康太郎已經通過李廷軒搭的線，用家族資產做抵押，先從李氏基金會換取等價股份，再拿到匯豐銀行獲得等額貸款，而這些錢全都轉到了三菱東京銀行的賬戶上。

由李氏基金過手，橋本家族那些灰色資產成功漂白。

短短數日，康太郎就拿到了大約四十億美元的貸款，劉威回來的時候，他正在處理最後一筆大約五億美元的貸款。

按照與緒方櫻香達成的協議，這次橋本家族將出資四十五億美元。

剩餘的三十億美元，由緒方家族支付。

緒方家族獲取資金的方法與橋本家族一樣，也是拿家族產業置換李氏基金股份，再拿股份去銀行做抵押貸款。

這麼做有沒有風險？

劉威不懂經濟、對金融更是一竅不通，也就沒有多問。

即便有風險，因為此事是李廷軒親自操辦，又有李家全力協助，所以早就做好了防範措施。

最大的風險，就是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借此機會進入李氏基金，削弱李家實力。

嚴格說來，這個風險還不小。

要知道，李氏基金的總資產也就一千億美元左右，李家只佔了五成五的股份，其他四成五股份屬於當年跟李家老爺子一起開創李氏江山的幾個手下。經過幾十年，這幾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家族，而且股權分散在家族成員手裡。

除掉自籌的二十億美元，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需要通過李氏基金獲得一百三十億美元。

因為沒有讓基金會的其他股東介入，所以這一百三十億美元貸款，只能拿李家的股份做抵押。按照七成五的抵押貸款率，總共需要價值一百七十三億美元的股份，相當於李家在李氏基金擁有股份的三成。

也就是說，如果到時候還不上錢，這些股份就會被銀行拿到市場上拍賣。

要是有人借此機會大肆收購，即便李家仍然是李氏基金的大股東，也將因此失去基金會的控制權。

為了讓李振興放心，李廷軒拿出軍事情報局二十億美元的固定資產做擔保。

這些固定資產都是在過去數十年中，軍事情報局的諜報人員通過各種途徑獲得的，與那些用來掩護諜報人員的固定資產不同，屬於灰色資產，不在軍事情報局的預算之中，也就不在國家監管之下，由軍事情報局自行管理。

只是這點錢，根本不定用。

為了最大限度的消除風險，李振興做了兩件事，一是保留基金股份的贖回權，二是把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置換產業打包做成二級信託資本。

要說手段，李振興才是真正的行家裡手。

保留贖回權，讓他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家族資本，把抵押的股權贖回來。要是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過河拆橋，李振興還能把相當於二百零五億美元的信託資本拿去交易，收回全部投資。

正是如此，李振興才放心大膽的把李氏基金股份拿去抵押。

真要鬧翻臉，吃虧的不是李家，而是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

看得再透徹一點就能發現，只要李家獲得強援，在不動用自家資本的情況下，保住了基金股份，就能拿用來贖買股份的資本，收購兩個日本家族的產業，從而控制兩個日本家族的半數資產。

走到這一步，李振興要做的就是取代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以頭號大股東的身份，獲得兩大家族辛辛苦苦從巖崎榮一手裡拿到的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進入「金耀會」，成為財團董事會成員。

即便只是百分之一的股權，李氏家族也能借此進軍日本。

對日本來說，這絕對是比丟掉一艘潛艇、一台發動機、一座實驗基地更加慘重的損失。

李氏家族在三菱財團身上打開突破口，等於為華人資本打開了通往金庫的大門，為民族企業擊敗日本企業奠定了基礎。

當初，李廷軒能夠說服李振興，恐怕這個因素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二李的野心都不小，只是一個為國家民族、一個為自身家族。所幸的是，兩人走的是一條道，而且朝一個方向前進。

如果把商業戰爭比喻成國家戰爭的話，日本此時面臨的危機，絲毫不亞於當年元世祖屯兵朝鮮半島，準備渡海東征時的情形。幾百年前，一場晚到幾個月的颱風拯救了日本。這次有什麼風能拯救日本呢？

康太郎不清楚其中的玄機嗎？

雖然他也不懂經濟與金融，但是他身邊絕對不缺乏這樣的專家。

與巖崎榮一達成的協議，等於拿一萬五千億日元買了一個座位。要想把這筆巨額投資賺回來，必須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利用進入三菱財團獲得的信息優勢，從其他渠道，特別是實業中獲取利潤。

要是做不到，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結局只有一個：被李氏家族吞併。

為此，康太郎需要更多的錢，多到能讓他在短期內獲得足夠的收益，把拿去置換的產業全部贖回來。

從銀行貸款顯然不太現實，要是能在日本銀行貸到款，就不用繞那麼大的彎子了。

再說了，貸款總得還，等於拆東牆補西牆。任何一個環節上出了問題，哪怕只有一筆貸款沒能及時還上，橋本家族都得宣告破產。

出售家族產業也不大可行，畢竟大部分產業都拿去置換了。

再賣的話，橋本家族就成空殼子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灰色產業中獲利。反正所得都得由李氏基金轉交給匯豐銀行，等於把灰色資金洗了一遍。

回到橫濱後，康太郎就策劃了一系列社團行動。

老傢伙還算有點本事，短短幾天就強行併購了其他四大社團的核心產業，除掉用來打點當局要員的花費，淨收入超過十億美元。

問題是，相對與上百億美元的置換產業，這點錢只算得上杯水車薪。

再說了，協議正式生效之後，橋本家族必須盡快走上正道，與灰色產業劃清界線，才能獲得「金耀會」其他成員認同。要是腳踏兩隻船，暗中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橋本家族肯定無法進入日本主流社會。

劉威趕回來的時候，康太郎正在為此事發愁。

進入「金耀會」是一回事，如何坐穩這個位置是另外一回事。

別看橋本家族平常財大氣粗，此時最缺的就是錢。這一點，也反映在了伙食上。為劉威接風，康太郎只準備了幾樣菜餚，大多是素菜。酒水也很簡單，都是超市貨架上那種淡得像白開水的清酒。

「大部分都是短期貸款，期限三個月。」康太郎長歎一聲，說道，「算上【文】我們想【人】辦法從國【書】內小銀行【屋】獲得的短期貸款，三個月內需要償還六十五億美元。算上利息的話，差不多有七十億美元。」

「現在籌集了多少資金？」劉威也有點焦急。

這可是橋本由美的嫁妝啊，就算不一定拿得到，想想也很舒服。

「算上金庫裡剛剛收回來的，只有十億美元，而且這些錢都沒處理。」康太郎又歎了口氣，說道，「照此速度，最多只能籌集四十億美元。如果按照計劃分割家族與社團，所能籌集的資金還不到四十億美元，能有三十億美元就不錯了。」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成為『金耀會』成員之後，說不定能得到幫助。」

「誰的幫助？」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巖崎榮一不會見死不救吧？」

「那得看救誰。」康太郎苦笑著搖了搖頭，「雖然你在大阪救了他一命，但是在家族利益面前，個人關係無足輕重。他要感謝你，也不會給你幾十億美元。再說了，巖崎家族是否出手相助，特別是一下拿出幾十億美元，巖崎榮一做不了主，得通過家族理事會。就算巖崎榮一肯幫忙，其他人也不見得願意伸出援手。至於『金耀會』其他成員，更不可能幫助我們渡過難關。」

「至少得嘗試一下，即便只是三菱東京銀行的長期貸款，也能解燃眉之急。」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到長崎後，我們一起找巖崎榮一談，希望他能出面，幫助我們拿到長期貸款。只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們手裡的資產，根本不足以獲得足夠數量的長期貸款。」

「還得想其他辦法。」

「要是李家肯幫人幫到底的話……」康太郎沒把話說完，意思卻很明確。

劉威當然明白。「我去想想辦法，只是不能打包票。」

康太郎點了點頭，沒有逼得太急。不管怎麼說，劉威已經做了很多原本不應該由他做的事情。

第一百章 救命之恩

巖崎榮一確實很感激劉威，醒來後他提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劉威。

得知劉威為了保護他，遭到匪徒圍攻，還挨了一槍，巖崎榮一立即讓長子巖崎新太郎趕往長崎，邀請劉威與橋本康太郎前往長崎。

這次，巖崎家族給足了面子，安排了一架豪華商務飛機。

只是，劉威與橋本康太郎沒有徑直前往長崎，先到大阪接上緒方櫻香與漠北狼、以及田中麗奈等人，再前往長崎。

離約定期限還有兩天，所以劉威他們到了長崎之後，沒有立即跟巖崎榮一談正事。

巖崎榮一感激劉威，那只是私事。

正如橋本康太郎所說，談到正事，巖崎榮一仍然不肯鬆口。在劉威與橋本康太郎提出從三菱東京銀行獲得長期貸款之後，巖崎榮一隻表示可以考慮，在「金耀會」提出此事，並沒答應下來。

這個老不死的，確實夠狡猾。

雖然他沒有直接管理三菱東京銀行，但是三菱財團的核心就是這家日本頭號銀行。

三菱財團由四十多家企業組成，通過信貸等金融方式團結在三菱東京銀行周圍，建立起家族紐帶式的產業網絡，相互提攜、相互支持，構成了龐大的三菱帝國。如果說製造業是三菱財團的骨架，信息電子產業是三菱財團的肌體，電力能源產業是三菱財團的血脈，那麼金融業就是三菱財團的大腦。

發家壯大之後，巖崎家族仍然能夠掌控三菱財團，就是一直控制著三菱東京銀行。

至於製造業、信息電子產業、電力能源產業這些，巖崎家族反而很少過問，在阪神地區的擴張行動，也是為了擴大產業網絡，並非僅僅為了壯大造船業。

一個造船業能有多大前景，根本支撐不起三菱帝國。

可以說，只要巖崎榮一點下頭，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就能從三菱東京銀行獲得數十億美元的長期貸款，渡過眼前難關。

巖崎榮一不肯點頭，擺明了想把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逼入死路。

只要兩大家族破產，巖崎家族就能進行反收購，不但能拿回百分之一的股權，還能趁機吞併兩個家族。

當初，巖崎榮一肯出讓股權，就是看出兩個家族實力不夠格，做出了蛇吞象的蠢事。

吃下去了，不等於消化掉了。

要是消化不掉，不吐出來都得撐死！

橋本康太郎叫上劉威，親自提出請求，想打感情牌，表明橋本家族已經窮途末路，快要撐不住了。

巖崎榮一並不笨，早就知道匯豐銀行放的都是短期貸款。

只要三個月一到，橋本康太郎就得變賣資產。到時候反咬一口，吞掉橋本家族，說不定還能趁機敲李氏家族一棍。

當然，巖崎榮一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

委婉謝絕了橋本康太郎的請求之後，巖崎榮一沒有怠慢，在劉威到達長崎的當天晚上就為他舉辦了洗塵宴，向三菱財團各大股東、巖崎家族主要成員與長崎地方名流隆重引見了這位後起之秀。

宴會很奢華，規模卻不是很大，至少跟大阪那次沒得比。

事實上，這種圈子內的宴會更有價值。

為了不得罪主人，劉威穿的是燕尾服。在日本，除了盛裝和服之外，最正式的禮服就是燕尾服。

早在明治維新時期，燕尾服就成了日本上流社會的正規禮服。

與劉威一同露面的，還有剃了個大光頭的漠北狼。

現在他倆是「橋本-緒方產業集團」的股東，還是大股東，身家在萬億日元以上。雖然只是賬面資產，兩人一分現金都拿不到，但是在圈子內，這是身份地位的保障，也是與其他人打交道的資本。

兩人跟著巖崎榮一轉了一圈，認識了前來捧場的賓客。

巖崎榮一沒有耽擱太多時間，將兩人引見給各界名流之後，他就返回書房，三菱財團的大股東也在這時悄悄離場。

顯然，巖崎榮一要借此機會公佈出讓股權的事情。

「老鬼在打什麼主意？」漠北狼的大光頭過於耀眼，讓他不得不找個僻靜地方跟劉威說幾句私話。

「巖崎榮一？」

漠北狼笑了笑，說道：「搞這麼大的排場，不會只是為了答謝救命只恩吧？真要有那意思，還不如來得現實一點。」

「你很缺錢嗎？」

「這與缺錢有什麼關係？錢這東西，沒人嫌多。」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巖崎榮一肯定想拉攏我們。」

「拉攏我們？」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下午，我跟康太郎找過他，希望他能出面替我們爭取三菱東京銀行的長期貸款。這老傢伙沒有答應，只是說可以考慮。」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他肯定知道，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購買股權之後，包裡沒幾個現錢了。匯豐銀行放的是短期貸款，三個月之內需要償還一百多億美元的本金利息。」

「這麼急？」漠北狼瞪大了眼睛，說道，「要是拿不出錢，不就完蛋了？」

「沒那麼簡單，李家很有可能趁機收購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產業，成為產業集團的頭號大股東。按照兩個家族簽署的協議，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屬於產業集團，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

「也就是說，李家能借此機會進入『金耀會』？」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只要還不上錢，李家就有機會。只不過，巖崎榮一應該明白其中的厲害，所以肯定有所準備。」

「什麼意思？」

「別忘了，我們手上有產業集團三成的股份。」

「所以拉攏我們？」

「這只是其一，巖崎榮一說不定還想借我們整垮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趁機吞併這兩個家族。」

「這……」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橋本康太郎已經病入膏肓，這次強撐著來到長崎。折騰一番的話，說不定回到橫濱就將一病不起。緒方櫻香只是女流之輩，再厲害也是個女人，而且緒方家族分崩離析，想要取代她的人多如牛毛。那些傢伙怕的不是她，而是在為她撐腰的人。」劉威笑著看了漠北狼一眼，又說道，「要是能把我倆挖過去，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只剩下一具空殼，就算渚首很能打，健次郎也算有點能耐，緒方家族還有幾個厲害角色，也鬥不過巖崎家族，能苟延殘喘就不錯了。」

「關我屁事，他要拉攏的人是你。」

「老狼，你就別謙虛了，沒看到那些娘們偷窺你的眼神嗎？」劉威笑著拍了拍漠北狼的肩膀，「緒方家族只是一棵小樹，巖崎家族才是一片森林。樹再大，也出不了鳳凰。要是能夠混入巖崎家族，絕對是鳥上青天、龍入大海。」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難道他在劉威心目中只是個用下半身做事的傢伙？

不過劉威說得也沒錯，巖崎家族枝繁葉茂，巖崎榮一有四個兄弟與七個姊妹，還有三十多個堂親，加上幾十支旁系，成員不下一千人，其中不乏年輕美貌的深閨怨婦與含苞待放的楚楚少女。

真讓漠北狼鑽了狗洞，絕對是滿江春色。

「不跟你開玩笑，想好什麼時候開溜嗎？」漠北狼掏出香煙，先給劉威點上一根，「你小子越玩越過火，小心天打五雷轟。」

「快了，就這幾天吧。」劉威心裡有數，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要我去準備嗎？」

「沒這個必要，典斌負責斷後，豺大叔提供協助。你個半吊子日本通，讓你安排，老子還不如自己動手。」

「誰說我是半吊子？」

「來了，就是他。」

漠北狼一愣，回頭才看到穿著一身禮服的灰背豺朝這邊走來。

這傢伙平常不修邊幅，讓人覺得不入流，但是換上禮服、整好髮型、剃掉鬍鬚、做個面膜、再噴點古龍香水，真有點翩翩公子的樣子，加上舉止得體、笑容可掬、言辭文雅，絲毫不亞於李振業那個敗家子。

「可惜了！」漠北狼歎了口氣。

「可惜什麼？」

「要是還是以前那個模樣，老豺肯定是萬人迷，老幼通殺的型男。」

「他以前真的很帥？」

「那還用說？」漠北狼很為兄弟出力，「不像你這個男人看著都喜歡的小白臉，是那種很有魅力，能讓男人自慚形穢的帥哥。」

劉威差點沒吐出來，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不好意思，來晚了。」灰背豺走過來，打了聲招呼，還是那麼文雅。

「怎麼樣，這身衣服還滿意吧？」

「還不錯，至少比買的好多了。」

因為沒有替灰背豺準備禮服，他的體型又比劉威與漠北狼瘦了一圈，所以到了長崎，才趕緊定做了一套禮服。

巖崎新太郎很給面子，得知灰背豺是劉威專程請來的特別助理，親自出面請來長崎最好的裁縫，還沒讓劉威掏錢。

「過場走完了嗎？」灰背豺接住漠北狼遞來的香煙。

「剛走完，正準備去找你呢。」劉威朝站在遠處的神戶莎希看了過去。

「別急，溫水煮青蛙，急不得。」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老頭子病體無恙，那娘們還沒徹底絕望。等一會，我再過去跟她打招呼。老狼，等下跟緊點，見機行事，別把事情搞砸了。」

「放心吧，我兩兄弟出馬，還有什麼搞不定的？」

「那是當然，有你配合，萬事不難。」

見到兩個猥褻大叔相互吹捧，劉威忍不住搖頭歎氣。

別看兩人都四十多歲了，在某些方面確實很不成熟。特別是漠北狼，做起荒唐事來，很多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都比不上，至少劉威差遠了。

第一百零一章 豺狼組合

見到巖崎新太郎火急火燎的從樓上衝下來，劉威立即放下酒杯，迎了上去。

「怎麼回事？」

「家父發病了。」巖崎新太郎應了一句，對跑來的保鏢說道，「立即叫救護車，讓酒井醫生馬上去書房。」

此時，大廳裡的賓客也注意到了這邊發生的事情。

不用再吩咐，進入大廳的十多名保鏢清理出一條通道，帶著那個提著急救箱的私人醫生去了書房。

劉威上了樓梯，可是只走了兩步就被巖崎新太郎擋住了。

「劉先生，你還是留在下面吧。」

「巖崎先生的病情……」

「有需要的話，我會派人來叫你。」

巖崎新太郎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劉威也不好多說，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怎麼回事？」橋本康太郎趕了過來，後面還跟著緒方櫻香。

「巖崎榮一出事了，大概是手術後遺症。」

「怎麼可能，為他做手術的是日本最好的醫生，而且……」緒方櫻香瞪大了眼睛，似乎無法相信。

「巖崎榮一畢竟上了年紀，那一槍又打在身上。」橋本康太郎歎了口氣。

「要是巖崎榮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的協議……」

「沒什麼好擔心的，他能從鬼門關上回來，肯定能挺過去。」見到保鏢過來，劉威把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拉到了一邊，「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不管怎麼說，巖崎榮一不會這麼輕易完蛋。」

除了靜觀其變，還能怎麼辦呢？

這時候，大廳另外一側，好戲也上演了。

好像是腳下沒有注意到，漠北狼慌慌張張趕過來的時候，一下撞到了正在抬首翹望的神戶莎希，還踩了她一腳。受到驚嚇，腳上又疼痛難當，神戶莎希一下失去平衡，手上的杯子橫著飛了出去，酒水灑了漠北狼一身。

她沒有跌倒，而是被跟在漠北狼身後的灰背豺一把扶住了。

「對不起，真的是太對不起了……」剛剛站穩，神戶莎希就向漠北狼彎腰鞠躬，還連連道歉，彷彿做錯事的是她，而不是漠北狼。

日本女人，特別是沒有身份地位的女人，都這德行。

「沒事，是我的錯。」漠北狼這次很有禮貌，「不小心踩著你了，你沒事吧？」

神戶莎希面色蒼白，還是堅持著搖了搖頭，甚至擠出了一絲笑容。

這娘們，那痛苦惆悵的表情，確實有點讓人憐惜。說不定，當初就是這個表情，使巖崎榮一流連忘返。

「沒事就好，真是太魯莽了。我姓白，請問……」

「神戶莎希，巖崎先生的秘書。」

「哦！」漠北狼很有風度地點了點頭，似乎記住了她，「神戶小姐，你真的沒事？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坐？」

「沒事，真的沒事。」

說這話的時候，神戶莎希搖晃了幾下。灰背豺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她。

「這是我的朋友，姓柴。」漠北狼藉機介紹了灰背豺，又說道，「神戶小姐，你是不是病了？」

「我……」神戶莎希摸了摸額頭。

她不是病了，而是這幾天過於惆悵，精神恍惚。

這時候，劉威見機朝漠北狼招了招手。

「白先生，你朋友在叫你。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這……」漠北狼顯得很是為難，遲疑了一下，對灰背豺說道，「老柴，你陪著神戶小姐，有事的話立即來叫我。」

灰背豺哪會遲疑，趕緊答應下來。

「神戶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你要不舒服的話，讓老柴送你去醫院看看，所有費用由我承擔。」

「白先生太客氣了，都是我的錯。」

「你們找地方坐一會吧，我還有事，等下再過來看望神戶小姐。」

說完，漠北狼就溜走了。

「神戶小姐，我扶你去坐一會吧。」

神戶莎希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不是她想坐下，而是漠北狼那一腳確實很重，讓她痛得無法忍受。

大廳裡有不少椅子、還有幾張沙發，可是人山人海的，根本沒地方可坐。

在神戶莎希的指引下，兩人去了棋牌娛樂室。

這時候，漠北狼走到劉威身邊，想人心知肚白，沒有寒暄。

「開始是怎麼回事？」緒方櫻香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漠北狼。

「不小心踩了那女人一腳。」漠北狼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把開始的事情放在心上。

「知道她是誰嗎？」

「我管她是誰，不就踩了一腳嘛，老狼不差錢，這點醫藥費還賠得起。」

劉威差點笑起來。別看漠北狼嘴上不服軟，但是在緒方櫻香面前，還是有點發虛。

說不定老狼沒有說假話，緒方櫻香確實是一個非常喜歡吃醋的女人，而且把他盯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給他打野味的機會。

「她是巖崎榮一的秘書神戶莎希。」橋本康太郎在旁邊不冷不熱的插了一句。

「秘書？」漠北狼愣了一下，笑著說道，「一個秘書有什麼好害怕的，而且當時確實是她擋著我了。」

「是她擋著你，還是你故意撞上去的？」緒方櫻香仍然不依不饒。

「你們別吵了，醫生出來了。」劉威及時打住兩人。

在巖崎新太郎的陪同下，酒井醫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神色顯得很匆忙。

「緒方小姐，」橋本康太郎叫了緒方櫻香一聲，「我們去詢問一下吧，不管怎麼說，禮數不能少。」

緒方櫻香瞪了漠北狼一眼，這才跟著橋本康太郎朝巖崎新太郎走去。

等她一轉身，漠北狼從褲兜裡掏出一隻藥瓶，塞給了劉威。「等下交給老豺，我得去陪著那娘們，不然她回起疑。」

「去吧，等下好好安慰她一下。」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追了上去。

巖崎新太郎只跟橋本康太郎寒暄了兩句，就帶著醫生走出大門。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救護車的警笛聲。

巖崎榮一沒有從大廳出去，而是走的側門。

大廳裡的賓客都沒老老實實的呆著，聽到救護車來了，紛紛湧了出去。

趁此機會，劉威混入人群。

等到灰背豺從棋牌娛樂室出來，劉威把那只藥瓶給了他。

裡面裝的不是什麼靈丹妙藥，就是再普通不過的紅花油。只是為了搞到這瓶藥，灰背豺費了不少力氣。

「怎麼樣，她沒事吧？」

「老狼那一腳真夠狠，差點把骨頭踩碎，媽的！」灰背豺苦笑著搖了搖頭，「還好，沒什麼大礙，只是腳背腫了。」

「那你得抓緊了。」

「放心吧，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灰背豺朝大門外看了一眼，說道，「怎麼樣，巖崎榮一挺過來了嗎？」

「應該沒死，不過看樣子挺嚴重的。」

「死不了，最多休克，我有輕重，沒有加大份量。」

劉威點了點頭，讓灰背豺回去安慰神戶莎希，然後跟著人群出了大廳。

巖崎榮一的情形看起來確實有點嚴重，不但用擔架抬了出來，嘴上還套著氧氣罩，剛剛趕到的急救人員正在把他裝上救護車。

由巖崎家族保鏢駕駛的兩輛轎車首先離開。

救護車開走之後，還有三輛坐滿保鏢的越野車前後陪同。

這時候，劉威注意到，神戶莎希站在棋牌娛樂室的窗戶後面，灰背豺在她旁邊。直到救護車走遠，灰背豺才扶著她離開。

這齣戲，差不多唱成了。

劉威鬆了口氣，找到了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

「情況不太樂觀，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巖崎榮一就休克了。」

「這麼嚴重……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肌勞損性休克，與手術有關。」橋本康太郎簡單解釋了一下。他也是聽說的，對這種病沒有什麼瞭解。

「我們去醫院吧。」劉威朝在一群保鏢簇擁下坐進轎車的巖崎新太郎看了一眼，「要是巖崎榮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就得搞定巖崎新太郎，讓他承認與我們簽署的協議，免得夜長夢多。」

橋本康太郎沒遲疑，立即讓守在附近的渚首去準備車輛。

緒方櫻香只叫上了漠北狼，搭了橋本康太郎的便車。反正在長崎，他倆都是客人，沒必要分得那麼清楚。

劉威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巖崎榮一已被送入急救室，正在搶救。

巖崎新太郎在急救室外不停來回走動，神色非常焦急。

巖崎榮一出了什麼事，劉威最清楚。

雖然不清楚灰背豺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巖崎榮一喝的水裡有一種生物制劑。只要控制好份量，這種藥不會要了巖崎榮一的老命，只會讓他暫時休克。最好的治療方法就是喝水，拉幾泡尿就沒事了。

問題是，巖崎榮一是大人物，而他的私人醫生並不知道具體情況。

一急之下，巖崎新太郎把他老子再次送進醫院，挨了第二刀。

巖崎榮一那身板，經得住第二次手術嗎？

不管怎麼說，巖崎榮一死不了，至少不會現在完蛋。

再說了，巖崎榮一真的死了，灰背豺那邊肯定會更加順利。只要從神戶莎希嘴裡套出巖崎榮一個人電腦的密碼，進入三菱財團的秘密數據庫，找到那些與阿富汗有關的資料，劉威就將離開日本。

巖崎榮一的死活，不會對他產生多大影響。

手術還沒做完，神戶莎希就在灰背豺的陪同下，一瘸一拐的趕了過來。

巖崎新太郎只瞟了她一眼，就對兩個保鏢吩咐了一番。

保鏢上去攔住了神戶莎希，沒讓她靠近巖崎新太郎。

顯然，這個巖崎家族的接班人非常厭惡這個讓他老子愉悅無比的女人。

劉威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只是沒有吭聲。

巖崎新太郎做得越絕，神戶莎希就越失望，灰背豺得手的機會就越大！

第一百零二章 虛情假意

紅花油不是靈丹妙藥，只是暫時消了腫，沒有消除疼痛。

要想消痛，應該用雲南白藥酊。

神戶莎希在走廊裡站了一會，實在腳痛難忍，只能在灰背豺的攙扶下，找到護士，去了旁邊的治療室。

見到漠北狼必恭必敬地站在緒方櫻香身後，不敢有半點越雷池之舉，劉威歎了口氣，對橋本康太郎說道：「我過去看看。」

橋本康太郎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神戶莎希是巖崎榮一的秘書，事情又是漠北狼惹下的，而且陪著她的是灰背豺，劉威過去看看也合情合理。

「你沒事吧？」

看清楚進來的人是劉威，神戶莎希很是吃驚。她當然認識劉威，還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巖崎榮一的救命恩人。

見到神戶莎希要起身，劉威趕緊走過去扶住她，說道：「神戶小姐，不用客氣，老白是我的師弟，我是來替他道歉的。」

「劉先生，你太客氣了，都是我不好。」

「你沒事就好，我也放心了。」劉威不想過於客套，更不想與這個女人套近乎，搶了灰背豺的飯碗。「這樣吧，找醫生來看看，費用都包在我身上。有機會了，我再與白師弟來看望神戶小姐。」

「劉先生，我沒事，只是腳背腫了，過幾天就沒事了。」

「這樣啊……神戶小姐不舒服的話，就讓老柴陪你回去休息吧。」劉威朝神戶莎希點了點頭，轉而對灰背豺說道，「老柴，神戶小姐就交給你了。一定要照顧周到，不能有任何閃失。」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神戶小姐的。」

「神戶小姐，我就……」

「劉先生，我……」

劉威知道神戶莎希為什麼要趕過來，見到灰背豺遞來的眼神，趕緊說道：「神戶小姐不用擔心，醫生正在搶救巖崎先生。手術結束後，我給你打電話。你現在的樣子，留在醫院也沒用。巖崎先生醒來，讓他看到你現在的模樣，恐怕……」

話還沒說完，神戶莎希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沒坐穩。

這娘們也太嬌弱了吧？

見到灰背豺手上的東西，劉威立即明白了過來。

不是神戶莎希太嬌弱，而是灰背豺暗中使壞。他肯定用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藥物，讓神戶莎希虛弱不堪。

只是這娘們已經焦慮了幾天幾夜，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暗中使壞。

實在是堅持不住，巖崎新太郎又不准她靠近病房，神戶莎希別無他法，只能在灰背豺的陪同下回家休息。

等劉威出來的時候，急救室裡已經傳出好消息。

巖崎榮一的病情已經穩住了，醫生正在做術後處理。

巖崎新太郎終於鬆了口氣，在保鏢的陪同下去了病人家屬休息室。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也鬆了口氣，為了拉近關係，兩人趕了過去。

只有漠北狼留下來等劉威。

「怎麼樣，搞定了？」

「差不多快煮熟了，豺大叔手段夠高明的話，今晚就有結果。」

「你懷疑他？」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不怕你笑話，老子的本事都是他教的，名師出高徒嘛。」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他們人呢？」

「去休息室了，正在套近乎了。看這樣子，就算巖崎榮一活下來了，也無法繼續打理財團事務，多半得讓太子掌權。」

「沒死就好，我們也過去吧，不然那娘們會吃了你。」

「她敢，惹毛了老子，讓她成為第二個武騰蘭。」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沒跟漠北狼囉嗦，逕直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內，巖崎新太郎的神情非常憔悴，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的神色也很悲痛，似乎都受到了不幸事件影響。

「橋本君、緒方小姐，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違背家父的意願。只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著實讓我無心考慮別的問題。」巖崎新太郎長出口氣，說道，「家父醒來後，我會替你們轉達慰問。時間不早了，也請兩位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上午，我再派人來請你們，商討具體事務。」

雖然十萬個不願意，但是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只能起身告辭。

「劉先生，能跟我說兩句話嗎？」巖崎新太郎叫住了劉威，說道，「你是家父的救命恩人，我還沒有感謝你呢。」

「這……」劉威有點猶豫。巖崎新太郎挖牆角的手段也太露骨了吧。

「劉君，你就留下來聊幾句吧。」橋本康太郎到很開明，對劉威說道，「我們先回去，明天一起吃早飯。」

劉威點了點頭，留了下來。

「請隨便坐吧。」巖崎新太郎朝劉威揮了揮手，然後把保鏢支了出去。等劉威坐下，他又說道：「劉先生是不是覺得家父翻病，來得太突然了？」

「突然？」劉威愣了一下，顯得很驚訝。

「雖然幾天前剛做了手術，但是家父的身體一直很好，術後恢復得也很好。」巖崎新太郎長出口氣，說道，「更重要的是，家父從來沒有得過心臟病。聽酒井醫生說，這類併發症多發生在有心臟病史的病人身上。」

「你是說……」

「肯定有人暗中作祟，想害死家父。」

「這……」

「可惜的是，我不知道是誰！」巖崎新太郎咬了咬牙，說道，「這個傢伙能夠混進來，也就有能力對家父下毒。我一定會揪出此人，讓他不得好死！」

這傢伙不簡單，竟然猜到了真相！

劉威腦筋一轉，長歎一聲，說道：「我不懷疑巖崎家族的能力，只是此人既然能夠不聲不響的下毒，恐怕沒那麼好對付。」

巖崎新太郎苦笑一下，說道：「劉先生是見過世面的人，你覺得誰有做這事的動機？」

他在懷疑老子！？劉威愣了一下，顯得很吃驚。

「聽說，橋本君當面向家父提出，希望能夠由我們出面，讓三菱東京銀行為橋本家族提供長期貸款。」巖崎新太郎稍微停頓了一下，「雖然我不太清楚家父出售股權這件事，但是我覺得，既然橋本家族有能力購買三菱財團的股權，應該不差這點錢吧？」

「這個……」劉威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事我可不好說，畢竟各有其主。」

「我理解劉先生的難處，只是……」巖崎新太郎笑了笑，話鋒一轉，說道，「要是橋本家族貪心不足蛇吞象，就算拿到三菱財團的股權，恐怕也沒資本玩下去，說不定還會落個家破人亡。劉先生是人中豪傑，不會看不清結局吧？」

「事在人為。」劉威這才放心，巖崎新太郎沒有懷疑他，只是利用巖崎榮一突然翻病來挖牆角。

「你們有句俗話，叫良禽擇木而棲、良士擇主而侍。」巖崎新太郎確實是在挖牆角，想讓劉威投靠巖崎家族。「橋本家族那點資本，就算膨脹一百倍，也是小菜一碟，根本進不了主流，更不可能成為翹楚。劉先生與橋本家族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雖然橋本由美天真可愛，但是她才多大？劉先生要想有所作為，至少得等上好幾年。在此期間，劉先生不怕橋本家族過河拆橋嗎？」

劉威笑了笑，裝著思考，沒有答話。

「橋本康太郎乃一代梟雄，手段絕非你我可以想像，還有個冥頑不靈的健次郎，恐怕橋本家族不會輕易向劉先生敞開大門。我並不懷疑劉先生的眼光，因此我相信，劉先生早就有所顧慮，只是沒有遇到明主。」巖崎新太郎似乎被劉威的神情迷惑了，認為劉威在考慮自己的立場。「巖崎家族並非社團出身，一切按規矩辦事。如果劉先生願意跟我合作，新太郎絕不會有半點虧待之處。」

「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劉威抬起頭來，朝巖崎新太郎看了過去。

「進入『金耀會』，而且由劉先生接管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全部產業，我們絕不拿一分一毫。」

「這麼說來，巖崎家族是白幫忙了？」

「當然不是。」巖崎新太郎笑了笑，說道，「劉先生必須保證，不能讓產業集團落到李家手上。」

「李家？」

「香港李氏家族。」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隨即笑著說道：「巖崎公子，你恐怕忘了，我也是香港人。」

巖崎新太郎愣了一下，也笑了起來，說道：「劉先生的所做所為，讓我相信，你絕不是那種香港人。」

「巖崎公子也太相信我了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巖崎公子果然有魄力，只是這事來得太突然了，我得考慮考慮。」劉威長出口氣，說道，「再說了，我還有個白師弟，沒他幫助，恐怕成不了事，跟他商量後，我再答覆巖崎公子。」

「這是當然，劉先生大可告訴白先生，只要他肯加入，金錢、女人、地位都少不了他那一份。不怕劉先生笑話，像緒方櫻香那種貨色，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片森林呢？」

這傢伙真把漠北狼當成猥褻大叔了。

不過，漠北狼不是猥褻大叔嗎？

劉威笑著答應下來，表示一定把話帶到。

這時，手術做完了，主刀醫生過來向巖崎新太郎介紹手術情況。

得知手術非常成功，過了二十四小時危險期之後，巖崎榮一就可以回家治療後，劉威才向巖崎新太郎告辭。

巖崎新太郎有沒有懷疑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巖崎家族確實沒打算讓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進入「金耀會」，因此不擇手段的拉攏劉威。

只是，巖崎家族能暗算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也就不會放過劉威。

拉攏劉威，只是為了利用他。

等他失去利用價值，就沒必要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事不宜遲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做了虧心事，自然有所顧忌。

漠北狼沒跟緒方櫻香回酒店，劉威出來的時候，正靠在車上抽煙。不遠出，幾個巖崎家族的保鏢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似乎覺得這傢伙是個危險人物。

他確實是個危險人物！

「你再不出來，老子就要進去找你了。」

「有什麼事嗎？」

「巖崎那小子是怎麼感謝你的？」

「你說呢？」

漠北狼愣了一下，聽出了劉威的言外之意，沒多問，拉開門上了車。

「老豺有消息了嗎？」劉威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剛給他打了電話，差不多快搞定了。」漠北狼發動轎車，從後視鏡裡看了眼那幾個保鏢，說道，「現在過去接他，應該差不多了。」

因為兩人都對長崎不太熟悉，所以離開醫院後，漠北狼啟動了車載GPS導航儀。

行駛了沒多久，劉威就發現，漠北狼沒按導航儀指示行車，而是故意走小路，繞了個大彎子。

「怎麼回事？」

「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好像？」劉威調整了車內後視鏡，沒有回頭看。

「我也不能確定，只是覺得有幾輛車輪番跟在我們後面。」漠北狼朝車外右側的後視鏡看了一眼，「也許是我太多疑了。」

「再繞兩圈。」

漠北狼點了點頭，駛上前面的大道，經過第一個紅綠燈路口時，他踩準時機，在紅燈即將亮起的時候衝了過去。

這時候，劉威回頭看了一眼。

要是有人跟蹤，就得闖紅燈，肯定會惹上麻煩。

沒車衝撞紅燈，後面的那幾輛車都停了下來。

「前面右轉，進去後熄燈。」劉威朝前面的岔路口指了一下。

那裡是一條兩座大廈之間的小巷，非常狹窄，很有可能是條死路。如果有人跟來，肯定會撞個滿懷。

漠北狼立即會意，駕車轉了進去，行駛十來米後，關閉了發動機與所有車燈。

兩人耐心等了一會，沒有車跟進來，也沒有車在路口停留，開始在後面等綠燈的幾輛轎車都以飛快是速度沿著大道開走了。

「應該是我搞錯了。」

「小心點沒錯，去接老豺吧。」劉威鬆了口氣，說道，「老狼，你以前不是這樣，什麼時候變得疑神疑鬼了？」

「你不覺得這幾天平靜得有點讓人害怕嗎？」

「平靜？」

「出了這麼多事，竟然沒人找我們麻煩，連田中麗奈那婊子都沒纏著你。」漠北狼嘿嘿一笑，發動了轎車，「巖崎小子肯定不簡單，他把你單獨留下來，肯定不是感謝你，一定有其他原因。」

「你猜得沒錯，接上老豺我再說，免得浪費口水。」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在劉威眼裡，他來灰背豺都比不上。

「不過你猜得沒錯，小鬼子這次太能忍了，難怪有那麼多忍者。」劉威笑了笑，掏出香煙，點上兩根後，遞了一根給漠北狼。「越平靜，潛在的威脅就越大，所以得趕緊搞定神戶莎希，拿到東西後就離開日本。」

「你不做橋本家的入贅孫女婿了？」

「放屁，老子從來沒想過這件事。」劉威淬了一口，轉口說道，「知道當初老李為什麼要讓老豺來日本嗎？」

「聽說過，不過我沒問他。這些事，他不說的話，我不會問。」

「這麼說，你知道他在日本做的事了？」

漠北狼笑了笑，說道：「灰背豺這名聲，只要當過僱傭兵的都聽說過。最初我還以為是另外一個傢伙，沒想到竟然是他。要不然，蒙巴迪與里昂也不會出高價請他出山，做他們在日本的嚮導。」

「他做過什麼事？」

「多了去了。」

「比如……」

漠北狼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知道十三年前，東京股指暴跌那件事嗎？」

「大叔，十三年前，我還在K1訓練營呢。」

「對了，我還搞忘了，你是新嫩。」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這起事件由三井財團旗下十二家公司虛報財務狀況引發，五個交易日內，東京股指跌去將近三成，成千上萬的投資者受到牽連，光是跳樓的就有一百多人。把三井財團的內幕消息捅出來的就是老豺，聽說這傢伙為了搞到那些財報，闖進一名『二木會』高級成員家裡，在他面前做了很多事情。事情鬧大後，老豺才離開東京證券交易所。」

「警方沒緝捕他？」

「緝捕他幹嘛？」漠北狼看了劉威一眼，說道，「沒人撐腰，老豺敢做這些事？此事之後，三井財團元氣大傷，到現在都沒恢復。如果我沒猜錯，幕後主使是三菱財團，老豺也因此進入『新日本聯盟』。」

「這麼說來，他也是僱傭兵？」

「算不上，但是比僱傭兵做得還過火。為了取得『聯盟』信任，他在接下來的十多年內做了很多壞事，不乏令人髮指的滔天罪行，都是受『聯盟』主要成員指使。好幾年前，他就是『聯盟』最有名的幹將了。」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轉來轉去，還是K1那一套。」

「至少說明老李沒選錯人，真要換成那些行軌蹈矩的間諜，恐怕早就完蛋了。」

「確實如此，剛出訓練營的K1成員也不見得能堅持這麼久。」劉威歎了口氣，轉口說道，「橋本康太郎也是『聯盟』成員，而且是『少壯派』的領軍任務。聽老豺說，他的影響力非常大。」

漠北狼愣了一下，問道：「老豺告訴你的？」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我不會留在日本，更不可能做他的孫女婿。」

「這樣也好，讓你死了這份心，免得成天掛念著那幾個小娘們。」

「是你掛念著那個婊子吧？」

「狗屁，老狼行走江湖二十多年，從沒對哪個女人動過心。」

「要是一大群呢？」

「一大群？」漠北狼愣了一下，似乎有點動心。

「巖崎小子說了，只要你跟著他混，你想要多少個緒方櫻香那樣的娘們，他就送多少個給你。」

「這麼大的口氣？」

「就怕你沒福氣消受。」

漠北狼呵呵一笑，踩下了剎車，已經到了神戶莎希居住的地方。

這娘們一點都不低調，住在長崎北郊，富人最集中的地區。小區正好面對港灣，景色非常秀麗，而她居住的別墅就在海灣邊上，佔地近千平方米，有三棟小洋樓，還有花園、游泳池與網球場。

只不過，冷冷清清的，沒多少人氣。

應該是巖崎榮一掏腰包，給她與那對子女買的吧。劉威下車後，朝四周觀望一番。即便在夜間，景色也很不錯。

長崎的地理位置本來就偏南，黑潮正好從南面經過，所以不像橫濱那樣寒冷。

兩人在外面等了一會，灰背豺就躡手躡腳地摸了出來。

「怎麼樣，搞定了？」

「給她吃了點安眠藥，睡著了。」

「爽夠了吧？」漠北狼跟著問了一句。

「爽個鳥，孩子都在，沒機會。」灰背豺翻了下白眼。

「東西搞到了嗎？」

「上車再說。」灰背豺徑直上了轎車。

劉威與漠北狼對視一笑，也上了車。

「巖崎榮一病情反覆，那娘們心灰意冷，想帶孩子離開日本。」灰背豺坐到後排，沒跟漠北狼搶方向盤，「先回酒店，今天晚上肯定來不及了。」

「具體怎麼回事？」劉威追問了一句。

漠北狼沒有插嘴，發動了轎車。

「在醫院裡，你們看到巖崎新太郎對她的態度了吧？」灰背豺點上煙，接著說道，「巖崎榮一對他們母子三人還不錯，不但為兩個孩子置辦了不少產業，還打算修改遺囑，把部分資產留給他們。這事肯定被巖崎新太郎知道了，所以對他們懷恨在心。巖崎榮一還在，巖崎新太郎不敢亂來。問題是，只要巖崎榮一完蛋，母子三人就不會有好下場。神戶莎希在巖崎榮一身邊呆了十多年，非常清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現在巖崎榮一就剩下一口氣，巖崎新太郎說不定會搶先下手。」

「所以她想帶孩子離開日本。」

「你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當然答應下來了。」

劉威皺了下眉頭，讓灰背豺繼續說下去。

「她請我幫忙，替她們母子三人安排出國渠道。我答應了下來，等我們與巖崎榮一達成的協議正式生效，就想辦法送他們離開日本。」

「就這樣，沒說別的？」漠北狼插了一句。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這娘們也不笨，主動提出讓我幫她轉移資產，特別是存在銀行裡的資金。我就順水推舟，替她算了一筆賬，讓她相信，靠手裡那點錢，出國後肯定得過苦日子。她不怕吃苦，可是想到讓孩子吃苦，她就沒主意了，所以我提出幫她搞筆錢，只不過得由她自己出力。」

「從巖崎家族偷錢？」

灰背豺點了點頭。

「你不會沒要好處費吧？」漠北狼又插了一句。

「當然要了，不要的話，那就太露骨了。她把巖崎榮一的密碼告訴了我，只不過巖崎榮一中槍之後，由巖崎新太郎在管理家族與財團事務。這幾天，她沒去巖崎榮一的書房，所以不知道密碼有沒有被人改過。」

「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動手。」

「不行，太倉促了。」劉威叫住了漠北狼，沒讓他亂打方向盤。「再說了，巖崎新太郎已經對巖崎榮一反病產生懷疑，肯定加強了警戒力量。現在闖進去，不壞事才怪。巖崎新太郎要改密碼的話，早就改了。他要有點孝心的話，就會守在醫院裡，等巖崎榮一醒來，明天才會回家，我們明晚再去也不遲。」

「巖崎新太郎起疑了？」灰背豺一下瞪大了眼睛。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巖崎榮一沒有心臟病史，即便出現手術後遺症，心肌出問題的可能性也不大。只不過，他還沒有想到是我們幹的，跟我提起這件事，主要是想藉機拉攏我們。」

灰背豺與漠北狼都朝劉威看了一眼。

看來，這個晚上確實不平靜。

第一百零四章 秘密抓捕

劉威他們在長崎忙碌的時候，裡克爾這邊有了新的收穫。

按理說，他早該離開日本了。

裡克爾到日本來，主要是調查F-135-800發動機失竊的原因。雖然沒拿到證據，但是原因基本查清。CIA剛剛獲得的情報，證明這台發動機已經到了大陸，說不定大陸工程師已經動手反向測繪。

菅野直人過幾天將前往華盛頓，裡克爾也該與日本說再見了。

只是FPF實驗基地被炸，那個身份不明的活體實驗對像逃了出來，讓裡克爾決定在日本多呆幾天。

掛著輻射探測器的戰鬥機在日本上空巡邏的時候，裡克爾也沒閒著。

日本當局的舉措，特別是以情報本部為首的情報機構的做為，讓裡克爾相信，Japs（二戰中美軍對日軍的稱呼，漢語的意思就是「日本鬼子」）並不知道有一個活體實驗對像逃了出來，並且在大爆炸後逃離現場。

這傢伙肯定會設法離開日本。

為了避免惹出更大的麻煩，裡克爾一面以協防日本本土安全為名、頻繁出動掛著輻射探測器的戰鬥機跟蹤監視活體實驗對象，一面積極調動人員、部署抓捕計劃，準備在活體實驗對像離開日本後動手。

在此期間，裡克爾也獲得了一些與FPF相關的情報。

因為日本很少參與涉外行動、更不可能像美軍那樣打遍全世界，加上日本國內犯罪率較低、死囚並不多，所以FPF項目組一直通過秘密渠道獲取活體實驗對象，主要來源就是戰亂不斷的非洲大陸。

最初幾年，FPF項目的活體實驗對像主要來自東南亞。

特別是本世紀初，東南亞局勢動盪，東帝汶鬧獨立、印尼國內暴亂、柬泰邊境衝突、緬甸內戰、菲律賓棉蘭佬島的游擊戰，製造了大量戰爭難民，為FPF項目提供了大量活體實驗對象。比如在2003年，FPF項目通過秘密渠道，在印尼與菲律賓獲得了十一批、總計三百七十四名活體實驗對象。

隨著動盪局勢結束，加上東南亞各國的人口素質較差，從七年前開始，FPF項目的活體實驗對像逐漸轉變成非洲人。三年前，科特迪瓦爆發內戰，蒙巴迪戰敗出逃，由來島家族出面，用軍火跟蒙巴迪交換活體實驗對象。三年間，蒙巴迪的手下里昂上校向FPF項目提供了十七批、總計五百六十八名活體實驗對象。

前前後後加起來，FPF項目總共進行了上千次活體實驗！

這個規模，足以用「瘋狂」來形容。

大陸的FOS項目，只進行了一百多次活體實驗，而美國的「未來戰士」項目，也只進行了兩百多次活體實驗。

不是說大陸與美國搞不到足夠多的活體實驗對象，而是沒那必要。

規模龐大的人類基因改造工程，必須以踏實的理論研究為基礎，建立起合理的實驗模型之後才會進行活體實驗。大陸與美國都在理論研究上下足了功夫，又有世界頂級的基因工程科學家，沒有必要進行那麼多的活體實驗。

日本沒有這麼好的基礎，只能通過活體實驗積累經驗，完善基礎理論。

如果不是如此頻繁的活體實驗，FPF項目的進展也不會如此迅速，在FOS完成第一次全面改造之後不到三個月就實現了飛躍。

雖然里昂的改造並不徹底，算不上完全成功，但是畢竟完成了改造，還讓他活了下來。

比起仍然在尋找成功捷徑的「未來戰士」，FPF項目已經超前。

正是如此，裡克爾決定留下來，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把FPF項目的最終成果、也是全部結晶帶回美國。

萬幸的是，FPF項目科研人員全部罹難，Japs根本不知道活體實驗對像還活著。

這傢伙上岸後，迅速混入人群之中，一天之內橫穿本州島，到達富山縣的新湊港，爬上了一艘剛剛進港的散裝貨輪。

這下，裡克爾有點頭痛了。

因為那是一艘懸掛俄羅斯國旗的貨輪，常年在日本海航行，主要業務就是把俄羅斯的礦石運到日本，再把日本的汽車零備件運回俄羅斯。貨輪只在新湊港停靠三天，隨即啟程返回符拉迪沃斯托克。

上次在公海上攔截俄羅斯貨輪，已經讓CIA惹上一身騷。

再鬧一次，不翻天才是怪事！

裡克爾關不了那麼多，如果讓活體實驗對像逃到俄羅斯，後果更加嚴重。

只是這次，他決定採取秘密行動，而不是公然攔截。

接下來的三天之內，裡克爾調來了一支三十人的「專業部隊」，還弄來了一批專門用來對付「暴走者」的工具。

「未來戰士」項目早就進入活體實驗階段，理論研究階段，美國科研人員就發現，改造產生的劇烈疼痛，不但有可能殺死實驗對象，還有可能使實驗對像喪失理智，因此美國的人員開發了一些專用設備與藥物，CIA也根據可能發生的意外，組建了一支專門處理失控局面的秘密部隊。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裡克爾還調來了一艘攻擊核潛艇，守在新湊港外面。

如果抓捕行動失敗，就由潛艇擊沉那艘貨輪！

雖然不見得能夠炸死活體實驗對象，但是裡克爾相信，那傢伙再厲害，也不可能生出一對魚鰓！

只要在海上，一切都好辦。

隨著貨輪出港，秘密抓捕行動也開始了。

裡克爾留在橫須賀美軍基地，沒上前線。雖然他是專管行動的副局長，但是他並非作戰人員。

再說了，他是CIA在日本的最高官員，輕易離開容易讓Japs起疑。

運載著三十名特戰隊員的兩架MV-22「魚鷹」趕到的時候，那艘船頭飄揚著雙頭鷹國旗的貨輪已經離開日本領海，進入公海。

兩架傾斜旋轉翼飛機繞著貨輪飛了兩圈，才逐漸逼近。

機降行動依次展開，一架「魚鷹」飛到貨輪上空、拋下纜繩、讓特戰隊員登船，另外一架「魚鷹」則繞著貨輪盤旋、用架在側門上的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提供掩護，防止遭到意外襲擊。

可以說，這麼做，已經與戰爭行動無異！

為了避免與俄羅斯爆發衝突，裡克爾把後招都想好了。

抓住活體實驗對像之後，特戰隊員會把一些非常敏感的軍事物資放到貨輪上，CIA隨後宣佈這是一次秘密抓捕行動，由日方出面，以涉嫌竊取軍事機密拘押貨輪船員。俄羅斯肯定會否認，因為確實是無中生有。

等到雙方展開外交交涉，活體實驗對像已經到了美國。到時候大不了放人放船，說情報出了問題，只是一次誤會。

向俄羅斯陪禮道歉，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登船行動很順利，俄羅斯海員看到來了兩架戰機與一大批全副武裝的特戰隊員，只做了口頭抗議，沒有進行抵抗。

抵抗也沒用，他們只是普通海員，手上最有力的武器就是鎯頭扳手。

比起武裝到牙齒的特戰隊員，這些東西根本算不上武器。

控制了露天甲板與船橋之後，三十名特戰隊員分成三隊，一隊守在船橋與甲板上，另外兩隊進入船艙，從上到下交替搜索。

這時候，裡克爾也緊張了起來，心跳速度加快了不少。

Japs已經在島上找到一些自衛隊官兵的遺體，大部分都是被岩石砸死的，但是有幾具支離破碎的屍體一看就知道，是被尖牙利齒撕碎的。小島不是野生動物園，沒有獅子老虎這些猛獸，那幾名自衛隊員肯定是被活體實驗對像殺死的。

能將活人咬碎，需要多大的力氣？

那些能制服發狂的非洲公象的特製裝備能排上用場嗎？

秘密部隊受的專業訓練有用嗎？

因為「未來戰士」項目沒有出現過類似情況，秘密部隊從未參加過實戰，特製裝備也沒有應用過，所以裡克爾心裡很沒底。

不一陣，喇叭裡傳出一些響動。

「那是什麼聲音？」裡克爾立即問了一句。

「槍聲！」分站負責人也留在後方，他只是情報人員，不是戰鬥人員。「是我們的人在開槍，好像遭到突然襲擊。」

「把圖像顯示出來。」

技術人員趕緊動手，把特戰隊員槍支上的微行攝像機拍下的畫面顯示在大屏幕上。

畫面很暗，只能在開火瞬間看清周圍情況。特戰隊員已經進入狹窄的船艙，正在向某個不明物體開火。

「應該在廚房附近。」分站負責人朝屏幕左上角指了一下。

那裡有一根煙囪，貨輪上只有廚房附近有煙囪。雖然在現代貨輪上，早就用電磁爐取代了燃油灶，但是這艘俄羅斯貨輪的船齡接近三十年，還是在前蘇聯時期建造的，船上的設備非常落後。

「上校，怎麼回事？」裡克爾拿起了麥克風。

「發現目標，已經控制住局面……」前線指揮官回答得非常簡練。「A隊守住通道、B對從側翼包抄……」

「絕不能讓目標逃脫……」裡克爾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有必要，可以使用致命武器。」

「明白！」

上校剛回答，槍聲又響了起來。

戰鬥非常激烈，進行得非常迅速。

槍聲還沒消散，畫面就晃動起來，前線指揮官正在移動位置。

等到畫面再次穩定下來的時候，槍聲早已散去。隨著前線指揮官打開安裝在步槍護木下的戰術手電筒，畫面變得非常清晰。

成功了！

在一個船員艙室裡，活體實驗對像被一張用特製碳纖維製成的高壓電網裹住，蜷縮在艙室的角落裡，電網一端連接這一名特戰隊員手裡的特製武器上。受強電流電擊，活體實驗對像根本無法動彈。

專業就是專業，比Japs那些花拳秀腿的招數慣用多了。

特戰隊員損失也不小，裡克爾至少看到七名隊員被抬了出去，而且都已斷氣，其中四人只剩下半截軀體。

比起收穫，這點損失完全可以接受！

第一百零五章 偷偷進入

因為是秘密行動，所以直到MV-22「魚鷹」載著活體實驗對像飛走，特戰隊員處理好現場，裡克爾才給情報本部的大木容谷打了電話，讓他立即派遣一隊特工前去接管俄羅斯貨輪，將其押回新湊港。

收到消息，大木容谷嚇了一跳。

裡克爾在電話中提到，這艘貨輪涉涉嫌偷運敏感軍事物資。

什麼是敏感軍事物資？

大木容谷立即想到了失竊的F-135-800發動機。

難道俄羅斯情報機構也有份？

俄羅斯有這麼做的動機！

雖然T-50在大陸的J-20之前上天，但是俄羅斯研製的新式戰鬥機也遇到了與大陸同樣的難題：大推力軍用發動機。

即便在軍用航空動力領域，俄羅斯比大陸強得多，供T-50首飛的117S的最大加力推力達到十五噸，可是這種發動機只是AL-31F的衍生型號，推重比、燃油效率與可維護性都遠遠比不上F-119與F-135，無法滿足T-50的基本要求。

T-50要想成為Su-50，具備作戰能力，必須獲得一種與F-119相當的發動機。

為了共同的目的，俄羅斯有理由與大陸合作，一同竊取那台F-135-800發動機。

因為大陸軍事情報局已經站在明處，被美國與日本的情報機構盯得死死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由俄羅斯情報機構將貨物送出日本。

果真如此，情報本部算是丟人丟到家了。

只不過，要是能夠找回失竊的發動機，給美國一個交代，讓首相能在華盛頓理直氣壯的面對美國總統，也算一件功勞吧。

大木容谷不敢遲疑，立即調動最近的特工小組趕赴現場。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通過防衛省的協調機構，派出一架P-3C反潛巡邏機、四架F-15J戰鬥機，命令駐紮在新潟海軍基地的第二艦隊出動一艘驅逐艦，火速趕往現場，把那艘俄羅斯貨輪押回新湊港。

正要在船上找到那台發動機，就算不能教訓軍事情報局，也能讓老毛子下不了台。

顯然，大木容谷把局面想得太樂觀了。

俄羅斯貨輪上確實有一些違禁軍品，只不過都是過時的玩意，與F-135-800發動機沒有半點瓜葛。

CIA在搞什麼名堂？

發動機還沒追回來，去理會那些早被美軍淘汰的裝備幹嘛？

不管怎麼說，貨輪確實運載了違禁品，違反了日本法律。即便在公海上，只要沒有離開日本專屬經濟區，日本就有權採取行動。

白忙活一陣後，大木容谷再次把精力集中到了打撈起來的計算機上。

技術人員正在用專業設備還原計算機硬盤裡的數據，雖然進度很慢，但是不存在太大的技術難題，需要的只是時間。

這個時候，劉威也再次來到巖崎家族，專程拜訪巖崎新太郎。

因為再過十多個小時，收購三菱財團股權的協議，橋本康太郎正在為明天上午的活動做準備，所以沒有理會劉威。緒方櫻香也要參加相關活動，還得代表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出席很多活動，更沒心思纏著漠北狼。

巖崎榮一已經回到家裡，由私人醫生與家庭護士精心護理。

昨天晚上的事情，讓巖崎家族如臨大敵，警戒比往常嚴密好幾倍。即便巖崎新太郎早就打了招呼，進門的時候，保鏢還是搜查了劉威與漠北狼，檢查了兩人乘坐的轎車，才放兩人進去。

不管怎麼說，劉威是巖崎榮一的救命恩人，要害他的話，當初就不會救他。

保鏢對兩人還算客氣，只用金屬探測器在兩人身上檢查了一番，搜查轎車的時候，也只是打開後備廂看了一眼。保鏢沒有注意到，這輛雷克薩斯豪華轎車的後備廂淺了一截，後排座椅下面的部位被一塊黑色的擋板遮住了。

把轎車交給保鏢後，劉威與漠北狼在巖崎新太郎主力的引領下，去了書房。

是巖崎新太郎的書房，不是巖崎榮一的書房。

雖然巖崎榮一臥床不起，但是還沒斷氣，仍然掌握大權。巖崎新太郎再想掌權，也不會跟一間書房過不去。

巖崎新太郎的心情很不錯，正在讓兩個如花似玉的妖嬈女子給他揉肩捶背。

只是為什麼心情這麼好，那就很難說了。

雖然巖崎新太郎是巖崎榮一的長子，家族與財團的法定繼承人，地位非常牢固，但是巖崎榮一才六十多歲，而且在中槍前身體非常健壯。不出意外的話，就算再過二十年，巖崎新太郎也是太子。

等他掌握大權，恐怕還沒過足癮，就得繼續延續已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家族傳承了！

巖崎榮一早點完蛋，巖崎新太郎才能早點上位。

哪怕巖崎榮一在病床上躺一二十年，巖崎新太郎也能以太子身份監國，成為巖崎家族與三菱財團的實際掌門人。

比起拉攏兩個外人，巖崎榮一現在的狀態，更能讓巖崎新太郎高興。

助理退出去的時候，把那兩個小娘們也叫走了，書房裡只剩下三個人。

「劉先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巖崎先生，我跟白師弟，」劉威看了眼漠北狼，繼續對巖崎新太郎說道，「慎重考慮了你的提議。在做出回答之前，我們還有幾個疑問。」

巖崎新太郎笑著點了點頭，讓劉威有話就說，不用顧忌。

劉威顯得有點猶豫，把機會留給了漠北狼。

「巖崎先生開出的條件很有吸引力，我跟劉師兄出來行走，也是為個『財』字。所以我想知道，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以及能否得到保證。」

巖崎新太郎呵呵一笑，說道：「白先生過慮了，我跟劉先生說過，跟我們合作，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一切產業都歸兩位所有。巖崎家族將動用一切影響力，替兩位消除政界與法律上的麻煩。『金耀會』的那個位置，仍然屬於你們。」

漠北狼沒有開口，似乎不太滿意。

「劉先生在私生活上的損失，我會全力彌補。」巖崎新太郎看了劉威一眼，又對漠北狼說道，「據我所知，熏子堂妹在白先生身邊。如果白先生不太滿意，我可以親自做媒，替你安排一段姻緣。」

漠北狼的眉頭跳了跳，看上去有點動心。

「巖崎先生太客氣了，這些私人問題，還是由我們自己解決吧。關鍵還是白師弟開始提到的，即在成事之後，巖崎家族如何才能保證兌現承諾，而不是過河拆橋，讓我跟白師弟白忙活一場。」

劉威及時轉移了話題，因為他知道，漠北狼不是動心，而是動了殺機。

別看漠北狼平時放蕩不羈，對女人的態度也是多多益善，但是對那些死心塌地跟著他的女人，這傢伙絕對沒有二話。

別說動他的女人，哪怕是一點點不軌企圖，也會讓他起殺心。

這個特點更像雄獅，不像狼。要知道，狼是一夫一妻制，而且相伴終生，只有非洲大草原上的雄獅才是妻妾成群，絕不容許他人染指。

要是讓巖崎新太郎說下去，漠北狼說不定會當場翻臉。

劉威突然轉移話題，巖崎新太郎並不覺得奇怪。在他看來，只要有錢有地位，女人哪裡找不到？

在日本人的觀念中，男人不是為女人活著的，而是女人為男人活著！

劉威出面，很快就深入了這個話題。

這個時候，灰背豺已經從轎車上溜了下來。

為了避免驚動車庫裡的保鏢，灰背豺沒有走車門，而是從車窗鑽了出來。幸虧他的體型偏瘦，只需把車窗降下一半，沒弄出響動。

因為沒有高層建築，莊園面積足夠大，所以車庫就在別墅旁邊，由一扇小門連通。

灰背豺沒走正路，而是悄悄溜出車庫，繞到別墅後面。

避開巡邏的保鏢後，這傢伙藉著別墅外牆上的突出部位爬了上去。

上次來巖崎家族的時候，灰背豺就勘測了地形，設計好了進入巖崎榮一書房的線路。因為有神戶莎希配合，他還對別墅內的安全警報系統有了瞭解。因為巖崎榮一的書房有一條連接到三菱財團中央數據庫的網線，只有書房裡的那台計算機才能進入數據庫，所以書房的門窗上安裝了報警裝置，房間內有紅外線警報系統，地板上安裝了壓力傳感器。別說一個大活人，即便是一隻耗子，也會觸發報警裝置。

解除窗戶上的報警裝置並不難，難的是如何在不碰地板、避開幾十條紅外線的情況下靠近書桌上的計算機。

阿湯哥在電影中做到了，可這不是演電影，灰背豺也沒有後援。

進入書房後，灰背豺趴在窗台上，戴上一副特製墨鏡。

非常幸運，紅外線警報系統射出的紅外激光大部分集中在天花板下方，主要防止有人從天花板上面的隔層進入書房。

看到釘在門邊牆上的衣帽鉤後，灰背豺取出一條繩索，圈成繩套拋了過去。

希望足夠牢固！

繩套掛住衣帽鉤後，灰背豺使勁拽了幾下。沒有鬆動，應該足夠牢固。

將真空吸附器固定在窗戶最下面一塊玻璃上，灰背豺固定好了繩索另外一端。書房窗戶裝的是防彈玻璃，框架用冷杉木製成，非常牢固。別說體重只有一百三十斤的灰背豺，就算是幾噸中的大象，也不成問題。

繃緊繩索，灰背豺將腰間的環扣掛在繩索上，抓緊之後，搭上雙腿，緩緩爬了出去。

避開了攔路虎，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進入三菱財團的絕密數據庫了。

第一百零六章 得來全不費功夫

圍繞利益問題，劉威與漠北狼提了很多問題。

不是兩人存心跟巖崎新太郎過不去，而是必須為灰背豺爭取時間。因為神戶莎希無法肯定她提供的密碼是否管用，所以制訂計劃的時候，無法確定灰背豺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拿到想要的資料。

按照約定，灰背豺得手之後，會給劉威打電話。

在此之前，劉威與漠北狼必須想法纏住巖崎新太郎，不能讓他離開。

此時，灰背豺確實遇到了麻煩。

不是神戶莎希提供的密碼出了問題，而是要想進入三菱財團的絕密資料庫，需要另外一組密碼！

更要命的是，這台裝了網絡端口硬件解密系統的電腦，竟然沒有外設接口！

別說USB借口，連用來連接鼠標鍵盤的PS2接口都沒有，所有外設都接在電腦主板的專用端口上，而且焊死了。

無法使用外部設備，計算機又沒有連接到外部網絡上，破解加密程序幾乎不可能。

即便只是六位密碼，只使用數字，也意味著有一百萬種可可。

一個一個的試，就算動作足夠快，一秒鐘一次，也得花上十多天。

灰背豺差點絕望！

試著輸入幾組密碼後，灰背豺突然想到，巖崎榮一大把年紀，記憶力肯定不怎麼樣，又很少進入絕密資料庫，所以不會使用過於陌生的密碼。

肯定用的是一些非常熟悉的數字做密碼。

比如家人的生日！

想到這，灰背豺拿出掌上計算機，把巖崎榮一身邊所有親人的生日、忌日等等容易記住的數字輸了進去，讓計算機自動生成六位數的排列組合。

掌上計算機開始工作的時候，灰背豺著手幫神戶莎希解決今後的生活費。

神戶莎希從巖崎榮一那裡拿到的錢並不少，她的年薪高達兩千萬日元，是普通秘書的好幾倍，兩個子女每年還有五千萬日元的撫養費，加上巖崎榮一分數次給她的額外補助，十多年來，她的收入不會少於十億日元。

可惜的是，這娘們並不懂得節約。

現在她手上最多只有一億日元。

雖然巖崎榮一給了她不少產業、特別是房屋等固定資產，但是這些東西帶不走，也很難脫手。認識灰背豺後，她也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要是巖崎新太郎打算一了百了，她就不能碰那些固定資產。

一億日元，也就差不多一百萬美元，能做個什麼？

也許對常人來說，這不是一筆小錢，在一些欠發達國家，甚至算得上是一筆巨款。只要勤儉節約，一輩子吃喝肯定不愁。可是神戶莎希不是這種女人，她也不想讓兩個辛苦拉扯大的孩子吃苦受罪。

要想今後的日子過得滋潤，至少得在後面加一個零。

如果有點其他想法，那就得再翻上幾倍。

進入巖崎榮一的個人賬戶之後，灰背豺做起了手腳。

神戶莎希只要五千萬美元，可這傢伙在劃撥資金的時候，竟然將賬戶裡的七億美元全都轉走了，只留下了小數點後面的零頭。

更絕的是，灰背豺效仿對付川崎岡晟的辦法，把這些錢全都轉入了軍事情報局諜報人員在海外銀行以個人身份開設的賬戶。

他就不怕引火燒身嗎？

灰背豺早就想透徹了，就算沒有與軍事情報局扯上關係，巖崎新太郎也會在巖崎榮一過世之後對付神戶莎希母子三人。如果讓神戶莎希落到巖崎新太郎手上，劉威他們做的好事就會曝光。

就算神戶莎希身無分文，離開日本之後，都得由軍事情報局安排。

不管是把她藏起來，還是殺人滅口，絕不能讓她落入巖崎新太郎手上。

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把巖崎榮一個人賬戶上的錢全部拿走，巖崎新太郎也只會懷疑是神戶莎希做的手腳。

更重要的是，只要日本當局介入調查，立即就能查出這些錢的去向。

巖崎榮一與軍事情報局扯上關係，巖崎家族肯定會成為第二個川崎家族。

會有什麼後果，灰背豺非常清楚，因為他是「新日本聯盟」成員。巖崎家族倒下、三菱財團受到牽連，作為「少壯派」領袖的橋本康太郎必然趁機發難。拿到百分之一的股權只是第一步，搞得好的話，還能改天換日。

當然，有李家這只黃雀，橋本康太郎高興不了多久。

到時候，日本必將朝野震盪。

就算劉威不打算留在日本發展，也能讓其他人替代他，協助李家進軍日本。在三菱財團身上打開突破口後，好戲才正式上演呢！

灰背豺比劉威考慮得更加長遠，畢竟他是貨真價實的間諜。

當初把川崎岡晟的錢轉到軍事情報局的秘密賬戶上，就是灰背豺的主意，而且就是為了整垮川崎家族。

在「新日本聯盟」中，川崎家族、巖崎家族都屬於「保守派」。

為什麼要暗中打擊「保守派」，扶持更有野心的「少壯派」，不是灰背豺的主意，而是李廷軒的決定。

當初以劉威師叔身份參加「武道聯合大會」，藉機結識橋本康太郎，讓劉威他們前去投靠兄弟會，都是李廷軒的決定，與針對「新日本聯盟」的秘密情報行動有關，更與國家基本戰略有關。

涉及到國家戰略層面，李廷軒就只是執行者，而不是決策者。

把錢轉走，看到掌上計算機上顯示的排列組合，灰背豺一下就傻眼了。雖然只用了巖崎榮一身邊最親近的十多人的生日與忌日，仍然有上千種排列組合，根本不可能一個一個的嘗試。

這些搞大了，怎麼辦？

灰背豺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錢已經轉走了，三菱東京銀行很快就會發現，絕對沒有下次了。

一下子，灰背豺急得抓耳撓腮。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放棄，採用漠北狼的辦法，找機會逮住巖崎榮一，從他嘴裡掏出劉威想要的東西時，突然想到，一些老頭老太婆害怕忘記，經常設置一些非常簡單的密碼，比如六個1、或者六個0。

巖崎榮一快七十歲了，標準的老頭子。

抱在試一試的想法，灰背豺輸入了六個0。不管用，又輸入了六個1。還是不管用，再輸入六個2。

直到輸入六個7，計算機才有了反應。

竟然是六個7！

灰背豺覺得自己很蠢，怎麼就沒想到7這個數字呢？

按照日本曆法，巖崎榮一在神武紀元2607年出生，若按天保歷計算，出生當天正好是7月7日，而他的髮妻比他小7歲，他這一代有7個兄弟姐妹，而他有7個子女、其中兩個還在7月出生。

對巖崎榮一來說，「7」絕對是個幸運數字。

用幸運數字做密碼，完全在情理之中。

進入絕密數據庫後，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為了方便查找所需資料，絕密數據庫有專門的資料搜索與引導程序。

三菱財團的絕密資料並不少，與金融、投資有關的索引目錄就有幾十頁，分類小項更是成千上萬。

可惜的是，沒辦法把這些資料下載到掌上計算機上。

也不可能發送到外部郵箱裡面，只能在電腦前閱讀。

萬幸的是，灰背豺早有準備，帶來了一隻大容量的高分辨率數碼照相機。

將數碼照相機放到書桌上架好，設置為每秒自動拍攝之後，灰背豺一邊讀秒，一邊翻滾頁面，把能拍的全都拍了下來。

十五分鐘後，數碼照相機的閃存被刷爆。

灰背豺收起相機，關閉計算機，擦掉桌面上的痕跡，回到窗沿上，取下繩索與真空吸附器，小心翼翼的翻了出去。

回到車上，鑽進座椅下面的暗格後，他才掏出計算機，給劉威打了電話。

這個時候，劉威與漠北狼已經把巖崎新太郎搞得很不耐煩了。

為了讓這兩個傢伙放心，巖崎新太郎不但答應簽署秘密文件，承認兩人在三菱財團的地位與利益，還答應事成之後，把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收購股權在資金返還一半給兩人，甚至承諾替兩人掃除奪權道路上的一切障礙。

這兩個傢伙仍然不太滿意。

特別是劉威那個師弟，一口咬定這些好處都是可看不可及，沒有多少實際意義，堅持要求巖崎新太郎先返還部分資金，並且安排巖崎家族的人員前往橫濱與大阪，還得是巖崎新太郎的子女。

當然，最好是女兒。

巖崎新太郎四十多歲了，當然有子女，還有不少，女兒就有五個，最大的十九歲、最小的七歲。

問題是，這等於拿子女當人質。

巖崎新太郎再蠢，也不會搞得尾大不掉。真要把子女送往大阪與橫濱，今後要想除掉這兩個傢伙，肯定非常棘手。

雙方就要談僵的時候，劉威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是灰背豺打來的電話，劉威接通了手機。只是灰背豺並沒跟他通話，而是直接掛掉了電話。

「我知道了……好的，我們馬上回來……半個小時就到。」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劉威收起手機，對巖崎新太郎說道，「巖崎先生，你的提議我們會認真考慮，白師弟要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巖崎先生見諒。明天協議正式生效之後，我們再詳細討論。剛剛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得馬上返回酒店，巖崎先生不用遠送。」

「這樣也好，那我們明天再談。」巖崎新太郎壓根沒想過遠送兩人。

在他眼裡，這兩個傢伙不但貪婪，還很有心機，不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第一百零七章 真相大白

劉威他們沒有返回酒店，去了郊區一家小旅館，灰背豺在這裡準備了一輛轎車。

「你要的東西都在裡面。」灰背豺把數碼相機與掌上計算機一同交給劉威，「前面十二張照片，後面的與你無關。」

劉威沒多囉嗦，用數據線把相機與掌上計算機接好，調出了照片。

十二頁資料並不多，卻足以解開劉威心裡的謎團。看完後，劉威的神色很低沉，心情肯定不好。

漠北狼剛想問，灰背豺拽了他一下。

拍攝照片的時候，灰背豺大致看了一下，對劉威調查的事情有所瞭解。作為K1出來的諜報人員，灰背豺非常清楚劉威此時的感受。查明兄弟的死因是一回事，可是把過去的事情拋到腦後，又是一回事。

當初，漠北狼為他遠走天涯的時候，灰背豺也消沉了好幾個月。

等到劉威神色鬆緩了一些，灰背豺才遞了根香煙過去。

「沒留下痕跡吧？」

「留了。」

劉威立即鎖緊眉頭，朝灰背豺看去。

「我把巖崎榮一私人賬戶上的幾億美元全都轉到了軍事情報局的秘密戶頭上。」灰背豺笑了笑，說道，「要不了多久，小鬼子就會懷疑巖崎榮一，徹底調查巖崎家族。不過與我們沒多大關係，就算巖崎榮一能解釋清楚，神戶莎希也離開了日本。抓不到人，小鬼子只會懷疑巖崎榮一與巖崎家族。」

「那得趕緊把他們送走。」

「我已經安排好了，今晚就走。」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這麼一搞，老李又要火冒三丈了。」

「老李？」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白拿幾億美元，他有什麼資格發火？再說了，舊賬未清，加上一筆新賬，算不上什麼大事。」

劉威打量了灰背豺一番，說道：「老李讓你這麼做的？」

灰背豺沒有開口，劉威又不是李廷軒的上司，沒必要告訴他。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對付川崎岡晟，也是老李的主意吧？」劉威可不笨，立即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你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了。」灰背豺轉移了話題，「事不宜遲，你們什麼時候走？」

「越快越好，這鬼地方，我可受夠了！」漠北狼插了一句。

劉威沒有急著開口，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如果之前的行動都是李廷軒通過灰背豺暗中安排的，那麼李廷軒肯定有更加重要的目的。

因為李廷軒早就知道，灰背豺已經成功打入「新日本聯盟」，巖崎家族與川崎家族也是聯盟成員，所以劉威立即斷定，他們只是李廷軒手上的工具，李廷軒的目的肯定與「新日本聯盟」有關。

他到底想幹什麼？

想到這，劉威開口問道：「巖崎家族與川崎家族是一夥的吧？」

「什麼一夥？」漠北狼沒搞明白。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確實是一夥的，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與橋本康太郎是死對頭？」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可以這麼說，只是橋本康太郎並不知道。『聯盟』成員從未見過面，只有遇到重大事件，才通過網絡召開會議，由成員投票表決。只是這幾年，隨著兩大派系的鬥爭越來越明顯，『聯盟』已經分化，投票表決結果失去作用。要不然，民主黨也沒機會上台執政。」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老李到底想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行動。」灰背豺很老實，因為他看了出來，劉威已經猜到了李廷軒扮演的角色。

「管這麼多幹嘛？」漠北狼醒悟了過來，說道，「老李要幹什麼，那是他的事。我們已經得手，搞出這麼多事來，把兩大財團都拖下水，小鬼子遲早會查到我們頭上來，趕緊離開日本才是上策。」

「要走也不急於一時。」

「小子，我們早就說好了，幫你查清阿富汗那件事，老子就單飛，你……」

「查清了嗎？」劉威瞪了漠北狼一眼，說道，「你要走，現在就可以走，我不攔你。只是在搞清楚這件事之前，我不會離開日本。」

「為什麼？」漠北狼咬了咬牙，說道，「你做這些事情，都是為慘死的兄弟報仇，難道你想死在日本？」

「當然不是，我會為小豹子報仇，但是我們也必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狗屁的本職工作，K1早就不存在了，我們連正式身份都沒有，老子甚至不能回家看望我老娘！」漠北狼一下就發火了，「我知道，老李對你不薄，當初也放了我一馬，但是我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

「什麼是該做的事情？」劉威反問了一句，「別忘了，你是哪國人。」

「我……」

「就算K1不存在了，就算我們沒有正式身份，也不能改變我們的國籍！」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雖然我們做了很多，但是能夠做得更好。老李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新日本聯盟』遲早會把日本帶上歧途，對我們構成威脅。即便我們已經不是軍人，我們也有責任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留下來，我們也許會死在日本。現在離開，說不定能長命百歲。可是幾十年後，當災難再次降臨，看著我們的同胞受苦受難，你能問心無愧嗎？我不能，所以我選擇留下。」

「媽的！」漠北狼低聲咒罵一句，說道，「被你個臭小子比下去，老子還有臉混嗎？」

劉威笑了笑，把住了漠北狼的肩膀。

「我能說兩句嗎？」

劉威與漠北狼朝灰背豺看了過去。

「話雖沒錯，可是我覺得你們還是應該盡快離開日本。」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小鬼子真要查，製造能查到我們。雖然你們都有掩飾身份，小鬼子與台灣的關係也不錯，但是只要我們落入小鬼子手中，後果就不堪設想。」

「你認為小鬼子能讓我開口？」漠北狼翻了下白眼。

「你們都不會開口，可是老李不會就此罷休。事情鬧大了，還是有麻煩。再說了，你們又不是單獨行動，還有一大幫家眷。」

「那些娘們，我……」

「老豺，我明白你的意思。」劉威插上一句，讓漠北狼閉上了嘴。「你馬上安排神戶莎希離開日本，我會聯繫典斌，讓他做好撤退準備。如果發生意外，先把其他人送走。明天見過巖崎新太郎之後，我與老狼返回橫濱。到時候，我們再商討別的事情。有可能的話，你得搞清楚老李的企圖。」

「你真打算留下來？」

「讓老李決定吧，需要的話，我們就留下。如果會壞事，我們就走。」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那我們明天晚上在橫濱見。」

「把這個帶上。」劉威把數碼相繼與掌上計算機還給了灰背豺，「交給老李，讓他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灰背豺沒多囉嗦，立即駕車離開。

「小子，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什麼？」

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憑你的本事，小鬼子肯定拿你沒辦法。老子獨身一人，要逃走也很簡單。問題是，留下來繼續調查，說不定會大鬧一場，到時候很難收場。把事情鬧大了，我們今後的日子就沒那麼輕鬆了。」

「你把老毛子逼得用溫壓彈，還擔心這些？」

「你以為我想啊？要是有機會，早就溜了。你不知道，老毛子的西伯利亞集中營，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你這種愣頭青進去，嚇都嚇死了。要不是老子見過大場面，意志又特別頑強，恐怕早就去閻王殿報道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上了轎車。

「說實話，我最擔心你小子突然失控。」漠北狼也上了車，「要是像上次那樣，肯定會把老子拖下水。」

「得了，我有分寸，開車吧。」

「回酒店？」

「當然，出來幾個小時了，再不回去，你家娘子可要著急了。」

「放屁，那娘們，就是欠操！」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靠在椅子上合上了眼皮。

此時，三菱東京銀行長崎分行的總經理正好趕到巖崎家族，見到了巖崎新太郎。

「怎麼可能！？」

「千真萬確，董事長私人賬戶裡的七百多億日元已經兌換成美元，匯到了東帝汶金信銀行的一個私人賬戶上。」總經理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說道，「因為是分批匯款，每筆金額都只有一百萬日元，所我們的監管系統沒有發現。非常蹊蹺的是，總共七萬多筆匯款都是在半個小時內匯出的，而且就在一個多小時前……」

「一個多小時前！？」巖崎新太郎一下瞪大眼睛，因為當時他在會見劉威與漠北狼。

總經理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追查了網絡轉賬的地址，由同一台移動計算機操作，只是無法確定該計算機的具體位置。」

「這麼說，有人偷了這筆錢？」

總經理又點了點頭，只是這次沒有開口。

「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巖崎新太郎沒有為難總經理，又說道，「你們要全力協助配合警方，盡快查清此事。」

「是！」

巖崎新太郎揮了揮手，讓總經理離開了書房。

思考了一陣，他把保鏢叫了進來，讓他們立即前往神戶莎希的住所，看看那個女人還在不在。

有能力從巖崎榮一賬戶裡偷錢的只有神戶莎希。

只是這娘們沒那麼厲害的手段，至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巨額資金。

肯定有人在暗中協助她。

會是誰呢？

巖崎新太郎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張面孔，隨即讓他聯想到了兩個人。

這也太湊巧了吧！

難道是他們幹的？

第一百零八章 戰略計劃

給李廷軒打了電話後，灰背豺就去找到神戶莎希，帶他們母子三人離開了長崎。

此時，李廷軒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王學明說到做到，兩天後拿到大內特令，把袁常青轉移到秘密基地，參與FPF資料的研究工作。

接下來的事情，沒讓王學明插手。

李廷軒接到灰背豺打來的電話時，裝扮成匪徒的二部特工已經截下車隊，制服了三部的四名押送人員。等他接完電話，特工已經把袁常青押上後面那輛大切諾基，率隊的高級特工上了李廷軒的車。

「他還沒醒，到了地方，再讓他醒過來。」

「三部的同志怎麼樣了？」

「都沒事，住幾天院就能康復，算是給他們放了個長假。」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按計劃行動吧，到了之後給我電話。」

高級特工沒多囉嗦，立即下車，上了後面那輛大切諾基。

「局座，現在去哪？」駕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提前回來的周譽龍。為了保密，李廷軒給他安排了一個臨時身份。

「去密雲，把PDA給我。」

周譽龍發動轎車的時候，李廷軒掏出了手機，給杜彥寧打了電話。

雖然他已經是軍事情報局局長，但是剛剛上位，影響力遠不如退下去的杜彥寧，遇到大事還是得讓老局長出面。

打完電話，李廷軒啟動PDA，打開了灰背豺發給他的那些文件。

看完與劉威相關的部分，李廷軒鎖緊了眉頭。

得知劉威決定留在日本，繼續調查與「新日本聯盟」的消息之後，李廷軒就想到，他這麼做肯定有原因。

什麼民族大義，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算李廷軒並不懷疑劉威的民族氣節，知道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身份，可是如此重大的決策，肯定有更加直接的原因。

原因就在那十二頁文件當中。

劉威本來就很聰明，肯定從這份文件中看出了「新日本聯盟」與阿富汗那次行動的內在聯繫。李廷軒也不笨，知道的比劉威多得多，也一眼看了出來。三菱財團只是幌子，根源是那個軍國主義集團！

李廷軒並不擔心劉威的安全。

在FOS改造之前，劉威就是K1中的翹楚。得知他在FPF地下實驗基地與人形猛獸對撼之後，李廷軒更加相信，劉威的真實實力肯定超乎想像。以他的本事，即便不能把日本操個底朝天，毫髮無損的逃出來肯定不是問題。

李廷軒擔心的，還是劉威過於執著，壞了大事。

不管怎麼說，他只是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而且喪友之後的表現非常讓人擔心。要是他在日本暴走，後果難以設想。

問題是，李廷軒沒辦法阻止他。

劉威非常完整的繼承了劉家的性格特點：倔強。

這小子要是認準了什麼，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無法阻止，只能另尋他法。

見到杜彥寧，李廷軒沒有提起袁常青的是事。不是不能告訴杜彥寧，他在做什麼，杜彥寧非常清楚。只是李廷軒覺得，沒有必要把杜彥寧牽扯進來。如果事情敗露，杜彥寧不但能置身事外，還能在必要的時候拉上一把。

「他們要繼續調查？」

「008是這麼說的，而且態度很堅決。」灰背豺入行之後，就由李廷軒直接領導，沒經杜彥寧過手。

按照規定，李廷軒不能向任何人提起由他單線聯繫的高級特工的名稱，只能用代號。

杜彥寧並不知道「008」是誰，只知道這個代號用了十多年，而且最近這幾年才出現在軍事情報局的絕密資料上。也就是說，「008」潛伏了將近十年，直到最近才被喚醒，參加情報工作。

「有辦法把他們弄回來嗎？」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老王那件事，就是他們搞定的，FPF那些資料，也是他們發回來的。」

杜彥寧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這麼厲害的諜報人員，真要用強的話，肯定很麻煩。

「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們不回來，我也沒辦法。」李廷軒歎了口氣，又說道，「針對『聯盟』的調查行動已經全面展開，他們在日本站穩了腳跟，讓他們參與，應該有所幫助。只是我有點擔心，要是搞砸了……」

「必須安排好善後工作，提前部署。」

「早就部署下去了，由我們在台灣國防安全局的內線打掩護，真要查的話，一時半會查不到我們這裡來。」

杜彥寧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是應急方案，要是出了問題，得把他們接回來。」

「我會安排，只是……」李廷軒遲疑了一下，說道，「增加了這個變數，我們的計劃也得提前。」

「提前？」杜彥寧立即鎖緊了眉頭。

「連續發生三起情報安全事件，日本當局肯定會有所作為。我們也收到消息，菅野直人會在近期緊急訪問華盛頓，與美國總統商討針對我們的報復行動。繼續拖下去，我們將非常被動。」

「日本在懷疑我們？」

「幫老王搞到那台發動機的時候，我們就暴露了，只是美日情報機構沒有證據，雙方又各懷鬼胎，所以沒有擺上檯面。只是照目前的形勢來看，日本隱忍不發，美國卻在一旁煽風點火，恐怕等菅野直人到了華盛頓，拿到美國總統的承諾，就會採取行動，以其他方式報復我們。」

「真要這樣的話，那就熱鬧了。」

「所以我們得加快步伐，不能成為出頭鳥，必須把日本頂上去。」

「你說得沒錯，美日已在相互猜疑，『聯盟』的存在也不是什麼秘密。要是小鬼子跳得再高一點，觸到山姆大叔的痛楚，說不定兩家會翻臉，至少不會像以往那樣親密。」杜彥寧稍一停頓，轉口說道，「只不過，我們只能提供決策參考意見，不能越俎代庖。我明天一早就回去，跟上面談談。」

杜彥寧肯出面，李廷軒沒再多說。

「你明天一早來接我。」杜彥寧看了眼手錶，說道，「時間還早，趕緊去把沒辦完的事情處理好，別留下破綻，不然老王下不了台。」

「行，我明天過來吃早飯。」

杜彥寧笑著點了點頭，目送李廷軒離開。

李廷軒沒回二部，而是去了藏匿袁常青的地點。

等他趕到的時候，袁常青已經醒了過來，正在兩名特工的陪同下沐浴更衣。

「他什麼都不肯說，說是等你來了再說。」

李廷軒點了點頭，讓高級特工帶著手下出去等候。

「老袁，自由的空氣不錯吧？」

「確實不錯，只是沙塵多了一些，你不會讓我一直呆在這裡吧？」

李廷軒呵呵一笑，請袁常青坐了下來，然後將存儲著FPF項目資料的掌上計算機遞了過去。「看看吧，這是小鬼子搞出來的。」

「FPF計劃？」袁常青在裝瘋之前就知道日本有這個計劃。

李廷軒點了點頭，掏出了香煙，耐著性子等袁常青瀏覽了一遍。

「小鬼子正是蠢到家了，偷師學藝也就算了，學到的竟然全是糟粕！」袁常青放下掌上計算機，對李廷軒說道，「這麼搞，就算能成功，也是十年八年之後的事情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已經成功了。」

「什麼！？」袁常青立即瞪大了眼睛。

「第一個存活下來的實驗對像當場暴走，搗毀了實驗基地，還遇到了劉威。恭喜你，劉威大獲全勝。」

「那是當然，我的得意之作，怎麼會敗給小鬼子的破爛貨。」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好了，現在說正事。」

袁常青一愣，小聲說道：「這裡安全嗎？」

「絕對安全。」

「那好，給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一張去瑞士的護照，還有一千萬歐元，其中三百萬存入瑞士伯爾尼商業銀行，另外七百萬購買瑞士國家融資債券。到了瑞士，我會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絕無保留。」

李廷軒咬了咬牙，說道：「老袁，這可不是我們當初說好的。」

「我現在說出來，你要是把我丟在這裡，與整死我有什麼關係？」

「你……」

「跟你們這些人打了幾十年交道，我必須為自己留條後路。」

「你就不怕我秋後算賬？」

「怕，當然怕，所以你得送我去瑞士。再說了，李大局長心胸廣闊，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後，肯定不會為難我這個無名之輩。」

李廷軒長出口氣，知道袁常青鐵了心的要跟他玩下去。

「這樣吧，我答應你一個額外要求。只要你能搞到合適設備，把劉威弄回來，我就能完成全部實驗，讓他成為真正的無敵戰士。當然，你得抓緊時間，我對沙塵國民，不能在這裡呆得太久。」

「需要什麼設備？」

「有紙和筆嗎？」

李廷軒掏出紙筆，交給了袁常青。

寫下需要的設備之後，袁常青把紙條遞給了李廷軒。

「筆！」李廷軒可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袁常青笑了笑，把筆還給了李廷軒。「主要實驗都已完成，只剩下後期調試，所以這些設備很容易搞到，不會太麻煩。」

李廷軒掃了一眼紙條上的那些設備名稱，說道：「沒問題，我會盡快安排好。」

「越快越好，我可不想再進醫院。」

「放心吧，我會讓手下把門窗封死，再安裝一台有過濾器的空調，絕對不會讓你受到沙塵威脅。」

袁常青一愣，這也太絕了吧。

李廷軒沒管那麼多，出去後對高級特工吩咐了一番，才叫上周譽龍，去密雲找杜彥寧吃早飯。

第一百零九章 總長出馬

東京所處時區早了一個小時，李廷軒與杜彥寧共用早餐的時候，裡克爾已經帶著圓滿結果踏上了回國旅途。

他仍然乘坐那架能夠橫跨太平洋的商務飛機，只是「灣流」一直跟在運送F-35B戰鬥機殘骸的C-17「環球霸王」後面。運輸機上除了有戰鬥機殘骸之外，還有裡克爾東京之行的最大收穫。

為了保險起見，駐日美軍的四架F-15C護送了一千五百公里，與從關島安德森空軍基地飛來的四架F-22A戰鬥機匯合後，才返回厚木空軍基地。F-22A機群一直將運輸機送到威克島上空，才調頭返航。

到了這裡，不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

雖然裡克爾是秘密訪日，行程安排也很低調，但是對軍事情報局來說，卻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在他到達東京之前，李廷軒就收到了消息。

「灣流」與「環球霸王」從厚木空軍基地起飛不到十五分鐘，李廷軒又收到消息，知道他離開了日本。

此時，李廷軒與杜彥寧剛剛吃完早飯。

「誰的電話？」

「局裡打來的，裡克爾回美國了。」

杜彥寧皺起了眉頭，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幫老王搞到發動機之後，裡克爾就去了東京，與菅野直人會晤了兩次。」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雖然他的主要任務是處理這件事情，順帶向日本當局施壓，菅野直人決定緊急訪問華盛頓，就是他的功勞，但是他在日本有個意外收穫，FPF的唯一成品就在他手上。」

「你早就知道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沒辦法實時監控，但是他在日本的行蹤基本在我的掌握之中。昨天晚上，CIA的一支秘密部隊突擊了一艘俄羅斯貨輪，隨後由日本防衛省情報本部接管。如果我沒猜錯，搗毀了FPF地下實驗基地的活體實驗對象就在貨輪上，裡克爾一直在監視他，直到他離開日本才出手。」

「與俄羅斯有關？」

「純屬巧合，沒半點關係。不過把老毛子捲進去，這事基本上沒得扯了。」

杜彥寧笑了笑，說道：「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搶先下手？」

「我們也是後知後覺。再說了，此時出手太露骨了。」

「也對，只是FPF的活體實驗對像落到CIA手上，確實非常可惜。」

「沒辦法，總不能吃干拿盡吧。CIA忙活了這麼久，總得留點甜頭。能讓日本當局吃啞巴虧，CIA的功勞也不小。」李廷軒也笑了笑，說道，「FPF計劃本來就源自美國的『未來戰士』計劃，兩者有許多共同性。雖然通過FPF的活體實驗對象，『未來戰士』的研製進度能大大加快，但是這番折騰之後，即便沒有來自日本的收穫，CIA也會加大『未來戰士』的研究投入，結果差不多。」

「看樣子，你早就想好了。」

李廷軒點了點頭，沒有太客氣。在杜彥寧面前，過分客氣的話就是虛偽。

「好吧，我們去見羅總，先跟他談談。」

見到杜彥寧要起身，李廷軒立即上去扶住他的胳膊。

「不用，我還沒老到那個地步。」杜彥寧擋開了李廷軒的手，自己站了起來，「等下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羅總這幾天心情不大好，別把話說過頭了。」

「誰惹他心情不好了？」

「還不是你們這幫傢伙在南海惹出的事？」杜彥寧笑了笑，讓秘書把車準備好，然後朝外面走去。「你跟劉秀勳幹的好事，羅總已經聽說了。幸好沒出大事，不然你倆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不會吧，我們做得很徹底。」

「不但徹底，還非常徹底。」杜彥寧呵呵一笑，說道，「羅總本來只想教訓一下這幾年跳得老高的『夜郎國』，沒想到你們攙和進來，把事情鬧大了。印尼那件事，搞得我們在南海問題上非常被動，只能讓航母在南海多呆幾個月，首次維護工作肯定得延期。後面還有什麼影響，現在還說不準。」

「一塊解決，還省了不少麻煩。」

「沒那麼容易。如果不是這幾年全球經濟不景氣，由我們主導的自由貿易區對好幾個東盟成員國具有重大意義，肯定不會採取軍事行動。至少還得過五年，等到我們有了足夠的實力才會考慮徹底解決南海爭端。」

李廷軒沒再多說，這種戰略上的決策，他還沒有插嘴的資格。

上了車，兩人徑直去了總參謀部，找到了正在埋頭處理日常公務的羅志剛。

總參謀長有個習慣：提前半個小時辦公，首先處理日常公務，等到其他工作人員到來之後再處理重要事務。

在他的帶動下，總參謀部不得不將上班時間提前半小時。

總參謀長都如此積極，手下那些文官武將能不積極嗎？

「老杜，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坐，快坐。」羅志剛請杜彥寧坐下，親自去泡茶，順帶算上了李廷軒。「怎麼樣，回家養老的感覺不錯吧？」

兩人結識了四十多年，因為小杜彥寧半歲，所以羅志剛一直叫他「老杜」。

「沒了壓力，老骨頭都快散架了。」杜彥寧呵呵一笑，說道，「什麼時候退下來，跟我們幾個老兄弟一起打打牌、釣釣魚。對了，你小孫女快上幼兒園了吧？看樣子，就算退下來你也會回去抱孫女。」

「都上小學了，還幼兒園。」

杜彥寧愣了一下，說道：「不對吧，上次見到才巴掌那麼大，這麼快就上小學了？」

「上次，那是六年前了！」羅志剛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間過得還真快啊，我怎麼覺得就兩三年呢。」

羅志剛又笑了笑，說道：「怎麼，今天來找我，不會為了跟我敘舊吧？」

說完，羅志剛還看了李廷軒一眼。

「有點事想找你談，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看到杜彥寧那鄭重的樣子，羅志剛點了點頭，走到辦公桌旁，摁下電話機上的內線通話鍵，對外面的秘書說道：「小趙，等下別讓人進來打擾我們。」

「羅總，上午的會議……」

「等我出來再說。」

「好的，我替你安排。」

鬆開按鍵，羅志剛走了回來，對杜彥寧說道：「現在沒事了，說吧，什麼事？」

「『落日計劃』你知道多少？」杜彥寧沒再囉嗦，直奔主題。

羅志剛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該知道的都知道，只是肯定不如你知道得多。你也知道，我到總參的時候，該計劃已經存在了。」

杜彥寧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羅志剛的意思。

李廷軒也知道這件事，羅志剛前幾年才回到總參，成為總參謀長，而「落日計劃」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確定了。該計劃由已經去世的前任國家元首親自操辦，而且是他在世時搞的最後一個絕密戰略計劃。

當時杜彥寧已經是二部副部長，坐的是李廷軒之前的位置，而李廷軒則是杜彥寧手下最得力的幹將。杜彥寧全程參與了「落日計劃」的制訂工作，雖然說不上是決策者，但肯定是主要參與者。

可惜的是，當時李廷軒的地位太低，而且過於年輕，沒能參與該計劃的制訂工作。

成為二部副部長之後，李廷軒才獲得了接觸與參與「落日計劃」的資格。

該計劃的核心思想只有一個：壓制日本。為了達到該目的，該計劃分成兩個階段。在國家實力不夠強大的時候，依靠日本發展國民經濟，提高綜合實力與國際地位，甚至不惜為此損失部分國家利益。具備了足夠的實力之後，則要想辦法把日本推上風口浪尖，利用日本的野心瓦解美日同盟，爭取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

嚴格說來，「落日計劃」只是整個民族復興大戰略的一部分。

計劃的具體內容肯定沒有這麼簡單，涉及到方方面面。不說別的，僅僅是計劃的具體文本就有上萬頁。

如此龐大的戰略計劃，需要眾多部門參與配合。

在這其中，軍事情報局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有多重要？

杜彥寧知道，李廷軒也知道，羅志剛更加知道。

「當初，該計劃還是一個雛形，現在已經全面展開，而且正在積極推動之中。」杜彥寧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雖然按照最初計劃，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最快也要五到八年後才會進入第二階段，但是這段時間，日本發生了很多事情，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根據我們掌握的最新情報，也許沒有這麼多時間了。」

「必須加快步伐？」

杜彥寧點了點頭，說道：「變化總是比計劃快，這次全球金融危機短期內不會結束，影響遠遠超過之前估計。如果我們死守教條主義，不但會錯過千載難逢的機會，還有可能陷於被動。」

「你有多大把握？」羅志剛拿起茶几上的煙盒，給自己點上了一根，才說道，「你們隨便吧，別客氣。」

李廷軒沒有客氣，也點上了香煙。

「老羅，我們認識四十多年了，你覺得我要沒有絕對把握，會來找你嗎？」

羅志剛笑了笑，說道：「我明白，只是此事關係重大，我做不了主。」

「那就向上反映。」杜彥寧說得非常乾脆，「雖然我退下來了，但是還有點人脈。我們一塊出面，把這事提出來。只是不在其位，不謀其職。這事得由你來說，我只能為你提供參考意見。」

羅志剛點了點頭，說道：「行，正好今天上午有個會議，我們一塊過去。」

見到羅志剛爽快，杜彥寧沒多囉嗦，他本來話就不多。

「小李，你也一塊去。現在你是二部負責人，你的話更有說服力。」

李廷軒立即答應了下來，為決策層提供相關情報，本來就是他的本質工作。

第一百一十章 小錢大賬

隨著最後一筆五億美元款項在及時匯入三菱東京銀行的指定賬戶，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從巖崎家族手裡收購三菱財團股權的協議正式生效。當天下午，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就去拜會了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

股權的實際持有者並非某個家族，而是「橋本-緒方產業集團」。

一切順利的話，「產業集團」將派人參加下月中旬的「金耀會」（每月第二個星期五，在日語中，星期五被稱為「金耀日」），成為第二十九個成員。

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要做的，只是確認誰去參加「金耀會」。

因為劉威與漠北狼都表示不會參與集團事務，所以最終很有可能由橋本康太郎代表集團參加「金耀會」。只不過，橋本康太郎的健康狀況嚴重惡化，能否再次遠行是個未知數，所以最終出面的很可能還是劉威。

離開長崎後，一行人先行前往京都。

雖然緒方櫻香盛情邀請，但是橋本康太郎健康不佳，劉威等人還是連夜返回橫濱。想到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緒方櫻香只能讓漠北狼隨同劉威前往橫濱，她則留在京都解決家族內部糾紛。

橋本康太郎確實累垮了。

還沒回到橫濱，他就病倒了。

這個時候，巖崎家族面臨的問題比橋本家族嚴峻得多。

警方介入後，很快就發現，巖崎榮一私人賬戶上的資金全部轉移到一個與他國情報機構有關的海外銀行個人賬戶上。

隨即，情報本部介入調查。

雖然沒能獲得個人賬戶相關資料，但是這筆錢的去向與幾天前，川崎岡晟匯走的巨款非常相似，開戶銀行都在東帝汶，都是小型私人銀行。

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剛走，情報本部地方負責人就拜會了巖崎新太郎。

因為巖崎榮一臥床不起，所以只能約見巖崎新太郎。

面對情報安全人員，巖崎新太郎剛根本無法解釋這筆巨款為什麼會不翼而飛，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他派去的保鏢晚到一步，神戶莎希的住所已經是人去樓空，而且看上去走得非常匆忙。

神戶莎希出逃，巖崎新太郎立即斷定，此事肯定跟她有關。

問題是，這娘們能去哪？

雖然巖崎新太郎非常反感這個把他父親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甚至將她當成威脅，但是對這個女人，巖崎新太郎也有所瞭解。

除了迷惑老頭子的那些手段之外，神戶莎希沒有多少本事，更沒有多大膽量。

要是她能厲害一點，巖崎家族早就翻天了。

一下偷走七億多美元，她有這個膽量與手段？

肯定有人在暗中協助她！

只是巖崎新太郎不可能把這些猜測告訴情報安全人員，因為神戶莎希與巖崎榮一的關係絕對不能公開。要是讓外界知道，巖崎榮一有兩個私生子女，不但巖崎家族顏面掃地，巖崎新太郎也會受到影響。

別的不說，至少那個比他小了三十多歲的異母弟弟就會分走不少家產。

巖崎新太郎沒有說實話，情報本部地方負責人也沒有說實話，沒有將資金去向、特別是與他國情報機構有關的部分告訴巖崎新太郎。

這也很好理解，巖崎家族是日本最強大的家族之一，影響力遠遠超過川崎家族。

巖崎榮一還躺在病床上，沒像川崎岡晟那樣突然失蹤，所以查明真相之前，情報機構不敢妄自猜測，更不能讓巖崎家族知道。

不猜測，不等於不調查。

七億多美元，放在哪都不是一筆小錢。

問題是，要想調查也沒那麼容易。

上次川崎岡晟的事，多虧CIA幫忙。巖崎家族扯了進來，要是讓CIA知道了，不但情報本部丟臉，首相也下不了台。

收到地方機構的報告後，大木容谷非常為難。

此時，他的精力全都放在了那台打撈起來的計算機上。

技術人員已經恢復了部分監控系統拍下的畫面，基本可以確認，襲擊貨輪的確實是一艘海上警視廳的近還巡邏艇。只是炮艇離貨輪足夠遠，暫時無法辨認炮艇上的人員。只是那次將貨輪送入海底的大爆炸，絕非炮艇上那門機關炮所為。

肯定另有原因！

貨輪遭到炮轟的時候，還有另外一股力量襲擊了貨輪。

不會是導彈，因為沒人能夠在這裡用導彈擊沉貨輪。

潛艇發生的魚雷、還是蛙人安裝的炸彈？

大木容谷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伊勢灣的平均水深不到五十米，不適合大型潛艇活動，只有小型潛艇能夠進出。周邊國家中，擁有小型潛艇的只有朝鮮。

朝鮮的潛艇能進入伊勢灣，擊沉一艘貨輪？

要是朝鮮有這能耐，韓國早就成為歷史了！

更重要的是，事發當時，海上自衛隊已經在南面封鎖了整個伊勢灣，並沒發現可疑水下物體進出。

絕對不是潛艇干的。

要是蛙人幹的，那麼安放炸彈之前，蛙人肯定在那艘炮艇上。

如此一來，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只有查出炮艇上的那些人的身份，才能知道是誰炸沉了貨輪。

為此，大木容谷請來了最好的圖像處理專家，對恢復的圖像信號進行處理。

因為畫面過於模糊，監控攝像頭的分辨率又不是很高，所以圖像處理專家不得不重新編寫程序，需要花不少時間。

大木容谷沒有精力處理別的事情，把巖崎榮一私人賬戶失竊案打回了地方警局，讓警察出面與國際刑警組織交涉，由國際刑警組織出面向東帝汶當局索要那家銀行的資料，讓銀行提供相關信息。

在大木容谷看來，這也許只是一次普通竊案。

竊賊將資金轉到東帝汶的私人銀行，只是巧合，與川崎岡晟那件事沒有關聯。畢竟東帝汶是東南亞的開曼群島，有上千家私人銀行，幾乎沒有金融監管措施，早就是鄰近國家灰色資金的聚集地。

有能力從巖崎榮一私人賬戶上偷走七億美元的傢伙，自然有能力買通一家小銀行。

再說了，巖崎榮一還在長崎，真要牽扯到他國情報機構，拿到確鑿證據之後，再找他麻煩也不遲。

巖崎新太郎面臨的問題，卻沒有這麼簡單。

對財大氣粗的巖崎家族來說，七億美元確實不算什麼。巖崎榮一將這筆錢存在私人賬戶上，肯定是為神戶莎希母子三人準備的。

冷靜下來後，巖崎新太郎甚至認為，這是巖崎榮一做的安排。

誰都知道，只要巖崎新太郎上位，神戶莎希母子三人絕對沒有好下場。被驅逐出巖崎家族只是小事，要是巖崎新太郎再狠一點，就會斬草除根、以絕後患。為了讓神戶莎希母子三人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巖崎榮一準備了這筆錢，還做了善後安排。要是他出了意外，神戶莎希就拿著這些錢、帶著子女離開日本。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這筆錢為什麼不翼而飛、神戶莎希為什麼突然失蹤。

既然走了，那就走了。

不管怎麼說，巖崎榮一還活著，巖崎新太郎也不敢肆意妄為。

神戶莎希肯帶著子女離開日本，哪怕拿走了七億美元，對巖崎新太郎來說，都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

總比留下來，跟他爭權奪利好得多吧。

拿七億美元買個清靜，也很划算。

問題是，真正的麻煩，與這七億美元沒多大關係。

巖崎榮一出售財團股權的事，不但沒有知會家族成員，也沒有高知「金耀會」。可是按照他當年立下的規矩，「金耀會」成員在出售股權之前，都得通過集體表決，不能擅自將股權轉讓給外人。

這麼做，主要就是防止財團被他國勢力控制。

雖然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不算他國勢力，加上巖崎榮一很有影響力，能在「金耀會」獲得多數支持，但是這種先斬後奏的做法，不但是出爾反爾，還不給其他成員面子，讓巖崎家族備受指責。

巖崎榮一翻病的那天晚上，他就在與「金耀會」成員商討這件事情。

名為「商討」，實為施壓，讓其他成員認同他的做法，接受一個新的財團成員。

要是巖崎榮一沒有突然翻病，這件事情也許就此過去了。不管怎麼說，他在「金耀會」的地位無人可以替代，其他成員就算不滿，也不會為一個僅僅持有百分之一股權的新成員跟巖崎家族翻臉。

可惜的是，事情還沒搞定，巖崎榮一就倒下了。

這下可好，巖崎新太郎臨時掌權，根本不可能像他老子那樣，讓財團其他成員默認既成事實。

再說了，財團其他成員也不會放過打擊巖崎家族的大好時機。

巖崎家族與「橋本-緒方產業集團」達成的協議生效了，但是不等於橋本康太郎就能進入「金耀會」。按照財團的規定，如果新增成員提案遭到否決，巖崎家族就必須獨自承擔全部後果。

說得直接一點，巖崎新太郎必須出面撕毀協議。

單方面撕毀已經具備合同性質的股權轉讓協議，巖崎家族不但要返還全部款項，還得按照協議附加條款中的賠付規定，雙倍賠償！

也就是說，巖崎家族將因此損失三百億美元，還得全部給現金。

三百億美元很多嗎？

對於總資產上萬億美元的巖崎家族來說，確實不算多。

問題是，三百億美元的現金那就太多了。

巖崎家族的資產大多是固定投資與債券股票，流動資金不會太多，也沒有任何一個大家族會在貨幣急劇貶值的時期持有大量現金。

真要賠出這麼多錢來，巖崎家族肯定會元氣大傷，甚至一蹶不振。

巖崎新太郎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天晚上，他請來了幾個關係密切的財團成員，向他們求助。

第一百一十一章 信任與懷疑

橋本康太郎的病情，比劉威想像的還要嚴重。

雖然在路上，他就痛得昏厥了兩次，但是這個倔強的老頭子死都不去醫院，而是讓渚首送他回了橫濱。

康太郎從來沒有對劉威提起過他的病情，劉威也沒問。

這種事情，只要康太郎不提，劉威就不好問。

只是劉威早就從典斌那裡得知，康太郎得了一種非常罕見的絕症。因為康太郎的意志非常堅強，早期又沒注意到，所以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雖然以日本的醫療水平，只要及時做手術，即便不能延年益壽，康太郎也很多活幾年，但是兄弟會正處於關鍵時期，手術之後康太郎至少得臥床半年。權衡利弊後，康太郎放棄了手術，只採用一些保守療法，沒能控制住病情。

要不是兄弟會處於四十多年來最關鍵的時期，康太郎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協議正式生效，拿到了進入「金耀會」的門票，橋本家族即將走上正道，康太郎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支撐著他的精神意志也隨之消散。

回到橫濱，康太郎見的第一個人不是由美，而是健次郎。

兩人在房間裡談了半個多小時！

這讓劉威相信，康太郎並沒完全相信他。為了確保橋本家族不落入外人手中，這個老傢伙肯定另有安排。

健次郎出來後，渚首才帶劉威與由美進了房間。

康太郎確實病得不輕，而且肯定不是裝出來的。別忘了，劉威不但視力極佳，聽力也非常敏銳。如果康太郎是裝出來的，只能在面容與呼吸上做手腳，心跳肯定與常人無異。康太郎的心率非常雜亂，時快時慢。

老傢伙活不久了。

聊了幾句，康太郎朝由美揮了揮手，示意讓孫女出去。

「爺爺……」由美很悲痛，畢竟康太郎是她唯一的直系親人。

「由美，讓爺爺跟劉君談幾句話，你到外面去吧。」

由美很不情願，可是她知道爺爺要跟未婚夫談正事，只能起身離開。

等渚首拉上門，康太郎才朝劉威招了招手，示意讓劉威靠近一點。

移動位置的時候，劉威聽到了一陣響動。

不是他弄出來的響動，而是從牆壁後面傳來的響動。

難道這傢伙學武騰一男，在牆壁後面埋伏了五百刀斧手？

劉威暗自提高警惕，不動生色地坐到康太郎旁邊，說道：「橋本君，你現在的樣子……還是早點休息吧，有什麼事，等你康復後再說。」

「辦完最後幾件事，我就能好好休息了。」康太郎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跟二弟談了，在我之後，將由由美繼承家族，由你替她管理，直到她十八歲成年。渚首會全力輔佐你，負責管理社團事務。」

「這……」

「健次郎已經想通了，再過幾日，他就前往北海道，不再過問家族與社團事務。」

劉威暗自歎了口氣，神色顯得很憂鬱。

「社團的事，大可交給渚首。要是有人不服氣，渚首自會解決。你要做的，就是管理好家族產業。」康太郎咳了幾下，又說道，「家族的事情，我已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只是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你也該知道了。」

劉威暗自一驚，難道這老傢伙要把「新日本聯盟」的事情說出來？

「橋本家族能夠發展壯大、兄弟會能有今天，除了我輩奮勇善戰之外，還與一個組織有關。」

「什麼組織？」劉威趕緊問了一句。

「聽說過『新日本聯盟』嗎？」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這是個什麼組織？」

「大戰之後，日本被美國佔領。在隨後爆發的冷戰中，美國為了對付蘇聯，不但幫助日本渡過戰後難關，還放過了很多戰犯。與在紐倫堡受到審判的納粹戰犯相比，在東京受到審判的日本戰犯少得多。」

劉威的神色立即緊張起來，而且還有點厭惡。

「我明白你的感受，畢竟那場戰爭在你們身上留下了巨大的傷口，也許一百年、甚至兩百年都無法癒合。」康太郎又咳了幾下，接著說道，「隨著日本經濟飛速發展，上世紀七零年代初，那些僥倖逃脫審判的戰犯成立了這個組織，宗旨是振興大日本帝國。只是隨後二十多年中，組織性質發生了巨大變化。特別是上世紀九零年代初，隨著大戰時期的遺老遺少越來越少，加上遭遇戰後最嚴重的經濟衰退，部分成員認識到，即便能夠振興大日本帝國，也只會給我們帶來災難。」

劉威長出了口氣，說道：「橋本君，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這些事情？」

「你能理解，或者說相信我說的話嗎？」

劉威遲疑了一陣，才點了點頭。

「大戰中，遭到傷害的不僅僅是你們，還有我們。日本也是軍國主義的受害者，數百萬日本人死於戰火，我們是世界上唯一遭到核武器打擊的國家，直到今天美國軍隊仍然駐紮在我們的領土上。這一切，都是軍國主義造成的。日本絕對不能走回頭路，日本民眾絕不能再受戰火荼毒。」

聽到這話，劉威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日本的出路只有一條，那就是與周邊國家改善關係，建立起和平互利、平等共榮的新秩序。」康太郎歎了口氣，說道，「只可惜，組織中仍然有不少軍國主義遺孤，仍然有不少人堅持振興大日本帝國。慶幸的是，跟我持相同觀點的人也不少，所以組織早已分化，兩股勢力一直在明爭暗鬥。」

「橋本君……」劉威想說點什麼，又覺得不能過於直接，一時找不到說辭。

「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一百年前。別說日益強大的中國，即便是韓國，也擁有非常強大的勢力。作為連基本主權都沒有的國家，日本不可能稱霸東亞。我一直認為，日本最大的敵人不是周邊國家，而是大洋對岸的美國。不可否認，我希望日本強大，希望日本成為世界大國，但是日本要想強大，首先就得解除美國強加的枷鎖。為此，我們必須與周邊國家改善關係，得到包括中國在內的眾多亞洲國家的認同與接受。只有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日本才能取得更大的成就，也才能與周邊國家共同繁榮強大。我們有兩千多年的交往歷史，有相似的文化與習俗，有同樣的膚色與價值觀。我們不應該是敵人，更應該是盟友，共同建立世界新秩序的盟友！」

這老傢伙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劉威忍不住用審視的眼光打量了康太郎一番。

不可否認，康太郎的口才非常不錯，簡直是口若懸河。思路清晰、道理明瞭，只是這番話的深刻含義，劉威也聽了出來。

也許康太郎沒有說謊，在他看來，日本確實需要聯合周邊國家，擺脫美國的束縛。

只不過，衝破枷鎖之後，日本還會與周邊國家修好嗎？

要知道，日本是一個嚴重依賴外界資源的國家。不說別的，在區區三十萬平方公里的國土上，根本種不出足以養活一億多人的糧食。除此之外，日本還是一個地震、海嘯、颱風與火山等自然災害頻發的國家，導致日本人有非常強烈的危機意識。只要有機會，日本就會對外擴張。

數百年來，日本一直沒有放棄「登陸」的想法。

早在數百年前，還處在戰亂時期的日本就曾經出兵朝鮮，妄圖由朝鮮半島進軍大陸。

一百多年前，日本正是從朝鮮半島入手，進軍大陸，造成近三千萬炎黃子孫死於那場長達八年的戰爭。

幾乎每天都有一萬名炎黃子孫死於戰火！

要是再有一次機會，一億多日本人會安分守己的呆在幾座小島上嗎？

答案非常明顯，換成別的民族，也會尋求出路。

只是在此之前，日本必須衝破枷鎖，也就必須與周邊國家修好。

從這點來看，「新日本聯盟」中的「少壯派」與「保守派」的戰略路線基本一致，只是在對待美國的態度上有所差別。前者主要是利用美國，竭力避免與美國發生衝突，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逐漸讓美國放鬆警惕。後者更加直接，主張依靠周邊國家抗衡美國，迫使美國放棄持續了數十年的佔領政策。

只是從本質上講，兩者並無區別。

想到這，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橋本君說得沒錯，雖然我不是政客，但是我相信，我們兩個民族要想發展壯大，就得相互支持、相互提攜，共同營建一個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國際環境。」

「劉君能夠理解，我深表欣慰。」

劉威笑了笑，神色也恢復了正常。

「我相信，劉君一定會為我們、為我們的民族做更多的事情。」

「橋本君……」

「在我之後，劉君一定要堅持這一主張，繼續引導組織裡的親善成員，營建一個對我們都有利的大環境。具體怎麼做，劉君加入組織之後自會明白。我所希望的，只是劉君能夠銘記開始說的話。」

「橋本君放心，這既是為了由美、為了家族，也是為了我們的民族，我一定盡心竭力。」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能有劉君這句話，我也能走得放心了。」

話到此，劉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雖然劉威一直認為，康太郎在懷疑他，但是談了這些事情之後，劉威不得不相信，康太郎更多的是信任他。

在牆後藏一批槍手，只是防止劉威在知道這些事情之後突然翻臉。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鬼子的出路

見過橋本康太郎之後，劉威才去找到漠北狼。

這時候，灰背豺也趕了回來。

「人送走了，沒遇到麻煩。」灰背豺忙了一整天，早就累壞了。「消息也收到了，老李同意讓你們留下來，只是必須及時向他匯報情況，絕對不能蠻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關係到國家的重大戰略，絕不能出錯。」

「什麼重大戰略？」漠北狼問了一句。

「我還沒到那個級別，你想知道，自己去問老李。」灰背豺回答得非常乾脆，隨即又對劉威說道，「老李還提到，必須做好善後準備。他替我們處理外圍，安排接應行動，只是必要的時候，得拿張晉南做擋箭牌。」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別的沒什麼了，老李讓我們等候指示。」

等灰背豺說完，劉威才開口說道：「橋本康太郎找我談了，讓我接管橋本家族，還提到了『聯盟』的事，希望我能發揮積極作用。」

「什麼積極作用，促進邦交？」漠北狼冷笑了起來。

「他把『聯盟』的事告訴你了？」灰背豺沒有覺得荒誕，而是非常驚訝。

「算是吧，該告訴我的都告訴我了。」

「這老傢伙到底想幹什麼？」灰背豺遲疑了一下，說道，「他肯定在利用你，說不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都快死了，還能有什麼秘密？」

「你能肯定？」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俗話說，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橋本康太郎懷疑過我們的動機，但是我覺得他沒有騙我，至少與『聯盟』有關的事，他說的是實話。」

灰背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果真如此的話，麻煩更大。」

「能有什麼麻煩？」漠北狼也沒再開玩笑。

「你們想想，自從你們來到日本後，倒霉的都是些什麼人？」灰背豺看了兩人一眼，又說道，「先是船社的武騰家族、近籐家族與緒方家族，接著是廣島的來島家族，後來還有川崎家族，現在是巖崎家族。據我所知，這幾個家族都是『聯盟』成員，除了川崎家族，其他都是『保守派』成員。」

「對付川崎家族是我們的主意，康太郎並不知道。」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是說，以他為首的『少壯派』成了最大受益者，而你們就是他手上的工具。」

劉威笑了笑，等著灰背豺繼續說下去。

「我到日本十多年，直到幾年前，老李才讓我參加了針對『聯盟』的行動。」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幾個月後，全球金融危機爆發，日本受到的打擊比我們沉重得多，甚至超過了美國。在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前，日本經濟已經有所好轉。受美元匯率波動影響，日本出口企業遭受重創。隨後美國大量增發鈔票，先是幾千億美元的救市資金，然後是連續數輪的量化寬鬆政策。與我們一樣，日本當局為了穩住國內金融市場與振興出口企業，不得不隨同降低利率，開動印鈔機。」

「也就是說，日本的問題很嚴重。」

「非常嚴重，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嚴重。」灰背豺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金融危機爆發的時候，大家都很樂觀，認為只要全球主要經濟體聯手，兩到三年後危機就會過去。可惜的是，這場由美國財團一手操辦的金融危機絕對不會輕易過去。沒有幾個強國倒下，危機就會持續下去。現在看來，即便到二零二零年，危機的影響也不會消散。對美國之外的國家來說，唯一的辦法就是死撐，讓別人先倒下。」

「美國佬不會連自己的盟友都算計吧？」漠北狼瞪大了眼睛。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盟友算個屁啊。小布什執政期間，搞了那麼多名堂，美國佬欠下一屁股債，主要財團全都受到牽連。不從外部找回損失，就只能自己買單，美國選民不是蠢蛋，個個手裡都有槍。國內一亂，美國再強大，在冷戰中擊敗蘇聯積累下來的資本也將在二十年內耗空，到時候美國就算能夠坐穩老大的位置，也要付出慘重代價。比起臨死前做亡命掙扎，還不如趁如日中天的時候，建立新的國際秩序。搞成了，全球老大位置至少還能穩坐一百年！」

這麼一說，漠北狼也明白了過來。

「為了填補漏洞，美國佬不會放過任何一頭肥豬，只是全世界，排得上號的強國也就那麼幾個。俄羅斯國土廣袤、資源豐富，人口又不是很多，沒有海外市場，也能自給自足，不然不會一直呆在世貿組織之外。再說了，老毛子擁有全球第二的軍事實力，美國佬要想打北極熊的主意，還得掂量掂量。歐洲早就擰成一股繩，雖然在政治、外交與軍事政策上存在嚴重分歧，但是在經濟上，歐洲早已夯實基礎。美國佬最多逼迫歐洲出點血，壓壓歐元，保住美元的國際地位。只要德法意三國不出問題，特別是德國頂住了這輪衝擊，歐洲就不會受到太大影響。發達國家中，勢力較強的就剩日本。雖然包括我們在內的幾個新興經濟體也遭受了不小損失，但是比起發達國家，新興國家的實力差了一大截。這幾年，美國明著逼迫我們讓貨幣升值，打擊我們的出口企業，實際卻借此機會，讓日本承受更多的損失，掠奪日本企業的海外市場，讓日本為美國買單。」

「照你這麼說，日本的問題比我們還要嚴重？」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不是如此的話，民主黨有機會上台嗎？」

劉威皺起眉頭，等著灰背豺說下去。

「雖然在國家建設上，我們比日本差了很多，但是我們是主權國家，而且是得到國際社會承認的大國。日本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不但不是聯合國常任理事國，連最基本的主權也不完整。如果不是最近二十多年，我國經濟發展迅速，變相拉動了日本經濟，日本早已坐吃山空，花光了在冷戰期間積累的資本。別的不說，如果沒有我國龐大的汽車消費市場，幾年前由美國財團導演的『剎車門事件』足以讓豐田汽車公司破產。問題是，危機持續下去，我們也要尋求出路。振興民族企業，鞏固國內市場是必然選擇。現在沒這麼做，不等於幾年之後不會這麼做。與我們一樣，其他幾個市場規模較大的國家也會設法自救。到了這一天，日本遭受的損失將無法估量。」

「所以日本必須設法自救。」

「日本別無選擇。」灰背豺點了點頭，又說道，「只是在自救的方式方法上，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一種是加大與周邊國家的合作力度，提高日本企業的競爭力，通過政治、外交等等手段，鞏固海外市場。只要能夠迫使美國讓步，日本不但能夠渡過難關，還能掙脫美國的枷鎖。另外一種是立足國內，擴大內需，以犧牲部分海外市場為代價，保住最重要的基礎產業。歸根結底，日本面臨的問題是內需不振，生產力遠遠超過國內市場的消化能力，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創造足夠的就業機會，為絕大部分日本人提供勞動崗位，維持國內穩定。解決辦法無非兩個，一是出口、二是自銷。一直以來，日本用的都是前一種辦法，由全球市場消化過剩產能。可是走到現在，沒有奇跡發生的話，基本上走不下去了。問題是，日本的國內市場非常有限，資源上又無法做到自給自足。如果不能振興出口，日本的產業鏈將遭到毀滅性打擊，國家收支平衡也將受到破壞，最後只能是國家破產。長遠來看，這個問題幾乎無解。只要全球經濟不振，日本這類嚴重依賴出口的國家就是最大受害者。只是短期看來，仍然有解決辦法。」

「重振軍備！」劉威直接說出了重點。

「問題是，現在已經不是一百年前了，就算日本大力發展軍備，也不可能像當年那樣發動對外戰爭。」

看了漠北狼一眼，灰背豺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是一支強大的軍隊，能夠提高日本的國際地位，為保住海外市場提供幫助。」

「關鍵就是，這股勢頭能不能得到控制，強大起來的日本會不會走上歧途。」

「確實如此，要是日本掙脫了枷鎖，軍國主義迅速抬頭，首先受到傷害的不是美國，而是周邊國家。這也是我們必須考慮的問題。」

「這與『聯盟』有什麼關係？」漠北狼問了一句。

「堅持後一種觀點的，正是以六大財團為首的『保守派』。雖然不能說這六大財團都被軍國主義分子控制了，但是從現實利益來看，只有重振軍備，才能讓日本的平民百姓為這場危機買單，最大限度的維護財團利益。在民族振興、國家強大的刺激下，民族主義很容易在日本佔據市場，日本民眾也會心甘情願的為次買單。即便站在日本政客的立場上，這麼做也有很大好處，至少能維持國內穩定。」

「如此說來，以康太郎為首的『少壯派』正在竭力阻止日本走上不歸路。」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這種可能，所以他才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想方設法的利用你們對付『保守派』。這樣一來，『少壯派』就能把責任推卸到你們身上，然後名正言順的上台掌權。」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最好告訴老李，問清楚我們下一步怎麼走。」

灰背豺笑了笑，表示肯定會與李廷軒聯繫。

見到時間不早了，劉威沒再廢話，給灰背豺安排好住處後就回去睡覺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動心的女人

劉威上床睡覺的時候，跟他一同從長崎回來的田中麗奈卻在忙著書寫調查報告。

雖然在長崎沒見到劉威幾面，但是田中麗奈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幾天下來，田中麗奈不得不承認，大木容谷提供的資料沒有錯，劉威他們確實是諜報人員，而且很有可能是台灣國防安全局的間諜。

田中麗奈並不打算急著向大木容谷報告此事。

如果是台灣間諜，問題就不是很嚴重，至少與大木容谷讓她調查的事情，即在建潛艇被炸一案無關。

台灣國防安全局派到日本來的間諜並不少，沒有一千都有八百，只不過這些人對日本的國家安全並沒構成嚴重威脅。過去幾年，田中麗奈處理過幾起與台灣間諜有關的案子，全部集中在商業領域。

在日本，台灣間諜最感興趣的正是商業機密。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日本的政治、外交政策一直向美國看齊，台灣當局也以美國馬首是瞻，所以日本的政治、外交機密對台灣當局沒有太大的吸引力。軍事方面，日本擁有不少獨門絕技，可惜的是，台灣沒有健全的軍事工業，無法自行建造主戰裝備，即便拿到了日本的軍事技術，也沒多大意義。

再說了，李陳二人大肆折騰的十六年間，台灣與大陸關係一度走到戰爭邊緣。雖然最近幾年，兩岸關係有所緩和，但是摩擦十六年，島內基本論調早已定型。在對外政策上，台灣除了必須依靠美國之外，還得倚重日本。特別是日本通過《周邊事態法》之後，儼然成為台灣守護者。

台灣當局再膽大，也不敢做出這種得罪日本的事情來。

在田中麗奈看來，劉威他們來日本的目的，也與商業有關，即便不是為了商業技術，也在為台灣企業進軍日本開路。

這正好說明了劉威他們在日本的所作所為。

橋本康太郎在海外與台灣國防安全局的張晉南有過接觸，所以田中麗奈甚至懷疑，橋本康太郎與張晉南達成了秘密協議，由張晉南派遣劉威等人，協助橋本家族對付船社、進軍阪神地區與加入三菱財團，橋本康太郎則在事成之後，提供三菱財團的內幕消息，幫助台灣企業進軍日本。

有了這個猜疑，田中麗奈立即聯想到了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收購股權時的資金來源。

台灣當局與李氏家族肯定有暗中往來，不少台灣企業與李氏家族還有生意往來，張晉南與李家的關係也不錯。拉上李氏家族，不是為了獲取足夠多的資金，畢竟台灣也有不少實力不菲的大家族，比如靠電子產業發家、規模不比李家小多少的王氏家族。台灣國防安全局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是在掩護真實意圖，讓日本情報安全機構做出誤判，把矛頭對準大陸情報機構。

當然，李家也能從中獲益，與李家關係密切的大陸企業必然獲益匪淺。

問題是，眾多台灣企業、特別是那些規模巨大的電子企業，在大陸都有投資，而且與大陸企業的往來也很密切。

即便由台灣企業出面為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提供資金，大陸企業也能獲益。

綜合這些因素，田中麗奈相信，劉威他們是一群「無害」間諜。至少對日本的基本戰略安全來說，這夥人沒有多大威脅。

問題是，大木容谷不想讓事情拖下去。

巖崎榮一出事後，大木容谷就再次催促了田中麗奈，要她盡快搞清楚劉威的身份。

隨著七億美元資金被盜，大木容谷更是急不可耐，讓田中麗奈盡快遞交調查報告。

他並不認為是劉威偷走了那筆錢，畢竟對擁有「橋本-緒方產業集團」兩成股份的劉威來說，七億美元不值得冒險。

再說了，大木容谷已經斷定，這是一起普通刑事案件，與情報安全無關。

他只是想盡快弄清楚劉威的身份，如果這個傢伙與神戶那件案子無關，就沒有必要繼續調查，田中麗奈也該做點別的事情了。

田中麗奈不清楚大木容谷的想法，她在報告中明確提到，劉威最多只與台灣國防安全局有關，沒涉及到潛艇被炸一事。

天還沒亮，田中麗奈就帶著報告前往情報本部，見到了大木容谷。

幾天不見，這傢伙憔悴了不少。肯定與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有關！

大木容谷那模樣，讓田中麗奈的心情舒暢了不少。不管怎麼樣，能讓這傢伙吃苦頭，就是好事。

大概是過於疲憊，大木容谷沒精力理會暗自得意的田中麗奈。

看完只有幾頁的報告，大木容谷長出了口氣，說道：「照你的看法，他們幾個沒有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

「至少目前沒有。」

「這樣的話，你盡快給我一份完整詳細的行動報告，我替你安排善後工作……」

「只是……」田中麗奈暗自一驚，趕緊說道，「我覺得他們幾個沒這麼簡單，現在還不能結案。」

「為什麼？」大木容谷皺起了眉頭。

「這……」田中麗奈遲疑了一下，說道，「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用來收購三菱財團股權的資金，大部分來自香港匯豐銀行，而且是用家族資產置換李氏基金的股份，拿去銀行做抵押。雖然李家與台灣商會關係密切，很有可能是台灣國防安全局從中撮合，但是李家與大陸的往來更加密切，我們沒有理由排除其他可能。」

「什麼可能？」

田中麗奈咬了咬牙，說道：「說不定，他們有雙重身份。」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雙面間諜，替橋本家族做事，只是為了掩蓋其真實身份，以便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這種可能，所以還得進行深入調查。」

大木容谷思考了一陣，說道：「好吧，你回到他們身邊，仍然以代理律師做掩護，盡快查清他們的真實身份。」

「我會盡力而為。」

田中麗奈告辭後，大木容谷靠著椅倍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就睡著了。直到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才驚醒過來。

「什麼事……好的，我馬上過來。」

放下話筒，大木容谷拿起外套，急匆匆的趕了出去。

電話是從數據分析室打來的，技術人員處理好了第一張照片，得到了清晰圖像。

這絕對是個重大進展，只是趕到數據分析室，大木容谷才知道，收穫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巨大。

照片確實很清晰，能看到兩個人。

一個人在操作那門二十毫米機關炮，可惜的是臉部被機關炮上的護盾擋住了，只能看出此人穿著水警制服。還有一個人在炮艇尾部甲板上，正在準備一樣東西。經過情報分析員仔細辨認，確定是一枚自製炸彈。更可惜的是，此人背對著貨輪，看不到面部，他同樣穿著水警制服。

這有什麼用！？

即便能夠根據這張照片，基本斷定貨輪是被安裝在船底的炸彈炸沉的，可是大木容谷要的是嫌犯的模樣，而不是一枚自製炸彈。

大木容谷很失望，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技術人員已經盡力了，那些圖形專家好幾天都沒合過眼了。

有了第一張清晰照片，後面的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讓技術人員通過照片上獲得的信息，查找自製炸彈的引爆器材之後，大木容谷徑直返回辦公室。

他也好幾天沒合過眼了。

田中麗奈卻沒有這麼失望，至少暫時還能留在劉威身邊。

雖然直覺告訴她，他倆怎麼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但是田中麗奈厭倦了現在的生活，特別是京都的那個晚上之後，田中麗奈發現，她已經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那個曾經讓她狠得咬牙切齒的男人。

哪怕只是一天沒有見到劉威，田中麗奈就會想到他。

這就是愛嗎？

對於從來沒有愛過的田中麗奈來說，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愛，只知道要是再也無法見到劉威，她會非常痛苦。

與劉威在一起的感覺，特別是兩人獨處的時候，田中麗奈覺得很幸福。

殘酷的現實讓她認識到，至少得有一個人做出犧牲，他倆才有可能走到一起。

劉威會做出犧牲嗎？

田中麗奈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測。在向劉威提出來之前，她不想知道，因為她想保住那點希望。

她能放棄嗎？

田中麗奈已經做出選擇，但是在做出決定之前，必須解決一個問題：劉威會不會跟她遠走高飛，脫離情報機構？

多年的職業生涯，與責任感讓田中麗奈必須知道劉威的具體想法。

田中麗奈希望有朝一日能跟劉威遠走高飛，擺脫這種明爭暗鬥、鉤心鬥角的生活，像平凡人那樣幸福安康的過完一輩子。

這就需要劉威在她與事業間做出選擇。

他會怎樣選擇？

見過大木容谷，田中麗奈就驅車趕往橫濱。

雖然購買股權的協議已經生效了，但是在拿到股權、進入「金耀會」之前，橋本家族仍然需要她這個代理律師。

再說了，田中麗奈去橫濱不是為了公事，而是為了私事。

她必須找劉威談一談，當面談。

不管劉威做出何種選擇，田中麗奈都得為這段感情找到出路。

結束，還是延續？

田中麗奈希望是後者，可她更加清楚，決定權在劉威身上。他的決定，將決定兩個人的未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策反

田中麗奈突然找上門來，而且言明是為了私事，劉威多了個心眼。

因為已經知道田中麗奈的真實身份，所以劉威既沒招惹她、也沒過於親近，有點不冷不熱。在長崎幾天，劉威只找她談過公事，沒有提京都的事情。田中麗奈沒提起，劉威肯定不會自討沒趣。

對於這娘們，劉威的態度也很明確：只可遠觀，不可近玩。

雖然拿到漠北狼拍的視頻，劉威吃了顆定心丸。要是田中麗奈敢翻臉，也能讓她吃不了兜著走。但是劉威不想與狼共舞，特別是跟一個有政治家族做靠山的女特工。劉威不是沒有膽量，只是覺得沒必要惹得一身騷。

回來後，劉威沒過問田中麗奈的事。

法律上的問題，差不多都解決了。即便在巖崎家族履行協議之前，田中麗奈仍然是橋本康太郎僱傭的代理律師，負責與巖崎家族交涉，只是需要劉威出面的事情並不多，也就沒有理由與她頻繁接觸。

不管怎麼說，田中麗奈只是代理律師。

這娘們突然以私事找上門來，劉威知道大事不好了。

在兄弟會談私事，顯然不大好。只是兩人沒有走遠，就在橫濱找了家酒館。

「他們在保護你吧？」

看到田中麗奈朝街對面的壽司店看去，劉威也把目光轉了過去。見到坐在櫥窗後面的漠北狼與灰背豺，劉威嚇了一跳。

這兩個傢伙怎麼跟到這裡來了？

更讓劉威吃驚的是，兩個傢伙還帶著竹內琴音與赤西瑞穗。萬幸的是，另外四個女娃娃與橋本由美沒有跟來。

他們擔心田中麗奈使壞嗎？

劉威暗自苦笑，這也做得太露骨了吧。

「我知道你是幹什麼的。」

田中麗奈的第二句話，更是把劉威嚇得不輕。

「雖然我無權過問你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做得太過火的話，肯定別想離開日本。」

這娘們到底知道什麼？

劉威迅速思索一番，隨即鬆了口氣。如果田中麗奈知道他們為軍事情報局服務，肯定不會找單獨來找他，情報本部的特工早就出現了。她知道的，只是掩護身份，即劉威在為台灣國防安全局的張晉南做事。

這樣的話，那就好說了。

「田中小姐，咱們彼此彼此。」想好後，劉威亮了底牌。「我們各為其主，在同一個檯子上唱戲，要是談不到一起，也好聚好散。」

「你說得沒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做了這些事後，還能離開日本嗎？」

「什麼事？」劉威故意裝糊塗。

「你那個姓周的師弟，應該回到台灣了吧？」田中麗奈一直盯著劉威的眼睛，似乎想從看出劉威的心思。

可惜的是，她看到的只是一對清澈的眼珠子。

清澈得沒有一點雜念。

劉威笑了笑，說道：「他在哪，我也不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追究原因，恐怕怪不得我們。如果不是遭到毫無理由的突然襲擊與秘密綁架，我們也不會鋌而走險。事情已成這樣了，田中小姐不會請我去喝茶吧？」

「要請的話，我們就不會在這裡。」

劉威又笑了笑，表示明白田中麗奈的意思。

這娘們肯定有私心，不然不會私下談這些事情。

她到底想幹什麼？

讓老子當雙面間諜，還是跟老子私奔？

劉威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田中麗奈又說道：「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想走的話，誰也攔不住。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次能夠僥倖逃脫，下次呢？做這行的，除非回到後方，很少有人能夠干到四十歲。」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放你走，甚至能送你離開日本，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在我與你的職業之間做出選擇。」

劉威暗自一驚，神色也顯得很驚訝。

「你跟我說過，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我也跟你說過，我找到了，而且就在這裡。」田中麗奈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劉威。「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樣在乎我。如果他願意帶我遠走高飛，我可以放棄現在的一切，包括我的職業、我的身份、我的家族、甚至是我熱愛的國家。我厭倦了現在的生活，也厭倦了周圍的一切。我只想做個平凡人，像千千萬萬普通妻子那樣，與我愛的人過平凡、簡單、而又幸福的生活。跟他養育我們的孩子、建造我們的家園、跟他一起白頭偕老。」

從一個美麗得一塌糊塗的女人嘴裡說出這樣的話來，足以令任何一個情人動心。

可惜的是，劉威並沒把自己當成田中麗奈的情人，也不可能從情人的角度來理解這番話的意思。

田中麗奈確實很美麗，但是在劉威眼裡，她更像一朵隱藏在密林深處的毒蘑菇。

越是五彩斑斕，越是劇毒無比！

一碼歸一碼，田中麗奈說出這番話，劉威不得不仔細考慮。

至少田中麗奈沒有說謊，她說這話時的眼神、表情與動作都可以裝出來，可是她的心跳速度明顯加快。不是說謊時那種情形，而是把埋藏在心底的話吐露出來，等待對方宣判她的未來時的那種情形。

劉威聽得很清楚，田中麗奈說的是心裡話。

她真的喜歡老子？

劉威也很驚訝，畢竟在他看來，像田中麗奈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對一個他國諜報人員動心。

這是最基本的職業素質！

稍一思索，劉威試探性地說道：「如果我的回答是否定的呢？」

田中麗奈的神色一下就變了，非常失望、也非常絕望。

劉威沒有急著說下去，因為他還沒想好該如何利用這個大好機會。

「我仍然會幫助你離開日本，只是希望你再也不要回來，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麗奈……」劉威的語氣溫和了許多，因為田中麗奈的話徹底打消了他的疑慮，這娘們確實動了真情。

田中麗奈微微哆嗦了幾下，神情有點激動。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可能像你這樣，說走就走，因為我沒有你那樣的背景。」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你說的沒錯，做我們這行的，很少有人能活到四十歲。可是不管怎麼樣，我必須完成使命，給上面一個交代。不然就算你高抬貴手，讓我離開日本，我也不會有好下場。與你一樣，我也想過平凡生活，但是從我董事那天開始，我的生活就不平凡。我也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在四十歲之前養一大群孩子，跟老婆朝夕相處，不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每天躺下的時候都擔心能不能再次醒來。可是我沒得選，必須做完該做的事情。」

「你……」田中麗奈抬起頭來，眼眶中飽含淚水。

「你是我遇到的最漂亮的女人，也是唯一讓我說出心裡話的女人。」劉威沒有說慌，至少最後那兩句話發自內心。「我不知道你怎麼看我，我也無法做出任何承諾。只有做完這件事，我才能獲得你說的那些東西。」

「我可以等……」田中麗奈遲疑了一下，說道，「只要你答應，做完這件事情就帶我離開日本。不管去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都願意。」

「麗奈……」

「我不想錯過這輩子遇唯一讓我動心的男人，我也不想像以前那樣活下去。答應我，帶我離開日本，不管去哪。」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我可以答應你，只是恐怕得讓你等很久。」<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多久我的等……」田中麗奈一愣，轉口說道，「協議已經生效，最遲一個月之內，巖崎家族就得履行協議，下月中旬橋本康太郎就將加入『金耀會』，成為三菱財團成員，難道還有別的事情？」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康太郎已病入膏肓，恐怕撐不到下月中旬。他已經委託我，由我替由美打理家族產業，替他出席『金耀會』。雖然我沒有考慮過娶由美做老婆，但是我不能一走了之。」

「可是……」

「聽說過『新日本聯盟』這個組織嗎？」

田中麗奈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這是一個規模龐大的地下組織，橋本康太郎、巖崎榮一都是該組織成員，已亡的武騰雄岸、近籐孝允與緒方小五郎也是該組織成員，恐怕你的父親也不例外。」

田中麗奈一下瞪大了眼睛。

「該組織一直在暗中控制日本政局，而且以振興大日本帝國為宗旨。」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我到日本來的主要目的不是幫助橋本家族進入三菱財團，而是阻止該組織把日本帶上歧途。」

「什麼歧途，難道是……」

見到田中麗奈已經想到，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在該組織中，有像橋本康太郎這樣的開明分子，堅信日本的出路是與周邊國家建立平等互利的友好關係，但是仍然有不少成員認為，日本只有強軍振武，再次走上對外擴張的道路，才能衝破枷鎖，成為東亞、乃至世界霸主。」

「怎麼可能，就算沒有美國，我們也不可能像一百多年前那樣。」

「真要這樣，受到傷害的不僅僅是周邊國家的人民，日本民眾也會深受其害。」

田中麗奈沉默了，因為她明白劉威這句話的含義。

因為在政治家庭長大，田中麗奈非常清楚日本的歷史，也知道日本在過去犯下的嚴重罪行，所以她知道，只要日本再次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得益的只有那些充滿幻想與野心的軍國主義分子。

能夠袖手旁觀嗎？

她的眼神給出了答案，也讓劉威相信，這個娘們多少還算有點良心，不是冥頑不靈的遺老遺少。

第一百一十五章 老鬼的陰謀

穩住田中麗奈，劉威暫時鬆了口氣。

等田中麗奈駕車離去，劉威把漠北狼、灰背豺與兩個女娃娃從壽司店裡叫了出來。兩個猥褻大叔還算安分守己，手槍藏得好好的，沒讓別人看出來。兩個女娃娃就沒有這麼輕鬆寫意了，不但帶著槍、還背著刀。

要不是她們年紀輕輕，長得清純秀氣，老闆肯定會把她們當成打家劫舍的匪徒。

上了車，灰背豺駕車，漠北狼自覺地坐到前排，劉威被兩個女娃娃夾在中間，老老實實地坐到後排。

「那娘們找你幹嘛？」發動轎車的時候，灰背豺回頭看了劉威一眼。

「還能幹嘛，讓我們繳械投降。」

灰背豺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她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差不多吧，不過沒事了，她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

聽出劉威這句話的言外之意，灰背豺才鬆了口氣。

「你不會真的打算跟她遠走高飛吧？」

漠北狼突然冒出一句來，把劉威嚇了一跳。

這傢伙難道又做了手腳？

「我只是猜的，那娘們肯定對你有意思，你要不答應，她不拚命才是怪事。」漠北狼知道劉威做賊心虛，嘿嘿一笑，又說道，「不過那娘們確實不錯，至少比她們幾個小女娃子有貨多了。」

竹內琴音與赤西瑞穗臉色立變，都握住了刀柄。

劉威瞪了兩個女娃兒一眼，對漠北狼說道：「你都是大叔級別的了，還說這些沒品位的話。那娘們再不錯，我跟她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就算虛與委蛇，也得穩住她，不然我們今天就得離開日本。」

「你跟她說了些什麼？」灰背豺又問了一句。

「把康太郎告訴我的都說了，她答應協助我們，前提是事成之後，帶她離開日本。」

「你答應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還能反悔？」

「這麼說來，你還是想帶她遠走高飛。」漠北狼絕對不會放過打擊劉威的機會。

「得了吧，我只答應帶她離開日本，沒說跟她遠走高飛。」劉威翻了下白眼，「有她替我們打掩護，接下來就簡單得多了。」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那你得哄她開心，說不定還得把生米煮成熟飯。」

「現在沒必要，確實需要這麼做，我會考慮。」劉威知道灰背豺想說什麼，也知道該怎麼做，「怎麼樣，聯繫上老李了嗎？」

灰背豺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

劉威看了眼竹內琴音與赤西瑞穗，對灰背豺說道：「沒事，琴音與瑞穗都很懂事，知道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

見到劉威這麼信任她們，兩個女娃娃都很得意，都往劉威身上靠了靠。

看到兩個女娃兒摟住劉威胳膊，漠北狼忍不住連連歎氣。這麼水靈的女娃兒，為什麼只對劉威死心塌地，對更加成熟的男人卻不聞不問呢？

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也沒說什麼，讓我們先搞定三菱財團的事。菅野直人過兩天就將前往華盛頓，日本當局很有可能在他訪美期間採取行動，要我們密切注意日本國內局勢。」

「在首相訪美期間採取行動？」劉威皺起了眉頭。

雖然名義上，首相只是日本的政府首腦，天皇才是國家元首，但是天皇沒有實權，重大事務都由首相決策。

日本要搞大動作，怎麼也應該等到首相從華盛頓回來吧。

「一來向美國表明態度，二來試探美國的底線，」看到就快到兄弟會了，灰背豺放慢車速，「主要還是讓首相避嫌。如果鬧出大麻煩，首相不在國內，不需要承擔責任，可以讓防衛大臣背黑鍋，確保內閣不會因此垮台。」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照你這麼說，日本當局確實想做點事情。」

「還是大事。」

「那我們趕緊處理好三菱財團的事，免得夜長夢多。」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剛回到兄弟會，渚首就找上門來。

「讓我們去長崎？」

「這是家主的意思。本來巖崎新太郎邀請家主前去，只是家主現在的樣子……」渚首歎了口氣，說道，「家主讓你代他前往長崎，更巖崎新太郎商討履行協議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飛機，隨時可以起飛。」

因為今後肯定會經常去長崎，所以兄弟會在租賃公司包下了一架小型商務飛機。

「橋本君的病情怎麼樣了？」

渚首搖了搖頭，說道：「還是那樣子，只是醫生說，家主的健康狀況正在迅速惡化，恐怕沒幾天了。」

「我連夜去長崎，爭取盡快回來，有事電話聯繫。」

劉威沒回住所，叫上漠北狼與灰背豺，又上了轎車。結果竹內琴音與赤西瑞穗死活不肯留下，要跟劉威前往長崎。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由美廝混幾日，竹內琴音等幾個女娃兒比以往倔強多了。不管劉威怎麼說，她們就是不肯下車。

沒辦法，劉威只能帶上她倆。

反正由美這幾天都會呆在康太郎身邊，不會四處亂跑。加上還有高原美雪等三個女娃兒陪著她，不會有什麼危險。

一個半小時後，劉威等人登上了租來的那架商務飛機。

雖然橋本家族的資金仍然非常緊張，但是馬上就要成為「金耀會」成員了，為了撐起門面，渚首特意租了一架有八個座位的龐巴迪BD-100型商務飛機，比之前那架螺旋槳飛機高了幾個檔次。

一個小時不到，劉威他們就到了長崎。

大概是第一次乘飛機，還是豪華商務飛機，竹內琴音與赤西瑞穗非常興奮，纏著劉威問這問哪，一路不得安生。

不管怎麼說，她們都是小女娃子，沒見過大世面。

因為天快亮了，所以劉威他們去了渚首提前預定的酒店，打算吃過早飯在去拜會巖崎新太郎。

此時，巖崎新太郎正面臨臨時掌權以來最嚴峻的考驗。

經過兩輪磋商，「金耀會」其他成員，包括那幾個與巖崎家族關係密切的成員都明確表示反對增加一個新成員。

這些人提出了兩個理由：一是「橋本-緒方產業集團」擁有大量灰色產業，肯定會對三菱財團的形象造成負面影響；二是三菱財團的主要業務在金融、製造與電子領域，與服務業沒有多大關係，「橋本-緒方產業集團」不能給財團帶來太大收益，反而會分散已經非常緊張的財團資金，影響其他產業。

歸根結底，還是想借此機會削弱巖崎家族。

不能搞定「金耀會」其他成員，至少是那幾個持有一成多股權的成員，巖崎家族就將面臨三百億美元的巨額損失。

雖然此事由巖崎榮一引起，但是出師不利，已經影響到了巖崎新太郎的家族地位。

巖崎新太郎焦頭爛額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既讓他高興、又讓他擔憂的事情：巖崎榮一從病床上起來了。

因為忙著處理財團的事，所以巖崎新太郎不太關心老頭子。

等他趕過去的時候，巖崎榮一已經下了床，正在燈光下閱讀幾份材料。

「父親，你的病……」

「我沒事，坐吧。」巖崎榮一招了招手，讓巖崎新太郎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聽說你召集了『金耀會』成員，他們的態度如何？」

巖崎新太郎歎了口氣，說道：「這兩天都在忙著處理這件事，沒什麼進展。」

「這很正常，他們肯定不會同意，就算由我親自出面，結果也一樣。」

「父親……」巖崎新太郎顯得很驚訝，「你早就想到了？」

巖崎榮一點了點頭，把幾份材料放到了床上。

「既然如此，當初為什麼要簽署這份協議？」

巖崎榮一笑了笑，轉而說道：「聽說，有人從我的私人賬戶裡偷走了七億多美元，神戶莎希也失蹤了？」

「這是前幾天晚上的事，當時我正在設法收買劉威，哪想到……」

「收買劉威？」

巖崎新太郎點了點頭，說道：「要是能收買他，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就將失去靠山，我們不但不會有所損失，還能大賺一筆。」

「成功了嗎？」巖崎榮一瞟了眼兒子，神色很是不削。

「他們答應考慮，還沒給我最後答覆。」

「不要抱太大的幻想。」巖崎榮一突然冷笑起來，「要是這個傢伙容易收買，船社那三個家族就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了。」

「父親的意思是……」

「那筆錢是誰偷走的？」巖崎榮一又轉移了話題。

「我懷疑是神戶莎希，只是她一個人辦不到，肯定有人幫忙。我已經報案，警方正在調查。」

「報案？」巖崎榮一愣了一下，說道，「愚蠢！」

「父親……」巖崎新太郎嚇了一跳。

「有能力偷走七億美元的人，難道沒能力栽贓嫁禍？就算是神戶莎希主使的，幫她的人也很有來頭。讓警方介入調查，不管結果如何，家族都將顏面掃地。要是有人做手腳，後果更加難以設想。」

「只是……」

「知道川崎家族的下場嗎？」

巖崎新太郎猛的呆住了，也明白了過來。

「這事不怪你，是我沒有安排好。」巖崎榮一歎了口氣，說道，「當初跟橋本家族、緒方家族簽署這份協議，是為了進軍阪神地區。沒想到，川崎岡晟吃裡爬外，川崎家族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川崎財團也元氣大傷。以目前的情況，即便沒有社團支持，我們也能在阪神地區取代川崎財團。」

「父親的意思是……」

「我已經聯繫了橋本家族，請康太郎前來商討履行協議的具體事宜。聽說他回到橫濱就臥床不起，恐怕沒幾天日子了。替他前來的，肯定是劉威。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去準備明天的財團例會吧。」

這下，巖崎新太郎完全明白了過來。

只要除掉劉威，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就別想翻身。一切都在巖崎榮一掌握之中，天大的困難也壓不垮巖崎家族！

第一百一十六章 酒店遇險

想到要去見巖崎新太郎商討正事，劉威起了個大早。

實際上他根本沒睡，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了，這幾天沒做多少需要花費精力的事情，劉威並不疲憊，只是躺在床上休息了兩個小時。

期間發生的事情，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豺大叔是個「本分人」，回房就呼呼大睡。雖然鼾聲很輕，但是劉威聽得非常清楚。他這幾天忙裡忙外，安排神戶莎希母子離開東京，又要與老李聯繫，還得協助典斌準備撤退渠道，不累才是怪事。

老狼沒有這麼本分，等其他人回房，他叫了客房服務，一次來了兩個。雖然只搞了一個小時，但是酣暢淋漓。幸虧灰背豺早已進入夢鄉，不然那攝人心魂的嬌呼聲，肯定會讓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最不本分的，還是兩個女娃兒。

劉威躺下不久，竹內琴音與赤西瑞穗從窗戶爬了進來。她們肯定從外牆爬過來的，膽子真不小。這可是二十七樓，離地面將近一百米。別說是兩個大活人，就算是九命老貓，掉下去也會粉身碎骨。

進屋後，竹內琴音坐在窗台上，赤西瑞穗爬到衣櫃上。

劉威沒有理會她倆，反正她們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說了也沒用。

起床後，劉威裝著沒有看到，逕直進了浴室。

不一會，外面傳來響動，有人在整理床上的被單。

她們不會這個時候才想起上床睡覺吧？

「我說，你們折騰了一個晚上，還不夠嗎？」劉威放下毛巾，拿起牙膏牙刷，又對外面的兩個女娃兒說道，「吃了早飯，我帶你們去買衣服，好去見巖崎新太郎，你們趕緊去洗臉漱口，別耽擱時間。」

開房的時候，劉威要了有四間臥室的豪華套房，竹內琴音與赤西瑞穗有自己的房間。

「劉大哥……」竹內琴音走到浴室門口，手裡拿著劉威的衣服。「我們準備好了，這是你的衣服。」

「這麼快就準備好了？」劉威抬起頭，朝鏡子裡的竹內琴音看了一眼。

小姑娘肯定是一夜沒睡，不存在準備不準備的問題。

劉威低下頭的時候，看到了鏡子裡的一點閃光，是通過背後窗戶射進來的光線。

「趴下！」

沒有任何遲疑，劉威轉身撲了上去，一把抓住還沒反應過來的竹內琴音，將她摁倒在地板上。

「乓——乓——」

隨著窗戶玻璃的破碎聲響，第一槍射向劉威開始站立的地方、打在了鏡子上，第二槍射向竹內琴音、擦著劉威的後背飛過。

狙擊手！

使用的是裝了消聲器的狙擊步槍。

劉威一喊，竹內琴音反應了過來，留在臥室裡的赤西瑞穗也反應了過來。

等劉威摟著竹內琴音爬出浴室，赤西瑞穗已經拔出手槍，靠在窗戶旁邊的牆壁上，看準狙擊手的埋伏位置，側身閃出、舉槍瞄準。

「別出去！」

「乓——」

劉威剛喊出來，狙擊手開了第三槍。子彈穿過玻璃，打在了赤西瑞穗胸口上。

像是挨了一拳，嬌小的身軀向後飛出幾米，撞上床沿，柔弱無力的滑到了地面上。

「瑞穗……」見到姐妹倒下，竹內琴音掙扎著想爬起來。

「別亂動！」劉威一把摁住竹內琴音，拔出了別在她腰上的手槍。

「乓——乓——」

似乎擔心沒有擊斃目標，狙擊手又看了兩槍。只是兩發子彈分別打在赤西瑞穗的胳膊與大腿上，並沒命中要害部位。

肯定是殺手，還是非常有經驗的殺手！

這麼做，正是迫使躲起來的劉威與竹內琴音去救受傷的赤西瑞穗，從而暴露在槍口下。

現在出去，就是送死。

「怎麼回事？」聲響驚動了兩個大叔，漠北狼已經進了客廳。

因為漠北狼與灰背豺的房間朝向另外一邊，不在狙擊手的射界之內，所以兩人沒有遭到突然襲擊。

「老狼，狙擊手，對面樓頂。」

說這話的時候，劉威已經摟著竹內琴音爬到窗台下，伸出手槍，朝著狙擊手的方向胡亂開了幾槍。

雖然P99手槍的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但是在兩百米內，槍彈都有殺傷力，只是精度沒有保證。

「操！」漠北狼罵了一句，直接奔向大門。

「走廊上有人，還不少。」灰背豺已經守在大門旁邊。

「怕個鳥，先宰了這群狗雜種。」漠北狼絕對不是善人，只是也沒有蠻幹。「老豺，你守在這裡，我從旁邊繞過去。」

灰背豺點了點頭，把耳朵帖在了牆壁上，用手槍槍口頂住門板。

走廊上有十多人，而且都持有自動武器。

靠近房門的時候，一個傢伙把耳朵帖在了門板上，大概想聽聽裡面的動靜。

確實聽到了，而且很響亮。

「砰——」的一聲。

灰背豺沒有遲疑，扣下扳機之後就縮了回來。

子彈穿過門板，打中了那個傢伙的脖子。

跟在後面的槍手嚇了一跳，立即舉起衝鋒鎗就是一通猛射，門板立即變成了篩子。

「操！」灰背豺反映夠快，在槍手轉移火力之前，已經臥倒，爬到了沙發後面。

門板擋不住子彈，用空心磚砌成的裝飾牆也擋不住子彈。要是呆在牆後，肯定會被子彈打成馬蜂窩。

槍手的火力非常猛烈，彈雨橫掃了整個客廳。

只是子彈在穿過門板與牆壁之後，已經沒有多少威力，所以沒能威脅到藏在沙發後面的灰背豺。

此時，漠北狼已經從窗戶爬出去，正在設法繞到匪徒身後。

門被踢開的時候，灰背豺瞅準時機，「砰砰」兩槍，幹掉了最前面的那名槍手，隨後又縮了回去。

第二名同伴被打死，槍手惱羞成怒，又是一通掃射。

這次沒有門板阻擋，大部分子彈都落在了沙發上。

萬幸的是，實木沙發非常結實，而且填充的海綿也具有不錯的抗彈能力。

槍手使用的全是發射手槍子彈的衝鋒鎗，要是換成發射步槍子彈的卡賓槍，灰背豺肯定完蛋了。

一通掃完，槍手動手更換彈匣。

趁此機會，灰背豺飛身躍出，凌空又是兩槍。

這次的準確度不夠高，只是打傷了門口的兩名槍手，沒要他們的小命。

「小子，想死在這裡嗎？還不過來幫忙！」落地後，灰背豺一把掀翻茶几，擋在身前。

聽到灰背豺的喊叫，劉威咬了咬牙，對壓在身下的竹內琴音說道：「呆在這裡，不要亂動，明白嗎？」

看到赤西瑞穗還沒斃命，生命正在流失，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竹內琴音非常悲痛。

只是眼前的局勢，沒有商量的餘地。

把竹內琴音推到牆角，劉威深吸口氣。聽到外面的槍手換好了彈匣，拉動槍栓時發出的聲響，他才起身衝向客廳。

「乓——乓——乓——」

躲在對面樓頂的狙擊手連開三槍，可是他的動作太慢了，劉威的速度太快了，三發子彈全都落在劉威身後的牆壁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走廊上的槍手再次出現在門後。

「砰——」

劉威開了第一槍，門口那名槍手應聲而倒。

「砰——砰——」

灰背豺抓住機會，側身倒地，對準另外一名槍手就是兩槍。

還沒進入房間，已經四死兩傷，剩下的幾名槍手意識到，遇到了厲害角色。只要對方還有子彈，他們肯定進不去。

既然進不去，就不用進去！

「叮……叮……」

聽到拔出保險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劉威與灰背豺都嚇了一跳。

「手雷！」

灰背豺哪敢遲疑，立即翻身而起，對準門板右側的牆壁連續開火。

劉威也沒有遲疑，對準門板左側的牆壁開火。

不同的是，劉威腳下沒停，快步朝門口走去。

胡亂開火，擊斃匪徒的機會非常渺茫。要是匪徒投出手雷，就算能夠躲過彈片，爆炸產生的高溫高壓也會讓兩人脫層皮。

這裡是空間狹窄的房間，不是空曠的野外。

手雷爆炸產生的衝擊波經牆壁、地板與天花板反彈後，能增強數倍，威力非常恐怖。

在大阪演那齣戲的時候，劉威他們躲在特製的鐵皮櫃裡，兩名保鏢仍然被震傷，其中一個還永久失聰。

劉威剛到門口，走廊裡再次響起槍聲。

是手槍那有節奏的槍聲。

「是老狼！」灰背豺也趴了起來。

劉威吃了顆定心丸，也嚇了一跳。

漠北狼肯定不知道匪徒有手雷，而且已經拔掉保險，如果是觸碰手雷，落到地板上就會爆炸。

劉威哪趕遲疑，立即加快步伐。

等他衝出去的時候，漠北狼正好將槍口對準那兩個握著手雷的傢伙。

「別開槍！」

「砰——砰——」

漠北狼可管不了那麼多，他離匪徒十來米，劉威與灰背豺都能及時躲到牆壁後面，肯定死不了。

槍響的同時，兩名槍手丟出了手雷。

劉威眼疾手快，立即飛身躍起，接住了一顆手雷。

完蛋了！

落地後，劉威立即抱住腦袋。

沒有爆炸！？

等他回頭一看，才發現跟在後面的灰背豺接住了另外一顆手雷。

「操！」劉威罵了一句，揀起保險栓，插了回去，才把手雷交給灰背豺。

「老豺，跟我去收拾狙擊手。」漠北狼揀起一把衝鋒鎗，朝著客廳掃了一梭子，才對劉威說道，「幫我們爭取時間，五分鐘就夠了，然後趕緊離開這裡，警察很快就會趕到，我已經幫你報警了。」

劉威點了點頭，接過衝鋒鎗，又掃了一梭子，才掏出手機，撥了急救電話。

槍聲還在向，狙擊手就不會離開。

只是需要逃嗎？

劉威沒想過，他們是受害者，而不是兇手。

警察到了，還能拿他們怎樣？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追兇

不知道什麼原因，警察遲遲沒到，反而是醫院的救護車首先趕到。

萬幸的是，急救人員到來的時候，漠北狼與灰背豺已經解決了外面的威脅。雖然赤西瑞穗立即被送上了救護車，但是劉威知道，上帝都救不了她。

第一槍打在胸口正中，雖然沒有傷到心臟，但是碎裂的彈頭重創了肺葉。這種能夠導致呼吸系統衰竭的創傷必須及時搶救，即便拖延五分鐘，嚴重內出血就會奪走性命。加上第二槍與第三槍造成的外出血，被抬上擔架的時候，赤西瑞穗已經停止呼吸，心跳與脈搏根本檢測不出來。

救護車還沒開走，警察才趕到。

劉威與竹內琴音被兩名警察攔下，盤問事發情況。

看著救護車開走，竹內琴音心急如焚，劉威心裡也很難受。面對姍姍來遲的警察，劉威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先生，你必須配合我們，才能……」

「我說過，不管你想問什麼，等我的律師到了再說。」劉威非常不耐煩，「我的朋友受傷了，正被送往醫院，我要馬上過去。」

「現在你哪裡都不能去，在我們……」

「劉先生，不好意思，來遲了。」

就在劉威與警察爭執不下的時候，律師趕到現場。不是田中麗奈，而是臨時聘請的一位代理律師，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律師到場，警察也客氣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日本是個法制社會，警察再牛比，也不敢當著律師的面為難劉威。

「我是劉先生的代理律師，這是我的名片。」律師把名品遞給了詢問劉威的警察，「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我。劉先生必須前往醫院看望他的朋友，適當的時候，我會與劉先生去警察局做筆錄。」

「你們能不能走，得由警長說了算。」

「行，給你的警長打電話吧。」

警察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了步話機。得到的答覆很明確，立即放了劉威，安排警車送他去醫院。

顯然，律師已經搞定了警長。

「劉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剛剛接到電話，來晚了。」見到警察把車開來，律師退後一步，說道，「你先去醫院吧，這邊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晚點我再給你打電話，去警察局做筆錄。」

「那就太感謝你了。」

客氣了一句，劉威叫上竹內琴音上了警車。

那個律師還算有點本事，來得也挺快，肯定拿了兄弟會不少好處。

一路無話，來到醫院，兩人徑直去了急救室。

可惜仍然晚了一步，醫生盡了最大努力，仍然沒有把赤西瑞穗從死神手裡奪回來。

「你們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吧，等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劉威感激了醫生一番，然後拍了拍竹內琴音的肩膀。

一路上，竹內琴音都忍著沒有哭出來，因為她還抱著一線希望。這個時候，她也沒有哭出聲來，因為她還存在一絲幻想。

「我陪你進去……」

劉威剛開口，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灰背豺打來的電話。

這時候，竹內琴音走進了急救室。

看了眼她的背影，劉威給門邊的護士遞了個眼神，讓護士暫時離開，好讓竹內琴音一個人呆一會。

大概是這種場面見多了，等竹內琴音進去，護士輕輕關上了推拉門。

「是我，怎麼樣？」劉威這才接通電話。

「得手了，你現在在哪？」

「醫院，瑞穗死了。」劉威盡量讓語氣顯得平和一些，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可是他早就忍不住了。

雖然與赤西瑞穗接觸的機會並不多，在他眼裡，她只是個不太懂事的女娃子，但是想到她為了保護自己死在敵人槍口下，劉威心裡就非常難受。

別說是個大活人，就算是只小貓小狗，在一起久了，也會有感情！

「死了？」灰背豺的聲音很是驚訝。「琴音沒事吧？」

「沒事，她很堅強。」

「那好，你陪著她，我們這邊搞定了再來找你。」

「你們在哪？」

「這……你現在……」

「我沒事，我要親自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灰背豺沉默了一陣，才說道：「好吧，我把地質發給你。」

劉威沒再多說，掛掉電話後，收到了灰背豺發來的短信息。用暗語編寫的，只有劉威看得懂。

發生了這些事情，灰背豺顯得格外小心謹慎。

刪掉信息後，劉威才進入急救室。

竹內琴音趴在急救台上，正在無聲抽泣，嬌弱的身軀輕輕抖動著，抓住床單的兩隻手握成了拳頭。

「琴音……」

聽到劉威的話語，竹內琴音停止了抽泣。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瑞穗是為我們死的，我向你保證，不管兇手是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竹內琴音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劉威。

她的悲痛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赤西瑞穗不但是跟她一塊長大的姐妹，還是六個人中跟她關係最好的一個。

「堅強點，」劉威摟住竹內琴音的肩膀，「劉大哥已經會為瑞穗妹妹報仇！」

「劉大哥……」竹內琴音突然哭了起來，哭得很大聲。

劉威長出口氣，抱住竹內琴音，讓她趴在自己胸口上。

現在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用，只有等她哭夠了、哭清醒了才行。

哭了一陣，竹內琴音才收住聲音，抬起頭來，擦掉淚水，咬著牙關說道：「劉大哥，我要為瑞穗報仇，我要親手為她報仇。」

劉威撫了撫竹內琴音額前的頭髮。「劉大哥答應你，一定讓你親手替瑞穗報仇。」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對劉威的話堅信不移。

「你坐下休息一會，等下去醫生辦公室。」劉威扶著竹內琴音坐了下來，把手機交給了她。「我得離開一會，等下跟你打電話。」

「劉大哥，我也去。」

「你……」

「我知道，白叔叔與柴叔叔已經抓到了兇手，我要……」

「琴音，你覺得那些殺手就是兇手？」劉威蹲下，握住竹內琴音雙手，「他們只不過是為錢賣命的殺手，是幕後真兇手上的工具。要替瑞穗妹妹報仇，就得查出幕後真兇。劉大哥不是不想讓你去，只是現在得有人替瑞穗妹妹處理後事。瑞穗妹妹已經走了，我們得讓她走得安心，是不是？」

竹內琴音咬著牙，點了點頭。

「替劉大哥照顧好瑞穗妹妹，等我電話。」

「劉大哥……」

劉威起身拍了拍竹內琴音的腦袋，這才離開急救室。

雖然提到為赤西瑞穗復仇，只是在安撫竹內琴音，但是劉威知道，幕後真兇的主要目的是除掉他，而不是他身邊的小女孩。即便不為赤西瑞穗報仇，劉威也會揪出幕後真兇，讓他不得好死。

當然，為赤西瑞穗報仇，也是目的之一。

不管怎麼說，赤西瑞穗早已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做事盡心竭力，從未讓劉威失望。在劉威眼中，她早就是大家庭中的一員了。雖然性格有點古怪、行為有點怪癖，但是對劉威忠心耿耿，一直被劉威當成小妹妹看待。

妹妹被人殺了，劉威絕不會善罷甘休。

按照灰背豺提供的地址，半個小時後，劉威來到長崎郊外的一處洞窟內。

這裡原本是舊日軍的防空洞，戰後這一地區改建成郊區公園。只是前幾年公園經營者破產之後，這裡就被廢棄了。

「他還活著，只是死不開口。」灰背豺在外面等劉威。「骨頭很硬，肯定是殺手。」

「能有多硬？」

「老狼弄了半個小時，就差讓他做太監了。」灰背豺苦笑著搖了搖頭，「像他這種，肯定是國際級殺手。雖然有辦法讓他開口，但是需要時間。」

「現在就得讓他開口。」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說道，「兇手肯定知道刺殺失敗了，說不定還買通了警察，不然不會耽擱那麼久。要是不搞清楚是誰想幹掉我們，躲得過這次，肯定躲不過下次。」

灰背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怎麼樣，他還不肯說嗎？」

正在準備刀具的漠北狼回頭看了眼劉威，搖了搖頭，說道：「臭骨頭，昏過去三次，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就是不肯開口。」

「讓我來吧。」劉威挽起袖子，從桌子上拿出一把小刀。

「你行嗎？」漠北狼問了一句。

劉威沒有理他，逕直走到雙手被釘在牆上的殺手面前。

是個混血兒，從相貌上看，應該是東方人與拉美人的後代，皮膚較黑、棕色頭髮、灰色眼珠、鼻樑高挺。可惜的是，現在已經不成人樣了，不但一隻眼珠被漠北狼挖了出來，鼻樑也被走成了肉餅。

灰背豺拉了下漠北狼，沒讓他跟過去。

「知道普羅米修斯嗎？」劉威在殺手面前蹲下，拿起小刀在他身上劃了幾下，「這傢伙盜火之後，被宙斯綁在山上，每天讓老鷹啄食他的肝臟。你不是在盜火，而是在玩火。我不是宙斯，但是能讓你嘗到更大的痛苦。」

殺手沒有半點軟弱的樣子，把一口血水啐到了劉威身上。

劉威擦掉血水，冷冰冰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說，我也不會殺你，在我知道誰是真兇之前絕對會讓你活著。」

「別做夢了，我什麼也都不會說！」

劉威沒再囉嗦，撕掉殺手的衣褲，一刀一刀的割開殺手的皮肉。

洞窟裡的氣溫比外面高一些，有很多螞蟻爬蟲。

血腥味已經引來一群臭蟲，隨著從殺手身上流出的鮮血越來越多，從地下爬出來的臭蟲也越來越多。

劃到殺手左側大腿內側的時候，刀尖碰到了一件硬物。

肯定不是骨頭！

劉威扮開殺手大腿的時候，殺手一下瞪圓剩下的那隻眼睛，用力掙扎起來。

見此情形，灰背豺與漠北狼趕緊過來，摁住了殺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做賊心虛

「這是什麼？」劉威朝計算機屏幕上的字符指了一下。

「用特殊加密軟件處理過的文件，我試試能不能找到破解方法。」

劉威點了點頭，讓灰背豺照做。看了眼角落裡的屍體，他對看熱鬧的漠北狼說道：「處理一下，別留下痕跡。」

「為什麼又是我？」

「為什麼不是你？」

漠北狼歎了口氣，拿起一隻麻布袋走了過去。

劉威在殺手大腿根部的皮膚下面找到了一隻SD存儲芯片。

藏得這麼隱秘，裡面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信息。

既然他不肯開口，那就沒必要讓他開口了。

拿到芯片，劉威給了殺手一個痛快。

他肯定得死，只是少吃了點苦頭。不管怎麼說，殺手也是混口飯吃，只要能夠查到幕後真兇，沒必要為難他。

「成了，只是很簡單的加密程序，我這正好有破解軟件。」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這個加密程序是我們的一個軟件工程師寫的，使用範圍很廣泛，我們手裡有後門程序，很快就能解密。」

「多快？」

「非常快。」灰背豺敲了敲計算機屏幕，「破解成功，是不是非常快？」

確實非常快，只花了幾秒鐘。

「銀行賬戶？」劉威一眼就看了出來。

「是銀行賬戶的存款清單。」灰背豺糾正了劉威的說法，「昨天二十三點三十七分，存入了一百五十萬美元。」

「這也太少了吧，他們可是國際級的殺手，一百五十萬美元就請得動？」

「當然不止這麼點，這個傢伙只是其中之一，算上在酒店被我們幹掉的，幕後兇手至少花了兩千萬美元，不少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能查出資金來源嗎？」

「沒辦法，至少我這裡查不到。」灰背豺指了下屏幕左上方的一行代碼，「這應該是一家瑞士銀行的代碼，就算發回去，讓老李動用局裡的資源幫忙調查，難度也不小，肯定得花不少時間。」

「發給老李吧，讓他幫我們調查，必須找到幕後真兇。」

「有這個必要嗎？」

劉威皺起了眉頭，讓灰背豺繼續說下去。

「你看看這幾筆資金，只有最後這一百五十萬美元在最近匯入的，時間剛好是我們來長崎之前。」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在日本，能花兩千萬美元僱傭國際殺手的人不會超過一百名，有動機幹掉我們的不到五個人。同時具備這兩個條件，而且正好在這個時候想要我們死的人，恐怕就只有一個了。」

「巖崎新太郎？」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他不是找你跟老狼談過嗎？你們當時沒有答應下來，肯定讓他起了疑心。他要是不想履行協議，需要擔心的肯定不是橋本康太郎與緒方櫻香，而是你跟老狼。」

劉威長出口氣，沒有反駁。

「這傢伙急於表現自己，證明自己的才能，好取代巖崎榮一。設想一下，如果他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巖崎榮一製造的麻煩，為家族大賺了一筆，即便巖崎榮一醒了過來，恐怕也得讓他繼續掌權。」

「所以他有斬草除根的動機。」

「先幹掉我們，斬斷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左膀右臂，再收拾殘局，絕對穩賺不賠。」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他讓我們來長崎。」

「要在橫濱下手，不是沒有機會，只是風險太大，畢竟橫濱是兄弟會的老巢，稍有閃失就會引火燒身。他肯定知道橋本康太郎已經病入膏肓，所以邀請橋本康太郎來長崎，而不是直接邀請我們，讓我們放鬆警惕。」

「確實如此，事發之前，我們都沒想到。」

「現在怎麼辦？」漠北狼提著兩把鐵釧走了過來。

「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敢跟老子玩火，老子讓他玩火自焚！」劉威接過一把鐵釧，說道，「等下我跟老狼去會會巖崎新太郎，老豺去醫院盯住竹內琴音，渚首的人到了，讓她回橫濱，我們還得在這裡呆幾天。」

「你想幹什麼？」灰背豺關掉了計算機。

「還能幹什麼？」劉威笑著拍了拍灰背豺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亂來。反正得讓巖崎家族履行協議，乾脆兩事並一事，一併解決掉，免得夜長夢多。」

見到劉威心意已決，灰背豺沒再多問。

合作這麼久，灰背豺早就知道，劉威足智多謀，腦筋轉得特別快。再說了，聯繫幹了幾件大事，劉威沒犯一次錯誤。

既然李廷軒讓他留在日本，參與後面的行動，趁機敲敲巖崎家族，也是好事。

埋掉屍體，先把灰背豺送到醫院，劉威與漠北狼才駕車前往巖崎家族。

此時，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已經收到消息，知道劉威沒死，死的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

買兇殺人的不是巖崎新太郎，而是巖崎榮一。

收到消息之後，巖崎榮一的心情特別沉重。

雖然他與劉威接觸的次數不是很多，但是他知道，劉威能夠得到橋本康太郎信任，成為橋本家族的代言人，不但能力出眾，還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想到劉威對付船社的手段，巖崎榮一心裡就直打鼓。

要是讓這傢伙查了出來，後果將難以設想。

擔心歸擔心，巖崎榮一併沒驚慌失措。

行刺劉威的那伙殺手，與巖崎家族的關係非同一般，領隊那個傢伙當年還受過巖崎榮一的恩惠。他們都是很有信譽、也很有職業道德的國際殺手，即便落入劉威手裡，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再說了，巖崎榮一早就買痛警察，劉威不可能在現場獲得線索。

警方的幫助，更加不可能。

別忘了，長崎是巖崎家族的老巢，不但警察得給巖崎家族面子，就連長崎市長也得看巖崎家族的臉色行事。

要想在長崎刮起大風大浪，劉威還沒有那個本事。

巖崎榮一並不擔心劉威公開報復，而是擔心劉威不擇手段。

不管怎麼說，劉威是在道上混的社團人物，而巖崎家族屬於名門正道。要是劉威不按規矩辦事，巖崎榮一真拿他沒辦法。

得知劉威與漠北狼來訪，巖崎榮一對長子吩咐一番，又躺到了病床上。

巖崎新太郎很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去見劉威。

劉威不是他請來的，卻由他出面，巖崎新太郎不是白癡，一下就猜到巖崎榮一這麼做的目的。

雖然兩人是父子，但是巖崎榮一還是毫不遲疑的拿巖崎新太郎做了擋箭牌。

劉威肯定會報復刺殺他的人，而且會不擇手段。以目前的局勢，就算劉威沒有獲得任何線索，也能猜出誰是幕後兇手。

巖崎榮一還躺在病床上，劉威只會懷疑巖崎新太郎。

巖崎新太郎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巖崎榮一的所作所為，等於犧牲兒子保護自己，沒有考慮過出來承擔責任。

這也很好理解，巖崎榮一又不止一個兒子。

犧牲了巖崎新太郎，還有其他兒子繼承家族產業。

再說了，巖崎榮一也沒有必死的覺悟。

巖崎新太郎也很無奈，因為他不可能把自己的老子供出來，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這會讓他徹底喪失繼承家族產業的機會，更會讓他身敗名裂。就算他說出實情，劉威也不見得會相信，反而會認為他拿巖崎榮一做替死鬼。

見到劉威的時候，巖崎新太郎的心情非常複雜。

他的表情落到劉威嚴厲，成了做賊心虛的表現，更讓劉威相信，幕後真兇就是這個急於上位的「太子」。

既然找出了真兇，劉威沒什麼可跟巖崎新太郎談。

因為心裡非常害怕，巖崎新太郎巴不得早點送走劉威。

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在巖崎新太郎保證會履行協議之後，劉威提出由雙方代理律師處理細節問題，隨後告辭而去。

「這傢伙做賊心虛。」漠北狼也看了出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他肯定知道我們受到襲擊，也知道我沒有完蛋，肯定擔心遭到報復，所以才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那就找機會逮住他，給瑞穗小妹妹報仇。」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你注意到沒有，我們兩次提到巖崎榮一的病情，他都岔開了話題。」

「恐怕他巴不得老頭子永遠下不了床。」

「也不用如此做作吧。」劉威看了漠北狼一眼，說道，「不管怎麼說，巖崎榮一都是他老子，做得再絕情，也不應該如此冷漠。再說了，巖崎榮一的小命是我們救的，我們詢問一下病情也很正常。」

「誰知道他在想什麼，管那麼多幹嘛？」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先去找老豺，其他的事等下再說。」

「長崎不是我們的地盤，這次必須速戰速決。」

「我知道，但是不管怎麼做，都得先想好，不能蠻幹。」

「最好找個理由，讓他離開老巢，做起來方便一點。」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渚首的手下已經趕來。問題是，竹內琴音堅持留下，不願意返回長崎。

劉威知道她留下來是想為赤西瑞穗報仇，也就沒有強迫她。

吃午飯的時候，兄弟會聘請的代理律師找到劉威，帶他去警察局做了筆錄。因為警察趕到的時候，漠北狼與灰背豺沒在現場，所以兩人沒去警察局，而是與竹內琴音一起，將赤西瑞穗的遺體送上了返回橫濱的飛機。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引蛇出洞

劉威在警察局做筆錄的時候，巖崎榮一親自出面召集「金耀會」成員，舉行了三天來的第三次特別會議。

與面對劉威時的情形截然相反，在二十七名成員面前，巖崎榮一勇敢承擔起責任，承諾絕不讓財團其他成員的利益受到損害，巖崎家族將為所做的一切負責，消除與彌補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

不管怎麼說，巖崎榮一還是有點威信。

二十七名財團成員不給巖崎新太郎面子，卻得給巖崎榮一面子。

別忘了，巖崎家族掌握著三菱東京銀行近七成的股權，而三菱東京銀行手裡有其他二十七家大企業價值數萬億美元的債券、以及更多的抵押資產。三菱財團名下的所有大企業，要想獲得發展所需的資金，都得依靠三菱東京銀行。即便是抵押貸款，也得由三菱東京銀行說了算。

只要財團的核心還在巖崎家族手中，巖崎家族就是財團領袖。

雖然說，離開其他二十七家大企業，三菱東京銀行也只是個空殼子，巖崎榮一不可能與所有人對著幹，但是要收拾一兩個出頭鳥，對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節骨眼上，誰也不想當出頭鳥，成為巖崎榮一的眼中釘。

既然巖崎榮一答應承擔後果，就讓巖崎家族去收拾殘局吧。

會議進行到一半，陪同出席的巖崎新太郎接到一個電話，隨即就悄悄離開了。

巖崎榮一並不在意，他已經能夠處理家族與財團事務，巖崎新太郎將返回本位，繼續當不問世事的太子。

這個時候，劉威也做完了筆錄，在代理律師的陪同下離開了警察局。

「巖崎新太郎單獨外出了。」接到劉威，灰背豺就開門見山的來了一句。

劉威愣了一下，看了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漠北狼，才對灰背豺說道：「你們提前部署了？」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我跟老狼都認為，這件事不能拖下去，必須盡快解決，所以我們想了個辦法，把巖崎新太郎騙了出來。」

「什麼辦法？」劉威並沒責備兩人，因為他也這麼認為。

「神戶莎希。」灰背豺回答得非常爽快。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她不是已經離開日本了嗎？」

「她是離開了，我只是讓巖崎新太郎認為，她還沒有離開日本，而是藏了起來。」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巖崎榮一私人賬戶裡的資金被盜之後，巖崎新太郎就安排手下尋找神戶莎希。」

「巖崎榮一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要知道了，肯定會制止他。」

「看來，這個太子並不安於現狀。」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巖崎榮一兩次大難不死，已經點燃了巖崎新太郎的野心，讓他嘗到了當家做主的滋味。雖然最近發生的事情，特別是『金耀會』其他成員在新增名額上製造的麻煩，讓他吃了不少苦頭，但是比起獲得的好處，這點難處算不了什麼。再說了，真要搞砸了，被黑鍋的也是他老子。」

「可惜的是，巖崎榮一還沒有斷氣。」

「所以他得想辦法整垮巖崎榮一，讓老傢伙乖乖交出權柄。找到神戶莎希，就能讓巖崎榮一下不了台，巖崎新太郎肯定會趁機在家族決策會議上提出讓巖崎榮一提前退休，由他接掌大權。」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確實是個辦法，他現在在哪？」

「正在趕往鹿兒島，我們也正在趕過去。」

「來得及嗎？」

「放心吧，肯定來得及。」

劉威笑了笑，說道：「記住了，一定要抓活的，現在還不能讓他死。」

「你想利用他？」灰背豺回頭看了劉威一眼。

「要是不整垮巖崎家族，我們肯定拿不到『金耀會』的入場券。這是讓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同歸於盡的大好時機，只要他們父子反目，巖崎家族會大傷元氣。」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誰是第二順位繼承人？」

「巖崎彌二，他的弟弟，也是巖崎榮一髮妻所生的次子。」

「這傢伙本分嗎？」

「非常本分，可以說是扶不起的阿斗，而且自幼體弱。」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他還能活幾年？」

「不知道，恐怕能活幾年吧。」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因為對巖崎新太郎沒有威脅，所以他呆在長崎，住在巖崎家族的別館內，不像其他幾個兄弟，成年後就被發配邊疆。他沒有參與家族事務，純粹的二世祖。」

「這麼說，他也沒有多少野心了？」

「下床都要人扶，能有什麼野心？」

劉威皺起了眉頭，這可難辦了。整垮了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必須有人出來接管巖崎家族。要是這個二世祖沒有什麼野心，肯定不會對自己的父兄下手，也就不會有出來完成最後一擊。

灰背豺知道劉威在想什麼，又說道：「他沒野心，可他身邊的人很有野心。」

「什麼意思？」

「聽說過安田家族嗎？」

劉威皺起眉頭，搖了搖頭。

「那麼，知道日產、日立、佳能這些企業嗎？」

「這個知道，日產是生產汽車的，日立與佳能是生產電器的。」漠北狼插了一句。

「這三家企業都屬於富士財團，財團的締造者是安田善次郎。安田善次郎開設的安田銀行在戰後更名為富士銀行，與日產、根津、淺野、大倉、大建等舊時期財閥合併，成立了現在的富士財團。雖然從規模上講，富士財團派在三菱、三井與住友之後，安田家族也僅僅控制著富士銀行，財團比較鬆散，但是論實力，安田家族不比巖崎家族差，而且在金融領域更有影響力。」

「二世祖的老婆是安田家族的人？」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巖崎彌二的妻子正是安田善次郎的玄孫女安田和美子，也是安田家族當今族長安田弘佑的次女。當初，安田弘佑本想把安田和美子嫁給巖崎新太郎，以此增進兩大財團在金融領域的合作力度。可惜的是，巖崎榮一決絕了這門親事，只同意由次子與安田家族聯姻。」

「二世祖那個模樣，安田弘佑這個女兒算是賠進去了。」

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至少還有點希望，要是在巖崎榮一去世之前，巖崎新太郎有個三長兩短，安田和美子就有機會垂簾聽政。」

「巖崎新太郎沒有子嗣？」漠北狼又問了一句。

「按照巖崎家族的規矩，次子的繼承權高於長孫。除非巖崎榮一死在前面，不然巖崎彌二就是第二順位繼承人。」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再說了，巖崎新太郎的妻子沒什麼來頭，只要他完蛋，他那些子女肯定鬥不過有安田家族撐腰的巖崎彌二。如果巖崎榮一的威信受到打擊，後果更加如此。」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得會會這個女人。」

「讓老狼去吧，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漠北狼一愣，隨即翻起了白眼。看樣子，武騰蘭的影響，將伴隨他終生。

「我說的是實話，那娘們跟武騰蘭非常相似。」灰背豺嘿嘿一笑，說道，「不是二世祖在外面有女人，而是他根本沒那個能力。二世祖在家族中沒有地位，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安田和美子嫁給他近二十年，至今沒有生養一兒半女。聽說，為了懷上孩子，這娘們想盡辦法，還做過人工受精。只是二世祖太不頂事，一直沒能成功。老狼，你想想，獨守空房二十年，這是多大一座金山啊！」

「關老子屁事，要去你們自己去。」漠北狼一下就急了。

「老狼，你要會想啊。」劉威爬到前排座椅的靠背上，開始給漠北狼做思想工作。「二世祖那模樣，也就活幾年。你要是功力深後，讓安田和美子懷上，你兒子就將成為巖崎家族的繼承人，三菱帝國的統治者。到時候，你再出來當太上皇，那滋味多爽啊。別說女人，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老子說了，老子不幹！」

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還真有這種可能，到時候來個太子換狸貓，老狼就能主宰半個日本。」

「去去去。」漠北狼偏過頭去，不再理會兩人。

「老狼，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要是被別人揀了便宜……」

灰背豺碰了劉威一下，說道：「老狼會想明白的，這又不是為個人，而是為國家、為民族。要是這招偷天換日的計策能成功，不但日本會倒退二十年，我們也獲益匪淺，至少能提前二十年！」

劉威立即笑了起來，說到民族大義，漠北狼還能怎麼樣？

「現在說這些有屁用。」果不其然，漠北狼回過頭來說道，「先把巖崎新太郎搞定，再說接下來的事。」

「那是當然，今天就搞定，說不定今晚老狼就能當上新郎官了。」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沒理會老不正經的灰背豺。

「別開玩笑了，說說等下怎麼辦吧。」劉威坐了回去，說道，「巖崎新太郎還不能死，不然後面的戲就沒法唱了。這次我來扮黑臉，誰來唱紅臉？」

漠北狼看了灰背豺一眼，說道：「我倆拴在一條繩子上，都有『橋本-緒方產業集團』的股票，當然不是我。」

「老豺，你的意見呢？」

「我能有什麼意見？」灰背豺苦笑了一下，終於被老狼逮住機會擺了一道，「我來唱紅臉吧，等你們把戲唱足了，我再上台。」

灰背豺答應了下來，劉威也沒再多說。

以三個人的頭腦與智慧，收拾巖崎新太郎只是舉手之勞。

第一百二十章 唱黑臉

被頂到前面去當替罪羊，更讓巖崎新太郎萌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巖崎新太郎不是蠢蛋，知道扳倒叱吒風雲數十年的父親絕非易事。辦法只有一個：抓住巖崎榮一的把柄。

派人尋找神戶莎希，巖崎新太郎最初的目的並非為了對付巖崎榮一。

他只想找到那個女人，追回被盜的七億美元，順便以絕後患。不管怎麼說，七億美元不是一筆小錢，而且請人把她揪出來，花的錢並不多，連被盜資金的零頭都不到。對於消除潛在威脅來說，這點花銷非常值得。

可惜的是，巖崎新太郎沒有合適的渠道。

巖崎榮一中槍之前，他只是個不問世事的太子，除了協助處理家族事務之外，根本沒機會與外界接觸，更不可能認識有能力的人。等他有這方面需要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私家偵探。

在日本，私家偵探並不少，能力出眾的也有很多。

巖崎新太郎一口氣僱傭了十四名私家偵探，把他能找到的全都找來，花了不到兩百萬美元的定金，讓這些私家偵探當他的眼線。

這其中，正好有一個灰背豺在日本發展的下線。

消息也正是由此人發出去的。

離開巖崎家族，趕往鹿兒島途中，巖崎新太郎堅定了想法。

局勢愈演愈烈，巖崎榮一已經在「金耀會」上做出承諾，將不惜代價的解決麻煩，所以會在適當的時候再次出手。要是失敗了，劉威肯定會不顧一切的進行報復，首先倒霉的就是巖崎新太郎。要是成功了，暫且不說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會不會展開報復，至少巖崎榮一還能活二十年。

再忍受二十年？

巖崎新太郎根本辦不到，特別是在經歷這些事情之後。

更讓他害怕的是，父子反目的禍根已經種下，巖崎榮一又是眼睛裡進不得沙子的人，消除外來威脅之後，巖崎榮一肯定會處理內部矛盾。結果可想而知，就算巖崎新太郎沒做任何對不起父親的事，也會成為巖崎榮一的眼中釘。

失去一個兒子，對巖崎家族不會有多大影響。

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是巖崎新太郎能夠決定的了。只要他還想活下去，哪怕像平民百姓那樣活下去，就得有所作為。

也許所有日本人都很羨慕他，可是他現在知道，生在大家族並不見得有多幸福。

為了權力與利益，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絕非小說裡才有的事。

巖崎新太郎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這麼毫無價值。

要想活下去，就得抓住眼前的機會。

見到站在前方路邊的私家偵探，巖崎新太郎讓司機放慢了車速。

因為是秘密出行，不能讓巖崎榮一知道，所以巖崎新太郎只帶了一名親信保鏢，沒帶第二名隨從。

停好車，保鏢先下去跟私家偵探接頭。

剛走到轎車旁邊，保鏢就停下了腳步，隨即舉起了雙手。

見到拿著槍從車上下來的灰背豺，巖崎新太郎嚇了一跳，趕緊掏出手機。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打電話報警！

沒等他撥號，車門就被拉開了。

劉威坐了進來。

巖崎新太郎一下瞪大了眼睛。

沒等他明白是怎麼回事，漠北狼從另外一側上了車，奪走了他的手機。

「巖崎先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你……」巖崎榮一看了眼被灰背豺捆起來的保鏢，又對劉威說道，「劉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你的親信吧？」劉威掏出了香煙。

見到巖崎新太郎只帶了一個人來，劉威就相信，那傢伙肯定是他的親信。

這時候，灰背豺已經用槍口頂住了保鏢的後腦勺。

「你……你想幹什麼？」

「他要不是你的親信，就沒有必要活下去了。」

「不要……不要殺他……」

劉威笑了笑，朝灰背豺點了點頭。

把保鏢押上轎車，灰背豺將早已準備好的一袋現金交給了那名私家偵探，讓他立即離開日本，去國外避避風頭。

這個舉動落到巖崎新太郎眼裡，還以為灰背豺拿錢收買了私家偵探。

灰背豺發動轎車，漠北狼坐到了駕駛位置上，發動了巖崎新太郎的房車，跟在轎車後面駛上了小道。

「你們帶我去哪？」

「去你最不想去的地方。」劉威這時候才面露凶相，惡狠狠地說道，「今天早上，在我洗漱的時候，十幾個拿著衝鋒鎗的傢伙衝進我住的酒店，想送我去見上帝。可惜的是，他們還嫩了一點。」

巖崎新太郎哆嗦了一下，避開了劉威的目光。

「我是毫髮無損，我的兩個兄弟也是吉人天相，可是我的一個保鏢死了，為了保護我被那些傢伙打死。」劉威長出口氣，語氣低沉地說道，「我發過誓，一定會為她報仇，手刃幕後真兇，讓她在九泉之下安息。」

「不……不是我……不是我幹的……」

「巖崎先生，你認為我是沒長腦子的蠢蛋嗎？」劉威瞟了巖崎新太郎一眼，嚇得他又哆嗦了幾下。「昨天晚上十一點半，我們接到你的邀請之前，這伙殺手拿到了定金，每人一百五十萬美元。其中一個傢伙交代，出錢的就是巖崎家族的人。巖崎先生，不要告訴我是你的手下擅自所為。」

說完，劉威拔出了手槍。

「不……不是……」巖崎新太郎已經嚇破膽了。

「既然不是手下擅自所為，那就是你指使。」劉威抬起手槍，頂住了巖崎新太郎的太陽穴，「巖崎先生，還有什麼後事就趕緊交代吧，說不定我會滿足你最後一個願望。」

「不……不要殺我……」巖崎新太郎嚇得閉上了眼睛，大聲叫喊起來，「我說，我什麼都說，把一切都告訴你。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你還想狡辯嗎？」劉威沒有放下手槍。

「不是……不是狡辯，是實情！」巖崎新太郎哪敢遲疑，「都是巖崎榮一指使的，是他雇的殺手，也是他以我的名義請你們來長崎……」

「放屁，你想讓老頭子早點死吧？」漠北狼插了一句。

「不是放屁……不是放屁，就是他幹的，他昨天上午就醒了，只是外界並不知道。一切都是他幹的……」

「巖崎先生，我很佩服你大義滅親的做法，可是我不相信你的話。」

劉威手上用了點力，用槍口碰了碰巖崎新太郎的太陽穴，做出要開槍的樣子。

「別開槍……別開槍，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不信，可以打電話去問，他正在與『金耀會』成員開會，還說要不惜代價解決把股權賣給你們帶來的麻煩，保證不讓其他成員的利益受到損害。」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這小子不想在說謊話。

「放屁，這是你做的承諾吧？」漠北狼又插了一句。

「不是……不是……我一直在努力說服『金耀會』的其他成員，讓他們接受你們。可是遇到一些麻煩，所以沒有聯繫你們。我說的都是實話，求求你們別殺我，我是無辜的，我從沒想過要對付你們。」

「你敢！」

「我不敢……我不敢……給我個豹子膽，我也不敢。」

見到巖崎新太郎這副模樣，漠北狼朝劉威看了一眼，他也覺得巖崎新太郎沒有說謊。

「我可以相信你的話，只是父債子嘗，你也得死。」

「不……他不是我父親……」

劉威一驚，難道巖崎新太郎也是野種？

「今天上午，他讓我出來見你們，他就不是我的父親了。他知道，你們肯定會報復，也肯定能查出真相，所以把我推了出來，讓我做替罪羊，讓我替他擔責，讓我替他償命。我沒有這樣的父親，他也不配做我的父親！」

漠北狼笑著搖了搖頭，為了活命，巖崎新太郎也是不顧一切。

「我相信你的話，不要你替巖崎榮一償命，只是你知道我們做的事，所以你也得死。」

「不……不要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巖崎先生，你又在懷疑我的智慧了。」

「我發誓，我什麼都不說，絕對不會說出去。」

劉威沒有理睬，壓下了手槍的裝錘。

「別殺我……別殺我……」巖崎新太郎徹底崩潰了，「求求你們，別殺我，我可以給你們錢，很多很多錢，別殺我……」

「我手下的命，不是錢能買回來的！」劉威突然發狠，一把推到巖崎新太郎，把他的腦袋摁在了座位上。「她已經死了，你給再多的錢，她也不會活過來！」

「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我拿錢贖命……饒了我……」

「師兄……師兄——」見到戲演夠了，漠北狼叫住了劉威，說道，「不是他幹的，殺了他也不能讓瑞穗安息。再說了，瑞穗還有幾個姐妹，她們下半輩子還沒著落。既然巖崎先生想做善事，給他一個機會吧。」

劉威咬了咬牙，把戲演足，才一把揪起巖崎新太郎，說道：「我就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敢耍花招，我保證會讓你求我殺了你！」

「知道……知道，我立即去湊款，你要多少錢？」

劉威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瑞穗有五個姐妹，巖崎先生怎麼也得意思意思吧？」漠北狼替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沒問題，我給五千萬……五千萬美元……」

「放屁，你認為我們連五千萬美元都拿不出來？」

「五……五億……五億美元。」

「這才對得起巖崎先生的身價嘛，是不是？」

「我給你一天時間湊款，等下就放了你的保鏢。你告訴他，出現任何意外，哪怕只是巡警恰巧路過，我也會先殺了你，再殺他全家，明白嗎？」

劉威一說，巖崎新太郎趕緊點頭，哪敢有半點猶豫。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猜疑

把兩人關在屋內，三人來到外面。

「你怎麼看？」劉威首先徵求了灰背豺的意見。

「那傢伙怕得要死，應該沒有說慌。」灰背豺知道劉威不在乎錢，只想查出真兇，而且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稍一停頓，他又說道：「我覺得，還是小心一點為妙。那幾億美元沒多大意思，走漏了消息，我們沒機會享用。」

「卻能借此整死巖崎家族。」漠北狼插了一句。

他也不是為了錢，讓巖崎新太郎拿錢贖身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一點。

灰背豺歎了口氣，沒有反駁。

「不管是他、還是他老子，肯定是巖崎家族想讓我們完蛋。」劉威掃了兩人一眼，「沒別的意見，就這麼定了。」

漠北狼笑了笑，他哪有意見。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既然劉威已經決定了，多說也沒用。再說了，他也明白漠北狼的意思。只要能把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暗通他國的事情做實，巖崎家族下輩子都別想翻身。

只有一個問題讓灰背豺放不下：這筆錢的來源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按照劉威的意思，肯定會放了巖崎新太郎，讓他回去對付巖崎榮一。只要警方查到五億美元的去向，再詢問巖崎新太郎，就能知道誰在幕後搞鬼。對付川崎岡晟的時候，卻沒有這個問題，不然劉威不會放手去做。

「老豺，等下去陪巖崎新太郎的保鏢去提款，不要急著把錢匯出去，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沒問題，我知道該怎麼辦。」灰背豺稍微鬆了口氣。

劉威肯定知道這麼做的危險性，所以做了防範準備。

「完事後，帶我們去會會那個安田家族的娘們。」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又說道，「那個保鏢是巖崎新太郎的心腹，你得在他身上下點功夫。有些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比從你嘴裡說出來更能讓巖崎新太郎信以為真。」

灰背豺又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既然要唱紅臉，就得有個鋪墊，至少需要取得巖崎新太郎的少許信任。

「你去安排吧。」

「你們……」

「我跟老狼留在這裡，等你回來。」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行，我馬上進去。」

「不急，先抽根煙。」劉威掏出了香煙，先給灰背豺點上一根，給漠北狼點上的時候使了個眼神。

「老豺，欠我的錢該還了吧？」漠北狼一下就明白了劉威的意思。

「錢……」灰背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

「怎麼，你想賴賬？」

「老子什麼時候賴過賬了？」

……

兩人吵起來後，劉威退到一邊，仔細聆聽屋子裡的響動。

漠北狼與灰背豺的嗓門很大，反正附近沒有居民，不怕被人聽見。雖然巖崎新太郎與他的保鏢聽到了爭吵聲，只是聽不懂，因為兩人說的是粵語，但是兩人意識到，肯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不一陣，房門就被一腳踹開了。

漠北狼提著手槍凶神惡剎地走了進來，將槍口頂在巖崎新太郎的額頭上，回頭對跟進來的灰背豺說道：「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宰了他？」

巖崎新太郎仍然聽不懂，可他看得懂。

前額上冷冰冰的感覺嚇得他直哆嗦，卻說不出話來，或者說不敢說，因為只要說錯一句話，漠北狼就會扣下扳機。

「你宰啊，你現在就宰，反正老子一分錢也沒有。」灰背豺就在門邊，沒有走過去。

漠北狼咬了咬牙，壓下裝錘，手槍由待發轉為擊發，只要食指稍稍用力，九毫米彈頭就將飛出槍口。

巖崎新太郎像中了風寒，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就在這時，劉威跟了進來。「夠了，你們還嫌麻煩不夠多嗎？錢拿到手，你們想怎麼鬧就怎麼鬧。把槍收起來。」

漠北狼看了灰背豺一眼，才放下了手槍。

劉威揮了揮手，讓他退到一邊。走到巖崎新太郎面前，他才說道：「巖崎先生，一點小誤會，你別害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你也看到了，我這師弟的性子有點急躁，所以趕緊把事情辦了，你也好早點回家。」

說完，劉威朝灰背豺招了招手。

「劉……劉先生，開始……」巖崎新太郎仍然沒有回過神來。

劉威看了眼巖崎新太郎，苦笑了一下，說道：「非常抱歉，白師弟認為你不會交錢，所以產生了一點小誤會。」

「錢是小事……錢是小事……」巖崎新太郎出了一身冷汗。

五億美元不是一筆小錢，可是他的小命絕對不止這個價。

「那就趕緊辦完這件小事吧。」劉威笑著拍了拍巖崎新太郎的肩膀，對走過來的灰背豺說道，「你帶巖崎先生的保鏢去提款，辦好這件事，你與白師弟的事情一筆勾銷，今後誰也不欠誰的了。」

灰背豺點了點頭，過去替保鏢解開了手銬。

「早去早回，路上小心。」劉威又吩咐了一句，又對巖崎新太郎說道，「巖崎先生，還有需要吩咐的嗎？」

巖崎新太郎看了眼保鏢，隨即搖了搖頭。

劉威他們出去的時候，巖崎新太郎就吩咐了保鏢。

「很好，抓緊時間吧，只剩下不到二十二個小時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天亮前，灰背豺帶著巖崎新太郎的保鏢返回市區。

雖然要在一天之內籌集五億美元並不容易，即便巖崎家族掌握著三菱東京銀行，也得花時間準備，但是巖崎新太郎有不少個人資產，三菱東京銀行的保值債券就有幾億，再加上幾千萬美元現金存款、以及一些高保值不動產，在一天之內拿到五億美元不限權銀行匯票也不是什麼難事。

銀行匯票也是劉威提出來的。

這麼做，主要是為了避開監管系統。拿著這些匯票，可以隨時在其他國際銀行兌換成等值現金或者其他金融資產。

沒花到一天，天黑前，兩人就趕了回來。

見到灰背豺，劉威就知道，鬧得差不多了。

把保鏢關到屋內，劉威來到外面。

「處理好了，五億美元匯票。」灰背豺拿出了裝匯票的大信封。「面值十萬美元，總共五千張，全在這裡。」

「你拿著就行了。」劉威沒接信封。「怎麼樣，巖崎新太郎的保鏢相信了嗎？」

灰背豺嘿嘿一笑，說道：「那還用說？」

這時候，屋子內，兩人也在交談。

「什麼！？」巖崎新太郎不敢相信地看著心腹保鏢，「你……你能確定？」

「百分之百的確定。」保鏢朝大門看了一眼，低聲說道，「神戶莎希早已離開日本，錢是她偷走的，送她離開日本的就是那個姓柴的傢伙。」

巖崎新太郎仍然不太相信。

「聽他說，沒費多少功夫，他當時不知道神戶莎希偷了七億多美元。只是這件事情，另外兩人沒拿到好處。」

「怎麼說？」

「姓柴的背著他們做了這件事，等到神戶莎希失蹤後，姓劉的與姓白的才知道。」

「這麼說，好處被他一個人拿了？」

保鏢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他還說了什麼？」

「沒什麼了，反正怨氣很大，看樣子也沒拿到多少好處。」

巖崎新太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果真如此的話，這件事就能解釋了。

神戶莎希肯定有巖崎榮一私人賬戶的密碼，不然不可能輕易偷走七億多美元。也許她還請了其他人，不然不可能避開銀行的監管系統。灰背豺不知道她拿了這麼多錢，所以安排她離開日本時，沒有漫天要價。劉威與漠北狼得知後，沒有相信灰背豺的說辭，認為他從神戶莎希那裡拿了不少好處。

矛盾就在這裡，兩人肯定要灰背豺把錢交出來。

這不是主要問題，關鍵是神戶莎希如何拿到錢，又如何認識了灰背豺。

錢肯定是巖崎榮一給的，巖崎新太郎早就懷疑，私人賬戶裡的七億多美元是巖崎榮一留給神戶莎希母子的。問題是，神戶莎希沒有多少心機與頭腦，更不認識灰背豺。她能找到灰背豺，肯定有別的原因。

說不定，這些都是巖崎榮一安排的。

如果他遭遇不測，神戶莎希母子就帶著錢離開日本。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巖崎榮一早就買通了灰背豺等人。只是沒把全部事情委託給一個人，而是找了許多代理人，確保任何一個代理人都無法威脅到神戶莎希母子。

巖崎榮一急著除掉劉威他們，很有可能也與灰背豺有關。

雖然巖崎新太郎一下想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他能肯定，灰背豺與劉威不在一條戰線上。

這時候，外面又爭吵了起來。

這次爭吵得更加激烈，而且雙方都很激動。

巖崎新太郎猛的哆嗦了幾下，因為他意識到，劉威已經拿到錢，說不定會「撕票」。

即便不是他安排的刺殺行動，他也沒想過刺殺劉威等人，可是他知道得太多了，劉威沒有理由讓他活下去。

爭吵突然停止了。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巖崎新太郎感到一陣窒息，彷彿死神就在外面，即將推門而入。

他不想死，因為他還沒有活夠。

對生存的渴望，讓他使出全身力氣，拚命掙扎起來。

可惜的是，掙扎是徒勞的，沒有半點意義。不銹鋼製成的手銬將他死死拴在小腿粗的煤氣管道上，讓他像一隻蜷縮在羊圈角落裡的羔羊，在手持屠刀的屠夫面前，他是那麼的脆弱與無助。

房門推開，巖崎新太郎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死神正在向他招手，四十多年來，他第一次站在生死線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扮紅臉

見到跑遠的三人，劉威才拔出手槍。

漠北狼的動作更快，已經舉起了那把安裝了紅點瞄準鏡的USP手槍。

「看得到嗎？」劉威收起手槍。既然有人代勞，何必親自動手呢。

漠北狼笑了笑，雖然現在是晚上，但是藉著皎潔的月光，仍然能夠清楚看到三個跑遠的身影。

這就足夠了。

「別傷著老豺，不然他會找你拚命。」

劉威這麼一說，漠北狼愣了一下，放下了手槍。

三人已經跑到五十米外，超出了手槍的有效射程，但是巴拉貝魯姆手槍彈在兩百米外仍然具有很強的殺傷力。

「你來？」

劉威笑了笑，舉起M1911A1，稍一瞄準就扣下了扳機。

直徑0.45英吋的ACP手槍彈彈頭以每秒二百五十三米的速度飛出槍口，在零點四秒鐘之後追上了正在逃跑的保鏢。雖然槍聲提前零點二五秒到達，但是大腦在聲音到達後零點二秒才收到聽覺系統發出的神經反射信號。剩下的零點零五秒，保鏢根本做不出任何實際性的規避動作。

彈頭準確無誤的鑽進保鏢的後腦勺，撕碎腦幹之後，再從口腔裡鑽出。

腦幹被擊碎，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ACP槍彈的威力很大，即便在一千米之外，彈頭剩餘動能仍然在八十七焦之上，足以敲開頭蓋骨。

劉威從來不喜歡使用九毫米巴拉貝魯姆槍彈的手槍。

威力太小，很難做到一槍斃命。

再說了，近些年來那些大量採用工程塑料替代不銹鋼的手槍，拿在手上輕飄飄的，遠不如M1911A1踏實。

早在十年前，美軍就用伯萊塔F92（即M9）取代M1911A1，成為制式軍用手槍。可是在美軍特種部隊，M9並不受歡迎，大批特種兵仍然鍾情於M1911A1，搞得美國海軍陸戰隊不得不進行全球招標，專門為「海豹」等特種部隊搞了個仍然使用ACP槍彈Mk23型戰鬥手槍。

「你看得清楚？」漠北狼舉起手槍，朝兩人逃跑的方向混亂開了幾槍。

「非常清楚。」劉威笑了笑，跟著漠北狼開了幾槍後，才收起M1911A1，朝倒在公路對面的保鏢走了過去。

漠北狼苦笑了一下，沒再多問。

劉威那雙眼睛才是真正的「狼眼」。那一槍打得非常準，即便在白天，漠北狼也沒有這個水準。

保鏢完蛋了，巖崎新太郎卻溜掉了。

處理掉保鏢的屍體，兩人才返回藏身地點，清理掉現場痕跡，乘車離去。

劉威早就決定放走巖崎新太郎，卻沒有打算放走他的保鏢。

巖崎新太郎是個窩囊廢，回去後也不會對劉威構成威脅。只是那個保鏢在逃跑時表現出的冷靜與沉著，讓劉威相信，放走他絕對會後患無窮。再說了，要讓巖崎新太郎絕對信任灰背豺，就得讓他別無所依。

兩人乘車離去的時候，灰背豺與巖崎新太郎也跑遠了。

「不用跑了。」灰背豺收住腳步，對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巖崎新太郎說道，「沒事了，他們不會追來。」

「你確定？」巖崎新太郎確實累得不行，感覺心臟就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要追的話，他們早就追上我們了。」灰背豺喘了兩口粗氣，「槍聲一響，警察很快就會趕到，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警察來了，不是更安全嗎，我們為什麼要離開？」

「更安全？」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巖崎先生，你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嗎？」

巖崎新太郎愣了一下，他確實沒有弄明白。

「知道我們為什麼能逃過刺殺嗎？」

巖崎新太郎一驚，覺得灰背豺話裡有話。

「不說那麼多，我們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天亮後再說。」

「可是……」

灰背豺沒再理會巖崎新太郎，朝前方的樹林走去。

「柴先生，你開始說……」

「我什麼也沒說。」灰背豺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去。

巖崎新太郎咬咬牙，鼓起勁加快步伐追了上去。「你說，你們逃過了刺殺，肯定有人給你們通風報信。」

「我說過，我什麼也沒說。」灰背豺看了眼追上來的巖崎新太郎，「巖崎先生，你最好什麼也別問，回去繼續過安逸日子吧。這件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我不能留在日本，拿到錢就得走。」

「去哪？」

灰背豺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巖崎新太郎也意識到，他問得太唐突了。

灰背豺冒險把他救出來，得罪了劉威與漠北狼，當然不會留在日本，更不會把去向告訴任何人。

「我會兌現承諾，回去後就把錢匯到你的賬戶上。」巖崎新太郎遲疑了一下，說道，「但是我仍然想知道，我會給你更多的錢。」

灰背豺看了巖崎新太郎一眼，仍然沒有開口。

「我不會阻攔你，也不會問你去哪，我只是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灰背豺長出口氣，說道：「你覺得，他們會放你走嗎？」

巖崎新太郎趕緊搖了搖頭，開始發生的事情已經說明了這個問題。

「讓你拿錢贖命，根本不是為了錢。」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說道，「本來這些事情不該告訴你，可是你想知道，我也需要更多的錢，所以……」

「你要多少錢，一千萬美元？」

灰背豺笑了笑，沒有開口。

「兩千萬美元。」巖崎新太郎咬了咬牙，說道，「這是我手上最後一點現金了，要是抵押變賣資產，肯定會引起懷疑。再說了，兩千萬美元夠你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不用為錢發愁。」

「好吧，反正日本的事與我沒有關係了。」灰背豺又看了巖崎新太郎一眼，說道，「就到這裡吧，沒人會追到這裡來。」

等灰背豺回去處理沿途留下的痕跡，巖崎新太郎坐到了一塊岩石上。

「事情很簡單，派刺客的人並不想讓我們死，所以提前透露了消息。」灰背豺走回來點上煙，又說道，「他只是給了我們一個理由，讓我們藉機報復。為此，他還拿出了七億美元的酬金。」

巖崎新太郎一愣，不敢相信地看著灰背豺。

「神戶莎希確實離開了日本，只是僅僅拿到了那筆錢的一個零頭。」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巖崎先生，不要以為你做的事情很隱秘。在你設法尋找她的時候，你的意圖就很明瞭了，所以有人覺得你是個威脅，要讓你死。」

「可是……」

「你不能死得毫無價值，你的死能幫助巖崎家族擺脫困境。」

巖崎新太郎猛地瞪大眼睛。「你是說……父……巖崎榮一已經收買了劉威他們？」

「你覺得呢？」

「可是，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給了他們更大的好處，他們沒有理由……」

「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算什麼？為了買下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兩大家族被掏了個精光，大部分資產都在李家手上。一個月之內，兩大家族要是拿不出一百三十億美元，李家就能名正言順的接管『橋本-緒方產業集團』，到時候，他們什麼也得不到。即便兩大家族湊齊了這筆錢，他們也是外人，不可能獲得家族的主要產業。比起馬上能拿到手的好處，可望不可及的東西沒有任何意義。」

「巖崎榮一給了他們多少好處？」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比你多得多，而且他給的好處，你根本拿不出來。」

巖崎新太郎的神色一下黯淡了下來。

再明顯不過了，這一切都是巖崎榮一策劃的。目的不是殺死劉威，而是讓劉威以復仇的名義對付巖崎家族。只要巖崎新太郎死在劉威手上，巖崎榮一就能以同樣的名義廢除股權出售協議，甚至借此整垮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

比起三百多億美元的巨額損失，還有家族在財團中的地位，一個兒子算什麼？

巖崎榮一有好幾個兒子與十幾個孫子，犧牲了長子，還有二十多人有資格從他手裡繼承家族產業。

想到這些，巖崎新太郎心裡就是一陣絞痛。

「該說的，我都說了。」灰背豺掏出一部手機，遞到巖崎新太郎面前，「這是一部預充值的不記名手機，你趕緊聯繫能夠信得過的人，但是不要在電話中提到你的名字，也不要提到別其他敏感信息。你要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藏起來，風波過後再出來，或者找個機會離開日本。」

「不，我不會離開日本！」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該走了。」

「等等！」巖崎新太郎叫住灰背豺，遲疑了一下，說道，「留下來，幫助我。」

「不可能！」灰背豺回答得非常乾脆。「我不是想救你，而是需要那筆錢，為此我已經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留下來就是等死。」

「我可以給你更多的錢。」

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巖崎先生，你還沒有搞明白，錢再多，也買不了命。」

「我還能給你別的東西。」

這下，灰背豺遲疑了。

「幫我奪回失去的東西，我給你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以及巖崎家族百分之一的資產！」

「這是多少？」

見到灰背豺有點動心，巖崎新太郎趕緊說道：「你將成為『金耀會』的新成員，還能獲得相當於五百億美元的個人資產。」

「五百億！？」

巖崎新太郎用力點了點頭，說道：「你想要現金的話，我可以……」

灰背豺壓了壓手，說道：「我得考慮一下。」

見到灰背豺那凝重的樣子，巖崎新太郎鬆了口氣。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五百億美元足以打造一支軍團，更何況讓一個人動心。

只不過，前提是，必須從巖崎榮一手裡奪回整個家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旁敲側擊

安頓好巖崎新太郎，灰背豺才去找到劉威與漠北狼。

「他給了你多少好處？」漠北狼正在酒店裡看電視，打發時光。

「一千萬美元……」

「這麼點？」漠北狼一下坐了起來。

「只是救他出去。被你倆敲詐一番，我已經是窮光蛋了，一千萬美元不算少。」灰背豺嘿嘿一笑，又說道，「透露消息，還拿了兩千萬美元。」

「這還不錯，一句謊言都能賣兩千萬美元，你小子不錯啊。」漠北狼笑了起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錢很重要嗎？

「這還不算什麼。」灰背豺靠到沙發上，「他讓我留下來，幫他從巖崎榮一手裡奪回巖崎家族。」

「你答應了？」漠北狼立即鎖緊了眉頭。

「為什麼不答應？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加上巖崎家族百分之一的資產，天上掉餡餅，不揀才是白癡。」

漠北狼趕緊問道：「這是多少？」

「錢嗎？」灰背豺笑了笑，說道，「不算財團股權，巖崎家族百分之一的資產至少有五百億美元。」

這下，漠北狼真的愣住了。

「差不多就這個數。」劉威這時候才開口，「作為日本資本實力最強大的家族，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巖崎家族的總資產在十萬億美元之上，超過洛克菲勒家族，成為全世界資本最雄厚的家族。如果不是遭遇泡沫經濟危機，日本經濟二十多年沒有長足發展，這幾年又是全球金融危機，恐怕巖崎家族的總資產早就翻了幾倍了。」

「錢是不少，可是能拿到手嗎？」

「肯定不能。」灰背豺說得非常乾脆，「巖崎新太郎打算倒戈一擊，野心不在巖崎榮一之下，眼前只是有求於人。等他奪得大權，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到時候別說五百億美元，一個子也拿不到。」

「拿不拿得到是一回事，只不過我們確實沒看錯人，這傢伙有很大的利用價值。」

灰背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好了，我們去拜訪那個安田家族的娘們吧。」

「現在就去？」漠北狼皺起了眉頭。「怎麼說，登門拜訪之前得跟人家打個招呼吧。太突然了，恐怕會事與願違。」

「擇時不如撞時，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麼？」灰背豺笑著說了一句。

「老狼，莫非你虛火了？」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這兩個傢伙。

要想見安田和美子，可沒那麼容易。

因為安田和美子住在巖崎家族別館，身邊肯定有巖崎榮一的眼線，所以劉威他們不可能直接找上門去。要是被巖崎榮一發現，劉威想做什麼，也就沒有多少秘密可言了，還會引來很多麻煩。

雖然以劉威等人的手段，潛入別館、避開警衛見到安田和美子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唐突找上門去，很不想話。再說了，還得考慮別館裡的監視系統，說不定安田和美子的臥室裡都裝了監視器。

在外面找機會也不太合適，主要是安田和美子的隨從。

不能直接找安田和美子，只能從她的親信身上下手。

安田和美子確實有親信：她從娘家帶來的、跟她一同長大的伊籐洋子。

按照灰背豺提供的資料，伊籐洋子是安田和美子奶媽的女兒，比她小一個月。兩人從小就是朋友，安田和美子一直當她是親妹妹。

時代在變，很多習俗卻沒變。

嚴格說來，伊籐洋子是安田和美子的「嫁妝」，她的使命就是保護與輔佐安田和美子。

來到巖崎家族，安田和美子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坦。守著一個連床都下不了的丈夫，也不會舒坦到哪裡去。因為巖崎彌二在家族中毫無地位，兩人又沒有一兒半女，所以安田和美子更沒地位，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

在這種情況下，伊籐洋子成了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要想見到安田和美子，必須通過這個女人。

劉威有多少耐心，當天晚上就讓灰背豺去拜訪了這個女人。

非常可惜的是，已經是安田和美子私人助理的伊籐洋子很不給面子，別說安排劉威與安田和美子見面，連灰背豺都不肯見。

不是不肯見，而是她的秘書讓灰背豺預約。

最快，也得等到下周才能見到伊籐洋子。

吃了閉門羹，劉威反而不急了。

巖崎新太郎被灰背豺藏了起來，短期內不會露面。對外界來說，他等於失蹤了。巖崎家族頭號繼承人神秘失蹤，絕對不是小事。只要安田和美子有點頭腦，對近期發生的事情有所瞭解，不用劉威出面，她就會主動找上門來。

次日上午，田中麗奈趕到後，劉威與她前去拜會了病體尚未痊癒的巖崎榮一。

拜會只是禮節性的，理由是巖崎家族得盡快履行協議，將「橋本-緒方產業集團」介紹給「金耀會」其他成員。

法律上的事情，仍然由田中麗奈代理。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得知巖崎榮一已經報警。

因為巖崎新太郎失蹤快四十個小時了，所以在劉威到達之前，巖崎榮一就向長崎警方報案。

消息暫時沒有傳開，外界並不知道巖崎新太郎已經失蹤。

「你覺得這是真的嗎？」田中麗奈知道另有隱情，只是在巖崎榮一面前沒表現出來。返回酒店途中，她才問了出來。

「是真是假，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劉威笑了笑，轉口說道，「你覺得，巖崎榮一會履行協議嗎？」

「我的個人看法，還是……」

劉威看了田中麗奈一眼，小娘們苦笑了一下，立即說道：「照我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湊巧了。先是你們在長崎遭到匪徒襲擊，警方已經查明，那夥人都是外籍人員，其中幾人還是國際通緝犯。」

「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們都是國際殺手。」劉威歎了口氣，說道，「不然的話，赤西瑞穗也不會死。」

田中麗奈也歎了口氣，她早已知道，赤西瑞穗是劉威收養的孤兒，也是劉威最忠誠的保鏢之一。

「接下來就是巖崎新太郎失蹤，巖崎榮一突然康復。」田中麗奈偷偷看了劉威一眼，「如果說這是巧合，肯定比中彩票大獎的幾率還要低。」

劉威笑了笑，說道：「根本不是巧合。」

「所以巖崎榮一壓根沒想過履行協議。」

「他要是單方面破壞協議，不但得把拿到手的一百五十億美元吐出來，還得賠償三百億美元，巖崎家族有這麼多錢嗎？」

「錢肯定有，只是沒有這麼多現金。」田中麗奈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再說了，你是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頂樑柱，要是你……」後面這個詞，田中麗奈沒有說出來，似乎覺得不太吉利。「反正就是，只要沒有你，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成不了氣候。只要巖崎榮一稍加拖延，兩大家族還不上銀行貸款，只能繼續變賣資產，巖崎家族將趁勢收購，獲得產業集團的支配權。」

「沒那麼容易，現在集團的主要股份在李家手上。」

「有多少？」

劉威皺了下眉頭，說道：「橋本家族近半數資產抵押給了李家，緒方家族差不多。算上我跟白師弟的股份，李家至少能夠獲得產業集團六成以上的股份，成為集團控股方，巖崎家族根本沒有機會。」

「要是你兩出了意外呢？」

劉威愣了一下，讓田中麗奈說下去。

「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為了自保，肯定會首先出售你們的股份，然後拋售家族產業。因為你們沒有實質性產業，所以那點股份值不了幾個錢。別忘了，巖崎家族還有行政支持。只要能在市場上收購兩大家族各一成以上的產業，加上你們的股份，巖崎家族就能成為集團的控股方。」

「你說的這件事，我還真沒想到。」

「當然，你們都活著，所以巖崎榮一會想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要是萬不得已，他會避開三菱財團，以家族資產做抵押，從其他銀行獲得貸款，賠償違約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不到最後一刻，巖崎榮一不會走出這一步。」

「你說得沒錯，可是巖崎榮一肯定會提前準備，不會拖到最後關頭。三百億美元不是一筆小錢，即便拿優質資產做抵押，日本各大銀行也不見得能夠一下拿出這麼多錢，其他財團更不見得會拉巖崎家族一把。」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對巖崎家族來說，錢是小事，三百億美元也只是九牛一毛，可是消息走漏後，巖崎榮一必然顏面盡失，威信也會大大降低。他要做的話，肯定會格外小心。」

「你要說的是，誰會拉他一把？」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還是你瞭解我。」

「真有人肯幫忙的話，只能是安田弘佑。」

「安田弘佑？」劉威要說的正是這個人，可他顯得非常疑惑，似乎不清楚此人是誰。

「富士銀行董事長兼總裁，富士財團的掌門人，也是安田家族的掌門人，他的二女兒安田和美子是巖崎榮一的兒媳。」

「巖崎新太郎的老婆？」

「當然不是，她嫁給了巖崎彌二，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田中麗奈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你不會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吧？」

「以前不知道，但是現在知道了。」

田中麗奈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日本吧，即便你要留下來，最好早點離開長崎。」

「為什麼？」

「巖崎榮一肯定不會放過你。」

「我也不會放過他。」劉威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沒事。要是巖崎榮一有那能力，我早就死翹翹了。」

「可是……」

「我說過，做完這件事，我就帶你離開日本，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劉威這麼一說，田中麗奈立即軟了下來。

雖然兩人的關係仍然非常曖昧，但是田中麗奈相信，她沒有看錯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華人社群

因為還有一些法律上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回到酒店，田中麗奈沒再纏著劉威。

漠北狼與灰背豺整個上午都呆在酒店裡，一個在看電視，一個在玩魔方。不是普通的三階魔方，而是特製的十二階魔方。

這東西在K1非常常見，任何一名K1成員在離開訓練營之前，都能在一分鐘內將四階魔方還原。劉威速擰的最快紀錄是二十三秒，盲擰的最快紀錄是兩分十四秒。不過他玩的都是四階魔方，不是灰背豺手裡那種變態玩意。

「情況怎麼樣？」灰背豺看都沒看劉威，似乎注意力仍然集中在魔方上。

「巖崎榮一嗎？好得很，死不了。」劉威弄了杯綠茶，坐到灰背豺對面的沙發上，「巖崎新太郎沒有撒謊。」

「協議呢？」灰背豺又問了一句。

「別抱太大的希望，至少現在看來，巖崎榮一沒打算兌現承諾。」

「節外生枝？」漠北狼回過頭來，看了劉威一眼。

這傢伙坐在地上，靠著沙發，旁邊丟了十幾根煙頭，還有兩隻空酒瓶。沒事的時候，漠北狼非常頹廢，看不出一點K1成員的樣子。

「差不多，巖崎榮一不會放過我們。」

「放心吧，附近有我的人。」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兩隻大手迅速旋轉，十二階魔方恢復到初始狀態，他才接著說道，「我們還活著，巖崎榮一就不會善罷甘休。只是巖崎新太郎失蹤，肯定對他產生了影響。因為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將在一個月內償還部分貸款，所以短期內，巖崎榮一不會採取行動。等到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還上貸款，讓他沒有選擇，才會狗急跳牆。」

「花了多少時間？」漠北狼朝灰背豺看了過去。

灰背豺看了眼手錶，說道：「確實老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以前只要二十五分鐘。」

「巖崎榮一還有一個選擇。」劉威笑了笑，沒想到兩個大男人喜歡玩魔方。「如果無法除掉我們，巖崎榮一隻能按協議賠償。雖然這是最後選擇，但是巖崎榮一不會臨陣磨槍，肯定有所準備。」

「從財團內部獲得這筆資金幾乎不可能，巖崎榮一也丟不起這個臉。」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所以巖崎榮一隻能從外界獲得這筆資金。」

「安田家族？」灰背豺皺起了眉頭，瞟了眼側著身子的漠北狼。

「等吧，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劉威也看了眼漠北狼，「巖崎新太郎突然失蹤，已經對巖崎家族造成影響。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坐不住了。現在說這些沒用，時間不早了，中午想吃點什麼？」

「想吃中餐嗎？」

「中餐！？」劉威與漠北狼都來了興趣。

「唐人街有幾家很正宗的中餐館，廚師都是從大陸請來的，主要調料也來自大陸，味道非常不錯。」

「那還說什麼，走吧。」漠北狼翻身而起，動作非常迅速。

「日本沒有多少中餐館吧？」劉威也很積極，他也好久沒有吃過地道的中餐了。

「確實不多，不過長崎例外。」

離開酒店後，灰背豺親自駕車，帶著劉威與漠北狼去了唐人街。

因為竹內琴音沒從赤西瑞穗慘死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面，所以劉威沒去打擾她，只是吩咐酒店經理，等下送份套餐過去。

劉威能夠理解竹內琴音此時的悲痛心情，因為就在一年前，他有過類似經歷。

只有竹內琴音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走出喪友的陰影。她要是想不明白，別人怎麼勸說都沒用。

一路上，灰背豺簡單介紹了日籍華人的情況。

早在幕府時期，長崎就是日本唯一對外開放的商埠。明治維新之前，長崎的華人有好幾萬，大多是商人。雖然在隨後數十年間，日本華人社群的規模沒有擴大，但是大部分華人都生活在九州地區。

二戰之後，日籍華人社群規模急劇縮小，主要戰後的日本已是廢墟，很多華人都離開了日本。有的返回故鄉，有的則遠赴大洋對岸的美國與加拿大。直到上世紀七零年代，日籍華人社群規模才有所恢復。

雖然從上世紀末開始，大批湧入日本的華人主要集中在關東、阪神與名古屋等地，但是長崎仍然是華裔主要聚居地之一。根據日本當局的統計數據，長崎的華人社團規模已經增加到十五萬。

這些人，形成了一個特有的社會群體。

「與其他地區的華人社群不一樣，日本華人社會更加注重傳統文化。」灰背豺肯定做過詳細調查。「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在傳統文化上，日本與我們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都推崇儒家思想，有森嚴的社會等級等等。不同的是，日本人更加團結，特別是在與國家民族有關的重大問題上，日本人的聲音高度一致。必須承認，這是我們欠缺的，更是我們必須向日本學習的。」

「島國文化，有什麼好學的？」漠北狼顯得不以為然。

「別忘了，英國也是島國，可日不落帝國是歷史上第一個全球霸主，兩百多年間從未被擊敗過。」灰背豺笑了笑，說道，「你肯定要說，日本與英國不一樣，英國是大陸文化，不是島國文化。可是你必須承認，日本人的危機意識正是我們欠缺的。一個民族沒有嚴重的危機意識，不可能在叢林般的世界裡生存下去，更別說發展壯大。我們要想走得更遠，就得向日本學習。」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卻沒有繼續辯駁。

「照你所說，日本的華人更加團結？」劉威把話題拉了回來。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戰後，日本有一段排華時期。雖然在上世紀七零年代，邦交正常化之後，這一勢頭有所減弱，但是到本世紀初，特別是前些年，日本的排華勢力又有所抬頭。如果華人不團結，仍然是一盤散沙，早就日本文化同化了。當然，團結只針對那些受傳統思想影響的華人團體。」

「什麼意思？」

「也就是那些在日本生息繁衍了一百多年的華人家族。」

「日本還有華人家族？」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當然有，長崎這邊就有十多個大家族，只不過其中有名的，也就那幾個。」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千萬不要低估華人的生存能力與適應能力，即便在最偏遠的角落裡，都能落地生根。」

「哪幾個家族？」

「我比較瞭解的有四個，一是來自台灣的鄭家、二是福建龍家、三是廣東蔡家、四是四川唐家。」灰背豺思索一陣，又說道，「鄭家的歷史最悠久，據傳是『國姓爺』之後，祖上是鄭寬，清兵入台後逃到日本，在長崎隱居。明治維新之後，鄭寬的七代孫鄭思明才創建了現在的鄭家。因為長崎華人中，半數在明末清初逃難而來，所以鄭家在華人中的地位很高，影響也非常大。」

「竟然是鄭成功的後代。」

「都是傳聞，到底是不是，誰也說不清。」灰背豺笑了笑，又說道，「龍家是在甲午戰爭之前移民日本的，世代都是海商。只是發展並不順利，特別是在日本財團成型之後，龍家的地位大大降低，直到最近二十多年才活躍起來。與鄭家一樣，龍家那些追古溯源的傳聞也經不起推敲。」

「另外兩家也差不多吧？」漠北狼問了一句。

「蔡家的歷史比較短，聽說與北洋時期的蔡鍔有點關係，只是沒有那麼露骨。與其他三個家族相比，蔡家最為低調，產業規模也很小。唐家是新興勢力，比較散亂，最早出現在二戰期間，戰後吸取了一批不願遣返的在日華工。相對而言，唐家更像地下社團，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家族勢力。只不過，唐家更加重視傳統文化。這一點，與香港、台南那些社團非常相似。」

「拜關二爺？」

灰背豺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看樣子，這裡也是魚龍混雜啊。」劉威也笑了起來。

「這些都與我們無關，沒事的話，我們不用去招惹他們。」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雖然長崎華人社團的規模不算小，但是在日本主流社會中，華人的地位非常低，生存空間非常有限。前些時間發生的事情，讓日本當局提高了對外籍人員的重視程度。沒有必要，我們不要與華人社團接觸，免得引火燒身。」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轉口說道：「我們現在去哪？」

「就在前面，正宗的川菜館。」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你是四川人吧？」

「以前是，現在屬於重慶，不過我也十多年沒回去過了。」

「能吃辣的嗎？」

「那是當然，K1沒有挑食的傳統。」

在野外生存訓練中，別說挑食，有得吃就不錯了。再說了，日本飲食以清淡為主，幾乎沒有辛辣成分。才來的時候，劉威還覺得新鮮，可是呆久了，嘴裡都淡出鳥來，早就想換換胃口了。

能在日本吃上一頓地道的中餐，也算是一種享受。

要知道，日本菜與中餐都屬於東方菜系，很多方面與中餐比較類似，所以日本的中餐館並不多，不像在西歐、北美那麼受歡迎。

第一百二十五章 擺架子

這家川菜館很不錯，至少對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中餐的人來說，確實很地道。

更不錯的是，這頓飯沒花一分錢，因為有人替他們結賬。

「金客」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看上去很斯文，身材很消瘦、跟灰背豺差不多，只是犀利的眼神告訴劉威，他不是普通人。

「劉先生到日本有一段時間了吧？」

「還不到兩個月，不算太久。」

會面地點在川菜館對面的茶樓裡，那人叫龍閩文，綽號龍五，這讓劉威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部香港電影。茶樓是他開的，並不對外經營。裝修非常奢華，傢俱陳設都是股東，有的還價值不菲。

雖然沒有道破身份，但是劉威知道，龍閩文肯定對他有所瞭解。

要不然，不會讓漠北狼與灰背豺留在外面，只請劉威進了茶室。

「也不算太短了，對某些人來說，這兩個月的日子並不好過。」

「龍先生，你找我來，不會為了說這些沒意思的話吧？」劉威摸不清對方的底細，顯得有點謹慎。

龍閩文笑著掏出一隻信封，放到劉威面前。「劉先生是大忙人，我就長話短說。這封信是給你的。」

劉威只是看了一眼，沒碰信封。

「我只是受人所托，如果沒有別的事，劉先生請便吧。」龍閩文沒多囉嗦，起身送客。

劉威又看了眼信封，還是拿了起來。龍閩文沒有說老實話，也沒有惡意，應該不會有多大危險。

「多有打擾，劉某告辭了。」

「劉先生，」龍閩文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劉威，「有什麼事，隨時可以來這裡找我。」

劉威回頭看了眼，點了點頭，快步離去。

龍閩文只送到茶室門口，沒有跟出去。

「他是誰？」上了車，灰背豺才問出來。

「不知道，我還想問你呢。」劉威已經把信收好。

這次蹊蹺的經歷，讓劉威決定暫時不告訴漠北狼與灰背豺。

「我？」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說道：「他姓龍，應該是福建龍家的，只是我以前沒有見過他。」

「以前是什麼時候？」

「幾年前吧。」灰背豺思索了一下，「三年前，龍家老爺子八十大壽，邀請了日本各界華人。當時龍家子孫都在，我全都記得，唯獨沒見過此人。」

「這麼說，他不是龍家的人？」

「應該是。」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他與龍家老爺子很像。」

「不想那麼多了，他沒有惡意。」

「那他找你幹嘛？」漠北狼問了一句。

「也許是我們出的風頭太多，引起龍家注意，想摸摸我們的底細。」

「有這種可能。」灰背豺又看了劉威一眼，「不管怎麼說，龍家沒有招惹我們，沒有必要想得太多。」

「時間不早了，回酒店吧。」

回程正好遇到下班高峰時期，市區內大堵車。半個小時的車程延長到兩個小時，快到傍晚的時候，三人才回到酒店。

剛進大堂，酒店經理就迎了上來。

沒別的事，有人來訪，而且等了將近三個小時。

「讓她半個小時後上來，我們得上去換身衣服。」

酒店經理沒有多問，立即去了旁邊的酒吧，找到了那名已經等得很不耐煩的女士。

不是別人，正是安田和美子的私人助理伊籐洋子。

劉威沒管那麼多，與漠北狼與灰背豺回了房間。

「真讓她在外面等半個小時？」

「怕什麼？」劉威笑了笑，對漠北狼說道，「老狼，去沖個澡，把酒味洗掉，再換套乾淨衣服，晚上去見客。」

「操！」漠北狼咒罵了一句。

酒味很刺鼻嗎？那可是男人的味道。

「坐吧，想喝點什麼？」劉威到櫥櫃裡找出小半瓶沒被漠北狼喝掉的葡萄酒，倒上兩杯端了過來。「安田和美子派助理來請我們，外面等了三個小時，顯然有很重要的事情，讓她再等半個小時，已經非常客氣了。」

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劉威這麼做不是在擺架子，是在替他出氣。

誰叫伊籐洋子昨天那麼傲慢，把灰背豺拒之門外呢？

半個小時剛到，酒店經理就把伊籐洋子帶了過來。

經理很有風度，沒要劉威給的小費。他不是服務員，主動服務，因為劉威是酒店的高級貴賓。再拿小費，那太丟臉了。

「我是安田和美子的私人助理伊籐洋子，劉先生……」

「坐吧，請隨意。」劉威顯得有點冷淡。

雖然伊籐洋子長得很漂亮，女性職業西裝與束腿短裙裹著的身材也很完美，但是劉威來日本之後，接觸的女人沒一百也有五十，她那樣的見多了，比如年輕得多的田中麗奈，早就出現審美疲勞。

加上昨天讓灰背豺吃了閉門羹，劉威對這娘們沒半點好感。

伊籐洋子站在門口，有點進退兩難，因為房間裡太亂了，沒有落腳的地方，還有股非常刺鼻的氣味。

顯然，這娘們也有潔癖，而且不比武騰蘭差。

「伊籐小姐，有話就說，我們的時間非常寶貴。」劉威抬起手，做了個看表的動作，卻發現今天沒戴手錶。

灰背豺在一旁邊笑邊搖頭，劉威這架子擺得也太大了。

伊籐洋子咬了咬牙，站在門邊說道：「安田小姐有要事請劉先生過去商議，花不了多少時間。」

「是嗎？」劉威斜靠到沙發上，雙手攤開，說道，「她怎麼不親自來？」

「這……」伊籐洋子快要忍不住了，她從沒見過這麼傲慢的人。只是她沒有發火，而是心平氣和地說道：「還請劉先生見諒，安田小姐出行不太方便，而且這裡到處都是人，所以希望……」

「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劉威很直接，沒給伊籐洋子機會。「你回去告訴她，明天與巖崎榮一會面後，我會去鹿兒島，聽說那邊的海鮮很不錯。我已經買下一艘遊艇，要是安田小姐有興趣的話，不妨跟我們一起出海。」

「你……」

「沒別的事，伊籐小姐就請回吧。」

伊籐洋子咬了咬牙，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下好耍了。」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那娘們心高氣傲，被你這麼一氣，說不定會把事情攪黃。」

「攪黃？得了吧，她有那膽量，早就發火了。」

「真打算去鹿兒島？」

「隨便說說的，買艘遊艇花不了幾個錢吧？」劉威也有點後悔，開始把話說大了。

「錢是小事，你小子現在不缺錢，可是這麼急，到哪裡去買？」

「那就去租一艘，要最豪華、最好的，船員全都安排你的人，記得徹底檢查一番。」

「沒問題，只是……」

劉威掏出一張信用卡，丟給灰背豺。「這裡面的錢應該夠了，不夠的話，你先墊著，回去後我讓老典給你。」

「錢不是問題。」灰背豺遲疑了一下，說道，「你真打算玩死那兩個娘們？」

「那得看她們是否樂教，敢跟老子橫眉豎眼，玩死她們又怎麼樣？」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說道，「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有分寸。巖崎新太郎下落不明，巖崎榮一高興了，安田和美子卻高興不起來。別忘了，只要巖崎榮一沒死，巖崎新太郎的長子，也就是他的嫡系長孫才是家族的頭號繼承人。既然安田和美子肯放下架子，讓伊籐洋子來請我們，表明她知道我們的價值。跟這樣的女人合作，不給她個下馬威，讓她知道誰說了算，今後肯定會麻煩不斷。」

「希望如此，可是別忘了，她只是安田家族放在巖崎家族的一刻棋子。」

「安田家族很牛比嗎？」

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沒多囉嗦，說道：「那我今晚就去鹿兒島，你們明天什麼時候過來？」

「下午吧，反正這邊也沒我們什麼事了。」

「行，我在碼頭等你們。」

喝完杯子裡的葡萄酒，灰背豺起身離去。

過了一陣，漠北狼才來到大廳。這傢伙肯定聽到了開始的對話，問都沒問，就去打開電視機，用客服電話要了幾瓶酒。

很難想像，漠北狼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看了一會新聞，劉威也覺得沒有多少意思。正當他準備回臥室的時候，竹內琴音來到客廳裡面。

看到她的裝扮，兩個男人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一直以來，劉威都把竹內琴音她們當成小妹妹，似乎她們幾個還沒有成年，忽視了她們的實際年齡。主要也是她們的裝扮、言行、舉止等很多方面，都不像成年人，更像涉世未深的少女。

此時，竹內琴音卻不是這個樣子，至少從裝扮上講，不再是個少女。

她從哪裡搞到那套黑色緊身皮衣與皮褲，劉威並不清楚，只是在緊身衣束縛下，凸凹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雖然剛剛超過一米六的身高，讓她顯得矮了一點，但是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缺點。

更讓劉威驚訝的是，竹內琴音剪掉了長髮，留的是齊耳短髮。

這個形象，不但成熟，還非常幹練。

不是那種女強人的樣子，更像是蓄勢待發的女戰士。

萬幸的是，竹內琴音沒背那把一米多長的東洋刀，劉威專門為她準備的那把P99式小手槍也放在腰間的皮包裡。

「琴音，你……你這是……」

「劉大哥，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漠北狼眼珠子一轉，搶著說道：「劉大哥沒空，狼大哥有空。」

劉威一腳踹了過去，隨即起身，說道：「我也想出去走走，等我換套衣服。」

換上一套便裝，劉威帶著竹內琴音離開了酒店。漠北狼肯定沒份，只能留在房間裡看電視。

第一百二十六章 買賣

竹內琴音發生了什麼變化，劉威沒問，不問也知道。

赤西瑞穗之死，讓竹內琴音頓悟了。

每個人都一樣，經歷過某些事情後，才會恍然大悟。這種內心變化表現出來，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

大半年前，劉威有類似經歷。

從那時候開始，劉威才知道要做什麼，以及該做什麼。

兩人在酒店附近的沙灘上漫步的時候，伊籐洋子回到巖崎別館，把劉威的話告訴了安田和美子。

「大姐，這傢伙太傲慢了，我們根本不用理他。」

安田和美子笑了笑，又陷入沉思之中。

與伊籐洋子一樣，安田和美子也快四十歲了，可是從相貌、身材、膚色上看，根本不像這個年紀的女人。如果不是偶爾從深邃雙眼中透出的犀利目光，沒人會認為她的年紀在二十五歲以上。

與伊籐洋子不一樣的是，安田和美子更穩重、更沉得住氣。

「大姐……」伊籐洋子非常瞭解安田和美子，也就顯得更加急躁。「不管那傢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們不用理由答理他，更沒理由聽他擺佈。他那種男人，我見多了，只知道擺弄玄虛，沒多少本事。」

「真的嗎？」安田和美子睜開了眼睛。

她的聲音很柔和，也很平靜，就像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

嫁到巖崎家近二十年，安田和美子早已心如止水。

伊籐洋子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說出來。

「真要像你說的那樣，巖崎家族會被他搞得雞飛狗跳嗎？」

「可是他救過巖崎榮一。」

安田和美子笑了笑，說道：「那個時候，他沒有別的選擇，必須救巖崎榮一。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機會，他仍然會救巖崎榮一。今非昔比，發生這些事情後，他與巖崎榮一無法共存在這個世界上。」

「我更看好巖崎榮一。」

安田和美子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洋子，你只看到表面，沒看到內在的東西。」

「大姐……」

「巖崎榮一確實很厲害，十多年來，沒給我們任何機會。」安田和美子笑得很祥和，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再看看最近發生的事情，不到一個月，他已焦頭爛額，還在大阪挨了一槍。雖然你不會相信，但是我敢肯定，所有事情都與那個叫劉威的香港人有關，還與一股正在浮上水面的暗流有關。要不了多久，日本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一個大演變、大淘汰的時代，抓不住機會，我們都得淘汰。」

伊籐洋子沉默了下來。

「機會就在眼前，我們必須把握住。」安田和美子又閉上了眼睛，「你去安排吧，我們明天去鹿兒島。」

天快亮的時候，劉威才回到酒店。

等竹內琴音上床休息，劉威叫上了住在另外一套房間裡的田中麗奈，再次去拜會了巖崎榮一。

主要是一些履行協議的法律問題，與劉威沒有多少關係。

把麻煩事丟給田中麗奈之後，當天下午，劉威與漠北狼、竹內琴音去了鹿兒島。

灰背豺確實有點本事，不但搞來了一條三百尺長的超豪華遊艇，還找來了十多名絕對信得過的船員。

遺憾的是，船上沒有女性服務員。

幸虧竹內琴音跟了過來，不然三個大男人真有點應付不過來。

傍晚時分，安田和美子趕了過來。

這次劉威沒有擺架子，親自到碼頭上迎接了這位具有雙重身份的貴賓。

按理說，安田和美子嫁給巖崎彌二之後，應該改姓巖崎，可是她沒有改性，只在正式場合用「巖崎夫人」這個稱呼。

怎麼稱呼是小事，見到安田和美子的第一眼，劉威就斷定，這個女人很厲害。

不是不一般，是很厲害，比武騰蘭高了幾個級別。

這也可以理解，跟安田家族比起來，緒方家族就是市井小民。出身的差距，讓武騰蘭壓根無法跟安田和美子比肩。

漠北狼與灰背豺都看了出來，知道安田和美子不好應付。

這個認識，讓三個大男人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想法。

遊艇出海後，劉威把安田和美子請到艙內。他沒讓漠北狼與灰背豺跟進來，只讓充當服務員的竹內琴音留了下來。

安田和美子也很給面子，把伊籐洋子留在了外面。

「巖崎夫人，這裡很安全，也沒有外人。」

「還是叫我安田小姐吧。」安田和美子的話語很平淡，似乎並不認為這麼稱呼有什麼不對。她看了眼正在沏茶的竹內琴音，沒有說下去。

「她是竹內琴音，絕對忠誠，」劉威介紹了一下，「安田小姐大可放心。」

安田和美子點了點頭，說道：「劉先生，巖崎新太郎是不是在你手上？」

「當然不是，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他現在不想露面。」

「也就是說，在他失蹤之前，你見過他？」

劉威笑了笑，沒有開口。

「我知道，你們之間也許有點誤會，所以……」

「所以你來替他說情？」劉威笑著搖了搖頭，「安田小姐，就我所知，這世界上最想看到巖崎新太郎完蛋的人就是你，沒錯吧？」

安田和美子沒被激怒，反而說道：「確實如此，只是他不能死在巖崎榮一前面。」

「為什麼？」劉威拿起香煙，「不介意吧？」

安田和美子沒有反對，竹內琴音過來替劉威點上了煙。

「就我所知，巖崎家族很特殊，子嗣未成年之前，兄弟擁有更高的繼承權。巖崎新太郎最大的兒子還沒成年，所以就算他現在完蛋了，繼承家族的也是巖崎彌二，不會是巖崎新太郎的兒子。」

「確實如此，可是有個前提條件。」

「什麼條件？」

「繼承者必須有子嗣，不然沒有繼承權。」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只要巖崎榮一死在前面，巖崎彌二與巖崎新太郎的子嗣有同等的繼承權。」

「加上安田家族的影響力，巖崎彌二勝出的機會高得多，所以安田小姐就將成為巖崎家族的皇后，還是垂簾聽政的皇后。」

安田和美子笑了笑，沒有反駁劉威的說法。

「誰先死、誰後死，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劉威稍一停頓，又說道，「我只想知道，這麼做能有什麼好處。」

「你們將得到三菱財團百分之一的股權，進入『金耀會』。」

「我相信，通過其他辦法，也能獲得同樣的回報。」

安田和美子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劉威的說法，隨即說道：「巖崎彌二掌權後，我會把你們收購股權的一百五十億美元如數返還。劉先生答應的話，還能獲得富士銀行貸款，渡過眼前難關。」

「那是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事，而且我有把握解決這個問題。」

安田和美子的眉頭跳了幾下，有點不敢相信劉威的話。

「不管你怎麼想，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屬於我的，永遠都屬於我，我非常感謝安田小姐的好意。」

話說到這個地步，安田和美子再蠢也知道，劉威與李家是一夥的。

「劉先生不妨提出你的要求。」

「我不要求得到什麼，只想跟安田小姐做筆買賣。」

「什麼買賣？」安田和美子顯得很謹慎，不再那麼平靜。

「一筆很大的買賣。」劉威笑了笑，摁滅了煙頭，「經歷這番風波，巖崎家族早已風雨飄搖，好日子沒幾天了。安田家族可以趁機吞併巖崎家族，成為三菱財團大股東，從聯合兩大財團，成為日本最大、也是最有影響力的財閥。」

「這不可能，即便我們願意，行政當局……」

「那是小事，安田小姐不會對聯盟沒有信心吧？」

安田和美子一驚，再次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而且比上次更加明顯。

「船社完蛋了、川崎家族完蛋了，現在輪到巖崎家族。以安田小姐的身份地位，應該知道這一系列事件背後的真實原因。日本已經走到十字路口，何去何從將決定一億多日本人的命運。」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這次倒下的，絕對不僅僅是巖崎家族，而是整個三菱財團。日本需要新的領導者，一個強大有力的領導者，不僅僅是行政當局，還有經濟、文化、思想等方面。聯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所以我相信，安田家族將迎難而上，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你是聯盟成員？」

劉威笑了笑，說道：「現在還不是，但是很快就是了。」

「這麼說，你有絕對把握。」

劉威又笑了笑，只是這次用沉默回答了安田和美子的問題。

思考一陣，安田和美子長出口氣，說道：「你說得沒錯，日本確實處在十字路口，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袖。」

「這麼說來，我們有共同目的。」

「你的條件是什麼？」安田和美子沒再囉嗦，直奔主題。

「兩個條件。」劉威豎起了兩根指頭，「一是在未來的『富士三菱財團』中獲得應得的席位，所持股權不低於百分之五。當然，不是給我，而是給『橋本-緒方產業集團』。二是幫助橋本家族正名，讓橋本家族在新時代獲得一席之地。」

「你的要求很合理。」

劉威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最後一個問題。」安田和美子的目光落到劉威臉上，緊緊盯著劉威的眼睛，「你做這些事情，僅僅是為了橋本由美？」

「既是，也不是。」劉威回答得非常乾脆。

安田和美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提出新的問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決策者

見過安田和美子之後，劉威乘坐遊艇返回橫濱。

種子已經埋下，就等生根發芽，剩下的事情，不用劉威操心。

回去途中，灰背豺找到了劉威。

「你相信那個女人？」

「不是相信與不相信的問題，而是我們必須利用安田家族。」劉威知道灰背豺心裡有疑問，還是很大的疑問。「走到這一步，已經沒辦法回頭了。既然老李讓我們留下來，我們就要做點樣子出來。」

「可他沒讓我們搞垮三菱財團。」

劉威笑了笑，說道：「三菱財團不倒，日本會走上哪條路？別忘了，三菱財團不但是日本規模最大的財團，還擁有日本最強大的軍工企業。巖崎家族不用說了，財團裡的其他家族也好不到哪裡去。三菱財團的影響力擺在那裡，隨時都能左右日本政局。讓三菱財團存在下去，必然會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

「富士財團好不到哪裡去。」

「這就是問題所在。」劉威朝遠處的大海看了一陣，才回過頭來說道，「菅野直人快去美國了吧？搞不好，最近會有大動作。你得趕緊聯繫老李，問問他的意見，不然我也不知道下步該怎麼走。」

「簡單，現在就能跟他聯繫。」

灰背豺去艙室裡拿來一台裝了加密設備的海事衛星電話。

這個時候，李廷軒正在參加高層會議。

幾天來，李廷軒一直在參加各種各樣的會議，平均每天的休息時間不到四個小時，搞得他精疲力竭。

與杜彥寧找到羅志剛後，由總參謀長在高層會議上提出加速推進「落日計劃」。

這個提議，立即引起高層重視。

因為是一項已經實施了三十多年，對未來具有重大影響，關係到國家核心戰略的大型戰略計劃，所以要想加速推進「落日計劃」，不是一兩次會議就能解決的問題，必須考慮各方面因素。

最大的問題是：這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作為總參情報二部負責人，李廷軒沒有參與戰略討論，卻得向高層決策者提供相關信息與資料。

對這種官僚主義作風，李廷軒也無可奈何。

他是實幹型情報官員，平常就很少呆在辦公室裡。只是在成為局長之後，李廷軒不得不適應新的工作性質。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由放養變成圈養。

這次會議的議題與以往一樣，既加快「落日計劃」是否會造成無法預測的後果。

參會人員並不多，除了李廷軒與羅志剛，只有十一人，九人是最高決策機構領導人，另外兩人是三部的王學明與MSS的張宏量。

張宏量是在兩個月前上任，對情況不太清楚，也沒有多少發言權。

雖然MSS的規模遠超過二部與三部，屬於全能型情報機構，但是自從劉威鬧出的事情之後，MSS的地位大大降低，在重大戰略決策上的發言權遠不如總參的兩個情報部，張宏量的重要性遠遠比不上李廷軒與王學明。

會議開到一半，李廷軒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看到沒有來電顯示，李廷軒沒有接通電話，而是直接掛斷了。

王學明正在做技術方面的情勢分析，這是三部的強項，也是二部的短處，李廷軒很珍惜這個偷師學藝的機會。

過了一陣，手機又震動了起來，仍然沒有來電顯示。

李廷軒原本打算掛掉電話，只是王學明的報告也差不多了，下面將由張宏量做國際情勢分析，沒有多少營養。

見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在張宏量身上，李廷軒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老李，我是008，有人找你。」

因為使用了加密器，李廷軒聽不出是灰背豺的聲音，聽出來也不會輕易相信，所以他讓灰背豺報了身份代碼。

確認是灰背豺後，李廷軒才說道：「我正在開會，有什麼事？」

「是我。」

李廷軒沒問，能讓灰背豺打電話回來的，肯定是劉威。

大致介紹了情況，劉威才說道：「現在這局面，想剎車已經來不及了，我只想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是存心的吧？」李廷軒問得很直接。

他不是灰背豺，一下就看出了劉威的想法。這小子根本沒有打算收手，而是想把事情鬧大，搞得無法收場。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一點。」

「你們什麼都別做，等我下一步指示。」

「什麼都不做？」

「對，別再做任何能夠加快事件進展的事情。」李廷軒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會盡快跟你們聯繫。」

說完，李廷軒就掛了電話。

這時，一名西裝革履的警衛人員走了過來。

「李部長。」

李廷軒看了他一眼，認出他是元首衛隊的成員。

「會議結束後，請你稍等一會。」

「元首找我有事？」

警衛員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李廷軒也沒再多問，回到會議室。

張宏量的情勢分析確實沒有多少營養，與上次的報告相差不大。不能怪他，主要是他對眼前的局勢，以及「落日計劃」都不夠瞭解。

據李廷軒所知，張宏量是個很有才幹的情報官員，不然不會被委以重任。

與李廷軒不同的是，張宏量更加謹慎，屬於那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情報人員，在關鍵問題上缺乏主動性。

這不一定是壞處，特別是在這個時期。

張宏量接過的是一個爛攤子，他的任務是收拾好這個爛攤子，而不是駕駛一輛破車橫衝直撞。

可想而知，理順MSS之後，張宏量就會離開現在的崗位。

與上次一樣，張宏量的報告最簡短，只持續了不到十五分鐘。

接下來，又是一成不變的討論。

因為領導層的意見不統一，在很多問題上都存在分歧，所以到最後，主持會議的元首沒有發起投票表決，而是決定明天繼續。

繼續下去會有結果嗎？

李廷軒不抱太大的希望，即便現在表決，也不會有很好的結果。

面對未知的未來，存在分歧並不奇怪，畢竟每個人所處的角度不同，看到的問題也就不一樣。

只是李廷軒覺得，在這個時候，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大的問題。

可惜的是，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散會的時候，李廷軒留在了最後面，隨後跟隨警衛員去了書房，見到了兩年前才上任的國家元首邢遠昭。

在李廷軒的印象中，邢遠昭屬於少有的實幹型國家領導人。

進入最高決策機構之前，邢遠昭在地方工作了三十多年，都是在落後偏遠地區，有著豐富的行政經驗，也非常瞭解國情。成為國家元首之前，邢遠昭非常低調，出鏡幾率遠遠低於其他領導人。直到兩年前，正式出任國家元首，他才站到舞台中央，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

兩年多來，邢遠昭一直把重點放在國內，集中力量解決全球金融危機引發的國內問題。

只是沒人懷疑他的外交能力。

上任後，邢遠昭一改過去傳統，首先訪問了鄰國巴基斯坦，在伊斯蘭堡與巴基斯坦總統簽署了一項為期二十年、總金額高達五百億美元的軍事項目。

按照這份協議，未來二十年內，巴基斯坦將獲得成套的陸海空裝備，包括最新式的主戰坦克、自行火炮、遠程火箭炮、地面防空系統、驅逐艦、護衛艦、常規潛艇、先進戰鬥機與大型預警機在內的眾多武器裝備，並且獲得這些武器裝備的自主維護能力，參與部分新式武器裝備的研製開發工作。

為此，巴基斯坦只需支付二百七十五億美元，另外二百三十五億美元均為無償援助。

在隨後訪問孟加拉國、緬甸、泰國、老撾、柬埔寨的時候，邢遠昭又為軍火企業拉到了數百億美元的長遠訂單。

在商人眼裡，邢遠昭在用自己的影響力為大陸軍火企業打開海外市場。

只是在政客眼裡，邢遠昭賣的不是武器，而是影響力，收穫的也不是金錢，而是更加穩固的周邊環境。

正是這輪訪問，奠定了邢遠昭在國際世界中的影響力。

當年，他被美國的《時代》雜誌評為最具影響力的政治家，超過了美國總統、以及風頭正勁的俄羅斯新任總統。

這輪訪問，也表明了邢遠昭執政期間的基本對外政策。

非常簡單：營造一個更加有利的外部環境，維護周邊地區的秩序。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認為邢遠昭這麼做能給國家帶來好處。

出售軍火只是小事，關鍵是因此成為出頭鳥所帶來的麻煩。不管怎麼說，金融危機的影響還沒過去，甚至會持續到二零年代，國家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僅僅是日益激化的國內矛盾就能讓任何一界政府焦頭爛額。

別說外界，就連最高決策機構的部分領導人都認為，應該把重點放在國內。

發展經濟，緩解內部矛盾，才是政府的主要工作。

邢遠昭沒有這麼做嗎？

至少在李廷軒看來，邢遠昭不但在致力解決經濟上的麻煩，在緩解國內矛盾上，也做了很多努力。

更重要的是，在全球經濟一體化時代，任何國內問題都不可能撇開國際因素。

僅僅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到頭來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在李廷軒眼裡，邢遠昭做得並不差，屬於比較出色的領導人。

當然，李廷軒無權評價邢遠昭的能力，他也不會評價。

如同每個人從小受到的教育一樣，他只是這台大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只需要做好份內工作，成為有用的人，其他的都不需要考慮。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非官方行動

這幾天的會議，也讓邢遠昭疲憊不堪。

雖然作為國家元首，邢遠昭時刻都在處理各種各樣的麻煩，但是比起平常的工作，戰略決策耗費了更多精力。

不管怎麼說，他是六十多歲的人了。

就算起居飲食很有規律，還有專門的營養師為他安排一日三餐，可是六十多歲的老頭肯定沒有二十多歲年輕人的旺盛精力。

「李部長，隨便坐吧。想喝點什麼？」

「元首客氣了，我自己來吧。」李廷軒很懂禮貌，自己動手沏了杯紅茶。

這幾天，李廷軒的生活規律被徹底打亂，很多時候忙得連飯都忘了吃，喝點紅茶正好可以養胃。

等李廷軒坐過來，邢遠昭才說道：「你對今天的會議有什麼看法？」

李廷軒遲疑了一下，說道：「進展不小，至少解決了兩個問題。」

邢遠昭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是這麼想的，你在說謊。」

「元首……」

「我只是隨便說說，再說了，你是情報人員。」邢遠昭收住笑容，歎了口氣，說道，「照此下去，到了年後，都不見得能夠達成一致。」

李廷軒沒有開口，這是決策機構的事情，與他無關，他也不好發表意見。

「照你看來，如果進行投票表決，有多少機會？」

「這……」

「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在徵求你的意見。」

向決策者提供意見與建議，正是李廷軒的職責。

沉思一陣，李廷軒搖了搖頭，說道：「機會不大，多半會被否決。」

「與我的看法一致，明確支持的只有兩人，反對的著有三人。急於表決的話，其他三人的態度很難預測，說不定會弄巧成拙，畢竟這是關係到國家未來的重大戰略決策，誰也承擔不起失敗的責任。」

邢遠昭說得很隱晦，關鍵就在「責任」上。

什麼都不做，或者說按照早已確定的計劃，誰也不用承擔責任。如果改變計劃，不管是加快還是減慢，支持者就得承擔責任。

站在政治家的立場上，這無疑是一場賭博。

贏了就流芳百世，輸了則遺臭萬年。

可惜的是，沒有絕對的政治家。

即便是最高決策機構的領導人，首先也是人，其次才是政治家。只要是人，就會受到其他因素影響。

李廷軒明白其中的玄機，也就沒有抱太大希望。

「在上次的會議上，你提到過，時機很快就會過去……」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菅野直人明天就將前往華盛頓，根據我們收到的情報，他將與美國總統商討危機應對政策。」

「什麼意思？」

「針對近期發生的情報安全事件採取報復行動。」

邢遠昭鎖緊了眉頭，說道：「與我們有關？」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大多與我們有關，只是具體情況……」

「這就夠了，我只需要知道這麼多。」邢遠昭沒讓李廷軒說下去。

做為國家元首，邢遠昭只需要知道情報機構做了什麼。情報界的事情，邢遠昭也不是非常瞭解，沒有必要問得太詳細。

「照你的話，日本會在近期挑起新的爭端。」

「也許是舊事重提，只是日本沒有確鑿證據，美國也無法提供任何證據，所以我們可以有所針對。」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們必須這麼做。」

李廷軒沒有多說，因為邢遠昭把該說的都說了。

如果日本主動挑釁，又拿不出足以令人信服的證據，就必須採取針對性行動，不然當局很難向民眾交代，國際地位上也會受到影響。更重要的是，任何不作為，都將對本界政府的威信構成威脅。

要是因此助長了國內的民族主義情緒，局面將變得更加難以控制。

考慮得更長遠一點，不作為還會對日本的未來政策產生影響。

如果讓日本產生錯覺，認為能夠在鬥爭中佔到便宜，必然會更加大膽，最終使矛盾發展到不可調和的地步。

結果很簡單，兩國的鬥爭將檯面化。

真要走到這一步，誰也無力阻止更大規模的國家衝突。

雖然有遠見的人都知道，一衣帶水的兩個國家遲早要走上決鬥場，這場全球金融危機加快了雙方的步伐，但是什麼時候上場、以什麼面目上場，將決定最後勝敗，也將決定兩個東方民族的未來。

邢遠昭考慮了一陣，說道：「這幾天，我全面考慮了你跟羅總提出的意見與建議。非常可惜的是，戰略決策不由我一個人決定。你也知道，照目前的情況，我們很難在時機過去之前做出決策。」

李廷軒歎了口氣，表示理解邢遠昭的苦衷。

「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邢遠昭看了李廷軒一眼，說道，「你是情報戰線上的老同志了，非常清楚機會的重要性。很多人，等了一輩子，也沒等到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很多國家，等了幾百年，也沒等到一個強大興盛的機會。雖然我們錯過了很多機會，也抓住了很多機會，但是這次不比以往。」

「元首……」

「還是開始那句話，有些事，必須有人去做，但是我不會下達任何指示。」邢遠昭笑了笑，又說道，「我不是不敢承擔責任，而是不能承擔責任。如你所說，我們現在處於有利位置，主要是美日沒有可以指責我們的證據。如果由我做出決策，正式向你授權，這個局面就會被打破。」

李廷軒長出口氣，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邢遠昭的意思。

「他還活著吧？」

李廷軒一愣，隨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知道你對那次事件的態度，也知道你與他的關係。」邢遠昭笑了笑，說道，「有可能的話，讓他回來吧，我想見見他。」

「元首……」

「我只是想跟他說幾句，這些話得由我當面跟他講。」

李廷軒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下來。

邢遠昭肯定知道劉威還活著，說不定知道劉威就在日本。元首沒有點明，已經給李廷軒留下了餘地。

「知道田季嚴在哪嗎？」

李廷軒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他沒有撒謊，確實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他早就找上門去了。

「西北沙漠裡有座MSS的秘密監獄，最近的城鎮在三百公里之外。」邢遠昭笑了笑，說道，「本來不應該告訴你，但是要想查明前因後果，你就得找到他，讓他開口。至於你怎麼做，我不會過問，也不會插手。」

李廷軒立即明白了過來，邢遠昭也在調查年初那件事情。

邢遠昭這番話明確無誤的告訴李廷軒，他不會幫助軍事情報局，更不會阻止MSS可能採取的行動。

要想找到田季嚴，並且讓他開口，李廷軒只能自己想辦法。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邢遠昭拍了拍沙發扶手，似乎一下輕鬆了不少，「從明天開始，你直接向我匯報。不需要很詳細，只要讓我知道局勢進展就行了。年初那件事，你得抓緊調查，有結果再告訴我。」

「明白，我會盡力而為。」

李廷軒沒多囉嗦，起身告辭，離開了元首府。

返回軍事情報局的途中，李廷軒聯繫了灰背豺，給了一個肯定答覆。

正如劉威所說，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一點。

李廷軒甚至懷疑，劉威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雖然劉威不知道「落日計劃」，但是他肯定想到，當局不會為他在日本的行動給予支持。即便要做，也只是「非官方行動」，與當局政策沒有任何關係。

想到這些，李廷軒覺得自己有點後知後覺。

雖然他早就意識到，在沒人能夠承擔責任的重大戰略決策面前，沒人願意邁出實質性的步伐，即便是邢遠昭，也不會拿政治生命冒險，但是李廷軒一直抱著一絲幻想，認為有人能挺身而出。

老了嗎？

李廷軒認為這與年紀無關。

經歷了這件事情，他也認識到，當初杜彥寧請願每天坐辦公室喝茶，也不願意過問具體事務。

坐在不同的位置上，面對的問題自然不一樣。

李廷軒非常清楚，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下一個杜彥寧。

在此之前，他必須找到一個出色的副手。

西太平洋上，遊艇正以四十五節的最高速度駛向橫濱。

李廷軒這麼快就做出答覆，讓劉威與灰背豺都有點意外。只不過這是好事，要是拖上十天半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菅野直人離開首相府，前往成田國際機場。

兩個小時之後，他就將搭乘由B777-300ER改造的專機飛往華盛頓。

這架首相專機的來歷也有點意思。

最初，日本當局打算採購空中客車公司的A340，後來換成A380，結果預算不夠，又降為A340。就在即將簽署訂購合同的時候，國會在野黨議員出面阻撓，認為應該採購更加可靠的波音客機。A340換成了B747，只是這種飛機使用了幾十年，最新型號過於昂貴。加上美國的「空軍一號」也是由B747改裝的，所以日本當局退而求其次，選擇了B777，為了具備越洋飛行能力，選擇了航程最遠的300ER。

論先進性，「首相一號」不比「空軍一號」差，只是擺在一起，明顯小了一號。

這也正好反映了日本的政治地位，與菅野直人的身份非常一致。

訪問並不輕鬆，專機起飛之後，菅野直人還得與幾位隨行幕僚商討具體問題，特別是報復行動的規模。

這位金融危機爆發後在位最長的首相已經認識到，日本來到了十字路口，下一步將對決定日本的未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世之密

首相專機還在太平洋上空向東飛行的時候，劉威見到了橋本康太郎。

與幾天前相比，康太郎的並且明顯惡化。進來之前，劉威詢問了渚首。數名專家級醫生會診後認為，任何治療都無法延長康太郎的壽命，最多只能減少癌變產生的痛苦，讓他走得更輕鬆一些。

得知劉威回來，康太郎服用了醫生開的特效止痛藥。

這不是靈丹妙藥，只是讓他感受不到痛苦。

「酒店的事，渚首跟我說了。你的判斷沒錯，巖崎榮一根本不想履行協議。」康太郎長出口氣，說道，「我們必須做好最壞打算。」

「不管怎麼樣，巖崎榮一與巖崎家族不會有好下場。」

康太郎笑了笑，沒有問劉威做了什麼，只是說道：「第一筆短期貸款就要到期了，你去告訴李家，我可以讓出股權，但是有一個條件。」

「橋本君……」劉威暗自一驚，因為康太郎這句話等於說，他知道劉威跟李家的關係。

「產業集團必須由你經營。」康太郎看了眼劉威，說道，「只要李家同意這個條件，我就出讓百分之二十一的股權、以及橋本家族的六成產業。加上你跟白師弟所持股權，你們就能控制『橋本-緒方產業集團』，而你就是集團總裁。」

劉威歎了口氣，神色很低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劉威抬起頭來，朝康太郎看去。

「因為我不是純正的日本人。」康太郎笑了笑，說道，「我的父親是舊日本軍人，年輕的時候被派駐東北，在關東軍中服役。戰爭結束的時候，他已經是少佐軍官，還娶了一個東北女子，也就是我的母親。戰後，我的母親回到日本。數年後，我的父親才被蘇聯遣返，回到橫濱。」

這下，劉威更驚訝了，因為這表明康太郎身上有一半的中國人血統。

「我在戰後出生，沒去過那個國家，也不知道戰前的事情。但是母親給我講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讓我知道了那個國家，知道了那片土地。」康太郎歎了口氣，「可惜的是，我再也沒機會回去了。」

「這……別人知道嗎？」

「不，沒人知道。」康太郎笑了笑，說道，「連健次郎他們也不知道。」

「可是……」

「遣返的時候，母親用了夫名，被當作日本僑民。另外，母親的父親、準確的說是養父就是日本僑民。」

劉威這才明白過來，不然康太郎的身份早就被戳穿了。

「沒什麼好奇怪的，直到長大之後，我才知道這些事情。」康太郎又笑了笑，「以前我從沒先過這個問題，直到遇見你，我才開始思考。」

「為什麼？」

「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一樣東西。」

劉威皺起了眉頭，沒有聽明白。

「年輕的時候，我跟其他人一樣，都為那場輸掉的戰爭感到惋惜，甚至認為，如果不是美國介入，我們能贏得最後的勝利。」康太郎苦笑了起來，說道，「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們這個民族缺少的東西：長久的生命力。如果沒有美國介入，戰爭持續下去，最終戰敗的仍然是我們，而且結果將更加悲慘。」

劉威沒做評論，畢竟康太郎仍然是日本人。

「我所做的，只有一個目的。」康太郎的目光在劉威身上轉了一圈，才落到面前的茶几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歷史重演。不管我們有多少隔閡、有多少恩怨、有多少矛盾，也不能用極端方式解決。我不是在懇求你，只是希望你能幫我達到這個目的，因為這不僅僅是為我，而是為了我們兩個民族。」

「你早就知道了？」劉威歎了口氣。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但是我知道，你絕對不是看上去的那種人。你到日本來，不是為了由美、不是為了金錢、也不是為了地位，而是有更加宏大的目的。」

劉威沒有吭聲，也沒有驚慌失措。

「年輕人，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我沒有什麼宏大的目的。」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恐怕你不會相信，我到日本來只是為了一件小事。」

「小事？」

「查找我兄弟的死因。」

康太郎笑了笑，說道：「查到了嗎？」

劉威點了點頭。

「那麼，你為什麼還要留在日本？」

「我……」

「幾十年來，我從沒看錯人，這次也不會錯。」康太郎呵呵一笑，說道，「我相信你開始說的話，更相信，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使命讓你留了下來，而不是不顧一切的替你的兄弟報仇。」

劉威歎了口氣，隨即搖頭苦笑。

「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事嗎？」

「上次？」

「與聯盟有關的事。」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記得非常清楚。

「那麼，你就應該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將影響未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康太郎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照目前的局勢發展下去，日本很快就會走上歧途，特別是在各大財團推動之下，日本將再次走上不歸之路。以我們的力量，無法阻擋歷史的車輪，但是能夠改變歷史的前進方向，為我們兩個民族爭取更多的時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就能相互瞭解，相互包容。」

「橋本君……」

「你必須做些事情，一些必須有人來做的事情。」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我會盡力而為，但是不做任何保證。」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處境。」康太郎笑了笑，說道，「去長崎好幾天，你也很辛苦，回去休息吧，晚上再過來。」

劉威沒多囉嗦，立即起身告辭。

回去後，劉威找到典斌，讓他立即查清康太郎的底細，即他的母親是不是當年遣返的日本僑民。

因為戰後遣返日本僑民由國民黨政府負責，所以典斌聯繫了張晉南。

當天下午，劉威就收到消息，康太郎沒有說謊。他的母親確實是遣返僑民，而且是日本僑民的養女。至於她到底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張晉南也說不清楚，畢竟這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康太郎應該沒有說謊。」收到消息，灰背豺也趕了過來，「他早就猜出你的身份，即便不知道真實情況，但是完全有理由將你拒之門外，至少不會重要你。如果說另有所圖，風險太大了。以康太郎的性格，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我也這麼認為，只是小心一點為好。」

「怎麼小心？」漠北狼看了典斌一眼，「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走了之，我們又沒什麼損失。再說了，康太郎之前沒有揭發我們，現在與今後更不可能揭發我們。不管他有什麼目的，至少目前與我們一致。」

「老狼說得沒錯，我們必須與康太郎合作，沒有別的選擇。」

「他晚上叫去你幹嘛？」灰背豺對劉威問了一句。

「不知道，應該與聯盟的事情有關。」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康太郎恐怕活不了幾天了，你得抓住這個機會，利用他在聯盟中的影響力。」

「需要利用嗎？」

幾個人朝漠北狼看了過去。

「沒人知道康太郎的身份，劉威繼承之後，也就沒人知道他是不是康太郎。」

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說道：「即便如此，也得搞到康太郎的聯盟身份，特別是登陸聯盟網絡通信系統的賬號與密碼。」

「這個不用急，需要給我的時候，康太郎自然會給我。」

劉威這麼一說，灰背豺不好多說什麼。「既然如此，我們早點吃飯，你早點過去，說不定康太郎回向你交代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漠北狼替劉威問了一句。

「去了就知道。」灰背豺沒有多說。

灰背豺不願多說，劉威也沒多問。

晚飯非常簡單，幾個家常小菜。雖然金家姐妹來後，劉威就能吃到中餐，但是她倆做的大多是東北菜，不太對他的胃口。

在劉威看來，東北菜最大的特點就是油水足。

劉威沒有多少胃口，只吃了幾碗白飯。只是這飯量，仍然讓金家姐妹、小倉籟與崔珍智側目。

竹內琴音沒有過來吃飯，她們住在橋本由美的別館裡。

康太郎病倒後，橋本由美就搬了過去，日夜守在爺爺身邊。別館裡空蕩蕩的，沒有多少人氣。

劉威找到竹內琴音的時候，五個姐妹圍坐在一起，中間是赤西瑞穗的靈位。

見此情形，劉威沒有進去打擾。

赤西瑞穗之死，肯定對她們產生了很大的影響。竹內琴音身上的變化已經說明問題，五個女娃娃也該成熟了。

朝站在門口的劉威看了一眼，竹內琴音又低下頭。

另外四個女娃娃沒看劉威，她們好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每個民族的喪葬習俗都不一樣，劉威不清楚日本的情況，自然不好貿然進去打擾。

站在門口看了一陣，確定她們沒事後，劉威才悄悄離開，去了康太郎的房間。

老頭不在，等著他的是渚首。

與劉威預料的一樣，康太郎去了那間除他之外，只有渚首能夠進去的密室，那裡肯定有進入聯盟網絡的終端系統，而且也是配備了硬件加密設備的終端機，用別的計算機肯定進不去。

康太郎已經油盡燈枯，該交代後事了。

第一百三十章 共識

「新日本聯盟」的通信網絡非常高級，需要使用硬件解密設備才能進入。

沒有解密設備，黑客不可能進入該網絡。

現實中的解密設備，其實就是一台特製的網絡交換機，終端仍然是普通電腦，只是比普通家用電腦先進得多，是一台小型數據處理站。

橋本家族不缺這點錢，只是康太郎不懂電腦，渚首也只知道怎麼用。

把劉威送進密室後，渚首就退了出去。

「知道怎麼進來嗎？」

劉威坐了下來，搖了搖頭。渚首開啟密室的時候，他退到了一邊，沒有留意渚首是怎麼打開密室的。

「由美的生日。」康太郎笑了笑，說道，「差不多了，我給你介紹一下基本情況。」

劉威早就知道聯盟的情況，只是康太郎介紹的時候，他仍然聽得很仔細。

與灰背豺相比，康太郎明顯更加瞭解「新日本聯盟」的情況，也知道更多內幕。

雖然在聯盟內部，成員真實身份嚴格保密，禁止在聯盟之外擅自聯絡，但是隨著聯盟內部的派別鬥爭日趨嚴峻，兩大派別的主要成員之間破壞了這個規則，不但私下聯絡，還成立了內部集團。

「少壯派」的頭號領袖就是橋本康太郎。

在這個問題上，灰背豺沒犯糊塗。「少壯派」的主要成員是戰後出現的新興勢力，代表了一大批希望打破傳統財閥體系，獲得發展空間的後起之秀。對這些人來說，首要目的就是擊敗以三菱、三井、住友、富士為代表的傳統財閥，獲得影響日本的能力與地位，從而獲取更大的利益。

不可否認，在這些人中間，絕大部分都是為了個人或者家族利益。

像橋本康太郎這種以民族利益為重，具有長遠目光的人，簡直是鳳毛麟角，恐怕找不出第二個。

同樣不可否認的是，為了達到目的，這些人都是橋本康太郎的「戰友」。

用「相互利用」來形容，更加貼切一點。

「千萬不要相信他們。」康太郎臉色蒼白，看起來疲憊不堪。

「你沒事吧？」

「沒事，這點小痛還忍得住。」

「沒用止痛藥？」

「一天只能服用一片，多了有副作用。」康太郎長出口氣，忍住疼痛，說道，「那些傢伙都是唯利是圖的小人，可是都有利用價值。要想對付巖崎家族、擊垮三菱財團，按照你設想的那樣，由富士財團出面收拾殘局，就得利用他們。」

「怎麼利用？」

「造勢。」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康太郎的意思。

「巖崎家族不算什麼，其實早在大戰之後，巖崎家族的地位就遠不如前，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時半會還有點影響力。關鍵是三菱財團。」康太郎稍微停頓了一下，等到回過氣來，又說道，「三菱財團不但是日本規模最大的財團，還是產業鏈最健全的財團，更是日本核心產業的支柱之一。別的不說，日本的軍火工業就有半數在三菱財團旗下。雖然財團內各大企業都獨立經營，關聯度並不大，從產業結構上講，財團只是一個聯合體，為各大企業創造較好的內部環境，但是財團核心的三菱東京銀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關鍵就是如何消除這種影響力。」

「你已經想到了，而且正在這麼做。」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把安田家族扯進來，使富士財團捲入這場風暴，並且由富士財團來收拾爛攤子，就是為了降低三菱財團解散後所產生的強烈震盪，讓日本當局接受這個既成事實，而不是替三菱財團解圍。

「你想得很周全，也抓住了重點。富士財團的核心產業就是金融業，在金融領域的影響力不亞於三菱財團。如果說誰能填補三菱東京銀行的漏洞，只能是富士銀行。只不過，富士財團也好不到哪裡去。」

劉威歎了口氣，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

「沒什麼好惋惜的，富士財團側重金融，規模遠不如三菱財團。要想吞下三菱財團，必須借助其他力量。」

「還得考慮社會反應。」

康太郎點了點頭，說道：「這才是真正的重點，這也是我叫你來的原因。三菱財團擁有數百萬員工，這些人身後還有數千萬家人。雖然三菱財團不可能倒閉，最多只能肢解，但是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有不少人會丟掉工作崗位，還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影響。阪神船工大罷工造成的影響還沒消散，要是再出現類似的事件，當局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所以必須維持社會穩定。」

劉威知道康太郎的意思，這就是「少壯派」所能發揮的作用。

「具體怎麼做，你應該很清楚，不用我提醒。只是千萬記住我開始的話，不要相信那些傢伙。」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康太郎的意思。

康太郎沒再囉嗦，啟動了終端機。

終端機採用的是獨特的操作系統，桌面為3D立體映射。從顯示的信息來看，與會者有一百多人，由黑色投降代表。系統最多支持五個人同時發言，某個人發言的時候，代表他的頭像自動變亮，提醒其他與會者。

只有代號，沒有名稱。

顯然，這些「少壯派」成員非常謹慎。

按照康太郎介紹，其中有不少社會名流，還有一些大企業的老闆，只不過大都與康太郎一樣，屬於灰色地帶。

這也可以理解，明治維新之後，財閥就已成型。

雖然二戰之後，日本經濟格局大洗牌，曾經助紂為虐的大財閥遭到清洗，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三井財團，但是大戰結束後不久，冷戰爆發，美國修改對日政策，不但讓日本在朝鮮戰爭期間獲得軍事物資訂單，幫助日本走出戰後困境，還默認趁機抬頭的財團勢力，使得以三菱為代表的現代財團迅速掌握了日本經濟命脈。

僅僅三菱財團就掌控了日本十分之一的國家產能！

算上三井、住友、富士、三和與第一勸業，六大財團旗下的產業，相當於日本國民生產能力的四成！

更重要的是，六大財團掌控著金融、製造、化工、電子等等支柱型產業。

即便日本有不少中小企業，其中一些還很有名氣，但是要麼在狹縫中求生存，要麼與財團結成聯盟。比如由本田宗一郎創立的本田株式會社就與三菱財團聯合，通過本田技研公司分享科研成果。

除了這兩條路，六大財團之外的日本企業沒有別的出路。

雖然在上個世紀六零年代末到九零年代初，也就是日本的「黃金二十年」期間，這種合眾連橫的發展模式，為日本企業衝出亞洲、走向世界提供了強勁動力，讓日本成為世界最大的出口國，創造了一段經濟發展史上的奇跡，但是隨著地產泡沫破滅，日本的經濟神話被打破，由財團主宰的日本經濟秩序失去了活力，成為了阻礙日本經濟發展的主要因素，也是日本在二十多年裡舉步維艱的主要原因之一。

歸根結底，由財團控制的日本企業喪失了創新能力，也就喪失了競爭力。

這一點，與美國的財團有很大區別。

不可否認，美國也是財團經濟，只是早在二十世紀七零年代的石油危機期間，美國財團就完成轉型，主要控制金融業，通過金融調配各行各業的發展速度，用金融政策與貨幣政策來影響美國的經濟發展。

這麼做，最大的好處就是讓美國財團不再介入實業，等於擴大了競爭範圍。

結果就是，在二十世紀最後二十多年間，美國誕生了如同IBM、英特爾、微軟、蘋果與甲骨文等眾多新興企業，GE、GM、波音、洛馬、福特等傳統企業也在新的競爭中恢復活力。進入二十一世紀，更是出現了臉譜這樣的網絡巨頭。這些企業帶來的，不僅僅是經濟效益，還有美國在尖端領域的絕對領先優勢。

與美國相比，日本企業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因為財團直接參與實業競爭，所以很多有創造力的企業都被扼殺在搖籃之中。眾觀日本各大知名企業，大部分都是在戰前已經存在的傳統企業，少數是戰後出現的現代企業，為數不多的新興企業也主要集中在服務領域。

在最近半個世紀，日本沒有誕生一家像英特爾這樣的新興企業。

結果可想而知，沒有創新，日本的全球競爭能力急劇下滑。

日本要想走出這場危機，必須打破財團的禁錮，為新興企業留出發展空間，在科技創新上超越美國。

有點遠見的日本人都知道問題所在，可是沒人敢挑戰六大財團，也沒人具有這個實力。

討論開始後，康太郎就沒有發言，一直由劉威替他發表意見。

沒什麼好擔心的，所有參與者的聲音都經過處理，沒人聽得出來，即便是電子設備也分辨不出來。

隨著討論進行下去，劉威也認識到，日本確實有一批具有遠見卓識的精英人士。

可惜的是，這些人要麼是天馬行空般的理論家，要麼是坐享其成的現實主義者，在問題面前，沒人願意充當排頭兵。

討論持續了數個小時，結論只有一個：「少壯派」不參與、也不反對針對三菱財團的任何行動。

能達成這個共識，已經非常不錯了。

這說明一個道理：日本人也深受儒家文化影響。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的道理，日本人也明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最後一擊

劉威回到橫濱的第二天，橋本康太郎的病情再度惡化。

因為呼吸開始衰竭，所以醫生建議使用呼吸機。康太郎沒有拒絕，只是在此之前將家人一一叫到身邊。

健次郎已經離開橫濱，去北海道隱居。

劉威第二個被叫進去，在他前面的是橋本由美。

「醫生說了，用上呼吸機之後，恐怕我再也沒機會說話。」康太郎面色發黑，顯得非常虛弱。「劉君，我要拜託你一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要答應。」

劉威點了點頭，對這個老頭子，多少有點感情。

雖然劉威從沒把康太郎當作親人，但是沒有康太郎的信任與支持，他在日本的行動不會如此順利。

「無論成敗，都要帶由美離開日本。」

「橋本君……」劉威暗暗一驚，因為康太郎這句話，表明他對未來不抱希望。

「你能摧毀三菱財團，卻對付不了財閥勢力。即便事成，其他財閥也會把你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在財閥面前，橋本家族不堪一擊。如果事敗，巖崎家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們更得馬上離開日本。」

劉威暗自歎了口氣，這也是他看到的結局，所以他早就安排了撤退路線。

「我已經吩咐渚首，到時候他會送你們離開日本。」康太郎停頓了一會，緩過氣來才繼續說道，「我相信，你有能力帶由美離開日本。早些年，我給由美買了幾份信託基金，足以保證你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以你的能力，也不會讓由美吃苦頭。只是由美性子倔強，我又沒時間管教，所以今後……」

「橋本君，我會照顧好由美。」

康太郎又說道：「你也不用自責，不管事成事敗，已經盡到全力，今後的事情就隨其自然吧。」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康太郎的意思。

「醫生說，我沒幾天可活了。」康太郎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輕鬆。「操勞大半生，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你不用留下來，盡快前往長崎，把該辦的事情都辦了。這邊的事，我已吩咐渚首，他會料理妥當。」

「可是……」

「大事要緊，我這個老頭子算不了什麼。」

劉威沒多囉嗦，說道：「那我明日就去長崎，爭取早日回來。」

「去吧，一路小心。」

劉威知道，這時候說任何寬慰的話都沒有意義，所以他沒有說，只是起身告辭，隨後離開了康太郎的房間。

渚首把康太郎的十多個侄子帶進去的時候，劉威找到了典斌。

「他怎麼樣了？」

「就這兩三天吧。」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真會等到這一天。」

來日本的時候，劉威沒想過要呆這麼久，更沒想過在取得三菱財團與阿富汗那件事情的線索之後還會留在日本。

「人總有一死，不過康太郎對你確實不錯。」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收到老李發來的消息了，李家答應了康太郎提出的條件，明天就會派人過來，商討具體事務。」

「你去接他們？」劉威把目光轉了過去。

橋本家族通過李家，從香港匯豐銀行獲得了八十五億美元短期貸款，算上利息與各種費用，總共需要償還大約九十億美元。按照康太郎的提議，橋本家族將用六成產業、以及『橋本-緒方產業集團』百分之二十一的股權作為交換，由李家替橋本家族支付銀行欠款。對雙方來說，這筆買賣都很划算。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已經聯繫好了，康太郎也知道。」

「身份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談妥這件事，我就帶著女眷跟隨李家的代理律師返回香港。」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就這麼做吧，回去後盡快找到老李，就說我會盡快回去，讓他做好準備。」

「沒問題，老李也讓你盡快抽身。」

雖然劉威沒說讓李廷軒做什麼準備，但是典斌知道，劉威已經拿到了三菱財團參與阿富汗那件事情的證據，李廷軒該兌現承諾了。

「對了，」典斌叫住了劉威，說道，「知道康太郎的其他安排嗎？」

「什麼安排？」劉威轉過身來，有點不太明白。

「之前為了償還銀行欠款，康太郎已經籌集了二十多億美元。」

「這事我知道，只是……」

「他把這些錢全都轉移到了國外，而且全部購買了信託基金。」

「什麼意思？」

「不是給你的，也不是留給橋本由美的，而是為橋本家族其他成員購買的信託基金。」

「他要解散家族？」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吧，他好像對未來不抱多大希望。」

「確實沒有多少希望，是不是？」

典斌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不管怎麼說，橋本家族是康太郎一手建立的，家族成員都是他的近親。這事與我們無關，你就別操這份心了。」

「他不會把全部家產都留給侄子侄女吧？」

劉威笑了笑，說道：「放心吧，康太郎這麼做，只是為了引起外界注意。」

「你是說……」

「好了，我去收拾一下，晚上就去長崎。你去聯繫老狼，讓他搞定緒方櫻香後，去長崎與我會合。還有老豺，讓他晚上過來。」

傍晚，灰背豺就趕了回來，與劉威一同前往長崎。

這次兩人沒有乘坐私人飛機，而是自己駕車。

此時，漠北狼正在給緒方櫻香做「思想工作」。

「你一直在騙我，你們……」

知道了漠北狼的身份之後，緒方櫻香就怒不可遏。只不過，緒方櫻香不比她那個假姐姐差多少，憤怒歸憤怒，沒有把話說絕。

「我們確實在騙你，可是不得不騙你。」漠北狼很冷靜，一點都沒有發怒，根本不像以前那個樣子。「櫻香，這麼跟你說吧……」

「我不聽……不聽……」

「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漠北狼把嗓門提高了一點，緒方櫻香也有所收斂，他才接著說道，「你可以去揭發我們，但是結果不會好到哪裡去。你知道我的能力，也知道我那幾個兄弟的能力。當初我們能夠幹掉武騰家族、消滅近籐家族，讓你成為船社龍頭，我們就能離開日本，誰也攔不住。」

「你……」

「可惜的是，你卻沒有這個機會。」漠北狼冷冷一笑，說道，「櫻香，我不想讓你留在日本，因為你一個人應付不了。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你要帶我走？」緒方櫻香朝漠北狼看了過去，神色非常複雜。

漠北狼點了點頭，非常鄭重。「我帶你離開日本，去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緒方家族的產業仍然屬於你，而且我有錢養活你，讓你過上安穩日子。」

「你會娶我嗎？」

漠北狼遲疑了一下，非常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會，但是我不會拋棄你，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緒方櫻香沉默了，神色變得更加複雜。

「等你瞭解我之後，你就會知道，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像我這種人，不適合結婚生子，也不是好丈夫、好父親。其他的，我不想多說了，你好好考慮一下。」

「你打算帶我去哪？」

「不知道，至少現在不知道。」

緒方櫻香再次沉默下來。

漠北狼說得沒錯，就算她現在去揭發劉威，她的結局好不到哪裡去。別說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敵對勢力，緒方家族的其他成員都不會放過她。沒有漠北狼的支持，她只是一個普通女人。

在日本，最沒地位的就是女人！

當初，如果不是劉威與漠北狼出現，緒方櫻香早就完蛋了。

她現在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劉威與漠北狼給的。

在這場遊戲中，她沒有任何發言權。

沉默許久，緒方櫻香才抬起頭來，對漠北狼說道：「我跟你走，只是你必須答應我。」

漠北狼沒有點頭，讓她繼續說下去。

「不管到了哪，你都不能拋棄我。」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打算拋棄你，我就不會跟你說這些事情。」

緒方櫻香一陣激動，靠到了漠北狼身上。

「去收拾一下吧，也許這幾天，我們就要離開日本。」漠北狼沒有跟她親熱，「等下我還得去長崎，做完最後一件事。」

「你會回來接我嗎？」

「會，當然會。」漠北狼回答得非常乾脆。

兩個小時後，漠北狼離開了緒方櫻香，驅車趕往京都郊區，見到了剛剛趕到的劉威與灰背豺。

「她那邊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漠北狼看了駕車的灰背豺一眼，說道，「她很震驚，答應跟我們離開日本，只是我覺得不大可靠。」

「覺得？」

「直覺，你知道，我很少相信女人的話。」

灰背豺苦笑了一下，沒再多問。

「這是你的事，你看著辦吧。」劉威也沒有多問，「長崎的事情了結後，你去找她，如果有問題，你知道該怎麼處理。」

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什麼時候能到長崎？」

「天亮之前，正好趕上吃早飯的時間。」

「不吃早飯了，抓緊時間。到了長崎，你去接巖崎新太郎，我跟老狼去找巖崎榮一。」

「這麼急？」

「夜長夢多，能快就快吧。」說完，劉威拿出手機，撥通了田中麗奈的電話。

行動是劉威策劃的，灰背豺與漠北狼都不好過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最後的早餐

接到劉威的電話，田中麗奈聯繫了情報本部長崎分站的聯絡員，調來一架空中自衛隊的UH-60J，準備返回東京。

直升機到來前，田中麗奈撥通了大木容谷的電話。

此時，這位早已焦頭爛額的情報官員仍然在為那些照片發愁，留給他的時間只有最後幾個小時了。

雖然經過數天努力，情報本部的技術人員取得重大進展，從貨輪的計算機硬盤中讀出了幾百幅監控攝像機拍下的畫面，確定襲擊貨輪的是兩個人，其中一人在貨輪爆炸沉默前潛入水中，在船底安放了定時炸彈，但是非常可惜，監控攝像機要麼沒有拍到兩人正面、要麼光線昏暗無法判讀。

即便對比紅外圖像，可以斷行是兩個成年男性，可是無法確定兩人的身份。

因為時間非常緊張，所以大木容谷犯了一個錯誤：沒讓技術人員優先處理貨輪內部監控攝像機拍攝的畫面。

嚴格說來，這也算不上錯誤。

大木容谷掌握的所有情報都證明，FPF實驗基地沒有受到外來襲擊，造成慘烈後果的是一名暴走的活體實驗對象。在FPF實驗基地受到襲擊之前，作為接受「原木」前站的貨輪也沒受到襲擊。

受此影響，大木容谷並不認為貨輪內部出了問題。

只是到這個時候，大木容谷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菅野直人前往華盛頓之前，親自下達指令，要求情報本部必須在他與美國總統正式會晤之前提交調查報告，而且是一份能讓他在美國總統面前抬得起頭來的報告。壓力全都集中在了大木容谷身上。菅野直人的專機將在數個小時後到達華盛頓，隨後就將與美國總統舉行正式會晤。

最多還有十個小時，扣除處理報告所需的時間，只剩下幾個小時了。

大木容谷知道，按照之前的路子查下去，就算把貨輪外部監控系統的圖像資料全部復原也查不出名堂來。

四個小時前，大木容谷讓幾名技術人員著手處理貨輪內部監控系統的影像資料。

可以說，直到這個時候，大木容谷才回過神來。

雖然他沒有猜出真相，但是想到襲擊者能夠避開所有外部監控攝像機，肯定知道貨輪的具體情況。

也就是說，貨輪上有襲擊者的內應。

要是能夠查出內鬼，也就有希望查出真兇。

大木容谷留在辦公室裡，等待最後結果。

接到田中麗奈的電話時，他還很不耐煩，覺得田中麗奈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擾他，讓他分心。

只不過，這只是很短暫的事情。

「你能肯定？」大木容谷站了起來，同時摁下了電話機上的錄音鍵。

「暫時還不能肯定，但是他們肯定與大陸情報機構有關。」

「什麼關係？」大木容谷抽出香煙，手有點發抖，激動得發抖。

「我查了他們的資金往來情況，在過去一個月內，他們通過匿名賬戶，向東帝汶的私人銀行的秘密賬戶內匯入了數千萬美元。」

「東帝汶！？」大木容谷一下瞪大了眼睛。

「確實是東帝汶的私人銀行，而且與川崎岡晟有關。」

大木容谷已經想到了，不然不會這麼驚訝。「同一家銀行？」

「對，而且也是秘密賬戶。」

「很好，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發現，他們肯定是大陸間諜，至少是雙面間諜。你立即調動長崎分站的人員，逮捕……不，不能逮捕他們，我們沒有獲得確鑿證據，我會盡快聯繫CIA，獲取相關資料。你得穩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離開你的視野，更不能讓他們起疑，我會盡快完成部署，只要……」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什麼？」大木容谷猛抽了幾口煙。

「根據我的判斷，巖崎榮一也有可能捲入了這起事件。」

大木容谷一驚，立即說道：「不可能，巖崎榮一是……」

「沒什麼不可能的，想想川崎岡晟。」

聽到這話，大木容谷一下就沉默了。過了好一陣，他才說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判斷？」

「記得巖崎榮一私人賬戶裡的資金被盜那件事嗎？」

「警方還在調查，國際刑警組織……等等，你是說……」

「劉威提到過神戶莎希，而且神戶莎希失蹤之前，與劉威的助手，那個剛剛到日本來的香港人在一起。」

大木容谷立即站了起來。

「我也是無意中聽到的，他們還提到，神戶莎希非常安全。」

「也就是說，神戶莎希現在在大陸？」

「有這種可能，也許在別的地方，可是只要他們跟大陸情報機構有關係，那就證明神戶莎希有問題。」

「這與巖崎榮一有什麼關係？」

「神戶莎希是巖崎榮一的私人秘書，還是他的情人，替他養了兩個子女。我們正在調查川崎岡晟，如果巖崎榮一與他是一夥的，就會設法轉移資金，謀求退路。即便不是，巖崎榮一在這件事情上的表現也很不正常。不管怎麼說，七億多美元不是一筆小錢，即便巖崎家族很有錢，也不會如此草率。」

「你說的沒錯，巖崎榮一肯定有問題，說不定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巖崎榮一了。」

這次，田中麗奈沒有急著開口。

「巖崎榮一出售三菱財團股權就非常反常，現在三菱重取代了川崎重工，獲得了與洛馬公司聯合研製F-35B戰鬥機的和約。如果你的猜測沒錯，這是大陸情報機構在我國策劃的絕密行動，先通過川崎岡晟獲得美國的發動機，再通過巖崎榮一獲得F-35B的其他關鍵技術。」

「我該怎麼辦？」

「先穩住他們，什麼也不要做，回到劉威身邊，別讓他起疑。」

「可是……」

「可是什麼？」

「如果我們調查劉威他們的海外賬戶，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不管怎麼樣，必須讓他們留在日本，必要的時候可以採取非常手段。」大木容谷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立即趕往長崎，你現在回到劉威身邊，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有必要的話，可以調動軍警。」

田中麗奈答應之後，大木容谷掛斷了電話，讓助手替他準備前往長崎的飛機。

雖然技術人員還在處理圖像資料，但是大木容谷對內部監控系統不抱多大希望。如果能夠證明劉威是大陸間諜，川崎岡晟與巖崎榮一都捲入了發動機失竊案，他就能向首相提供一份詳細的報告。

哪怕這是一份足以讓菅野直人丟盡臉面的報告。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收穫。窟窿捅大了，需要擔憂的不是大木容谷，而是菅野直人那樣的政治家。

怎麼善後，與大木容谷沒有關係。

他要做的，只是查清楚到底是誰偷走了那台F-135-800型發動機，讓美國佬閉上嘴，不再指手畫腳。

大木容谷趕往機場的時候，劉威他們到了長崎。

在路邊的快餐點買了幾份熟食，權且當作早餐之後，灰背豺單獨離去，劉威與漠北狼則去找到了巖崎榮一。

天剛濛濛亮，兩人就找上門來，讓巖崎榮一非常驚訝。

除了驚訝，巖崎榮一還有一絲擔憂。

他早就在機場安排了眼線，劉威與漠北狼到來之前，他卻沒有收到消息，表明兩人有所警覺。

擔憂歸擔憂，巖崎榮一還是請兩人去了花園，讓手下準備了三份早點。

「巖崎先生，不用客氣，我們在路上吃過了。」

他們是乘車來的？巖崎榮一看了劉威一眼，笑著說道：「劉先生，連夜趕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只是我們不是來詢問協議的事情，而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巖崎榮一皺起了眉頭。

「純粹的私事。」劉威朝不遠處的兩名保鏢看了一眼，低聲說道，「一個女人、以及兩個孩子的事情。」

巖崎榮一猛的一驚，隨即朝保鏢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了。

「劉先生，現在沒有他人在場了，有話請直說。」

「看樣子，巖崎先生很在意他們。」漠北狼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難怪為了他們，巖崎先生連親生兒子都不要了。」

「你說什麼？」巖崎榮一一下就被激怒了。

「巖崎先生息怒，白師弟說話直來直去，不要往心裡去。」劉威稍一停頓，說道，「我就直說吧，他們已經離開日本，到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今後都不會受到威脅，更不用為生活發愁。只不過……」

巖崎榮一忍住怒火，朝劉威看了過去。

「他們安全了，可是巖崎先生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這是什麼意思？」

「那筆千，七億四千八百六十七萬美元。」

巖崎榮一的眉頭跳了幾下，這個數字足以證明，劉威不是在嚇唬他。

「我知道，這筆錢是巖崎先生為他們母子準備的，而且巖崎先生早就知道，在你百年之後，巖崎新太郎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所以早就想讓他們離開日本，去一個巖崎新太郎找不到他們的地方。」劉威笑了笑，說道，「我這人喜歡幫助別人，而且幫忙幫到底。既然救了巖崎先生，我就不會讓他們母子受到威脅。只不過，他們母子三人的要求很低，只想過平凡人的生活，所以……」

「錢是小事，你要肯幫忙，我還可以給你一大筆錢。」

「不，不，不，錢是大事。」劉威搖了搖頭，說道，「巖崎先生早就知道，我並不是貪圖之輩，不會拿女人與孩子的錢。關鍵不是錢多錢少，而是錢的去向。」

「此話怎講？」巖崎榮一更加疑惑了。

「巖崎先生很快就會知道。」劉威收住笑容，正色說道，「我今天前來，只是想提醒巖崎先生，為了巖崎家族與三菱財團，你得做出自我犧牲。」

巖崎榮一更加疑惑了，因為劉威這番話讓他完全找不著北。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巖崎先生的早點也快涼了。」劉威站了起來，說道，「抓緊享用吧，說不定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等到巖崎榮一回過神來的時候，劉威與漠北狼已經離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父子相殘

劉威是在故弄玄虛、還是別有所圖，巖崎榮一心裡沒底。

直到田中麗奈到來，他才知道，問題比想像的還要嚴重。她的真實身份不是橋本家族的代理律師，而是情報本部的高級特工。

面對田中麗奈，巖崎榮一什麼也沒說，也不可能說。

神戶莎希去了哪，他並不知道，也從未關心過。雖然一直以來，巖崎榮一對他們母子很有感情，不然不會為他們準備那麼多錢，但是近期發生的事情，讓他無暇他顧，也就管不了那麼多。

那筆錢的去處，巖崎榮一更沒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如果神戶莎希拿到錢離開日本，也許是最好的結局。即便不是現在，幾年之後神戶莎希也得離開日本。再說了，追查失竊資金是警察的事。

更重要的是，巖崎榮一不得不重新猜測劉威的身份。

田中麗奈是情報本部的特工，一點都沒假。劉威剛剛離開，她就趕了過來，而且詢問了神戶莎希的去向，表明她知道劉威來過。巖崎榮一不得不考慮一種可能，即劉威也是情報本部的特工。

果真如此，情報本部的目的不是找到神戶莎希，而是調查巖崎榮一。

俗話說，做賊心虛。

刺殺劉威的行動由巖崎榮一策劃，為了自保，他把長子巖崎新太郎頂了上去。想到巖崎新太郎下落不明，巖崎榮一不得不有所保留。

如果巖崎新太郎在情報本部手中，他做的事情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巖崎榮一知道言多必失，所以面對田中麗奈的詢問，他沒做任何回答，而是讓她去詢問代理律師。

讓巖崎榮一沒有想到的是，田中麗奈帶來了搜查令。

既然巖崎榮一不肯合作，田中麗奈讓隨行的特工搜集了證據，要求巖崎榮一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前往情報本部，接受正式審問。

萬幸的是，巖崎榮一的律師及時趕到。

雖然無法阻止田中麗奈帶走搜集到的證據，但是針對審問要求，律師明確提出，情報本部不是執法機構，只是情報安全機構，無權審問巖崎榮一。要讓巖崎榮一接受審問，必須提供司法機構的傳票。

這是標準的司法程序，田中麗奈也繞不過去。

雙方僵持了一陣，田中麗奈才帶著搜集到的證據離去。

到此，巖崎榮一已經是精疲力竭。

雖然代理律師替他解決了很多麻煩，田中麗奈很難獲得確鑿證據，也就無法拿到檢查機關的傳票，但是巖崎榮一一點也不輕鬆，因為這個上午發生的事情讓他意識到，一場巨大的危機正在悄悄逼近。

導演與推動這場危機的不是田中麗奈，而是劉威！

他到底想幹什麼？

僅僅為了三菱財團的股權嗎？

巖崎榮一覺得不大可能，如果劉威真是情報本部的特工，他就不會盯著三菱財團，更沒必要針對三菱財團。

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特別是川崎家族的遭遇，巖崎榮一不得不相信，劉威身後有一個非常龐大的組織。

這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巖崎榮一心裡非常有數，因為他也是「新日本聯盟」的成員，而且是「保守派」的主要領袖。

雖然他不能肯定橋本家族與聯盟的關係，但是這個包羅了日本各界力量的組織中，肯定有橋本康太郎的位置。因為橋本家族是在戰後出現的新興勢力，所以巖崎榮一相信，橋本康太郎肯定是「少壯派」成員。

這是一場戰爭，一場「少壯派」與「保守派」的戰爭。

劉威只是衝鋒陷陣的卒子，真正的幕後推手是「少壯派」，而「少壯派」的目的就是取代「保守派」，成為日本的主導力量。

果真如此，這場戰爭遠沒有結束。

即便巖崎家族倒下了、三菱財團倒下了，也不會結束。

必須聯絡「保守派」其他力量，盡快做好戰爭準備，應對「少壯派」的攻擊。

可惜的是，等到巖崎榮一明白得太晚了。

當他準備通過「新日本聯盟」的通信網絡，召集「保守派」成員的時候，巖崎新太郎回來了！

「父親，我有話跟你說。」

看了眼神色平靜的巖崎新太郎，巖崎榮一把目光轉向了他身後的中年人。

雖然巖崎榮一見過灰背豺，但是對他的印象並不深刻，只知道他是劉威的人，而且與劉威關係不錯。

「柴先生現在為我效勞。」巖崎新太郎看出了巖崎榮一的猜疑，「沒有他，我們可能永遠被蒙在鼓裡。」

巖崎榮一的眉頭跳了幾下，但是沒有讓保鏢離開。

「有些事，我不希望讓更多的人知道。」

「什麼事？」巖崎榮一問得很直接。

巖崎新太郎笑著搖了搖頭，灰背豺說道：「巖崎先生，有些事還是私下談比較好，特別是與神戶莎希小姐有關的事情。」

「你……」巖崎榮一再次把目光轉向灰背豺。

灰背豺沒有避開巖崎榮一的目光。「如果巖崎先生不怕家醜外揚，我也不反對，畢竟這是巖崎家族的事。」

巖崎榮一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朝保鏢揮了揮手。

「現在沒外人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灰背豺沒多說什麼，過去鎖上了房門。

巖崎榮一愣了一下，隨即發生的事情更讓他大吃一驚。巖崎新太郎走到書架旁，抽出一本神學書籍，將藏在後面的開關扳下來，在彈出來的面板上輸入一組密碼，關掉了房間內的監視系統。

「新太郎，你在幹嘛？」

因為有的時候，巖崎榮一要在書房內與他人討論一些敏感話題，所以書房有單獨的監控系統，能夠從內部關閉。

以前，只有巖崎榮一知道密碼。

在他出事之後，巖崎新太郎也知道了密碼。

因為用密碼關閉了監控系統，所以保鏢察覺不到異常，也就不會衝進來。

就在巖崎榮一萬分震驚的時候，灰背豺走了過來，摁住他的肩膀，將一隻小型噴霧器伸到他面前，噴出一團白霧。

巖崎榮一想掙扎，可是他立即發現，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巖崎先生，別費勁了，這是神經麻醉劑。」灰背豺回到了巖崎新太郎身後，「不會讓你喪命，但是你的身體已經麻木了，只能坐在那裡，什麼也不能做。我建議你盡量放鬆，不然會覺得非常痛苦。」

確實如此，巖崎榮一已經感覺到了疼痛，發自骨髓的疼痛。

「其他的事情，還是讓新太郎說吧。」

說完這句話，灰背豺收起噴霧器，拿出一隻小盒子，戴上透明手套，取出一支針管與幾支針藥，開始配製藥水。

巖崎榮一驚恐地看著灰背豺，隨後就被巖崎新太郎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我知道，你肯定要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巖崎新太郎站了起來，走到巖崎榮一身邊。「在你私下為神戶莎希準備那筆錢，並且把密碼告訴柴先生，讓他幫助神戶莎希母子離開日本的時候；在你指使殺手去刺殺劉威，卻要我來承擔責任的時候；在你面對『金耀會』成員，把一切責任推到我身上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我會想你討回失去的東西。」

這下，巖崎榮一更加震驚了，卻說不出話來。

「為了家族，我可以犧牲一切，但是不會為了某個人的野心。在你決定把股權轉讓給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時候，策劃好了這一切。可是事件發展超出了你的預料，讓你險些命喪黃泉。你要是死了、或者永遠臥床不起，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在你看來，為了自己的臉面，犧牲一個兒子算不了什麼。你錯了，如果沒有你，我可以做得更好，家族也能發展得更好。」

聽到這，巖崎榮一明白了。

在幕後搞鬼的確實是劉威，巖崎新太郎失蹤前肯定與劉威在一起，而且差點死在劉威手上。巖崎新太郎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講了出來，劉威才沒有殺他，而是把他藏了起來，並且用他對付巖崎家族。

這番經歷，讓巖崎新太郎相信，想害死他的不是劉威，而是巖崎榮一。

巖崎榮一確實有過這樣的打算，也確實想過，如果巖崎新太郎死在劉威手上，巖崎家族就能借此消除危機。

可惜的是，想明白了，又有什麼用呢？

巖崎榮一無法說話，而他的複雜眼神，讓巖崎新太郎更加堅信，灰背豺沒有騙他，正是巖崎榮一策劃了這些事情。

這時候，灰背豺將兌好的藥水抽入針筒，走到巖崎新太郎旁邊。

「放心吧，我會替你收拾爛攤子，領導巖崎家族前進。」巖崎新太郎接過針筒，朝巖崎榮一走了過去。「只要神戶莎希呆在國外，我就不會去對付他們。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我的弟妹。」

巖崎榮一掙扎了起來，可是能夠感受到的只是要命的劇痛。

「你一直教導我，要有誠信，要勇於承擔責任，」巖崎新太郎拿起巖崎榮一的左手，將針管插進了中指與無名指中間的指縫中，「我一直銘記你的教誨，努力讓你滿意，成為讓你驕傲的兒子，可是……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隨著針藥進入體內，巖崎榮一瞪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巖崎新太郎。

這是一支生物毒劑，能造成心肌梗塞，三分鐘就能殺死一個人，而且在四個小時之內自動分解。

看著巖崎榮一死去，巖崎新太郎沒有一絲悲痛。

灰背豺走了過來，接過針管，裝進了一隻塑料口袋。

巖崎新太郎看著正在走向地獄的巖崎榮一，沒有注意到灰背豺的小動作。

這個時候，巖崎新太郎也無暇他顧。

第一百三十四章 猝亡

巖崎榮一突然病亡，立即驚動了新聞媒體，也驚動了情報本部。

大木容谷已經到達長崎，正在與田中麗奈一同分析那些在巖崎家族獲得的資料。有用的東西並不多，但是有一些引起了大木容谷主意，比如最近兩年，巖崎家族經營的產業處於嚴重虧損狀態。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大木容谷不會覺得奇怪。

全球經濟不景氣，日本各大企業深受影響，三菱財團也不例外。拿造船業來說，三菱財團在最近兩年獲得的訂單同比下降了六成，新船完工量更是跌到三十年來最低水平。在其他行業，比如汽車製造業、航空業、電力、能源、化工等領域，三菱財團的經營業績也非常不理想。

更要命的是，因為美國連續施行兩輪量化寬鬆政策，美元大幅度變質，讓日本政府不得不緊跟美國步伐，把利率控制在最低水平，導致日本金融業遭受重創，所以作為三菱財團核心、也是巖崎家族主要產業的三菱東京銀行出現巨額呆賬壞賬，連續兩年嚴重虧損，市制縮水將近四成！

收入減少、資產縮水，巖崎家族的開支卻沒有減少。

雖然巖崎家族的資產規模依然龐大，持有的三菱東京銀行股份價值兩百多萬億日元，加上其他產業，總資產在五百萬億日元左右，但是這些資產大多屬於固定資產，可供調配的流動資金並不多。

拿三菱東京銀行的股票來說，巖崎家族所持股份，僅佔四成七，加上幾個關係良好的大股東，才剛剛達到控股所需的百分之五十一，如果巖崎家族出售股份，除了導致股票價格急劇跳水之外，還會失去控股權。

對巖崎家族來說，三菱東京銀行的股票就是「固定資產」。

為了獲得足夠的現金，巖崎榮一不得不出售財團股權。

問題就在這裡，巖崎家族為何會出現如此巨大的虧空？

根據田中麗奈帶回來的資料，過去兩年，巖崎家族至少虧空了兩百億美元，其中大部分都是短期銀行貸款。

兩百億美元絕對不是一筆小錢，要知道，情報本部每年的預算還不到二十億美元。

這些錢到哪裡去了？

資料中沒有任何相關信息，彷彿存在一個資金黑洞。

顯然，這部分信息被人抹去了。

要想查出真相，必須進入絕密數據庫，獲取更多信息。

收到巖崎榮一病亡的消息，大木容谷立即帶著田中麗奈趕了過去。

讓田中麗奈去搜集證據之後，大木容谷找到了巖崎新太郎。

可惜的是，巖崎榮一死得態突然了，巖崎新太郎沒有進入絕密數據庫的密碼，但是表示將全力配合。

如此一來，要想獲取三菱財團絕密數據庫裡的資料，就得通過「金耀會」。

從司法角度講，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大木容谷首先得拿到檢查機關的傳票，然後才能讓「金耀會」通過決議。問題是，三菱財團絕密資料庫裡的東西，肯定牽連到很多大人物。要是三菱財團不打算合作，就會通過司法程序加以阻撓，拖上幾年都是小事，到時候調查工作早就結束了。

再說了，真要查下去，還得考慮行政阻力。

大木容谷只是一個小小的情報官員，在那些大人物眼裡，跟螞蟻差不多。

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大木容谷沒有退路。他必須查清楚巖崎榮一做的事情，才能給首相一個交代。

為了避免引火燒身，大木容谷把田中麗奈留了下來，讓她負責繼續調查。

這傢伙，確實很狡猾。

田中麗奈是田中家族的人，在政界很有影響力。由她調查巖崎家族，能夠最大限度消除行政影響。更重要的是，只要查到其他大人物與此事有關，田中家族就不會袖手旁觀，肯定希望借此打擊其他政治家族。

有家族撐腰，田中麗奈是做此事的最佳人選。

再說了，一直是她在調查，讓她繼續查下去，在道理上也說得通。

大木容谷要做的，就是放權，不去過問田中麗奈的調查工作，就算惹上了麻煩，也是田中麗奈的麻煩，與他無關。

安排好後，大木容谷離開了巖崎家族。

此時，巖崎家族已被幾百名特工控制，不但家族成員受到盤問，連那些為巖崎家族工作的人也受到了審問。

為了盡快獲得絕密資料庫裡的東西，田中麗奈還找來了幾名技術人員。

可惜的是，巖崎榮一的電腦無法連接外部設備，也無法接入外部網絡，技術人員也沒有多少用。

因為調查工作全面展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過，東京證券交易所早已停盤，所以暫時沒有對股市造成衝擊。可以想像，隨著東京證券交易所在明天上午開盤，三菱財團各大企業的股票都會來個高台跳水。

受影響最大的，絕對是三菱東京銀行。

田中麗奈搜集證據的時候，劉威找到了安田和美子。

知道白天發生的事情後，安田和美子讓伊籐洋子找到劉威，請他前往郊區莊園。劉威到來之前，安田和美子讓手下準備了一桌酒菜，而且是中餐。顯然，巖崎家族的事情，讓她認識到，劉威是個值得拉攏的人才。

面對盛情款待，劉威並不是很熱心。

因為他知道，只要日本情報機構有能人，就能從錯綜複雜的局勢中理出頭緒，查出誰在幕後搞鬼。即便有田中麗奈做內應，日本情報機構也不會放過劉威。繼續留在日本，不但危險重重，還沒有多少意義。

幹完這件事，就改離開了。

至於安田家族怎麼收拾殘局，不是劉威需要考慮的問題。

能夠存在上百年，而且建立起日本第四大財團，安田家族肯定能人輩出，有足夠的能力利用眼前局勢。

當然，這並不表示劉威什麼都不做了。

「當務之急，不是如何收購三菱財團。」劉威很坦誠，讓安田和美子有點措手不及。「以安田家族的實力，也不可能吞下整個三菱財團。別忘了，巖崎家族只是財團領袖，財團的其他家族絕對會出面阻止。所以我認為，安田家族應該有所側重，比如集中力量收購三菱東京銀行。」

「這也是我們的計劃，我們準備了……」

劉威壓了壓手，說道：「錢不是問題，我相信安田家族不缺錢，而且可以讓富士銀行與三菱東京銀行合併重組，接管三菱東京銀行。關鍵是，必須讓三菱東京銀行的股票繼續掛牌交易，而不是讓當局以突發事件為由停牌。這就需要安田家族在行政當局、以及機關機構的影響力了。」

安田和美子點了點頭，說道：「劉先生說得沒錯，我們正在做這方面的努力。」

劉威說的，正是最關鍵的問題。

巖崎家族是三菱東京銀行的第一大股東，發生這些事情之後，日本當局、以及證券監管機構完全有理由讓三菱東京銀行停牌，防止惡意收購。

「完成合併重組所需的收購行動，大概需要多久？」

「至少一周。」

「能做到嗎？」

安田和美子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只能盡力而為，畢竟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除了富士財團，其他四大財團都沒做好準備，沒有足夠的資金完成收購行動，他們肯定會從中阻撓。」

「安田小姐，想聽聽我的建議嗎？」

安田和美子點了點頭，請劉威來，就是想聽聽他的建議。

「我不懷疑富士財團的實力，只是其他四大財團聯手的話，結果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我建議，最好由安田小姐的父親，也就是安田弘佑先生親自出面，聯合其他財團，共同瓜分三菱財團。」

「瓜分？」

「即便能夠吞下三菱東京銀行，富士財團也沒有能力吃下其他幾十家企業，為什麼不做個順水人情呢？」

安田和美子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考劉威這番話。

「再說了，只要吞併了三菱東京銀行，富士財團就能成為日本最大的金融財團，對其他四大財團具有絕對的壓倒優勢。少點實業，不但能減少麻煩，還能在今後的發展中，讓富士財團掌握主動權。」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現在是特殊時期，最壞的對策就是什麼也不做。」

安田和美子長出口氣，說道：「劉先生，你說得沒錯，我會盡快跟家父聯繫。」

劉威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我會盡快兌現承諾，絕對少不了劉先生的好處，只是……」

「安田小姐多慮了。」劉威又笑了笑，說道，「對我來說，錢是次要問題，只要安田小姐把屬於我們的那一份移交給『橋本-緒方產業集團』就行了。這是一個誠信世界，沒有誠信的人沒有立足之地，巖崎榮一就是最好證明。我也相信，安田小姐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絕對不會做出愚蠢之事。」

安田和美子當然明白劉威的意思，這是在警告她、以及安田家族。

「劉先生放心，完成收購後，我們就會兌現承諾。」安田和美子遲疑了一下，說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劉先生，卻一直難以啟齒。」

「什麼？」

「劉先生做了這麼多事，難道沒想過登上一個更大的舞台嗎？」

「安田小姐，你把我看得太複雜了。我只是在做我必須做的事情，沒想得太多，也沒想過成為大人物。」

話到此，劉威也沒什麼好跟安田和美子說的了。

告辭離開後，劉威找到了漠北狼與灰背豺。

該去收拾最後一個敵人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幾個人的命運

「安田家族準備行動了？」

「已經在行動了。」劉威點上煙，讓灰背豺把速度放慢點，「你那邊怎麼樣，聯繫上老李了嗎？」

「都安排好了，只是沒有我們預料的那麼理想。」

「什麼意思？」

「為了幫助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抵償銀行債務，李家動用了大筆資金。即便拿家族基金做抵押從銀行獲取短期貸款，也只能籌集兩百億美元。以三菱東京銀行股票今天的平均成交價，只能收購百分之一的流通股。這點比例，沒有多大意義，所以李家老頭子在收購問題上非常謹慎。」

「李老大呢？」劉威說的是李振興。

「他很積極，一直在給老頭子做工作。只是你也知道，李氏基金是李家的命脈，如果搞砸了，李家肯定血本無歸。」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事不用急，過幾天也好。」

「過幾天？」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

「安田家族佔據先機，三菱財團轟然倒下，其他四大財團只能揀點殘羹剩水，所以富士財團收購三菱財團的行動不會很順利。」

「那就只能忍痛割愛。」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安田家族將重點收購三菱東京銀行，把另外二十多家大企業留給其他財團。此事能成的話，三菱財團將成為歷史。」

灰背豺思索了一陣，說道：「問題應該不大。」

「牆倒眾人推，日本人很拿手。」漠北狼插了一句。

「沒這麼簡單，畢竟三菱財團這堵牆太大了。」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現在是特殊時期，日本各大財團的日子都不好過。經歷這件事情之後，三菱財團各大企業的股票市值都將大幅度縮水，肯定會急劇下跌。假以時日，這些股票的市值將跌到實際價值之下。通過大規模收購行動，其他財團能從中狠賺一筆。」

「日本當局不會出面干預？」漠北狼又問了一句。

「肯定會干預，不過不會幫助三菱財團。」灰背豺回答得非常肯定，「全球經濟繼續惡化下去，遲早會有一家、甚至是幾家財團倒閉，成為其他財團的墊腳石。日本當局要想拯救三菱財團，必然會犧牲其他財團。在已成定局的情況下，犧牲三菱財團，讓其他五大財團趁機發展壯大，才是最佳選擇。對其他財團來說，三菱財團就是它們發展的養分，是它們渡過難關的資源。」

灰背豺說得仍然很隱晦，只是意思大家都明白。

三菱財團就是一頭倒下的大肥豬，足夠讓五個早已飢腸轆轆的財團渡過難關。這種事情遲早會發生，誰也無法阻止。

「只不過，事情不會就此終結。」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開了這個頭，誰也無法阻止剩下的五大財團兼併重組。到最後，也許只會剩下三家、甚至兩家財團，使日本的企業資本高度集中。結果是什麼，你們都能想到。」

「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我們加快了這一進程。」

「所以我們得讓李家介入，幫助『少壯派』在這個歷史時期獲得一席之地。」

灰背豺長出口氣，說道：「你的意思是，等到三菱東京銀行的股價跌到谷底的時候，再讓李家殺進來？」

「正是如此，放心吧，要不了幾天。」劉威笑了笑，說道，「在此之前，三菱東京銀行的股價已經大幅縮水。只要連續跌停數日，差不多就到底了。只要李家肯出力，肯定能買到獲得進入董事局所需的股份。」

「我再跟老李說說，讓他……」

「沒這個必要，到時候，李老頭自然會採取行動。」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在前面停車吧。」劉威拍了下灰背豺的肩膀，又對漠北狼說道，「老狼，你回去找緒方櫻香。」

「現在？」

「對，知道該怎麼做嗎？」

漠北狼笑了笑，推開車門下了車。

「小心點，別被那娘們迷惑了。」灰背豺叮囑了一句。

「你們覺得我會被女人迷惑嗎？」漠北狼敲了敲車窗，「放心吧，辦完事後，我們在橫濱見。」

劉威沒多囉嗦，讓灰背豺發動了轎車。

「老狼有點反常。」

「可以理解，日久生情。」

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這傢伙以前不是這個樣子，二十多年從未變過，沒想到跟你認識幾個月，就完全變了。」

「誰都會變。」劉威也歎了口氣。

漠北狼確實變了很多，與劉威把他救出來的時候相比，簡直像另外一個人。

任何人都在變，每時每刻都在變。

這種變化，在巖崎新太郎身上特別突出。

巖崎榮一死後，巖崎新太郎順利接掌大權。

對於當了四十多年「太子」的巖崎新太郎來說，巖崎家族遭遇的空前危機，大大超出了他的處理能力。

巖崎新太郎一直想獲得權力，可是當他拿到大權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個燙手山芋。

灰背豺到來的時候，巖崎新太郎彷彿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可惜的是，這個希望很快就破滅了，因為隨同灰背豺前來的還有劉威。

「你……你們這是……」

「巖崎先生，請坐吧。」劉威反客為主，「你心裡肯定有很多疑問，只是我覺得，最好還是私下談一談。」

巖崎新太郎這才發現，他的保鏢都在外面，沒人跟進來。

沒什麼好奇怪的，灰背豺已經是巖崎新太郎的特別助理。得到他的吩咐，保鏢都留在了外面。

更重要的是，情報本部全面調查巖崎家族之後，半數以上的保鏢在接受詢問。

這個時候，根本沒人注意到巖崎新太郎。

田中麗奈帶來的那些特工中，有幾個灰背豺的手下，而且這幾人就在書房外，沒讓保鏢靠近書房。

巖崎新太郎看了眼灰背豺，又看了眼劉威，似乎明白了什麼。

「看樣子，巖崎先生已經想到了。」劉威笑了笑，說道，「你猜得沒錯，是我故意放你逃走，老豺也是我安排的。你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我服務。」

「你……」巖崎新太郎哆嗦了幾下，有點搖搖欲墜。

「你沒有做錯什麼，我告訴你的都是事實。」等巖崎新太郎坐下，劉威又說道，「我也相信你的話，確實是巖崎榮一想除掉我們，而不是你僱傭的殺手。以當時的情況，如果不是你道出實情，死的就不是巖崎榮一。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實情，即便我不殺你，巖崎榮一也不會放過你。」

巖崎新太郎控制住情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非常可惜的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看出巖崎新太郎的心理變化，劉威說道，「關鍵不是誰該死，而是誰殺死了巖崎榮一。」

灰背豺拿出裝著針管的塑料袋。

「這上面有你的指紋，針筒裡還有殘留藥物。即便是最蹩腳的法醫，也能查出巖崎榮一的死因。」

「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事情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巖崎新太郎瞪大眼睛看著劉威，似乎不太明白劉威這句話的意思。

「知道川崎岡晟的下場嗎？我可以告訴你，他已經死了，而且死在我面前。」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等巖崎新太郎反應過來，又說道，「與川崎岡晟一樣，即便沒有你，巖崎榮一也會死。」

「你們……你們是大陸間諜？」

「算不上是間諜，不過也差不多。」劉威笑了笑，說道，「你不用感到自責，為了家族利益，巖崎榮一肯定會選擇同樣的結局。不同的是，既然是你殺了他，所以你得承擔責任，不然倒霉就不僅僅是你們父子倆了。」

「你……」

灰背豺拿出一份文件，丟到了巖崎新太郎面前。

「這你給的五億美元，仔細看看就明白了。」

翻開文件一看，巖崎新太郎確實明白了。這筆錢，全都匯到了海外銀行，而且是東帝汶私人銀行的秘密賬戶。雖然他不是很清楚川崎岡晟的事情，但是也聽到一些消息，知道川崎岡晟很有可能與大陸情報機構有染。

劉威在這筆錢上做了手腳，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麼跟你說吧，即便你沒有這個膽量，也會有人代勞。」劉威說這番話的時候，灰背豺將一把手槍放到了茶几上。他又說道：「為了家族利益，你必須做出犧牲，不然巖崎家族將在連續兩次打擊中灰飛煙滅。」

「你騙不了我！」巖崎新太郎終於覺醒了，「就算我做了自我犧牲，巖崎家族……」

「沒錯，巖崎家族照樣得完蛋，可是你沒有其他選擇。」

巖崎新太郎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筆錢，我可以一分不少的還給你，或者還給你的子女。不管你怎麼選擇，都改變不了巖崎家族的結局，卻能改變你那幾個子女的未來。我們能夠送走神戶莎希，也就有能力把他們送出日本。巖崎先生，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選擇。」

巖崎新太郎沉默了，因為他確實沒有選擇餘地。

鬧出這麼大的事，就算劉威不殺他，他也活不久。不說別的，巖崎家族的其他成員就不會放過他。更重要的是，巖崎家族已經窮途末路，完蛋只是遲早的事情。別說他，就算巖崎榮一活著，也無法力挽狂瀾。

樹到猢猻散，巖崎新太郎明白這個道理。

他的選擇，改變不了家族的命運，卻能改變幾個子女的命運。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融地震

天亮前，劉威接到田中麗奈的電話，警察到來之前，巖崎新太郎吞槍自殺了。

因為拿到了巖崎新太郎殺害巖崎榮一的證據，所以警方沒有繼續展開調查，認定巖崎新太郎在真相曝露之後選擇了自殺。很快，法醫在巖崎榮一的屍體上找到了針眼，確定巖崎榮一確實為他殺，而不是死於心臟病。

事關重大，長崎警方封鎖了消息。

大木容谷也再次趕到現場，只是可供他做的事情並不多。

情報本部的特工僅僅從三菱東京銀行獲得了一條線索，即巖崎榮一在幾天前，將一筆兩千萬美元的巨款分數次轉入了幾十個私人賬戶，而這些賬戶的所有人，正是隨後在酒店刺殺劉威的那批國際殺手。

這條線索，足以證明是巖崎榮一買兇殺人。

到此，大木容谷也將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串聯了起來。

因為刺殺發生的時候，巖崎榮一還在病床上，所以劉威認為是巖崎新太郎所為，並且綁架了他。隨後，劉威從巖崎新太郎這裡得知，幕後真兇是巖崎榮一。為了報復巖崎榮一，劉威利用了巖崎新太郎。事情敗露後，巖崎新太郎知道逃不過法律懲戒，在警察到來之前自殺身亡。

問題是，巖崎榮一為什麼要刺殺劉威？

大木容谷首先想到，這與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購買三菱財團股權有關，因為在這起收購行動中，劉威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問題就在這裡，如果巖崎榮一與劉威都是大陸間諜，這麼做不等於自相殘殺嗎？

他們中間，肯定有一個不是大陸間諜。

巖崎榮一已經死了，要想查明真相，只能從劉威身上下手。

理清頭緒，大木容谷立即下令拘捕劉威。

只可惜，劉威此時正在返回橫濱的路上，沒有留在長崎。

這個時候，漠北狼也回到了京都，見到了緒方櫻香。

「現在就走嗎？」緒方櫻香也在等漠北狼。

「對，馬上就走。」

「可是……」緒方櫻香顯得有點遲疑，「我的東西還沒收拾好，我……」

「收拾什麼？到了國外，你要什麼我給你買什麼。」漠北狼注意到了緒方櫻香眼神中那絲惶恐不安。「櫻香，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不……我什麼都沒做……」

「你認為騙得了我嗎？」漠北狼早就知道，緒方櫻香不是個什麼好貨色。

「狼大哥，你……你認為我們逃得了嗎？」緒方櫻香很會演戲，卻騙不了漠北狼。「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可是我們能逃到哪裡去？不管你做了什麼，現在回頭也不遲。我會替你擔保，幫你……」

「你報警了？」

緒方櫻香咬著牙，點了點頭。

「櫻香，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漠北狼長出口氣，抓住了緒方櫻香的肩膀。「本來，我還對你抱有一線希望，認為你非常聰明，應該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現在看來，我是看走眼了。」

「狼大哥，你……你抓痛我了。」

漠北狼笑了笑，鬆開手，拔出了手槍。

緒方櫻香嚇得瞪大了眼睛。「狼大哥，警察就要到了，你就算殺了我……」

「你認為，幾個警察能逮住我嗎？櫻香，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沒想到，你還是背叛了我。」

「狼大哥……」

漠北狼搖了搖頭，扣下了扳機，用槍聲做出了回答。

這一刻，漠北狼絲毫沒有猶豫，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冷酷無情的樣子。

槍聲驚動了保鏢，當他們見到一臉殺氣的漠北狼，以及躺在血泊裡的緒方櫻香，竟然沒人敢出手阻攔。

這些保鏢不是蠢蛋，漠北狼能夠殺了緒方櫻香，也就不會對他們客氣。

漠北狼也沒有理會他們，逕直出門，駕車離去。

對他來說，這也算是個了結。

回想起來日本後發生的事情，漠北狼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直覺告訴他，夢醒時分就要到了。

漠北狼離開後不到十分鐘，警察才趕到現場。

不得不說，緒方櫻香仍然存有一絲幻想，認為能夠讓漠北狼回頭，所以在報案的時候沒有提到誰要殺她，只是讓警察盡快過來。

盤問保鏢之後，警察才知道，殺害緒方櫻香的是那個香港人。

因為大木容谷已經下達了針對劉威等人的緝捕令，所以五分鐘後，漠北狼在京都殺害緒方影響的消息就送了過來。

大木容谷不會有任何幻想，立即意識到，劉威才是真正的幕後兇手。

他才是大陸間諜！

緒方家族、或許連橋本家族，都是他手裡的工具。

大木容谷沒有遲疑，立即聯繫東京警視廳，立即派機動部隊前往橫濱，預防有可能發生的襲擊事件。

隨後，大木容谷趕往機場，動身返回東京。

可惜的是，大木容谷忽略了一個人：田中麗奈。

這也可以理解，在他看來，田中麗奈是田中家族的人，是受過嚴格訓練的高級特工，絕對不會跟劉威攪到一起。所以在離開的時候，大木容谷讓田中麗奈留下來處理巖崎家族的事情，沒讓她一同返回東京。

半個小時後，田中麗奈也離開了長崎。

她沒有乘坐飛機，而是駕車經過跨海大橋，沿著劉威返回橫濱的線路前進。她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事情：告訴劉威，讓他們不要返回橫濱。

這個時候，針對劉威的全面搜捕行動已經開始了。

另外一場大戲，也在這個時候上演了。

見過劉威之後，安田和美子準確無誤的把信息傳遞給了安田弘佑。隨後，安田弘佑提出聯合瓜分三菱財團，其他四大財團均未表示反對。與灰背豺分析的一樣，倒下的三菱財團成為了其他財團賴以為生的養分。雖然富士財團搶得先機，肯定能分到最大一塊蛋糕，但是其他財團也不是一無所得。

為了生存下去，必須犧牲一個財團。

誰最先倒下，誰就最先完蛋！

叢林法則，既簡單、又殘酷。

天亮之前，五大財團聯合向日本當局、以及證券監管系統施壓，讓三菱財團各大企業的股票繼續上市交易。

受此影響，菅野直人取消了當天上午與美國總統的正式會晤。

可惜的是，隔著太平洋，菅野直人根本無法掌控國內局勢。更重要的是，五大財團的態度非常明確，如果菅野直人袒護三菱財團，他們將不得不考慮其他辦法。也就是說，五大財團很有可能因此讓菅野直人下台。

菅野直人別無選擇，危機已經爆發，他根本無法阻擋。

即便他能阻擋，下任首相也會向五大財團妥協。

上午，東京證券交易所復盤之後，三菱財團旗下各大企業的股價直線下跌，衝在最前面的正是三菱東京銀行。

此時，巖崎榮一的死訊已經傳開了，連巖崎新太郎的死訊也不是秘密。

因為警方封鎖消息，沒有公佈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的死因，所以釀成大規模恐慌，三菱東京銀行的股票像燒紅的烙鐵，眾多中小投資者紛紛清倉，導致股價在一個小時之內下跌了百分之十。

恐慌還在蔓延，很快就連累了財團旗下的其他公司。

更要命的是，當天上午傳出消息，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死前，各有數億美元的資金去向不明。

雖然透露的消息仍然非常有限，但是再次加劇了中小投資者的恐慌情緒。

受三菱財團影響，當天上午，日經指數下跌超過百分之七。

下午，東京證券交易所再次復盤的時候，恐慌性拋售仍然沒有得到遏止。

消息越來越多，中小股民受到的影響越來越大。

到這個時候，已經無人能夠阻止股市下挫了。

根據不完全統計，當天因為投資巨額虧損而破產的中小投資者至少有十萬人，因此自殺的投資者就有一百多人。

在隨後幾天，同樣的慘劇還會繼續發生。

因為這一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所以又被稱為「1223事件」。

俗話說，幾家歡喜幾家愁。

眾多中小投資者被破產清算的時候，以富士財團為首的五大財團卻在大發國難財。僅在當天，富士財團就購入了三菱東京銀行百分之一的股份，其他四大財團則按照約定，紛紛出手收購三菱財團其他企業的股份。

雖然有一些投資者看到了機會，進行逆向收購，但是與五大財團比起來，被私人投資者買走的股份少之又少。

對這些時期，劉威並不在乎。

局勢已定，三菱財團肯定會分崩離析。至於日本會走向何方，劉威管不著，也不想管。

接到田中麗奈的電話後，他讓灰背豺聯繫了漠北狼。三人會面後，沒有返回橫濱，而是前往清水，登上了那艘由灰背豺租來的，兩天前被他以高價買下的遊艇。天黑前，田中麗奈趕了過來。

「典斌已經離開日本了。」灰背豺負責善後工作，「家眷都帶走了，只是橋本由美還在橫濱，橋本康太郎剛剛嚥氣。」

「她沒走？」

灰背豺搖了搖頭，說道：「渚首讓她走，可是她不肯走，典斌也沒辦法，只能帶著家眷先行離開。放心吧，日本當局不會拿橋本由美怎麼樣。風波過去之後，我再派人接她離開日本。」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先走吧，我去橫濱。」

「幹嘛？」灰背豺嚇了一跳，「自投羅網嗎？日本所有特工、警察都在找你，現在去橫濱，就是送死。」

「沒那麼簡單。」

「我跟你去。」漠北狼插了一句，說道，「老豺，你先回去，找到老李後，讓他派人來接我們。」

「你們……」

「我也去。」田中麗奈也開口了，「情報本部已經封鎖了整個橫濱，沒我幫助，你們根本見不到橋本由美。」

「媽的，我就知道你們要亂來。」灰背豺咬了咬牙，說道，「要去一起去，老子才不做縮頭烏龜。」

劉威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馬槍

回到東京，大木容谷立即趕往橫濱。

按照他的要求，東京警視廳出動了上千名警察，加上神奈川縣的大部分警察，封鎖了橫濱的所有道路。針對兄弟會的行動，完全由情報機構承擔。大木容谷不但出動了情報本部的數百名特工，還從其他情報機構調來幾百名特工，以及十支機動部隊。為了增強威懾力，他甚至聯繫了駐紮在附近的陸上自衛隊。為了防止劉威從海上逃脫，日本海上自衛隊還派來了兩艘護衛艦。

因為是最高當局下達的命令，所以法律程序全都拋在一邊。

可惜的是，大木容谷還是來晚一步。在他趕到之前，橋本康太郎去世了。因為橋本健次郎早就去了北海道，所以接管兄弟會的是渚首。大木容谷沒有客氣，立即逮捕了渚首，還扣留了橋本由美。

搜遍整座小島，大木容谷也沒有找到劉威。

更讓他失望的是，與劉威關係密切的十幾個人，在警方到達前就已離開橫濱，乘坐私人飛機離開了日本。

也就是說，劉威根本不會返回橫濱。

這讓大木容谷很失望，只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

經此一鬧，菅野直人不得不推遲與美國總統的正式會晤，所以大木容谷又獲得了幾個小時的寶貴時間。

更重要的是，巖崎家族發生的事情，已經證明劉威是大陸間諜。

雖然情報本部掌握的證據，還無法證明劉威與發動機失竊案有直接關係，但是大木容谷有理由相信，協助川崎岡晟偷走發動機的就是劉威。說不定，川崎岡晟都是劉威在日本發展的諜報人員。

不管怎麼說，總算能給首相一個交代了。

為了做得像樣一點，大木容谷沒有撤消封鎖，仍然讓手下全力搜捕劉威。

警察與特工擴大搜索範圍的時候，大木容谷通過保密線路，向正在華盛頓日本大使館等候消息的菅野直人匯報了調查工作。

對於情報本部取得的進展，菅野直人給予了高度肯定。

只是，對這個結果，菅野直人仍然不太滿意。大木容谷的報告中，用了大量沒有證據支持的推測。要想盜走發動機的是大陸情報機構，就得抓住劉威，證明他的間諜身份。在此之前，任何推測都站不住腳。

問題是，有這麼容易抓住劉威嗎？

大木容谷此時也有點後悔，因為封鎖橫濱、清剿兄弟會的行動，肯定驚動了劉威。

大陸情報機構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把F-135-800發動機送出日本，也就能在更短的時間內接走劉威。

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說不定劉威已經離開了日本。

他是間諜，肯定不會自投羅網。

想到這，大木容谷調整了部署，著手加強機場、港口的部署力量，結束了在橫濱的搜索行動。

也就在這個時候，田中麗奈來到了橫濱。

接到電話，大木容谷立即讓手下放行。

田中麗奈這麼快趕來，肯定在長崎有了重大收穫，而且不方便在電話中提起。如果能夠取得新的線索，就算抓不到劉威，也能據此證明大陸情報機構盜取了發動機，給首相一個確切交代。

只是，大木容谷很快就意識到，他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

「田中，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指揮中心只有三名特工，兩個還是技術人員，另外一個就是大木容谷。在他看清跟著田中麗奈進來的三人時，槍口已經頂住了他的額頭，那兩名技術人員也被制服了，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大木容谷不是笨蛋，對方是三個訓練有素的間諜，絕對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田中，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我知道，你是被他們脅迫的，我可以……」

「你想得太簡單了。」田中麗奈收繳了大木容谷的手槍，「轉過去，雙手背在身後，別做任何蠢事。」

大木容谷很聽話，乖乖轉了過去。「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

「很多事情你根本想不到，也不能理解。」田中麗奈一邊說著，一邊銬上大木容谷。「我這麼做，正是為了我們的國家、為了我們的民族。」

「不，你是為了自己！」

「對，也是為了我自己。」田中麗奈讓大木容谷轉了過來，「這並不矛盾，如果讓日本落入那些人手中，我們遭受的將比現在大十倍、百倍，我們每個人都無法倖免。我們不能讓歷史重演，日本必須走上正常軌道。」

「難道現在就不正常嗎？你現在做的事情，才不正常！」

「大木，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跟他廢話幹嘛？」劉威走過來，把田中麗奈拉到一變，對大木容谷說道，「橋本由美與渚首在哪？」

「你們不可能得逞，這裡到處都是警察與特工，你們……」

「你不是剛剛把他們支走嗎？」劉威走了過來，「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所以最好合作一點，免得吃苦頭。」

大木容谷瞟了劉威一眼。「你回來，就是為了那個小姑娘？」

劉威笑了笑，將槍口頂在了大木容谷的額頭上。「想好之後再說下一句話，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他們……」大木容谷咬了咬牙，說道，「他們在橋本康太郎的房間裡，由我的手下看著，你們根本進不去。」

「那麼，得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你們根本出不去，這裡……」

劉威沒多囉嗦，砸了大木容谷一槍托，讓他閉上了嘴。

由大木容谷帶路，又有田中麗奈跟著，所以遇到的幾個特工都沒有注意到劉威他們。

再說了，大部分特工均已趕往機場港口，留在兄弟會的只有幾十個，其中十多名外勤特工分別把守幾處出口，剩下的都是技術人員。

「劉大哥……」見到劉威，橋本由美一下跳了起來。

沒用劉威操心，漠北狼與灰背豺制服了兩名特工。

「劉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爺爺……爺爺他……」

「由美，我已經知道了。」劉威摟住了橋本由美，說道，「我答應過橋本君，一定會帶你離開日本。」

「可是……」

「不用多說了，你要是聽爺爺的話，就應該放下悲痛，忘掉過去的事情。」

橋本由美趴在劉威懷裡哭了起來，只是哭得很小聲。

劉威朝渚首招了招手，把他叫過來說道：「去準備一輛車，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裡，你也跟我們走吧。」

「家主讓我留下來，兄弟會還有……」

「橋本君讓你聽我吩咐，是不是？」

渚首點了點頭，康太郎確實這麼說過。

「那就跟我走吧，由美也需要你的保護。」

說到由美，渚首沒再囉嗦。

「帶上這個。」劉威從田中麗奈手裡接過大木容谷的手槍，交給了渚首，「小心點，這裡還有不少特工，別惹上麻煩。」

不多時，渚首把一輛安裝了防彈裝甲的GMC商務車開了過來。

為了方便把各種專業設備送上島，大木容谷讓附近的駐軍架了一座機械橋，大型車輛能夠直接通過。

這為劉威他們撤離提供了便利，也帶來了麻煩。

剛到橋頭，灰背豺就把車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剎車踩得很急，漠北狼差點從座椅上飛出去。

「警察，我們被發現了。」

「不是警察，是機動部隊，說不定還有自衛隊。」劉威朝頭頂上指了一下。

直升機！

確實是一架直升機，而且是一架軍用直升機。

「媽的！」漠北狼咒罵了一句。

「我就說過，你們不可能從這裡出去，現在全日本的軍警都在尋找你們，很快就會有更多自衛隊趕到，你們還是投降吧……」

投降！？

劉威想都沒想過，對他來說，逃走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等劉威開口，漠北狼就用拳頭做出了回答。

「這個……」田中麗奈從大木容谷身上搜出了一個小型通信器，「特工用的，在被敵人挾持的情況下才會使用，沒想到，他會把這個東西帶在身上。」

「也就是說，我們開始說的話，其他人都聽到了？」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走吧，我留下來。」

「要走一起走，誰也不能留下來。」劉威知道田中麗奈在想什麼。

只要她在，外面的軍警就不敢亂來，劉威他們就能趁機逃走。可是等待她的，肯定是最嚴厲的懲罰。即便她姓田中，也犯了叛國罪。

「老豺，把車開回去，軍火庫裡有武器。」

「不用，車上就有。」渚首把兩隻大箱子提了過來，「軍火庫已經被發現了，但是他們沒有發現我的私人軍火庫。」

「私人軍火庫？」劉威看了他一眼。

「對，我自己弄的。」渚首嘿嘿一笑，打開箱子，拿出一具「毒刺」導彈。「都是些平常用不上的大傢伙，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劉威沒多說，接過導彈發射器，迅速檢查了一番。

趁此機會，漠北狼從另外一具箱子裡拿出了一挺M240機關鎗。讓田中麗奈坐到駕駛員位置上後，灰背豺從後備廂裡翻出一把非常少見的SSG3000型狙擊步槍與一把同樣非常少見的HK417自動步槍，以及幾箱子彈。

顯然，這兩把槍都是渚首的珍藏。

「我們去引開軍警，你想辦法幹掉那架直升機。」漠北狼一邊說著，一邊為M240裝好彈箱。

劉威點了點頭，替漠北狼拉開了車門。

兩人衝出去後，槍聲就響了起來。

因為田中麗奈與大木容谷都在車上，所以守在對岸的軍警沒有向GMC開火。

劉威沒有急著下車，因為只有一枚「毒刺」，不能浪費。等到直升機飛近，才有把握將其擊落！

第一百三十八章 殺出重圍

AH-1J「眼鏡蛇」武裝直升機上的飛行員肯定想不到，竟然在本土核心地區遇到了致命的「毒刺」導彈。

為了做到一擊必殺，劉威等到AH-1J從GMC上空飛過之後，才衝了出去。

萬幸的是，AH-1J只用機關炮掃射了隱藏在GMC兩側的漠北狼與灰背豺，沒有使用威力更大的七十毫米火箭彈，大概是害怕誤傷車上人員。

同樣的，劉威也得顧慮這個問題。

「毒刺」導彈發射的時候，火箭助推器噴出的尾焰能威脅到十五米內的人員，所以劉威必須拉開距離，不然高溫能燒死車上所有人。

這也正好與AH-1J拉開了距離。

太近的話，制導系統還沒工作，導彈就超過了目標，也就無法擊中目標。

導彈是從後下方逼近的，這也正好是AH-1J飛行員的視覺死角。

武裝直升機上的導彈告警系統探測到正在高速逼近的熱源之後，立即發出警報，同時彈出了誘餌干擾彈。

聽到淒厲的警報聲，兩名飛行員嚇了一跳。

可是，這個時候做任何規避動作都來不及了。

射程不到五百米，對於能在兩百米內加速到兩馬赫的「毒刺」導彈來說，也就是不到三秒鐘的事情。

更加可惜的是，AH-1J配備的是第一代紅外干擾系統。

這種干擾系統，只能對付最老實的「毒刺」導彈，而對於配備了紅外/紫外雙模式導引頭的第三代「毒刺」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效果，因為干擾彈只能產生紅外干擾信號，沒法產生紫外干擾信號。

受到紅外干擾之後，導彈自動進入紫外尋的模式，重新鎖定了直升機。

這些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導彈沿著筆直的彈道飛向「眼鏡蛇」。

被導彈擊中之前，坐在後排位置上的飛行員剛剛來得及向左偏轉操縱桿，讓直升機向左下方俯衝。

這是人體的自然反應，遇到危險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向左側規避。

從生物學角度上講，這大概與人類的心臟偏左有關。

爆炸點在直升機尾梁根部下放，連續桿戰鬥部灑出的鋼條如同鋒利的鋼刀，切斷了直升機的尾梁，打碎了直升機左側的發動機。

尾梁斷裂，一台發動機被毀，「眼鏡蛇」立即失去控制，栽向地面。

劉威沒有回到車上，而是拿起了灰背豺替他準備的SSG3000狙擊步槍，投入了地面戰鬥。

對岸，日本軍警早已目瞪口呆。

武裝直升機被擊落之前，機動部隊已經損失了十多人，而且全部斃命，只有兩人在中槍後堅持了一陣，結果為了救他們，損失了四名隊員。

慘重的損失，讓機動部隊指揮官認識到，他們遇到了非常厲害的對手。

正是如此，機動部隊才呼叫了空中支援。

結果是，那架被認為能夠扭轉局面的武裝直升機竟然被擊落了！

這個打擊，絕對是毀滅性的。

驚恐之中，竟然有幾名機動部隊成員忘記隱蔽，還有幾個傢伙衝向直升機墜落地點，打算營救裡面的飛行員。

三個前K1成員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手下留情。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即便不用瞄準鏡，劉威也能把SSG3000的精確性發揮出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對岸傳來了槍聲，那些藏起來的機動部隊成員再次衝了出來。只不過不是向劉威他們開火，而是調轉槍口。

怎麼回事？

劉威端起狙擊步槍，通過瞄準竟一看，才明白過來。

機動部隊後方出現敵人，攻擊來自好幾個方向。

「老狼，老豺，上車。」劉威沒再遲疑，機動部隊的防線已被打亂，正是衝出去的最好時機。「渚首，守住車尾。」

渚首躥到車尾，推開後門，架起了M249輕機槍。

他一直留在車上，不是不想參加戰鬥，而是劉威讓他留下盯住大木容谷，同時盯住橋本由美。

劉威上了副駕駛位置，把SSG架在了車門上。

等到漠北狼與灰背豺跑回來，田中麗奈一腳踩死油門，GMC咆哮著衝上機械橋，駛向對岸。

「怎麼回事？」漠北狼守在右側側門處，也把機槍架在了車門上。

「有人來接應我們。」

「誰？」灰背豺在左側車門處。

「還能是誰？」劉威沒多囉嗦，對田中麗奈說道，「再快點，跟著那些機動部隊，恐怕我們得帶上幾個同伴。」

前來接應劉威的，不是李廷軒派來的人，而是竹內琴音等五個女忍者。

這五個小妞本來就會用槍，即便不太喜歡自動武器，但是也比一般保鏢厲害得多。

遭到前後夾擊，機動部隊迅速崩潰了。逃得掉的，早就逃走了。逃不掉的，全都成了槍下冤魂。

殺退機動部隊，接上竹內琴音等人，劉威讓灰背豺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上。

雖然田中麗奈也很熟悉橫濱，但是她是情報本部的特工，她知道的地方，其他特工也知道。

十五分鐘後，灰背豺把車開進了一座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因為大木容谷已經下令取消封鎖行動，橫濱市區內的軍警並不多，那些接到消息的軍警正在趕來，所以劉威等人沒有引起注意。在灰背豺的率領下，一夥人先去了商場二樓的自選超市，各挑了一套廉價衣褲。

換好裝，眾人才分成三路，劉威跟田中麗奈押著大木容谷、漠北狼與灰背豺帶著竹內琴音與高原美雪，渚首與橋本由美則於另外三人一路，混在人群中離開了商場，步行到兩條街區之外。

橫濱是兄弟會的地盤，在渚首的幫助下，很快就搞到了三輛轎車。

半個小時候，劉威他們離開了橫濱。

天黑前，眾人進入了富士山區。

「這裡非常安全，以前就是我的藏身地點，除了我，沒人知道。」灰背豺說完，朝劉威遞了個眼神，把他叫到了一邊。「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等我們離開日本，就放他回去。」

「放了他？」灰背豺朝大木容谷看了一眼，說道，「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你說怎麼辦？」

「老李是怎麼對付張晉南的？」

劉威皺起了眉頭，說道：「你覺得，可以策反他？」

「試一試，總沒有壞處。」

「去找老狼吧。」

灰背豺沒多說，叫上漠北狼，把大木容谷押進了樹林。

劉威走回去的時候，田中麗奈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什麼。

「我們不會傷害他，要是他願意的話……」

「你們怎麼對他都沒關係，只是……」田中麗奈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在他身上花多少功夫。」

「為什麼？」

「他知道的，並不比我多多少，而且他只是個官僚，今天能夠向你們妥協，明天就能出賣你們。」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有什麼關係呢？離開之後，我們再也不回來了。」

田中麗奈也笑了笑，只是笑得有點苦澀。

「你休息一會吧，安排好後，我來叫你。」劉威知道，田中麗奈心裡肯定非常矛盾。

雖然有足夠的理由，但是她做的事情，等於背叛了自己的祖國。別說高級特工，即便是普通人，也會有很多想法。

安頓好田中麗奈，劉威才找到渚首。

橋本由美的情緒仍然很低落，沒有從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陰影中走出來。

以此時的情況來看，這不是什麼壞事。劉威知道橋本由美的德行，真讓她興奮起來，恐怕得惹出不少麻煩。

讓渚首盯住橋本由美之後，劉威才去找到竹內琴音她們。

「你們怎麼沒跟典大哥離開日本？」

「我們離開了，只是……」竹內琴音咬了咬牙，說道，「我們也是無意中聽到的，知道你有危險，所以……」

「所以留了下來？」

「劉大哥，我們不是不聽你的吩咐，只是……」

「我明白，如果不是你們，恐怕我們到不了這裡。」劉威拍了拍竹內琴音的腦袋，「這次就算了，只是下次，必須按我的吩咐做，明白嗎？」

竹內琴音用力點了點頭，她知道劉威的脾氣，沒有責怪她們，已經非常難得了。

「你們輪番休息吧，這裡很安全，不用輪番警戒。安排好撤退線路之後，我們就得離開這裡，到時候就沒時間休息了。」

「劉大哥，我們不累。」高原美雪應了一句。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麼。這幾個女娃娃都很厲害，竟然敢拿著步槍跟機動部隊對射，她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

這時，灰背豺從樹林裡走了出來，又把劉威叫了過去。

「這麼快？」

「沒一點難度。」灰背豺掏出香煙，給劉威點上了一根，「一個軟骨頭，老狼表明身份之後他就被嚇傻了。」

「K1的身份？」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給了他兩個選項，他選擇了A，而不是B。」

「答應跟我們合作？」

灰背豺又點了點頭。「他還好說，只是如何把他放走，還有點麻煩。」

「給他一槍，不就沒問題了？」劉威知道灰背豺的意思。

大木容谷回去後，必須解釋劉威為什麼放了他。必須找個辦法，讓其他人相信，他沒有叛變。

「沒這麼簡單，我們能幹掉幾十名機動部隊成員，擊落武裝直升機，他根本沒可能從我們手裡逃走。」

「讓老李想辦法，搞個交換什麼的。」

「那不等於承認是我們幹的了？」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起來。

「再說了，他是個軟骨頭，即便被情報本部換了回去，恐怕也不會受到重用。」

「你覺得該怎麼辦？」

「B選項。」

劉威一愣，這意味著要除掉大木容谷。

「有田中麗奈配合，他沒有多少利用價值，需要東西，在這裡就能問出來，沒有必要策反他。」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你要不好做的話，讓我來做。等下，你們先去撤離地點，我盡快過來與你們會合。」

「不行，太危險了。」

「放心吧，就算逃不掉，我也能藏起來。別忘了，我在日本生活了十幾年，非常瞭解這裡的情況。」

「可是……」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時間緊迫，我們得盡快做出決定。你要有更好的辦法，我就聽你的安排，不然就照我的做。」

劉威沒有開口，因為他確實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包圍圈

大木容谷遭綁架，大規模搜捕行動再次展開。

這次，規模更大、範圍更廣，不僅東京都與神奈川的警察全部出動，日本各地也加入了搜捕行動。數個小時之內，二十多萬警察、一萬多名特工，還有緊急調遣的三個師團的上萬名自衛隊官兵加入了搜捕行動。

目的只有一個：逮住劉威。

能夠調動這麼多人力，讓數十個政府部門協同行動，出動大批軍力的只有一個人：首相菅野直人。

大木容谷遞交的調查報告足以證明，竊取F-135-800發動機的正是大陸情報機構。

為了讓美國總統相信，菅野直人必須做得徹底一點。抓到劉威自然再好不過，即便抓不到他，也得盡到全力。

搜捕工作再次展開的時候，菅野直人也見到了美國總統諾裡斯。

因為有裡克爾做鋪墊，所以菅野直人與諾裡斯的會晤很快就進入主題，即日本如何針對大陸的情報行動展開報復。

僅僅是情報戰線上的報復行動，顯然不能讓諾裡斯感到滿意。

原因很簡單，別說日本情報機構，CIA都沒有把握找到那台失竊的發動機，也就不可能阻止大陸掌握美國軍用航空動力的核心技術，在數年之內研製出一種能與F-135媲美的第四代大推力軍用發動機，或者仿製F-135，將其用在第四代重型戰鬥機上，打破美國在第四代戰鬥機上的壟斷地位。

這個影響，足以改變全球戰略平衡。

用諾裡斯的話來說，如果J-20獲得了一顆強大的心臟，在五年之內形成戰鬥力，美國將別無選擇，必須用F-22A替代全部F-15，並且開發全新的重型艦載戰鬥機，還得盡快改進F-22A，以保持美國的空中優勢。為此，美國將在未來十年之內，投入數千億美元。如此巨大的國防開支，超過了美國的承受能力。

諾裡斯的話確實有點誇張，不過也說明了主要問題。

即誰來為美國的損失買單。

以美國的技術實力，研製重型艦載戰鬥機沒有任何困難（洛馬公司早就提出，以F-22A為基礎研製艦載戰鬥機，並且提出了三種不同的方案），改進F-22A更是小事一樁（在製造過程中，F-22A每個批次都做了改進，只是沒有採用新的番號，比如最後兩批F-22A就使用了為F-35開發的數據系統，採用了改進後的F-119發動機），製造更多的F-22A還能從整體上提升美國空軍的作戰能力（美國空軍一直在謀求獲得更多的F-22A，即便沒打算以一比一的比例取代全部F-15，也希望能夠獲得六百架以上的重型戰鬥機，並且在F-22A的基礎上開發一種與F-15E類似的多用途戰鬥機），只存在一個問題，即美國暫時沒有能力投入如此巨大的資金。

諾裡斯向菅野直人提出這個問題，就是在向日本施壓，要日本為美國的損失買單。

僅僅出錢的話，菅野直人肯定不會答應，他也沒有這個權力。

只是對菅野直人來說，或者說對日本來說，這確實是一個機會。

針對諾裡斯提出的問題，菅野直人做了明確答覆，可以用採購軍火的方式，間接補償美國的損失。

說到具體問題上，菅野直人提出從美國採購一百二十架F-22A與二百四十架的生產許可證，替換全部F-15與F-4戰鬥機。F-35的採購協議仍然有效，日本將直接採購一百八十架F-35B，替換全部F-1與F-2戰鬥機，再購買生產許可證，為日本海上自衛隊今後建造航母打下基礎。

算上後期保養維護費用，這兩筆訂單的總金額在一千五百億美元之上。

如果考慮到通貨膨脹，以及美國企業出售軍火時會提高賣價，日本實際支付的款項甚至有可能達到三千億美元。

毫無疑問，這是一筆非常龐大的軍火買賣。

用菅野直人的話來說，有了這筆收入，美國政府不需要投入一分錢，洛馬公司都能開發出F-22A的艦載型，完成改進工作。因為擴大採購規模後，F-22A的單價能大幅降低，所以美軍能用最低的代價擴大F-22A機群，即便將規模擴大到六百架，所需投入的經費也只有四百億美元，遠少於之前預期。

當然，由此帶來的好處，絕對不止這麼一點。

美國放寬出口禁令，即允許F-22A外銷之後，購買這種戰鬥機的肯定不止日本，還有其他國家。雖然目前看來，美國的傳統盟國，也就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內的歐美國家不大可能購買F-22A，畢竟歐洲與EF2000與「陣風」，現實中又沒有足夠強大的敵人，沒有可能花大價錢採購昂貴的F-22A，但是眾多新興盟國，特別是靠石油資源富裕起來的海灣國家，比如沙特、科威特、阿聯酋、巴林、阿曼等國，卻很有可能緊隨日本，成為F-22A的海外擁戶，擴大F-22A的出口規模。

保守估計，海灣國家至少會購買五百架F-22A，取代上世紀九零年代採購的F-15。

如此一來，F-22A的生產規模很有可能達到一千五百架，從而將科研經費平攤到每一架戰鬥機上，讓美國軍火企業獲得豐厚回報，為改進F-22A，或者是研製下一代戰鬥機提供足夠的研製經費。

從政治上講，美國也揀了大便宜。

軍火貿易，賣的不僅僅是軍火，而是政治。

美國能夠成為全球霸主，軍火貿易發揮了功不可沒的作用。出售先進軍火，美國軍火企業收穫的是金錢，而美國當局收穫的則是更加穩固的同盟關係。從長遠來看，軍火貿易產生的政治影響，遠遠大於貿易本身。

諾裡斯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也沒有權力這麼做。

F-22A的出口禁令是國會做出的，總統要想把F-22A賣給日本，首先就得讓國會廢除出口禁令。

更重要的是，這裡涉及到了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如何避免技術洩密。

大陸情報機構能夠偷走一台發動機，也就有可能偷走更多的東西。F-22A所擁有的不僅僅是先進的發動機，還有各種先進技術，包括美軍最核心的先進技術，比如讓人垂涎欲滴的相控陣火控雷達。

在這個問題上，菅野直人的保證沒有任何意義。

諾裡斯想要得到的不是口頭保證，而是日本採取的實際行動。

問題回到了原點上，即日本用什麼方式報復大陸，讓大陸情報機構再也不敢到日本竊取軍事機密。

事實上，這是一個謬論。

不管日本怎麼做，都不可能杜絕情報安全事件。只要日本還有大陸想要的東西，大陸情報機構就不會善罷甘休。這就好比日本情報機構也對大陸的政經情報感興趣，不惜代價的想要獲取一樣。

菅野直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知道，諾裡斯只是想讓日本替美國火中取栗。

為了遏制大陸，打擊大陸，美國做了什麼事情，菅野直人心裡非常清楚。

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後，很多人都認為，美國在借此打擊前些年蹦達得最高的俄羅斯。只不過，很快就有人意識到，美國此舉是一箭雙鵰，即壓住了借石油大發橫財的俄羅斯、讓北極熊再次嘗到了飢寒交迫的滋味，也借此打擊了高度依賴海外資源的大陸，讓飛速發展的大陸經濟遭受重創。

一場危機，讓美國最懼怕的兩個對手都受了重傷。

可惜的是，俄羅斯沒有屈服，大陸也沒有屈服。

俄羅斯擁有世界上最廣袤的國土、最豐富的資源，即便關起門來，也是世界強國，幾乎不需要外來資源。雖然大陸也有著非常廣袤的國土與豐富的資源，但是人口太多，又處於發展階段，需要大量海外資源。

與俄羅斯相比，大陸更加脆弱。

危機的第一輪衝擊之後，美國花了兩年時間，推動了第二輪危機。

與第一輪衝擊相比，美國在第二輪衝擊中的目的更加明確，那就是拖垮大陸，讓大陸不戰自亂。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美國首先逼迫大陸讓貨幣升值，以此打擊大陸的出口企業。

因為國內消費不振，基礎建設又有太多的重複浪費，所以出口受創之後，大陸經濟必然全面倒退。

緊接著，美國利用美元貶值，把全球經濟帶入通脹時期，使全球資源價格飆升。

對大陸經濟來說，這是更加沉重的打擊。要知道，大陸早已超過日本，成為排在美國之後的全球第二大石油消費國與進口國，半數石油需要進口，而全球主要石油資源都掌握在美國財團手中。除此之外，大陸還購買了國際市場上九成的鐵礦石，六成的銅礦石，以及大量其他重要資源。

資源價格上漲，大陸經濟必然受到影響。

別的不說，要是石油價格回升到危機爆發前，也就是一百四十七美元一桶的水平，大陸國內油價就有可能突破二十元一升。

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到此，美國仍然沒有罷手，而是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諾裡斯會把美國帶入戰略收縮時代的時候，在中東地區點了好幾把火，先後在突尼斯、埃及、也門、巴林、利比亞與敘利亞引發動盪，還慫恿法國牽頭，由北約出面干預利比亞內戰。在此之前，美國則成功推動蘇丹全民共投，使蘇丹南北分治成為定局。

要知道，這些國家，都是大陸的主要石油進口國！

可以說，美國正在收緊包圍圈，把大陸一步步的逼向死角。

到此，美國需要一個出來製造事端的小弟，加上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也是收緊包圍圈的最後一步。

日本也在此時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第一百四十章 滿載而歸

菅野直人有選擇的餘地嗎？可以非常肯定的說，沒有！

國內發生的事情，已經將菅野直人推到懸崖邊上。川崎家族還好說，連巖崎家族也涉嫌叛國，三井、住友、富士、三和與第一勸業五大財團聯手逼宮，要是失去美國支持，回到東京的時候，也就是菅野直人下台的時候。

更重要的是，軍火訂單正是五大財團夢寐以求的大蛋糕。

雖然在三菱財團之後，有能力接下軍火訂單的只有三井、住友與三和財團，富士與第一勸業在製造業領域沒有多少發言權，但是一千多億美元的巨額軍火訂單，必然需要使用多種金融手段，也能給這兩個財團帶來豐厚收益。

關鍵是，日本必須在這個時候邁出一步，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

不前進，美國手裡的大錘就將落到日本身上！

在與諾裡斯的第四次會晤上，菅野直人做出重大讓步，承諾在將在近期採取行動，對大陸進行報復。

雖然菅野直人沒有提到採用何種方式進行報復，但是他不得不同意，與美國共同策劃報復行動。作為回報，諾裡斯也明確表示，在日本展開行動的時候出動第七艦隊，增加駐日航空兵規模，向關島部署遠程轟炸機，在沖繩部署兩個F-22A中隊等支援措施，增強美日聯軍在西太平洋地區的兵力部署　　只是，諾裡斯也表示，在事態擴大之前，美國不會直接介入。

臨行前，菅野直人與諾裡斯參與了日本參與F-35B戰鬥機研製工程，以及訂購該型戰鬥機的協議簽字儀式。只要獲得雙方議會批准，該協議將在一個月內生效，日本也將按計劃支付第一筆研製經費。

至於採購F-22A，諾裡斯仍然沒有鬆口。

菅野直人也不是毫無收穫，簽署了購買F-35B戰鬥機的協議之後，諾裡斯提出一項連菅野直人都沒想到的建議，即日本參與F-35C的研製工作，並且承諾採購一定規模的該型戰鬥機的話，美國將考慮向日本出售電磁彈射器。

說得簡單一點，只要日本肯出錢，美國可以幫助日本建造搭載常規起降戰鬥機的航母。

毫無疑問，這是一塊非常誘人的蛋糕。

雖然日本早就計劃建造搭載垂直/短距起降戰鬥機的小型航母，通過建造「日向」級驅逐艦積累了大量經驗，已經具備建造小型航母的技術實力，但是隨著大陸第一艘航母、還是一艘採用躍飛甲板、能夠搭載重型艦載戰鬥機的航母出海，日本的小型航母計劃明顯落後，只有搭載常規起降戰鬥機的中型航母才能與之抗衡。

至於類似與「小鷹」級、或者「尼米茲」級的大型航母，即便日本有能力建造，美國也會加以制止。

從長遠來看，日本也需要「戴高樂」級那種，具備遠洋作戰能力的中型航母。

建造中型航母，關鍵不是艦載機，即便沒有F-35B，只要日本當局捨得投入，都能研製出類似與「陣風」的中型艦載戰鬥機。當然，日本也可以從法國採購，或者轉為採購美國研製的F-35C。

主要問題，還是彈射器。

沒有彈射器，即便通過採用躍飛甲板，能夠搭載常規戰鬥機，也無法搭載更加重要的固定翼預警機，而且戰鬥機的作戰能力將受到限制。

當今世界，能夠生產彈射器的只有美國。

法國在建造「戴高樂」號的時候，都不得不向美國求助，購買C-13型蒸汽彈射器。

隨著技術發展，美國已經淘汰了蒸汽彈射器，為正在建造的「福特」號航母研製了電磁彈射器。

如果能夠獲得這種性能非常先進的彈射器，日本就能在短期內造出中型航母。

短則五年，長則十年。

對海軍建設來說，即便以十年為準，也算不上漫長。

可惜的是，這塊蛋糕卻非常昂貴。

諾裡斯在日本當局簽署了購買F-35B戰鬥機的協議之後，才提出這一建議，擺明了想多宰日本一刀。日本原本計劃購買F-35A，取代空中自衛隊的F-4與F-1戰鬥機，因為海上自衛隊準備建造小型航母，才改為F-35B，以簡化後勤保障體系，節約維持成本。現在美國提出可以出售F-35C，提供電磁彈射器，讓日本不得不在採購F-35B之後，繼續花巨額資金採購另外一種戰鬥機。

別看F-35B與F-35C只差了一個後綴，這兩種戰鬥機的差別最大。

在三個型號中，F-35B與F-35A更加相似，通用率超過七成五，與F-35C的通用率還不到六成。為了滿足海軍的要求，F-35C做了很多改進，比如加大翼展以增加機翼面積、降低翼載，增強集體機構以適應在航母上起降的高過載，加大內部油箱容積以增大航程，採用更大的內部彈艙以容納海軍的彈藥。這些改進，提高了F-35C的多用途性能，卻降低了制空作戰能力。

在美國海軍中，制空任務由搭配使用的F/A-18E/F承擔，F-35C就是多用途戰鬥機。

對日本海上自衛隊來說，F-35C卻沒有這麼完美。

關鍵還是，採購F-35C的代價太大了，不但需要惡化花費一筆採購費用，還會造成嚴重的後勤負擔。

再說了，F-35B也能滿足日本海上自衛隊的需求，至少在未來十年之內，日本沒有必要採購另外一種艦載戰鬥機。

受此影響，菅野直人沒有接下這塊蛋糕，只是承諾會考慮諾裡斯的建議。

帶著這個結果，菅野直人在訪問華盛頓三天之後，啟程回國。

此時，劉威已經離開日本。按照李廷軒的要求，他首先去香港與典斌等人會合，安頓好田中麗奈與竹內琴音等人之後，才動身前往海南，在三亞見到了正在這邊考察海軍建設的李廷軒。

考察海軍建設，只是借口而已，或者說是給王學明面子。

劉威他們在日本獲得的那些潛艇設備，為海軍提供了很大幫助。作為感謝，海軍邀請三部的同志去三亞考察，順帶看看即將返回榆林軍港的航母。王學明沒有獨佔好處，立即邀請李廷軒同行。

想到劉威即將返回香港，李廷軒接受了邀請。

考察活動早就結束了，王學明也帶著三部的同志返回首都。李廷軒卻留了下來，還在三亞最豪華的酒店包下了一間豪華套房。

還好，現在是淡季，酒店老闆認識李廷軒的老同學王金全，給了一個內部優惠價。

錢是小事，李廷軒沒想過自己買單。

雖然沒見到劉威，但是通過周譽龍與典斌帶回來的消息，他早就知道，劉威在日本賺了不少。

不敲他，敲誰？

劉威見到李廷軒的時候，他正在海灘上曬太陽。銀色沙灘上擺了幾十把太陽椅，卻空空蕩蕩的，除了李廷軒，只有兩個站在遠處的軍事情報局特工。李廷軒以前從不帶保鏢，副轉正之後，才按照規矩配了兩個隨身保鏢。

「一路上還好嗎？」

「沒什麼問題。」劉威穿著一套沙灘服，與當初泅渡去香港時的裝扮一模一樣。「有灰背豺的消息了嗎？」

「灰背豺？」李廷軒愣了一下，說道，「你說的是柴晉康？」

劉威點了點頭。

在日本，他一直沒有問過灰背豺的本名，灰背豺也沒提起過。回到香港，劉威才從典斌那裡知道了這個名字。

「已經收到消息了，他還在日本，短期內不會回來。」

「還在日本？」劉威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他放走了大木容谷，現在是雙面間諜了。」

「什麼！？」

「很驚訝嗎？」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他向我匯報過，說是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打入日本情報系統，切實掌握日本當局的動向。知道真相的，只有大木容谷，而他現在已經為我們服務了。」

劉威這才明白了過來，灰背豺並沒背叛，只是以雙面間諜的身份繼續留在日本。

「放心吧，他干了十多年，對這一行早就輕車熟路了。」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你打算怎麼安頓她們？」

「那幾個女人？」

李廷軒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暫時還沒想好，她們想走的話，就讓她們走吧。」劉威歎了口氣，說道，「當初沒想過會帶上她們，既然已經這麼做了，就不能丟下她們。遣散經費由我出，不用你掏錢，只是需要替她們安排新的身份。」

「這是小事，關鍵是，如果她們不想走呢？」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那就讓她們留在香港。」

「這也不是長遠之計，畢竟日本當局繼續調查的話，她們很容易成為突破點。」

「你有好的安排？」

「替她們買座島嶼吧，反正你不差錢。」

「買座島？得了，我還沒有富到那個地步。」

「你們在川崎岡晟、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那裡搞到的錢，我留了一部分。這些錢本來就是你們的，就算你們交給了局裡，我也不能獨享其美。再說了，橋本康太郎給橋本由美留下了很大一筆錢，還有李家給的好處費，別說買一座島，買下一座群島都不是問題。主要是你怎麼想。」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我沒什麼想法，你這麼說，那就買座島吧。不管怎麼說，我今後也得有個立足之地，是吧？」

李廷軒笑了笑，他要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香港那邊的事情，我讓典斌負責，暫時不用你操心。」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沒事的話，明天跟我回去。」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來三亞找李廷軒，劉威只為一件事，因此他必須跟李廷軒回去。

第八卷 洗心革面上征程

第一章 再改造

實驗室內靜悄悄的，只有各種儀器設備發出的滴答聲。

透過十公分厚的鉛化玻璃，李廷軒目不轉睛地看著躺在玻璃容器內、浸沒在特製液體中的劉威。因為液體含氧濃度非常高，能夠透過肺泡進入血液，所以劉威不用呼吸，也不會缺氧窒息。

「老袁，怎麼樣了？」

「還早，我得搞清楚他現在的狀態，才能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袁常青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過來，「不過看起來，比我預料的還要理想。這小子是難得一遇的人才，要是沒有那些那些事情，FOS項目早就完成了。」

李廷軒看了袁常青一眼，說道：「你不知道嗎？」

「怎麼？」

「FOS已被取消，由一個新項目代替，而且由三部負責，與MSS沒有關係，負責該項目的是你的學生。」

袁常青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就憑他們幾個，再花二十年也不會有多大進展。」

李廷軒也笑了笑，袁常青沒有說謊。雖然他不清楚新項目的具體情況，王學明沒有透露任何消息，但是在袁常青這件事上，王學明睜一眼閉一眼，讓李廷軒放手去做，表明新項目肯定遇到了麻煩。

作為交換條件，李廷軒得與三部分享袁常青在劉威身上取得的研究成果。

「不過，你們從日本搞到的那些資料，確實有些幫助。」

「什麼幫助？」

在FPF實驗基地，灰背豺拷貝了一份項目資料，隨後把原件送回國內，拷貝由典斌帶到香港。李廷軒交給袁常青的，正是典斌帶回來的拷貝。

袁常青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最初的時候，我也把重點放在微量輻射上，希望以此改變基因序列。這種方法存在兩個難以克服的問題，一是無法調整基因對的排列順序，二是導致肌體癌變。因為沒法解決這兩個問題，所以我把重點轉到干細胞上。基因誘導素本質上就是人造干細胞，而且更加完善。」

李廷軒不是搞技術的，但是知道基因誘導素是FOS取得成功的關鍵因素。

「因為沒有繼續研究，所以我沒有考慮過微量輻射。根據你們提供的資料，FPF已經在克服微量輻射的問題上取得重大進展，獲得了不少研究成果。微量輻射實際上是改變基因的最佳手段，能夠極大的提高改造成功率。」

「等等……」李廷軒壓了壓手，說道，「你把這個辦法用上了？」

「怎麼，有問題嗎？」

李廷軒朝劉威看了一眼，才把目光轉回來，對袁常青說道：「這樣的話，他以後不就是一顆會走路的原子彈了嗎？」

「李部長，你真會開玩笑。只是微量輻射，用的是放射性元素，又不是核材料。」袁常青呵呵一笑，說道，「那點劑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至於你說的『會走路的原子彈』，更是無稽之談。」

「FPF也取得了成功，完成了第一個活體改造。」

袁常青愣了一下，不明白李廷軒提起這件事的原因。

李廷軒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活體實驗對像暴走，摧毀了FPF的地下實驗基地，只是沒能逃走，現在在美國。」

「美國？」袁常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知道美國佬是怎麼找到他的嗎？」

袁常青稍一思索，立即說道：「利用了他身上的微量輻射？」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FPF實驗基地被炸之後，駐日美軍戰鬥機掛著新式探測吊艙在日本上空巡邏，隨後CIA的特種部隊在一艘俄羅斯籍貨輪上逮住了他。」

袁常青一下就沉默了。

「你這麼搞，劉威不就成了黑夜裡的燈塔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老袁，我給你物色了一處好地方，挨著少女峰，在一座高原湖泊旁邊，附近有森林與草地，面積至少一千畝，有牧場與跑馬場，莊園主面臨破產，急於出手，價格很公道。」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這可是養老的好去處，你不想在今後二三十年內，跟一顆定時炸彈住在一起吧？」

袁常青吞了口唾沫，說道：「讓我想想辦法，應該不是很難，只是得花點時間。」

「時間是小事，我有的是時間。只是那處莊園很快就要轉讓，所以……」

「老李，你太不厚道了。」袁常青咬了咬牙，說道，「幫我買下來，我一定按你的要求消除劉威身上的放射性元素。」

「老袁，你太高估我了。我只是拿國家津貼的情報官員，這輩子的薪水恐怕連個角落都買不下。」

「你……你們二部很有錢……」

「那是公家的錢，每一分都記錄在案。」

「可是……」

李廷軒呵呵一笑，朝玻璃窗後的劉威指了一下，說道：「他很有錢，別說莊園，買座小島都不是問題。所以你得抓緊點，等他醒過來，我幫你找他談談。這小子很大方，你又幫了大忙，應該不是問題。」

「你幫我找他談？」

「當然，他是我帶大的，不念功勞、也得念苦勞，是不是？」

「行，我抓緊點。」袁常青點了點頭，似乎不放心，又說道，「老李，你可別誆我。我這輩子操勞大半生，人老了，總是想起以往的事情。雖然沒做什麼對不起國家的事，但是老無所依，心裡也不是個滋味。有的時候……」

「老袁……」

李廷軒知道，袁常青一直喜歡小師妹，也就是恩師沃森的小女兒，可是為了祖國，袁常青義無返顧的拋棄了愛情。回國之後，他一頭扎進實驗室，別說娶妻生子，除了女學生，根本不認識其他女性。

沒有執著的信念，袁常青不可能幾十年如一日，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

袁常青歎了口氣，說道：「不說這些了，說說別的吧。美國那個『未來戰士』項目，你們知道多少？」

「很少。」李廷軒回答得非常乾脆。

「很少是多少？」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老袁，你知道規矩。」

「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袁常青笑了起來，隨即說道，「FPF項目應該是『未來戰士』的簡化版。如果『未來戰士』沒有取得重大進展，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研究方向出了問題，二是經費不足。FPF的活體實驗對像肯定能給『未來戰士』項目提供巨大幫助，也會刺激美國當局。」

「你是說……」

「恐怕要不了多久，劉威就不是第一個『非人類』了。」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跳，說道：「你認為，『未來戰士』能夠取得成功，而且有可能超越劉威？」

「『未來戰士』肯定能成功，獲得FPF的實驗成果之後，進度會大大加快。至於能否超越劉威，就我個人判斷來說，幾乎沒有可能。別忘了，美國用的是微量輻射改造法，根本無法與我的基因誘導素相提並論。只是……」

「只是什麼？」

「FOS計劃已經終結了，我那幾個學生都是半吊子，即便上面捨得花錢，短期內也不會取得成果。即便你把劉威的研究成果送給三部，也不會有太大幫助。『未來戰士』項目卻不一樣，只要美國政府捨得花錢……」

李廷軒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袁常青的意思。

「放心吧，別說一對一，就算一對二，也不是問題。」

「再多的話……」

「那就很難說了。」袁常青歎了口氣，說道，「至少以目前的狀態來看，劉威很難同時對付數個『未來戰士』。」

李廷軒思索了一下，朝袁常青看了過去。

「別看我，我只是個老頭子，而且我這身板……」

「老袁，你有辦法，是不是？」

「辦法嘛……」袁常青笑了笑，說道，「辦法是有，只是有點麻煩，需要更多的設備與更多的時間。可是你也知道，那座莊園馬上就要賣掉了，我可不想在這裡住一輩子，早想過幾天清閒日子了。」

「這是小事，你有多大把握？」

「我能把劉威改造出來，你說有多大把握？」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需要什麼設備，你列張單子，我去想辦法。時間嘛，你需要多少就有多少。莊園的事，我會幫你搞定。」

「最好派幾個助手來。」

「什麼樣的助手？」

「不需要科學家，懂得怎麼操作儀器，而且聽我吩咐就行了。」

「這麼簡單？」

「大部分工作由我負責，他們只是協助我，畢竟我一個人不可能操作所有儀器，而你派的那些特工，五大三粗的，做不來細緻活。」

「也就是說，女人最合適。」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聰明一點的，做事認真，肯學習就成。」

「那好說，明天就給你送來，而且都是年輕漂亮的女人。」

袁常清一愣，不知道李廷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別想歪了，她們是劉威的家眷，你要是不想吃不了兜著走，那就放規矩點，而且她們受過訓練，對付你這種老傢伙，絕對不成問題。」

袁常青翻了下白眼，說道：「老李，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不跟你囉嗦了，把單子開給我。」

袁常青找來紙筆，把需要的設備列了個清單。

李廷軒沒再耽擱，吩咐負責安保的特工一番之後，離開了實驗室。

第二章 迷霧

第二天一大早，竹內琴音等五個女娃娃來到了實驗室。

跟劉威從日本回來的那幾個娘們都願意留下來，田中麗奈還主動配合，提供了大量有價值的情報。李廷軒也按照承諾，動用軍事情報局的資源，在全球範圍內尋找可供她們安身的孤島。

劉威回到大陸，接受再改造的時候，她們都在香港，由典斌看著。

李廷軒沒有挑別人，而是選擇了竹內琴音她們，因為這五個女娃娃受過特殊訓練，有組織紀律，不像其他幾個娘們。

更重要的是，這五個女娃娃的忠誠度最高。

雖然沒有使用測慌儀，但是李廷軒那雙眼睛就是最好的測慌儀。見過她們之後，李廷軒就知道，她們絕對不會背叛劉威。

五個女娃娃不會漢語，英語卻說得非常流利。

還好，袁常青在美國生活了十多年，英語也非常地道，交流不成問題。

用袁常青的話來說，跟她們一起工作，讓他想起了年輕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他的小師妹也只有二十來歲。

兩天後，袁常青所需的設備陸續送到。

改造工作沒有立即進行，袁常青花了三天時間，讓五個女娃娃熟悉各種儀器設備的操作方法。

年輕的最大好處，就是學什麼都很快。

在此期間，劉威醒過一次。李廷軒也在此時提出了替袁常青購買莊園的事情，劉威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至於要花多少錢，劉威根本沒問。

在他看來，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變著花樣花干花淨，留下來也是便宜別人。

這座位於瑞士伯爾尼以南八十公里的莊園並不貴，加上八百畝林地與兩百畝牧場，總共才一千八百萬美元。除了比較偏僻之外，主要是莊園主人投資失敗，急需流動資金，不得不賤價甩賣。

「除了賣下莊園，還得給袁教授一筆安家費。」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還是讓典斌安排。」

「這事就算了結了。」李廷軒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從三菱財團絕密數據庫裡搞到的資料我看過了，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

劉威沒有開口，他早就知道，阿富汗那件事不會這麼簡單。

根據獲取的資料，足以斷定，三菱財團確實參與了阿富汗那件事，只不過主使者不是巖崎榮一，也不是三菱財團。

具體情況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聯軍佔領阿富汗之後，在塔哈爾省南部地區發現了一座儲量非常驚人的銅礦，保守估計可開採銅礦的總價值在兩百億美元以上。隨後，阿富汗政府進行全球招標，打算出售銅礦開採權。大陸企業與日本企業都參與了競標，對礦區進行了深勘探，發現了伴生金礦，儲量同樣驚人。

根據三菱財團絕密信息庫裡的資料，該地區黃金的可開採量達到一千五百噸，遠景儲量更是在三千噸以上。

因為採用的勘探方法不同，所以儲量到底是多少，誰也說不準。

有了這個發現，日本當局才做出了向阿富汗派遣「後勤保障人員」的決定。名義上為聯軍提供後勤支援，並不參與作戰行動，實際是在為日本企業進駐該地區，獲得礦產開採權打下基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大陸通過瓦罕走廊為聯軍提供支持的傳聞。

可是好景不長，消息很快走漏，美國橫著插上一手。

「主導這件事的，應該不是三菱財團，而是『新日本聯盟』。」

「我也想到了，只是日本沒有佔到便宜。」

「應該說，日本沒有佔到大便宜。」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你從阿富汗回來不久，美國企業拿到了銅礦開採權，數家日本企業成為子承包商。」

「什麼意思？」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美國企業開採的不是銅，而是黃金。」

劉威鎖緊了眉頭，美國佬的動作確實挺快。

「這還是其次，大半年來，美國已經從阿富汗運走了數百噸黃金。」

「這麼多？」劉威又是一驚，「難道沒被發現嗎？」

「當然被發現了，至少我們就知道。」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可惜的是，阿富汗政府腐敗無能，監督開採的官員早被美國企業收買了。為了避免惹上麻煩，美國企業沒在阿富汗提純黃金，而是採用了老辦法。」

「什麼辦法？」

「把黃金溶解掉，以其他商品的名義通關，運回去再置換還原，得到高純度黃金。」

「這麼簡單？」

「非常簡單。」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問題是，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因為MSS早就知道了。」

「你是說……」

「已經查實，田季嚴有巨額不明資產，被你幹掉的六個MSS情報官員與他一樣，都有巨額不明資產。」李廷軒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MSS早已獲得情報，知道美國與日本聯手從阿富汗竊取黃金，而且規模巨大。田季嚴欺上瞞下，沒有匯報這件事情，肯定拿了不少好處。」

「那次行動……」

「負責勘探的地質學家知道了這件事情，準備回國向上級匯報。為了避嫌，田季嚴沒用MSS的人，而是向我們求助。只要你們死在阿富汗，這就成了一起軍事情報事件，沒人能想到與阿富汗的黃金有關。為此，他與CIA串通，提供了你們的準確位置，由CIA調動附近駐軍消滅你們。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你活了下來，還回到國內。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還活著？」

「在MSS的秘密監獄裡。」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我知道無法阻止你，只是在改造完成之前，你得留在這裡。」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真是什麼事也瞞不了劉威。

「田季嚴只是一顆可以拋棄的棋子，以他的能力，藏匿贓款不是什麼問題，肯定有人在銀行賬戶上做了手腳。關鍵是，這些黃金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貴重資源。美國想得到它，日本也想得到它，我們呢？」

「如果你猜得沒錯，這就是一次戰略行動，超過了我的知情權。」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田季嚴已經叛國，罪該萬死。」

「這些事情，等你出來後再說吧。」李廷軒歎了口氣，「袁教授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就進行改造。其他事情，我已替你安排妥當。你安心進行改造，過幾天我再來看你，到時候再說田季嚴的事情。」

劉威沒再多問，把李廷軒送到門口。

當天下午，劉威再次躺進了玻璃容器。為了確保再改造順利完成，他得在容器內躺上十二個小時，讓身體機能達到最佳狀態。

屏除外界干擾，劉威的頭腦變得更加靈活。

李廷軒肯定沒有說實話，至少沒有把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別的不說，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他就沒辦法解釋，即在FOS改造即將完成的時候，是誰讓袁常青給劉威洗腦，以及為什麼要這麼做。

劉威不是活體標本，FOS能否取得成功，與他改造後的表現有很大關係。

從科學的角度講，袁常青肯定不會給劉威洗腦，而是要讓他詳細闡述整個改造過程，以此改進改造方式。

顯然，有人不想讓劉威繼續追查下去，而且此人身居高位。

劉威首先排除了此人叛國的可能性，不然就不會讓他接受改造，而是利用FOS改造讓他徹底完蛋。

要知道，在改造過程中，劉威非常脆弱，根本沒有抵抗能力。

既然他與田季嚴不是一夥，就是為了更加重要的目的，極力掩蓋這件事情。

什麼目的呢？

劉威一時想不到，只能斷定，肯定與國家利益有關，而且非常重要。

想到這，劉威立即明白過來，不管是他、還是田季嚴，一直都在此人掌控之中，也一直沿著此人安排的路線前進。

他們都是達到目的的工具，而他們所做的事情都是達到目的的手段。

迷霧的後面，肯定有一個更加驚人的秘密。

至於是什麼秘密，劉威沒去想，因為他知道，在獲得更多信息之前，任何猜測都沒有實際意義。

第二天，再改造正式開始。

袁常青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消除劉威體內的微量放射性元素，而是利用這些元素，對劉威的基因做了調整。

因為是調整，而不是重造，所以這個過程非常漫長，持續了一周。

劉威再次從玻璃容器內出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飽餐一頓。雖然容器內的液體含有豐富的養分，能由基因誘導素吸收，轉換成身體所需的能量，但是一周下來，劉威早就餓得兩眼發直了。

吃飽之後，劉威才跟著袁常青，在竹內琴音等人陪同下，離開了實驗室。

不得不承認，李廷軒確實很大膽。

實驗室在首都最繁華的地區：王府井商業界一棟寫字樓的地下室內，連接著數條地下管網，能夠就近獲得充足電力供應。

去商場買了幾套便服後，劉威一行人驅車離開了市區，前往北郊。

再改造遠遠沒有結束，只是袁常青需要確認第一輪改造是否達到預期效果，才能決定接下來的改造工作。

為此，劉威得讓袁常青開開眼界。

第三章 測試

巨石晃動了幾下，隨即在嘎吱聲中從中間裂開。

袁常青倒吸了口冷氣，小跑著來到巨石旁邊，將手掌伸進裂縫裡，直到整條胳膊都沒了進去。在裂縫裡摸索一陣，袁常青才轉過身來，拿起劉威的右手，翻來覆去的仔細察看了一番。

「你用了全力？」

「差不多吧，還有點餘力，差不多用了八成力量。」

「乖乖，這可是花崗岩。」

「還要試一下嗎？」劉威收回了拳頭。

「不用了，力量已經足夠大了，現在測試反應速度。」

轟擊巨石的時候，四處指關節嚴重變形，但是袁常青趕過來的時候，傷口已經復原，看不出一點傷痕。

這個康復能力，連劉威也非常驚訝。

更讓他驚訝的是，按照袁常青傳授的辦法，爆發出的力量比以前提高了十倍，而且還能繼續提高。

那塊重達兩噸的巨石，就是劉威從一百米外的採石場拖來的。

按照袁常青的估算，劉威持續使出的力氣在一噸左右，那一拳轟出的爆發力肯定在這個數值的十倍以上。

這還是人嗎？

竹內琴音拿來了一把95改式突擊步槍，然後揀起了幾塊小石頭。其他幾個小姑娘也從地面上揀起了幾塊石頭。

檢查了一下步槍，劉威將快慢機調到單發射擊位置，朝竹內琴音她們點了點頭。

五個小姑娘同時擲出石頭。

「砰砰砰砰砰」五槍，間隔不到零點一秒。

五塊石頭在空中相繼炸開。

雖然經過改造，劉威已經是「非人類」，但是他的神經系統與常人無異，因此神經反射速度不會比常人快。

能以如此快的速度開火，還全部命中，表明劉威在瞄準前已經算出石塊的飛行軌跡。

別忘了，劉威在K1就是狙擊小組裡的射手。

對狙擊手來說，射擊移動目標是基本要求。

「再快點！」

聽到劉威吩咐，五個小姑娘同時擲出多塊石頭。

沒有任何懸念，三十發子彈打完，沒有一發失的，槍槍命中。

這時候，袁常青看出了問題。「等等，我們到那邊去。」

劉威回頭看了眼採石場，明白了袁常青的意思。換上一個滿彈匣，劉威叫上竹內琴音她們去了採石場。

這次，石塊沒有擲向空中，而是擲向亂石堆，再彈入空中。

因為無法判斷石塊反彈起來的飛行線路，所以劉威無法提前估算，只能在每次開火前瞄準。

這樣一來，開火間隔拉長了一些，不過也只有零點二秒多一點。

「非常不錯，反應速度比我預想的還要快。」袁常青顯得非常滿意，「可以說，已經不能再快了。」

「為什麼？」劉威把步槍交給了竹內琴音。

「神經系統的反射時間就有零點二秒，沒有人能夠超過這個速度。」

「我還算是人嗎？」

袁常青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雖然你的改造很徹底，但是以我們現在的技術水平，無法對神經系統進行改造，也就無法提高你的反應速度。也許今後能夠做到，只是現在肯定沒辦法再提高了。」

「你能做到？」

「我？」袁常青搖了搖頭，說道，「我對神經系統的瞭解並不多，所以……」

「也就是說，別人能做到。」

「也許吧，只是這需要很多資金，還需要很多科研人員，各種先進設備，即便……」

「錢不是問題，我可以提供。」

「你很有錢？」

劉威笑了笑，又說道：「你認識這方面的科學家，給我幾個名字，我去把他們找來。儀器設備我讓老李想辦法……」

「那也沒有合適的研究地點，那個實驗室……」

「我已經替你買下了那座莊園，把周圍一千畝的土地都買了下來。如果不夠，還可以把周圍的農場全都買下來。」

「不行，那是我養老的地方、是我的伊甸園，我可不想把它變成科學怪人集中營。」

「袁教授，你會接受一個不完美的作品嗎？」劉威知道袁常青是科學怪人，幾十年來都在為事業奮鬥。「你的工作很完美，可是你的作品並不完美。你不會帶著這個遺憾去見上帝吧？」

「我不信上帝，要見也是老馬老恩。」

劉威笑了笑，說道：「都一樣，反正你考慮一下。要是同意的話，我就替你安排，你只需要繼續研究下去。」

袁常青咬了咬牙，說道：「你有多少錢？」

「怎麼，擔心我的錢不夠你花？」

「不是擔心，但是你必須知道，這類邊緣學科的基礎研究需要大筆投入。」

劉威想了想，說道：「五億美元夠不夠？」

「才五億美元？」

「才……」劉威一下就無語了。

「這麼跟你說吧，僅僅是購買那些特種儀器就得好幾億美元，加上其他開支，要想完成這項研究，在後面加一個零、甚至兩個零都不夠。」見到劉威不大相信，袁常青又說道，「知道FOS計劃花了多少錢嗎？」

「多少？」劉威不是不相信，只是非常驚訝。

袁常青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道：「兩千億，換算過來也差不多三百億美元了，而且離實用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沒有你這件事，FOS計劃至少還要花掉兩千億，才有可能具備推廣能力。」

劉威長出口氣，兩千億就搞了一個成果。

「小子，我不是在嚇唬你，這類事，必須借助國家的力量，任何人都辦不到。」

「你還能回去嗎？」

「回去？」

「FOS項目已經中止了，由三部牽頭的新項目與你的研究課題根本不搭邊。以你現在的身份，也不可能回去搞研究。」劉威打量了袁常青一番，說道，「袁教授，你搞了一輩子科研，不會在離完美只有一步的時候停下來吧？我可以跟你做筆買賣。」

「什麼買賣？」

「我資助你完成後期研究，所有成果都歸我所有。」

「你……」

「當然，歷史會記住你，因為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更不會有未來的我。」

袁常青咬了咬牙，說道：「行，我接受你的條件，只是我對神經系統確實不太瞭解，你必須找到一個人。」

「誰？」

「喬納森·比爾德。」

「他是誰？」

「這方面的專家，絕對的專家，而且與我共事過。」

「他在美國？」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五年前，他在耶魯大學教書，主持由美國政府支持的幾項科研工程。他現在在哪，我也不清楚。以你的能力，應該能找到他。實在不行就去找老李，他肯定有辦法。」

「這個人很重要？」

「非常重要，你想搞出點名堂，就得找到他。」袁常青苦笑一下，說道，「放心吧，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科學怪人。當年有一家製藥公司出高薪請他當顧問，他卻拒絕了，去了耶魯大學，一幹就是十多年。」

劉威皺起了眉頭，知道袁常青沒有把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他在耶魯大學搞的研究，就是你想得到的。只是這項研究花費巨大，而且前景不太樂觀，所以進展不是很大。」

「也就是說，只要我能讓他完成研究，他就會與我們合作？」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我非常瞭解他，他關心的只是科研本身，而不是科研的最終目的。」

「沒問題，我會找到他。」

「還有研究經費，主要是購買儀器設備的費用。」

「你開張單子，我讓老李去想辦法。」

「小子，這可不是一筆小錢，而且有些設備不是拿錢就買得到的。」

劉威愣了一下，這還真是個問題。

「不過，這是你們的事。我告訴你們需要什麼設備，其他得靠你們自己了。」

「沒問題，我會想辦法。」

「好了，現在測試一下你的速度吧。」袁常青長出口氣，朝遠處指了一下，「看到那顆樹了嗎？往返跑，盡最大努力，讓我開開眼界。」

「那你得看仔細了！」

袁常青還沒來得及回應，劉威就衝了出去，速度之快，讓他瞠目結舌。

因為劉威的身材本來就很勻稱，所以與力量相比，他的速度更加出色。往返差不多一千米，劉威只花了不到一分鐘。如果是單程一千米，還能把時間縮短到五十秒以內。相當於每小時七十二公里，是百米世界紀錄的兩倍。這還是持續奔跑的速度，如果短距離衝刺，肯定更加驚人。

要知道，再改造之前，劉威的短距離衝刺速度就超過了每小時八十公里。

同樣震驚的，還有竹內琴音等人。

雖然竹內琴音見識過劉威的速度，但是她從來不知道劉威能跑多快。現在她才知道，當初劉威根本沒有使出全部本事，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

測完速度，袁常青還測了劉威的視力。

方法很簡單，用95改式突擊步槍射擊五百米外的靶標，不用光學瞄準鏡，僅僅依靠機械瞄準器。

最後一項測試是耐力。

方法也很簡單，讓劉威沿著採石場開闢出來的山崖上下往返，直到爬不動為止。

可惜的是，袁常青沒能看到測試結果，因為四個小時後，他已經餓得肚皮咕咕叫了，劉威卻沒有半點疲憊的神態。

不得已，袁常青只能終止了這項測試。

這也難怪，耐力本來就是K1成員最突出的能力。在FOS改造前，劉威就能背負五十公斤的作戰物資、以每小時十六公里的速度持續行軍兩天兩夜。即便在高海拔地區，也能持續活動一天以上。

這項測試，讓袁常青有了一個意外收穫：劉威的手掌竟然能夠產生靜電吸附力。

正是這個發現，讓袁常青看到了更加廣闊的前景，也讓他調整了再改造計劃。

第四章 擴充

再改造的第一階段，嚴格說來是進行基因調試。

袁常青並沒改變劉威的基因排列，只是針對FOS改造中的紕漏，對存在問題的基因對進行了調整，使FOS改造達到完美狀態。

完成調試後，袁常青沒有急著進行再改造，而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劉威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一件麻煩事。

「劉大哥，我們想好了。」

劉威點了點頭，讓竹內琴音說下去。

回到實驗室之後，袁常青就閉門不出。竹內琴音在這個時候找到劉威，提出希望像他那樣，進行FOS改造。劉威沒有一口回絕，也沒有答應，而是把FOS改造的具體情況告訴了竹內琴音，讓她們仔細考慮一下。

原因無二，FOS改造將造成常人難以忍受的通過。

在劉威之前，一百三十七名實驗對象都沒能挺過來。如果不是求生慾望特別強烈，為兄弟復仇堅定意念支持著他，恐怕他的結局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劉威並不懷疑竹內琴音她們的忍耐力，可她們只是普通人，而且沒有足夠強大的精神支柱，也就難以克服改造過程中產生的劇痛。

劉威沒有拒絕，主要是擔心竹內琴音她們無法理解。

可惜的是，第二天早上，竹內琴音就找了過來。

「劉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可是我們……」竹內琴音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我們不能保護你，那我們也沒有存在下去的價值了。」

「你們活著，不是為了保護我，而且我也……」劉威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

「劉大哥，我們……」

「你們再想想吧，而且袁教授正在閉門苦思，我現在答應了也沒用。」

「我們早就想好了，既然要一輩子跟著劉大哥，我們就不能差得太遠，不然今後會拖累劉大哥，那我們……我們就真的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劉威歎了口氣，這才是竹內琴音的真實想法。

她們從小受的教育與常人不一樣，思維方式也就不一樣。

在她們看來，必須為某個目地活著，活著本身並不是目的。跟著劉威之後，她們的目的就是幫助劉威，如果差得太遠，就無法達到目的。

「劉大哥……」

「好吧，我答應你們，只是不能保證。」劉威歎了口氣，說道，「等袁教授出來，我去找他談談，結果如何，由他決定。」

「謝謝劉大哥。」

劉威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竹內琴音也沒囉嗦，起身告辭。

不一會，李廷軒找上門來。

「老袁在幹嘛，怎麼你還在這裡？」

「不在這裡，還能去哪？」劉威請李廷軒坐下，去沏了杯紅茶。「昨天做了測試，袁教授說重新考慮改造方案，把自己鎖了起來，誰都不見。」

「這個老傢伙。」

「這是開的儀器清單。」劉威將寫滿儀器名字的紙條遞了過去。

李廷軒掃了一眼，隨即瞪大了眼睛。「這麼多，這裡擺得下嗎？再說了，這些儀器很多都是非賣品，要我……」

「不用送到這裡來，這是後期改造所需的儀器。盡量想辦法購買，錢由我出，讓典斌安排就是了。買不到的，你列張清單出來，我們再想辦法。」

「你想幹嘛？」

「不幹嘛，做得徹底一點。」劉威笑了笑，把他的想法告訴了李廷軒。

「你小子……」聽完後，李廷軒歎了口氣，「你從小就是個完美主義者，做什麼都想盡善盡美，可是你想過，這麼做有多大的風險嗎？」

「FOS改造都挺了過來，還能有什麼風險？再說了，抓獲里昂上校後，美國的『未來戰士』計劃很快就能取得成果。要是哪一天去了美國，我可不想以現在的樣子挑戰成百上千個『未來戰士』。」

「你要去美國？」

「不是我要去，而是你想讓我去。」

「我……」

劉威笑了笑，說道：「你還得幫我查一個人。」

「誰？」

「一個叫喬納森·比爾德的神經系統科學家。」

李廷軒一愣，說道：「是袁常青告訴你的？」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他說，要想完成後期改進，這個人必不可少。」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那你知道不知道，袁常清與他的關係？」

「這……」

「他是老袁的情敵，當年老袁回國後，他娶了沃森的小女兒，也就是老袁這輩子唯一在乎的女人。」

「沒這麼巧吧？老袁說他是個科學狂人，根本不在乎別的事情。」

「確實如此，比爾德跟他一樣，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科研上。不同的是，老袁是炎黃子孫，他是新英格蘭後裔。」

「能找到他嗎？」劉威知道李廷軒這句話的意思。

袁常青搞科研，除了追求個人成果，還在為國家與民族服務。比爾德卻沒有這麼崇高的大局觀，因為這是新英格蘭後裔的特點。

「盡力而為吧。」

「什麼意思？」

「我知道的，袁常青都知道。五年前，他在耶魯大學任教，主持幾個科研項目。只是這幾年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恐怕參與了某個秘密科研項目，說不定與『未來戰士』有關，所以要想找他到，並不容易。」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更得去美國了。」

「到時候再說吧，老袁什麼時候出來？」

「不知道，他沒說過，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出來。」劉威笑了笑，轉口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得徵求你的意見。」

「什麼？」李廷軒端起茶杯。

「她們幾個也想接受改造。」

「什麼！？」李廷軒一口把茶水噴了出來，「那幾個女娃娃？」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答應了，但是得由袁教授拍板。我只是想知道，她們是否可靠。」

「你覺得呢？」李廷軒擦掉嘴角的水珠，「我個人覺得，她們沒什麼問題。你要是不太放心，找機會測試一下。」

「沒這個必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這事你自己做主，只是她們的改造費用得由你承擔，局裡的經費很緊張，我……」

「老李，局裡的經費什麼時候不緊張？」劉威笑了笑，說道，「行了，你不反對，我去找袁教授談。」

李廷軒也笑了起來。「看樣子，你想打造劉家軍了。」

「不管怎麼說，有幾個得力幫手，總比一個人單干強得多吧。」

「這樣的話，把周譽龍與游莊臣也算上麼？」

「老狼？」劉威皺了下眉頭，「你去問，主要得看他們是否願意。他兩個不缺錢，也有的是時間。只是聽袁教授說，這東西改了之後就變不回去了。如果不是沒有選擇，我才不會走到這一步。」

「我去找他們談談，沒別的事，我就走了。老袁出來後，讓他給我打個電話。」

劉威答應了下來，把李廷軒送到了實驗室大門口。

實驗室偽裝成大廈的雜物間，守在外面的兩名特工都穿著保潔人員的工作服。只是從他們那身板來看，與打掃清潔的大媽完全不搭邊。

傍晚，趁吃晚飯的機會，劉威找到了還在「面壁」的袁常青。

「她們都想接受改造？」袁常青不但沒有反對，還非常興奮。

劉威打量了他一番，說道：「老袁，醜話說在前面。她們不是實驗體，而且你也知道她們與我的關係。」

「放心，放心，你保管放心就是了。」袁常青呵呵一笑，「你的改造非常成功，可是過於匆忙，而且大部分數據都被你毀掉了。有了成功經驗，針對其他人的改造容易得多。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確保成功，但是這次我們可以慢慢來。」

「什麼意思？」

「改造你的時候，因為過於匆忙，所以幾項改造工程只能集中到一塊。現在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一步一步的來。這樣能夠提高成功率，而且遇到問題的話，還能及時解決，不至於全盤失敗。」

「有多少把握？」

「至少有五成把握。」

「才五成？」

「年輕人，別太貪心，這是最前沿的基因生物工程，當初改造你的時候，我連一成把握都沒有。如果你能想辦法增強她們的求生慾望，讓她們有堅持活下去的目的，成功幾率還能提高不少。」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樣吧，明天給她們做一次機能測試，從狀態最好的開始，一個一個的來。」

「我去跟她們說，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不用，順其自然最好。」

「儀器設備呢？」

「你那台設備就可以。」

劉威沒再多說，起身說道：「老李上午來過，讓你打電話過去。」

「現在？」

「明天一早我來叫你。」

袁常青拿起電話話筒的時候，劉威離開了他的房間。

不管怎麼說，總得有個開始。

劉威早就意識到，沿著現在的線索查下去，他遲早得去美國。能有幾個實力跟自己差不多的助手，總比孤軍奮戰好得多。更讓劉威擔心的是，日本發生那些事情之後，美國肯定會加快「未來戰士」的研製進度。

如果說劉威在日本是如入無人之境的話，那麼美國就是龍潭虎穴。

這個時候，劉威更需要幾個並肩作戰的助手。漠北狼與周譽龍不用多說，可是三個人的力量非常有限。

沒有更好選擇，再弄幾個FOS戰士，成為最佳選擇。

第五章 基因突變

機能測試很簡單，就是用儀器檢測身體的狀態，算得上是更加徹底的體檢。

五個女娃娃的年紀在十八歲左右，正處於生命力最旺盛的時期，又長期鍛煉，身體機能讓袁常青非常滿意。

因為通過改造劉威積累了經驗，所以對袁常青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

當天下午，竹內琴音就進入了玻璃容器，進行改造前的準備工作。與劉威當初一樣，改造開始之前，在儀器的輔助下，讓身體機能進入最佳狀態。因為不趕時間，所以這需要兩到三天。

不同的是，進入容器之後，竹內琴音就將處於「封閉狀態」。

「琴音，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對你說。」劉威是過來人，非常清楚，完成FOS改造必須具備頑強的求生慾望。

竹內琴音看著劉威，麻醉藥已經進入她體內，讓她無法開口說話。

劉威猶豫了一下，說道：「你還有一個妹妹，你們是孿生姐妹，她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劉大哥答應你，改造完成之後，我們一起回日本，幫你找到她。」

竹內琴音的眼眶一下就濕潤了，神色顯得很複雜。

劉威拍了拍她的腦袋，朝站在對面的袁常青點了點頭。

承載著竹內琴音的金屬板緩緩降下，慢慢沒入水中。看到她在液面下閉上眼睛，緩緩排出肺部空氣，劉威才轉身離開。

竹內琴音有孿生妹妹嗎？

劉威不知道，那只是一個謊言，一個善意的謊言。劉威只知道，竹內琴音現在的信仰不足以讓她頂住改造過程中的劇烈痛楚，必須給她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一個發自她內心、讓她不再為別人活著的理由。

不一陣，袁常青也走了出來。

「她的情況怎麼樣？」

「生理特徵非常穩定，放心吧，七十二小時之後才會進行第一輪改造。」袁常青早就看出，劉威很在乎這個小個子日本妞。「改造分階段進行，與你一樣，先從骨骼開始。有些材料必須馬上送到，所以……」

「老李已經安排了，最遲明天就送來。」

「那就行，你要不放心，現在終止還來得及。」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沒有必要反悔。

第二天一早，李廷軒安排的特工就把改造所需的原料送了過來。主要是化合態的鈦合金與活化處理的碳纖維。因為改造是由基因誘導素進行，不是直接向體內移植鈦合金強化碳纖維骨骼，所以不需要製成骨骼的模樣，只需要在改造的時候，把這些納米級原料輸入竹內琴音體內。

三天來，劉威一直守在改造中心外面。

左右大腦輪換休息，劉威根本不需要睡覺。經過袁常青調理，即便只有一個大腦半球處於清醒狀態，劉威也能像以往全力以赴時那樣，處於全神貫注的警惕狀態。如果兩個大腦半球同時開始工作，能有多快的反應速度，劉威自己也不清楚，因為他沒有嘗試過，也沒有那個必要。

有意思的是，三天來，袁常青只是偶爾過來看看，平常一直呆在房間裡。

他還在考慮如何對劉威進行再改造，讓劉威達到全新境界。與比爾德一樣，袁常青也是不這不扣的科學狂人，而且是個完美主義者。

改造正式開始前十五分鐘，袁常青才趕了過來。

「還是那句話，現在終止的話，還來得及？」

劉威的回答仍然一樣，只是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袁常青長出口氣，朝站在終端控制操控台旁邊的高原美雪點了點頭。

一股藍色液體順著透明的塑料套管，注入了竹內琴音體內。

「基因誘導素將首先複製她的基因，儲存必要信息，然後才能進行下一階段改造。」袁常青遲疑了一下，說道，「生成強化骨骼之前，原先的骨骼將被徹底移除，產生的痛苦有多強烈，你比我清楚，所以現在阻止……」

「教授！」劉威有點不耐煩了。

袁常青歎了口氣，沒再多說，在計算機控制面板上輸入了一組信息。

「開始了？」

「沒這麼快。」袁常青看了劉威一眼，「你是過來人，應該知道基因誘導素複製基因信息需要足夠的時間。」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在那種情況下，根本沒有時間概念。」

「這到也是，不過花不了多久。這套設備更加先進，處理速度更快，而且注入她體內的基因誘導素是你的兩倍。」

劉威皺起了眉頭。「為什麼要提高劑量？」

「一是當時沒有那麼多，你也知道之前進行了一百多次實驗，全都失敗了。二是她的體質比你差多了，為了保險起見，必須加大基因誘導素的用量。這能加快改造速度，讓她少吃點苦頭。」

「大概需要多久？」

「複製基因信息大概需要四個小時，完成骨骼改造需要六個小時。已經很快了，你當時至少……」

「那我們吃了午飯再來。」

「我也是這個意思，還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劉威點了點頭，把高原美雪她們留了下來，跟袁常青離開了改造中心。

午飯很簡單，是李廷軒安排的特工為他們準備的，不算可口，但是份量充足。

「FOS改造後，你有沒有發現異常？」

「那可多了，你說的是什麼異常？」

袁常青把叉子放到桌子上，然後用手摁住，再把手抬起來。

「這樣？」劉威跟著做了一遍，用手心吸住了叉子。

「對，你不覺得異常嗎？」

「這不是FOS改造的結果？」

「當然不是，FOS改造只是讓你具備超越常人的力量、速度、反應與感官，不是把你變成怪物。」

「可是……」劉威瞪大了眼睛，比袁常青還要驚訝。

「開始的時候，我也想不通。」袁常青歎了口氣，說道，「搞不清原因，再改造就會有很大風險。不過這兩天，我反覆思考之後，認為這是基因突變。」

「什麼意思？」

「具體解釋的話，夠說幾天幾夜了。大概就是，插入你基因中的一些片段，即那些用來提高你的身體機能的基因片段發生了突變，使你具備了這種匪夷所思的能力。」袁常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算是壞事，至少你還沒有張出鱗片，也沒有其他異變。應該是基因誘導素約束了這種突變，讓其朝著不損壞基本生理的方向發展，成為有益、至少是無害的突變。」

「你能肯定？」

「暫時不能，不過很快就能知道了。」

劉威皺起了眉頭，沒明白袁常青的意思。

「我正在對你的基因進行全面分析，很快就能找到原因。如果能夠查出突變原因、以及突變產生的影響，證明我的猜測沒有錯，基因誘導素確實具有約束突變的能力，我們就能以此為基礎，進行再改造。」

「什麼意思？」劉威確實被繞了進去，畢竟他不是科學家。

「這麼說吧，如果能夠利用這些突變，使其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來，那麼你就能夠具備超越FOS改造的特殊能力。像壁虎那樣，通過靜電感應吸附物體非常低級，如果改造比較徹底，你能變得更加匪夷所思。」

「比如……」

袁常青遲疑了一下，說道：「你的基因裡有鯊魚基因片段，當時是讓你具備抵抗各種病菌的能力。你也知道，鯊魚從不得癌症，也很少患病，幾乎不會被病菌感染。如果能夠對其加以修改，並且使其發揮作用，你就能變成一條魚。」

「什麼！？」

「不是魚，準確的說，是讓你能在水下呼吸。」

「這……這都能夠做到？」

「問題應該不大，不過必須進行實驗。」

「怎麼實驗？」

「克隆。」

劉威又是一愣，說道：「老袁，你不會打算弄幾個跟我一模一樣的傢伙出來吧？」

「你想錯了，只是克隆你的某個身體器官，而不是整個人。比如為了測試你能否在水下呼吸，就得克隆出你的肺，加入經過調製的基因片段。獲得成功之後，再用到你身上，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這還差不多。」劉威鬆了口氣。

「你怕什麼？現在只是理論階段，要完成再改造，沒有一兩年，根本不可能。」

「要這麼多時間？」

「這還是保守估計，如果做得徹底一點，恐怕我們得把這裡當成家了。」袁常青歎了口氣，說道，「可惜啊，我的養老計劃就要泡湯了。」

「老袁，得了吧，你想過退休養老嗎？像你這樣的人，閒下來一天，都會被憋死。」

袁常青呵呵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這時候，大空麻衣趕了過來，漠北狼與周譽龍到了。

「老袁，你一個人吃午飯吧，我不陪你了。」劉威看了眼手錶，「還有三個小時，在我回來之前，不要進行下一步改造。」

「你要去哪？」

「當然是出去快活了。」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我不是科學怪人，憋了這麼多天，早就想出去換口氣了。」

「你……」

「記住了，在我回來之前，不要進行下一步改造。」

說完，劉威起身而去，丟下了目瞪口呆的袁常青。

他不是不想叫上袁常青，而是袁常青屬於「失蹤人口」，就算MSS已經放棄追查，也不宜四處晃悠。雖然劉威也是MSS黑名單上的「危險人物」，但是上次離開之後，劉威的相貌發生了不小變化，MSS的特工不大可能認得出來。

出去換個環境，找個地方放鬆一下，也未嘗不可。

第六章 沸騰的海洋

來到地面上，三人才意識到，他們並不熟悉這座有兩千多萬人的城市。

漠北狼二十多年沒有回來過了，別說這裡，到哪都是睜眼瞎。劉威與周譽龍還是K1成員的時候，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執行任務，沒有任務的時候也在基地附近活動，沒有機會到大都市閒逛，更不可能來帝都。

三人在附近轉了一圈，發現全是商場寫字樓。

到商場購物是女人的愛好，與三個大男人沾不上邊。

三人不得不擴大「搜索」範圍，半個小時後在一條小胡同裡找到一家很不起眼，連招牌都沒有的酒吧。

只要有酒喝，在哪都一樣。

進去後，三人才發現，酒吧裡的光線非常昏暗，而且全是男人，大多成雙成對，勾肩搭臂的。

「媽的，竟然撞到這鬼地方。」漠北狼一眼就看了出來，這裡是「玻璃之家」。

「換個地方吧。」周譽龍也很不爽，他可不是玻璃。

「換什麼？來都來了，反正沒人認識我們。」劉威可不想浪費時間，他把一名身材很單薄的服務員叫了過來。「有沒有包房？」

服務員打量了三人一番，帶著他們去了包房。

幸好是白天，來的人不多，還有包房空著。

「來一箱二鍋頭，再去叫幾個妹子來。」

「先生……」服務員愣了一下，說道，「我們這裡沒有二鍋頭，也沒有妹子，哥哥到有不少，只是……」

「放屁，老子……」

漠北狼剛要發火，劉威就摁住他，對嚇得跟雞仔一樣的服務員說道：「沒有就去買，妹子就算了，酒要管夠。還有，把小吃各弄一份過來。」

周譽龍沒多囉嗦，把一疊鈔票丟到了服務員手裡的盤子上。

有錢，自然好辦事。

十分鐘後，服務員送來一箱二鍋頭，一斤裝的，總共六瓶。只是看那包裝，肯定貴不到哪裡去。

漠北狼沒管那麼多，拿起一瓶咬開了瓶蓋。

周譽龍過去打開電視，才坐到劉威旁邊，說道：「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嗎？」

「什麼事？」劉威拿起了一瓶二鍋頭。前段時間搞測試，袁常青不准他喝酒，搞得他早就想溜出來好好喝上一頓了。

「你不知道？」

「狗屁大的事，有必要知道嗎？」漠北狼插了一句，又說道，「與日本有關，小鬼子沒被打痛，又來找抽了。」

劉威皺起了眉頭。

「東海那邊，鬧得挺大的。」周譽龍沒再釣胃口，把前幾天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菅野直人回到東京後，首先調動政府資源穩定由巖崎家族醜聞引發的金融動盪，隨後遊說國會議員，通過了由政府提供擔保，幫助三井、住友、富士、三和與第一勸業五大財團出資併購三菱財團旗下二十八家大企業的緊急法案。

結果可想而知，三菱財團即將成為歷史。

在這場動盪中，最大的贏家正是以安田家族為首的富士財團。

按照外界估計，完成對三菱東京銀行的收購之後，富士財團還有足夠的資金收購三菱商事與本田技研，一舉超越住友與三井，成為日本第一大財團。

除了三菱財團，最大的失敗者就是第一勸業。

原因很簡單，第一勸業銀行與川崎財團早就結成戰略夥伴，還沒從川崎岡晟的影響中恢復過來。

外界不知道的是，真正的贏家不在日本，而是香港的李氏家族。

安田家族兌現了承諾，併購三菱東京銀行之後，吸納了「橋本·緒方產業集團」，使其成為「芙蓉會」（富士山又名芙蓉之峰，富士財團也被稱為芙蓉財團，所以財團董事會有了這個別號）第三十個成員，獲得百分之五的顧全，成為第五大股東。

李家獲得的好處，遠遠不止這麼一點。

隨著三菱財團旗下各大公司的股價連番受挫，李老頭終於放開手腳，讓李振興全力進軍日本，利用李氏基金抵押獲得的數百億美元，在三天之內收購了三菱東京銀行百分之八的流通股、以及三菱重工百分之七點四、三菱電機百分之七點一、三菱商事百分之六點六、本田技研百分之五點二的流通股，成為三菱東京銀行的第三大股東，在其他企業也獲得了董事席位。

如果把李家看成財團，此時的規模已經超過第一勸業銀行，成為日本第五大財團。

這個結果，連李廷軒都沒想到。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超出了李廷軒的想像。

為了收購三菱財團旗下公司的流通股，李家幾乎將整個家族基金抵押給銀行，面臨嚴重的財務危機。就在外界普遍認為，李家會被活活撐死，最終讓銀行揀了便宜的時候，大陸政府伸出援手，把環渤海地區的數個大型工程交給了李家，並且以政府擔保方式，為李家提供了一筆巨額貸款。

這下，問題出來了。

大陸當局介入之後，等於由李家出面，替政府收購了日本企業。

更讓日本當局感到惱火的是，這完全符合世貿組織的規定，並不涉及國家壟斷，也就沒有理由通過正規渠道進行反擊。

不管怎麼說，香港的市場經濟地位早就得到承認，李家又是私營企業。

只不過，這件事對日本高層的影響，遠遠超過了那幾起情報事件。在一些極端的日本政客眼裡，這無異於另外一次太平洋戰爭。日本輸得很慘，由其引發的連鎖反應將使日本徹底喪失國內市場。

用一些民族主義分子的話來說，數十年後，日本就不再是日本人的日本了！

雖然這種說法有點誇張，但是隨著大陸企業利用李家打開的突破口大舉殺入，日本企業將面臨空前挑戰。

如果不加以遏止，日本將面臨「經濟淪陷」的悲慘結局。

美國只是在軍事上佔領日本，如果連經濟都完蛋了，日本將永無出頭之日。

雖然由此引發的後果，短時間內顯現不出來，但是誰都知道，日本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加快企業兼併整合的速度，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真要走到這一步，日本離軍國主義也就不遠了。

別忘了，二戰之前，把日本推上軍國主義道路的不是少壯派軍人，而是那些貪得無厭的大財團。

菅野直人能夠力挽狂瀾嗎？

事實證明，他沒有這個能力。

三菱財團轟然倒閉、金融市場劇烈動盪、華資企業大舉進軍，推動了日本的民族主義情緒，也刺激了日本人的報復情緒。

菅野直人回到東京一周後，日本防衛省宣佈，將在沖繩海域與美軍舉行聯合演習。

演習海域在沖繩西面，而不是東面。

也就是在東海東部海域！

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區域，在此之前，美日從來沒有在這一海域舉行過軍事演習。

大陸當局立即做出反應，一邊宣稱高度關注美日的聯合演習，一邊向東海派遣更多的戰艦與巡邏艦。

東海氣溫驟然升高。

三天後，一艘運載著日本民間團隊的漁船靠近釣魚島，極右翼勢力打算在島上修建第二座燈塔。

大陸當局立即採取行動，出動一艘三千噸級的海上巡邏艦。

日本海上警視廳也不甘落後，馬上派出了一艘噸位差不多的巡邏艦。

雖然雙方都沒出動戰艦，只動用了警察性質的巡邏艦，但是誰都知道，對峙下去，遲早會出大事。

可惜的是，歷史車輪滾滾向前，誰也無法阻擋。

與日方巡邏艦對峙之後，大陸方面沒能阻止日本極右翼團體登上釣魚島，也沒能阻止日本人在島上升起膏藥旗。

大陸能做的，就是提高對抗級別。

次日，大陸國防部正式宣佈，將在東海海域舉行海空聯合演習。當記者問到，是否會派遣航母戰鬥群參加演習的時候，新聞發言人沒做任何回答。

只是在這個時候，幾天前才離開榆林軍港，正在南海北部海域活動的航母戰鬥群已經離開巡邏海域。按照美國公佈的消息，該航母戰鬥群正在駛向台灣海峽，預計將在兩天後進入東海。

這下，台灣當局也被扯了進來。

阻止，還是放行？

雖然美日都向台灣當局施壓，要求封鎖海峽，阻止大陸航母經過，但是日本極右翼團體登上釣魚島，還在島上升國旗，讓島內群情激憤。台灣海軍不作為也就算了，阻止大陸航母經過，怎麼也說不通。

問題是，不阻止的話，台灣當局必然會得罪美日。

就在台灣當局左右為難的時候，局勢出現了戲劇性的轉變。兩天後，航母沒有經過台灣海峽，而是進入了廣州港。隨後，大陸國防部新聞發言人宣佈，航母戰鬥群完成了服役後的首輪部署行動，將在廣州港進行全面檢修。

也就是說，短期內，那艘讓日本人膽顫的航母不會出海。

只是，東海局勢並沒得到緩解。

航母進港了，可是大陸海軍北海艦隊與東海艦隊的全部戰艦都趕了過來，在舟山群島南面海域集結，準備參加聯合演習。

美日的動作也很快，在次日完成了海上集結。

因為雙方都把演習區域設在釣魚島北部海域，存在很大一片重疊海域，所以衝突一觸即發，似乎不可避免。

雖然所有人都認為，這最多只是一場衝突，絕對不會演變成戰爭，因為雙方三國都沒有發動戰爭的意圖，但是一場牽扯到三個大國的衝突，足以改變西太平洋戰略平衡，也足以改變整個國際局勢。

第七章 轉折點

「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周譽龍笑了起來，「你猜怎麼著？小鬼子卯足勁，準備趁我們的航母趴窩的大好機會，跟我們幹上一場，結果美國佬虛場了，宣佈把演習區域改在沖繩以東海域，沒有讓『華盛頓』號航母戰鬥群進入東海。」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這就結束了？」

「當然沒有，知道美國佬為什麼虛場嗎？」

劉威搖了搖頭，讓周譽龍說下去。

「美軍艦隊進入東海前，遇到一艘身份不明的潛艇，隨後美軍出動兩艘攻擊核潛艇與幾十架反潛巡邏機，日本海自出動三艘『親潮』級潛艇與十多架反潛巡邏機，想把這艘潛艇趕到海面上。」周譽龍嘿嘿一笑，「結果怎麼著？美日五艘潛艇，還有將近五十架反潛巡邏機硬是拿它沒辦法。根據國外新聞媒體發佈的消息，對抗中，三艘日本潛艇先後被鎖定。如果這是一場戰爭，它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麼牛比？」

「那是當然，不過外界普遍認為，那是一艘俄羅斯潛艇，有人推測是剛剛服役的『北德文斯克』號。」

「一群傻比。」漠北狼冒了一句。

「是不是俄羅斯潛艇，我們都知道，不是嗎？」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件事情就這麼了結了？」

「當然沒有，演習還沒結束呢。」周譽龍拿起香煙，點上一根。跟劉威與漠北狼在一起之後，他就很少喝酒。「雖然美日將演習海域轉移到了沖繩以東，但是一直在向東海派遣戰鬥機。昨天上午，我們的戰鬥機就與駐日美軍的兩架F-22A在東海上空遭遇，纏鬥了半個小時。」

「我們贏了？」

「當然不可能。」周譽龍歎了口氣，說道，「聽說輸得很慘，兩架J-11B與兩架J-10A沒能幹過兩架F-22A，還被對方鎖定數次。要是在戰場上，他們都被擊落好幾次了。這還是近距離格鬥，不是超視距空戰。不過從新聞播報的畫面來看，J-10A的格鬥性能確實在J-11B之上，與外界的猜測差不多。」

「新聞播報？」

「你不知道？」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當局在這件事情上非常高調，也沒有掩飾空中力量存在的問題。」

「這麼說來，我們的新式戰鬥機就要服役了。」

「應該是造勢吧。」漠北狼加入了話題，「就算仿製，也得花幾年進行逆向測繪，還得弄清楚各個部位的材料結構。J-20要想形成戰鬥力，最快也要等到五年之後。政府高調報道東海衝突，只是在為J-20造勢。」

劉威皺起了眉頭，開始思索漠北狼這番話。

「很簡單，現在鬧得越凶，越證明我們手裡有本錢。」漠北狼沒讓劉威費腦筋，「鬧開之後，就算美日拿到了我們竊取發動機的證據，也無法橫加指責。到時候，大不了高調宣佈這是我們自己開發的新式發動機。」

「政治手段。」

「對，單純的政治手段。」

劉威笑了笑，說道：「演習什麼時候結束？」

「快了，就這兩天吧。鬧夠了，大家都該歇歇了。」

「不過，這只是個開始。」周譽龍接過話題，說道，「今天上午的新聞，中央政府正在考慮向民營企業開放石油開採與冶煉行業。一名政府高官在接受採訪的時候提到，前期主要向民營企業開放近海油田。」

「近海？」

「東海不是有很多油田嗎？」周譽龍嘿嘿一笑，說道，「由國企開採的話，日本肯定會借此指責我們採取官方行動。現在把開採權賣給私營企業，屬於市場化商業運作，小鬼子只能吃啞巴虧。」

「這也是個辦法，只是有這個實力的私營企業恐怕不多。」

「大陸沒有，香港與台灣有，是不是？」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還要向港資與台資企業開放？」

「應該會吧，畢竟這是團結兩岸的大好機會。」

「管那麼多幹嘛？」漠北狼提起酒瓶，「小鬼子想做什麼，政府想做什麼，與我們都無關。今朝有酒今朝醉，想多了，費腦筋。」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也提起了酒瓶，與漠北狼碰了一下，一口灌了半瓶下去。

「確實與我們無關，可是……」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說道，「老李找我們談過，我是沒有問題。我倆兄弟能夠再次走到一起，已經是緣分了。不管你去哪，我都跟著你。只是今後這局勢，恐怕……」

「怕什麼？」漠北狼橫了周譽龍一眼，「老子闖蕩二十多年，還沒怕過。」

「你決定留下來？」

「那是當然。」漠北狼把目光轉向劉威，說道，「那次被你小子揍了，老子就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找回來。既然老李讓我接受FOS改造，當然得留下來，不然就要帶著遺憾去見老馬老恩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這只是漠北狼的借口。

雖然只相處了幾個月，但是漠北狼發生了很多變化，不再是獨闖天下的孤狼。這個小團隊已經成了他的家，恐怕趕都趕不走。

「說說FOS改造的事情吧。」周譽龍趁機轉移了話題，「聽老李說，風險很大，當初你能挺過來簡直就是奇跡。」

「確實有風險，不過沒你們想像的那麼大。」

漠北狼也看了過來，畢竟這是關係到小命的大事。

「袁常青改進了改造方法，而且先用在竹內琴音她們身上。等你們接受改造，應該不會有太大風險了。」劉威笑了笑，說道，「要是五個小姑娘都挺了過來，你們兩個大男人，也不至於太丟臉吧？」

「放屁，老子……」

「改造到底是怎麼回事？」周譽龍搶在前面，沒讓漠北狼唾沫橫飛。

劉威大概解釋了一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主要是個人感受。具體是怎麼回事，你們去問袁常青。」

「問他？得了吧，反正是砧板上的魚肉，橫豎都是一刀。」漠北狼笑了笑，說道，「你讓那五個女娃娃接受改造，是不是準備跟她們搞點什麼，弄個劉家軍出來？這想法不錯，很有前途。」

劉威翻了下白眼，懶得理會癩皮狗。

「確實很有想法，要不讓那幾個日本妞與韓國妞……」

「沒這可能。」劉威打住了周譽龍的話，說道，「竹內琴音她們接受過訓練，比那些娘們強多了。再說了，改造最需要的頑強的求生慾望，那些娘們根本挺不過去。要是出個三長兩短，你小子今後就得靠五姑娘了。」

這下，輪到周譽龍翻白眼了。

三人東拉西扯的聊了一陣，幹掉了六瓶二鍋頭，看到時間差不多，劉威叫上兩人，離開了酒吧。

服務員沒有找他們要酒錢，周譽龍給的那疊鈔票，足夠買下一車二鍋頭了。

劉威回到實驗室，袁常青正等著他。

複製基因的工作已經完成，骨骼改造的準備工作也全部就緒，就等劉威拍板了。

確認了竹內琴音的各項生理指標後，劉威讓袁常青啟動了改造骨骼所用的特種儀器。

接下來的六個小時，劉威一直守在改造中心外面。

他是過來人，非常清楚第一步最難。只要能夠順利走完第一步，適應了改造中的劇烈疼痛，後面就容易多了。

漠北狼與周譽龍也守在改造中心外面。

雖然竹內琴音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她的運動神經系統已被切斷，再大的痛楚也無法表現出來，但是腦電圖上不斷起伏的波峰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她正在忍受劇烈痛楚、足以讓人尋死的痛楚！

相對而言，反而是袁常青表現得非常冷靜。

「放心吧，她能挺過去。」

「這麼肯定？」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跟你比起來，她現在受的痛苦輕了許多，持續時間更短。要是你的那句話起了作用，她就能挺過來。」

劉威看了眼手錶，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想喝點什麼嗎？」

「不用。」

袁常青笑著搖了搖頭，去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三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與袁常青說的一樣，竹內琴音挺了過來，期間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甚至比劉威接受改造的時候還要順利。

「什麼時候進行第二輪改造？」

「一個月之後。」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要這麼久？」

「接下來是她們四個。」袁常青朝高原美雪看了一眼，「時間多的是，一輪一輪的做，這樣才能穩步提高，降低風險。」

「還有他們兩個。」

袁常青回頭看了眼漠北狼與周譽龍，說道：「四天一個，還得花幾天時間準備第二輪改造，所以正好一個月。」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吃過晚飯，高原美雪就進了改造中心，進行改造前的調製。

這次，劉威沒有多費口舌。竹內琴音已經給她們做了榜樣，也讓她們更加直觀的瞭解了改造過程，讓她們有了完成改造的信心。

劉威卻沒有輕鬆下來。

剛把高原美雪送進改造中心，李廷軒就趕了過來。

問了一下竹內琴音的改造情況之後，李廷軒就帶著劉威離開了實驗室。

「去哪？」

「別多問，到了就知道。」李廷軒遲疑了一下，說道，「等下不要提起任何與改造有關的事情，也不能提起袁常青。」

劉威皺了下眉頭。

「你還是少說話為妙，反正能不開口就別開口。」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這麼做也是為你好。」

劉威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就算問了，李廷軒也不會回答。

第八章 命運

見到邢遠昭，劉威知道李廷軒為什麼要他管好嘴巴了。

對這位國家最高領導人，劉威沒有什麼壞印象，也沒有什麼好印象。兩年多前，邢遠昭上任的時候，劉威成為K1成員還不到半年。按照K1的規定，最初半年，主要熟悉各種作戰環境。

劉威執行的第一個任務，就與邢遠昭有關。

雖然命令不是邢遠昭下達的，但是肯定與邢遠昭有關。

當時，劉威與其他數名K1成員分成兩路，深入藏南地區，潛伏數日之後，兩路隊員同時行動，一路炸掉印軍的前哨雷達站，另外一路摧毀了空軍基地裡的十多架Su039MKI戰鬥機。使印軍在阿魯納恰爾邦（藏南地區）的前沿軍事部署遭受重創，被迫放棄數個前進哨所與空軍基地。不久之後，邢遠昭訪問巴基斯坦，與巴方簽署了巨額軍火貿易合同，鞏固了大陸在南亞次大陸的戰略地位。

如果說劉威的行動與邢遠昭無關，恐怕鬼都不信。

在劉威眼裡，邢遠昭與他一樣，都是在各自的崗位上盡職盡責。

與絕大部分K1成員一樣，劉威並不瞭解邢遠昭，也沒有這個必要。因為國家最高領導人只有一個，而K1成員有上百人。更重要的是，國家最高領導人從不過問K1的事情，甚至不認識K1成員。

對於時刻在死亡線上徘徊的K1成員之外，除了戰鬥就是訓練，很少有空閒時間。

即便輪休，也沒人關心國家大事。遇到難得的休息機會，就算喝得爛醉如泥，也比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報道好得多。

只是現在，劉威必須面對這位國家最高領導人。

「李部長，能讓我們單獨談談嗎？」

「當然，我去外面等。」李廷軒很知趣，立即起身告辭。離開的時候，他朝劉威看了一眼，似乎擔心這傢伙控制不住情緒。

等李廷軒離去，邢遠昭走到櫥櫃旁，對劉威說道：「想喝點什麼？」

「元首，不用客氣了，隨便吧。」

「聽說K1成員個個都是好酒量，有人創下過連喝十二斤老白干，還能打出一百環成績的記錄。」在K1，喝酒賭槍不是什麼怪事。邢遠昭拿出一瓶白酒，挑了一大一小兩個玻璃酒杯。「這瓶五糧液還是七年前，我去宜賓考察的時候，在酒廠工作的老戰友送的，一直沒捨得喝。」

確實是瓶五糧液，包裝早已過時，有點年成了。

「我平時不大喝酒，所以你隨意。」邢遠昭把大酒杯放到劉威面前，滿上一杯，再給小酒杯滿上，最後把酒瓶都放到劉威面前。「沒辦法，當年在部隊落下的老毛病，醫生一直建議我不要喝酒。」

「元首也當過兵？」

「干了六年，與你可沒法比。」邢遠昭呵呵一笑，說道，「十六歲參軍，動盪時期，在軍隊裡上的大學，退役後回去深造兩年，拿了個學士學位。後來沒回部隊，現在想起來，還是當兵的時候輕鬆。」

劉威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邢遠昭的公開履歷中，只提到他是本科學歷。

「知道我為什麼請你來嗎？」

劉威愣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把正要拿起酒杯的手縮了回來。

「我當過兵，能夠理解軍人的感受。在部隊裡，軍人最重視的就是戰友。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還活著的老戰友每年都會送些東西過來。雖然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土特產，但是他們還記得我。」

「元首與普通軍人可不一樣。」

「這不是身份問題，而是一種感情，能夠存在一生，並且影響一輩子的感情。」

劉威笑了笑，沒有反駁邢遠昭這句話，因為這確實是事實。

不管在什麼時代，「戰友」都是用鮮血與汗水、以及成百上千個日日夜夜書寫而成的兩個大字。劉威來自軍人家庭，來自軍營，非常清楚這兩個字的含義。在戰場上，「戰友」就是生死之交。在生活中，「戰友」就是袒腹之友。

「我能夠理解你，卻不贊同你的所作所為。」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朝邢遠昭看了過去。

難道當初讓袁常青給他洗腦的就是坐在對面的那個老頭？

似乎看出了劉威的心思，邢遠昭歎了口氣，說道：「是我給袁常青打的電話，但是只要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就能明白我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劉威問得很直接。

「田季嚴的事，李部長跟你說過了嗎？」

劉威點了點頭，等著邢遠昭說下去。

「這件事情，他也不知情，或者說並不完全瞭解。」邢遠昭略一停頓，又說道，「阿富汗的金礦早就不是秘密，美國公司發現銅礦的時候發現了伴生金礦，對儲量做了估計，大約有三千噸。我們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美國財團已經介入，美國當局讓CIA秘密配合，向阿富汗當局施壓。作為交換條件，美國將逐步將治理權移交給阿富汗臨時政府，並且為阿富汗政府軍提供武器裝備。」

「這麼說，全球召標也是CIA安排的？」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這是為了掩人耳目。從法律上講，這些黃金屬於阿富汗，美國無權佔為己有。」

劉威苦笑了一下，在國家利益面前，法律算個鳥。

「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麼？」

「有人裡應外合，向CIA提供我國的相關信息，阻撓我國企業參與礦山開採權的競標工作。」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這與李廷軒說的不符。

「要怪，也只能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邢遠昭歎了口氣，說道，「當時我沒仔細考慮，採納了MSS的建議，利用這件事情，查出藏在我們中間的鼴鼠。」

「其實鼴鼠就是MSS的田季嚴。」

「他不算什麼，最多只是別人手裡的工具。」

劉威再次鎖緊了眉頭。

「你從FOS實驗中心逃出來後不久，田季嚴的頂頭上司，也就是MSS前部長熊翰學突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他才是幕後真兇？」

「不，至少就我知道的，他也是工具。」

「那……」

「非常可惜，找不到他的話，根本不可能知道誰才是幕後真兇。」

「田季嚴呢？」

「他也不知道，至少我認為在他身上挖不出有價值的情報，不過你可以試一試。」

劉威長出口氣，沉思一陣，說道：「所以你讓袁常青給我洗腦？」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我仔細看過FOS的研究報告，完成改造之後，你的腦域開發度至少在百分之三十以上，是常人的數倍，洗腦只會造成短暫失憶，接觸到熟悉事物之後就能恢復，並不是永久損傷。」

「要是我沒有出來，熊翰學就不會失蹤，也就能夠查出幕後真兇？」

「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畢竟你已經回來了，阿富汗的事情再也掩蓋不了，田季嚴遲早得完蛋，熊翰學也遲早會受到調查。」邢遠昭苦笑了一下，說道，「只不過，至少能給我們更多的時間。」

劉威也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田季嚴，必須讓他開口。」

「還有一條線索。」

「什麼線索？」

「美國。」

劉威皺起了眉頭，他早就想到了，只是沒有提出來。

「李部長掌握了一些資料，證明美國把數百噸黃金運了回去。為了保密，這些黃金儲存在CIA的秘密倉庫裡，將分批次提純，需要不少時間。如果能夠查出黃金的下落，查到參與此事的美國企業，以及CIA發揮的作用，就能完成這幅拼圖，查出藏在我們的內部的鼴鼠。」

「以二部的能力，應該查得出來。」

「要在以往，不會有多大問題，只是現在是特殊時期。」邢遠昭歎了口氣，「聽說過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嗎？我們與美國的關係非常微妙，任何風吹草動多有可能造成難以預測的後果。」

劉威也歎了口氣，說道：「我可以去美國追查這件事情，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恢復周譽龍與游莊臣的身份，給予他們應該得到的嘉獎。」

「可以，只不過不是現在。」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邢遠昭的意思。既然要去美國，他們就不能恢復身份，從美國回來後，才能得到承認。

「不為你自己考慮嗎？」

「我？」劉威笑了笑，說道，「等我活著回來再說吧。再說了，我做的那些事情，恐怕元首也無法赦免。」

邢遠昭打量了劉威一番，知道劉威不打算回來了。

「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

「不想找到田季嚴嗎？」

劉威笑了笑，說道：「元首會把他交給我嗎？」

邢遠昭也笑了起來。「我不會阻撓你，但是也不會協助你。你要知道，今後不管你做了什麼，與我、與這個國家都沒有關係。」

「明白，只是……」劉威轉過身來，看著邢遠昭的眼睛說道，「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天，我與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關係就烙在了我的骨髓裡。不管走到哪，這裡都是我的故鄉。」

邢遠昭長出口氣，避開了劉威的目光。

劉威沒再多說什麼，昂首挺胸的離開了書房。

在此之前，劉威從不相信宿命論，但是這一刻，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活著的目的。

在命運面前，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

第九章 夫妻店

返回實驗室途中，劉威一言不發，快到的時候，他才開口。

「知道是誰下令給我洗腦嗎？」

「不知道，但是能猜到。」李廷軒一直在觀察劉威的神情。

「他讓我去美國。」

「早就想到了。」李廷軒掏出香煙，先給劉威點上一根，「熊翰文失蹤後，我們一直在找他。如果他還活著，肯定在美國，或者某座美軍基地。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們會盡力找到他。」

「有多大把握？」

「非常渺茫。」李廷軒點上煙，抽了兩口才說道，「你在阿富汗出事後，我猜到MSS出了問題。在喀納斯找到你的時候，我就想讓你藏起來，以免打草驚蛇。哪想到，身邊出了叛徒，被田季嚴擺了一道。把你交給袁常青之前，我就派人監視田季嚴與熊翰文。田季嚴服毒自殺，讓我想到熊翰文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等我趕回來，他已經失蹤了。」

「他不是幕後主使，而是在保護某個人。」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他能在我們的嚴密監控下突然失蹤，肯定得到了某個人的幫助，而且這個人身居高位。如果熊翰文通敵叛國，是CIA埋在我們內部的鼴鼠，他活著的可能性就不大。」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這樣一來，唯一的線索就是那批黃金了。」

「還有一條線索。」

「什麼？」

「田季嚴。」

劉威皺起了眉頭，李廷軒的判斷與邢遠昭截然相反。

「服毒自殺之前，田季嚴打了幾個電話，其中一個打給熊翰文，還有幾個匿名號碼無法追查，但是有一個號碼……」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接著說道，「這個號碼屬於瑞士伯爾尼商業銀行的一名市場經理，專門為海外投資者服務。因為我們沒有正式起訴田季嚴，所以無法通過正常渠道讓瑞士提供相關資料。如果能夠查出這個賬戶的具體情況，哪怕只是一些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東西，也有很大幫助。」

「找到那個市場經理不就成了？」

「找過了，可是沒有用。」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你還在香港的時候，我們的人就找過他，他也答應合作。可惜的是，田季嚴打的最後一個電話，讓他把相關賬戶移交給銀行資產管理委員會。」

「什麼意思？」

「相關信息全都儲存在銀行的絕密數據庫裡，只有資產管理委員會才能調閱，而且只能使用銀行內部的終端系統。」

「也就是說，得進入銀行？」

「還需要資產委員會主席的密碼。」

「難度很大？」

「非常大，伯爾尼商業銀行是瑞士規模最大、安全措施最好的銀行之一。」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幾年前，美國總統下令追查國內富豪借助海外銀行偷逃稅款，CIA就試圖進入伯爾尼商業銀行的絕密數據庫。搞了大半年，不但沒有成功，還鬧出一大堆麻煩，搞得美國聯邦政府不得不跟瑞士當局妥協，最終只拿到五千名美國富豪的存款清單，其他四萬多名富豪成了漏網之魚。」

「這麼說，這條線索也斷了。」

「常規手段不行，可以嘗試一些非常規手段。」

「什麼意思？」

「你們在日本做的那些事情，用情報界的標準衡量，就是非常規行動。」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元首應該跟你提起過，東海那邊一鬧，我們的處境非常微妙。短期內，我們必須有所收斂。只是你不屬於二部成員，連正式身份都被註銷掉了。如果你想去瑞士，我可以替你安排。」

劉威苦笑了一下，李廷軒繞了一個大彎，終於落到主題上了。

沉思了好一陣，劉威才說道：「情報可靠嗎？」

「非常可靠。」

「那我明天就動身。」

「明天！？」李廷軒嚇了一跳。雖然他知道劉威是那種說幹就幹的性格，但是這也太倉促了吧。

「袁教授準備分階段進行改造，一個月之後才會進行第二輪，我留在這邊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劉威已經想好了，「明天就過去吧，早點獲得線索，你們也好早點開工。要是如你所說，熊翰文已經死了，這就是唯一的線索。再說了，為了保護熊翰文身後的那個人，CIA肯定盯著伯爾尼。」

李廷軒思索了一下，說道：「也好，拿到田季嚴通敵叛國的證據，我幫你申請審訊他的機會。說不定，還能從他嘴裡撬出點東西來。」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邢遠昭不讓劉威去審訊田季嚴，主要就是缺乏證據。不管怎麼說，田季嚴是MSS的副部長，任何針對他的指控都得拿出證據。

回到實驗室，劉威詢問了一下高原美雪的情況。

與竹內琴音一樣，她的身體素質非常不錯，沒有什麼大問題。

次日一早，劉威離開了實驗室，跟隨李廷軒去了遠郊的空軍基地。他沒把去瑞士的事情告訴周譽龍與漠北狼，只是說有點私事要辦。

「你先去香港，然後跟隨經貿代表團前往米蘭。」李廷軒把裝著護照等證件的信封交給了劉威。「到了香港，典斌會向你交代其他事情。我在米蘭安排了接應人員，到了伯爾尼之後再跟我聯繫。」

李廷軒交代得很清楚，劉威也沒多問。

三個小時後，劉威搭乘的「新舟」60飛機降落到香港國際機場的二號跑道上，滑向機場東北角的停機坪。

典斌早就到了，見到劉威從飛機上下來，趕緊迎了過來。

沒什麼好交代的，主要就是劉威在經貿代表團中的地位，以及到了米蘭之後如何跟接應人員會合。他還帶來了幾張信用卡，以及一筆現金。不是很多，只有兩千歐元與三千瑞士法郎。

李廷軒確實很摳門，這點小錢都要劉威自己出。

在車上換好衣服，劉威跟著典斌前往候機大樓，混入了由香港十多家企業高級管理人員組成的經貿代表團。

半個小時後，一架瑞士航空公司的A-340-300型客機載著劉威、經貿代表團的三百多名成員離開了香港國際機場。

經貿團的規模很大，將前往歐盟十多個成員國，第一站就是意大利米蘭。

旅途長達十個小時，劉威混在普通成員中，坐的是經濟艙。雖然旁邊兩位香港商人很健談，真把他當成了同行，但是劉威情緒不大好，隨便應付幾句，就找空姐要了個枕頭，靠在椅子上進入了夢鄉。

經袁常青調製，劉威已經能夠正常睡眠，不再像以往那樣，好幾天不用睡覺，睡死後就雷打不醒。即便如此，在進入夢鄉的時候，劉威仍然保持著警惕。這與FOS改造無關，而是在K1養成的習慣。

因為不想跟兩個喋喋不休的中年大叔搭白，所以劉威一直閉著眼睛。

直到飛機開始下降，空姐出來提醒乘客繫好安全帶，劉威才睜開眼睛。

十個小時過去得很快，因為飛機向西飛行，所以到達米蘭的時候，正好是當地下午三點左右。

經貿代表團有專人迎接，通關的時候沒有遇到半點麻煩。

與接應人員會合後，劉威離開了經貿代表團。

「你好，我是包柳青，老李派我來的，叫我包大姐就行了。」

看著眼前的中年美婦，劉威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不管她是否叫這個名字，確實是個大美人，只是眼角的魚尾紋出賣了她。即便不到四十歲，也快四十歲了。保養得不錯，比不上安田和美子，可是比普通女人好得多。不仔細觀察的話，最多認為她只有三十歲。換上一套朝氣點的衣服，說不定還能年輕幾歲。

「你是劉威吧？」包柳青似乎習慣了別人打量她的目光。

「對，我就是。」劉威笑了笑，移開目光，朝前方正在陸續進入幾輛大巴的經貿代表團成員看去，說道：「我偷偷溜走，會不會引來麻煩？」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有人替你走完後面的旅程。」

理應如此，劉威也沒多問。

載著經貿代表團的車隊離開後，包柳青才吩咐司機開車，帶著劉威離開了機場。

「不坐飛機嗎？」

「不用，直接去瑞士。」

「開車過去？」

「當然，沒多遠。」包柳青笑了笑，說道，「歐洲國家都很小，整個西歐的面積還不到我們一半。意大利與瑞士最多相當於我們的一個省。這邊的道路交通非常發達，短途旅行乘車就行了。」

「多久才能到？」

「吃晚飯的時候吧。」包柳青看了眼手錶，又說道，「晚上想吃點什麼？除了乳酪，瑞士沒什麼好吃的，不知道你習慣不習慣。」

「隨便吧，我對吃沒什麼講究。」

剛說完，劉威的肚皮就發出了抗議。在飛機上，他一直在睡覺，錯過了兩頓還算不錯的航空大餐。

包柳青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回去吃，我給你做幾樣拿手菜。」

「你會做菜？」

「當然，吃過你就知道了。」

到了伯爾尼，劉威才知道，這個問題有多麼白癡。包柳青的家就是一家中餐館，規模不是很大，像是夫妻店。

出來迎接他們的，正是包柳青的丈夫周奮：一個跟她身份相同的中年大叔。

店裡食客不少，大多是本地人，也有一些遊客。

只不過大多成雙成對，有的還主動跟周奮包柳青夫婦打招呼，看樣子都是熟客。

第十章 非常手段

安頓好劉威，周奮就出去招待客人了，包柳青則進了廚房。半個小時後，幾樣看上去就讓人垂涎欲滴的小炒呈現在了劉威面前。

「嘗嘗，給點意見。」包柳青脫下圍裙，擦了擦手。

「這是你做的？」

「當然，現在很少下廚了，不知道手藝有沒有退步。」包柳青笑著坐到劉威對面，「才來的時候，客源不多，我跟老周輪流下廚。這幾年，生意好了一些，才請了兩個廚師，我們也很少下廚了。」

「看上去很不錯，色香味三樣，第一樣就很好。」

「動筷子吧，別評價了。」

劉威沒有客氣，拿起筷子，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怎麼樣？」

「不錯，確實很不錯。」劉威連骨帶肉，全都嚥了下去，「不比我在國內吃過的差，很有特色。」

「那就多吃點。對了，想喝點什麼？」

「隨便吧，不要烈酒。」

包柳青笑了笑，拿來一瓶乳酪。「這是瑞士特產。真要說的話，除了礦泉水，瑞士就這東西比較出名。」

劉威沒有拒絕，他早就餓壞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見到劉威狼吞虎嚥的樣子，包柳青又拿起了圍裙。「你慢慢吃，我在去弄幾個小菜，不然老周今晚得餓肚皮了。」

「包大姐，這……」劉威這才發現，幾樣小菜已經被他幹掉了一大半。

「別客氣，就當在自己家裡。」包柳青穿好圍裙，說道，「還想要什麼，自己動手，別見外就是了。」

劉威哪會見外，跟著包柳青去廚房盛了一大盆白飯。

與國內的白飯不一樣，這裡的白飯是用盤子蒸出來的，用的是很有黏性的大米，一塊一塊的，像是發好的米糕。

不多時，包柳青又送來了幾樣小菜。

等劉威吃飽，周奮也過來了。

與國內不一樣，瑞士人的生活很有規律，很少有人在晚上九點之後呆在外面，即便是出來應酬，也很守時。

小店打烊的時候，外面也安靜了下來，彷彿整座城市都進入了夢鄉。

「老李跟我們說了，你是來調查田季嚴那件事的。」周奮拿了兩瓶啤酒過來，是很有德國風味的黑啤酒。「這件事情我們查了幾個月，進展不大。那名經理還在伯爾尼，你想見他的話，我明天帶你過去。」

「他知道多少？」

「非常有限。」周奮沒用杯子，拿起酒瓶灌了一口。

包柳青看了眼丈夫，給了劉威一個玻璃杯。

「那傢伙是個軟蛋，知道的都告訴我們了。」周奮放下酒瓶，又說道，「他只是替田季嚴處理匯款，據他交代，兩年內匯入的款項大約有十億美元。」

「這麼多？」

周奮點了點頭，掏出香煙。「抽煙嗎？」

劉威笑了笑，沒有拒絕。

「確實很多，所以老李讓我們想辦法調查。」周奮點上煙，才把打火機遞給劉威。「可惜的是，伯爾尼商業銀行的安保系統非常完善，就算我們拿到了進入數據庫的密碼，也無法靠近終端機。」

「只有一台終端機？」

周奮點了點頭，劉威還想問，包柳青說道：「先吃飯吧，等下再說。」

十五分鐘後，周奮吃完了晚飯，劉威跟著老闆夫婦離開餐廳，去了設在地下的倉庫。

「雖然瑞士是永久中立國，但是情報機構並不差。」周奮挪開幾袋米，掀起地板，露出了地道入口。「再說了，這裡魚龍混雜，伯爾尼只有五十萬人，外籍人員就有好幾萬，像我們這樣的沒一萬也有八千。」

「你們在這生活多久了？」

「快二十年了吧。」

「十七年零七個月，再過兩年半，我們就該回去了。」包柳青糾正了丈夫的說法。

劉威跟著周奮進了地道。「這是你們挖的？」

「對，我兩口子一手一腳挖出來的。」周奮在一扇鐵皮門前停住腳步，往門上的電子鎖輸入了一串密碼。「你要進來的話，別輸錯了密碼。只有兩次機會，第三次輸錯，自毀裝置就將啟動，半條街都會被炸上天。」

「別聽他胡說，只會燒掉裡面的所有資料設備。」

劉威笑了笑，這兩口子有點意思。

「請進吧。」周奮推開鐵皮門，「這裡才是我們的小天地。」

密室並不大，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牆上、地板與天花板上都架著鐵絲網，應該是用來屏蔽電磁輻射。

左側擺放一個大駕子，下面兩層放著幾隻箱子，中間兩層擺滿各種各樣的槍支彈藥，架子頂部有兩隻不銹鋼壓力容器，由黃銅管道連通。容器內各是燃燒劑與氧化劑，充分混合後足以燒掉密室裡的所有東西。

右側是一個工作台，有幾台設備，不過大部分桌面都空著。

「這是銀行數據中心B室，也就是終端機所在房間的安保圖，你仔細看看。」周奮將一張圖紙鋪到桌面上。「進入銀行並不難，我們都去過。進入數據中心也不難，想點辦法就能混進去。關鍵是這個房間，我們想了很多辦法，都覺得不太穩妥。」

「B室採用的是阿爾法公司最新研製的NBS3000型安保系統。」包柳青接著丈夫的話繼續說道，「看過《諜中諜》那部電影嗎？」

劉威搖了搖頭，他從來不喜歡看電影。

「有點相似，不過電影中的情節是虛構的，這裡的安全措施更加嚴密。」包柳青指了下圖紙右下角的說明文字。「NBS3000是全自動安保系統，沒有接入外部網絡，也就無法從外部破壞。B室地板上安裝了壓力傳感器，靈敏度為一帕斯卡。說得準確點，一根稍微長點的頭髮絲掉在地面上，都將觸發警報裝置。」

「幸虧我的頭髮很短。」劉威笑了笑。

「房間內還有溫度傳感器，能夠探測到零點一攝氏度的溫度變化。」包柳青沒有笑，神色非常嚴肅，「頂部有三處通風口，通過鼓風形成了三股螺旋氣流。四周牆壁上有數十個氣壓傳感器，只要房間內的氣流遭到破壞，就將出發警報裝置。」

「也就是說，即便你是冷血動物，而且長了翅膀，也會被發現。」

「這麼說，根本不能進去？」

周奮與包柳青同時歎了口氣。

「那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劉威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在什麼情況下，能夠癱瘓警報系統？」

「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按照正規程序進入。」

「拿到密碼。」包柳青解釋了一番，「密碼總共有五組，前面四組你應該比較熟悉，分別是數字密碼、指紋、聲紋與視網膜。這四組密碼都很容易搞到，關鍵是第五組。B室門口有一套紅外/紫外雙模人體特徵探測器，能夠進入B室的只有兩個人，而這兩個人的特徵信號早就輸入了警報系統。」

「能夠模仿嗎？」

包柳青非常乾脆地搖了搖頭。

「除非你是X戰警中的那個能夠模仿其他人的女性變種人。」周奮說得更乾脆。

「人體產生的紅外與紫外輻射特徵幾乎無法模仿，至少以現在的技術，我們辦不到。」

「能夠篡改警報系統裡的數據嗎？」

「那得先進入B室，只能通過終端機篡改。」包柳青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而且需要經過銀行董事會同意，得有兩個人同時操作。」

「也就是說，這也不可能。」周奮把妻子的意思直接表達了出來。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這樣的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讓銀行忽視警報系統發出的警報。」

「忽視！？」包柳青皺起了眉頭。

「警報系統有一個專門用來發送報警信號的子網絡，連到警察局，只要發出警報，警察將在五分鐘內趕到。即便不考慮別的因素，從終端機上下載信息也需要十五分鐘，根本不可能辦到。」

劉威笑了笑，沒有反駁周奮。

「小劉，你說的忽視是什麼意思？」

「比如發生了更加嚴重的事情，讓銀行保安與警察無暇他顧。」

包柳青皺起了眉頭。

「瑞士的銀行是不是與國內一樣，每天都要把現金存入金庫，而且是在下午？」

「差不多，伯爾尼商業銀行還有幾家分行，每天都會把分行的錢存入總行金庫，還有一些企業也會將營業收入存進去，只不過不是每天都會去。」

「什麼時候最集中，或者說什麼時候銀行金庫裡的現金最多？」

「你要搶銀行？」周奮瞪大了眼睛。

劉威沒有吭聲，朝包柳青看了一眼。

「週一存入銀行的現金最多，不過上午會提走一批現金。我覺得，金庫裡的現金在週五的時候應該最多。」

「今天是週三，正好有時間讓我們準備一下。」

「你真打算洗劫銀行金庫？」

「為什麼不？」

「可是……」

「老周。」包柳青叫住了丈夫，「小劉想得很周到，這麼做能夠引起注意，警察肯定會及時趕到，為了阻止我們進入金庫，還會切斷銀行電源。只要時間充足，我們就能進去獲得想要的東西。」

周奮皺起了眉頭，仍然覺得不太妥當。

「數據中心有備用供電系統，外部電源被切斷後，需要三十秒才能啟動，必須在此之前進入B室。」

「怎麼出來？」周奮問了一句。

「怎麼進去就怎麼出來。」劉威替包柳青做了回答，「時間非常倉促，只能進行爆破，炸掉B室的大門。」

「爆破會損壞終端機，必須文明一點。」

「用強酸，加高壓，再進行沖淋。」

包柳青點了點頭，說道：「應該可以，只是時間仍然非常倉促。」

「那我們得抓緊時間，把該準備好的都準備好。」劉威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三個人幹不成，還得找幾個幫手。」

「這個我來安排。」周奮回答得非常爽快。

「我們再從頭過一遍，然後制訂詳細計劃。」

三人沒再囉嗦，把整個想法從頭過了一遍，找出了很多問題。

搶銀行不算什麼，可是搶世界上最安全的銀行，就沒那麼容易了。

第十一章 搶匪

瑞士銀行以誠信與安全著稱，伯爾尼商業銀行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家銀行擁有數百年歷史，擁有世界各地的上百萬名客戶。雖然與成立之初相比，伯爾尼商業銀行的規模擴大了幾百倍，但是總部仍然在伯爾尼，還是在那棟擁有三百多年歷史的大廈內。

銀行金庫就在大廈的負一樓，離地表不過數米。

十多年前，伯爾尼商業銀行對地下金庫做了全面翻新，主要就是在金庫外圍增加了一道由鋼板與鋼筋混凝土構成的防護牆，設置了幾十個震動傳感器，防止有人從地下侵入。為此伯爾尼市政府堵死了幾條地下管道。

從安全角度講，這裡不比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差多少。

只是規模小了不少。

隨著電子商務迅猛發展，在金融業非常發達的西歐地區，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使用信用卡與借記卡，現金流通量大大減少。伯爾尼商業銀行的地下金庫中，最多只有幾千萬瑞士法郎與少量歐元、美元。

真正值錢的，是VIP客戶存放在銀行裡的貴重物品。

雖然沒人知道金庫裡有哪些貴重物品，伯爾尼商業銀行也從未公開相關信息，但是肯定有不少讓人垂涎欲滴的寶貝，比如前些年海灣石油國家的酋長在歐洲購買的藝術品，部分歐洲王室的珠寶首飾。

據傳，伯爾尼商業銀行還保存著一些納粹軍官在二戰期間搜刮的貴重物品。

因為是商業銀行，所以仍然有普通金融業務。

週五，肯定是伯爾尼商業銀行最繁忙的一天。

上午，銀行的運鈔車將把大批零鈔送往各家商店，滿足週末營業所需。下午，還得把商店當日的營業收入運回來，存入金庫。

因為銀行在週末不營業，所以週五下午存入金庫的都是大面值現金。

到了三點半，銀行工作人員才輕鬆了一點。

再過一個小時，最後幾輛運鈔車就將返回。為了趕在五點前下班，一些工作人員已經提前開始處理週報。

也就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大客戶。

從價值不菲的賓利房車，以及護駕的兩輛路虎越野車來看，這個客戶肯定很有錢，前呼後擁的一隊保鏢證明此人身份高貴。

守在門口的警衛立即迎了上去，引導客戶進入銀行。

通過安檢門的時候，報警裝置響了起來。看清楚X光機屏幕上的圖像，確認那人身上有幾把槍械之後，坐在安檢控制台後面的警衛立即抬起膝蓋，頂住了安放在桌面下的報警裝置觸發器。

沒等他拔出手槍，已經有幾把槍對準他了。

「別做傻事，我們要的是錢，不是你們的小命。」劉威揮了揮手槍，讓兩名警衛退入大廳，「銀行的損失有保險公司買單，你們乖乖的就不會丟了小命，現在把槍拔出來，動作慢點，放到地上。」

警衛確實沒做傻事，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外面，四名蒙面壯漢有條不紊的從越野車裡卸下兩具鋼製容器。其他人一湧而入，幾人拉下面街窗戶上的窗簾，幾人守住了通往其他地方的幾扇門，還有幾人把坐在櫃檯後面的銀行工作人員趕到大廳中央。

收繳了兩名警衛的武器後，劉威丟了兩個繩扣過去，讓他們把自己綁了起來。

這時候，周奮與包柳青夫婦帶著四名手下，提著十二隻巨大的旅行包走到大廳中央。

裡面裝的是槍支彈藥，以及幾十件用鋼筋編製而成、掛了二十把鎖的「炸彈背心」。每件「炸彈背心」上都有一顆由兩千克塑膠炸藥與上千顆鋼珠組成、用電雷管與遙控器引爆的小型炸彈。

「把手機、BP機、掌上電腦交出來。」周奮夫婦給手下分發「炸彈背心」的時候，劉威走到幾十名人質面前，說道，「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也不打算傷害任何人，但是任何讓我們產生懷疑的舉動都會帶來不必要的傷害。你們今後不會見到我，所以別盯著我看，把通信工具全都交出來。」

幾名蒙面壯提著裝滿水的塑料筒走入人群，把收繳的通信工具全都丟了進去。

再精密的電子設備，進水後都得報廢。

「給他們穿上。動作快點，警察快到了。」

見到「匪徒」要給他們穿上「炸彈背心」，膽小的女員工嚇得哭了起來，還有幾個男員工也嚇傻了。

「大家不要害怕，照我說的做，炸彈就不會爆炸。」劉威揮了揮手，「排成兩列，男士在前，女士在後，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人群裡一陣騷動，沒人挪步。

「誰是行長？」周奮走過來，舉起AK步槍朝天花板掃了一梭子，槍聲特別響亮，「行長站出來。」

這下，所有人質都朝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看了過去。

劉威朝他指了一下，然後招了招手。

那人很無奈，只能硬著頭皮走出人群。

「今天的值班警衛長是誰？」包柳青也走了過來，「不是穿制服的，請自覺出來，不然會有人為你付出代價。」

人群裡又是一陣騷動，只是這次沒看向一個人。

「你……」包柳青朝一個年輕的女營業員指了一下，「過來。」

「我……我嗎？」那人似乎不相信，還朝自己指了一下。

「對，就是你。」

女營業員沒有選擇，只能上前幾步，走出人群。

包柳青沒再多說，走上前去，將槍口頂在她額頭上。「我數三下，如果值班警衛長還不出來，我就扣下扳機。要是他仍然不肯站出來，我會每三十秒處決一名人質，直到找到他為止。我現在開始數，大家為這位女士祈禱吧。一……」

人群一下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看著那名女營業員。

「二……」包柳青壓下了撞錘。

女營業員哆嗦起來，一股液體從短裙裡流出來，竟然嚇得尿褲襠了。

「三……」

「別開槍，是我！」人群分開，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放了他，我是值班警衛長。」

「早點出來嘛，何必呢。」劉威搖了搖頭，讓他站到行長旁邊。「好了，現在所有人排成兩列，不要做任何蠢事。只要你們呆在銀行裡面，炸彈就不會爆炸。不要試圖脫掉，也不要妄圖逃跑。拿到東西之後，我們就會離開。到時候警察自然會替你們取下炸彈，保證毫髮無損。」

劉威說這些話的時候，幾名蒙面壯漢把銀行員工組織起來，給他們穿上「炸彈背心」。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警笛聲。

劉威看了眼手錶，才過去三分鐘，瑞士警察的反應速度確實挺快。

「我去對付警察，你們動作快點。」周奮背起AK步槍，提起一挺M249輕機槍，逕直朝門口走去。

「行長，警衛長，請吧。」

兩人看著劉威，被身後的蒙面壯漢推了一把，才跟著劉威朝通往金庫的大門走去。

「你們是誰？」警衛長的膽量明顯大得多。

劉威與包柳青都沒理會他。

「你們應該知道，警察就在外面，不管你們有多厲害，都不可能帶著……」

「閉嘴！」一名蒙面壯漢掄起步槍，砸在了警衛長的面狹上。

劉威停下腳步，讓那名壯漢退後兩步，才對警衛長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問什麼你才說什麼，不然你會受到傷害，明白嗎？」

警衛長摸著腫起來的面狹，把兩顆碎牙吐了出來。

慘痛教訓已經讓他認識到，這伙「劫匪」並不尋常。雖然那個年輕人文質彬彬的，但是他肯定心狠手辣。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機槍掃射時的「嗒嗒」聲。

很清脆，也很悅耳。

槍聲還沒停住，警笛聲就消失了。

「走吧，我們得抓緊時間。」劉威朝兩名蒙面壯漢點了點頭，繼續朝金庫走去。

包柳青沒有跟過來，她的任務是去數據中心，獲得劉威想要的東西。

為了蒙騙瑞士警方，劉威將去金庫。至於能不能進入金庫，劉威並不在乎，反正他也不想得到裡面的東西。

要想進入金庫，沒有那麼容易。

金庫的大門厚達半米，用高強度合金鋼製成，比坦克用的裝甲鋼還要堅硬。別說炸開大門，就算用反坦克導彈，也不見得能夠打穿。再說了，反坦克導彈最多在金庫大門上打出一個小窟窿。

只不過，有行長與值班警衛長在，問題就變得簡單多了。

「兩位，不用我告訴你們該怎麼做吧？」劉威朝金庫兩側的控制台指了一下。

兩人沒有動，只是他們知道，對方非常清楚如何打開金庫。

「你們在想什麼，我很清楚。」劉威笑了笑，說道，「警察到來後，很快就會切斷銀行的外部電源，而備用電源無法開啟金庫大門，所以你們在拖延時間，但是你們必須想清楚這麼做的代價。我們手上有幾十名人質，對這裡瞭如指掌，即便需要幾天才能打開這扇門，也不會難倒我們。但是我可以保證，如果你們仍然不肯合作，那麼警察攻入之前，你倆將成為第一批『人肉炸彈』。」

行長哆嗦了一下，沒再遲疑，走到了左側的控制台旁邊。

警衛長仍然沒動，似乎打定了注意。

劉威走上前去，拿起他胸口的工作牌看了一眼，說道：「普羅斯旺先生，你應該是法國人吧？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不贊同你的愚蠢行為。我知道，你的職責就是阻止我們進入金庫，但是你想過沒有，你的英勇舉動會牽連幾十名無辜者。他們會怎麼看待你、還有他們的家人會怎麼看待你呢？當然，你不會在乎這麼多，因為你會走在他們前面，但是你的妻子與兒女會怎麼想呢？」

「你……」

「千萬不要懷疑我的手段，所以請跟我合作，大家好聚好散，是不是？」

警衛長咬了咬牙，走到右側的控制台旁邊。

「兩位，請動手吧。記住了，千萬不要做任何蠢事。」

劉威退到一旁，朝兩人揮了揮手。

第十二章 順手牽羊

兩人依次輸入密碼之後，將手掌壓在了指紋鎖的屏幕上。

金庫大門「吱」的一聲向外彈出，一股白色霧氣從門縫中湧了出來。因為金庫裡存放了很多貴重藝術品，其中一些容易腐爛變質，所以金庫有恆定的氣溫與濕度，比大廈裡的氣溫低了好幾度。

劉威朝兩名蒙面壯漢點了點頭，讓他們給行長與警衛長穿上「炸彈背心」。

大門非常沉重，變頻電機全功率運轉也需要兩分鐘才能全部打開。

也就在這個時候，燈光閃爍幾下熄滅了。

房間裡頓時一片漆黑。

「普羅斯旺，千萬別做傻事！」

說這話的時候，劉威手裡那把M1911A1的槍口已經頂在了警衛長的額頭上。

警衛長嚇了一跳，因為他剛剛掙脫了蒙面壯漢，正準備奪槍。要知道，瑞士各大銀行的警衛長都當過僱傭兵，有著非常豐富的實戰經驗。警衛長並沒低估劉威，可惜的是，他並不知道，劉威是「非人類」。

「把槍放下，雙手抱住腦袋。動作慢點，別逼我開槍。」

「你……你能看到？」警衛長非常震驚，因為房間裡一片漆黑，一點光線也沒有。

「需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警衛長還沒反應過來，劉威就把「炸彈背心」上的兩把鎖和上了。

動作很快，也很準。

這下，警衛長徹底死心了。對方肯定能看到他，而且看得非常清楚。

這時候，電來了，剛好三十秒。

「把他們押出去，他要單獨看管。」劉威收起手槍，指了一下警衛長，對兩名蒙面壯漢說道，「他再敢亂來，就不要客氣。」

吃了警衛長一擊肘擊的蒙面壯漢點了點頭，推了警衛長一把。

等他們離開，劉威才走到金庫門口。

門縫只有幾厘米寬，外部電源斷開後，十噸重的大門自動鎖死。因為沒有連接到備用電源上，所以無法打開。

看到金庫裡排列整齊的幾排保險櫃，劉威吞了口唾沫。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不做點順手牽羊的買賣，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再說了，要讓袁常青繼續研究下去，得花不少錢。

劉威朝四周看了一眼，朝通風口走了過去。直徑兩米的通風口上，有二十根直徑五厘米的鋼管。

握住中間那根鋼管，劉威用力拉了一下。

非常結實，應該能夠撬開金庫大門。

劉威沒再多想，雙手抓住鋼管，雙腳蹬在牆壁上，用力拽了幾下，鋼管上下兩端的牆壁就鬆動了。

與他想像的一樣，鋼管深入牆壁近半米，而且焊在牆壁裡的鋼筋上。

沒費多大功夫，劉威就把鋼管擰了下來。

撬開金庫大門也沒花多少時間，進了金庫之後，劉威才想到，裝東西的旅行包全都留在大廳裡。

劉威回到大廳的時候，周奮正在外面跟警察談判。

為了阻止警察強攻，周奮把那名嚇得尿褲襠的女職員帶了出去，讓警察看到了「炸彈背心」。

這一招很管用，在查清楚「炸彈背心」的引爆方式之前，警察絕對不會強攻。

查清楚之後，警察更加不會強攻。

原因很簡單，「炸彈背心」的遙控引爆裝置是數字式的，還有自毀功能，如果遭到大強制干擾，就將自動引爆。幾十具「炸彈背心」的引爆密碼都不一樣，瑞士警方不可能獲得全部密碼。只要有一具「炸彈背心」引爆，幾十名人質都得完蛋。

至少數個小時之內，警察都得乖乖呆在銀行外面。

「得手了嗎？」周奮沒有戴面罩，幹了這一票，他也不可能留在瑞士了。

「金庫打開了，包大姐在數據中心。」

周奮點了點頭，把一名手下叫了過來。「你們守在這裡，盯好人質，別出茬子。注意警察的行動，多派兩個人去樓頂。」

蒙面壯漢沒多囉嗦，向附近兩人吹了聲口哨，然後朝樓頂指了一下。

「走吧，我們去金庫。」

劉威拿上了幾隻旅行包，周奮也拿上了幾個。雖然洗劫金庫不在計劃之中，但是能夠順手牽羊，就沒有必要客氣。

回到金庫，兩人各取所需。

周奮先用歐元與美元塞滿了兩隻旅行包，然後往兩隻旅行包裡塞滿了珠寶首飾，還捲走了幾幅非常有名的油畫，用最後一隻口袋裝上了幾件古埃及、古希臘與古羅馬帝國時期的股東。

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劉威沒有動這些，而是逐一打開保險箱，取走了裡面的文件。因為時間太倉促，所以劉威沒有細看，全都塞進了旅行包。

藝術品與古董再值錢，也很難進入市場流通。

相對而言，那些大人物存放在這裡的文件更有價值。

當然，劉威也沒有放過一些能夠脫手的貴重物品，比如利比裡亞總統存在這裡的上百顆高品質鑽石，以及屬於一名中東酋長的幾百顆寶石。這些東西都是原貨，沒有加工過，很容易在黑市上脫手。

「你們在幹什麼？」

包柳青突然出現，嚇了兩人一跳。

「老婆，這條項鏈怎麼樣？」周全嘿嘿一笑，把一條鑲嵌了上百顆鑽石，頂端有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交給了包柳青，「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應該很值錢吧。」

「這是比利時國王送給王后的定情禮物，《時代》雜誌刊登過一幅照片。」

「你那邊得手了嗎？」劉威走了過來。

「拿到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包柳青接過項鏈，有點不請願的遞給了劉威。

「你喜歡的話就拿著吧。」劉威笑了笑，「我們這邊也差不多了，走吧，去跟警察打聲招呼。」

三人背扛手提，帶著十二隻沉甸甸的旅行包去了大廳。

這時候，已經有三百多名警察趕了過來，把大廈圍了個水洩不通，還清空了附近兩條街區所有建築物。

周奮走到門口，拿起M249機關鎗，朝空中掃了一梭子。

等警察躲起來之後，劉威拿著遙控器走了出去。「各為警察先生、警察女士聽好了，我們需要一輛大客車，一架加滿油的A330客機與兩名飛行員。不要跟我講條件，兩個小時後我們就會從這裡出來，所以你們得趕緊準備，讓客機停到機場跑道上。時間就是生命，你們每耽擱五分鐘，我就處決一名人質。」

「不可能，時間太短了，我們……」一名穿著便衣的警探從對面的咖啡店裡走了出來。

「你是負責人？」

「對，我是莫德爾探長，我是這裡……」

「我不管你是誰，照我的話做。」劉威朝站在門口的蒙面壯漢招了招手，讓他把那名女職員押了出來。「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女職員被押到道路中央，離劉威大約二十米。

「探長，需要證明嗎？」劉威舉起了遙控引爆器。

便衣警探咬了咬牙，說道：「不用，我知道你拿的是什麼，可是時間確實很倉促，我們沒辦法保證……」

「那是你的事，我說得很清楚，如果兩小時過五分之後我們還沒有離開這裡，我將處決第一名人質。」劉威朝女職員看了一眼，又看了下手錶，說道，「探長先生，已經過去一分鐘了，我建議你趕緊想辦法。」

便衣警探遲疑了一下，退回了咖啡店。

劉威朝蒙面壯漢點了點頭，讓他把女職員押了回去。

「怎麼樣，警察相信你的話了？」

「當然，我們就耐心等一等吧。」劉威把遙控器交給了包柳青。

「我去樓頂，兩個小時能做很多事了。」

「帶上這個。」劉威把裝有瞄準鏡的G36步槍交給了周全，「有必要的話，教訓一下警察，讓他們知道誰說了算。」

周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隨即叫上一名手下，去了樓頂。

十五分鐘後，樓上傳來了槍聲。

G36的槍聲，而且只響了一下。

銀行外的警察一陣騷動，那名便衣警探衝出咖啡廳，朝附近的警察揮舞雙手，還在大聲喊叫，似乎在警告手下，不要輕舉妄動。

不一陣，周全趕了下來。

「狗日的，想從後面繞過來，被我嚇回去了。」周全笑了笑，接住劉威遞來的香煙，「這能讓他們老實一陣。」

「殺人了？」

「沒有，只是打傷了一名警察。」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還是去上面守著，別出茬子。」

一個多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期間周全又打傷了兩名警察，劉威則找到那個叫莫德爾的便衣警探，發出了嚴重警告。

數次嘗試都遭到失敗後，警察停止了沒有意義的行動。

在劉威發出要求後兩小時零三分，一輛能夠運載五十人的客車來到了銀行外面。

檢查了客車的狀態之後，劉威讓手下把三十多名男性成員押上了客車，把十多名女性成員交給了警察。

上車的時候，警察沒有注意到，劉威他們從銀行裡提出來的旅行包不是十二隻，而是二十隻。注意到了也沒用，因為警察根本不知道劉威他們帶了多少旅行包進去，更不可能知道這些旅行包裡裝了什麼東西。

作為回報，警方出動五輛警車，為劉威他們開路護駕。

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四十五分鐘之後，客車進入機場，直接駛向停在跑道盡頭的那架A330客機。

這個時候，伯爾尼國際機場已被警察控制，所有航班都停在地面上。

第十三章 撤離

周全帶著幾名手下上飛機檢查情況的時候，劉威把莫德爾探長叫了過來。

「知道這是什麼嗎？」劉威亮出了手腕上的手錶。

莫德爾皺起了眉頭，他只是普通探長，不是情報專家，更不是技術人員。

「這是一隻跑步用的記步器。」劉威笑了笑，說道，「不過與別的記步器不一樣，我在上面安裝了一些電子設備。這麼跟你說吧，這個東西能探測我的脈搏，然後把信號發給炸彈上的遙控引爆裝置。只要我的脈搏停止，炸彈就會引爆。你看到過『炸彈背心』，所以你應該知道，在短短幾秒鐘之內，你們救不了任何人。」

「你……」

「放心，我沒有心臟病。不過我嘴裡有一顆假牙，裡面裝了零點五克氰化物。在我們登機的時候，如果有人靠近，我就會咬碎假牙，明白嗎？」

探長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我會放走幾個上了年紀的人質，作為你對我的絕對信任的回報。」

「其他人質怎麼辦？」

「到了目的地，我會把他們交給當地警方，你們可以聯繫所在國政府，讓這架飛機把他們送回來。」

「你要去哪？」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探長，我要去的地方，你肯定不想去，所以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你們不可能逃走，不管到了哪，都是國際通緝犯。」

「這個我知道，我還知道，客機起飛之後，會有幾架戰鬥機為我們護航，離開瑞士領空之後，會有其他國家的戰鬥機接應。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訴瑞士政府，最好不要這麼做，不然人質將受到傷害。」

「你……」

「如果你們咬著不放，我會讓客機飛往南印度洋。不用為我們擔心，我能站在這裡跟你心平氣和的講話，也就有能力逃走。但是你得考慮，飛得太遠的話，客機上剩餘的燃油將不足以飛到最近的機場。」

「你……」

「把我的話告訴你的上司，讓他好好考慮吧。」

「我會照你說的做，希望你不要傷害人質。」

「放心吧，我會盡量確保人質安全。」

莫德爾咬了咬牙，才轉身離開。

這時候，周奮已經檢查了整架客機，確認沒有問題後，讓人質與手下陸續登機。

十五分鐘後，載著劉威等十六名「搶匪」，以及二十七名人質與兩名飛行員的A330客機離開了跑道，朝著太陽落下的方向飛去。

客機上升到一萬一千米的巡航飛行高度後，劉威與周奮進了駕駛艙。

「這架飛機必須由兩人操作，一個人……」

「機長，放心吧，我們都會駕駛飛機，所以有沒有你們都一樣。」

「你們……」機長嚇了一跳，因為劉威這句話意味著，他跟副駕駛都是多餘的。

「當然，你們還不能死，因為你們得帶著人質返回瑞士，對不對？」

機長咬了咬牙，解開安全帶。

周奮把機長押出去後，劉威坐到機長位置上，設定好航線後，啟動了客機上的自動飛行系統。

看著劉威熟練的動作，副駕駛也死心了。

只是看到劉威設定的航線，副駕駛瞪大了眼睛。「這是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航線，這架飛機只能飛行一萬公里，根本到了那裡。」

「你知道我要去哪嗎？」

副駕駛吞了口唾沫，沒有開口。

劉威也沒多說什麼，起身後，將一隻微型攝像機帖在了前方的擋風玻璃上。「不要改變飛行狀態，由自動飛行系統控制。看到了嗎？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之中，所以千萬不要存在任何僥倖心理，明白嗎？」

副駕駛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現在關掉通信系統。」

「可是……」

「我說過，千萬不要存在任何僥倖的想法，明白嗎？」

副駕駛咬了咬牙，關掉了通信系統。

劉威拔下他的耳機，拿起手槍，砸壞了擴音器。

「你不能……」副駕駛反映慢了一點，「這下完了，沒有外部引導，我們根本找不到機場。」

「放心吧，到了目的地，會有戰鬥機前來領航。」

副駕駛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起來。

劉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下次千萬不要低估我的智力，不然這架航班再也不需要你了，明白嗎？」

副駕駛趕緊點了點頭。

客機的通信系統壞了，但是導航系統還在工作，並且不間斷的發出導航信息，所以地面控制站知道客機的去向，也就能夠找到這架客機。必要的時候，鄰近國家肯定會派出戰鬥機為客機領航。

出去後，劉威才讓周奮把機長送入駕駛艙，然後讓手下用鐵條焊死了駕駛艙的艙門。

客艙內，二十多名人質都在尾部，被銬在座椅上。

「還有多久？」

「已經離開了瑞士領空，現在在法國上空，大約一個小時後到達大西洋上空。」包柳青把裝著一套黑色高空跳傘服的塑料口袋遞給了劉威，「已經收到了接應信號，瑞士空軍沒有派戰鬥機跟蹤。」

「肯定派了，只是我們看不到，應該在幾十公里之外。」周奮也拿起了一套跳傘服。

「讓大家準備吧。」劉威看了眼手錶。

十五分鐘後，十六人換上了高空跳傘服。

與普通跳傘服相比，高空跳傘服是全密封的，具有增壓與保暖功能，還有一具小型氧氣瓶與呼吸面罩。降落傘也要比普通的小一些，體積只有普通降落傘的三分之一，但是採用了高強度面料與傘繩，比普通降落傘結實得多。

劉威帶上了三隻旅行包，兩隻綁在大腿上，一隻挎在胸前。

周奮與包柳青各帶了兩隻，都綁在大腿上，另外十三人則各帶一隻。

「扛得住嗎？要不少帶一隻，反正那些現金也沒多少價值。」

「沒必要，小意思而已。」

包柳青打量了劉威一番，沒再多問。她早就從李廷軒那裡知道，劉威是K1成員，還是最優秀的。

「他們能行嗎？」劉威朝周奮找來的那些人看了一眼。

「都沒問題，他們都是受過訓練的特種兵。」

「特種兵？」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周奮走了過來，說道，「他們都是老李前些年派來的，聽說在部隊裡混不下去了。」

「什麼意思？」

「上級管不住，哪裡都不肯要，只能丟到我這邊來。」

劉威打量了周奮一番。

「怎麼，不認識我嗎？」周奮笑了笑，「恐怕你不會相信，我跟你嫂子都是從K1出來的。」

「你們也是K1成員？」

「那是當然，不然老李不會這麼信任我們。」

「你還認識其他K1成員？」包柳青問了一句。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灰背豺，在日本認識的，他也是從K1出來的。」

「柴晉康？」

「你們也認識他？」

這下，周奮與包柳青都笑了起來。

劉威眨了眨眼睛，知道這個問題很白癡。

「不但認識，還非常熟悉。那小子，現在還欠著我兩百塊呢。」

「別聽老周胡說，柴晉康跟我們是一屆的。」

「什麼胡說？那次跟我賭酒，他輸了賴賬，到現在都沒給我。」

劉威一下反應了過來，說道：「聽說你們那屆有個什麼『豺狼虎豹』，你們是……」

「沒錯，我是『下山虎』。」周奮笑著說道，「你嫂子以前的外號是『美人豹』，當年差點被灰背豺撬了牆角……」

「又胡說了。」包柳青笑著搖了搖頭，「我們離開K1十多年了，柴晉康現在怎麼樣？」

「他還在日本，而且打入了情報本部。對了，老狼跟我在一起。」

「你還認識漠北狼？」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在香港認識的，然後跟我去了日本，認識了灰背豺，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你們。」

「媽的，他現在在哪？」

見到周奮氣呼呼的樣子，劉威愣了一下。

「這小子，當年為了追你嫂子，竟然給我下爛藥，害得我差點……」

「差點什麼？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你還記得，我的生日你怎麼從來都不記得？」包柳青瞪了丈夫一眼，又對劉威說道，「別聽他胡說，老狼這人挺好的，只是性格古怪一點，你大哥就是個小心眼，要早知道的話，我就不嫁給他了。」

「不嫁給我，你還能嫁給誰？你這脾氣，除了我，誰受得了？」

「你還嘴硬，當初是誰在雨天裡站了幾個小時，淋得跟個落湯雞似的。要不是我一時心軟，你現在還是光棍一條呢。」

「我是光棍？老子一表人才，走到哪都……」

「都什麼？你敢出軌，老娘讓你斷子絕孫！」

「你……」

「兩位，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劉威叫住了越吵越起勁的兩口子，「我什麼也沒聽到，不過時間快到了。」

「老周，你給我記住。」包柳青又瞪了丈夫一眼。

「你……」周奮咬了咬牙，對劉威說道，「小劉，你得給我做主，今天這話是你嫂子引起的，我可是清白的。」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看樣子，下山虎是只病老虎，還是只怕老婆的病老虎。

讓大家戴好用來定位的信號傳感器、戴上氧氣面罩後，劉威等人進入下方的貨艙。

拉開底部的應急艙門口，十多名特種兵依次跳了出去。周奮與包柳青夫婦出去後，劉威把遙控器丟到機艙裡，扶著艙門爬到客機外面。

吸附在客機外表面上後，劉威騰出一隻手，拉上艙門，才躍入夜空。

這個高難度動作，也只有他能做到，因為只他的手掌能夠產生靜電吸附力，不會被氣流沖走。

客機仍然在向西南方向飛行，飛行員沒有察覺到異常情況。

第十四章 全身而退

A330客機起飛後大約半個小時，伯爾尼商業銀行發生了一起猛烈爆炸。

雖然進入銀行的警察迅速撤出，只有幾人被炸飛的石塊砸傷，但是爆炸後引發的大火足足燃燒了十五分鐘，把整棟大樓都燒成了廢墟。對灰燼進行化驗後，瑞士警方確認引發大火的是混合了鋁粉的凝固汽油。

這場大火，燒掉了現場的所有線索，也燒燬了金庫與數據中心。

萬幸的是，伯爾尼商業銀行的辦公中心早就遷走，重要數據都做了備份，所以這場大火沒有造成更大的人員與財產損失。

受此影響，瑞士當局緊急聯繫法國、西班牙與葡萄牙，請求援助。

A330進入法國領空後，法國空軍出動四架「陣風」戰鬥機，對其跟蹤監視。因為搶匪早就發出警告，所以戰鬥機沒有進入目視範圍，在後方三十公里處尾隨。隨後西班牙與葡萄牙也派出戰鬥機，跟蹤這架被劫持的客機。

問題是，要在空中解救人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隨後幾個小時，A330航線途中的幾個國家相繼協助瑞士當局，用地面雷達跟蹤監視這架飛往南大西洋的客機。

A330到達大西洋中部上空時，在附近海域活動的美軍航母出動了兩架戰鬥機。

直到客機起飛後八個小時，所剩燃油只夠飛行兩千公里，而航班所在位置距離最近的機場有一千五百公里的時候，美軍戰鬥機才靠近航班，用燈光信號聯繫上飛行員，讓航班轉向飛往里約熱內盧。

兩個小時後，即將燒光燃油的A330在兩架巴西空軍戰鬥機的陪同下，降落到了里約熱內盧國際機場上。

早已部署就位的幾十輛警車立即把客機圍了起來。

等了半個小時，客機上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請示了瑞士當局之後，一支巴西反恐部隊登上客機，這才發現，飛機上只有二十多名人質與兩名被鎖死在駕駛艙裡的飛行員。

搶匪去哪了？

飛行員不知道，人質更不知道。

特警把客機搜了個遍，就差沒有拆開檢查油箱了，仍然沒有找到一絲線索。十六名搶匪就像從來沒有上過這架飛機一樣。

雖然有人想到，搶匪在半路跳傘，但是總得有一個搶匪留下來，關上打開的艙門。果真如此，這名搶匪就混在人質中間。瑞士警方花了半年時間，逐一審問人質。可惜的是，所有人質都被銬在座位上，飛行途中沒有人離開過，也就沒人能去關上艙門，他們中間不可能有搶匪。

瑞士警方只能斷定，搶匪從伯爾尼商業銀行的金庫裡偷走了很多價值連城的珠寶、藝術品與股東，卻不知道丟了哪些東西。

至於理賠，那是保險公司的事情，與警察無關。

警察也不是一無所獲，最終確認了兩名搶匪的身份。

可惜的是，這個收穫沒有多少意義。瑞士當局在追查周奮與包柳青夫婦的時候，才發現兩人的所有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根本無法查出他們的來歷，更不可能知道他們的去處，也就無法確認他們的國籍。

僅憑長相，根本說明不了問題，因為東亞那幾個國家的人，長得都差不多。

雖然瑞士警方查到兩人在伯爾尼開了一家中餐館，經營了十多年，但是不可能以此推測他們是華人，更不可能以此斷定他們與大陸有關。這只是掩飾身份，所以他們也有可能來自東亞其他國家與地區。

這起搶案，成了瑞士歷史上最大的、也是最轟動的一起懸案。

A330降落在里約熱內盧國際機場上的時候，劉威他們已經登上了一艘前往埃及亞歷山大港的貨輪。

數個小時後，貨輪經過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

第二天傍晚，貨輪進入亞歷山大港，劉威他們跟隨前來接應的人員，帶著二十隻旅行包去了開羅。

當天晚上，劉威與周奮夫婦搭上了李廷軒為他們安排的專機。

因為行動是劉威策劃的，而且劉威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所以下山虎與美人豹沒有跟他搶功。

劉威也很大方，把那兩袋現金留給了他們，算是買下他們的夫妻店。

兩口子操勞十多年，好不容易有點家業，一下就毀掉了，多少得給點補償。

周奮與包柳青看重的不是錢，以他們的能力，到哪都不會缺錢用。回來之後，見到當年的戰友，才是兩人最高興的事情。

因為行動很迅速，只花了七天，所以劉威回來的時候，袁常青還在改造川野小松。

在她之前，高原美雪與大空麻衣都挺了過來。通過前三次改造，袁常青獲得了更多的經驗，改進了改造方法，風險大大降低。

問了一下情況，劉威就去找到了李廷軒。

「你帶回來的東西我看了。」李廷軒把一份打印出來的文件交給了劉威，「這是田季嚴賬戶的資金往來明細表。過去兩年，他總共存入十億美元，卻分批次匯出九億八千萬，賬戶裡只有兩千萬美元。」

「能查出這些錢的去向嗎？」

「全都進了另外一個賬戶，而且正是熊翰學的賬戶。」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可惜的是，熊翰學的賬戶已被註銷，而且就是在他失蹤後不久註銷的，所以無法沿著這條線索查下去。」

「這些資金的來歷呢？」

「與我們判斷的一樣，這些錢是從一百多個秘密賬戶匯入的，確認的幾個都與CIA有關。」

「也就是說，這條線索也斷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的猜測已經得到證實，田季嚴與熊翰學都是卒子，他們都在保護一個大人物。」

「讓我單獨見田季嚴，現在他是唯一的線索。」

「我幫你安排，需要等幾天。」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有消息了告訴我。」

「你帶回來的其他資料對我們很有用，所以我收下了。」李廷軒停頓了一下，說道，「其他的東西怎麼處理，得由你決定。」

「盡量脫手吧，袁教授那邊需要很多錢。」

「我讓典斌安排，沒問題吧？」

「可以，讓他單獨建個賬戶，畢竟這些錢來得不那麼光彩。」

「沒問題，他知道怎麼做。」

劉威看了李廷軒一眼，說道：「參與了我們的行動，典斌恐怕無法回來了吧？」

「我正想跟你談這件事。」李廷軒掏出香煙，「回來也沒問題，做幾次整容手術、換個身份就行了。只是今後，你們的身份不會得到承認，也不能直接跟我聯繫，需要一個絕對可靠的中間人。典斌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我想讓他跟你去美國。」

「只要他願意，我覺得沒問題。」

「這就好，我找機會跟他談談。」

「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還有一件事情。」李廷軒拿出一張地圖，遞給了劉威。「這座小島在南太平洋上，遠離國際航道，離南美大陸三千多公里，屬於智利；大約兩平方公里，島上有淡水，還有一做兩百多米高的山峰，屬於火山島。除了氣候糟糕一些，其他方面都很理想。智利政府遭遇財政危機，嚴重缺乏外匯。我估計了一下，五千萬美元就能買下來。修建碼頭、機場與基礎設施還需要五千萬美元。」

「這麼偏僻？」

「偏一點，不是更好嗎？」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只是你要將這裡當成家的話，至少得花二十年搞建設。前期工程主要集中在基礎方面，包括修建港口、小型機場、風力發電站等等，大概五年就能完成。」

「方便嗎？」

「用海外公司的名義購買，再利用我們在智利與阿根廷承包的大工程做掩護，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

劉威沉思一陣，說道：「沒問題，不過得採用軍事基地的標準，別搞成旅遊勝地了。」

「軍事基地？」

「港口搞大一些，機場的跑道修長一點、加上幾座地下機庫，加大電站裝機容量，有可能的話搞兩套雷達。防空系統就不要了，這裡離本土將近兩萬公里，肯定守不住。只要能提供充足的預警時間，讓我們有機會溜走就成。」

「這樣的話，投資就不止一個億了。」

「得要多少？」

「不算別的，僅你提到的這些，就得再加一個零。」

「這麼多？」

「這還只是開始，既然你不想死守，還得準備逃跑用的工具，最佳選擇是潛艇，而最便宜的潛艇也得好幾億吧。」

「我可沒有那麼多錢。」

「慢慢來吧，這才多久，你就弄了十多億。」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這麼說吧，要是你能在美國那邊大幹一場，我這邊能幫你想點辦法。」

「什麼意思？」

「美國從阿富汗竊取的黃金見不得光，哪天不翼而飛了，也只能吃啞巴虧。」

「老李，你在開玩笑吧？那可是幾百噸貨物，不是一台發動機。」

「我只是隨便提一下，反正做不做在你。」

「我得考慮一下。」

「時間很充足，不用急。」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下沒別的事了吧？」

「沒了，你回去跟周奮與包柳青談一下，他們肯定不能回瑞士了，歐洲都不能去，如果不想留在國內，就跟你一起去美國吧。」李廷軒把劉威送到門邊，說道，「別小看他們，游莊臣只知道蠻幹，柴晉康有點謹小慎微，他倆可是我最得意的手下。要不是你這事，我還真不想讓他們現在回來。」

「你怎麼不直接找他們談？」

「我是上級，我找他們談的話，就是下命令。你們是朋友，你跟他們說就不一樣了，是不是？」

劉威苦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麼，告辭離去。

第十五章 懺悔

按照情報界的規矩，周奮與包柳青夫婦已經暴露，不但不能回去，還得留在國內，到軍事情報局的「冷庫」裡生活幾年，然後做整容手術、使用新身份，到內勤部門干幾年，最快得十年之後，才有機會重出江湖。

兩口子都是四十出頭的人了，十年之後就五十來歲了。

對於在外面逍遙快活了十多年的兩人來說，肯定不想到青藏高原無人區跟藏羚羊、平原狼、棕熊這些野生動物做伴，更不想回去蹲辦公室，所以劉威發出邀請後，兩口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只是在FOS改造上，兩人有點不能接受。

不是他們不想獲得劉威那種「非人」能力，而是詢問了袁常青，得知改造後很有可能喪失生育能力，讓兩人猶豫了。

為了職責，兩口子結婚十七年，至今沒有生養一兒半女。

與漠北狼相比，周奮與包柳青早已適應了普通人的生活，至少在過去十年多間，他們沒有想過會有今天。李廷軒早就承諾，兩人干滿二十年之後，就把他們調回來，至少給他們五年空閒時間。

與很多四十歲的夫婦一樣，兩人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孩子。

最終，這個問題被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別忘了，袁常青本來就是生物基因工程方面的專家。按照他的說法，只要兩人思想上能夠接受，就能做試管嬰兒，而且可以提在形成胚胎之前對基因進行調試，為他們創造一個完美的後代。

完美不完美，周奮與包柳青並不介意。

重要的是，確實可以通過這個辦法，讓他們得到一個、甚至幾個孩子。

周奮與包柳青接受袁常青的提議之後，李廷軒提他們找了一個這方面的專家，讓包柳青提前進入排卵期，一次排出數顆卵子。連同周奮的精子送入冷庫。只要找到代孕者，一年之後，兩人就能當上父母。

在此期間，望月夕香完成了第一輪改造。

雖然周譽龍堅持要排在前面，但是漠北狼不肯。兩人只能猜拳，因為漠北狼耍賴，所以周譽龍只能排在後面。

回來後一周，周譽龍被送進改造中心的那一天，劉威接到了李廷軒的電話。

「這是元首特批的，等下由MSS的特工陪你進去。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田季嚴通敵叛國的證據已經移交給最高檢察院，下個月就會受到正式起訴。MSS的人為求自保，不會阻撓你。」李廷軒把一份材料交給了劉威，「這是他的檔案，MSS提供的，非常全面，你仔細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問我。」

「會審判他嗎？」

「肯定會，元首過問了好幾次，加上證據確鑿，沒人保得住他。再說了，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保他。」

「結果是什麼？」

「叛國罪只有一個量刑標準。」

劉威歎了口氣，在絕大部分國家，哪怕是法制健全的美國，叛國都是死罪，而且是美國聯邦法律中唯一的死罪。大陸就更加不用說了，只要查實，哪怕有再多的借口，叛徒也只有一個下場。

「盡力而為吧，別抱太大希望。」

「能讓元首赦免他嗎？」

「赦免？」李廷軒愣了一下，說道，「我們可不是美國，元首沒有赦免權，最多只能讓他晚死幾天。」

「田季嚴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反正是死路一條，恐怕不會老實交代。」

「所以我讓你別抱多大希望。」

「總得試一試，是不是？」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沒再多說。

飛機降落到西北的野戰機場上，劉威與李廷軒換乘一輛軍用越野車，在荒漠裡行駛了上百公里，才來到關押田季嚴的秘密監獄。

檢查了李廷軒的證件，以及元首手令之後，監獄長把兩人帶到了田季嚴的獄室外。

「我就不進去了。」李廷軒拍了拍劉威的肩膀，「放輕鬆一點，事情已經過去，讓他死在這裡，那就太便宜他了。」

劉威點了點頭，跟著監獄長進了獄室。

幾個月不見，田季嚴瘦了一大圈，只是看上去比以前精神了許多，大概在不再考慮那些煩人的事情，反而讓他輕鬆了下來。

見到劉威，田季嚴只是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麼，並沒顯得很害怕。

「你是來送我上路吧？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你想錯了。」劉威把椅子拖到田季嚴對面，坐了下來，「決定你生死的不是我，而是法官。」

「法官！？」田季嚴瞪大了眼睛，顯然不知道他即將受到審判。

「你當初服毒，不是為了自殺，而是為了自保，因為你使用的劑量，比毒死你所需的少了百分之十。」劉威掏出香煙，「抽煙嗎？」

田季嚴哆嗦了一下，還是接住了劉威遞來的香煙。

「你沒想過自己會死，不然不會把資金轉到熊翰文的賬戶上。」劉威點上了香煙，「你認為這麼做了，熊翰文就會拚死保住你，因為只要你落網，你的賬戶就會受到調查，他將步你後塵。」

「你都知道了？」

劉威點了點頭，替田季嚴點上了香煙。「非常可惜的是，熊翰文比你聰明。事發後，他就失蹤了。」

田季嚴又哆嗦了一下，只是並沒顯得驚訝。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九億多美元。你這麼做，完全是肉包子打狗。」

「你都知道了，還來找我幹嘛？」

「我不會審判你，但是我會做別的事情。」

「什麼事情？」

「當初，為了陷害我，你派人殺害了謝俊峰等人的家屬，連女人孩子都不放過。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肯定沒有想到會有這個下場。也肯定沒有想過，你的老婆孩子會為你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

「你把他們怎麼了？」田季嚴一下撲了上來。

只是長期囚禁，讓他的肌肉嚴重退化，反應非常慢。他剛剛站起來，監獄長就用電擊棍在他胸口來了一下。

一陣痙攣之後，田季嚴倒在了床上。

「你……你不要傷害他們，有種……有種就朝著我來……」

「我沒有傷害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但是我不敢保證別人會放過他們，特別是我見過你之後。」

田季嚴一驚，忍住抽搐坐了起來。

「不管你有沒有對我說過什麼，肯定有人會認為，你把一切都告訴了我。雖然對付他們沒有多大意義，但是對於那些仍然埋伏在我們中間的鼴鼠來說，這是最好的反面教材，也就有這個必要。」

「你……你……你早就想到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說，現在你沒有選擇。你只是別人手上的棋子，並不是我要對付的幕後真兇。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你把知道的全都告訴我，作為回報，我會替你料理後事。」

「帶他們離開大陸，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讓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很公平。」

「你保證……不，你發誓，絕對不會讓他們受到傷害。」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都是無神論者，你覺得發誓對我有用嗎？既然我肯來見你，就會說到做到。」

田季嚴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在熊翰文上面還有一個人。」

「我也知道。」

「他的代號是『老鬼』，我也是偶爾聽到的，也許連熊翰文都不知道他是誰。」

劉威皺起眉頭，說道：「你的這些話，等於什麼也沒說。」

「不，這很重要。」

「是嗎？」

「你仔細想想，此人埋得如此之深，還身居高位，肯定與美國沒有多少往來，不然早被查出來了。但是他肯定去過美國或者西歐，而且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那十年，我們與西方國家走得比較近，有很多軍政要員去美國與西歐考察。現在還活著的，而且身居高位的沒有幾個了。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肯定有收穫。」

田季嚴不愧是搞情報工作的，頭腦確實夠用。

「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查出他，就得學會逆向思維。」

「什麼意思？」

「鬧出這麼大的事，軍事情報局與其他情報部門肯定進行了全面調查，也肯定排除了一些人。他能藏得如此隱秘，肯定披著一件漂亮外衣。千萬不要被外表迷惑，不然你永遠也找不到他。」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田季嚴這番分析確實有道理。

「我只能幫你這些，你要答應我，一定把他們送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不要讓他們受到傷害。」

「那些錢是怎麼得來的？」

「你應該知道了。」

「只查到了一部分，還有很多賬戶沒有查出來。」

「我的私人電腦裡有一個隱藏分區，用的是軍事情報局的加密算法，李廷軒手裡有解密文件。裡面有一個文件夾，你想要的東西都在裡面。只是沒有多少價值，CIA肯定註銷掉那些賬戶。」

「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田季嚴歎了口氣，說道：「告訴我兒子，讓他這輩子別回來了，能躲多遠就多遠，當個平凡人，好好珍惜今後的日子。」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也一樣，還有時間懺悔。」

「我們都是無神論者，向誰懺悔？」田季嚴苦笑了起來。

離開獄室，劉威讓監獄長弄來《聖經》、《古蘭經》與《道德經》，給田季嚴送去。

就算上帝、真主與玉皇大帝聽不到他的懺悔，也能讓他打發時間。

第十六章 很差錢

田季嚴沒有撒謊，他的私人電腦裡確實有一個隱藏分區，文件夾裡的資料足以證明那些款項來自CIA的秘密賬戶，只是這些東西確實沒有多少價值，軍事情報局能夠查到的幾個賬戶都已註銷。

「回去後，我會重新排查，只是希望不會很大。」

「為什麼？」

「證據。」李廷軒苦笑一下，點上煙，說道，「田季嚴犯了叛國罪，他的話沒人相信，即便捅到元首那裡，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沒用。」

劉威沉默了下來，這確實是個問題。

「再說了，藏在熊翰文身後的肯定是個大人物，更需要確鑿無疑的證據，一絲紕漏都不能有。」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我這邊會繼續調查，不過關鍵還是在美國。如果能在那邊有所收穫，結果肯定不一樣。」

「我會抓緊時間，只是恐怕還得在國內呆上幾個月。」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我幫你想辦法。對了，我幫你買下了那座島嶼。典斌前天去了聖地亞哥，一個月之內就能辦好相關手續。我還幫你訂購了一架達索公司的『獵鷹』7X-300LR型商務客機。」

「飛機？」

「按照我們的要求做了改進，除了兩名飛行員，能載二十九人，滿載時的航程達到一萬八千五百公里，滿油時能飛兩萬一千公里，是現今世界上航程最遠的商務飛機，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點，每小時不到七百公里。從東南沿海機場起飛的話，大概需要二十八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

「沒有飛得更快的了？」

「當然有，不過航程短得多。塞納斯750『獎狀』X與龐巴迪BD-700『全球快車』的速度都在每小時九百公里以上，只是最大航程都不到一萬公里。理想選擇是美國的『灣流』G550，可是這種飛機能夠改成軍機，受到出口禁令限制。」

「航程短一點沒什麼，能飛到附近島國或者南美大陸就成了。」

「這樣的話，選擇就多了。」

「貴嗎？」

「價格？」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再貴也貴不到哪裡去，我們以海外公司的名義購買還能便宜一點。」

「那就行，再搞一架，速度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用來逃命？」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真要走到這一步，這架飛機就是我們的救星，我可不想在大洋上空被美軍戰鬥機追上。」

「那不可能，速度再快的商務飛機也比不上戰鬥機。」

「快一點總沒壞處。」

「我幫你想想辦法吧。」李廷軒笑著說道，「既然是拿來逃命的，不但要快，對其他性能還有要求。反正你不差錢，說不定能有一些意外收穫。」

「什麼意外收穫？」

「購買『獵鷹』的時候，達索公司向我們推銷正在研製的新一代商務飛機，具有超音速巡航與跨大西洋飛行能力，只是目前還處於研製階段，最快也要兩年後才能試飛，投產更得等上好幾年。」

「遠水解不了近渴。」

「反正你也不急著住到島上去，等幾年也沒關係。」

「隨你吧，我對這方面也不是很瞭解。」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本來早該告訴你，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什麼事？」

「你老子還活著。」

「什麼！？」劉威差點跳了起來，「他……他不是……」

「他還活著，而且找過我。」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你去日本那天，他找到我，詢問了你的情況。」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他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只是問了一些你的事情。我以為他會去日本找你……」

「他沒有找過我。」

「我知道，典斌跟我說過。」

「他現在在哪？」劉威長出口氣，努力讓情緒平靜下來。

「不知道，但是肯定在執行一個非常重要的秘密任務。」

「秘密任務？」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我的個人判斷，到底是什麼任務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如果你老子留在國內，早就升上去了，不會比你二伯差。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回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你闖了禍，差點被MSS的人幹掉，他也不會回來，更不會找我詢問情況。」

劉威苦笑了一下，李廷軒這番話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劉秀輝還在關心劉威。

「當年那些事情，我也有責任，不能全怪你老子。」李廷軒又歎了口氣，說道，「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們父子倆行同水火，我完全能夠理解。只是你也得替他想想，望子成龍是每個父親的願望，雖然你老子的行為極端了一點，但是本意沒有錯。你也長大成人了，能夠明白他的想法。」

「不是一代人，怎麼明白？」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不明白，今後都能明白。」

劉威沒再說什麼，很快就到了實驗室。

李廷軒提起劉秀輝之前，劉威的心情還很不錯。這下卻怎麼也好不起來了，不管劉威有沒有原諒劉秀輝，心裡總有一道難以邁過的坎。

因為周奮與包柳青夫婦參與改造，所以十二天之後，第一輪改造才結束。

結果非常理想，袁常青甚至總結出了一些非常有價值的經驗，將FOS項目向實用化方向推進了一大步。用他的話來說，技術不再是最大的麻煩，關鍵是如何降低改造費用，特別是基因誘導素的培養費用。

為了培養九人所需的基因誘導素，幾乎掏空了李廷軒的小金庫。

要知道，劉威在川崎岡晟、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那裡搞到的現金有二十多億美元，加上在橋本家族與緒方家族的收穫，將近三十億美元，李家在成功進軍日本之後，還給了李廷軒一筆非常豐厚的匯報。

保守估計，李廷軒上任之後，小金庫裡的資金至少有二十億美元。

折合下來，九個FOS戰士的起價高達二億二千萬美元，相當於二十架J-11B、或者三十架J-10A了。

別說用FOS戰士組建軍團，搞出一支百人規模的特種部隊，都能讓軍事情報局破產。

當然，這筆錢也沒有白花。李廷軒資助袁常青搞實驗的時候就明確提出，必須找到一種能夠降低改造費用的辦法，爭取實用化。

有了第一輪改造打下的基礎，後面幾輪改造就快得多了。

因為不需要再做體質調試，第二輪改造每人只花了一天，加上調試設備，十天之後進入了第三輪改造。

做到這個時候，袁常青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第三輪改造後多花了幾天進行設備調試，所以第四輪改造在十五天後開始。

因為竹內琴音等幾個女娃娃已經懂得如何操作那些機器，所以第四輪改造開始後，袁常青把重點放到了劉威身上。

事實上，到這個時候，九個第二代FOS戰士的能力已經相當於劉威的百分之八十。

完成第四輪改造後，就與劉威旗鼓相當了。

最興奮的肯定是漠北狼，因為他終於獲得了能夠痛揍劉威的機會。

可惜的是，這個機會非常短暫。

周奮還在進行改造的時候，袁常青完成了對劉威克隆器官的研究工作，拿出了一個更有意義的再改造方案。

「你是過來人，不會有多大風險，只是有點麻煩。」

「什麼意思？」

「雖然再改造以FOS為基礎，以全面提升能力為主要目的，但是嚴格說來，這是一個全新改造項目，與FOS的關係並不大，也就無法沿用FOS的經驗，必須重頭做起，難度非常大。」袁常青稍微停頓了一下，「你放心，我仔細考慮過了，因為再改造分階段進行，所以風險不會很大。」

「袁教授，別繞圈子了，直接一點吧。」劉威蹺起二郎腿，點上了香煙。

「一是時間，整個改造也許會持續數個月，樂觀估計也要三個月，如果遇到麻煩，說不定需要半年。」

「時間不是問題，我們有的是時間。」

「還有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袁常青咬了咬牙，說道，「老李給的錢已經花完了，還需要添置一些設備，購買一些原材料，其他花費也不少，所以我們……」

「錢不夠了？」

袁常青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還差多少？」劉威早就猜了出來。

「不是很多，大概兩三億吧，美元。」

這下，劉威鎖緊了眉頭，因為他拿不出這麼多現金。

雖然李廷軒很大方，把劉威在日本搞到的「外快」留了一半，沒有全部拿走，但是替袁常青買莊園、購置進行神經系統深度研究所需的設備，以及去智利買島嶼、購置飛機、給周奮夫婦與典斌安家費等等，那筆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還剩下多少，劉威並不清楚，他對錢一向沒有很明確的概念。

只是要拿出三億美元，顯然有難度。

「實在不行的話，我繼續做理論研究，改造的事……」

「沒必要，我去想辦法。」劉威笑了笑，說道，「你把需要的設備、材料列個清單，我去找老李，讓他盡快送過來。」

袁常青立即拿出一張清單，明顯早有準備。

劉威沒多囉嗦，當天晚上就叫上漠北狼與周譽龍，去了李廷軒家裡。

第十七章 遠赴非洲

劉威說明來意之後，李廷軒沉默一陣之後，給典斌打了個電話。

「你的私人賬戶上還有一億七千萬美元，典斌個人還有一千多萬，購買一些重要設備與主要材料不是問題。」

「把我的也算上。」周譽龍想都沒想就說道，「我個人還有一千萬美元。」

「還有我的，應該多一點吧，兩千萬美元不到。」漠北狼也很爽快，「還有老豺的，那傢伙在日本左右逢源，聽說從黑龍會搞了兩千多萬美元，巖崎新太郎給了他不少辛苦費，加起來大約有五千萬美元。」

「這不好吧？」劉威苦笑了一下，「那是老豺的安家費，而且他又不在這裡。」

「怕什麼？有我做主，他還敢說什麼？」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全都算上的話，也只有兩億六千萬，扣除必要花費，最多只能動用兩億五千萬。」

「就差幾千萬了，局裡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漠北狼看了李廷軒一眼。

「錢是有，只是動不了。」李廷軒沒有避開漠北狼的目光，非常直接地說道，「你們在日本搞到的那些錢都沒入賬，但是用來生產基因誘導素了。雖然秘密賬戶裡有一些資金，但是那些錢是留給高級諜報人員的，根本不能動用。至於局裡的預算，都在賬上，沒人可以隨意動用。」

「最好不要用局裡的錢，不然會與我們扯上關係，留下把柄。」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還差五千萬美元，對你們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得了，我們自己想辦法。」漠北狼翻了下白眼，說道，「什麼時候送我們出國，老子去搶銀行。」

「這個主意不錯。」周譽龍附和了一句。

「不行，瑞士那件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再說了，五千萬美元現金有多重？就算我們三個扛得起，也跑不掉。」劉威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是下下之策，我不想牽扯到平民百姓。」

「搶的是大銀行，與平民百姓有屁的關係。」

「總有可能出現誤傷。」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沒再多說什麼。

「這樣吧，我們去打黑拳，以我們現在的能力，賺五千萬還不是小事一樁？」周譽龍提出了第二個辦法。

「除非你們想站在聚光燈下，不然就得放棄這個想法。」

「老李說得沒錯，就算我們能打贏所有對手，也太引人矚目了，肯定會對後面的行動產生影響。」

「那怎麼辦？」周譽龍癟起了嘴，顯得有點鬱悶。

劉威思索了一下，對李廷軒說道：「我們從瑞士弄回來的那些東西，能不能馬上在黑市上脫手？」

「那些藝術品？現在肯定不行，風頭還沒過去。不過……」李廷軒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那些利比裡亞獨裁者的鑽石應該能夠脫手。」

「什麼意思？」

「都是原鑽，沒有加工，即便拿到市面上拋售，也不會引來麻煩。只是不能拿到黑市上去賣。」

「為什麼？」劉威又問了一句。

「一是抬不起價，畢竟黑市上的東西都見不得光，買家肯定會壓價。二是黑市買家的能力都比較有限，拿五千萬美元買原鑽存在很大風險，很難找到合適的買家。分批出售，需要很多時間。」

「那怎麼辦？」周譽龍也問了一句。

「找最大的鑽石收購商，英國的伯金翰集團。」

「他們會花錢買這些來歷不明的鑽石？」劉威皺起了眉頭。

「當然會，而且出價不會太低。」

「為什麼？」

「很簡單，伯金翰集團要想壟斷國際鑽石市場，提高鑽石價格，從中牟取暴利，就得買下大部分鑽石，減少市場流通。」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幾年前，有人在塞拉利昂找到一顆二十克拉的原鑽，伯金翰集團花兩百萬英鎊買了下來，而這顆鑽石當時的市值只有一百五十萬英鎊。這幾年鑽石價格持續走高，這顆鑽石的市價已經超過了五百萬英鎊。只要你們拿得出手，伯金翰集團就會收購。」

「那批鑽石大約能賣多少錢？」

「不會低於五千萬美元，說不定能夠達到六千萬美元。」

劉威稍一思索，說道：「就這樣吧，讓典斌去聯繫伯金翰集團。」

「典斌做不了這件事，畢竟我們不是鑽石原產國。」

「什麼意思？」

「我們不出產鑽石，而且典斌對這行不大瞭解。我的建議是，去塞拉利昂找一名軍閥手下的軍官，最好是鑽石開採場的軍官，讓他出面向伯金翰集團出售鑽石，就說是從鑽石開採場獲得的。」

「這也太麻煩了吧？」漠北狼嘀咕了一句。

「確實有點麻煩，不過最保險。」李廷軒拿起香煙，說道，「可惜的是，我們在塞拉利昂沒有情報網絡，連可靠的情報員都沒有。」

「使館人員呢？」

「早就降為代辦處了，留守的都是些普通外交人員。再說了，這件事不能與我們扯上關係，也就不能動用外交官員。」

「那就是說，得靠我們自己了。」

「我設法幫你們搞到一些情報，安排飛機送你們去利比裡亞或者幾內亞，並且安排接應力量，其他的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們明天就出發。」

「把那幾個女的也帶上。」李廷軒提醒了劉威，「塞拉利昂的內戰打了幾十年，軍閥勢力非常強大，多幾個人，保險一點。」

劉威沒多說什麼，他也想知道竹內琴音她們完成改造後到底有多厲害。

不管怎麼說，女性與男性不一樣，再厲害的女性軍人也比不上男性軍人，特別是在體質方面，女人差得太遠了。雖然FOS改造賦予了她們「非人」能力，但是與劉威等幾個大男人比起來，肯定有所欠缺。

如果有問題，及早發現才能及時解決。

趁此機會讓她們嘗嘗硝煙的滋味，不見得是壞事。

次日凌晨，劉威、漠北狼、周譽龍與竹內琴音等八人在首都國際機場搭上了那架剛剛買來的『獵鷹』商務飛機。

機艙內還有一股皮革的味道，看樣子不久前才完成內部裝修。

商務飛機與客機不同，製造商可以根據客戶的要求，對內部進行重新裝飾，做到讓客戶滿意。

劉威沒有什麼特殊要求，主要是典斌在負責這件事。

這小子也沒多少品味，弄得很豪華，看上去卻有點俗套，給人一種暴發戶的感覺。

劉威也確實是暴發戶，正好符合他的身份。

沿大曲率航線飛行的話，只有一萬四千公里，即便需要繞過敏感地區，航程也能控制在一萬八千公里以內，所以額外運載了一些裝備物資。主要是劉威他們點名提到的那些武器裝備，以及供十個人十天所需的生活物資。

這些物資是周譽龍要求帶上的，主要是非洲地區瘧疾肆虐，衛生條件非常糟糕。

這小子，還算有點品位。

只是對劉威來說，拿幾千萬一架的豪華商務飛機運送大米、麵粉、礦泉水，也著實奢侈了一點。

飛機起飛後，兩名飛行員輪換駕駛。

「獵鷹」的自動化程度非常高，一名飛行員就能駕駛，巡航階段完全自動飛行，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安排了兩名飛行員。

這兩名飛行員也是李廷軒安排的，都是軍事情報局的特工。

劉威原本不打算帶飛行員，他與漠北狼、周譽龍都會駕駛飛機，最多看一遍說明書就能把這架飛機開走。只是想到時間緊迫，到了目的地之後就得展開行動，不能把精力花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劉威才帶這了飛行員。

還好，李廷軒沒讓他給飛行員開薪水。

「這是老李提供的情報。」典斌不在，周譽龍充當了情報員，「塞拉利昂的鑽石產區集中在內陸地區，主要分佈在卡巴河、羅克爾河、塞瓦河與莫河上游。這些地區被四股軍閥勢力分割，局勢非常複雜。上個月，控制羅克爾河流域的塞巴斯蒂安將軍出動五千多人，攻入塞瓦河流域，與控制該地區的薩馬隆將軍的部隊發生激戰，戰鬥集中在賓蒂馬尼山以西。這裡正是塞拉利昂最主要的鑽石產區，超過七成的原鑽產自該地。混戰還沒結束，雙方都在該地區投入重兵，戰線犬齒交錯。老李建議我們在這裡下手，只要做得乾淨利落，就不會有人知道是我們幹的。」

「怎麼進入？」漠北狼問了一句。

「高空跳傘。」周譽龍從平板電腦上調出了一副地圖，「塞拉利昂沒有防空系統，軍閥武裝非常落後。老李提供了聯合國人道機構運救援物資的運輸機的飛行時刻表，我們沿著這條航線飛行，跟在運輸機後面，在目的地北面大約二十公里，也就是靠近幾內亞國境線的地方跳傘，然後步行進入礦區。」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撤退線路呢？」

「由巴基斯坦維和部隊安排。」

「維和部隊？」劉威瞪大了眼睛。

「利比裡亞有一支巴基斯坦的維和部隊，其中有一支特種部隊。老李聯繫了巴基斯坦情報機構，巴方派嚮導帶我們進入塞拉利昂。完成任務後，我們撤退到會合地點，乘坐巴軍直升機返回利比裡亞。」

「老巴確實夠意思，這樣的忙都肯幫。」

「還有什麼問題嗎？」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漠北狼也沒多問。

「那就抓緊時間休息吧，到達前四個小時，再檢查武器裝備。」

第十八章 巴軍少校

鬧鐘一響，劉威就醒了過來。

八人都沒進入深睡眠，只是躺在座椅上養神。竹內琴音等幾個女娃娃忙著準備茶水點心的時候，周譽龍把放置武器裝備的箱子提了過來。

因為要防止露出馬腳，所以劉威他們選擇的都是在非洲大陸上氾濫成災的AK步槍。

為了做得像樣一點，八支AK都是從軍事情報局的秘密武器庫裡調運的。

這些槍支來自緬甸，不少是K1成員執行秘密任務時繳獲的，沒有登記在案。劉威、漠北狼與周譽龍使用的三把AKM採用固定木製槍托，給竹內琴音她們準備的則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短管型AKS-47U。

雖然AKS-74U是最佳選擇，但是在非洲大陸，這種槍支並不多見，配套使用的五點四五毫米槍彈也很少見。

AKS-47U是一家俄羅斯企業針對非洲大陸實際情況，以AKM為基礎改進而來，主要仿照AKS-74U，縮短槍管長度、採用可折疊槍托，使得全槍在行軍狀態時的長度不到五百毫米，槍托展開後也只有七百多毫米，比標準型的AKM短了一百五十毫米，輕了大約一公斤。

非常可惜的是，非洲軍閥並不在乎步槍長短。

這種含金量不算太低的卡賓槍問世之後，只賣出了不到五千支，而且主要用戶不是非洲軍閥，而是活躍在非洲大陸上的僱傭軍。南非私人防務公司就一口氣訂購了一千支，用來裝備私人武裝。

僱傭軍選擇AKS-47U的原因也很簡單：容易獲取配套彈藥。

從戰術角度講，在非洲叢林地區，絕大部分時候交戰距離在兩百米以內，AKM-47U的射程足夠滿足作戰需求。即便在平原上，沒有安裝光學瞄準器的AKM來說，也很難打中兩百米外的人員。

AKS-47U是一種非常可靠的自衛武器，使用這種槍支的大多是狙擊手與偵察兵。

因為AK-74就是AKM的小口徑版本，所以AKS-47U與AKS-74U的區別並不大。

無一例外，這幾把槍的狀態都很糟糕。

等竹內琴音她們把茶水點心準備好之後，劉威把她們叫了過來，教她們如何拆卸組裝槍支，以及如何正確保養槍支。

在K1，槍就是第二生命，愛護槍支是每個K1成員的天性。

五個女戰士都很聰明，看劉威組裝拆卸兩遍之後就學會了，隨後按照劉威的吩咐，擦拭各個零件。

漠北狼與周譽龍也忙得不亦樂乎。

別看漠北狼平時吊兒郎當的，擦起槍來非常認真，彷彿那把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周譽龍也很仔細，還為自己那把AKM裝了一個前握把。雖然裝上一條皮卡汀尼導軌不算什麼難事，但是劉威沒讓他這麼做。

非洲軍閥都很吝嗇，絕對不會給手下使用配備光學瞄準器的槍支。

弄好主要武器，周譽龍又拿出了幾把手槍。

在非洲大陸上，手槍屬於「奢侈品」，而且大多老得掉牙，大部分都是半個世紀以前生產的。沒辦法，劉威只要了三把M1911A1，這種槍生產了一百多年，在非洲大陸上也比較常見。為五個女戰士配備的是前蘇聯生產的馬卡洛夫手槍。早在上個世紀，前蘇聯就向非洲地區大量輸出這種威力不是很大的自衛手槍。

與步槍一樣，兩種手槍的狀態也很糟糕。

所幸的是，M1911A1與馬卡洛夫手槍都非常可靠，很少出故障。

擦完手槍，眾人又檢查了其他必要的武器裝備，然後動手準備彈匣。

李廷軒安排得非常周到，彈匣來自緬甸，子彈則一顆顆挑選過，沒辦法追蹤，只是可靠性不大理想。

為此，周譽龍不得不一顆顆的檢查所有子彈。

辦法很簡單，稱一下重量就知道了。只要偏差在允許範圍之內，啞彈幾率就不大，偏差太大的，只能淘汰掉。

忙完這些事情，飛機也進入了下降航道，離航線終點蒙羅維亞不到十五分鐘了。

前來接應的是一名巴基斯坦陸軍特種部隊的少校，皮膚很黑，身材魁梧，目光凶悍，一看就知道是個老手。

他沒有空手前來，而是帶著武器裝備。

與劉威他們一樣，一把AKM與一把M1911A1，只是穿著叢林作戰服，胸前掛了幾可手雷。

「歡迎來到非洲，我是巴達維亞少校，叫我老巴就行了。」少校的中文說得非常流利。

「你好，我是劉威。」劉威沒有行禮，因為在離開K1之前，他已經是少校了。

「老巴！？」漠北狼立即笑了起來。

「你是……」看到漠北狼，少校立即瞪大了眼睛，「你是老狼？上帝啊，竟然在這裡遇到你了。」

「你們認識？」周譽龍也趕來湊熱鬧。

「早就認識了，十多年前在阿富汗部落地區。」巴達維亞拍了拍老狼的肩膀，「行啊，還是這麼壯實，比當初還要年輕一些。」

「你也不賴嘛，沒想到現在還在幹這行。」

「早就退下來了，我可沒你那麼好的身體。」

趁兩人敘舊，劉威讓竹內琴音她們把放在機身下方貨艙裡的裝備送到機艙裡。

「怎麼，還帶了幾個小妹妹過來？」

「小妹妹？」漠北狼看了眼竹內琴音她們，笑著說道，「老巴，她們可不是小妹妹，貨真價實的女戰士。」

巴達維亞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大相信。

「時間差不多了，少校我們得趕緊出發。」

「沒問題，我把加油車開過來。沒辦法，基地裡人少，大家都沒空。你們等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等巴達維亞走開，劉威才對漠北狼問道：「這傢伙也是特種兵？」

「當然，貨真價實的特種兵。」漠北狼看著少校的背影說道，「第一次跟他合作是在阿富汗部落地區，幫助巴方對付一夥極端分子。第二次是在克什米爾，跟他指揮的巴軍特種部隊合作端掉了幾個印軍哨所。後來我去了中東，就沒見過他了。他現在退了下來，在維和部隊當指揮官。」

「混得不錯嘛。」

「一般而已，巴軍待遇並不高，他又不是出身名門望族。看樣子，再干幾年，他就得回家養老了。」

「他為人怎麼樣，可靠嗎？」

「那還用說，很耿直，沒什麼心眼。」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怎麼，想招募他？」

「看看再說吧。」

「想的話，我去找他談。」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在南太平洋買了一座小島，準備把那裡建成我們的老巢，家眷這些全都送過去，免得有後顧之憂。只是今後我們肯定沒多少時間呆在島上，需要找個人替我們看家護院。」

「這好說，我去找他談，他的要求不會太高。」

「錢是小事，完成任務再說。」

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不一陣，巴達維亞把一輛載重二十噸的油罐車開了過來。因為這次的航程很短，所以只為飛機加注了五噸航空煤油。

半個小時後，「獵鷹」載著劉威他們升上了天空。

起飛後不久，劉威就讓周譽龍把那些特種作戰裝備拿了出來。

主要就是九套高空跳傘裝具，包括增壓式跳傘服、氧氣面罩與氧氣瓶、全球定位系統與夜視儀。

穿上跳傘服後，劉威他們將其他武器裝備塞進了特製背包。

從蒙羅維亞起飛，到進入塞拉利昂領空，只需要三十分鐘。因為要等待那架運送人道主義救援物資的An-124，所以「獵鷹」先到大西洋上空轉了一個小時，才返回利比裡亞，跟在剛剛起飛的An-124屁股後面，飛向塞拉利昂。

在巨無霸般的An-124面前，「獵鷹」就是個侏儒。

飛行員的技術非常高超，把距離縮短到幾十米，幾乎帖上了An-124的屁股。

這樣一來，附近國家的地面雷達只能看到An-124，發現不了跟在後面的「獵鷹」。

因為An-124的航線沒有經過戰亂地區，所以劉威他們只能在目的地北面著陸，再步行前往目的地。

「跳出去後，四肢展開。」劉威給竹內琴音她們示範了一下，「這樣能降低墜落速度，我會跟在你們後面，明白嗎？」

幾個女戰士點了點頭，但是神色都有點慌張。

雖然她們接受了FOS改造，也受過殺人訓練，但是沒有跳傘經歷，也就不知道跳出去後該怎麼做。

「不要害怕，到時候看我怎麼做，你們就怎麼做。」劉威拍了拍竹內琴音的肩膀，「從萬米高空落到地面，至少得幾分鐘，有足夠的時間打開降落傘。千萬不要驚慌，只要每個步驟都做對了，就不會有事。」

「劉大哥，我們……我們該怎麼做？」竹內琴音還是沒有半點把握。

「你越說，她們越心慌。」漠北狼插了一句。「什麼都別想，閉著眼睛跳出去就行了。」

「對，什麼都別想。記得面部朝下，背部朝上。降落傘上有氣壓感應裝置，達到預定高度後會自動打開。控制兩邊的拉繩，就能控制滑行方向。」劉威笑了笑，說道，「你們現在的身體，跌下去都不會有事。著陸後，如果找不著方向，千萬不要亂跑，找地方藏起來。你們身上有定位系統，我能找到你們。」

劉威這麼一說，竹內琴音她們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她們是特種兵？」巴達維亞看了幾個女戰士一眼，又對漠北狼說道，「老狼，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手下？」

「與我無關，都是他的手下。」漠北狼朝劉威指了一下，說道，「現在我也替他做事。」

巴達維亞仔細打量了劉威一番，顯得更加無法相信。

漠北狼獨闖天涯，怎麼會替別人做事？

第十九章 碰巧

躍出機艙，劉威四肢併攏，頭部朝下，追上前面的竹內琴音。靠近後，劉威緩緩展開四肢，與竹內琴音等速的時候，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朝竹內琴音比劃了幾下，劉威拉著她再次併攏四肢，追上前面的高原美雪。

雖然一體式氧氣面罩內有通信設備，但是風噪太大，劉威扯開嗓子喊，竹內琴音也聽不見。

抓住高原美雪的胳膊後，劉威將她甩到左側，讓竹內琴音抓住她。

接下來，劉威又追上了大空麻衣、川野小松與望月夕香，讓她們在左側一子排開，帶著她們下墜。

快要到達預定高度的時候，劉威伸出右手，向她們比劃出倒計時。

隨後，劉威丟開竹內琴音，身體右傾，向右側偏航。

有劉威示範，竹內琴音馬上學會了。

不多時，六人散開，降落傘也自動彈了出來。

「別用力拽，溫柔一點。」速度減慢，風噪減弱，劉威開始指導五個女戰士如何控制降落傘，「往左偏航就拉左邊的，往右偏航就拉右邊的。看著前下方，尋找空地。落地之前雙腿微彎，著地時向前撲倒。」

劉威說得很詳細，可是實際操作起來，仍然有不少麻煩。

還好，劉威比五個女戰士重得多，下墜的速度也快得多，所以提前著陸。

竹內琴音與高原美雪學得很快，落在劉威附近。川野小松與望月夕香落在幾百米外，不過都落到了空地上。只有大空麻衣在慌亂中犯了錯誤，落到一棵大樹上，被傘繩纏住，懸在半空中。

「用腿上的傘兵刀割斷繩子。」

劉威趕來的時候，漠北狼已經到了，正在樹下面看熱鬧。

「別怕，也就十來米，摔下來死不了。」

「劉大哥……」大空麻衣確實嚇壞了。

這棵大樹至少有五十米高，她在落下的時候，扯斷了好幾根樹枝，現在懸在離地面大約二十米的空中。

常人從這個高度上摔下來，肯定得粉身碎骨。

雖然高原美雪不是「常人」，但是她從來沒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過，更對FOS改造的結果沒有多少直接體會。

「別亂動，我上來救你。」

「用得著嗎？她們可是女忍者，還是經過改造的女忍者。」

「少廢話，把阿龍與巴達維亞找來。」劉威卸下背包，對跟來的竹內琴音說道，「你們守在附近，別跑得太遠了。」

五分鐘後，劉威爬上大樹，把高原美雪救了下來。

等他們來到地面上的時候，漠北狼把周譽龍與巴達維亞帶了過來。

周譽龍沒什麼事，可是巴軍少校的大腿卻被樹枝戳了個窟窿。顯然，巴達維亞已經很久沒有幹過這種高難度的事情了。

「我沒事，只是點皮外傷。」巴達維亞還嘴硬，大概是不想被幾個女娃娃比下去。

「沒傷到骨頭與血管，但是必須把傷口裡的木削取出來，不然會感染。」劉威朝漠北狼看了一眼，「把急救包拿來，你們去找點干木柴。」

「我真的沒事……」

「少校，你是我們的嚮導，你要是走不動了，我們怎麼辦？」劉威撕開了傷口附近的褲腿，「花不了多少功夫，而且我們也不趕時間。」

「聽他的吧，我們可不想在這鬼地方繞圈子。」

漠北狼這麼一說，巴達維亞沒再倔強。

不一陣，周譽龍升起了一堆篝火，拆開一顆榴彈，把裡面的火藥取了出來。

雖然急救包裡有消毒止血用的磺胺粉，但是在疾病肆虐的非洲叢林裡，高溫才是最好的消毒方法。

「少校，你有孩子吧？」劉威拿起了急救包裡的手術刀。

「有五個，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最大的已經成家了，小的還在讀書。」巴達維亞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張全家福，「這是他們，啊——」

劉威手很快，巴達維亞的慘叫聲還沒消散，他就把傷口附近的碎肉割掉了。

「不錯嘛，小子長高了。」漠北狼一把抓過照片，看了一眼，丟入了火堆。「老巴，回去後我送你一部最好的相機，算是賠你這張照片。」

「你……」巴達維亞痛得滿頭大汗，還在不斷哆嗦。

「想過讓你兒子閨女有個更好的出路嗎？」漠北狼蹲了下來，說道，「我知道你家的情況，你現在這樣子，最多再干幾年。等你退役，那點政府津貼根本不夠花。我給你提供一條出路，保證讓你最小的兒子讀大學，而且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學。兩個閨女快出嫁了吧，嫁妝可是件麻煩事，不過你別愁。只要跟著我們干，保證讓你風風光光的把女兒嫁出去，說不定還能攀上某個豪門貴族。」

「你……你沒騙我？」

「那是當然。只要你點點頭，回去後，我就給你五十萬美元安家費。」

「五……五十萬美元！？啊——」

劉威取出了傷口裡最大一塊木片，大概碰到了傷口附近的大神經。

「你認為我會騙你嗎？」漠北狼笑了笑，說道，「那架飛機看到了吧？全世界只有那一架，就是我們買的，價值幾千萬美元，飛過來燒掉的航空煤油都價值十幾萬。當初我就叫你一起幹，你說為國家服務。十多年了，該服務的也服務了，而且我們是盟友，絕對不會做任何對巴基斯坦不利的事情，不會與你的國家利益發生衝突。你好好想想，再過十幾年，就算你想幹，恐怕也沒這樣的機會了。」

「行，我跟著你幹，只是……」

「你答應就行，其他的我去安排。」

這時候，劉威朝漠北狼遞了個眼神。

「對了，你們國家娶幾個老婆都不犯法吧？」

「不是我們國家，只有印度……啊——」

劉威點著了灑在傷口上的火藥，空氣中立即多了一股焦臭味。

「少校，回去後我會替你安排。」劉威將磺胺粉灑在了已經燒焦的傷口上，「你只需安頓好家屬，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但是醜話說在前面，這條路只能進不能退，你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我活了四十多年，還沒賺到五十萬美元呢。」

「錢是次要的，你要明白，我們做得很多事情與錢無關。」劉威拿起繃帶，開始替少校包紮傷口。

巴達維亞點了點頭，說道：「老狼說了，我們是盟友，我相信，你們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巴基斯坦的事情。」

「只要我們是盟友，我們就不會損害巴基斯坦的利益。」劉威站了起來，「好了，站起來走幾步，看看神經有沒有受到損傷。」

清理傷口的時候，劉威沒有用麻藥，因為這會使巴達維亞喪失正常活動能力。

少校來回走了幾圈，除了疼痛，沒有別的異常感覺。

劉威沒再耽擱時間，讓周譽龍找到竹內琴音，五分鐘後就撲滅篝火，離開了著陸地點。

二十公里的直線距離，在叢林中的實際路程超過六十公里。

按照巴達維亞的指示，漠北狼與周譽龍輪番在前面開路，只是每前進五公里，劉威就讓隊伍停下來休息十分鐘。

不是他們堅持不住，而是少校受了傷，確實吃不消。

前進速度並不快，直到第二天傍晚才來到目標區域附近。周譽龍發出警告後，隊伍停了下來。

聽到遠處傳來的槍聲，劉威知道遇到麻煩了。

十五分鐘後，眾人來到叢林邊緣的懸崖旁。前方五百米處是一座正在燃燒的村莊，一個排的軍閥武裝正在逐屋搜查，把村民趕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一名軍官模樣的壯漢挨著察看了每個村民的手掌，把一些男性村民押了出來。

「這是在幹嘛？」

「消除潛在威脅，順帶抓苦力。」巴達維亞歎了口氣，說道，「這裡是兩派軍閥的交錯地區，雙方都在強征民丁。用過槍的人，手掌虎口處有一層老繭。這些人會被砍掉雙手，再也無法使用槍支。沒有老繭的，會被押往礦山，替軍閥採集鑽石。不過大多是一些孩子，有些才十來歲。」

「其他人呢？」

「那得看軍官的心情。心情好，他會放過婦女老人。心情不好，他會縱容手下，這座村莊將成為歷史。」

「看樣子，他現在的心情不怎麼樣？」

漠北狼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五名成年男性被砍掉了手掌。

「快看！」周譽龍叫了一聲。

一名被押出人群的成年男子掙脫了束縛，朝村子外的密林跑去。兩名士兵開了幾槍，都沒打中。軍官朝地上啐了一口，奪過一把AK，端著掃出一梭子，逃跑的成年男子衝出幾步倒在了血泊中。

軍官把AK還給身邊的士兵，罵了幾句，繼續察看其他人的手掌。

「有點不大對勁。」

「什麼不對勁？」劉威朝巴達維亞看了一眼。

「要在過去，發生這樣的事情，肯定會殺光村子裡所有人。」巴達維亞思索了一下，「看樣子，他們好像在找某個人。」

「老巴，你電影看多了吧？塞拉利昂前總統一家人早就死絕了。」

「可他的族人沒有死絕，只要他的部族還在，就是塞拉利昂的合法統治者，其他軍閥都是叛匪。」

「我們過去看看吧。」

「你想幹什麼？」漠北狼看了劉威一眼。

「我們不要抓一個軍官嗎？」劉威丟下背包，拿起AKM，迅速檢查了一番，「眼前就有一個，何必再費功夫呢？」

「這到也是。」漠北狼也動了起來。

「老巴，你留在這裡，看好我們的武器裝備，給我們提供敵人的情況。」劉威朝耳機指了一下，「看到我們的信號再過來。」

巴達維亞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十章 湊數

巴達維亞見識過漠北狼的手段，並不懷疑劉威他們的能力。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十五分鐘，劉威就發出了信號。

在這十五分鐘內發生了什麼事，巴達維亞看得非常清楚。

進入村莊之後，劉威他們沒放一槍，用的是刀，而且是不太適合格鬥的傘兵刀！

更讓巴達維亞難以置信的是，最後關頭，劉威與五個女戰士閃電般殺出，躲過六支AK射出的上百發子彈，五名士兵全被一刀劈成兩截，那名軍官則被劉威一腳踢出十多米，不死也只剩下半口氣。

那名軍官開始瞄都沒瞄，就用AK打中了跑出一百多米的村民，肯定是個神槍手。

劉威能避開從他手裡那把AK射出的子彈，不但需要速度，還要看得準，反應快，甚至能看清彈道！

他們還是人嗎？

巴達維亞在特種部隊干了十多年，跟阿富汗的部落武裝、塔利班叛匪、以及印度特種兵干了上百場，也算見過大世面。可是就他所知，即便是十多年前的漠北狼，也沒法避開步槍子彈。

等他來到村子裡的時候，劉威他們已經清掃了戰場。

武器堆積在一起，幾十個村民仍然聚集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惶恐不安地看著這幾個長著東方面孔的軍人。

巴達維亞注意到，那五個女戰士手裡都有一把叢林砍刀。

肯定是從敵人手裡奪來的，因為只有漠北狼與周譽龍帶了叢林砍刀。

「他還死不了，不過一時半會也活不過來。」周譽龍察看了那名軍官的情況，「你那一腳太狠了，再重一點的話，他就死翹翹了。」

「活著就行，老狼，剩下的事交給你了。」

漠北狼沒多說什麼，拽起那名軍官，把他綁在了空地旁的樹幹上。

「他們怎麼辦？」周譽龍朝聚集在一起的村民看了一眼。

「放他們走吧。」巴達維亞走了過來，「他們不知道我們是誰，而且就算知道，也沒人相信他們的話。」

劉威朝那些村民掃了一眼。

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沒價值的人。在非洲戰亂地區，一條人命還抵不了一隻能下蛋的老母雞。二十多年前，盧旺達爆發內戰，引發部族衝突，半年之內，三百萬人死於部族大屠殺。

可他們都是人，活生生的人。

劉威長出口氣，點了點頭，說道：「讓他們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恐怕得留下一個。」

聽到漠北狼的話，劉威朝他看了過去。

「這傢伙沒救了。」漠北狼托起軍官的下巴，「脊椎斷了，就算不死，也半輩子也得在輪椅上渡過。」

「媽的！」劉威低聲咒罵了一句，對巴達維亞說道，「告訴他們，我可以放他們走，還可以把這些武器送給他們，但是必須留下一成年男子。」

「不去礦區了？」巴達維亞皺起了眉頭。

「有那必要嗎？」

「他們根本不像軍官，」周譽龍苦笑一下，說道，「從他們中間找一個人出來，還不如找個黑人演員。」

劉威又掃了村民一眼，朝一個不算很高，但是身材比較結實的年輕男子指了一下。

人群裡一陣騷動，站在那名男子旁邊的幾個中年人迅速把他圍了起來。

這些人的舉動，立即引起劉威注意。

不用劉威吩咐，竹內琴音她們迅速散開，把AKS-47U的槍口對準了人群。

劉威朝漠北狼與周譽龍點了點頭，兩人分開人群，走到了那名男子旁邊。

圍著男子的幾個中年人沒有散開，而是勇敢的擋在了漠北狼與周譽龍前面。

「讓開！」漠北狼說的是英語。塞拉利昂以前是英國殖民地，英語是官方語言，城市居民大多會說英語。

幾個中年人仍然沒動，面對著漠北狼的那人還挺起了胸膛。

漠北狼也不示弱，立即舉起AKM，把槍口頂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別開槍！」年輕男子終於開口了，「圖拉，退到一邊去。」

面對漠北狼的中年人遲疑了一下，退後了兩步。

「你們是什麼人？」年輕男子上前一步。

「我們沒有惡意。」劉威走了過來，用英語說道，「你們也看到了，如果我們是來對付你們的，就不會等到現在。」

「為什麼不放了我們？」

「我馬上可以放你們離開，但是得有一個人跟我們走。」

「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劉威笑了笑，說道，「你們沒有別的選擇，沒有我們的話，你們都會死在這裡。」

年輕男子咬了咬牙，說道：「我跟你們走，但是你必須先放了他們。」

「沒問題。」

「還有那些槍支，他們需要防身武器。」

「更沒問題。」

年輕男子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要帶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劉威看了眼手錶，「天快黑了，你的人要想離開這裡的話，最好抓緊時間。」

劉威的話剛落音，空中傳來一陣呼嘯聲。

「小心，隱蔽——」

巴達維亞吼出來的時候，劉威已經抓住那名年輕男子臥倒，漠北狼與周譽龍的反應也非常快，接著竹內琴音她們也趴到了地面上。

呼嘯聲從頭頂上掠過，第一排炮彈落到了村子外面的叢林裡。

爆炸聲響起，局勢立即失去控制。

絕大部分村民都尖叫著四散逃竄，只有開始圍住那名年輕男子的中年人沒有逃跑，而是就地臥倒。

「別亂跑……」周譽龍喊了一句。

可惜的是，太晚了，第二排炮彈在幾秒鐘後落下，而且落在了村子裡。雖然這些炮彈也沒有多少準頭，但是仍然炸死了大多數村民。

「帶他離開這裡！」劉威朝離他最近的竹內琴音叫了一聲，把年輕男子推了過去，然後對那幾個中年人說道，「去拿武器，然後跟我來。」

「他們怎麼辦？」年輕男子看著那些躺在血泊裡的村民，有的死了，可有的還活著。

「先管好你自己。」

「敵人在東邊，五百米不到。」周譽龍已經滾到一旁，用望遠鏡看清了敵情。「至少有一個連，說不定更多。媽的，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往北邊走，去撤離地點。」

「不，往西邊走。」劉威立即否決了巴達維亞的提議，「先甩掉敵人，再去撤退地點。」

「甩個屁，老子去把他們全都幹掉。」

「老狼……」劉威剛含出來，漠北狼就跑了出去。「媽的！巴達維亞，你帶他們到村子西邊的密林裡去。琴音，你們跟著少校，看好這幾個傢伙，別讓他們溜了。阿龍跟我來，老狼一個人搞不定。」

周譽龍沒多說，收起望遠鏡，躍起後，迅速朝漠北狼的方向追去。

劉威的動作更快，幾下就追上了漠北狼。

這時候，第三排炮彈落了下來。

硝煙還沒散去，巴達維亞就爬了起來。「帶著他們，往西邊走。」

年輕男子，以及那幾個中年人根本沒有回過神來。不是被炮彈炸傻了，而是劉威他們三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鑽進了密林。

竹內琴音沒多說什麼，拽起年輕男子，跟著巴達維亞進了密林。

「放開我……放開我……」

年輕男子掙扎起來，竹內琴音根本不理會，拖著他跟在巴達維亞身後，直到少校停下腳步，她才停了下來，放開了年輕男子。

「你……你……」年輕男子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竹內琴音。

從外表上看，竹內琴音絕對是個弱女子。

「你們別耍花招。」巴達維亞走了過來，說道，「我們不想殺人，消滅那股敵人之後，就會放了其他人。」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巴達維亞苦笑了一下，因為他也不知道劉威到底是什麼人。

「少廢話。」竹內琴音拔出叢林砍刀，在年輕男子面前揮舞了幾下。等她收起刀，年輕男子襯衣胸口處多了幾道口子，卻沒有傷到皮肉。「看到了嗎？要是不老實，這件襯衣就是你的下場。」

年輕男子低頭一看，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還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胸口。

「麻衣、美雪，你們留在這裡，他們敢亂來，全都殺了。」竹內琴音說的是英語，故意讓那幾個黑人聽明白。「小松、夕香，你們跟我來。」

「你要去哪？」巴達維亞叫住了竹內琴音。

「去幫忙。」

「你們……」

竹內琴音根本沒理會巴達維亞，帶著兩個姐妹返回了村子。

炮擊進行了五輪，村子被徹底炸毀，幾十個村民非死即傷，只有幾個跑得快的溜進了叢林裡面。

竹內琴音三人回到村子的時候，東邊傳來了槍聲。

村子西面的密林裡，巴達維亞只能搖頭苦笑。

「你是少校？」年輕男子此時才回過神來。

「對，以前是、現在也是。」

「他們……」

「我也不知道，所以別問我，我只是嚮導。」

年輕男子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要跟那個領頭的談談。」

「談什麼？」

「他會感興趣的，相信我，讓我跟他談談。」

巴達維亞打量了年輕男子一番，說道：「你是曼迪族的人？」

「你……你怎麼知道？」年輕男子瞪大了眼睛。

「我在非洲呆了三年。」巴達維亞笑了笑，說道，「開始那些傢伙肯定在找你，而且差點逮到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曼迪族族長的兒子。」

年輕男子沉默了，也回答了巴達維亞的問題。

第二十一章 黑人王子

戰鬥持續了兩個小時，天黑之後槍聲才漸漸消散，劉威也在這個時候趕了回來。

「他們呢？」巴達維亞看了眼跟劉威回來的三個女戰士，沒有看到漠北狼與周譽龍。

「在善後，等下會追上我們。」劉威把幾條塞滿彈匣的武裝帶丟給那幾個中年人，「趕緊收拾一下，敵人有一個營，被我們消滅了，不過敵人的援軍正從四面八方趕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你們幾個幹掉了一個營？」那個叫圖拉的中年人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劉威點了點頭，對巴達維亞說道，「你的情況怎麼樣，腿上的傷不礙事吧？」

「沒事，早就麻木了。」

「我們繼續向西走，繞過圈子再去撤離地點。」劉威朝竹內琴音點了點頭，等她叫上望月夕香到前面開路後，又對巴達維亞說道，「敵人大概有兩千人，得有足夠的空間，才能幹掉他們。老狼回來後，你給他解釋一下這附近的地理情況，讓他選擇伏擊地點。不給那幫軍閥點顏色看看，我們走不了多遠。」

「我們幾個人，根本打不了伏擊。」

劉威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人手夠了，只要時間充足，戰場夠大，絕對沒問題。」

「還有我們。」年輕人站了出來，看了眼幾個中年人，「他們是曼迪族最優秀的戰士，非常熟悉這邊的情況，我們可以幫忙。」

劉威看了他一眼，沒有答應。

巴達維亞遲疑了一下，說道：「他是曼迪族族長的小兒子斯雷霍姆，村子裡那股軍閥武裝開始就在找他。」

「什麼意思？」

「塞拉利昂前總統就是曼迪族人，而且是前任族長。現在的四個軍閥，分別屬於四個不同的部族，勢力最強大的塞巴斯蒂安將軍屬於泰姆奈族。曼迪族與泰姆奈族是塞拉利昂人口最多的兩個部族，前總統全家遇害之後，掌握了軍權的泰姆奈族為了獲得政權，開始大肆屠殺曼迪族……」

「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巴達維亞苦笑了一下，說道：「沒有任何關係，世界上沒有任何國家關心發生在這裡的種族大屠殺。只不過，現在國際社會只承認曼迪族的前總統，沒有哪個國家承認泰姆奈族軍閥政權。」

劉威皺起了眉頭，讓巴達維亞繼續說下去。

巴達維亞聳了下肩膀，把目光轉向了年輕人。

「你救過我，我相信你能幫助我們擺脫困境。」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年輕人，我與這個國家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也不想再次來到這個國家，你們的事，我不會插手。」

「難道你就看著上百萬平民死在泰姆奈族的刀口下嗎？」

「我不會看到，因為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劉威上前一步，對斯雷霍姆說道，「世界各地每天都在死人，我不是上帝，我救不了他們。」

「但是你能做得更好。」

劉威皺起了眉頭。

「我可以跟你走，按照你的吩咐做任何事情，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帶我去聯合國，讓我把這裡正在發生的事情告訴整個世界，讓……」

「年輕人，你認為世界救得了這個國家？」

斯雷霍姆一下就沉默了。

「我可以送你去聯合國，但是你不要抱任何幻想，那裡只是另外一片叢林，不會存在任何希望。」劉威長出口氣，說道，「讓你的手下離開吧，我們不需要他們，也不能帶他們離開塞拉利昂。」

斯雷霍姆咬了咬牙，把幾名中年人叫到了一旁。

這時候，漠北狼與周譽龍趕了回來。兩人除了帶回一些彈藥，還帶了幾串手雷。

「搞定了？」

漠北狼點了點頭，把一串手雷交給了劉威。

沒等他開口，地面猛的一震。斯雷霍姆等人嚇了一跳，趕緊臥倒。

看到他們的樣子，漠北狼笑著搖了搖頭。

過了一陣，爆炸聲才傳了過來。

「怎麼回事？」巴達維亞也有點驚訝。

「沒什麼，只是炸掉了一些槍支彈藥。」漠北狼打了個呵欠，「差不多了，準備好就出發吧，這裡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爆炸非常猛烈，騰起的火球照亮了方圓數公里的叢林。

斯雷霍姆他們再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劉威他們確實幹掉了一個營的敵人，還繳獲了不少槍支彈藥。

只可惜，為了避免落入敵人手中，漠北狼把它們全都炸掉了。

幾個中年人答應留在塞拉利昂，但是要求跟隨斯雷霍姆去撤離地點，看著斯雷霍姆上了直升機才會離開。

劉威沒有反對，也沒再耽擱時間。

爆炸是最好的導向標，附近的軍閥武裝很快就能趕過來。

隊伍一整夜都在向西前進，直到天亮前才停了下來。吃了點東西後，劉威把累得快要趴下的斯雷霍姆等人轟了起來，帶著對付繼續向西前進。直到太陽再次落山，劉威才讓在前面開路的漠北狼停了下來。

「大約有一千人，從東北、東面與東南方向過來，最近的一股敵人在兩個小時之內就能趕到，最遠的要到天亮之前。」

周譽龍負責偵察敵情，他用樹枝在地上畫出了局勢圖。

「差不多，今天晚上就把他們收拾掉。」劉威把巴達維亞叫了過來，「你留下來，看住他們幾個。」

「我一個人？」

「對，放心吧，他們不會逃跑。」劉威回頭看了眼斯雷霍姆，又說道，「他們要逃，你別阻攔，等我們回來。」

巴達維亞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老狼，你跟阿龍去部署伏擊陣地，我們半個小時後趕過來。」

「沒問題，我幫你們選好埋伏地點。」

劉威點了點頭，等漠北狼與周譽龍離開，才把竹內琴音她們叫了過來。

在昨天的戰鬥中，竹內琴音她們的能力已經得到證明。單打獨鬥的話，她們不比劉威差多少。問題是，作戰絕對不是單打獨鬥。再厲害的戰士，也不是一千名軍人的對手。竹內琴音她們欠缺的，正是相互配合。

半個小時內，劉威給她們講解了最基本的叢林戰術，然後把她們分成兩隊。

竹內琴音跟川野小松、望月夕香一隊，大空麻衣與高原美雪則跟著劉威。

「最後一點。」劉威覺得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如果敵人太多，千萬不要蠻幹，打不過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我們不會逃跑。」

「這不是逃跑，而是跑，一種應變的戰術。拉開距離後，再一個個的收拾敵人。」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其他四人也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出發吧。」劉威站了起來，朝巴達維亞看了過去。

少校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等劉威他們離開後，巴達維亞帶著斯雷霍姆他們離開了踩出來的小徑，藏到了一片香蕉林裡。

這個夜晚很不平靜，交織著槍聲與爆炸聲。

第一場戰鬥打了大約一個小時，最後在幾團騰空而氣的火球中劃上了句號。

大約兩個小時後，第二場戰鬥在東北方向打響，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期間發生了數次猛烈爆炸。

天亮前兩個小時，第三場戰鬥在東南方向打響。

快要天亮的時候，劉威帶著五個女戰士趕了回來，不久之後，東南方向上響起了猛烈的爆炸聲。

「他們呢？」

「馬上過來。」劉威坐了巴達維亞旁邊的樹根上，掏出香煙，抽出一根後，把剩下的給了巴達維亞。「差不多了，就算還有追兵，也被嚇住了，不會追上來。等下吃點東西，我們去撤離地點。」

「不用休息嗎？」

「沒這個必要。」劉威笑了笑，說道，「你休息了一個晚上，應該能做吧？」

巴達維亞苦笑了一下，他早就恢復了體力，只是劉威他們已經連續戰鬥了兩天，幹掉了一千多名敵人，難道就不用喘口氣？

不一陣，竹內琴音把熱好的口糧送了過來。

這時，漠北狼與周譽龍也趕了回來，兩人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塞巴斯蒂安！」巴達維亞一眼就認了出來，隨即對漠北狼說道，「老狼，不錯啊，你竟然逮了條大魚。」

「他就是塞巴斯蒂安？」漠北狼看了眼那個俘虜。

「你不知道？」

「當然不知道，只是看他像個軍官，在後面指揮手下作戰，我才沒殺他。」

斯雷霍姆走了過來，手上提著一把AK。周譽龍擋住他，沒讓他靠近塞巴斯蒂安。斯雷霍姆的幾個手下立即圍了上來，手上多提著AK，凶狠狠地看著塞巴斯蒂安，似乎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應該把他移交給國際戰爭法庭。」巴達維亞嘀咕了一句，又說道，「不過，恐怕歐洲那些法官沒有心思審理他。」

「他手上沾滿了曼迪族人的鮮血，他是劊子手！」斯雷霍姆咆哮了起來。

周譽龍仍然沒有讓開，漠北狼也走了上去，竹內琴音等人迅速散開，把斯雷霍姆他們圍了起來。

不管塞巴斯蒂安是不是劊子手，這裡不由他們說了算。

「移交給國際法庭的話，會有什麼結果？」

「不會有任何結果。」巴達維亞苦笑了一下，說道，「說不定，歐美國家還會把他培養成塞拉利昂的代言人。」

「這麼說來，他不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巴達維亞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劉威長出口氣，對周譽龍說道：「讓開吧，把他交給曼迪族的王子。既然是塞拉利昂的內政，我們沒必要干涉。」

等周譽龍讓開，斯雷霍姆等人把塞巴斯蒂安押進了叢林。

過了一陣，槍聲劃破黎明的天空，在朝陽的光芒下，斯雷霍姆一個人走了出來。

第二十二章 大手術

控制著半個塞拉利昂的塞巴斯蒂安肯定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裡、在這片被上帝遺忘了的叢林裡遇到一群FOS戰士。

失去最高指揮官，軍閥武裝群龍無首，沒再追擊劉威他們。

塞巴斯蒂安那些手下都想著回去奪權，誰會跟劉威過不去？

當天傍晚，劉威他們到達撤離地點，搭乘巴基斯坦維和部隊的直升機回到利比裡亞，在天亮前登上了加滿燃油的「獵鷹」商務飛機。

斯雷霍姆沒有上飛機。

回到基地後，劉威聯繫了李廷軒，匯報了行動經過。直到這時候，劉威才知道，斯雷霍姆是個大麻煩。

雖然他是塞拉利昂前總統的侄子，但是國際社會不會承認他是塞拉利昂的領導人。

更重要的是，大陸與塞拉利昂沒有多少關係，離得最近的一支大陸維和部隊還在非洲大陸另外一端的蘇丹。因為劉威他們在塞拉利昂幹掉了塞巴斯蒂安，所以由大陸把斯雷霍姆送到聯合國，等於承認干預了塞拉利昂內戰。

從政治與外交上講，肯定行不通。

要讓斯雷霍姆出面把那批原鑽賣給伯金翰集團，也不能這麼做。

不得已，劉威只能讓巴達維亞出面，把斯雷霍姆移交給巴基斯坦維和部隊，由巴基斯坦出面把他送到聯合國。

因為有大批塞拉利昂難民湧入利比裡亞，大多在巴基斯坦維和部隊管理的難民營，所以由巴基斯坦出面，不會有多大問題。

至於出售鑽石的事情，在漠北狼出面擔保之後，劉威也讓巴達維亞去做。

三天後，斯雷霍姆到達伊斯蘭堡，隨後在巴基斯坦總統特使的陪同下，乘專機前往聯合國總部。

此時，塞拉利昂國內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塞巴斯蒂安死後，他的五個手下自立山頭，相互廝殺，另外三個軍閥趁機加入混戰，加劇了混亂局勢。

短短一個月之內，至少有一百萬塞拉利昂人淪為戰爭難民。

斯雷霍姆在聯合國揭發了泰姆奈族軍閥犯下的滔天罪行，可是沒有得到任何支持，包括美國在內的所有西方大國都不願意向塞拉利昂派遣維和部隊，大陸也保持了沉默，聯大只通過了一項譴責聲明，並且把針對塞拉利昂軍事物資禁運的第1778號決議延長一年，繼續禁止向塞拉利昂輸入武器裝備。

在大國眼裡，塞拉利昂就是一塊被上帝遺棄了的土地。

雖然鑽石很昂貴，但不是戰略物資。

如果塞拉利昂擁有的不是鑽石，而是石油，結果肯定截然不同。

在此期間，斯雷霍姆向美國、英國、法國、加拿大、德國、西班牙等西方國家提出了政治避難請求，最終都被拒絕了。在他離開聯合國總部之前，作為非盟領袖的南非接受了他的避難請求。

黯然離開紐約之後，斯雷霍姆去了約翰內斯堡。

數日之後，伯金翰集團以五千七百五十萬美元買下了那批原鑽，劉威拿到了所需的五千萬美元。雖然這些鑽石原本屬於利比裡亞的獨裁者，但是利比裡亞不產鑽石，全都來自塞拉利昂。劉威沒有拿走所有錢，而是把多出來的五百萬美元留給了斯雷霍姆，另外二百五十萬美元給了巴達維亞。

做完這件事，劉威才進入改造中心。

按照袁常青安排，第一輪再改造針對呼吸系統，即讓劉威具備在水下呼吸的能力。這是袁常青重點研究方向，也最有把握。

與劉威想像的不一樣，袁常青沒在他肺部做手腳。

改造就是向他肋部移植兩副「人造鰓」，準確的說是融合了鯊魚基因的克隆鰓。兩副克隆鰓各有十二根鰓耙，位於肋部肌肉之間，平常隱藏在皮膚下面，只有在肺部無法呼吸的時候才會顯露出來。每根鰓耙上有十萬根鰓絲，總共二百四十萬根鰓絲從水中吸取的氧氣相當於深呼吸的三分之二。因為正常情況下，每次吸入的空氣量只相當於深呼吸的一半，所以克隆鰓的供氧能力超過了肺部。

最奇妙的就是，兩副克隆鰓與肺部連通，由兩個單向閥控制。

也就是說，克隆鰓從水裡吸取的氧氣並不直接與紅血球融合，而是進入肺部。因此劉威可以在必要的時候，把吸取到的氧氣傳給其他人。

袁常青這麼做，主要還是降低克隆鰓的複雜程度。

如果把血液導入克隆鰓，就得調整與呼吸系統相連的血液循環系統，不但難度大，還會增加心臟負擔。

因為這是傷筋動骨的大改造，所以持續了半個月。

結果與袁常青預料的差不多，從外表上看，劉威沒有任何變化，只有在全身浸泡在水裡的時候，才能看到肋部的克隆鰓。

改造完成後，劉威在水裡浸了十二個小時，檢驗克隆鰓的可靠性。

等他上岸的時候，漠北狼不得不承認，在劉威面前，FOS戰士根本算不了什麼。

「巴達維亞來了。」

「他退役了？」

「對，主動申請退役。他回去給大女兒辦了一場非常豪華的婚禮，送了價值二十五萬美元的嫁妝，把小兒子送到英國貴族學校去了，還給大兒子與二兒子買了幾家店舖，安好老婆與小女兒，前天就過來了。」

「這麼奢侈，不會有麻煩吧？」

「沒什麼麻煩，有人要懷疑，也會想到斯雷霍姆。」漠北狼笑了笑，說道，「那傢伙把原鑽賣給伯金翰集團，現在是大富豪了。聽說他在南非開了家公司，招募了一批僱傭兵，準備過幾年打回去。」

劉威愣了一下，那五百萬美元沒有白給。

「對了，老李找過你兩次。」

「幹嘛？」

「說島上的基礎建設已經動工了，開闢了一條可供『獵鷹』起降的跑道，問你要不要抽時間過去看看。」

「這麼快？」

「一條簡易跑道，花不了多少功夫。」

「也行，袁教授得花幾天研究下一輪改造，我們沒別的事可做，明天就去吧。」

「要不要帶上其他人？」

「可以，全都帶上。」劉威笑了笑，說道，「再過幾年，那邊就是我們的家，讓大家過去看看，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好提前安排。」

漠北狼點了點頭，神色有點鬱悶。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只是有點傷感。」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媽的，老子離開後，下山虎就鑽了空子，不然的話……」

「這麼說，你對包大姐有意思？」

「有也是以前，現在這樣子，能有個屁意思。」

「那就不得了？」劉威知道漠北狼一直暗戀包柳青。「想開點吧，包大姐挺幸福的，周大哥對她也很好。」

「他要對柳青不好，老子拔了他的皮。」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想了也沒用。找個順眼的，將就著過完下半輩子吧。」

「放屁，你覺得老子是揀垃圾的？」漠北狼摁滅煙頭，站了起來，「不跟你說了，我去聯繫典斌，讓他安排上島的事。」

「晚上出去喝酒。」

「不去，老子有事。你想喝，找下山虎與阿龍，老子沒空陪你。」

「晚上悠著點，別以為現在體力好了，可以亂來。」

漠北狼背著劉威豎起了中指，頭也不會地走了出去。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找到了周奮。

非常可惜，有母老虎在旁，下山虎絕對是只病貓。

無奈之下，劉威只能叫上周譽龍。結果這傢伙打死不跟劉威拼酒，劉威只好一個人喝了幾瓶悶酒，半夜才溜回來。

天還沒亮，劉威他們就乘坐「獵鷹」飛往香港。

接上典斌等人之後，才起飛前往那座被稱為聖皮尼斯的小島。

幸好「獵鷹」能載二十九人，如果是十九座的普通型，肯定塞不下。只是塞進去二十八人之後，機艙裡仍然非常擁擠。

因為只是去看看島上的情況，所以劉威沒讓女眷帶行李。

「獵鷹」以最大載油量起飛，能一口氣飛到聖皮尼島，不用在中途降落加油。

幾個月沒見，大家自然有很多話要說。小倉籟那幾個日本女人還好說，幾個韓國妞也挺規矩，橋本由美有渚首陪著、還找竹內琴音等人問這問那，也沒來煩劉威。只有田中麗奈有點孤獨，找不到人說話。

只是她也很知足，因為劉威確實找了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

那只是一座荒島，沒有常住居民，自然沒人認識她了。

一路上，劉威利用李廷軒提供的資料，向田中麗奈詳細講述了小島的情況。

這座島嶼是在兩百多年前的一場大地震之後露出海面的，雖然當時沒有地震儀，但是可以想像，那肯定是一場非常猛烈的地震。小島位於南緯三十二度、西經一百二十四度，在智利海嶺西北部，距離最近的就是一千一百公里外的復活節島。因為距離智利最近，所以屬於智利。

嚴格說來，小島的氣候不是很惡劣。

從緯度上看，與大陸江南地區差不多，比同處南半球的新西蘭還要低一點，有明顯的季節變化。只不過，因為較為靠近西風帶，離大陸又太遠，屬於典型的溫帶海洋氣候，夏季悶熱潮濕、冬季寒冷多風。

比起眾多熱帶島嶼，聖皮尼斯島確實很糟糕。

這裡肯定沒有珊瑚礁，因為屬於火山島，所以小島周圍的淺灘很有限，延伸不到兩百米就是陡峭的海坡。

顯然，聖皮尼斯島不是旅遊勝地，只是很對劉威的胃口。

第二十三章 家園

起飛後二十七個小時，「獵鷹」開始降低飛行高度。

因為在赤道上空遇到了上半年盛行的西風，「獵鷹」的巡航速度提高了不少，所以飛行時間縮短了將近一個小時。

「獵鷹」鑽出雲層之後，劉威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小島。

遠遠看去，聖皮尼斯島就像一隻浮在海面上的海龜。

島嶼呈橢圓形，西北到東南為長軸、東北到西南為短軸。劉威目測發現，發現小島面積不到一平方公里，比李廷軒說的兩平方公里小得多。後來他才知道，不是李廷軒搞錯了，而是智利當局故意用的落潮時的面積，以此抬高要價。如果以漲潮時的面積計算，賣價至少降低三分之二。

不過對劉威來說，這也足夠了。

跑道建在小島西南邊，與島嶼長軸平行，長度在一千二百米到一千五百米之間，能夠滿足絕大部分商務飛機與戰術運輸機。島嶼的最高點在東南端，是一座漲潮時海拔兩百米左右的小山包。

島嶼上植被茂密，不過沒有多少高大樹木。

沒什麼好奇怪的，小島只有兩百多年的歷史，而且冬季經常狂風肆虐，又沒有足夠的土壤供植物生長，所以多是一些低矮的灌木與喬木。

島上的水源是一條從小山包上流下來的河流，向西北方向流淌，在距離西北端大概三分之一個長軸長度的地方向東注入海，形成了一個漏斗型的河口。受沖積作用影響，河口附近的地勢較為平坦，而且擁有小島上唯一的沙灘。

施工隊已經在河口南面建起了一座臨時港口。

因為小島所處地區常年刮西風，所以港口正好位於背風處，風浪比較小。

「獵鷹」降落後，施工隊的負責人趕了過來。

施工隊屬於一家在阿根廷承包了水利工程的大陸建築企業，只不過，所有施工人員都是李廷軒安排的，他們都是軍事情報局的人，修建了很多重要設施，比如位於西南地區的電子情報地面中心，有豐富的工程經驗。

下了飛機，劉威才發現，小島的地勢很平坦，不像在空中鳥瞰那樣。除了東南端的小山包之外，其他地方的海拔高度都在十米左右。

島上的環境非常好，生活著很多海鳥。

只是施工隊的到來，破壞了海鳥的寧靜生活。

在施工隊負責人率領下，劉威他們在島上逛了一圈，然後去了河口北面沙灘。現在正是南半球的夏季，日間氣溫在三十攝氏度左右，海水也很溫暖，正是游泳的好季節。讓一幫娘們去換上泳裝之後，劉威他們去了設在帳篷裡的工程中心，讓施工隊負責人藉著圖紙向他們介紹工程規劃。

「我們勘測過了，表土很淺，大部分地區不到半米，最厚的也只有一米，下面全是火山岩。」施工隊負責人是個山東漢子，叫章智勇，為軍事情報局工作了十多年。「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把大部分設施建在地下，工程量將非常驚人，而且首期工程所需時間將增加一倍，費用翻兩番。」

「計劃的四倍？」

章智勇點了點頭，說道：「這還是保守估計，再往下是花崗岩的話，將更加糟糕。」

「關鍵是能不能修建。」

「修建肯定沒問題，幾十年前，小鬼子就把硫黃島上的折缽山掏空過，以現在的技術水平，肯定能挖空那座小山包，只是現在不是戰爭時期，什麼都得講價錢，所需資金肯定非常驚人。」

「錢不是你要擔心的事情。」劉威說得非常果斷。

「可是工程時間……」

「首期工程全部設在地表，能住人就成。從第二次工程開始，把重點轉向地下，按照我的設想去做。」

章智勇苦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麼。

「照這個辦法，重新規劃一下。」

「沒問題，弄好了，我發給老李。」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娘們的吵鬧聲。

跟章智勇打了聲招呼，劉威就叫上典斌出去了。漠北狼與周譽龍早就換上三角褲，下到海裡去了，周奮夫婦坐在沙灘上，渚首老老實實地站在遠處。發出吵鬧聲的是花如玉那幾個香港紐與小倉籟那幾個日本妞。

「吵什麼？到哪都吵不完！」

劉威早就知道，花如玉與小倉籟她們走不到一塊，在日本就吵過幾次。要怪還得怪周譽龍，最初的矛盾就是由花如玉跟白石影引起的，兩人都不肯做「姨太太」，結果發展成「香港集團」與「日本集團」的矛盾。

「劉大哥，你來評評理。」

「是啊，劉大哥，你給我們評評理。」

劉威翻了下白眼，躲開了花如玉，也推開了小倉籟。「你們還是小孩子嗎？今後大家得在一起生活，抬頭不見低頭見，相互讓著點又不會缺胳膊少腿，什麼都要爭個輸贏，有意思嗎？」

幾個小妞都有點委屈，周譽龍更是一頭扎進水裡，不肯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

「我來說……」

「夠了！」劉威叫住兩人，對走過來的田中麗奈問道，「她們開始在吵什麼？」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為這座小島取個名字，如玉妹妹說叫『小香港』，小倉妹妹說叫『龜島』，結果爭吵了起來。」

「小香港？花如玉，你俗不俗，這裡是天涯海角，連老天爺都看不到。」劉威轉而又對小倉籟說道，「龜島這名字也太難聽了，讓我想起了倭寇。」

「你說叫什麼好？」田中麗奈趕緊問了一句，免得她們又吵起來。

「這……」劉威稍一思索，說道，「就叫『基地』吧，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基地。」

「得了吧，你想步拉燈的後塵？」周奮在旁邊插了一句。

「『基地』這個名字太拉風了，還不如叫『家園』。」包柳青笑了笑，說道，「今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園，對不對？」

「這個名字好，有股詩情畫意的味道。」周奮趕緊附和了一句。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家園就家園，聽包大姐的。」

這下，再也沒人提反對意見了。

看到時間還早，飛行員還在維護「獵鷹」，然後還得花兩個小時加油，最快也要等到三個小時後才能啟程回家，劉威去換上了泳褲。

在他的影響下，一直呆在沙灘上的田中麗奈也下了水。

讓幾個水性不大好的小娘們呆在淺水區後，劉威朝外海游去。

游了大約兩百四十米，就進入了深水區。與在飛機上看到的一樣，出了淺灘，海底坡度急劇增加，幾乎垂直滑向深海。

這下面到底有多深？

準備下潛的時候，劉威才發現，田中麗奈跟了上來。「你跟來幹嘛？」

「我水性很好，不用你操心。」

「水性很好？」劉威笑了笑，說道，「想下去看看嗎？」

「下去？」

「看看這裡到底有多深。」

「我們沒帶潛水裝具，而且……」

「怕什麼，有我在。」劉威游了過去，抓住田中麗奈的胳膊，「深吸一口氣。」

田中麗奈沒有遲疑，趕緊吸了一口氣。

劉威的動作剛剛相反，吐出了肺部的全部空氣。

潛入海中，劉威拽著田中麗奈向深海游去。

前二十米，田中麗奈還覺得沒有什麼。可是發現劉威越潛越深，她漸漸害怕了。到了五十米的時候，田中麗奈掙扎了起來。在這個深度上，水壓相當於五個大氣壓，正常人在沒有潛水護具的情況下，極限下潛深度只有八十米，受過訓練的潛水員能達到一百二十米，一些極限挑戰者能達到一百六十米。

田中麗奈肯定不是極限愛好者，潛到八十米的時候，她就受不了了。

發現田中麗奈掙扎起來，劉威一把將她拽了過來，摟在懷裡，然後咬住了她的嘴唇。

田中麗奈先是一驚，接著就更加驚訝了。

一股空氣從劉威嘴裡傳了過來，進入她的肺部，驅散了窒息的感覺。

田中麗奈瞪大眼睛看著劉威，完全無法相信。

只可惜，在這個深度上，光線非常微弱，可視距離不到八十米。當然，這只是田中麗奈的可視距離，劉威仍然能夠看到周圍的情況，而且看得非常清楚。

又傳了幾口氣，等到田中麗奈緩過氣來，劉威才帶著她繼續下潛。

因為下潛速度並不快，肺部的空氣溶入血液，提高了體內壓力，達到與外界水壓平衡的水平，所以兩人感覺不到十多個大氣壓到底有多厲害。只是上浮時，必須控制好速度，不能太快，不然血液裡的氮氣釋放出來，人體就會像氣球一樣炸開。這就是常說的深水病，在正常情況下，必須在加壓艙裡呆上幾個小時才能緩解。

又下潛了大約兩百米，兩人才來到還底。

周圍已是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線，劉威也只能看清二三十米內的物體。

海底很光滑，與地表一樣，全是火山噴發出來的熔岩冷卻後形成的火山岩，沒有多少海洋生物。

探索一番後，劉威才摟著田中麗奈，緩緩游向水面。

這次，他一直沒有鬆開田中麗奈。這樣能使兩人的肺部壓力平衡，從而盡快吸走田中麗奈體內釋放出來的氣體。

五分鐘後，兩人來到了海面上。

接觸到空氣，田中麗奈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你……你開始……」

「這裡，輕一點。」劉威把田中麗奈的手放到了肋部的克隆鰓上。因為已經呼吸到了空氣，所以克隆鰓正緩緩縮到肌肉裡面。

「這……這是什麼？」

「克隆鰓，讓我能在水下呼吸。」

田中麗奈瞪大眼睛，好像在聽故事。

「現在還想跟我在一起嗎？」

田中麗奈沒有回答，因為這確實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

「我們回去吧，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想好了再來找我。」劉威笑了笑，說道，「我早就說過，你想離開的話，我不會阻攔你。」

「讓我想想，好嗎？」

劉威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回程路上，田中麗奈沒有睡覺，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第二十四章 風水寶地

劉威這五千萬美元買得並不虧，小島的地理位置堪稱理想。

返航前，劉威讓「獵鷹」繞著小島飛行了幾圈，還飛到復活節島上空盤旋了一周。離小島最近的國際航線在北面一千二百公里處，航線上的船隻密度並不大，主要是從惠靈頓駛往聖地亞哥的貨輪。空中航線則在北面兩千多公里之外，有幾條連接大洋洲各島國與南美洲的國際航班。

因為耽擱了一些時間，所以返航的時候，「獵鷹」在斐濟降落加油。

一定要說問題的話，距離就是最大的問題。

往返一趟，少說也得三天。

回程途中，劉威一直在考慮，是否要在附近某個國家建立一處臨時基地，縮短進出「家園」的時間。

回去後，劉威立即進入改造中心，進行第二輪再改造。

這輪改造的風險最大，因為袁常青要給劉威更換心臟。

雖然從身體結構上講，人類進化得較為徹底，身體構造能最大限度發揮大腦的能力，但是人類的心臟卻存在很多問題，遠遠算不上完美。作為血液循環的動力來源，心臟的重量僅有體重的兩百分之一！

過小的心臟，嚴重削弱了人類的體能。

即便在發揮大腦功能方面，因為供血不夠充足，所以絕大部分人的腦域開發度不到大腦重量的百分之十。

這個問題，在劉威身上顯得格外突出。

雖然在基因誘導素輔助下，劉威的腦域開發度早就超過百分之三十，經袁常青調試之後更是超過了百分之四十，但是心臟長期處在高負荷之下，已經出現衰竭跡象。如果不是相關研究進度過慢，袁常青首先就會給劉威更換心臟。

與第一輪再改造一樣，袁常青用的是一顆與劉威基因匹配的克隆心臟。

因為克隆心臟的體積是原有心臟的三倍，重量更是提高了三倍，所以改造前，袁常青得對劉威的胸腔做擴容處理，摘除了左側下肺葉。少了一片肺葉，對劉威的影響並不大，因為移植克隆鰓的時候，袁常青就調整基因，用基因誘導素生成新的肺泡，使得劉威的呼吸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此次改造的主要問題就是如何降低排斥反應。

雖然有基因誘導素幫忙，劉威的身體將逐漸接受新的心臟，但是心臟沒有替代品，短期的排斥反應就會讓劉威一命嗚呼。

為此，袁常青利用劉威的克隆器官做了多次實驗。

確定萬無一失之後，他才為劉威更換心臟。

與第一輪再改造不同，這次需要動手術。

這時候，其他人才知道，袁常青還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外科醫生。

當然，先進的外科設備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那三億美元中，就有一部分拿去購買了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的醫療設備，其中包括一台非常昂貴的外科手術機器人，以及一台同樣昂貴的血液循環系統。

手術持續了將近八個小時，其間中斷了兩次。

主要是袁常青上了年紀，精力不如年輕人，中途需要緩口氣。

完成手術後，劉威被送進監護室，在完全隔離的情況下呆了七十二小時。確定沒有產生排斥反應之後，袁常青才讓他回到改造中心，進入灌滿營養液的玻璃容器內，讓身體盡快恢復到正常狀態。

需要恢復的不是身體，而是劉威體內的基因誘導素。

因為要在手術過程中保護其他臟器，還得在手術之後加快創口的復原速度，所以劉威體內的基因誘導素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浸泡二十四小時之後，劉威離開了改造中心，第二輪再改造大功告成。

讓劉威靜養一周之後，袁常青對他進行了一次改造後的體能測試。測試方法是劉威提出來的，即在減壓艙內負重一百公斤，在傾斜十五度的跑步機上測試體能。減壓艙內的大氣壓只是海平面的三分之二，與四千米高原上的空氣密度差不多。因為重力並沒降低，所以負重絲毫不輕。

測試持續了整整二十四小時，最後由袁常青宣佈終止。

不是劉威不能跑了，以他現在的體能，再跑二十四小時也沒問題，而是袁常青擔心新的心臟承受不起這麼大的負荷。

這個結果，立即讓其他幾位FOS戰士瞠目結舌。

雖然以FOS戰士的能力，也能在同樣的情況下，以每小時二十公里的速度奔跑一天一夜，但是跑完後肯定會累趴下，劉威卻沒有一點疲憊的樣子，只是在離開減壓艙之後，大吃特吃了一頓。

「最近幾天不要做劇烈運動，半個月之後進行第三輪改造。」袁常青測了劉威的血壓與脈搏，「改造結果比我預料的還要理想，主要得避免發生排斥反應，有任何異常感覺都要告訴我，明白嗎？」

「教授，你煩不煩啊？」周譽龍替劉威說了一句，「有什麼事，等吃了飯再說吧。」

袁常青笑著搖了搖頭，收起了聽診器。

「老袁，」漠北狼叫住了袁常青，「這個再改造，是不是也能用在我們身上？」

「理論上可以。」

「什麼意思？」漠北狼抓住袁常青，讓他坐了下來。

「再改造是針對每個人的，而不是針對所有人。主要就是選擇合適的基因片段，所以需要掌握改造者的基因信息。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花時間不說，還得有巨大投入。」袁常青知道漠北狼在想什麼。「雖然人類基因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一樣的，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差別，但是就這百分之一的差別，也有數億個基因對，而且分佈在二十三條基因中，必須一個一個的找出來。」

「你就說說，能還是不能，如果能，有什麼要求？」

「肯定能，只是需要時間與資金投入。」

漠北狼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時間有的是，資金我去想辦法。怎麼樣，下次也給我弄點這些東西。」

「這……」

「今後再說吧。」劉威替袁常青說道，「設備都能用，主要是時間。等我做完了，再讓袁教授研究你的基因。」

「還有我。」周譽龍趕緊插了一句。

「一個一個的來。」

這時候，李廷軒來到了實驗室。

趁此機會，袁常青趕緊開溜，回去準備第三輪再改造了。

「老李，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聽說你今天『下山』，我來看看。」李廷軒坐了下來。

劉威翻了下白眼，在四川話中，「下山」就是出獄的意思。

「瑞士那邊的莊園搞好了，你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瑞士！？」劉威愣了一下，說道，「得了吧，瑞士警方知道我長什麼樣子，現在去瑞士不等於自投羅網嗎？」

李廷軒笑了笑，把一張照片與一面鏡子遞給了劉威。

「幹嘛？」

「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照片是監控攝像機拍下來的，有點模糊，只是看得出來，與鏡子裡的那個劉威完全是兩個人。

兩輪再改造，也改變了劉威的相貌。

這下，劉威有點想不明白了。

兩輪再改造主要就是移植克隆器官，沒有改變劉威的基因，也就不會改變相貌。只是劉威現在的模樣，確實與幾個月前去瑞士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簡直成了兩個人。因為變化是漸進的，所以劉威自己沒察覺到，他身邊的人也沒發現。

「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找袁常青問問。」

「應該是基因融合吧。」

周譽龍這麼一說，劉威與李廷軒都朝他看了過去。

「移植器官中有新增基因片段，這些基因片段通過基因誘導素進入劉威體內，改變了他的基因構造，通過細胞新生改變了他的相貌。」周譽龍笑了笑，說道，「我是胡亂猜的，你們別當真。」

「不管怎麼說，現在你去瑞士不會遇到麻煩。」

劉威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我幫你們安排了新身份，周奮與包柳青留下來協助袁常青，其他人跟你去瑞士。」李廷軒站了起來，「那邊的風光很不錯，不過快到夏天了，所以要想滑雪的話，還得等上大半年。」

次日上午，劉威他們登上了飛往瑞士的航班。

「獵鷹」已經返回法國，由達索公司對機體與動力系統進行維護，並且按照新的要求增添了一些必要設備。

因為瑞士那座莊園是留給袁常青的，還是FOS項目後繼工程的基地，所以劉威沒有帶上還在香港消磨時間的家眷。

通關的時候，劉威有點緊張，但是沒有遇到麻煩。

瑞士警方還在追捕銀行搶匪，只是沒有多大進展。

再次來到伯爾尼之後，因為有竹內琴音等人伴隨，所以劉威他們在這座鐘表之都呆了一天，買了幾件紀念品，品嚐了風味獨特的瑞士乳酪。大概是荷包裡的錢不夠多，所以劉威沒有購買那些貴得嚇人的名貴手錶。

不得不說，這是一大遺憾。

貨真價實的瑞士手錶，都是手工製作的，每塊表都獨一無二。

只是那價格，也絕對獨一無二。一塊最普通的手工機械表，都要幾萬歐元，相當於八個人的往返機票了。

第二天一早，八人乘坐兩輛轎車，前往少女峰腳下的莊園。

環境確實很優美，而且很僻靜，最近的鄰居都在十多公里之外。有山、有水、有樹、有草地，還有一排馬廄。

真是一塊風水寶地！

第二十五章 風起雲湧

因為半個月後才進行第三輪再改造，所以劉威他們在莊園裡住了幾天，趕在山頂冰雪完全融化之前登上了少女峰。

瑞士境內有魏斯峰、馬特峰、薩斯峰、大孔班山、少女峰、芬斯特拉峰、阿萊奇峰、貝爾尼納峰等海拔超過四千米的高峰。雖然比起青藏高原上的山峰，這些所謂的「高峰」都是侏儒，但是在西歐地區，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巨無霸。在這些山峰簇擁下的瑞士，成了歐洲最著名的「山地之國」。

登上山頂，劉威才發現，少女峰只是群山之中的一座山峰而已。

南面，正是伯爾尼山脈的核心山群，芬斯特拉峰與阿萊奇峰遙遙可見，大部分地區都處於冬季雪線之上。

因為時間充足，所以劉威他們進山轉了幾天。

其間，還遇到了一隊在山區裡訓練的瑞士特種兵。這些凱爾特人的後代非常強悍，就像高山上的雄鷹。跟著特種部隊在大山裡轉了一天，為了避免惹上麻煩，劉威才帶著大家返回莊園。

要說景色，確實很不錯，可是對劉威等三個K1成員沒有絲毫吸引力。

大家都覺得呆在莊園裡索然無味之後，才回到城市。這次劉威他們去的是瑞士西端的日內瓦，然後借道法國。到里昂轉了一圈，才前往巴黎，去盧浮宮、凡爾賽宮、香謝裡捨大街逛了一圈，最後搭乘完成維護的「獵鷹」回國。

因為準備工作遇到一些麻煩，所以袁常青把第三輪再改造推遲了五天。

借此機會，劉威審核了修改後的「家園」工程圖，讓典斌安排巴達維亞出面，把那些不會引來麻煩的寶石拿去換成了現金。

「家園」的基礎建設需要錢，再改造也需要錢，FOS後繼開發更需要錢。

劉威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雖然在得知劉威缺錢後，橋本由美主動提出，把橋本康太郎留下的信託基金賣掉，但是劉威沒有答應，因為他不想用女人的錢。再說了，信託基金也不是說賣就能賣的，變賣獲得的資金也很難處理。

這段時間，國際上還發生了幾件大事。

首先是日本國會通過了經過修改的軍備採購合同，原則上同意採購F-35B戰鬥機、及其生產線，只是採購數量減少到八十架、許可生產量也縮減到了一百二十架，主要用來取代已經超期服役的F-4戰鬥機。

隨後，美國國會在經過長達半年的審議之後，廢除了F-22A的出口禁令。

這並不表示美國會將F-22A賣給任何一個國家，而是有針對性，賣的也不是美軍裝備的F-22A，而是針對出口的簡化型號。

比如賣給日本的就稱為F-22AJ，配備第一階段生產型號的F-119發動機，最大加力推力一百四十九千牛，比第三階段生產型的低了百分之二十五。除此之外，電子設備與任務系統也做調整，AN/AGP-77相控陣雷達換成F/A-18E/F上的AN/AGP-79的改進型號，性能大大降低，任務系統限定為對空作戰，不具備對地打擊能力。

用新聞媒體的話來說，F-22AJ是一種被閹割了的戰鬥機。

即便如此，F-22AJ的性能仍然不容小覷。與周邊國家的第三代戰鬥機相比，F-22AJ屬於貨真價實的第四代重型制空戰鬥機，性能優勢非常明顯。與即將量產的F-35A相比，也高出了一大截。

日本也因此成為全球第一個引進F-22戰鬥機的國家。

因為美國國會沒有批准增購F-22A，所以F-22的生產線重新啟動之後，將在兩年之內向日本交付第一批F-22AJ，日本也將因此成為繼美國之後，第二個裝備第四代重型制空戰鬥機的國家。

受此影響，韓國也向美國發出了購買F-22A戰鬥機的請求，並且明確表示，希望獲得性能全面的F-22A，而不是只有對空作戰能力的「閹割版」。為此，韓國放棄了F-15K的後繼訂單。

此後一個月內，沙特、阿聯酋、以色列與印度先後向美國提出了購買意向。

前三個國家還好說，沙特與阿聯酋是中東富國，有的是錢，而且沙特早就購買了一百多架F-15戰鬥機，阿聯酋則放棄了法國的「陣風」。以色列是美國的盟國，而且是美國在中東地區最重要的盟國，如果美國把F-22A賣給阿拉伯國家，以色列的安全就將受到威脅，採購F-22A成為必要選擇。因為以色列與美國的關係極為密切，所以以色列很有可能獲得完整版的F-22A。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印度。

早在本世紀初，印度就參與了俄羅斯的T-50研製工作，提供了一半的研製經費，承諾採購數百架，充實以Su-30MKI組成的主力戰鬥機機群。J-20首飛之後，印度空軍變得更加積極，甚至希望在俄羅斯之前獲得這種戰鬥機。

問題是，T-50的研製工作並不順利。

主要還是動力系統，試飛時用的117S發動機最大只能提供一百四十七千牛的推力，比實現超音速巡航與超機動性所需的一百七十五千牛差了很大一截，而且這種有AL-31發展而來的發動機沒有多少改進潛力，在使用壽命、大修週期、全壽命使用費、以及油耗等方面都不夠理想。

沒有合適的發動機，T-50就只是一具空殼。

即便俄羅斯能夠開發出與F-119類似的發動機，因為在前期設計中，受發動機推力不足影響，氣動外形側重於提高機動能力，隱身設計並不全面，所以更換發動機之後，T-50肯定會重新優化氣動外形，提高隱身能力。

受此影響，十年之內，T-50量產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顯然，印度空軍等不了十年。

有足夠多的信息證明，大陸已經在第四代大推力軍用渦扇發動機領域取得突破，J-20將在五年之內獲得一顆足夠強壯的心臟，十內之內肯定能形成戰鬥力。T-50即便在十年之後量產，印度空軍也要等到十五年之後。

在這五年間，大陸空軍將獲得壓倒性的優勢。

因為J-20是大陸獨立研製的，沒有採用俄羅斯技術，所以只要價格合理，巴基斯坦將成為這種戰鬥機的第一個海外擁護。

除此之外，巴基斯坦還會仿照FC-1，與大陸聯合研製與F-35類似的單發戰鬥機。

對於敏感的南亞局勢來說，如果巴基斯坦在印度之前獲得第四代戰鬥機，印度將迅速喪失制空優勢。

事實上，印度空軍對T-50也沒有多大幻想。

配備了矢量噴管的Su-30MKI被俄羅斯吹上了天，可實際性能並不理想。在與美軍進行的聯合演習中，Su-30MKI在與F-15C做近距離格鬥的時候，沒有勝過一次。在超視距空戰中，SU-30MKI配備的無源相控陣雷達被證明探測精度非常差，敵我識別率低，幹掉的友機比敵機還多。

這個問題，在印度空軍採購中型戰鬥機的時候體現得非常明顯。

在F/A-18E/F、EF2000、「陣風」、F-16N、JAS-39與Mig-35中，Mig-35最先出局。因為JAS-39屬於輕型戰鬥機，F-16N則與巴基斯坦的F-16有血緣關係，也先後出局。因為法國不願意轉讓技術，所以「陣風」在第二輪出局。在F/A-18E/F與EF2000中，印度空軍更加傾向前者，因為印度空軍所需的「中型戰鬥機」應該是一種多用途戰鬥機，而EF2000側重制空任務，多任務能力並不突出。

只是在J-20面前，任何一種中型戰鬥機都沒有優勢可言。

印度空軍最需要的，正是一種能與J-20抗衡的重型制空戰鬥機。

T-50難以量產，而且量產後的性能也不見得能夠超過J-20，所以F-22A成為印度空軍唯一選擇。

至於美國會不會把F-22A賣給印度，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雖然這些年來，印度與美國越走越近，但是印度與俄羅斯的關係也非常密切。美國並不介意把一些即將被淘汰的第三代、或者是所謂的三代半戰鬥機賣給印度，可是在出售最新式的戰鬥機時，必然有所顧慮。

受印度影響，巴基斯坦當局也很快向大陸提出了參與研製J-20的請求。

南亞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西太平洋上，不甘寂寞的日本再次拋出一顆重磅炸彈，宣佈修改「日向」級直升機驅逐艦後兩艘的建造計劃，完全按照輕型航母標準進行建造，並且對已經建成的「日向」號與「伊勢」號進行改進，使其具備搭載F-35B戰鬥機的能力，充當艦隊裡的「制海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日本決定建造能夠搭載F-35B的輕型航母之後，韓國立即宣佈，將以「獨島」號為基礎，設計建造本國的第一艘輕型航母。因為是全新設計，而且獲得了西班牙與意大利造船廠幫助，所以韓國輕型航母的性能指標超過了日本的直升機驅逐艦。

至於實際作戰能力，那就不大好說了。

在這輪國際熱點局勢之中，只有大陸無動於衷。第二艘航母的建造工作仍然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新式艦載戰鬥機的研製工作也駛上了高速車道。

只是沒人懷疑，引發這輪熱點局勢的，正是大陸！

第二十六章 動盪

「聽說，第二艘航母的建造進度放慢了，下水時間推遲了一年。」

「你在哪聽說的？」劉威看了眼周譽龍。

「國外新聞媒體都在報道，說是海軍修改了航母的設計圖紙，使得船廠不得不調整建造方案。改動集中在水線以上部位，機庫面積擴大了百分之二十五，取消了躍飛甲板，更加接近美國的超級航母。」

「這可是大工程。」漠北狼嘀咕了一句。

「還不僅僅是航母的問題。」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們肯定搞出了彈射器，哪怕只是被美國淘汰掉的蒸汽彈射器。如此一來，航母才能搭載性能更好的戰鬥機，說不定還有固定翼預警機。」

「要是有預警機，小鬼子算是白忙活了。」

「高興不了多久。」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這麼一來，日本肯定會盡快啟動中型、甚至是大型航母項目，從美國引進電磁彈射器與艦載預警機。因為我們很有可能以J-20為基礎研製重型艦載戰鬥機，所以美國會立即啟動艦載重型戰鬥機項目，而且很有可能在F-22A的基礎上改進而來。」

「又一輪軍備競賽。」漠北狼又插了一句。

「競賽談不上，短期內，我們最多建造三艘航母，而且第一艘還是躍飛甲板，比美國海軍差遠了。打造一支能與美國匹敵的海軍，至少需要二十年，甚至五十年。短期內，我們仍然是近海海軍。」

「你說得頭頭是道的，簡直就是國家領導人。」

劉威翻了下白眼，沒理會漠北狼，對周譽龍說道：「我明天就要進改造中心了，你得盯緊點。」

「放心吧，有我跟老狼在，還有下山虎與美人豹，不會有事。」

劉威沒再多說，至少周奮與包柳青做事很穩重。特別是包柳青，別看她是女人，遇到棘手問題的時候，比男人還要沉著冷靜。至於漠北狼，劉威可沒有多大指望，他不添麻煩就算好的了。

第二天一早，劉威進了改造中心。

第三輪再改造全部針對肌肉組織，這次不用移植，而是按照袁常青想出來的辦法，調整劉威的肌肉結構。

肌肉分為三種，即平滑肌、心肌與骨骼肌。

因為前兩種肌肉不由人的意志控制，所這裡說的肌肉，僅指骨骼肌。

從力量的持續作用上看，骨骼肌分為兩種，即快速肌與慢速肌。野生動物中，貓科動物以快速肌為主，具有強大的爆發力，犬科動物以慢速肌為主，耐力驚人。在人類身上，這兩肌肉都有，但是以慢速肌為主。

結果就是，人體的爆發力並不明顯，耐力也不是很突出。

第三輪在改造集中在基因層面，由基因誘導素寫入新的基因片段，形成新的肌肉，完成肌肉再造。

成人的肌肉占體重的百分之四十，因為劉威的骨骼更輕，所以肌肉所佔比重達到百分之四十五。在細胞層面上再造全部肌肉是一項非常龐大的工程，即便在改造進行之前，劉威體內的基因誘導素增加了一倍，改造也得持續十天十夜。

為了消除不必要的痛苦，袁常青切斷了劉威的感官神經，只保留了運動神經。

肌肉再造工作全部在提內進行，由基因誘導素控制，所以除了能夠看到從劉威體表滲透出來的一些雜質之外，看不出什麼變化。

也就在這十天中，國際局勢再次升溫。

掌握了大陸第二艘航母的建造情況之後，日本當局提出建造中型航母，以應對來自大陸的威脅。

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即建造中型航母是否符合日本憲法。

按照戰後制定的「和平憲法」，日本只擁有適當的自衛權，而航母是攻擊型武器。如果說小型航母以反潛與制海為主，仍然主要用於防衛，那麼搭載常規戰鬥機的中型航母就是貨真價實的進攻平台。

建造中型航母，已經違法了日本憲法。

如此一來，日本要想建造中型航母，首先就得修改憲法，去除「專守防衛」條款，也就得讓自衛隊升格為國防軍。

涉及到法律，還是憲法，肯定是個大麻煩。

日本這邊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美國國會正式批准了海軍提交的「重型艦載戰鬥機研製方案」。

與劉威判斷的一樣，美國國會批准這一計劃耗資一千五百億美元，在五年之後逐步替代F/A-18E/F的艦載戰鬥機研製方案，主要理由就是大陸以J-20為基礎，正在研製一種性能超過F/A-18E/F的重型艦載戰鬥機。如果沒有更加先進的艦載戰鬥機，美國海軍航母戰鬥群的制空優勢將蕩然無存。

同時啟動的，還有E-2D的終極改進方案，即幾年前下馬的E-2-2000型艦載預警機。

美國此舉，變相證明，大陸正在開發一種與E-2類似的艦載預警機，而且很有可能是一種以前蘇聯為「烏裡楊諾夫斯克」號核動力大型航母研製的Yak-44為基礎，尺寸性能均與E-2C類似的雙發渦漿固定翼艦載預警機。

毋庸置疑，這種艦載預警機肯定配備了KJ-2000或者KJ-200的雷達系統。

根據新聞媒體估計，大陸的艦載預警機採用平衡木相控陣雷達，雖然探測範圍比E-2D差了一些，只能對左右各一百二十度，加裝在機首與機尾的小型雷達探測距離非常有限，只能作為輔助探測系統，但是在探測距離、方位精度、目標識別率、信息處理能力，空中指揮能力等方面，都超過了E-2D。

美國匆忙啟動原以下馬的項目，足以證明大陸海軍正在突飛猛進。

不管是傳說中的F-22A的艦載型，還是已陸崢嶸的E-2-2000，都有名顯的針對性，而且都有可能在數年內形成戰鬥力。

早在美國空軍採購F-22A之前，洛馬公司就自籌資金，完成了對F-22A艦載型戰鬥機的理論研製工作。結合研製F-35C的經驗，以及十多年來在材料、電子、動力等方面取得的長足進步，F-22A艦載形五年之內就能飛上天，而大陸海軍的第二艘航母，最快也要等到三年之後才能下水。

因為J-20最快也要在五年之後才能量產，艦載型的研製工作還得花費幾年時間，所以第二艘航母服役初期，只能搭載J-11B與J-10A的艦載型戰鬥機，最多只能在服役期間獲得理想的重型艦載制空戰鬥機。

對美國來說，大陸海軍的威脅仍然遙不可及。

相反，日本受到的威脅就嚴重得多了。

F-22AJ的採購工作還沒談妥，日本就積極參與了F-22A艦載形的研製工作，並且答應提供三分之一的研製經費。

只不過，在此之前，日本必須在修憲問題上邁出實質性步伐。

為了破壞「和平憲法」，向國會反對派施壓，日本當局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向阿富汗增派後勤保障人員。

中東局勢動盪之後，北約各國陸續修建了阿富汗駐軍。

雖然美國早就將阿富汗當成主要戰場，甚至為此加快了從伊拉克的撤軍速度，但是在北約盟國紛紛撤離的情況下，美國也獨木難支。

按照諾裡斯公佈的阿富汗撤軍計劃表，如果沒有盟國援助，美軍不可能在撤軍之前幫助阿富汗當局鞏固政權。結果只有兩種：一是延長美軍駐紮時間，繼續讓美國大兵為這個離本土上萬公里的國家流血犧牲；二是拋棄阿富汗政權，讓其自生自滅。不管那種結果，對美國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日本及時站出來，等於拉了美國一把。

當然，日本當局此舉，立即引起悍然大波。

菅野直人宣佈向阿富汗增派後勤保障人員之後，國會在野黨發起倒閣行動，與民族黨聯合組閣的兩個小政黨也聲稱無法接受這一決策。隨後，日本國內爆發大規模示威遊行，反戰組織與和平組織要求菅野直人撤消這道命令。

三天後，民主黨與聯合政黨談判破裂，菅野直人宣佈辭職。

按照日本的政治體制，如果民族黨不能在規定時限內聯合其他政黨，獲得國會多數支持重新組建內閣，最大在野黨、即自民黨也無法獲得國會多數支持的話，將解散國會，提前舉行大選。

不管是民主黨重新組閣、還是自民黨鹹魚翻身、或者提前大選，都是一場政治災難。

國內動盪不安，國外也不平靜。

菅野直人下台的前一天，大陸航母完成服役後的第一次維護，再次在數艘驅逐艦與護衛艦的伴隨下出海。

隨後，大陸當局對日本公然踐踏「和平憲法」的行為表示譴責。

重新出海的航母戰鬥群在數日後通過台灣海峽，進入東海，並且在東海中部海域與北海艦隊、東海艦隊的十多艘戰艦匯合，組成了一支規模更加龐大的特混艦隊。雖然大陸當局已經宣佈，在東海海域舉行聯合演習，檢驗航母維護後的作戰能力，但是誰都知道，大陸正在逐步擴大在東海的勢力範圍，為勘測東海海域的油氣資源做準備。那幾座海上油田勘探平台早就進入東海海域，隨時能夠開展勘探工作。

東海局勢再次升溫，日本卻在忙著重新組建內閣。

此時，日本來到了命運的三岔路口。

第二十七章 復辟

劉威從改造中心出來的時候，東海的軍事演習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與上次不一樣，日本沒有出動艦隊，只派來一艘「宙斯盾」驅逐艦與幾架偵察機，監視大陸海軍的演習情況。美軍也有所收斂，只出動了幾架預警機與電子偵察機，監視大陸的作戰飛機、搜集大陸海軍的電子信號。

演習很順利，取得圓滿結果。

在海空聯合演習中，航母出動艦載戰鬥機，掩護空軍的轟炸機與遠程攻擊機，一舉摧毀假象敵艦隊與島嶼基地，奪取了制海權。隨後大陸海軍的第一種遠程反潛巡邏機在艦載戰鬥機的掩護之下，在複雜戰場環境下成功探測到「敵方」潛艇，用航空魚雷發起攻擊，掩護艦隊順利渡過危險海域。

當然，這些都是外行眼裡的看點。

這次演習，最突出的一點是大陸海軍與空軍的聯合作戰能力。以航母為核心的海軍艦隊起到了很好的支撐作用，將打擊範圍延伸了上千千米，而空軍的大型預警機與遠程戰鬥機為航母戰鬥群提供了有力支持。

雖然嚴格說來，大陸海軍仍然不具備遠洋獨立作戰能力，主要是缺乏由固定翼艦載預警機提供的遠程探測手段，但是在大陸周邊一千千米範圍之內，大陸海軍的作戰能力得到了實質性提升。

這個範圍，正是從近海走向遠洋的跳板。

隨著配備了彈射器、搭載了固定翼艦載預警機的第二艘、乃至第三艘航母服役，大陸將擁有美國與法國之外，唯一擁有遠洋獨立作戰能力的海軍。

對國人來說，這無疑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

只是還得等上好幾年，甚至十來年。

受東海局勢影響，日本的政治動盪迅速平息。在民主黨調整了內閣成員分配之後，兩個倒戈的聯合政黨再次回到民主黨麾下，由民主黨資深幹事福原東一郎出面組閣，政治動盪宣告結束。

福原東一郎是個手腕老練的政客，卻不是偉大的政治家。

上台後，他幾乎照搬了菅野直人的施政綱領，在向阿富汗增派軍事人員的問題上，不但沒有讓步，還按時日本可以承擔部分作戰任務。

此時的國際局勢，對日本的政治傾向產生了巨大影響。

受東海局勢刺激，日本右翼勢力迅速抬頭，跟內閣唱反調的在野黨不得不有所收斂，在派兵問題上做出妥協。

派兵提案獲得通過後，福原東一郎朝修憲邁出了第一步：將防衛省更名為國防省。

雖然首相無權做出這個重大決定，必須獲得國會批准，但是在當前局勢下，即便自民黨竭力反對，提案獲得通過的可能性仍然非常大。

千萬不要小看這個名稱。

防衛省的前身是防衛廳，而防衛廳的基礎是在戰後，由國內治安警察部隊改編而來的自衛隊。作為專職防禦的部隊，自衛隊只具備部分國防軍的性質，不是真正的國防軍。將防衛省更名為國防省後，自衛隊將升格為國防軍。作為主權國家的武裝力量，國防軍不但擁有行使自衛的權利，還擁有對外作戰的權利。

雖然美軍仍然駐紮在日本，所以日本不可能徹底廢除「和平憲法」，獲得主權國家才擁有的宣戰權，但是自衛隊升格為國防軍之後，日本將獲得向海外派兵，並且參與海外作戰行動的權利。

下一步，日本肯定會謀求獲取宣戰權。

日本的軍事實力也將獲得飛躍，具備專職防禦之外的進攻實力。

羽翼豐滿之後，不管美國是否願意，日本都將獲得完整主權。

日本的發展方向，不算什麼秘密。

在這個問題上，美國的態度也很矛盾。

福原東一郎向國會提交了《防衛省更名案》之後，美國國務卿緊急飛往東京，與日本當局磋商此事。

結果，美國國務卿並沒獲得想要的東西，福原東一郎的態度非常強硬。

得罪美國主子，福原東一郎的政治生涯算是走到盡頭了。

只是誰都知道，民主黨讓福原東一郎組閣，就是拿他做擋箭牌。在「更名案」獲得通過之前，福原東一郎不會離開首相府。邁出這一步之後，他才會主動辭職，由下一任民主黨首相修復美日關係。

可以說，福原東一郎的歷史使命與首任民主黨首相鳩山由紀夫一樣。

當年，民主黨贏得大選之後，就有人認為，作為資深幹事的菅野直人更有能力勝任首相一職，只是鳩山由紀夫在大選中做出了更多的貢獻。組閣之後，鳩山由紀夫已兌現競選承諾為名，提出收回衝繩美軍基地，觸怒了美國。隨後聯合政黨倒閣，他不得不引咎辭職，成為短命首相。菅野直人上台之後，迅速修復美日關係，美國當局受局勢影響，不得不答應縮小基地範圍。

福原東一郎此時的所作所為，與當年的鳩山由紀夫如出一轍。

「也就是說，日本將很快成立國防軍。」

「差不多吧，也就這幾個月的事，不過第一批增派部隊已經出發，而且被派往你們出事的塔瓦爾省。」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朝李廷軒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這幾個月，我們根據你獲取的資料，對三菱財團最近幾年的財務狀況做了分析，發現了問題。」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本來早該發現，只是那些資料都是圖片，需要花很多時間處理，所以耽擱了這麼久。」

「什麼問題？」

「在你去日本之前的兩年間，三菱財團至少有二百五十億美元的巨額資金去向不明。」

「這麼多？」

「這還是保守估計，而且這些資金隱藏得非常好，轉移渠道也很隱秘，我們暫時沒能獲得更多線索。」

「那就只能假設。」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資金全部通過三菱東京銀行匯出，均由巖崎榮一操作。你也知道，巖崎榮一是『新日本聯盟』保守派的領軍人物，所以有理由相信，這背後肯定有一個驚人的秘密。」

「與軍國主義有關？」

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軍國主義的後台就是各大財團。根據我的判斷，這些資金中肯定有一部分到了美國，用來收買美國政客。」

「什麼意思？」

「軍國主義要在日本復辟，首先就得掙脫美國的控制。在美國國會兩院，有一支規模非常龐大的日本企業遊說團。雖然按照美國的相關法律，任何政黨與政治家都不能接受外國人的援助，但是日本企業遊說團一直利用工會、民間代表、日僑團體等等組織，資助一些國會議員。」

劉威拿起香煙，先給李廷軒點上一根。

「今後，日本要想廢除『和平憲法』，甚至是驅逐駐日美軍，這些埋在美國國會裡的資深議員就能派上用場了。」

「確實有這種可能，只是就算擺脫了美國，日本要想成為大國，還欠缺很多條件。」

「所以這筆資金的主要去向，仍然撲朔迷離。」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阿富汗的事情比我們現在知道的還要複雜。收買政客，根本花不了那麼多錢。正像你說的，日本要想成為大國，還欠缺很多條件。」

「那批黃金？」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日本右翼勢力肯定在打那批黃金的主意，說不定已經在美國採取行動。」

「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

「我問過袁常青，第四輪與第五輪再改造可以同時進行，能夠節約一個月。」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得幫我安排好去美國的路線。」

「不一定去美國。」

「什麼意思？」

「如果我們沒有猜錯，日本軍國主義集團也想獲得那批黃金，你就得去阿富汗，在那邊更容易獲取線索。」

「你是說……」

「日本向阿富汗增兵，參與作戰行動，明顯是醉翁之意。」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別被表象迷惑，民主黨打著與周邊國家改善關係的旗號，但是根據我們獲取的情報，民主黨才是軍國分子的大本營。軍國主義分子再狂妄，也不敢去美國搶黃金。他們只能盯住阿富汗，在那邊採取行動。」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日本情報機構就會介入，可以利用大木容谷。」

「現在看來沒這麼大的可能，畢竟軍國主義分子還沒登上政治舞台，讓情報機構介入只能使事情複雜化。」

「私人武裝？」

「有這種可能，只不過重點應該是派軍中的中下層軍官。別忘了，這些人最容易受到軍國主義思想影響，也是日本鷹派的核心力量。」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我會盡量搜集情報，只要證明日本軍國主義集團確實有復辟的可能，而且參與了阿富汗的行動，我就能替你爭取到更多援助。」

「什麼意思？」

「日本軍國主義集團復辟，對我們的國家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即便不站上檯面，我們也不會容許歷史重演。」

「能有多大的援助？」

「為了國家與民族的未來，絕對比你想像的多。」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看樣子，我這輩子是別想輕鬆了。」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至於等你到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會覺得這輩子沒有虛度。」

「你呢？」

「我？」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過得還挺充實，只是希望哪一天能好好休息一下。」

劉威也笑了起來，李廷軒確實過得挺充實。

第二十八章 捧殺

第四輪再改造針對表皮組織。

最初的時候，袁常青非常理想化，認為能夠通過加入變色龍的基因，讓劉威的皮膚具備環境適應能力，即根據周圍環境自動改變膚色。深入研究之後，袁常青不得不承認，僅僅改變皮膚，達不到這個效果。

變色龍能夠根據環境變化表皮的顏色，除了具有獨特的表皮細胞之外，還與獨特的神經系統有關。說得簡單一點，變色龍變化表皮顏色之前，必須看到背景顏色，然後控制表皮的色素細胞。

涉及到神經系統，還是視覺神經系統，袁常青就沒辦法了。

無奈之下，袁常青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用研究得比較透徹的鯊魚基因對劉威的皮膚組織進行改造，使其具有更好的抗寒與抗熱能力。

由基因誘導素控制，可以在短時間內讓表皮溫度與環境溫度匹配，讓劉威獲得紅外「隱身」能力。因為體內熱量無法散發或者表皮溫度過高，會導致器官衰竭，所以這種狀態最多持續數分鐘，無法長期維持下去。

第五輪改造也與鯊魚基因有關，即器官的自我修復能力。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壁虎的尾巴斷掉之後還能重生，但是在自然界，鯊魚的重生能力最為突出。

一條鯊魚一生會長出數百顆牙齒，從不會為缺牙發愁。

這個特殊的能力，使得劉威能在負傷後迅速康復。雖然不能像壁虎那樣，讓斷掉的肢體重新長出來，但是能讓一般的傷口很快就能復原。

因為兩輪改造都涉及到鯊魚基因，所以可以同時進行。

與第三輪改造一樣，這次沒有動大手術，全部由基因誘導素完成，改造工作在充滿營養液的玻璃容器內進行。

改造開始後，袁常青需要做的，只是每八個小時更換一次營養液。

一個月之後，劉威離開了改造中心。

雖然袁常青還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恨不得把想到的改造方案都用在劉威身上，但是三億美元的資金差不多快花光了，而且李廷軒已經獲得情報，日本增派的作戰部隊到達阿富汗之後，已經進駐塔哈爾省。部署地點就在那座銅礦附近，距離劉威當初遭到伏擊的地方不到一百公里。

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不能再拖下去了。

要知道，日本派軍的主要任務是為聯軍提供後勤保障，承擔了主要運輸任務，能夠非常輕鬆的將成百上千噸貨物運出阿富汗。

根據李廷軒獲取的情報，日本空中自衛隊派了二十多架C-130前往阿富汗。

這些運輸機都做過特殊改造，機身油箱在翻新的時候，用特製的複合材料進行了完全密封處理。

小鬼子想做什麼，已經昭然若揭了。

把黃金溶解在王水或者其他特種溶劑中，再灌入運輸機油箱運回日本，就很難被阿富汗與聯軍發現。

一架C-130最多可以載三十噸燃油，返航基本上是空載飛行，所以只需要三分之二的燃油就能達到滿栽時的最大航程。按照每架次運送十噸黃金溶液、黃金在溶液中所佔比重為百分之七十，二十四架C-130每兩天飛一個架次計算，每天能運走八十四噸黃金，只需要一個月就能掏光整座金山。

當然，實際情況肯定沒有這麼理想。

只是銅礦往往有很多伴生礦，比如銀礦。在偷運黃金的同時，日本軍國主義集團還能偷運白銀。

阿富汗的黃金落入日本軍國主義集團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

要知道，作為全球最大的黃金儲備國，美國也只有九千多噸黃金，僅次於美國的法國只有兩千多噸，而大陸的黃金儲備還不到一千噸。除掉被美軍盜走的幾百噸黃金，阿富汗的金山裡至少還有兩千多噸黃金。

這批貴金屬，足以提升日本的戰略實力，讓日本軍國主義集團更有底氣。

「這是偵察衛星拍的照片。」

「我們有偵察衛星了？」劉威看了李廷軒一眼。雖然在離開K1之前，劉威使用過軍事情報局提供的衛星照片，但是當時所有偵察衛星都打著「氣象衛星」、或者是「資源遙感衛星」的旗號。

「與以往一樣。」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你仔細看看。」

接過照片，劉威立即看出了問題。

「這些設施都是美國企業在勘探階段留下的。」李廷軒指了一下用黃色線條圈出來的那幾棟建築物、以及露天擺放的工程設施，又指了一下用紅色線條圈出來的幾處設施。「這些則是近期出現的，三天前才出現，用預制板材搭建而成。留意那棟長方形的建築物，雖然從這個角度無法判斷高度，但是從長度與寬度衡量，應該是一座大型廠房。看到北面的大型抽氣機了嗎？」

劉威點了點頭，K1成員都會辨讀衛星照片。

「廠房肯定是密閉的，而且對空氣質量的要求非常高。」

「什麼意思？」

「溶解黃金用的王水具有強烈的腐蝕性，而且極易揮發。即便穿上防護服，也不能確保工作人員的安全，所以需要及時排氣，將氯氣濃度控制在防護服的承受標準之下。」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可惜的是，我們的衛星上沒有光譜分析設備，又無法向該地區派遣偵察機，所以無法通過排出的氣體判斷廠房裡的情況。」

「靠近後就能做出判斷。」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你們的任務，確定那裡是黃金溶解工廠後，才能採取行動。」

「什麼行動？」

「當然不是讓你把黃金溶液帶回來，取點樣本就行了。」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那些黃金屬於阿富汗，不管是美國、還是日本，都屬於偷盜行為。只要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國際社會自然會出面干預。」

「干預美國？」

「別認為美國很厲害，鬧到光天化日之下，還是得講道理。」李廷軒呵呵一笑，「即便只是做做樣子，美國聯邦政府的官員都要倒大霉。更重要的是，美國佔領阿富汗，此此不肯把權力歸還給阿富汗政府的動機將受到質疑。諾裡斯是個不折不扣的政客，他的唯一選擇就是從阿富汗撤兵。」

「這樣的話，現在的阿富汗政府生存不了多久，阿富汗又將陷入內戰。」

「總比被美國佔領好得多。再說了，選擇什麼樣的政權是阿富汗人的事，阿富汗的命運應該由阿富汗人決定。」

「真是如此嗎？」

「這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見到李廷軒不肯討論這個話題，劉威沒再糾纏。

「你們需要的裝備，我已經準備好了。這次的行動，得由你們單獨承擔。我會為你們提供情報支援，在國內與阿富汗部署接應人員，其他都得靠你們自己。」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這不是我的意思，元首已經下令，終止了在阿富汗的一切行動，還把所有進入阿富汗的特種部隊撤了回來。」

「元首下的命令？」

「日本軍國主義甚囂塵上，如果在阿富汗與日本派兵發生衝突，肯定會給軍國主義集團更多的借口，局勢很有可能失控。」

「元首不是一直想讓日本走上這條不歸路嗎？」

李廷軒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元首想幹什麼，我們都無權評價。再說了，即便如此也不是元首一個人做出的決策。」

「什麼意思？」

李廷軒點上香煙，抽了幾口才說道：「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們就擬定了一個專門針對日本的戰略計劃。」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李廷軒還是第一次向他提起此事。

「我不是擬定者，沒有參與擬定工作。」李廷軒又抽了兩口眼，說道，「該計劃代號『落日』，最終目的就是瓦解美日聯盟，激發日本的民族主義情緒，讓日本再次成為美國的心腹大患。」

「捧殺？」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雖然因為意識形態上的差別，蘇聯解體後，美國將我們當作頭號敵人，但是我們一直埋頭發展經濟，努力提高市場化程度，在各個方面避免與美國發生衝突。說得簡單一點，就是韜光養晦。」

「可是美國仍然把我們當作頭號假想敵。」

「不是美國願意這麼做，而是美國需要一個敵人，一個足以對其構成威脅的敵人。」

劉威笑了笑，沒有反駁李廷軒的觀點。

「美國政客需要一個這樣的假想敵，美國的軍火商、財團、民間組織都需要一個這樣的假想敵。非常不幸的是，我們確實擁有挑戰美國所需的國土面積、人口數量、戰略資源與文化思想，而且在歷史上，我們也確實挑戰過美國。所以在下一個敵人出現之前，美國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所以需要替美國培養一個貨真價實的敵人。」

「日本就是最佳選擇，因為迄今為止，只有日本攻擊過美國本土。」李廷軒笑了笑，說道，「珍珠港的傷痛，美國人永遠也不會忘記，不然戰後幾十年，在讓德國成為正常國家之後，都沒有放鬆對日本的監管。從思想文化上講，日本確實具有挑戰美國的野心，只是欠缺必要的資本。」

「這樣的話，我們就應該袖手旁觀。」

「沒那麼簡單，所謂捧殺，『捧』是手段，『殺』是目的。為了達到目的，絕對不能讓軍國主義集團獲得取勝的資本，也就得限制日本的戰略實力。如果我們放手縱容，等於養虎為患。」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好好準備一下吧，典斌明天回來，他在國內為你們提供戰略支援，戰術行動由你們自己決定。」

「沒問題，我找老狼他們商量一下。」

送走李廷軒，劉威把漠北狼、周譽龍、周奮與包柳青叫了過來，著手制訂戰術計劃。

第二十九章 各懷鬼胎

日本局勢急劇動盪，潛藏了數十年的暗流浮上水面，也引起了美國的高度重視。

外界知道的，只是日本政壇發生大地震，才華橫溢的菅野直人引咎辭職，福原東一郎未能穩住局面。如果短期內首相再次換人，日本政治局勢必將全面失控，提前大選成為唯一選擇。

在這背後，則是一波又一波更加凶險、影響更加長遠的大變革。

三菱財團倒閉之後，富士財團一躍成為日本頭號財團，規模絲毫不亞於鼎盛時期的三菱財團。為了穩住國內金融市場，日本當局不得不出面干預。趁此機會，富士財團聯合第一勸業銀行與三和財團，提出了以合併五大銀行為基礎的金融整頓方案。因為別無選擇，所以菅野直人不得不接受這一方案。隨後，五大財團聯合向國會施壓，讓眾議院在短短五個審議日之後通過了以該方案為基礎的《金融政治法案》。

以此為標誌，日本金融業進入壟斷時期。

雖然為了避免遭到《反壟斷法》打擊，五大財團並沒合併銀行業，但是通過成立「銀行聯合會」，實現了聯合經營。

以銀行業為基礎，五大財團幾乎壟斷了日本金融市場。

在現代產業鏈條中，金融業是所有產業的基礎。別說中小企業，即便是全球五百強的大企業，如果失去金融支持，也難以生存。

借助金融壟斷，五大財團肯定能在短期內實現產業壟斷。

日本經濟全面進入壟斷時期的那一天，就是軍國主義集團復辟的日子。

必須承認，包括大陸領導人在內，幾乎所有人都低估了軍國主義集團的實力，更低估了五大財團與軍國主義集團的關係。

在這輪鬥爭中，「新日本聯盟」中的「少壯派」被「保守派」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看到這一結局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橋本康太郎，一個是劉威。

正是知道無法將日本拉回正常軌道，橋本康太郎才在彌留之際向劉威托孤，讓他帶著橋本由美離開日本。劉威也知道，日本遲早會走上歧途，所以才決意早日離開，沒有留下來淌這潭渾水。

只可惜，絕大部分日本人並沒看清未來。

五大財團聯合出手救市，日本金融市場在經歷了半個月的動盪之後，迅速平靜下來，日經指數更是在一個月之後恢復到動盪之前。

從表象上看，日本經濟正在走出困境。

不可否認，在全球經濟萎靡不振的特殊時期，金融壟斷給日本企業帶來了很多好處，比如很多依傍五大財團的中小企業及時獲得生存發展所需貸款，超過一百五十萬日本人在擴張性貨幣政策中找到了工作機會，平均工資水平提升之後，更是讓上千萬日本家庭獲得了實質性好處。

只是從長遠來看，這只是飲鴆止渴。

就像抽大煙一樣，開始的時候飄飄欲仙，毒癮無法控制之後，將摧毀整個軀體，成為行屍走肉。

日本才吸第一口，自然感覺良好。

在收入增長、就業變得更容易的遮蓋之下，這種自我麻痺、自我欺騙的情緒在日本國內迅速蔓延。

直接後果就是，國會與內閣的政客不得不迎合選民的胃口。

福原東一郎上台，就是這種後果的直接體現。

雖然在增兵問題上，菅野直人犯了錯誤，但是客觀的講，他是最近十年來，日本最出色的政治家。

與之相比，福原東一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政客。

民主黨沒能阻止日本走上歧途，不是沒有盡力，而是所有日本人的選擇。如果民主黨沒有推舉福原東一郎，聯合政黨必然倒戈，日本將提前舉行大選。在民意驅使下，不管是民主黨再次勝出，還是自民黨捲土重來，結果都一樣，新任首相必然向民意屈服，在金融等重大政策上向財團妥協。

對於日本國內局勢的發展趨勢，美國政治家也是憂心忡忡。

要知道，正是上個世紀二零年代末的那場全球經濟危機，為德國的納粹集團、以及日本的軍國主義分子提供了生長的土壤與養分，釀成了人類歷史上最慘烈的一場戰爭，導致以英國為核心的世界秩序分崩離析。

雖然通過近半個世紀的冷戰，隨著紅色帝國轟然倒下，世界主導權再次回到由英國後裔建立的美國手中，西方文明再次一家獨大，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下次大戰之後，西方文明仍然站在高山之巔。

日本這股暗流帶來的威脅，美國人深有體會。

問題是，在遏制日本的問題上，美國政治家有著不同的見解。

自從兩顆原子彈在日本上空炸響，天皇下達投降詔書，日本就成了美國的小弟。冷戰期間，日本更是圍堵紅色帝國的前沿陣地。數十年來，日本一直沿著美國規劃的道路前進，成為出錢出力的堅定盟友。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上世紀九零年代初的海灣戰爭。

美軍在四十多天的轟炸、一百個小時的地面戰爭之後，解放了科威特，也開出了一份長長的戰爭清單，老布什不願替盟國打工，要求所有在海灣地區有利益需求的國家共同承擔戰爭開支。結果，作為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石油進口國的日本，為這場戰爭支付了四百多億美元。

可以說，正是日本提供的戰爭經費，讓美國成為中東霸主。

與巨大的投入相比，日本獲得的回報卻微乎其微，甚至連科威特都不感謝日本，因為不是日本軍隊解放了科威特。

這樣的小弟，自然是越多越好。

可惜的是，在全球範圍內，美國也只有一個這樣的小弟。

歐洲早就抱成一團，法德意三駕馬車不會輕易聽從美國擺佈，即便有英、西等過暗中作祟，美國也無法阻止歐洲走向獨立發展的道路。加拿大與澳大利亞國力有限，而且與美國同宗同脈，跟隨美國也只是往好的地方去，遇到麻煩肯定會立馬撤退。至於以色列、新加坡這些小國，更是沒有資格與日本相提並論。韓國則桀驁不馴，如果不是朝鮮將百萬大軍放在停火線北面，早就更美國分道揚鑣了。

美國願意失去日本嗎？答案很明確。

可惜的是，由美國自編自演的這場全球金融危機正在發展成經濟危機，美國尚且自顧不暇，根本沒有能力阻止日本跌向深淵。

更重要的是，最愚蠢的美國政客都知道，將日本推向深淵的不是軍國主義分子，而是一海相隔的鄰邦。美國出手阻止日本走上歧途，唯一的辦法就是聯合全球各大經濟體，結束已經持續了數年的金融危機，使全球經濟走上正常軌道。如此一來，圍堵大陸的戰略計劃必將破產。在日本走上正途的時候，大陸也能緩過氣來，在新一輪增長中拔得頭籌。再來一次二十年高速增長，大陸就能在經濟上超越美國。

大陸的威脅，會比日本小嗎？答案也很明確。

即便能在危機後繼續主宰日本，將日本馴服成看門狗，像圍剿紅色帝國那樣，圍剿崛起的大陸，美國的勝算也不大。原因很簡單，紅色帝國倒塌的根源是經濟出了問題，而大陸崛起的基石就是經濟。

無法在經濟上擊垮大陸，美國就沒有勝算。

還有一個問題是美國政治家絕對不會忽略的：日本不是看門狗，而是哈巴狗。在過去一千多年間，日本一直在向大陸學習，一度臣服於中原王朝。只要大陸趕上美國，日本就會重新考慮追隨美國的代價。

從戰略角度出發，美國仍然得把大陸當成頭號假想敵。

日本軍國主義集團自然成為了美國政治家眼中的工具。

如果能讓日本把矛頭對準大陸，美日的同盟關係就能維持下去，最多只是讓日本成為聯盟一極，而不僅僅是美國的附庸。

對此，美國政治家更加相信歷史。

歷史上，日本強大之後，都會盯著大陸。要知道，數百年來，哪怕是在戰國時期，日本也沒放棄「登陸」的想法。對這個生活在自然災害頻發的群島上的民族來說，只有登上大陸才能解決生存危機。

這種思想，早已烙在日本人的血脈之中，任何力量都無法改變。

比起橫渡太平洋，跨過僅僅只有幾百公里的東海，顯然更加容易。

比起如日中天的美國，擊敗正在崛起的大陸，也更加容易。

即便從現實情況出發，大陸對日本構成的威脅也比美國嚴重得多。

日本是一個資源極度匱乏、人口密度畸高的島國，幾乎所有戰略資源都依賴進口。在三條重要戰略航線上，最重要的西南航線必須經過大陸控制的海域。這條航線承擔著日本進口石油的百分之八十、銅礦石的百分之六十、鐵礦石的百分之四十、橡膠的百分之七十，糧食的百分之六十五！

可以說，這是日本的生命線。

為了保護這條航線，日本遲早會與大陸水火不容。

根據這些，美國政治家相信，即便日本脫離了正常軌道，首先受到威脅的也是大陸，數十年之內，難以挑戰美國。因為日本走上歧途，大陸將無力威脅美國，甚至為了遏制日本向美國妥協。

只要把握好尺度，讓二虎相爭，美國就能一箭雙鵰，消滅兩個潛在對手。

第三十章 秘密滲透

日本增兵阿富汗，一能替美國解燃眉之急，二能鞏固對大陸的戰略包圍圈，三能加深大陸與日本的矛盾，四能提升日本的國際地位，五能助長日本國內的民族主義勢力，一石五鳥之計，美國何樂而不為？

至於日本藉機在阿富汗竊取黃金白銀，在美國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美元仍然是國際金融、貿易等領域的主要流通貨幣，擁有資源定價權，黃金白銀的期貨價格也在美國掌控之中。

現在美元處於過度貶值狀態，除非日本擁有與美國相當的經濟、軍事與政治實力，擁有與美聯儲相當的黃金白銀儲量，不然隨著全球經濟回暖，美元進入上行通道，黃金白銀將急劇貶值。

美國財團更是信心十足。

全球經濟動盪肯定還會持續好幾年，日本經濟則有可能在短期之內急劇惡化，一萬四千億美元外匯儲備遲早會花光。到時候日本不得不用硬通貨購買資源，因此從阿富汗竊取的黃金白銀遲早會進入美聯儲的地下金庫。

既然如此，讓日本承擔風險，又有什麼不可？

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

大陸當局急於阻止日本從阿富汗竊取黃金，除了遏制軍國主義集團之外，主要還是防止美國趁火打劫。

把黃金留在阿富汗，總比進入日本與美國的金庫好得多。

不管阿富汗未來會怎麼樣，作為鄰邦，大陸總有近水樓台的機會。

劉威完成再改造後的第二天，典斌趕了回來，在李廷軒安排的秘密基地設置了戰略指揮中心。

特種行動中，所謂的「戰略」主要指遠程協助，「戰術」則是作戰行動。

為此，李廷軒給典斌提供了一套完整的通信指揮系統，還通過王學明，獲得了數顆通信衛星與偵察衛星的臨時使用權。

與CIA不同，總參下設的兩個情報部門有明確的職能分工。

與技術有關的，全都屬於三部，因此總參投資的偵察衛星，乃至部分偵察機與偵察艦艇都由三部管理。

如果有需要，二部必須提出申請，才有機會獲得臨時使用權。

李廷軒與王學明的關係還不錯，而且之前幫了兩個大忙，讓王學明在羅總與元首面前長了臉、三部還兩次獲得嘉獎，也欠下了人情。現在二部有需要了，王學明沒有怠慢，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次日，劉威等人就趕赴西北某空軍基地。

為了保密，李廷軒給他們安排了一架戰術運輸機，而且以運送軍事物資的名義，將他們送往前沿。

如何進入阿富汗，是個難題。

要是在兩年前，劉威他們可以選擇高空跳傘，或者去巴基斯坦，乘坐巴基斯坦陸軍的運輸直升機前往目的地。只是這兩年，美國加強了在阿富汗北部地區的警戒力度，甚至部署了幾架大型預警機，這兩種進入方式都不再使用。通常情況下，特種部隊會在巴基斯坦等待機會，利用聯軍作戰部隊換防，警戒強度下降的機會進入阿富汗。有可能的話，還能以巴基斯坦軍人的身份混進去。

顯然，這次劉威他們沒有時間等待合適時機。

因為不能牽扯到大陸，也就最好不要牽連巴基斯坦，所以偽裝成巴基斯坦軍人，也不大合適。

只有一個選擇：徒步進入阿富汗。

有三條路線可供選擇，一是從塔吉克斯坦南下，二是走瓦罕走廊，三是從巴控克什米爾地區北上。

塔吉克斯坦的外交態度搖擺不定，不大可靠。

從克什米爾地區地區北上的線路最近，可是沿途需要經過美國、德國、加拿大與日本駐軍的防區，風險也最大。

劉威選擇了第二條線路，從瓦罕走廊進入阿富汗腹地。

這條線路，劉威走過三次。

經驗最豐富的不是他，而是漠北狼。在浪跡天涯的二十多年裡，漠北狼在阿富汗五進五出，其中三次進入與四次撤出走的都是瓦罕走廊。

這條位於帕米爾高原與克什米爾之間的山間谷地非常狹窄，自古就是戰略要道，也是東西方文化的主要交流通道。在古代，瓦罕走廊還是絲綢之路在中亞地區的重要通道，曾經有無數商隊從此經過。

只是到了近現代，這裡成了世界上最偏僻的角落。

「我只能把你們送到這裡。」送劉威他們到邊境附近的是一名外勤特工，也是李廷軒最信得過的手下之一，叫趙大剛，很有可能是假名。「往西五公里就是邊境哨所，我已經打過招呼，沿著預定路線前進就不會遇到麻煩。按照老李吩咐，我在這裡等一個星期。需要支援的話，記得使用緊急通信頻道。」

「沒問題，一周之後沒見到我們，你就回去吧。」

打過招呼，劉威叫上漠北狼、周譽龍、周奮、包柳青與竹內琴音等人，背起放在履帶式運輸車上的武裝背包，向西而去。

雖然已經是初夏，但是這裡海拔接近四千米，又地出大陸腹地，氣溫非常低。

積雪還沒融化，靠輪胎行駛的車輛根本過不來，只能使用履帶運輸車。

前五公里，劉威他們走得並不快。

越過邊境線的時候，沒有遇到麻煩。哨所裡的巡邏兵正在另外一個方向上巡查，兩個小時之後才會過來。

檢查了武器裝備、以及給養物資之後，劉威他們才越過邊境線，進入阿富汗境內。

這個時候，劉威提高了行軍速度，達到每小時十六公里。這不是他的極限，只是考慮到其他人的耐力，他才降低了速度。

此時，在東面數十公里之外，一架KJ-2000型預警機到達了一萬一千米的巡邏高度。

預警機上，除了五名機組人員與十二名空中管制員，還有三名軍事情報局的特工，而且由他們指揮這架飛機。

相控陣雷達開啟之後，雷達屏幕上立即出現了幾十個亮點。

隨著雷達波束完成第二次掃瞄，這些亮點右下角出現了標注信息。

大部分都是在四百多公里外執行作戰任務的聯軍戰鬥機，有幾架美軍的A-10，還有幾架法國的「幻影2000」，飛行高度較低的那幾架則是美軍的AH-64武裝直升機。沒什麼好奇怪的，一周前，聯軍在阿富汗北部地區發起了代號為「清道夫」的大規模作戰行動，重點打擊進入該地區的塔利班武裝。戰鬥打得不是很激烈，塔利班武裝早就學會了揚長避短，很少與聯軍正面衝突。

最大的那個亮點是一架美軍的E-3C，在大約六百公里之外。

雖然KJ-2000的雷達探測不到，但是在E-3C西面大約一百公里處，肯定還有數架美軍的支援飛機，比如E-8「聯合星」與RC-135「聯合鉚釘」。再過幾個小時，美軍支援機群調整巡邏航線後，這些支援飛機就將進入KJ-2000的探測範圍。前幾天，美軍的RC-135還主動靠近KJ-2000，搜集電磁信號。

威脅不是很大，KJ-2000上的特工沒有採取防範措施。

E-3C主要用來探測空中目標，雖然在陸地上空的低空探測能力非常出色，比E-2D好得多，但是對地面目標幾乎無視。專門用來探測地面目標的E-8則看得不遠，即便在理想巡邏高度上飛行，最大探測距離也不會超過三百六十千米，而且探測對像主要是坦克車輛，對人員的探測距離還要短一些。RC-135則是戰略電子偵察機，即便能夠探測到極為微弱的電磁信號，對於沒有電磁輻射的人員自然完全無視。

薩曼省與巴格蘭省那邊的戰鬥肯定打得很激烈。

這邊並非塔利班的根據地，再往北一點的，在朱茲詹省、巴赫爾省與昆都士省，主要居民是烏孜別克族與塔吉克族。只是這幾年，聯軍在阿富汗南部地區打得有聲有色，迫使塔利班武裝向北逃竄，導致阿富汗中北部地區成為「重災區」，對該地區的阿富汗政權構成了嚴重威脅，不然也不會有「清道夫」行動。

過了約莫兩個小時，雷達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不太明顯的亮點，距離只有一百八十千米。

正在喝咖啡的特工立即放下杯子，讓雷達操作員調整波束，重點掃瞄該目標。數秒鐘之後，目標右下角出現了標注信息。

RQ-4「全球鷹」，飛行高度二萬一千米，航速每小時四百八十公里，航向一百一。

特工沒有遲疑，立即摁下了控制台上的一個信號發射器按鈕。

數字加密無線電波從KJ-2000腹部的天線上發出，以每秒三十萬千米的速度傳開。能夠接收、並且解讀這組信號的，只有劉威他們身上的小型告警裝置。

警報一響，劉威就停下腳步。

其他人也立即停了下來，隨即朝最近的一處山洞跑去。

在瓦罕走廊，最不缺的就是藏身用的山洞。

這些洞窟，大多擁有上千年的歷史。以前是商隊躲避暴風雪與土匪的地方，現在則成了特種兵的藏身之處。

RC-135離得太遠，沒能截獲這段非常微弱的電磁信號。

就算截獲了，也不會起疑。

「清道夫」行動開始後，大陸空軍的KJ-2000就成了「常客」，有四架KJ-2000組成的機隊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在鄰近阿富汗的大陸西北地區巡邏，監視聯軍的作戰行動，並且時不時發出一些加密電磁信號。

在北面更遠處，幾架俄羅斯的A-50預警機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至於地面上的情況，RQ-4到達之前，劉威他們就藏好了。

第三十一章 深入敵後

作為全世界最先進的無人偵察機，「全球鷹」的續航力將近三萬公里，在離基地一千五百公里之外巡邏七十二小時；攜帶的毫米波合成孔徑雷達、紅外探測器與可見光攝像機的搜索範圍高達一百五十公里；偵察信息通過高速數據鏈傳輸給地面控制站，讓後方指揮人員及時獲得戰場信息。

打擊塔利班武裝的時候，RQ-4「全球鷹」身後還有幾架掛著空對地導彈與激光制導炸彈的MQ-9「捕食者」無人攻擊機。「全球鷹」發現可疑目標後，地面指揮人員就會讓「捕食者」發射導彈或者投擲炸彈。

至於誤傷誤炸，在阿富汗根本算不了什麼。

在數次「斬首行動」中，被美軍無人機炸死的平民遠遠超過了塔利班武裝分子。

深受其害的還有大陸特種兵。

自從美軍在阿富汗戰場上大規模使用「全球鷹」與「捕食者」，大陸特種兵進出阿富汗的風險提高了好幾倍。雖然沒有完整的統計數據，但是被美軍無人機炸死炸傷的，肯定佔到了傷亡總數的一大半。

特別是最近兩年，第二個「捕食者」中隊建成之後，長期部署在阿富汗的無人攻擊機增加了一倍，無人攻擊機的出動率達到每天四十架次，幾乎覆蓋了整個阿富汗，對執行秘密任務的大陸特種兵構成了致命威脅。

萬幸的是，「捕食者」的偵察能力遠不如「全球鷹」。

雖然美軍裝備了六十架「全球鷹」，但是只有十二架部署在阿富汗，平均每天只能出動四架。「清道夫」行動開始後，至少需要三架「全球鷹」支援地面部隊，只有一架能夠部署在其他方向上。

沒有「全球鷹」支持，短視的「捕食者」很難對地面人員構成威脅。

劉威他們在山洞裡呆了三個小時，警報器才再次發出滴答聲，綠色指示燈亮了起來。

這是KJ-2000發來的安全信號，表示威脅已經解除。

此時，那架飛到瓦罕走廊西端的「全球鷹」正已經轉向，在巴阿邊境線阿富汗一側大約五十公里上空，向西南方向飛去。

這架「全球鷹」肯定是來搜尋大陸特種兵的。

雖然大陸沒有參與阿富汗戰爭，也拒絕為聯軍提供任何支援，但是從美軍進入阿富汗的那一天開始，戰場上就留下了大陸特種兵的足跡。此後十多年，只要聯軍在阿富汗展開大規模軍事行動，大陸特種兵就會趕來湊熱鬧。

不是參與戰鬥，而是搜集戰術情報，以及一些高價值物品。

比如在開戰後數日，美軍的三枚BGM-109BlockⅣ「戰斧」巡航導彈出現故障，墜落在阿富汗南部山區。美軍立即派出特種部隊，只找到兩枚「戰斧」殘骸。數年之後，大陸軍隊裝備了一種外形與「戰斧」非常相似，最大射程達到一千五百公里的戰略巡航導彈，巴基斯坦也成功研製出最大射程達到七百五十公里的戰略巡航導彈。

又比如，數年前在巴基斯坦的那次突擊行動中，擊斃「恐怖大亨」的海豹突擊隊在行動中損失了一架RAH-66「科曼奇」武裝直升機，美軍特種部隊趕到墜機現場的時候，直升機的一些關鍵零部件不見了蹤影，一年之後大陸研製出了與「科曼奇」有幾份相似的WZ-10武裝直升機。

至於傳說中，被美軍拿到阿富汗做實驗，結果馬失前蹄的那架RQ-3「暗星」隱身無人【「文】偵察機，更是下【「人】落不明，連美軍都【「書】不肯承認。這幾【「屋】年，大陸在無人機領域的飛速進步，以及對隱身飛機的深入研究，恐怕也與此有關。

在很多時候，美軍甚至把大陸特種兵當成了頭號對手。

「清道夫」行動開始後，美軍加強了阿富汗邊境地區的巡查力度，出動「全球鷹」搜索大陸特種兵，也不是什麼怪事。

只是大陸特種兵進入阿富汗的通道有好幾條，而且主要集中在巴阿邊境。

瓦罕走廊過於狹長，又沒有公路，徒步行軍至少需要一周才能進入阿富汗腹地，所以美軍把重點放在了巴阿邊境地區。

為此，那架「全球鷹」只在瓦罕走廊西端盤旋了三個小時，隨即轉向南下。

收拾好行裝，劉威他們繼續上路。

行軍速度仍然是每小時十六公里，是普通人步行速度的四倍，比特種兵的徒步行軍速度還要高出三分之一。

更重要的是，劉威他們可以以這個速度前進一天一夜。

即便是以耐力著稱的K1成員，在平均海拔超過三千米的高原上，最多只能以每小時八公里的速度持續行軍一晝夜。

即便以這個速度，劉威他們也得花上三十六小時才能走出瓦罕走廊。

雖然瓦罕走廊東西長大約三百公里，但是谷地裡的道路非常崎嶇，實際行軍里程在六百公里左右。

如果那架「全球鷹」折返回來，劉威他們還得在山谷裡多呆一段時間。

萬幸的是，「全球鷹」的巡航速度並不快，在兩萬米高空也就每小時四百多公里。沿著巴阿邊境飛一個往返，需要將近八個小時。隨後這架無人偵察機將飛往阿富汗西南部，在伊阿邊境上空巡邏數個小時之後，才會原路返回。

大約二十四小時之後，「全球鷹」回到瓦罕走廊西端。

此時，劉威他們距離有公路通往阿富汗腹地的澤巴克鎮大約還有一百公里，行軍里程則有一百七十公里。

到了那，就算離開了瓦罕走廊。

雖然前方的道路依然艱險，但是總比徒步行軍好得多。

因為已經靠近阿富汗腹地，所以漠北狼在選擇行軍路線的時候，總是挑選一些離藏匿地點較近的小徑。

接到警報後不到五分鐘，劉威他們就藏了起來。

持續行軍消耗了大量體能，正需要時間補充能量。「全球鷹」在一百多千米外的高空盤旋的時候，劉威他們在山洞裡架起了火爐子。軍用口糧都可以冷吃，但是有條件的話，最好還是加熱之後食用。

要知道，現在外面的氣溫在零下十攝氏度左右，熱量散發得非常快。

即便從口感上講，加熱後的口糧也要好吃得多。

這次，「全球鷹」在瓦罕走廊西端上空盤旋了八個小時，天快亮的時候才轉向返航。

雖然「全球鷹」的最大續航時間高達七十二小時，但是這會嚴重損耗發動機，降低動力系統的使用壽命，增加維護成本。

三年前，在代號「萊茵河谷」的圍剿行動中，一架「全球鷹」因為長期高強度使用，在執行偵察任務的時候墜毀。從此之後，美軍把「全球鷹」的巡邏時間限定在了四十八小時之內。

從時間上算，這架「全球鷹」也該返航了。

「全球鷹」飛走後，漠北狼沒有急著讓大家動身。

美軍有足夠多的「全球鷹」，足以保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邏，前一架「全球鷹」返航之前，後一架「全球鷹」已經起飛，很快就會到來。

果不其然，僅僅過了十五分鐘，警報再次響起。

所幸的是，這架「全球鷹」沒在瓦罕走廊西端呆多久，盤旋幾圈之後轉向西南，沿著上一架「全球鷹」的航線，前去巡查巴阿邊境。

等到「全球鷹」飛走，警報解除，劉威他們才離開山洞。

此時，天色已經放亮。

一行人再沒耽擱時間，劉威也將行軍速度提高到了每小時二十公里，率領FOS「特種部隊」做最後衝刺。

長達九個小時的衝刺！

這個速度，對劉威沒有任何挑戰。在測試中，劉威在負重一百公斤的情況下，跑出了每小時二十四公里的速度，而且堅持了二十四小時。對其他幾個「壯漢」來說，問題也不是很大，因為劉威在進行再改造之前，也能在負重五十公斤的情況下，以這個速度持續行軍一天一夜。

只是對幾個女戰士來說，高速行軍就是個大難題了。

FOS改造的「男女之別」體現了出來。雖然在反應速度、敏捷性等方面，女性FOS戰士絲毫不比男性差，特別是在敏捷上，比男性還要突出一些，但是在力量、耐力等方面，女性FOS戰士遠不如男性。

原因很簡單：體格差距。

包柳青還要好一點，她身高一米七五，改造前的體重為五十七公斤，即便跟普通男性相比也不算矮小。加上她本來就是K1歷史上唯一完成了全部訓練科目的女性成員，各方面不比男性成員差多少，基礎非常扎實。

竹內琴音等五人就沒有這麼理想了。

她們本來就比較矮小，體重全在四十五千克以下，即便接受了FOS改造，也絕對不是力量與耐力型戰士。

雖然出發前，劉威替她們每人分擔了十公斤的負重，但是行軍三個小時之後，她們就落在了後面。不得已，劉威只能讓漠北狼與周譽龍再替她們各分擔五公斤負重，將她們的行軍負重減少到三十公斤。

此時，壓在劉威身上的負重足足有一百公斤！

又過了三個小時，見到竹內琴音她們確實走不動了，負重增加到七十五公斤的漠北狼與周譽龍也顯得有點疲憊，劉威不得不讓部隊停下來。

只剩下最後六十公里，反正得等到天黑之後才能進入澤巴克，沒必要趕那麼急。

第三十二章 攔路虎

位於阿富汗東北部巴赫尚達省東南的澤巴克只是一座居民不到五百戶的小鎮。

因為瓦罕走廊內還有幾座小鎮、以及數十個散佈在谷地裡的村莊，又沒有通公路，所以生活在這裡的居民，都得趕著毛驢去最近的澤巴克，購買生活與生產物資，出售山羊、皮毛等貨物。

美軍佔領阿富汗之後，就在澤巴克鎮外建了一座軍營。

隨著阿富汗政府軍成立，美軍逐漸減少駐軍，將大部分巡邏任務交給了政府軍。此時駐紮在澤巴克的美軍只有一個加強排，大約六十人，有三輛M1A2「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與五輛M3「布萊德利」騎兵戰車。美軍的主要任務就是協助阿富汗政府軍，保護通往巴拉克的公路。

對駐阿美軍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枯燥」的任務。

澤巴克、以及瓦罕走廊裡大約有二十五萬阿富汗人。只有讓這些人獲得必須的生活與生產物資，並且把貨物賣掉，他們才不會倒向塔利班。這得依靠那條已經存在了上百年的碎石公路，確保運送物資的車隊能夠安全到達澤巴克。為此美軍必須保護這條公路，阻止塔利班襲擊運輸車隊。

拿六十人穩住二十五萬人，是筆非常划算的買賣。

按照這個比例計算，在兩千五百萬人口的阿富汗，美軍只需要派駐六千人，實際駐軍規模卻是這個數字的數十倍。

顯然，澤巴克不是熱點地區，沒有進入塔利班的法眼。

只是對駐守在這裡的美軍來說，這確實不是能讓人提起興趣的任務。六十多名美軍官兵的目的都差不多：完成為期一年的海外部署任務。

因為最多的時候，美軍在這裡派駐了一個山地步兵營，所以澤巴克郊外的營地修建得非常牢固。整座營地用高三米、厚半米的預制板圍成六邊型，六個頂角各有兩台背負式監控攝像機；營地大門寬達六米，足以供主戰坦克通行，門外用沙包與隔離牆構成減速帶，門口設置了崗哨與機槍堡壘，門內還有兩座高達五米的塔樓；營地內都是低矮的平層建築，全部用輕質板材搭建，分別設有營房、食堂、物資倉庫、彈藥庫、燃料庫、車輛維修中心、健身中心與通信指揮中心，中央的空地上還設了一座籃球場與一座棒球場，營房後面甚至開了一家帶電影院的小酒吧。

論生活品質，絕對能讓很多國家的軍人羨慕不已。

如果不是那幾輛殺氣騰騰的坦克戰車，以及隨時把槍支帶在身邊的軍人，恐怕沒人會認為這裡是一座軍營。

夜晚，這裡更像是一座不夜城。

營地裡有兩台一千五百千瓦的大型發電機，以及一台三百五十千瓦的小型發電機，發電所需的燃料每週運送一次，儲存的燃料足夠使用一個月。美軍官兵根本不用為電力發愁，不但可以使用各種電器，還能點亮圍牆上的所有照明燈。即便在十多公里之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對於缺乏重武器的塔利班武裝來說，只能站在遠處看看。

對於這樣一座營地，即便裡面只有六十多名美軍官兵，塔利班【：文「】武裝也只能退避【：人「】三捨。沒【：書「】有攻堅用【：屋「】的重武器，出動再多的步兵都沒用。再說了，營地裡還有三輛坦克與五輛戰車，炮班還有六門八十二毫米迫擊炮，就算塔利班武裝有重武器，哪怕是幾輛坦克，也很難打下這座營地。

不能在半個小時之內結束戰鬥，美軍空中支援到達，塔利班武裝分子必死無疑。

同樣的道理，從瓦罕走廊進入阿富汗腹地的大陸特種兵也很少招惹這裡的美軍，最多只是路過的時候，瞅準機會打幾下冷槍，讓美軍乖乖呆在營地裡，或者被槍聲引到錯誤的方向上去。

還在K1的時候，三次經過澤巴克，劉威都繞了過去。

只是這次，他沒打算避開這頭攔路虎。

營地裡，休斯上尉並不知道，危險正在悄悄逼近。

天黑後，上尉像通常那樣，巡視了整個營地，跟夜間執勤的幾名哨兵聊了幾句，才去了營房後面的酒吧。

沒分配到任務的士兵，大多在酒吧裡消磨時光。

負責酒吧的是一名黑人中士，他也是營地裡唯一的「調酒師」，準備退役後，回老家開一家同樣的酒吧。

上尉喝了一杯朗姆酒，跟士兵逐一打了招呼，才返回軍官宿舍。

與那些二十歲出頭的「嫩仔」不同，五年前，休斯上尉第一次被部署到阿富汗之前就已成家，現在是三個孩子的父親。只要沒有外出執行任務，上尉會在每天晚上十一點坐在裝了攝像頭的筆記本電腦面前，跟家人通視頻電話。

這個時候，正好是美國西海岸時間上午十一點三十分，妻子已經準備好午餐，孩子們也在飯廳裡，正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候。因為白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所以休斯上尉只能抽這個時間與家人聯繫。

雖然營地在十一點三十分熄燈，但是軍官宿舍不在其中。

與往常一樣，休斯沒有提起營地裡的事情，大部分時候都是妻子與四歲半的兒子在講述這一天發生的事情。

這幾十分鐘，也是休斯上尉一天中最輕鬆愉快的時候。

還有三個月，第三輪海外部署就結束了。回到南加州的格倫代爾，休斯將成為國民警衛隊的少校軍官，而且再也不用前往阿富汗。在今後數十年中，他也許無法成為將軍，但是能夠更家人在一起，看著子女長大成人。

再過十多年，就能當爺爺了。

想著想著，休斯就笑了起來。

隨著妻子把飯菜端上餐桌，督促正在跟父親聊天的大兒子回到椅子上，休斯上尉做了最後一件事情：跟家人一起做餐前禱告。

合上筆記本電腦，上尉點上了一根香煙。

他很少抽煙，只有在這個時候抽上一根，因為每次通信結束的時候，都讓他覺得是一次難以割捨的離別。

又過去了一天，回家的日子快到了。

抽完香煙，休斯上尉關掉檯燈，合衣倒在了床上。

要是在家裡，他肯定得去洗漱，換上睡衣。可是在這鬼地方，脫掉衣服上床睡覺是最愚蠢的選擇。

大半年前，休斯上尉剛來這裡的時候，營地遭到一次突然襲擊。

幾枚迫擊炮彈落到了營地裡，其中一枚正好砸中士兵宿舍。那個場景，休斯上尉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十多名士兵非死即傷，沒被炸死的幾個都是剛剛執行完巡邏任務，上床前沒有脫掉作戰服與防彈衣。那些沒有執行巡邏任務，穿著褲衩的士兵全被炸死，有兩個還被彈片劃破肚皮，腸子流了一地。

從此之後，休斯上尉就養成了睡覺不脫衣服的習慣。

即便在洗澡的時候，他也會把防彈衣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最開始的時候，上尉還有點不大習慣。畢竟防彈衣很硬，床板也很硬。一個月之後，上尉就完全習慣了。

三個月前，在一次突發戰鬥中，上尉因為及時趕到救出一名傷員，獲得了銀星勳章。

當時，正返回營地的巡邏隊遭到襲擊，埋伏在幾百米外的狙擊手幹掉了「悍馬」越野車的駕駛員，打傷了副駕駛位置上的巡邏隊指揮官，趁著美軍搶救傷員，又幹掉了兩名冒冒失的士兵。情況非常危機，巡邏隊指揮官嚴重失血，如果不及時救治肯定得完蛋。可是狙擊手埋伏得很好，還變換了陣位，讓美軍的火力壓制完全失效。休斯上尉迅速趕到，冒著危險把受傷的巡邏隊指揮官拖到掩體後面，隨後讓M1A2與M3衝出營地，在外圍部署防線，嚇跑了狙擊手。

這場戰鬥，讓休斯上尉贏得了營地內所有官兵的尊重。

對於已經是第三次部署到阿富汗的休斯上尉來說，這只是一次很平常的戰鬥。

兩年前，在阿富汗南部地區，當時還是中尉的休斯率領一個排前往部落地區圍剿塔利班武裝分子。返航途中，休斯乘坐的直升機被RPG火箭彈擊中，兩名飛行員當即陣亡，直升機落到一處山谷裡。休斯率領七名士兵，在山谷裡堅持了一天一夜，打退了塔利班武裝分子發動的十多次進攻，直到救援部隊到達。

這場戰鬥，讓休斯晉陞為上尉軍官。

只是在阿富汗，這樣的戰鬥也算不了什麼，不然休斯不會被派到這裡來。

現在看來，這不算壞事。

如果不是被任命為澤巴克軍營指揮官，休斯很有可能參加「清道夫」行動，又得到山區裡與塔利班武裝分子作戰。

與塔利班盤踞的山區相比，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還有三個月。

休斯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

這不是充滿歡聲笑語的甜美夢鄉，每次入睡，休斯都會夢到那些戰鬥，看到那些在他面前陣亡的美軍官兵。彷彿他們活了過來，正在向他招手，詢問他為什麼還在這裡，沒有去地獄跟他們相聚。

那是充滿硝煙與戰火的地獄，一個到處都是殺戮的地方。

休斯猛的驚醒過來，已經出了一頭汗水。

房間裡冷冰冰的，股送暖氣的風扇早已停止轉動。

發電機壞了？

上尉坐起來，摁下檯燈的開關，沒有亮。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營地裡黑漆漆的，圍牆上的照明燈全都關了，連營地裡的路燈也熄滅了。

怎麼回事？

休斯產生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三台發動機不可能同時出故障，肯定出事了！

第三十三章 強行借用

意識到危險，休斯上尉的第一反應就是抓起架在床邊的M4卡賓槍。

那把槍，休斯會每天保養一次，隨時裝著一個滿彈匣，打開保險就能開火。阿富汗的戰鬥告訴他，危難關頭，槍才是最可靠的夥伴。

可是，床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休斯嚇得瞪大了眼睛，同時看到了窗邊陰影裡的一個身影。

沒有絲毫遲疑，休斯立即伸手去拔別在大腿上的M9手槍。槍套裡也是空蕩蕩的，連卡在槍套外的備用彈匣都不見了。

「你是在找這些嗎？」

看到走到月光下的那個人，以及他手上的M4卡賓槍與M9手槍，休斯上尉立即鼓足力氣，抓住胸前刀鞘裡的Knife2000特種匕首的刀柄，準備那人靠近一點後衝上去，用匕首幹掉他。

這把匕首，還是三年前的那次行動中，一名海豹突擊隊員送給他的紀念品。

只是沒等休斯上尉發力，肩膀就被抓住，一股酸麻的感覺之後，握著匕首的左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休斯回頭一看，嚇了一跳。

抓住他胳膊的，竟然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女人。

肯定是個女人，雖然她臉上塗著迷彩油，但是從身材上看，絕對不會錯，而且是一個比較瘦弱的女人。

沒等他想明白，匕首就被沒收了。

這時，那人走到了上尉跟前。

不是別人，正是劉威。

抓住休斯上尉的則是竹內琴音。

「你……」上尉回過頭來，朝劉威看去。現在無還手之力，局面在對方掌握之中，上尉只能用嘴當武器。

「伊蓮娜是誰？」

上尉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因為「伊蓮娜」是他妻子的名字。

竹內琴音從上尉胸前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了劉威。

光線很暗，但是看得出來，上面是一個成年女性、一個男性兒童與兩個小女孩，最小的那個才剛剛學會走路。

「伊蓮娜是你妻子吧？」劉威把照片丟到上尉大腿上，「傑克是你兒子，愛莉絲與貝拉米是你的兩個女兒。」

「你不要傷害他們！」上尉想站起來，可是根本無法動彈。

「我沒有傷害他們，」劉威用的是過去時，又說道，「但是不能保證今後。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你想幹什麼？」

這時候，檯燈亮了，營地裡的路燈與圍牆上的照明燈也亮了。

休斯上尉這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東方人，身材高大、體形健壯，一看就知道是特種兵。

「你……你們是……」

「我們是誰並不重要，你想活著回去見到你的妻子兒女，最好跟我們合作。」

休斯沒有開口，因為這麼做等於叛國。

門被推開，周譽龍走了進來，對劉威說道：「剛剛收到的消息，一支車隊在西邊二十多公里外遭到襲擊，隨行的阿富汗政府軍發出了增援請求。」

「這麼巧？」

「運氣還不錯，應該是從西面逃過來的塔利班武裝干的。」

劉威點了點頭，讓竹內琴音押著上尉，跟隨周譽龍離開營房。

「你們帶我去哪？」

「救援受到襲擊的車隊。」

路過士兵營地的時候，休斯上尉一下呆住了。幾名身材矮小的女戰士正在把一具具的美軍屍體搬出來。沒有槍傷，全是一刀斃命。有的被割破了脖子，有的被刺穿心臟，死相非常難看。

「上尉，快點走吧，我們還得趕時間。」

「你……你殺了他們……你……」

「這是戰爭，肯定會有傷亡。」

「他們都是普通軍人，根本……」

「別跟我講仁義道德。」劉威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對上尉說道，「你們轟炸平民百姓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都是普通人？如果說我是劊子手，你們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你們是在幾十公里、甚至上千公里之外，使用導彈與炸彈。但是結果完全一樣，你們進入這個國家之前就應該知道，遲早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你到底是誰？」

「過路人而已。」

劉威沒再理會他，讓竹內琴音把他拖進了指揮中心。

「剛收到作戰命令，讓營地出動救援部隊。」包柳青看了眼手錶，對劉威說道，「正常情況下，救援部隊五分鐘之內就將出發。」

「去準備吧。」

等包柳青出去，劉威把上尉摁到了一張椅子上。「上尉，最後問你一次，想不想回去與家人團聚？」

休斯猶豫了，因為他知道對方沒有開玩笑。

「既然你不肯回答，我就認為你沒有這個想法了。」劉威拔出M1911A1，將槍口頂在了上尉的額頭上，壓下了撞錘。

聽到彈簧壓緊的聲響，休斯上尉崩潰了。

「別殺我……不要殺我……」

「很好，你還想見到妻子兒女。」劉威放下手槍，「聯繫指揮中心，就說出動了兩輛『艾布拉姆斯』與三輛『布萊德利』，半小時後到達交戰地區。上尉，千萬別耍任何花招，再過三個月，你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你……你怎麼知道？」

劉威笑了笑，朝牆上的貼圖板指了一下。

那上面，記錄著營地內所有官兵的部署情況。只是除了休斯上尉，其他六十多名官兵將躺在棺材裡返回美國。

竹內琴音把通信器的話筒拿了過來。

「上尉，再提醒你一遍，別耍任何花招。」劉威接過話筒，遞到上尉手上，「跟不要提到任何暗語，不然你的妻子很快就會收到慰問信。」

休斯哆嗦了一下，打開了話筒上的開關，按照劉威的吩咐匯報了情況。

他這麼做不算叛國，因為按照美軍的作戰條例，在遭到脅迫的情況下，不用為所做的事情負責。

「很好，現在跟我走吧。」

「你帶我去哪裡？」

休斯剛問出來，竹內琴音就把他拽了起來。在身高一米九五的上尉面前，她確實顯得非常矮小。

「做完該做的事情，就放了你。」

「不……你不會放了我，你會……」休斯掙扎了起來。

「上尉，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劉威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我說過，只要你跟我們合作，就讓你回去跟家人團聚。如果你不相信，我只能現在就殺了你，讓你像他們一樣，明白嗎？」

看到兩個壯漢正在把美軍屍體塞進M3騎兵戰車，休斯上尉停止了掙扎。

「下山虎。」劉威把周奮叫了過來，「你帶著他，盯緊點。他要是不老實的話，你知道該怎麼做。」

周奮點了點頭，抓住上尉的胳膊，把他拖上了一輛「布萊德利」。

「會開坦克嗎？」劉威問了竹內琴音一句。

竹內琴音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開車不是問題，可是開坦克，她還真的不會。

「那你進炮塔，我來開。」

幫助竹內琴音繫上安全帶後，劉威才鑽進「艾布拉姆斯」的駕駛艙，檢查儀器設備，發動了坦克。

後面，三輛「布萊德利」與一輛「艾布拉姆斯」陸續發出轟鳴聲。

駕駛五輛坦克戰車的都是前K1成員，竹內琴音等五人則各搭乘一輛。她們沒有接受過K1的系統訓練，不但不會駕駛坦克戰車，也不會操作上面的武器。

由坦克戰車組成的車隊咆哮著衝出營地，向西而去。

因為美軍經常在半夜出動，所以澤巴克的居民，以及駐紮在小鎮另外一邊的阿富汗政府軍並沒覺得反常。

與民用車輛相比，哪怕是最糟糕的民用車輛，坦克戰車的舒適性都差多了。

美軍的坦克戰車還稍微好一點，車內空間足夠寬敞，設計也更加人性化。如果是俄羅斯的坦克戰車，那簡直無法讓人忍受。

在緬甸打擊毒梟武裝的時候，劉威駕駛過T-62主戰坦克，差點把他悶死。

劉威駕駛的這輛M1A2有點年成了，而且從內部改裝的痕跡來看，應該是用一輛庫存的M1改進而來。雖然在研製之初，美國打算用M1A2取代全部M1與M1A1，然後用替換下來的M1與M1A1去替換國民警衛隊的M60，把裝甲部隊的戰鬥力提升一個檔次，但是隨著紅色帝國轟然倒塌，美軍縮小裝甲部隊規模，沒有製造M1A2，而是對庫存的M1與現役的M1A1進行改進。

這麼做，確實能節約不少錢。

與民用汽車相比，坦克戰車最突出的特點就是其強悍得一塌糊塗的通行能力。

AGT-1500燃氣輪機開足馬力之後，即便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M1A2也能達到每小時四十八公里的行駛速度。

要是換成民用車輛，恐怕早就翻車了。

劉威沒有讓坦克全速前進，而是把速度控制在了每小時四十公里以內。

他們的任務不是去救援遭到襲擊的車隊，而是借用這幾輛坦克戰車，前往目的地。

再說了，襲擊車隊的是塔利班武裝分子。在這個時候與塔利班武裝交火，肯定會耽擱不少時間，還不如等戰鬥打完了再過去。

打了十幾年，塔利班武裝分子也學精明了。

絕大部分時候，不管襲擊有沒有得逞，塔利班武裝都會在交火後半個小時內撤走，絕不會拖延時間。原因很簡單，美軍的空中打擊與地面增援最多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到達，與美軍增援部隊交戰，塔利班武裝的勝算非常渺茫。

那些不夠精明的塔利班武裝分子早就死絕了。

第三十四章 鐵錘敲雞蛋

劉威他們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幾十名政府軍官兵正在搶救傷員、清掃戰場。

車隊屬於阿富汗政府，主要就是向澤巴克運送各種生活與生產物資。包括護送人員，全是政府軍官兵。

車隊裡有五輛大卡車與三輛軍用吉普車、還有兩輛TM170輪式裝甲車。

這些裝甲車原本屬於德國陸軍，隨著德軍換裝更加先進的「澳洲野狗」輪式裝甲車，德國把這些用了三十年的老式裝備贈送給了阿富汗政府軍。比起美國的「悍馬」，這種貨真價實的裝甲車堅固得多。

在阿富汗政府軍，TM170算得上高級貨。

可惜的是，TM170仍然是輕型裝甲車輛，最多只能抵擋七點六二毫米機槍子彈，別說應付RPG，連十二點七毫米的重機槍子彈都防不了。

五輛大卡車與三輛軍用吉普車全被摧毀，TM170也有一輛被摧毀。

看樣子，戰鬥打得很激烈，政府軍的損失非常慘重。

見到美軍趕到，政府軍官兵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襲擊者早已逃走，但是在這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荒郊野外，又是深更半夜，政府軍官兵心裡還是有點發毛。

傷員全都躲在車輛後面，幾名機槍手警惕地注視著西邊的山坡。

看到駛來的主戰坦克，政府軍指揮官立即揮舞雙手，還大聲喊叫起來，好像在讓坦克停下來。

劉威沒有停下，而是讓坦克繼續前進。

政府軍指揮官嚇了一跳，趕緊閃到路邊。

衝過去之後，劉威才讓M1A2原地轉向，跟在後面的三輛M3也交錯展開，最後面那輛M1A2則留在車隊前方。

政府軍官兵沒有起疑，因為這是典型的防禦戰術。

在任何情況下，只要進入交戰區域，美軍就得首先展開防禦隊形，然後才會讓步兵下車作戰。

這不是膽小，因為這確實能夠最大限度的降低傷亡。

只不過，這次沒有人從戰車上下來。

劉威鑽進炮塔的時候，竹內琴音正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的那些儀器儀表。

「幫我裝填炮彈！」劉威解開竹內琴音身上的安全帶，才坐到了炮長的位置上。

「炮彈在哪？」

劉威轉身幫竹內琴音拉開了尾部彈艙的滑門，十幾發炮彈整齊擺放在彈艙內的圓柱型鋼製容器內。因為擔心竹內琴音不知道怎麼裝彈，所以劉威又替她打開了炮栓。這下不用劉威教了，竹內琴音取出一枚炮彈，塞進炮膛，然後照劉威開始打開炮栓的樣子，鎖緊了炮尾的閥門。

「穿甲彈？」

竹內琴音愣了一下，說道：「我只是隨便取了一枚，那是穿甲彈？」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貼上炮長瞄準鏡上的橡膠罩子，抓著炮塔控制把柄，將炮口轉向了那輛沒被摧毀的TM170裝甲車。

炮長瞄準裝置與火炮同軸，沒辦法自由活動。

只是用M829A3型貧鈾合金穿甲彈對付紙糊一樣的TM170，確實有點奢侈。

這也不能怪竹內琴音，因為M256坦克炮的兩種主要作戰彈藥，即M829系列穿甲彈與M830破甲彈在外形上比較相似。為了獲得理想的效果，M830破甲彈前端有一根逆向點火裝置，與M829穿甲彈的次口徑彈芯非常相似。別說從沒見過這兩種彈藥的竹內琴音，在激烈戰鬥中，美軍裝填手都經常搞錯。

坦克猛的一陣，炮擊聲震耳欲聾。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讓裹住次口徑彈芯的彈托都沒來得及脫離，彈芯就擊中了那輛裝甲車。

結果好不到哪裡去，彈芯貫穿了裝甲車，飛出一百多米後，打在了山坡上。

TM170的裝甲實在是太薄了，低於產生二次效應的最低厚度，所以那發穿甲彈沒能將其摧毀。

只不過，盯著這輛裝甲車的不止劉威一人。

半秒鐘之後，第二發炮彈打中了TM170，這次是一枚破甲彈。炮彈是後面那輛M1A2打的，而駕駛這輛坦克的是漠北狼。

「媽的，讓老狼揀了便宜。」劉威沒打算繼續使用威力驚人的主炮，將火控開關調到了同軸機槍上。「琴音，知道怎麼操作重機槍嗎？」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推開頭頂上的艙蓋，爬了出去。

上坦克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那挺M2H重機槍。不會操作坦克，使用機槍還不是問題。

此時，三輛「布萊德利」也開火了。

對付近處的人員，口徑為二十五毫米的「大毒蛇」機關炮比坦克炮更管用，因為機關炮的射速更高，還不用人工裝填炮彈。

同時開火的，還有兩輛主戰坦克上的同軸機槍。

不多時，坦克炮塔頂部的重機槍也加入了戰鬥。

面對突然而來的打擊，政府軍官兵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沒人開火還擊。

一些政府軍官兵甚至認為美軍在對付附近的敵人。

這也難怪，阿富汗政府軍本來就是聯軍扶持的傀儡武裝，差不多就是聯軍的走狗。主人打狗，狗還會還口嗎？

直到那幾台癱在路上的車輛在彈雨中起火爆炸，政府軍官兵才反應過來。

他們沒有還擊，而是逃跑。

雖然政府軍官兵仍然想不明白，美軍為什麼向他們開火，但是面對五輛坦克戰車，手上只有輕武器的政府軍官兵只能逃跑。

混戰之中，幾名政府軍官兵滑到了道路東邊的山坡下。

「琴音，別讓他們跑了！」

聽到劉威的招呼聲，竹內琴音立即丟下重機槍，跳下坦克，拔出背在身後的東洋刀，朝那幾名政府軍官兵追去。

不一陣，另外四名女戰士也追了出去。

五人火速追上逃跑的政府軍官兵，沒有用槍，用的是刀。

這次不用嚴格隱藏身份，所以劉威准許她們帶上了順手的東洋刀。至於劉威答應幫竹內琴音搞到手的「百鬼爭鳴」，早就被他忘到腦後了。

戰鬥持續了三分鐘，五輛坦克戰車才先後停火。

拔出手槍，劉威離開了「艾布拉姆斯」，與其他四人一同清掃戰場。

休斯上尉哆嗦著走出戰車，看到五人冷酷無情的處決那些還在掙扎政府軍官兵，立即失去了逃跑的勇氣，更沒膽量拾起地上的槍支。

他幸虧沒有這麼做，因為竹內琴音她們已經趕了回來。

看到漠北狼更加積極，劉威才揣好手槍，走到休斯身旁。「上尉，去發消息吧，就說政府軍出了叛徒，把你們騙了過來，塔利班武裝襲擊了救援部隊，還偷襲了營地，你們已經突出重圍，正在向巴拉克撤退。」

「襲……襲擊了營地？」

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我們在營地裡安裝了定時炸彈，已經引爆了，所以你的報告不會引起懷疑。到了巴拉克，我就放你離開。」

「可……可是……」

「戰鬥中，你們傷亡慘重，還耗光了彈藥，所以必須去巴拉克補充彈藥，明白我的意思嗎？」

休斯點了點頭，神色有點麻木。

「上尉，想想你的妻子兒女。」劉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想早點回去，我可以給你一槍，讓你盡早坐上回國的航班。」

「不……不要殺我……」

「我不會殺你。」劉威笑了笑，讓竹內琴音帶上尉去發消息。

五分鐘後，裝甲車隊再次出發。只不過，這次只有一輛「布萊德利」。

M3是騎兵戰車，不是步兵戰車，正常情況下只能搭載三名車組成員與六名乘員，而劉威他們有十個人，還得加上休斯上尉。沒辦法，只能把那幾具美軍屍體綁在車外，讓四個女戰士擠在兩個座位上。

車隊出發後不久，留下的兩輛「艾布拉姆斯」與兩輛「布萊德利」就被炸上了天。

六十多噸重的主戰坦克與二十多噸重的騎兵戰車被炸飛十多米之後，摔到山坡上，零件散落一地，道路上多了幾個碩大的彈坑。

看上去，像是早就埋設好的遙控炸彈。

劉威他們留在坦克與戰車裡的那些美軍屍體，也在大爆炸中成了碎肉，然後二次爆炸引燃的大火燒成了焦肉。

沒人會懷疑這不是塔利班所為。

天亮前，「布萊德利」來到了巴拉克小鎮東面大約五公里處。

戰車停下後，劉威把休斯上尉帶了下來。

「我按照你說的做了，別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我不會殺你。」劉威舉起手槍，對準上尉的大腿扣下了扳機。

「啊——」

「上尉……上尉……」劉威一把扶住休斯上尉，給了他兩耳光，「沒有傷到要害。你找地方藏起來，巴拉克的駐軍很快就能找到你，然後就能搭上航班回國了。記住我在路上跟你說的話，想到軍人職責與榮譽感的時候，考慮一下你的妻子與兒女。我也希望他們能在父親陪伴下快樂成長，而不是過早認識到現實世界的殘酷性，更希望她能跟你白頭偕老，而不是成為別人的老婆。上尉……明白我的意思嗎？」

休斯上尉咬緊牙關，忍住疼痛，用力點了點頭。

「很好，記住我的話。堅持不住的話，就給自己來一針。」劉威把裝有嗎啡的急救包遞到了上尉手上。

竹內琴音走了過來，替上尉配好武裝帶，把M4掛在了他的肩膀上。

劉威朝她點了點頭，竹內琴音才與高原美雪架著上尉朝道路旁邊的山坡走去，把他藏在了一處亂石堆後面。

道路上，漠北狼他們把那些美軍屍體卸了下來，各補了幾槍。

包柳青找到了藏在駕駛艙裡的定位器，卸下後用槍托砸了個粉碎。

十分鐘後，「布萊德利」載著劉威等人，離開道路，向西南方向駛去。

第三十五章 墓地

阿富汗與瑞士一樣，也是山地之國。

與瑞士不同的是，阿富汗的高山聳立在高原之上，相對高度並不大，而且大山之間分佈著眾多高海拔平原。

對於「布萊德利」戰車來說，在平原上疾馳簡直是小兒科。

「有必要放了那個美軍軍官嗎？」漠北狼並不贊成劉威放走休斯上尉。

「沒必要殺他滅口。」劉威笑了笑，掏出香煙，點上四根後，給了漠北狼一根，把另外兩根遞給了駕車的周譽龍與坐在炮長位置上的周奮。

「你們能不能不抽煙？」坐在車長位置上的包柳青抱怨了一句。

雖然按照袁常青的話，經過FOS改造後，尼古丁對他們已經完全無害了，但是包柳青仍然非常反感別人抽煙。當初周奮追她的時候，還戒了幾年煙。只是去瑞士後，這傢伙就沒那麼規矩了。

劉威苦笑了一下，滅掉了香煙。

漠北狼與周奮也沒多說，只有周譽龍有點不甘心，結果背上挨了一腳，誰叫他坐的位置比較低呢。

「那傢伙肯定會出賣我們。」

「什麼叫出賣？」劉威看了漠北狼一眼，說道，「就算他說出實情，也只是在盡自己的職責。當然，我敢保證他會隻字不提。」

「這麼有把握？」周奮回頭看了劉威一眼。

「他有別的選擇嗎？手上有槍，還有幾個彈匣的子彈，沒有完全喪失戰鬥力，卻看著我們開走戰車。如果他老實交代，就算能馬上回國，迎接他的也不是鮮花與親人，而是鐐銬與憲兵。」

「可是你編的那套謊言也不是無懈可擊。」

「能爭取幾個小時就行了。」劉威又摸了一下煙盒，最後還是放棄了。「巴拉克的駐軍收到消息後，最快也只能在天亮後出發。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到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美軍的搜索範圍。」

「別忘了，頭頂上還有美軍的無人偵察機。」包柳青插了一句。

「所以我們得加快速度，最好能找個地方把這輛戰車藏起來。」說完，劉威朝漠北狼看了過去。

「目標東北有一座溶洞，能藏幾千人。」

「安全嗎？」

「絕對安全。」漠北狼看了眼地上的煙頭，「之前是塔利班武裝分子的藏身之處，遭到過轟炸，後來就廢棄了。」

「這麼說，有點麻煩。」

「對美軍與塔利班來說是麻煩，對我們來說就沒什麼了，幾塊石頭而已。」

劉威沒再多問，漠北狼也沒再多說。

在他們拋下休斯上尉，乘坐「布萊德利」離開公路之後大約兩個小時，駐守在巴拉克的美軍與阿富汗政府軍才出動。巴拉克在阿富汗北部地區，主要居民是塔吉克人，是塔利班武裝的死敵，所以駐紮在這裡的美軍只有一個步兵排，而且沒有主戰裝備，只有三輛「斯特瑞克」裝甲車。

與美軍相比，阿富汗政府軍的裝備更加糟糕，連軍用吉普車都沒幾輛。

因為擔心遭到塔利班武裝伏擊，所以美阿軍隊沒有在夜間出發。

出發後一個小時，美軍先頭部隊才發現了休斯上尉，以及那幾具擺在路邊的屍體。

半個小時後，一架從法扎巴德飛來的醫療直升機帶走了休斯上尉，駐紮在澤巴克的美軍全軍覆沒的消息這時候才送到聯軍司令部。

一個加強排的美軍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這絕對不是小事，這是最近兩年來，美軍在阿富汗傷亡最慘重的一次戰鬥。

聯軍司令沒有遲疑，立即派遣一個連的步兵乘坐直升機前往澤巴克，還從昆都士調遣了一個裝甲連。步兵連在三個小時之後到達，裝甲連則要等到當天傍晚。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得做，那就是找到那輛被劫走的騎兵戰車！

雖然休斯上尉聲稱襲擊者用頭巾遮住面部，說的是普什圖語，但是聯軍司令部的參謀都認為襲擊休斯上尉的不是塔利班武裝，而是活躍在阿富汗東北地區的「民族解放陣線」游擊隊，說不定其中還有一批大陸特種兵。

塔利班武裝分子大多是文盲，沒幾個會駕駛「布萊德利」戰車。

大陸特種兵就不一樣了，特別是那些在阿富汗活動的特種兵，別說戰車，連美軍的直升機都能開走。

兩年前，一夥大陸特種兵在降落點伏擊了美軍，劫走一架MH-60直升機。如果不是美軍迅速出動兩架F-15C戰鬥機，迫使大陸特種兵半路棄機，恐怕那架配備了大量特種作戰裝備的直升機早就被大陸工程師肢解掉了。

因為大陸沒有參與阿富汗戰爭，所以大陸特種兵常常打著「游擊隊」的旗號行動。

這其中，主要就是「阿富汗民族解放陣線」。

「阿富汗民族解放陣線」是最近幾年出現的一支反美游擊隊，CIA早就證實，該游擊隊的幕後老闆就是大陸情報機構。除了為游擊隊提供情報與武器之外，大陸情報機構還派遣軍事人員，培訓游擊隊員，甚至參與作戰行動。

只可惜，美軍從未在戰場上俘獲過大陸軍人。

更可惜的是，聯軍司令部下令搜尋那輛戰車的時候，劉威他們已經把戰車開進了漠北狼說的那處山洞。

山洞確實很大，屬於溶洞，別說藏一輛戰車，藏一個裝甲營都不成問題。

遭到美軍轟炸後，坍塌的岩石堵死了洞口。

因為山洞沒有別的出口，所以美軍沒有花力氣炸開岩石。

炸開了洞口，今後還有可能被塔利班利用，堵死反而更好一點。

如漠北狼所說，確實有點麻煩，只是在十個FOS戰士面前，那些數噸重的岩石根本不算大麻煩。

除了最大那塊、大約有五十噸的岩石讓幾個人一起使力之外，其他那些幾噸重的岩石一個人就能推動，而兩塊十多噸重的岩石也被劉威推到了一旁。

車輛進去後，劉威他們又把岩石推了回來，堵死了山洞。

美軍手裡肯定有這附近的地貌圖，如果出現顯著變化，肯定會引起美軍注意。

「嗅到了嗎，什麼氣味？」

「屍體腐爛的氣味。」漠北狼輕描淡寫地回答了一句。

「屍體……在哪？」周譽龍朝四周看了一眼，沒看到屍體。

「全在裡面。」漠北狼在前面帶路，找到了那些屍體。「美軍轟炸的時候，大部分武裝分子在這裡做禱告，一個都沒逃掉，全是悶死的。」

「燃料空氣炸彈？」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對付這種目標，燃料空氣炸彈的效果最理想。」

「你當時也在這裡？」劉威看了漠北狼一眼。

「在外面，沒呆在裡面，不然也死定了。」漠北狼笑了笑，說道，「轟炸到來前，我警告過那個自大狂，讓他不要把人員集中在一起，他不聽，一千多人就這麼沒了。他們都是塔利班最出色的戰士。要是還活著，肯定能讓美軍吃到苦頭。」

「你在格魯吉亞也是這麼逃出來的？」周奮問了一句。

「格魯吉亞？當然不是，那個地方有條地下河，我準備了氧氣筒與水下呼吸器，老毛子使用燃料空氣炸彈的時候，我藏在水下，屁事沒有。只是老毛子確實有股狠勁，出動一萬多人把整座山圍了起來。地下河又沒有別的出口，結果出來的時候倒了大霉，正好遇到一個裝甲連，直接繳械了。」

「你沒用光榮彈？」包柳青笑了起來。

「光榮個屁，我是僱傭兵，活命最要緊。再說了，老毛子知道我是K1成員，想從我嘴裡掏出點有用的東西，肯定不會殺我。只要活著，就有機會逃走。想不通死了的話，那就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你還真想得開。」

「我說的是實話，活著最要緊。」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們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還有別的出口。」

「肯定沒有，我找就勘察過了，只有一個出口？」

「是嗎？」劉威伸出手，在空中晃動了幾下，「你們感覺到？」

「什麼？」

「風！」周譽龍替漠北狼做了回答。

確實有風，只是非常微弱，如果不是幾個人的感覺特別敏銳，根本察覺不到。漠北狼顧著擺龍門陣，也沒察覺到。

得到周譽龍提醒，他才察覺到。

「你上次來這裡是什麼時候？」劉威朝周譽龍點了點頭，讓他在前面帶路。

「八年前。」

劉威愣了一下，朝漠北狼看了過去。

「實話實說，確實是八年前。那是我第三次來阿富汗，塔利班那幫龜兒子不爭氣，後兩次就沒跟他們合作了。」

「後來跟誰合作？」

「你想知道？」

劉威又看了漠北狼一眼，這傢伙神神秘秘的，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可別吃驚，後兩次都跟你老子干的。」

「什麼！？」

「你不記得了？知道你是劉秀輝的兒子後，我就說過，你老子還活著，我在阿富汗見過他。」

「你……你跟他幹什麼？」

「不知道，他沒說，我也沒問，反正他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這麼聽話？」

「放屁，老子打不過他而已。你兩爺子有得一比，都喜歡仗勢欺人。」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我可沒欺負你，是你自己要跟我一起幹的。」

「放屁，我什麼時候要跟你一起了？老子……」

「別吵了，就在這裡。」

聽到周譽龍的話，漠北狼才閉上嘴。

已經到了通道盡頭，前方是一堵石牆，沒有去路了。

第三十六章 廢棄的基地

石牆上濕漉漉的，劉威摸了一下，發現是牆面上佈滿了大小不一的孔洞。

「應該是一塊熔岩，礦物質溶解之後，留下了這些孔洞。」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

劉威點了點頭，退後兩步，握緊了拳頭。

「你想幹嘛？」周奮一把抓住了劉威，「後面也許是一條地下河，你把牆打穿，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氣流從牆那邊過來的，就算有地下河，水位也不會很高。」

劉威這麼一說，周奮才鬆手。

岩石很脆弱，被劉威轟了幾拳後就粉碎了。牆後面確實是一條地下河，只是水位還不到膝蓋。

擴大缺口之後，一行人魚貫著鑽了過去。

「看看這些。」包柳青在缺口旁邊的岩石上摸了一下，伸出舌頭舔了舔，「碳酸鈣，以前水位沒過頭頂。看樣子，是這幾年才降下去的。」

「這幾年？」劉威皺起了眉頭。

「不好判斷，反正這裡是一條地下河。」

「到這邊來。」周譽龍在前方叫了一聲，「有一條向上的通道。」

眾人立即趕了過去。

確實是一條向上的通道，而且看得出來，是一條開鑿出來的通道，左側的巖壁上還有一根大腿粗的水管。

不多時，劉威他們進入了一個地下大廳，也看到了光亮。

不是燈光，而是從頭頂幾個天窗裡透進來的日光。

不用劉威吩咐，周譽龍攀著巖縫爬上去，從較低的那個天窗爬了出去。

過了一陣，周譽龍才出現在天窗處，對下面的人說道：「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嗎？上來看看吧。」

周奮與包柳青立即爬了上去，竹內琴音她們也跟著從天窗爬了出去。

漠北狼卻沒有動，而是在四周到處轉悠。

「怎麼，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看看這些。」漠北狼蹲了下來，朝地面的幾個小坑指了一下，「很規則，不像是自然產生的，這裡放過一件很有份量的東西，而且有四條腿，肯定是某種設備。你再看看，其他地方也差不多，這裡以前肯定是一座基地。」

「塔利班的地下基地？」

「不可能，離得這麼近，真是的話，我早就知道了。」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時候，一陣輕微的響動傳了過來。

看到漠北狼一下警惕起來，劉威知道開始沒有聽錯，確實是異常響動。

兩人幾乎同時朝響動傳來的方向衝去。

「就在前面，別讓他溜了！」

追出一百多米，兩人進入一條地下通道，又追了幾十米，劉威突然收住腳步，伸手攔住了跟上來的漠北狼。

「他在哪……」

問出來後，漠北狼就知道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前方又是一座地下大廳，而且四面八方有幾十處洞口，他們追逐的目標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更讓兩人驚訝的是，地下大廳內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設備，而且都是比較先進的設備。

只是看得出來，這些設備已經被人遺棄了好幾年，很多都已生銹腐爛。

「去把他們叫來。」劉威拔出手槍，走向左邊第一個洞口。

漠北狼沒多囉嗦，立即回去找到了周譽龍他們。

劉威搜查了第三個洞口，漠北狼帶著其他人趕了回來。

沒費多少功夫，眾人搜遍了所有洞口，發現都是一些地下廳室，沒有出口。

那傢伙肯定還在這裡！

劉威等人沒有停下，讓竹內琴音與高原美雪守住唯一的出口後，眾人兩人一組，從四個方向上開始搜查堆滿了儀器設備的大廳。

「在這裡！」

聽到周奮的叫聲，其他人立即趕了過去。

「肯定是從這裡溜走的。」周奮指了下地面那個直徑約莫半米的洞口。

看到洞口，劉威立即想到了FPF實驗基地裡的拋屍口，漠北狼也想到了。

「找根繩子來，我下去看看。」

「還是我下去吧。」包柳青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身上的武裝帶。

洞口很窄，劉威進去後肯定很吃力，包柳青稍微苗條一點，還有騰挪空間。

劉威也沒多說，從周譽龍手裡接過一根電纜，交給了周奮。

把電纜繫在腰間後，包柳青把匕首銜在嘴上，又拔出手槍，才頭朝前鑽了進去。

周奮與周譽龍拽著電纜，大約放了五十米，包柳青才在下面用力拉了兩下。兩人沒有遲疑，趕緊把她拽了回來。

「下面是一條地下河，非常湍急。」包柳青抹了抹頭髮，「沒發現什麼，就算有人從這裡鑽進去了，也必死無疑。」

「再搜一遍。」

半個小時後，眾人又搜查了一遍，仍然沒有發現。

「老狼。」

「你也想到了？」漠北狼走了過來，「是不是與FPF的地下實驗基地非常相似？只是看這裡的設備，應該有些年成了，都不是很先進，只是規模比FPF地下實驗基地大得多，還有不少美國貨。」

「美國佬搞的？」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這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麼？」劉威掏出香煙。包柳青正在檢查那些設備，不會過來打擾他們。

「最後兩次來阿富汗，你老子就在找一些東西，到這邊來過兩次，好像在找什麼，只是沒有找到。」

「你是說……」

「也許，這就是他要找的。」漠北狼朝四周看了一眼。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應該是美軍的秘密實驗基地，而且與『未來戰士』計劃有關。」

「也許不是美軍。」周譽龍走了過來。

劉威朝他看了一眼，把抽了兩口的香煙遞了過去。

「知道我們在哪嗎？」周譽龍使勁抽了一口，才把香煙還給劉威。「外面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不用望遠鏡都看得到。」

「礦山？」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離礦山非常近，說不定美國企業就是在這裡發現了銅礦。」

「果真如此的話，在這裡搞實驗的就是承包『未來戰士』項目的美國企業，美軍只負責提供安全保障。」漠北狼笑了笑，說道，「不管是我們的FOS、還是日本的FPF，都需要進行大規模活體實驗，美國的『未來戰士』也不例外。前些年，美國就在俘虜身上做實驗，結果鬧出了『虐囚』醜聞。如果我是美國佬的話，就會把實驗基地建在這裡，就近獲取活體實驗對象。」

「那些洞窟，肯定是用來關押活體實驗對象的。」周譽龍朝四周看了一眼。

「發現了地下的銅礦之後，美國佬知道紙包不住火，只要勘探工作全面展開，這座實驗基地就會暴露，所以主動廢棄了。」

「這座洞窟沒有出口，肯定是被人為堵死了。」

「或者根本不存在洞口，這裡原本就是地下河沖刷出來的，美國佬只是設法降低了地下河的水位。」劉威丟掉煙頭，說道，「我得下去看看，才能確定這個判斷，也才知道這座基地存在多久了。」

「你……」

「我可以在水下呼吸。」劉威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沒事。」

見到劉威態度堅決，而且他確實能在水下呼吸，所以漠北狼與周譽龍沒多說什麼，用電纜把劉威放了下去。

劉威進了地下河之後，電纜一下就鬆開了。

「他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肯定沒事。」漠北狼把幾個口袋摸了個遍，才發現他那包煙早抽完了，「身上有煙嗎？」

周譽龍掏出煙盒，取了兩根出來。

等兩人抽完一根煙，電纜又繃緊了。

把劉威拽上來後，兩人才鬆了口氣。

「美國佬炸通了地下河的出口，讓地下河匯入了外面那條小河。」劉威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衣褲，「老狼，美軍在這邊什麼時候動過大工程？」

「五年前，我第一次跟你老子來阿富汗前半年，美軍在下游搞過爆破，說是建水庫，解決瓦爾薩季鎮的飲水問題。」

「小鎮上有多少人？」

「不到三千人。」

「有必要建水庫嗎？」劉威笑了笑，擰乾了褲子裡的水，「顯然，這裡是五年前開工修建的，工期至少半年，四年半前開始運作。美國企業在四年前發現了這邊的銅礦，所以這座基地很快就廢棄了。」

「沒有這麼快，應該是兩年半前廢棄的。」

劉威看了漠北狼一眼，穿上了褲子。

「當時才探明儲量，阿富汗政府出面招標，其他國家的勘探隊伍才進入該地區。如果美國佬膽子大一些，也許還運作了一年，因為一年半前，大規模勘探工作才正式開始，之前的勘探工作大多由美國企業承擔，進入該地區的他國企業，也要獲得美軍准許，而且全程由美軍陪同。」

「這麼說來，美國佬在這邊搞了差不多三年，肯定有不少收穫。」

「要把這件事捅出去嗎？」周譽龍問了一句。

劉威穿上衣服，說道：「沒這個必要，這裡是美軍防區，即便我們把消息捅了出去，美軍也會以安全為由阻止記者進入。只要兩三天，美軍就能處理掉這些儀器設備，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最好還是什麼都別做，大家的屁股都不乾淨。」

「走吧，我們上去看看。」劉威笑了笑，叫上周奮夫婦與竹內琴音等人，離開了地下實驗大廳。

從天窗爬出去後，劉威才知道，周譽龍沒說大話。

那座用來溶解黃金的秘密工廠就在不遠處，抽風機發出的轟鳴聲清晰可聞，工廠裡的小鬼子肯定忙得不亦樂乎。

第三十七章 惶恐不安

黃金加工廠裡，主要有三種設備，一是礦石粉碎機，二是溶液噴淋設備，三是溶液灌裝器。開採出來的金礦先由礦石粉碎機製成礦粉，送入溶解池中，由噴淋設備噴灑專門用來溶解黃金的溶液，反覆噴灑之後，溶液從溶解池底部的排泄口流入灌裝設備，注入運輸車輛的特製容器內。

與普通的黃金提煉方法相比，這種方式的費用更大，主要是粉碎礦石。

好處是，效率更高，而且提煉時間較短。

因為提煉設備需要大量電力供應，所以小鬼子運來了三台大功率發電機，那些運送黃金溶液的車輛也在來程時運載柴油。

加工廠旁邊，還有一座非常大的散貨倉庫。

裡面存放的不是金礦，而是銀礦。銀礦存積到一定量的時候，小鬼子會暫停開採，維修開採設備，然後用類似的辦法提煉白銀。

雖然銀礦是銅礦的伴生礦，儲量非常巨大，但是白銀的提煉方式較為簡單，提煉工藝也更為粗糙，加工廠大部分時候都在處理金礦，只是每週週末兩天，也就是運送生活與生產物資的車隊到來的那兩天，才集中提煉白銀。

這兩天，加工廠的警戒也較為鬆懈。

派駐此地的小鬼子名義上是自衛隊成員，真實身份卻是公司僱員，到這種條件惡劣的地方來工作，與高額薪酬有關。說起吃苦耐勞，肯定比不上軍人。即便是自衛隊官兵，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高危環境下辛苦勞作五天，週末肯定得好好放鬆幾下。

劉威他們到來的這一天，正好是週六。這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利用偵察衛星，軍事情報局早就掌握了加工廠的運作狀況。規劃戰術行動的時候，劉威留出了一天冗余，結果路上沒遇到大麻煩，提前一天到達。

「看到那些小娘們了嗎？」

「應該是家屬吧？」因為經過FOS改造之後，眾人的視力大幅度提高，所以一般情況下用不上望遠鏡。

「家屬？」漠北狼在一旁笑了笑，說道，「有打扮得那麼妖艷的家屬嗎？」

劉威朝他看了一眼，這傢伙把什麼事都往歪的方面想，不過絕大部分時候，他的判斷非常準確。

「那些大財團有的是錢，請得起特殊服務人員。」漠北狼轉過身，背著風點上煙，「雖然說不全是那種貨色，但是大部分多差不多。這些僱員的日常工作非常辛苦，稍微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禍。為了減輕他們的壓力，弄點特殊娛樂不算什麼。再說了，他們肯定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讓那些小娘們接近他們，裝點苦情什麼的，不但能監視他們，還能掌握他們的心理狀態，防範於未然。」

「她們中間有田中麗奈那樣的貨色？」

劉威回頭看了眼周譽龍，這小子好像沒意識到說錯話了。

「肯定有，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說不定都是。只不過，她們不屬於情報機構，只為大財團服務，應該與白石影差不多。」

這下，輪到周譽龍翻白眼了。

「這些都可以理解，換成我的話，也會這麼做。」

「說夠了嗎？」劉威打住了話題，「下去吧，明天傍晚，你跟阿龍進去，我們後天一早開始行動。」

「怎麼是我？」漠北狼有點不爽。

「讓我到裡面去指揮行動？」劉威笑了笑，說道，「你要不想去，就去跟老虎說，看他是否願意跟你調換位置。」

漠北狼苦笑了一下，這還用說嗎？

劉威拍了拍他的肩膀，從天窗溜進了洞窟。

漠北狼與周譽龍在上面抽完煙，也溜了進來。

加工廠內，二十多名工人迎來了一周中最輕鬆的一天。

因為設備的自動化程度非常高，所以這座每天能處理一百噸銀礦、或者二十噸金礦的加工廠只有二十二名工人。正常情況下，只需要六人就能讓工廠正常運轉，十八名工人分成三班，另外四名高級技工專門負責維護機器設備。

加工線已經停止工作，正在清洗溶解池。

至少這個晚上，所有工人都不用工作。

清洗工作原本應該提前一天進行，只是上面要求盡量多的開採金礦，銀礦開採量比以往降低了三分之一，還有部分開採出來的銀礦沒有篩選，留在礦區內，所以這周只花一天時間提煉白銀，清洗工作也因此延遲了一天。

只是，提煉白銀的危險係數也很大。

在這個每週只有一天的晚上，工人們放鬆了高度緊張的神經，在宿舍旁的小酒吧裡盡情享受著難得的快樂時光。

一些性急的，甚至當場幹了起來。

與漠北狼猜測的一樣，跟隨車隊來到加工廠的三十多名女子中，只有三人是高級技工的家屬，其餘的都是特殊服務人員，一些還是退役的愛情動作片演員。為了讓她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那幾家日本大財團肯定花了不少力氣。

加工廠的警衛，也因此沾了光。

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自衛隊官兵，只不過都是特別挑選出來的，屬於軍國主義集團重點發展對象，忠誠度絕對沒問題。

比起工人，他們的待遇就差多了。

因為部署行動屬於軍事範疇，所以這些官兵都只能拿到正常的海外部署津貼。

這些死腦筋的鬼子兵也不屑於拿財團的好處。

只是對他們來說，搭車享受一下，也不算拿了財團的好處。畢竟日本的特種服務行業非常發達，日本人的思想也很開放，在這偏遠的地方，能夠嘗到溫柔鄉的滋味，對振奮士氣很有幫助。

對那些女性服務人員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當兵的，體力肯定沒問題，至少比那些技術工人強多了。加上警戒任務比較輕鬆，精力沒地方發洩，幹起來更是猛衝猛打，根本不知道憐香惜玉。更要命的是，自衛隊官兵有三十多人，只有幾個小娘們為他們提供服務。一晚上下來，每個鬼子兵至少梅開二度，一些體力特別好的還三進宮。

結果可想而知，技藝再嫻熟的女性服務人員也吃不消。

狂歡持續了一整夜，直到次日天亮，三名有家屬陪伴的高級技工才回到加工廠，檢查溶解池的清洗情況。

吃過早飯，工人開始將堆積在倉庫裡的銀礦石送入加工廠。

機器的轟鳴聲再次響起，驚擾了那些女性服務人員。

只是在警衛看管下，她們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宿舍裡，即便是出門小解，也得有警衛陪同，絕對不許單獨活動。

因為囤積的銀礦不是很多，所以送料工作在中午前完成。

接近傍晚，工人開始清理溶解池裡的礦渣。提煉白銀之後，不需要清洗溶解池，但是得清除礦渣。

相對而言，這是一項比較簡單的工作。

太陽下山前，運送生活物資與發電燃料的車輛裝上了白銀溶液，準備出發，那些小娘們也出來跟「恩主」道別。

只是這個時候，出現了意外情況。

車隊還沒離開，一支自衛隊的裝甲車隊趕了過來，規模至少有一個加強連，只不過主戰坦克只有兩輛、步兵戰車只有五輛，其餘全是不經打的軍用吉普車。率隊的是一名少佐，還有幾名尉官。

劉威趕緊叫住了準備出發的漠北狼與周譽龍。

「怎麼回事？」

「肯定是我們襲擊美軍的事情驚動了小鬼子。」漠北狼咬了咬牙，說道，「現在看來，偷襲是沒辦法了，只能強攻。」

「強攻也得裡應外合，不然憑我們幾個人，根本殺不進去。」劉威稍一思索，說道，「你們仍然按計劃進入加工廠，我們在下半夜發起突擊。帶上微光標示器，幫我標定那兩輛主戰坦克，步兵戰車就交給你們了。」

「沒問題，你們大概什麼時候行動？」

「自衛隊的營地離這裡不到二十公里，再慢也能在兩個小時內趕到。還得留下撤離的時間，所以在天亮前三個小時發起突擊，大約凌晨三點四十五分。」

「從哪個方向進入？」

「還是走正門，只要敲掉了那幾輛坦克戰車，其他小鬼子不足為懼。」

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支持劉威。

「我覺得，最好還是偷襲。」周譽龍插了一句，「趁亂縮短突擊距離，肯定能打小鬼子一個措手不及。到時候再裡應外合，勝算更大。」

「這個隨機應變，有機會就偷襲，沒機會就突擊。」

劉威說定，周譽龍沒再多說什麼。

兩人離去後，劉威才溜回洞窟，找到了周奮夫婦，把竹內琴音等人也叫了過來，大致介紹了一下情況，讓他們按照突擊戰術做準備。

加工廠內，到來的自衛隊並沒離開。

與漠北狼判斷的一樣，劉威他們在澤巴克襲擊了美軍營地，讓小鬼子提高了警惕。雖然澤巴克離這裡一百多公里，公路里程更是超過三百公里，但是美軍丟了一輛「布萊德利」戰車，聯軍指揮官又斷定與大陸特種部隊有關，讓小鬼子惶恐不安。如果不是把大部分兵力派去參加「清道夫」行動，小鬼子的援軍早就到了。

正常情況下，用一個加強連與一個步兵排守衛加工廠，肯定是綽綽有餘。

加上自衛隊營地就在二十公里外，地面部隊很快就能趕到，空中還有聯軍的戰鬥機與偵察機，安全更沒問題。

可惜的是，小鬼子遇到的絕對不是正常情況。

第三十八章 裡應外合

隨同自衛隊裝甲部隊來到加工廠的，還有一個「大人物」。

山杉洋平是日本「和村礦業公司」的業務部總經理，也是加工廠的負責人。

這家公司的規模並不大，之前與五大財團沒有關係，三個月前就被五大財團的主要家族聯合收購。該公司的唯一業務就是在阿富汗開採金礦，把溶解的黃金白銀運回日本，存入五大財團的秘密金庫。

開採工作得已順利進行，主要歸功於美國。

菅野直人提出向阿富汗增兵之後，和村礦業與擁有礦山勘探權的美國企業接觸，提出購買勘探權與整套勘探設備。隨著福原東一郎出任首相，日本向阿富汗派兵成為定局，美國企業以非常低的價格出售了勘探權與勘探設備。

名為勘探，實為盜采。

阿富汗當局不是問題，那些監督勘探工作的官員早被美國企業收買，和村礦業給的好處更多。

經過數個月準備，和村礦業以支援駐軍為名，把眾多開採與提煉設備運了過來。

在此期間，日本的礦藏勘探人員也對埋在銅礦下面的金礦礦脈做了全面勘察，基本上確定了礦脈走向，以及大致儲量。

與美國企業的勘探結果差不多，可開採的黃金儲量不會低於三千噸。

除掉被美國企業盜采的數百噸，剩下的大約有二千四百噸。

雖然從市場價值來看，二千四百噸黃金也就大約一千三百億美元，除掉勘探開採等相關費用，日本最多能獲利一千兩百億美元，但是黃金的價值並不體現在市場價格上，而是其重大的戰略價值。

作為唯一的保值貴金屬，黃金具有非常突出的戰略意義。

到底有多高？

佈雷默頓森林體系崩潰之前，美國國會通過了一項至今仍然有效的法案，禁止戰略儲備黃金出口。也就是說，其他國家可以購買美國聯邦儲備銀行金庫裡的黃金，但是必須把購買的黃金存放在美國。

雖然在國際市場上，美元也是硬通貨，正在興起的歐元也具備硬通貨性質，但是只要國際局勢動盪，任何國家的貨幣都將失去硬通貨性質，唯一的硬通貨就是貴重金屬，其中又以黃金為主。

放在戰爭時期，二千四百噸黃金就是貨真價實的「家底」。

美國企業如此大方，顯然不是企業本身的意願，而是美國當局、以及美國各大財團在暗中扶持日本。

日本五大財團不是笨蛋，知道局勢很有可能急轉直下，抓緊開採才是正事。

山杉洋平每月過來一兩次，審核加工廠的出貨清單，掌握礦山的開採情況，以及開採與加工設備的維護保養狀況。

這次也不例外，核對了出貨清單之後，山杉洋平跟隨開礦工人下到礦井底部，瞭解了礦脈的開採進度。

金礦礦脈在銅礦下面，夾在岩層中間，呈階梯狀，向下延伸。

開採是漸進式的，採完一條礦脈之後，再向下延伸，開採新的礦脈。開採出來的廢料用來填堵上面的礦道，夾雜了大量石英礦砂的金礦由傳送帶送往地面。開採設備的自動化程度非常高，一名礦工就能操作。因為開採作業的勞動強度非常高，所以配了兩名礦工，輪換工作八小時。

山杉洋平在礦洞裡呆了四個小時，詳細瞭解了礦脈的開採情況。

他既是業務經理，也是礦業專家。

這次前來，主要還是瞭解礦脈的開採情況。第一層礦脈已經被美國企業采光了，他們開採的是第二層礦脈。再過幾天，第二層礦脈也將到頭，得準備開採第三層礦脈。問題就在這裡，第三層礦脈在下方大約五十米處，超過了皮帶式傳送設備的提升極限，必須使用新的傳送設備，也就得增添工人。

安裝新設備，肯定需要時間。

雖然在此之間，可以開採銀礦，加工廠不會停止運作，但是金礦的價值更大，能盡快開採第三層礦脈自然再好不過。

掌握了情況之後，山杉洋平才會到地面。

此時已是深夜，明天凌晨上崗的工人已經起床。廚師準備了豐富的夜宵，只是食堂裡只有幾名剛剛換下來的警衛人員，以及隨山杉洋平前來的自衛隊官兵。等他檢查了加工廠的機器設備，就將返回自衛隊駐地。

吃了點東西，山杉洋平換上特製防護服，進入了加工廠。

溶解池裡的銀礦礦渣早就清除掉了，粉碎機正在全速運轉，把加工好的金礦礦粉送入溶解池，兩名工人正在檢查噴淋設備，還有兩名工人在檢查灌裝設備。運送黃金溶液的車輛停在灌裝區內，輸送管道已經接到第一輛卡車上。加工開始後兩個小時，第一滴黃金溶液就將流入卡車的特製容器。

山杉洋平四處轉了一圈，找到兩名高級技工詢問了一番。

他是礦業專家，卻不是機械專家，所以加工廠的技術問題，主要靠高級技工。

加工設備昨天檢查維護過，處於最佳狀態。只是粉碎機的磨損情況超出預期，使用壽命至少會縮短三分之一，高級技工建議盡快更換新的設備，不然出粉率太低，肯定會影響加工效率。還有就是溶解池的腐蝕程度也比預期的嚴重得多，高級技工提出了兩個建議，一是建一個新的溶解池，二是花幾天翻新溶解池的防腐蝕隔層。

談完這些問題，山杉洋平已是滿頭大汗。

原因無二：為了使溶解劑保持最大化學活躍性，加工廠的氣溫必須維持在二十六攝氏度以上，比室外氣溫高了三十多度！

加上特製防護服完全密閉，熱量無法散發。

山杉洋平正準備離開，地面猛的一震，他腳下一滑，旁邊的高級技工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然他就掉進溶解池了。

爆炸聲接踵而至，加工廠裡的七個人立即嚇呆了。

第一枚導彈射來的時候，小鬼子都沒注意到，直到停放在加工廠大門後面的那輛90式主戰坦克被導彈擊中，存放在炮塔尾艙裡的十多發炮彈被高溫金屬射流引爆，將二十多噸重的炮塔拋上天，附近的幾名自衛隊官兵才反應過來。

襲擊來得很突然，一時之間，自衛隊官兵無法判斷敵人在哪個方向上。

坦克炮塔飛出了十多米，砸中了崗亭後面的衛生間。

這時，猛烈的爆炸聲在加工廠內響起，整齊停放在倉庫與宿舍之間的五輛89式步兵戰車像禮炮一樣，被依次炸上天。

小鬼子終於反應了過來。

另外一輛90式坦克停放在倉庫另外一邊，正在檢查履帶鞘板上的橡膠板的三名坦克手立即丟掉工具，鑽進坦克。

坦克抖動了幾下，轟鳴著駛出停方地點，炮塔也指向了那幾輛起火燃燒的步兵戰車。

小鬼子的坦克手理所當然的認為，炸毀了89式步兵戰車的敵人就在附近，肯定沒有跑遠，說不定還在尋找機會。

幾秒鐘後，小鬼子的坦克手就為這種想當然的做法付出了代價。

第二枚「陶」式導彈差不多從同一方向飛來，從大門進入加工廠，最終在那輛已經暴露在空地上的90式坦克的頭頂上方炸響。這是一枚「陶」2B，第一枚自鍛成型戰鬥部已經打穿了坦克的頂甲，擊斃了炮塔內的兩名坦克手，濺射的金屬碎片幹掉了前方的駕駛員；緊接著第二枚自鍛成型戰鬥部鑽進了炮塔尾部的彈藥艙，引爆了裡面的炮彈，將整個炮塔向前方拋出了十幾米遠。

從破壞效果上看，第二枚導彈與第一枚導彈相差不大。

面對這種具有攻頂能力的反坦克導彈，別說本來就不夠厚實的90式坦克，即便是以防護著稱的「挑戰者」與「梅卡瓦」，也消受不起。現階段，除了裝有末段攔截系統的主戰坦克之外，沒有哪種坦克能夠有效抵禦攻頂式反坦克導彈。

這下，自衛隊官兵終於知道敵人來自哪個方向了。

等待他們的，卻是接踵而至的機關炮炮彈。

M3「布萊德利」從夜幕中殺了出來，逕直衝向加工廠。美軍早已證明，「大毒蛇」機關炮是一種理想的攻堅武器，對方一般的防禦工事綽綽有餘。即便遇到加固工事，M3還能使用反坦克導彈。

見到戰車，小鬼子的士氣一下跌到谷底。

雖然增援部隊攜帶了AT-4反坦克火箭筒，以及「米蘭」反坦克導彈，但是全都放在已被炸毀的戰車內。

活著的小鬼子，也就只有各種槍械。

用槍械對付M3，簡直是自尋死路。

幾個膽子稍微大點的小鬼子還衝了出來，想用加掛在步槍下的M203榴彈發生器對付戰車，結果還沒靠近，就被側面射來的子彈擊斃了。

戰車內只有三個人，即劉威、周奮與包柳青。

劉威負責駕車，周奮負責操控武器，包柳青則坐在車長的位置上，替他們指引前進方向與攻擊目標。

竹內琴音等人早已下車，在兩翼伴隨進攻。

雖然戰術有點複雜，但是小鬼子已經亂了陣角，沒有多少挑戰性。

戰車殺來的時候，加工廠內也開了花。

周譽龍與漠北狼先用微光劑標明了兩輛主戰坦克，然後把遙控炸彈裝到了89式步兵戰車的肚皮下面。

因為加工廠內還有很多鬼子兵，所以兩人炸掉戰車後，沒有急於投入戰鬥。

直到劉威他們殺來，引開了鬼子兵的注意力，兩人才殺了出來，開始趁火打劫。

第三十九章 曝光

礦石加工廠就在倉庫旁邊，山杉洋平等人準備出去的時候，那輛90式坦克打爆，橫飛的毀壞了門口的密閉清洗間。因為加工廠內的溶劑有劇毒，還極易揮發，所以自動控制系統立即鎖死了大門。

山杉洋平等人立即趕往加工廠另外一端的備用出口。

那邊還有一套密閉清洗設備，本來就是備用的，所以設在另外一端。

必須承認，山杉洋平很有犧牲精神，他沒有第一個離開，而是留在最後，先讓六名工人出去。

這個時候，戰車已經衝了進來，戰鬥進入收尾階段。

雖然鬼子兵終於看到了敵人，也有機會用上手裡的步槍了，但是他們很快發現，那幾個敵人的速度快得驚人，根本無法瞄準。

在FOS戰士面前，鬼子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把戰車停好，劉威才爬了出來。

此時，大規模戰鬥已經結束，徒步作戰的漠北狼與周譽龍等人正在分頭消滅負隅頑抗的鬼子兵。

竹內琴音一直跟在戰車旁邊，只要劉威不下命令，她不會離開多遠。

「那邊。」劉威朝礦石加工廠後面指了一下，「別殺完了，留兩個活口。」

竹內琴音朝趕來的高原美雪吹了聲口哨，朝那幾個正在逃竄的工人追了過去。

戰車沒有停火，大概是周奮還沒過夠癮，把炮口轉向附近的建築物。

炮聲響起，劉威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

這時候，周譽龍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本賬簿。「你最好仔細看看，小鬼子確實很有想法。」

不是別的，正是金礦的出貨清單。

非常詳細，每天運出的貨物量都一一在案。

「你在哪搞到的？」

「那邊。」周譽龍朝宿舍旁的一棟板房指了一下，掏出香煙點上，「放在保險櫃裡，費了點功夫。」

「收好，回去後交給老李。」

把賬簿交給周譽龍，劉威看到漠北狼扛著一箱東西，朝礦山方向走去。

「老狼，幹嘛？」

「去把礦洞炸了，免得小鬼子捲土重來。」

「有用嗎？」

「至少能讓小鬼子費點事。」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反正得找點事情給漠北狼做。

「老狼，你要炸，還不如炸掉加工廠。」周譽龍唯恐天下不亂，朝廠房指了一下。

「對哦，我怎麼沒有想到。」

「用遙控器。」周譽龍提醒了漠北狼，「那裡面的東西，連黃金都能溶解，我們幾個沾上也得掉層皮。」

「得了，你以為我不知道？」

這時候，竹內琴音與高原美雪拖著兩個小鬼子趕了回來，其中一個正是山杉洋平。

讓兩人跪下後，竹內琴音與高原美雪退後了兩步。

「誰是負責人？」劉威走上前去，問了一句。

那名高級技工立即朝山杉洋平看了一眼。

「我……我是負責人。」

劉威笑了笑，朝站在技工身後的高原美雪點了點頭。

手起刀落，技工還沒來得及反悔就已身首異處。見到這一幕，山杉洋平哆嗦起來，面色一下變得慘白。

「有遺言嗎？」劉威掏出香煙，點上了一根。

「你……你們……」

「我們是誰並不重要，因為你只有最後五分鐘了。」劉威蹲了下來，「想想吧，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別像他那樣。」

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山杉洋平一下就崩潰了。

「這麼說，你沒什麼遺言……」

「等等，我要打個電話。」

劉威站了起來，但是沒有答應山杉洋平的請求。

「給我母親，她癱瘓在床，生活無法自理，我……我不想讓她擔心。」

「不給你妻子打電話嗎？」

「我……我沒有結婚。」

「是個孝子。」劉威笑了笑，接住周譽龍遞來的衛星電話，交給了山杉洋平。「我們能聽到你與對方的談話，所以別說任何無關的事情。」

山杉洋平點了點頭，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此時周譽龍朝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山杉洋平確實給他母親打的電話。

兩人談了三分鐘，道了平安之後，山杉洋平主動掛了電話。

「你已經如願了，現在安心上路吧。」

「等等……能再答應一個要求嗎？」山杉洋平舉起手，伸向口袋。

竹內琴音立即阻止了他。

劉威點了點頭，讓竹內琴音放開了他。

山杉洋平拿出了一隻信封，交給劉威。「請交給我的母親，這是……」

「你知道會遭到襲擊？」

山杉洋平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這是哪，也知道這裡的事情，所以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劉威歎了口氣，這傢伙是個聰明人，可惜沒用對地方，也許是受家境所迫。

不管怎麼說，一個癱瘓在床的老母親，肯定拖累了他。

「我會把這封信送給你的母親。」劉威收起那封信，「但是你得幫我們一個忙。」

「什麼？」

接住周譽龍遞來的錄音筆，劉威交給了山杉洋平。「你們如何盜取黃金白銀，以及如何跟聯軍合作的事情全都講出來。」

「你……」

「記得說明你的身份，然後我會把這個交給記者，明白我的意思嗎？」

山杉洋平遲疑了，因為這麼做，等於出賣了他的老闆。

「即便你不肯答應，我也能讓全世界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如果你的母親知道你幫助盜賊竊取其他國家的財富，她會怎麼想？」

山杉洋平抬起頭來，看著劉威，神色顯得非常複雜。

「你只有五分鐘。」說完，劉威朝竹內琴音點了點頭。

五分鐘後，竹內琴音把錄音筆帶了回來，山杉洋平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等到周奮在戰車上裝好遙控炸彈，漠北狼那邊也完工了。他把上百公斤炸藥裝在了礦石加工廠四周，安裝了遙控雷管。

十五分鐘後，劉威他們離開加工廠，離開了危險區域。

戰鬥只持續了二十五分鐘，比劉威計劃的兩個小時短得多。

隨著遙控炸彈引爆，「布萊德利」首先完蛋，隨後礦石加工廠在爆破中轟然倒下，數十噸劇毒液體迅速洩露開來，向四處擴散。

「好像風向變了。」包柳青提醒了大家。

風向確實變了，開始吹向西南，現在轉了過來，吹向東北。

「遲疑什麼？跑吧！」

劉威率先開跑，其他人立即跟上。

雖然他們是FOS戰士，但也是凡身肉體，如果吸入劇毒氣體，內臟就會被腐蝕掉，必死無疑。

此時，自衛隊援軍正在趕來。

戰鬥打響後不久，自衛隊指揮官就收到了加工廠發來的消息，隨即集中部隊，帶著差不多一個營的兵力趕了過來。

他們的任務中，最主要的就是保護那座加工廠。

只可惜，路況並不好，又是夜間，所以自衛隊的行軍速度並不快。

劉威他們撤走的時候，增援部隊只前進了十公里。

與此同時，夜空中還有一架「全球鷹」發現了下方的情況。

雖然發回的圖像證明，加工廠遭到襲擊，但是圖像上沒有出現塔利班武裝分子，甚至沒有發現多少襲擊者。聯軍指揮官忽略了這一情報，認為加工廠裡的自衛隊官兵能應付。再說了，自衛隊營地就在附近，援軍很快就能到達。

當然，這也與自衛隊沒有發出支援請求有關。

因為離「清道夫」行動的主要戰區只有大約兩百公里，那邊有好幾架F-15E戰鬥機在執行攻擊任務，還有幾架正在趕去的A-10攻擊機，所以只要聯軍及時下達命令，空中支援能在十五分鐘內到達。

可惜的是，聯軍無權下令轟炸加工廠，也沒那個膽量。

要知道，即便是小直徑炸彈，殺傷範圍也在五十米左右。如果彈著點偏差一點，就會炸壞廠房，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攜帶了「海爾法」導彈的「捕食者」，因為速度慢，最快要半個小時後才能趕到。

戰鬥打響後二十五分鐘，聯軍指揮官才發現，襲擊者不但消滅了加工廠裡的自衛隊，還炸掉了廠房。

這下，聯軍指揮官沒有遲疑，立即聯繫了正在趕過去的自衛隊增援部隊。

收到消息，自衛隊增援部隊立即停了下來。

廠房被炸，劇毒溶劑洩露出來，加工廠裡的人必死無疑，隨著毒氣擴散，危險區域將迅速擴大。

這個時候過去，與送死沒什麼兩樣，而且沒有多少意義。

自衛隊束手無策，不得不向美軍求援。

半個小時後，美軍出動了一架攜帶著探測器的無人飛機，前去收集加工廠附近的大氣數據，確定有毒氣體的擴散範圍。

無人飛機在一個小時後到達目標區域上空。

此時，劉威他們跑出了差不多四十公里，離加工廠的直線距離大約三十公里，離開了危險區域。

因為天色即將放亮，所以劉威讓漠北狼找了一處藏身地點。

安頓下來後，劉威讓周譽龍把消息發了出去，把山杉洋平的懺悔也發給了李廷軒。

怎麼利用這些東西，那是李廷軒的事。

目的只有一個，讓全世界都知道，美國與日本聯合盜采阿富汗金礦。

當天上午，歐洲幾家新聞媒體率先報道了這一事件。同時行動的，還有長期盤踞在阿富汗的戰地記者。

加工廠附近毒氣擴散絕對無法掩蓋，聯軍也就無法對此事做出「合理解釋」。

至於是誰襲擊了加工廠，因為找不到真兇，聯軍司令部只能像以往那樣，把責任推給塔利班武裝。

兩天後，美國與日本在阿富汗做的骯髒勾當已是路人皆知。

第四十章 使命

送信的事，劉威沒有麻煩李廷軒，而是交給了典斌。

他們回到國內的時候，山杉洋平已經成為國際反戰組織的「標語」。向阿富汗派遣了軍隊的十幾個國家相繼爆發反戰示威，聲勢最大的是德國與法國，而事態最為嚴重的肯定是美國與日本。

「美國國會參眾兩院已組成聯合調查委員會，對諾裡斯當初宣佈從伊拉克撤軍，把戰略重點轉向阿富汗進行全面調查。共和黨國會領袖還放出風來，聲稱要發起彈劾行動，讓諾裡斯滾出白宮。」李廷軒大致介紹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德國與法國當局已經表態，將考慮從阿富汗撤軍。日本的情況最糟糕，自民黨已經發起倒閣行動，民間讓福原東一郎下台的聲音也很大，恐怕他很快就會引咎辭職。」

「提前大選？」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昨天，民主黨前總幹事利川小次郎宣佈退黨，正在與自民黨右翼勢力接觸，打算組建一個新的聯合政黨。」

「這傢伙很厲害？」

「從政前，他是陸自少將，是日本政界中為數不多的幾個擁有將銜的政客之一。在日本右翼勢力中，他的影響力非常大，甚至被很多日本右翼分子認為是『未來之星』。至於他的野心，更加不用多說。」

「加入民主黨後，他一直鼓吹『國家民族統一論』，認為應該把日本變成一架機器。前些年，他的政治主張沒有市場。菅野直人出任首相後，讓他出任民主黨總幹事，也是借他籠絡右翼勢力。這兩年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特別是最近一年，日本刮起兼併風潮，整個國家正朝著他設想的方向前進。」

「目前看來，日本提前舉行大選已成定局。國民對執政的民主黨與在野的自民黨之間的黨閥紛爭、在經濟、外交、政治、科研、文化等領域的不作為失望透頂，利川小次郎此時出來成立新的政黨，參與大選，結果很有可能與上次大選一樣。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日本民眾用腳投票，把他送入首相府。」

「結果呢？」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福原東一郎只是他的墊腳石，隨著利川小次郎登上政治舞台，日本將迅速滑向深淵。」

「這麼說來，與我們的設想相差很大。」

「也不是很大，利川小次郎上台之後，肯定會與我們改善關係，借此壯大國力。以日本目前的實力來看，至少要等上十年八年，才有可能對我們構成威脅。這個緩衝期，足以讓我們發展壯大。」

「只是沒辦法避免摩擦。」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隨著日本壯大，特別是軍事實力提升，摩擦很難避免，甚至有可能發展成局部衝突。」

「東海？」

「還有南海與印度洋，誰叫我們與日本離得這麼近，而且生命線幾乎完全重合呢？」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被美國盜走的黃金追回來了嗎？」

「黃金？」李廷軒笑了笑，說道，「能阻止美國與日本繼續盜采盡快就不錯了，總不能讓山姆大叔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吧？美國當局已經矢口否認，堅持在該地區只進行了地質勘測，沒有開採礦產資源，甚至不知道那裡有金礦。日本的態度好一點，已經承認和村礦業公司非法盜采金礦，還局部了該公司的負責人，封存了相關資料。只是被日本盜采的那些黃金的去向，誰也說不出來。」

「恐怕早就進了日本金庫。」

「誰能證明呢？」

劉威歎了口氣，覺得有點惋惜。

「日本盜采的黃金也不是很多，加工廠被你炸掉之前，大概偷走了一百五十噸。在美國的指使下，聯軍已經封鎖了礦山。只是目前看來，美國暫時不會把礦山的經營與開採權移交給阿富汗當局。」

「為什麼？」

「防止被塔利班等恐怖組織利用。」

劉威皺起了眉頭，這也是理由？

「沒什麼好奇怪的，塔利班仍然是阿富汗最大的非政府武裝組織，只要聯軍撤走，幾個月之內就能推翻傀儡政權。再說了，阿富汗政府中也有很多塔利班的人，如果讓阿富汗政府接管礦山，等於把數千噸黃金交給了塔利班。」

「這麼說來，聯軍還得駐紮在阿富汗。」

「至少會駐紮好幾年，等到阿富汗當局壯大、或者美國撐不住了，才會撤軍。」

劉威笑了笑，說道：「看樣子，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希望如此吧。」李廷軒打住了這個話題，轉口說道，「袁常青已經去了瑞士，在那邊搞後期實驗。他讓我告訴你，盡快找到比爾德，不然神經系統方面的研究工作無法展開，後期研究也就無法正常進行。」

「查到他在哪裡嗎？」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與我們設想的一樣，他參與了『未來戰士』計劃，是該項目神經系統方面的總工程師。美國佬的研究範圍比我們大得多，一開始就把神經系統的改造工程納入了『未來戰士』計劃，而且是最重要的子項目之一。只是目前看來，改造神經系統的難度最大，說不定『未來戰士』計劃就卡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現在在哪？」劉威重複了開始的問題。

「不知道。」李廷軒回答得非常乾脆，「我看了你們發回來的那些照片，那處地下基地確實是美國佬搞出來的，而且保密度非常高。從時間上看，那處基地應該是在發現銅礦之後才被廢棄。」

「這與找到比爾德有什麼關係？」

「美國佬在那邊搞的，就與改造神經系統有關。」

劉威皺起了眉頭。

「很明顯，改造神經系統需要更多的活體實驗對象，也就需要更高的保密度，不然不會放在國外。」

「也就是說，比爾德沒在美國。」

「很難說，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CIA又在日本逮到了FPF活體實驗對象，對『未來戰士』計劃提供了很多可以借鑒的經驗，很有可能把實驗基地放在國內。我已經安排人員監視比爾德的家人，如果他回到美國，並且與家人聯繫，我們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那樣的人，沒有多少家庭觀。」

「關鍵是找到他，不然說什麼都白搭。」

「所以你得立即前往美國。」

劉威看了李廷軒一眼，知道他早就安排好了。

「到了美國，才知道該怎麼做，現在說這些都沒用，是不是？」李廷軒笑了笑，「我們結合以往的情報，對美國本土的地質、資源、人口分佈等情況做了分析，確定了幾個可以建造大型生化實驗基地的地方。到了美國之後，你得花點時間調查這些地方。耐心一點，總能找到蛛絲馬跡。」

「怎麼去美國？」

「光明正大的去。」

「什麼意思？」

李廷軒掏出香煙。「還記得李老二嗎？」

「李振業？」

李廷軒點上煙，說道：「現在李家如日中天，在日本就賺了幾百億。雖然李振業是個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做出吃裡扒外的事情，但是李老頭看在是他認識了你，給李家創造了這個機會，所以放了他一馬。過幾天，他將前往拉斯維加斯，在那邊住上幾天。不幹別的，就是去花錢，消磨時間。」

「跟他一路？」

「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新的身份，仍然是香港籍，張晉南那條線也沒斷。」

「張晉南……」

「他現在是台灣國防安全局的大老闆，跟我們的關係非常融洽。」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上次航母通過台灣海峽，多虧他幫忙，台灣當局才沒給我們製造麻煩。到了美國，你們在拉斯維加斯住幾天，放鬆一下。李振業回來後，再開始行動。我安排了接應人員，到時候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現在不能告訴我？」

「到了美國，才知道實際情況，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劉威笑了笑，說道：「那我明天就去香港。」

「不用急，機票已經訂好了，後天去。」

「還有別的事？」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與去日本一樣，我為你們提供情報，你們也得在必要的時候替我做些事情。」

「什麼事情？」

「現在不知道，到時候再告訴你。」

「老李，我現在要是答應下來，不就等於開了張白支票給你嗎？」

「不開還不行，而且要這張支票的不是我。」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元首請你明天晚上過去吃晚飯，說是表彰你們在阿富汗的行動。」

「鴻門宴。」

「沒那麼嚴重，畢竟你們在阿富汗做的事情，也是在為國家服務。」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導火索已經點燃，除非出現奇跡，不然埋了幾十年的火藥桶遲早會被引爆。未來二十年最為關鍵，能否抓住騰飛的機會，得看我們做得有多麼出色。這不是你的任務，而是我們的歷史使命。別怪任何人，既然生在這個國家、處在這個時期，就是我們的責任。即便不為國家民族，也得為子孫後代。」

劉威苦笑了一下，他沒有後代，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回去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我明天下午來接你。」

劉威沒有多說什麼，現在他只想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管他明天怎樣，先過好今天才是正事。

第九卷 征戰花旗改乾坤

第一章 夏威夷

再次見到劉威，李振業老實了許多，也拘謹了許多。

雖然得到李廷軒說情，李振業沒被李家老頭子趕出大家庭，但是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了貨真價實的二世祖。李廷軒試圖把他發展成情報人員，可惜這傢伙資質太差，又缺乏吃苦耐勞的精神。從家族基金會辭職後，靠每年上千萬的股息紅利，李振業的日子過得到也輕鬆自在。

飛機起飛後，李振業就帶著那個剛剛躥紅的小明星，躲到了後面的休息艙裡。

劉威沒去找他，與他也沒什麼話好說。如果不是李廷軒的安排，劉威也不屑與跟李振業同行。

第一次見到李振業，劉威就打心底看不起這個二世祖。

再說了，這一路上，還有的是事呢。

上飛機的時候，田中麗奈就緊緊跟著劉威，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上，還把想過來湊熱鬧的小倉籟趕走了。

起飛後不久，其他人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

「你有話跟我說？」劉威是明知故問。到了香港，見到她的時候，劉威就知道她心裡有事。

「我知道……」田中麗奈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們不是台灣間諜。」

劉威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早就公開了。

「你身上那些變化，台灣根本做不到。」田中麗奈咬了咬牙，說道，「你別騙我，你們是不是在為大陸服務？」

「是！」劉威做了肯定答覆。

「那你以前……」

「也是在為台灣服務，至少在為張晉南服務，他已經是台灣國防安全局局長了。」

田中麗奈暗自一驚，說道：「也就是說，他也為你們服務？」

劉威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

「沒錯，我以前對你撒了慌，但不是故意要騙你。以當時的情況，如果我說出真相，你會相信我嗎？」劉威看了田中麗奈一眼，又說道，「日本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利川小次郎已經宣佈退出民主黨，與自民黨右翼勢力組建新民黨，為即將到來的大選做準備。這個人是個什麼貨色，你比我清楚。」

「如果當初你們沒有那麼做，他就沒有露臉的機會。」

「沒有我們，也有別人。」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不要把責任推到外部，如果利川小次郎的新民黨在大選中勝出，也是所有日本人的選擇，而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更不是我們的所作所為。當初你讓我帶你離開日本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日本已經走上歧途，任何努力都難以扭轉局面。不管是我們、還是利川小次郎、或者是福原東一郎與菅野直人，都是歷史洪流中的小人物。決定歷史的不是我們，而是絕大部分人的意願。當絕大部分日本民眾都認為別無選擇，日本遲早會走到這一步。」

田中麗奈沉默了，因為她比劉威更瞭解日本。

作為一個國土狹窄、資源匱乏、人口眾多、災害頻發、老齡化日趨嚴重的國家，二十多年前，日本當局簽署《廣場協議》的那一天，日本民眾就喪失了希望，日本也從這一天開始走向深淵。

沒有二十多年、相當於兩三代人的積累，民族主義情緒不可能成為主流。

對於思想本來就很狹隘、偏激的日本人來說，受世界局勢影響，在危機面前走向極端並不是什麼怪事。

劉威阻止不了，也沒人阻止得了。

「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田中麗奈抬起頭來，朝劉威看去。

「很難說，得看當權者能否約束軍國主義集團。」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我對利川小次郎不抱任何希望，也許他就是軍國主義分子，或者是軍國主義集團代言人。由他出任日本首相，恐怕要不了多久，日本就會邁出一大步。」

田中麗奈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有可能，你伸出援手嗎？」

「幫助日本，還是幫助日本民眾？」

田中麗奈沉默了，因為這個問題她也沒有想清楚。

「看看周圍吧，這架飛機上有多少日本人？」劉威朝四周掃了一眼，說道，「但是你得知道，日本的生存之道不是搶奪其他國家的土地資源，更不是侵害其他民族的生存權，而是於其他國家和平共處，與其他民族攜手共進。只要能做到，我就可以答應。當然，前提是我得擁有這樣的能力。」

「我會協助你，盡一切可能。」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你選擇留下來？」

「不留下的話，我還能去哪裡？」

「我沒有強迫你，只要你願意，我可以……」

田中麗奈摀住了劉威的嘴。「我是自願的，自願留下來，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劉威摟住田中麗奈，捏了捏她的肩膀，懸在心裡的石頭也落地了。

放走田中麗奈？

就算劉威答應，漠北狼他們也不會答應，李廷軒更不會答應，因為她知道得太多了，即便不會出賣劉威，也會構成威脅。

只要她決定離開劉威，結局只有一個。

以李廷軒的做事風格，肯定不會提前告訴劉威，而是先斬後奏，讓劉威沒法阻止。

劉威會阻止嗎？

他現在不知道，但是他必須為其他人，特別是那幾個極易受到傷害的女人著想，不會為了田中麗奈拋棄整片森林。

到達拉斯維加斯之前，商務飛機在夏威夷降落加油。

李家給李振業安排的是一架能載七十名乘客，最大航程只有八千五百公里的ERJ-195型商務飛機，無法直接飛抵拉斯維加斯。

飛機得花一個下午進行維護，晚上才出發，劉威他們有機會領略夏威夷風情。

因為只有幾個小時，所以無法去附近的島嶼，只能到沙灘上曬太陽。

現在是盛夏，熱帶風暴一個月後才會到來，正是夏威夷的最佳旅遊時節，海灘上人山人海的，大多都來自美國本土與加拿大，還有一些歐洲與澳洲遊客，來自東方國家的遊客也不少見。

劉威沒有下海，主要是泡在海裡的人太多。

大概是心情轉好，田中麗奈換上一套火紅的三點式泳衣，叫上其他幾個日本娘們、香港娘們與韓國娘們，一同下了水。

不用多說，這群美女立即吸引了幾乎所有男性遊客的目光。

連一些女性遊客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們幾眼。

沒有下海的還有周奮夫婦，以及從來不會離開劉威十米的竹內琴音。

「你們也去換上泳衣吧。」劉威把竹內琴音叫了過來，「別害羞，大家都一樣。這裡也沒什麼危險，好好放鬆一下。」

竹內琴音遲疑了一下，朝跟來的幾個姐妹點了點頭，她卻沒有離開。

「怎麼，有心事嗎？」

「劉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什麼事？」劉威坐了起來，讓竹內琴音坐到旁邊的沙灘椅上。

「我……」竹內琴音咬了咬牙，說道，「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都跟你姓劉。」

「什麼！？」劉威瞪大了眼睛，說道，「你們不會當真吧？」

安排身份的時候，李廷軒為了避免麻煩，給所有日本小妞都換上了漢語名字，簡單點的就是換個漢族姓氏。

竹內琴音護照上的名字就是「劉琴音」。

「劉大哥，我們是當真的，而且都認為應該跟你姓。」

「可是……」

「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既然認你當大哥，我們就該跟你姓。」

聽到這，劉威才鬆了口氣。原因很簡單，按照日本的習俗，女性結婚之後，一般會改為夫姓。雖然最近這些年，日本女性越來越獨立，很多人不再遵循這一傳統，但是仍然有不少女性在結婚後改為夫姓，比如武騰蘭。

竹內琴音提到改姓，劉威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件事。

「要是劉大哥不同意，我們……」

「沒事，你們既然決定了，就這麼辦吧。再說了，姓劉的不止我一個，全世界有幾千萬人姓劉。」

「劉大哥同意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等我們從美國回去後，我幫你們處理這件事，私下裡也可以這麼稱呼。只是在公開場合，你們仍然得用護照上的名字，明白嗎？」

竹內琴音立即答應了下來。

五個小姑娘中，只有竹內琴音用了「劉」姓，其他幾個用的都是其他大姓氏。

「好了，你也去游泳吧。」劉威又躺了下來，「別擔心，我就在這裡，不會亂跑，保證不會離開你的視線。」

「劉大哥，我……」

「怎麼，害羞嗎？」

竹內琴音搖了搖頭，有點不情願的解開裹在身上的浴巾，跟高原美雪她們下到海裡，只是一直在關注劉威。

這個小姑娘，彷彿覺得沒有她，劉威就會遇到危險。

二十多個漂亮娘們聚在一起，肯定有很大的吸引力，特別是對那些單身男士來說。

所幸的是，周譽龍與漠北狼就在附近。經過FOS改造，兩人身上的傷疤都消退了，但是身材更加魁梧，肌肉更加發達，連身高都長了幾公分。即便在歐美壯漢面前，兩人也毫不遜色。

與那些壯漢相比，兩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渾身上下佈滿殺氣。

有點眼水的人都知道這兩個傢伙不好招惹，早就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靠近。

只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沒有眼水的人，更不缺少那種自命不凡，認為老子天下第一的自大狂。

第二章 賭城

聽到慘叫聲，劉威才睜開眼睛，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再改造的時候，劉威向袁常青提出，把皮膚弄黑一點，別那麼刺眼。改造皮膚的時候袁常青提高了細胞吸收胡蘿蔔素的能力，利用紫外線合成維生素D的效率大幅度提高，增強夜視能力的同時，也使劉威的皮膚變成了小麥色。

在絕大部分女人眼中，這是最健康的膚色。

只是這個時候，沙灘上的女遊客都無心欣賞劉威的膚色與身材，注意力早被那場二對多的打鬥吸引過去了。

惹事的不是漠北狼與周譽龍。

兩個傢伙忙著跟自己的女人玩耍，哪有心情去招惹別人。

竹內琴音下水後不久，一群在沙灘上打排球的壯漢按耐不住寂寞，一個白人壯漢把排球故意打了過來。排球正好落在高原美雪身邊，這個小姑娘很天真、也很有禮貌，主動揀起排球交給了白人壯漢。結果那傢伙不知好歹、沒有多少眼水，竟然想趁機揩油。他的鹹濕豬手還沒碰到高原美雪胸部，就被一把抓住。高原美雪手上也沒輕重，只輕輕扭了一下，就扭斷了白人壯漢的手腕，還把他的大拇指扳成兩段。

這下，麻煩來了。

同伴挨揍，幾個歐美壯漢一擁而上。

漠北狼與周譽龍就在附近，他們原本不想出手。高原美雪是FOS戰士，那種貨色的傢伙，來多少都不夠打。只是大家都看著，總不能讓小妹妹受人欺負吧。擔心高原美雪手上沒有輕重，鬧出人命來，兩人才挺身而出。

局面一下就變得火暴了。

周譽龍把高原美雪拉到身後，與漠北狼三拳兩腳就把那幾個壯漢打爬下，還讓一個身形肥碩、身高超過二米一、有點神似NBA球星「大鯊魚」的黑人壯漢喝了幾公斤海水，其他幾個傢伙都是鼻青臉腫。

這幫傢伙知道進退的話，事情也就到此結束了。

可惜的是，總有人不知道進退。

幾個壯漢還在海水裡掙扎，一名白人男子帶著一幫手下趕了過來。看來頭，肯定是富家子弟，而且是目中無人的那種，與當初的李振業有點相似。挨揍的那幾個壯漢，都是他的手下。

所幸的是，這幫傢伙仗著人多勢眾，只帶了幾根棒球棍，沒帶利器與槍械。

真要發生火並，海灘浴場肯定會變成血火戰場，劉威他們不但去不了拉斯維加斯，還得想辦法逃走。

這次，漠北狼一馬當先衝在前面。

周譽龍沒能拉住他，也只能跟著開打。

反倒是竹內琴音等人老實了下來，圍在其他人四周，防止有人偷襲。

打架這種事，還是交給男人好一點。

即便沒有接受FOS改造，漠北狼與周譽龍也是打架高手，對付普通人，一個打幾十個都沒問題。

漠北狼也算是輕車熟路了，打起來之後就直奔主題，擋在他前面的壯漢全被放倒。

那聲慘叫，就是那個富家子弟發出來的。

「老狼！」

劉威一聲暴呵，漠北狼才卸下手上的力氣，只是仍然抓著那人的脖子。

對漠北狼來說，掐死他就像掐死一隻螞蟻。

「你想搞出人命嗎？放了他！」

漠北狼有點不情願，可是仍然鬆開了手。

富家子弟一屁股坐到沙灘上，張大嘴巴，貪婪的呼吸著空氣，胸口一起一下的，一看就知道平時很少鍛煉。

「夠了，我們走吧。」

聽到劉威的招呼聲，田中麗奈才趕緊帶著其他人上了海灘，竹內琴音等人一直擋在她們身前。

周奮夫婦趕了過來，拽著漠北狼離開了。

「今後少做這種蠢事。」劉威叫住了周譽龍，「老狼野性未改，你也不知道輕重？看看那些傢伙，你們要是再用點力，今天我們都別想離開這裡。」

「又不是我們惹的事。」

劉威翻了下白眼，對周譽龍徹底無語。

「再說了，我們已經手下留情了。」

「下次別這麼衝動。」

兩人跟上隊伍，揚長而去。

海灘上，躺著二十多個壯漢，除了那個富家子弟，受傷最輕的都短了幾根肋骨，受傷最重的恐怕下半輩子得靠枴杖走路了。

等到眾人離去，警察才趕到。

大概是害怕丟臉，富家子弟沒有報警。

報警也沒用，畢竟是他們惹事在先，而且對方沒有使用武器，那幾根棒球棍上全是他們的指紋。

按照美國的法律，劉威他們只是在行使正當自衛權。

海灘上的遊客全是見證人。

進了警察局，富家子弟更吃虧。

劉威他們沒走多遠，在附近找了家夏威夷風味餐館，霸佔了大半個餐廳，點了一大堆飯菜，飽餐了一頓。

天黑後，李振業的秘書才找了過來，帶著眾人趕往機場。

因為是向東飛行，所以到達拉斯維加斯的時候，正好是當天上午。

對付劉威他們來說，一夜不睡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坐了十多個小時飛機，又在海灘上鬧了一場，來到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已經疲憊不堪。按照李振業提議，眾人先去下榻的賓館，晚上再出來。

拉斯維加斯是不夜城，每天的生活在天黑之後才正式開始。

劉威他們沒有閒著，在周奮夫婦決定留在賓館後，讓周譽龍打電話租了一輛能載八個人的商用汽車，離開了賓館。

拿著賓館提供的城市地圖，劉威他們把拉斯維加斯的大街小巷轉了個遍。

雖然GPS定位導航系統已經非常普遍，美國的絕大部分車輛上都有配備，但是劉威他們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與記憶。

逃命的時候，哪有時間查地圖？

借此機會，劉威他們也瞭解了這座城市。

「賭城」拉斯維加斯與美國一樣，是一座沒有歷史的城市。

這座城市始建於十九世紀五零年代，由一群摩門教徒建立。「LasVegas」這個名字源自西班牙語，意思是「肥沃的青草地」，因為這裡是內華達沙漠中唯一擁有泉水的綠洲。二十世紀初，內華達州的金礦被人發現後，大量移民湧入拉斯維加斯。僅僅過了數年，金礦被採掘一空之後，拉斯維加斯成了一座「廢城」。直到大蕭條爆發，羅斯福總統採用凱恩斯的經濟策略，大肆修建基礎設施，在拉斯維加斯東南修建胡佛水壩，數萬工人湧入，拉斯維加斯才再次繁華。隨後內華達州通過賭博合法的議案，拉斯維加斯作為該州最大的城市，迅速成為全球聞名的「賭城」。

經過數十年發展，拉斯維加斯已經是一座人口超過兩百萬的大城市。

這裡不但是賭徒心中的「聖地」，還以賭博業為中心，建立起了龐大的旅遊、購物與度假產業，成為全球知名的度假聖地之一。每年來到拉斯維加斯的四千萬遊客中，購物狂與饕餮客佔了大多數，專程前來賭博的反而只是少數。

即便對不喜歡賭博的劉威來說，拉斯維加斯也是值得一來的地方。

讓劉威驚訝的是，這裡竟然也有唐人街，而且規模並不小。

難怪李廷軒要讓他們來拉斯維加斯。

至少對這裡的美國人來說，看到幾張東方面孔，不會覺得新奇。

傍晚，劉威他們才回到賓館。

李振業早就起床了，其他人也做好了出發準備，正等他們回來呢。

看樣子，肯定不會在賓館裡吃晚飯。

跟著李振業，劉威他們去了最引人矚目的金字塔酒店，這裡也是拉斯維加斯規模最大的賭場之一。

因為白天見過，所以劉威並不覺得驚奇。

只是進入酒店之後，他才意識到，這座仿照古埃及金字塔修建的酒店到底有多大，以及內部到底有多豪華。

別的不說，僅僅是立在大門外的獅身人面像就有幾層樓那麼高。

酒店有兩千多個房間，密密麻麻的分佈在塔體四周。

劉威有點奇怪，為什麼不住到這裡來？

轉眼一想，也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李振業那樣的富家子弟，在拉斯維加斯的大街上一抓都是一大把，沒什麼好稀罕的。

賭場在地面以下，根據服務人員介紹，這裡是拉斯維加斯最安全的賭場。

在賭城裡，還用擔心安全嗎？

為了招來四方賓客，拉斯維加斯為賭徒提供了最完善的安全服務，還出台法律，嚴禁舞弊行為。只要有需要，拉斯維加斯警局甚至會安排兩名警員，把贏了錢的賭徒送往位於美國任何地方的家中。

再說了，除了白道，還有黑道在維持賭城的秩序。

任何人想在拉斯維加斯做點什麼的話，首先就得考慮那些勢力龐大的黑道家族，特別是已經在賭城經營了數十年的意大利幫派。對付破壞賭城秩序的人，意大利幫派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要說安全，這裡也許比白宮還要安全。

當然，安全不安全，劉威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進入賭場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因為按照拉斯維加斯的法律，只有二十一歲以上的成年人才能參賭。年滿十八歲、但是沒有到二十一歲的成年人進入賭場的時候，必須有家人陪同。

萬幸的是，劉威剛剛過了二十一歲的生日，至少他的護照上是這麼寫的。

可憐的是，除了田中麗奈，跟他來的那些日本、韓國與香港娘們都沒滿二十一歲，只能過過眼癮。

第三章 小賭逸情

劉威對賭博沒多大興趣，也沒有多少研究，只是在K1訓練營上了幾堂培訓課。

按照教官的說法，要賭就跟人賭，別跟機器賭。賭博賭的不是牌，而是心態與手腕，是對賭雙方的較量。

因為離開訓練營後，劉威從未去過賭場，也很少玩牌，所以沒有實戰經驗，教官的話是否正確，沒有檢驗過。

這次是李振業買單，劉威也沒客氣。

進入賭場的時候，他領到了一張五十美元的兌換券。換上籌碼後，劉威帶著一群沒資格座上賭桌的小妞，在賭場裡轉了一圈。

能拿五十美元籌碼坐上去的賭桌並不多，只有二十一點、輪盤與骰子。

至於是不是叫這個名字，劉威也說不準。

前者的主動權掌握在莊家手上，別看那些發牌的司儀都很文靜，可是那只黑色的牌盒卻大有文章。次者對劉威沒有挑戰性，看一會就找到了奧妙，能八九不離十的算出落點，只是得在轉動前下就得下注，也不是很穩妥。後者也有問題，骨盅裡肯定有把戲，能讓骰子靜止後翻個跟頭。

因為著實找不到其他更「便宜」的對賭方式，劉威最後坐到了骰子桌上。

這時，田中麗奈幫了大忙，給他大致解釋了參賭方式。可以買大小，也可以買特定的點數。買大小是一賠一，買點數則按照特定賠率計算。

劉威並不心急，反正有的是時間。

隨便買了幾次大小後，劉威聽出了骰子以不同角度落下時發出聲響的差別，對猜中骰子大小有了把握。

這時候，他手上只剩下了三個五美元的籌碼。

「這些你也拿去吧。」田中麗奈把她換到的十個籌碼給了劉威。

「你不怕我輸得精光？」劉威開了個玩笑。

「反正不是我掏的錢，在乎那麼多幹嘛？」

「那我們說好，贏了對半分，怎麼樣？」

田中麗奈笑著點了點頭，只有六十五美元的本錢，能贏多少？

這次，劉威只留下了一個籌碼，把其他十二個全都押了上去。隨著莊家打開骨盅，結果與他猜測的一樣。

收回二十四個籌碼，劉威分出一半，又押出十二個。

結果再次與他聽到的一樣，沒有絲毫偏差。

這個時候，漠北狼與周譽龍已經坐在了梭哈桌旁。兩人沒像劉威那麼「吝嗇」，得知至少得有五千美元才有資格坐到這張桌子旁，兩人立即讓隨行的小妞去兌換籌碼，準備痛快玩一場。

很快，兩人就引來了一大群看客。

原因無二，兩人幾乎沒有輸過，或者說沒有大輸過！

同時引來的，還有賭場經理的目光。

通過隱秘安裝在賭場各個角落的高分辨率攝像頭，賭場經理發現，這兩個傢伙似乎能夠猜出同桌的底牌。更有意思的，如果其中一人的底牌最大，另外一人會主動加碼，似乎兩人有心靈感應。

心靈感應？

當然不可能，兩人既不是孿生兄弟，又沒有血緣關係。

他們有的，只是比常任靈敏得多的勢力與聽力。

有多靈敏呢？只要調整好晶狀體中的雙曲透鏡，兩人就能把視野縮小百分之九十九，等於把景象放大一百倍，從同桌瞳孔反光中看到底牌。再說了，如果同桌拿到一手大牌，兩人都能聽到明顯加快的心跳聲。

至於兩人間如何溝通，兩個傢伙早就商定好了。

辦法很簡單，如果自己的底牌最大，吞口唾沫就能讓對方聽見。

不到半個小時，兩人面前的籌碼堆成了一桌小山，陪賭的三人在咒罵中拂手而去。

周譽龍有點小氣，只丟給了荷官一個百元面值的籌碼，然後把大部分籌碼分給了花如玉那幾個小娘們。沒辦法，花如玉帶來的三個姐妹都跟著周譽龍，還有白石影與李玉芝跟他混飯吃。

漠北狼就大方得多了，直接丟了一把籌碼給荷官，留下五千美元的籌碼後，把剩下的全都給了巖崎熏子與澀澤音。如果不是巖崎熏子心腸好，給他當牛變馬的柳賢智連個屁都撈不到。這也難怪，漠北狼一直看她不順眼。

鐵打的賭場，流水的賭徒。

三個陪賭的傢伙剛離開，又來了五個，而且看樣子是一夥的。

與前三個傢伙相比，這五個自命不凡、早已串通一氣的傢伙輸得更慘，不到十五分鐘就輸了十幾萬美元。

要怪，也只能怪漠北狼。

發現他們串通一氣之後，漠北狼沒有手下留情，連吃帶騙的讓五個傢伙黯然離場，結果他也贏得最多。

賭場並沒干預兩人，因為確實沒有發現他們有作弊行為。

再說了，梭哈屬於對賭，賭場只抽取百分之二的服務費，並不介入其中，輸贏都是賭徒的事，誰輸誰贏都少不了賭場那一份。

要是有人贏得太多，刺激了其他賭徒，反而對賭場有利。

拉斯維加斯是「賭城」，每年來這裡的賭徒不會少於一百萬，其中不乏一些高手，也不缺少後起之秀。

出現兩個賭技高明的新人，不算什麼怪事。

只是賭場另外一邊發生的事情，就讓賭場經理坐不住了。

一個小時下來，劉威面前的籌碼也堆成了小山，可惜的是，全都是五美元面值的最低面額籌碼。

雖然賭場並不強制要求賭徒更換大面額籌碼，但是沒幾個賭徒喜歡放一堆小籌碼。

搞到最後，大堂經理不得不親自出面，請劉威兌換籌碼。

劉威也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隨後兩名服務員推來了一輛小車，用一千美元面值的籌碼換走了那些小籌碼。

其實劉威贏得並不多，也就幾萬美元而已。

問題是，他每次只押幾十美元，最多不過一百美元，而且大部分時候押大小，每次贏得都不多，還輸了幾次。

這傢伙是在裝比，還是在消遣賭場？

賭場經理讓技術人員調整了視角，仔細觀察了幾次。

沒看出什麼名堂，那傢伙仍然以押大小為主，而且不是連續贏錢，偶爾會輸一把，甚至連續輸幾把。

幾萬美元算不了什麼，賭場還不缺這點錢。

也許是這傢伙的運氣特別好，才贏了這麼多錢。

同樣的怪事，還發生在賭場角落裡的角子機上。

一男一女兩個賭徒，在兩個小時內兩次開出三個七，一次開出三個K，如果不是圍觀的人實在太多，兩人恐怕還會創造點奇跡。

跟機器賭，靠的就是運氣，或者說普通人靠的就是運氣，因為機器靠程序運轉，一般人根本無法掌握運行規律，也就不可能在機器上贏前。

這時候，賭場經理也發現了問題：這些人都長著東方人的面孔。

除了玩角子機的那對男女之外，另外三人身邊都有一大群年輕漂亮的女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低，說不定是來自某個東方大國的富二代。這種人一擲千金，從不把錢當回事，應該是賭場裡的肥羊。

這次卻奇怪了，三人都贏了，而且贏得不少。

難道是從澳門來的高手？

幾年前，在大陸豪客支持下，澳門的賭博業收入與接客數量就超過拉斯維加斯，成為全球第一大賭城。這幾年，澳門的賭博業發展得非常迅速，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賭徒。澳門還借此機會舉辦了「賭王爭霸賽」，為其賭城形象做宣傳。以往，澳門賭徒以到拉斯維加斯豪賭為榮，現在卻反了過來。一些有點來頭的賭徒都去了澳門，很多好賭的美國富翁甚至不遠千里的前去挑戰澳門賭王。

他們真是從澳門來的話，那就大有來頭，絕不是來贏點小錢的。

賭場經理記下了這幾個人，然後讓技術人員截取了他們的正面照片，輸入儲存了全球知名賭徒詳細信息的計算機，進行交叉對比。

沒有任何結果，他們都是新人，至少從未來個拉斯維加斯，也從未參加過國際賭賽。

賭場經理更起疑了，立即給董事長打了電話。

此時，賭場裡發生了一件事情。

李振業進入賭場後就去了貴賓廳，劉威他們都沒跟過去，也不是很在乎他。直到他氣急敗壞的從貴賓廳裡出來，劉威才注意到。這傢伙肯定輸了錢，而且輸得不少，說不定連回家的路費都輸光了。

見到劉威，李振業也有點吃驚，因為擺在劉威面前的千元籌碼疊成了好幾堆。

不用細數，至少有十來萬美元了吧。

更讓他吃驚的是，漠北狼與周譽龍贏得更多。在干跑第六批對手之後，兩人面前的一千元籌碼實在是太多，大堂經理不得不再次出動，主動請他們兌換成更大面值的籌碼，免得擺在面前礙事。

更大面值的還有一萬與十萬的。

一般情況下，在大廳裡玩的都是散客，一千元的籌碼就到頭了，很少有人兌換一萬元的籌碼，十萬元的籌碼更是鳳毛麟角。

漠北狼贏了差不多五十萬美元，兌換了四個十萬元的籌碼。

周譽龍少一點，也有三個十萬元的籌碼。

能在缺少豪客的大廳裡贏這麼多錢，兩人確實不簡單。

李振業這時候才知道，他們也是賭博高手。

這下，李振業像是找到救星了，立即叫服務員開了一個單獨的休息間，點了一瓶價值不菲的白蘭地，以休息的名義把劉威他們請了過去。

二世祖想幹什麼，劉威清楚得很。

只是他並不打算替二世祖出頭，因為他們來拉斯維加斯不是替二世祖贏錢的，更不是替他找回場子。

第四章 還人情

服務員把白蘭地送來，李振業在身上摸了半天，卻沒摸出個名堂來。看到幾個跟來的小娘們都快笑出聲來了，劉威才掏出一個一千元的籌碼交給了服務員。休息室在賭場內，籌碼可以當現金使用。

見到劉威半天沒反應，服務員非常禮貌地說道：「先生，總共是二千四百五十美元。」

「這麼貴？」劉威差點跳了起來。這可是差不多一萬五千元了，在大陸可以買十瓶最好的茅台。

服務員仍然非常禮貌地笑了笑，沒有解釋，酒水都是明碼標價。

劉威又掏出兩個一千元的籌碼，丟到了服務員托著的盤子上。

服務員沒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等等……」劉威叫住了他，「是不是還應該招我五百五十美元？」

「先生，這……」服務員愣了一下，說道，「按賭場規定，用籌碼付賬的話，就不找零了。」

「不找零？你過來。」

服務員走了過來，劉威從盤子裡拿出一個一千元的籌碼，從兜裡掏出一把籌碼，挑出四個一百元與五個十元的放了上去。

「先生，還有百分之十五的小費。」

「什麼？」

「這是賭場的規矩。」

劉威咬了咬牙，又數出三個一百元、七個十元與兩個五元的籌碼，放下去的時候還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一個五元的籌碼扳成兩半。

這傢伙，也太摳門了。

李振業早就把目光轉看，裝著不認識劉威，漠北狼與周譽龍也快看不下去了，反而是田中麗奈等幾個小娘們看得津津有味。

服務員仍然很有禮貌，點清籌碼，說了聲謝謝才轉身離開。

「過日子就得精打細算，大手大腳慣了，想改可不容易。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就是這個道理。」劉威一邊說著，一邊揣好那把小面值籌碼。「李二公子，這次算是我請大家喝酒。」

李振業乾咳了兩聲，差點被劉威這句話噎著。

「李二公子，你叫我們來，不會為了讓師兄請客喝酒吧？」周譽龍附和了一句。

「劉兄弟、周兄弟、白大哥，」李振業主動降低身份，挨著稱呼了一遍，「李某有一事相求，你們也能賺點外快，不知道有沒有興趣。」

說完，李振業拿起酒瓶，給劉威他們各滿上一杯。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二世祖就是二世祖，求人的時候還有點盛氣凌人。

漠北狼與周譽龍也有同感。

「我知道，三位到美國來有重要的時期要辦，只是不急於一時。」

「李二公子，你能不能爽快一點？」漠北狼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我跟周師弟玩得正起勁，沒時間陪你閒聊。」

「我說的正是這件事。」

漠北狼放下酒杯，朝李振業看了過去。

「貴賓包房裡有幾個東南亞人，贏了不少錢，要是你們……」

「李二公子，忘記之前的教訓了？」劉威打住李振業的話。這傢伙好了傷疤忘了痛，滿腦子歪門邪道。

「這是拉斯維加斯，不是澳門。」李振業把目光轉向了更有興趣的漠北狼，「只要不出老千，贏多少賭場就不會干預。再說了，這是賭徒之間的對賭，賭場按規定收取服務費，賭得越大，賭場賺得越多，雙方都有好處。那幾個傢伙口出狂言，說要橫掃東南亞與東亞的所有賭場，讓我們……」

「別提『我們』，他們愛掃哪就掃哪，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李振業再次被哽住，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師兄，沒必要讓李二公子下不了台。」漠北狼朝劉威眨了眨眼，說道，「李二公子帶我們來到拉斯維加斯，一路照顧周到，還讓我們開了眼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是能幫李二公子一把，也算還了這個人情。」

「白師兄說得對，你不是最不喜歡欠人情債嗎？」

劉威翻了下白眼，漠北狼與周譽龍打的什麼主意，他哪能不知道。

為九個人搞FOS改造，自己的FOS再改造，後繼研究投入，加上買下「家園」，幾乎花光了劉威的所有積蓄，漠北狼、周譽龍與典斌的錢包也被掏了個盡光，連周奮夫婦都把積攢捐獻了出來。

上次去瑞士，劉威忍著沒有亂花錢，連紀念品都沒買幾樣。

劉威現在不缺能力，只缺錢。

既然有賺錢的機會，哪怕只是一些小錢，為什麼不把握住呢？

李振業知道做主的是劉威，所以朝他看了過來。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收斂一點，別太張揚，替李二公子找回場子就行了，賺多賺少無所謂。」

「對，對，賺多賺少無所謂，反正我們也不差那點錢。」

李振業這麼一說，劉威恨不得踹他一腳。這傢伙大話誇誇，嘴上說著不差錢，連酒錢都讓別人出。

漠北狼與周譽龍跟著李振業出去後，劉威拿出幾個杯子，分了那瓶總價高達二千八百二十美元的白蘭地，讓田中麗奈她們也沾了點光。

喝完酒，劉威才再次回到大廳。

幸好按照賭場的規矩，消費滿兩千美元之後就免掉包房費，所以沒讓劉威掏腰包。

「他們去幹嗎？」周奮與包柳青找了過來。

「幫忙。」

「幫誰的忙？」包柳青問了一句。

「還能是誰？那個敗家子。」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輸光了，來找我們幫忙，大概想翻本吧。」

「老狼與阿龍很厲害？」

「你們不一樣嗎？」劉威看了眼周奮手上那只裝著幾疊鈔票的大信封。

「隨便玩玩而已，沒想到運氣這麼好。」周奮笑了笑，把信封揣進口袋。

「小劉，你沒發現嗎？」

「什麼？」

包柳青比較耿直，說道：「肯定與改造有關，看了幾遍之後，我跟老周就猜出了角子機的運行規律，而且八九不離十。怎麼猜出來的，我也沒有細想，反正知道差不多什麼時候能出大獎。」

「沒什麼好奇怪的，很正常。」

「很正常？」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別多想，費腦子。恐怕得等他們幾個小時，你們換個地方繼續玩。別太張揚，小贏點就行了，輸點也可以。」

周奮與包柳青沒再多問，又在賭場裡轉了起來。

按照劉威的吩咐，兩口子沒有呆在一個地方，幾乎每張桌子都玩了幾把，有的地方小贏一點，有的地方小輸一點，不再那麼引人矚目。

劉威沒有亂逛，又回去玩骰子。

只是他不再以贏為主，而是以輸為主，只是偶爾大贏一把，再連續輸上好幾把。

可惜的是，他們已經引起注意了。

不是因為贏得太多，而是進休息室的時候，跟李振業在一塊。雖然李振業不是拉斯維加斯的常客，但是幾乎去過所有賭場，他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秘密。在賭場裡，他就是一盞大功率燈泡，跟他在一起，想低調都不可能。

只是此時，賭場經理關注的不是劉威，而是進入貴賓室的漠北狼與周譽龍。

進入貴賓室的最低門檻是五十萬美元，漠北狼手裡的籌碼差不多夠這個數，周譽龍卻差了十多萬。

沒辦法，周譽龍只能以陪客的身份進去，讓漠北狼單獨上場。

當然，周譽龍沒有忘記跟漠北狼說好，贏的錢對半分。漠北狼也答應了下來，因為不管誰坐上去，都包贏不輸。

這次，玩的不是梭哈，而是德州撲克。

在玩法上，德州撲克與梭哈有點相似，都是五張牌，按同花順、四條、同花、三條、對子與散牌的順序排大小，玩家的底牌也是兩張。不同的是，德州撲克先發底牌，而且由荷官逐一開出五張公共牌，再由玩家手裡的底牌與公共牌中的任意三張組成最大組合，最終決定大小。開始前，每位玩家都得押底。荷官每開一張公共牌，領莊的玩家率先叫牌，其他玩家可以棄叫、跟叫與加叫。直到所有玩家都跟叫，荷官才發下一張公共牌，然後由上一次的領莊或者最後一位加叫的玩家領莊叫牌。為了限制以多吃少，玩家在開始前將限定每一輪的押注金額。這裡的上限就是十萬美元，如果全部達到上限，且跟到最後，一把牌就要押注五十萬美元，因此這也成了最低門檻。只有到最後一次押注，才允許賭本最少的玩家梭哈，不受上限限制。

加上周譽龍的籌碼，漠北狼有將近八十萬美元，押底只需一千美元，所以他沒有必要一上去就跟對手拚命。

其他三個賭徒分別來自文萊、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

一看就知道，這三個傢伙早就串通一氣，至少信同一個真主。

三個人的資本更加雄厚，更沒有理由一開始就把漠北狼壓死。因為並不知道漠北狼的來歷，所以三個傢伙沒把他放在眼裡。加上漠北狼穿了一套名貴西裝，舉止又很文雅，三個傢伙把他當成了李振業那路貨色。

香港有錢人多了去了，他們不可能全都認識。

說不定，那傢伙是個跟著李振業來拉斯維加斯開眼界的二世祖。

走了三十幾圈，漠北狼大部分時候在第一輪就棄叫了，三次進入第二輪，兩次進入第三輪，一次進入第四輪，但是沒有一次堅持到最後。

這讓三個東南亞賭鬼更加相信，他只是個毫無賭博經驗的二世祖。

漠北狼不是沒有經驗，而是手氣太差，知道自己贏不了，而他手裡的賭本只允許他梭哈一次。

有壓力，自然得小心謹慎。

第五章 小賺一筆

漠北狼第一次贏牌，用三條加一對吃掉了文萊石油富豪的三條，小賺二十多萬美元。

這是賭局的轉折點，漠北狼的手氣終於轉好了。

因為賭場裡沒有掛鐘，所以漠北狼並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劉威卻很清楚，因為他一直帶戴著手錶。

漠北狼與周譽龍跟著李振業進入貴賓間兩個小時後，擔心兩人惹上麻煩，劉威讓不太引人矚目的竹內琴音等人又在賭場裡轉了一圈。周奮夫婦也很積極，早就選好撤退路線，以防不測。

劉威仍然在玩骰子，而且輸贏不大。

此時賭場經理與趕來的董事長卡普亞沒有留意「手氣」轉差的劉威，都在關注正在貴賓間裡大殺四方的漠北狼。

贏了第一次之後，漠北狼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不到一個小時，他面前的籌碼堆成了小山，大多是一萬元的，還有十多個十萬元的，除掉底本贏了大約三百萬美元。

贏得最多的一次，他拿四條三，馬來西亞橡膠大王拿了三條加一對，文萊石油富豪拿了三條，印度尼西亞礦業大亨拿了兩對，結果在最後一輪，他提前梭哈，嚇跑了文萊石油富豪與印度尼西亞礦業大亨，在馬來西亞橡膠大王手上贏了五十萬美元，加上前是輪的七十萬美元，總共贏了一百二十萬美元。

「應該再等一等。」卡普亞既是賭場老闆，又是一個老練的賭徒。「這場他肯定贏，如果他沒有梭哈，橡膠大王會加叫，跟叫一輪後石油富豪會再次加叫，這時候梭哈，能多贏幾十萬。」

「欠缺點火候。」

「再看看吧，也許這人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賭局繼續，橡膠大王輸光了本錢，又不大甘心，又兌換了三百五十萬美元的籌碼。借此機會，石油富豪與礦業大亨也兌換了一些籌碼，湊齊了三百五十萬美元。漠北狼的籌碼大約有三百八十萬，比他們稍多一些。

按照要求，橡膠大王讓荷官換了一副撲克牌。

很多賭徒輸了錢之後，會把問題歸結到外部因素上，換牌是很常見的事情，交一百美元服務費，誰都可以要求換牌。

按規矩，贏了錢的人不能反對。

漠北狼贏了錢，心情很不錯，出手也很大方，用一萬元籌碼換了三杯雞尾酒。

賭博除了靠超人一等的能力，還得靠運氣。

換牌後，漠北狼又沉默了十幾把，基本上一開牌就棄叫。

這時候，站在監視器前面的卡普亞笑了起來。

「老闆……」

「這傢伙，確實不簡單。」卡普亞呵呵一笑，說道，「我們確實小看了他，開始只是故意做得很魯莽。看到他前幾次的底牌了嗎？有一次是一對，開出三條的幾率非常大，可他全部棄叫。」

「確實如此，那把牌贏錢的可能性非常大。」

「再看看吧，說不定他馬上要吃詐了。」

果不其然，又過了兩把，漠北狼主動叫牌，而且從第一輪逐漸加碼，到最後一輪的時候把拿了三條的礦業大亨嚇退了，而他手裡只有兩對。

這是漠北狼第一次吃詐，也是最後一次。

又過了幾把，漠北狼再次在第一輪主動加叫。

有意思的是，這次他的牌仍然不大好，荷官開出的第一張公共牌是紅心三，隨後又開出了草花七與紅星七，漠北狼在第三輪主動加到十萬美元，而底牌是黑桃七與方片七的石油富豪立即跟進，底牌是草花三與黑桃三的橡膠大王與底牌是草花A與方片A的礦業大亨也沒棄叫。

第四張公共牌是方片六，漠北狼仍然主動加碼，仍然是一次提到十萬美元。

最後一張公共牌開出了紅星六，漠北狼沒有加叫，由橡膠大王加叫，他跟叫後，礦業大亨棄叫，石油富豪再次加叫十萬美元，橡膠大王跟叫，他才加叫了十萬美元，石油富豪跟叫後，橡膠大王棄叫，漠北狼再次加叫十萬美元，最終由石油富豪梭哈，壓上了剩下的二百七十萬美元。

漠北狼沒有棄叫，而是跟著梭哈。

從概率上講，石油富豪肯定認為自己贏定了，因為他是四條七。

因為漠北狼在第一輪主動加叫，所以石油富豪認為他拿了一對，很有可能是一對三。只是到了第四輪，開出的是方片六，石油富豪才認為他有可能拿了一對六。到了第五輪，開出紅心六之後，漠北狼沒有加叫，讓石油富豪又認為他有可能是一對三。直到最後，漠北狼跟著梭哈，石油富豪才相信他拿了一對六。

不管是一對六還是一對三，漠北狼的牌都大不過四條七。

可惜的是，漠北狼拿的不是一對，而是紅星四與紅星五，加上公共牌中的紅星三、紅星六與紅星七，拿的是最大的同花順！

結果就是，石油富豪輸光了三百五十萬美元，橡膠大王與礦業大亨賠了幾十萬美元。

到此，漠北狼差不多贏了九百萬美元，相當於七千多萬港幣，不但把李振業輸掉的錢贏了回來，還大賺了一筆。

石油富豪仍然有點不服氣，但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絕對是個賭場高手！

三人沒有久留，揚長而去。

「白老哥，你還真行啊，拿這樣的牌都敢主動加叫，難道不怕開不出紅心六嗎？」

「有什麼好怕的？開出順子比他們拿到三條的機會大得多，開出同花也比他們拿到三條加一對的機會大得多，如果他們能開出四條與三條加一對，我就有機會拿到同花順，而且機會不比他們小。」

「機會？」

「應該是概率，數學上的概率。」周譽龍糾正了漠北狼的說法。

「李二公子，把你輸的錢拿回去吧。」漠北狼很大方，他也不想欠李振業的人情，所以把一堆十萬元的籌碼推了過去，「我們是來幫你的，所以不拿你的錢。只是這種地方，今後還是少來為妙。」

「那是當然，有白大哥這句話，今後我肯定不會到這種地方來了。」李振業一邊點頭答應下來，一邊收起那堆籌碼。

「走吧，我們該回去睡覺了。」

漠北狼讓服務員拿來一個口袋，裝好了所有籌碼。

見到三人從貴賓間裡出來，劉威鬆了口氣。開始看到那三個東南亞富豪的時候，劉威知道漠北狼肯定贏了錢，而且贏得不少。

最積極的不是劉威，而是花如玉那幾個小娘們。

漠北狼贏了錢，少不了周譽龍那一份，她們都想沾點光呢。

「別慌、別慌，大家都有份。」漠北狼護住了裝籌碼的袋子，「這次我請客，明天一起出去購物，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聽到購物，一幫小娘們立即興奮起來。

拉斯維加斯不但是賭城，還是全球有名的購物中心，有著數不勝數的奢侈品商店。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把周譽龍叫了過來。「沒什麼麻煩吧？」

「沒事，老狼運氣不錯，而且賭技高明，讓那三個東南亞猴子輸得心服口服。」

「賭技？」

「他在外面闖蕩了二十多年，什麼場面沒見過？」

劉威笑了笑，覺得也是。漠北狼當了二十多年的僱傭兵，賺了不少錢，肯定經常跟別的僱傭兵賭錢。

對於在刀口上過日子的僱傭兵來說，賺了錢不趕緊花掉，才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看到時間差不多了，劉威讓漠北狼去兌換籌碼。

因為數額特別巨大，所以賭場的服務員建議漠北狼開一張銀行卡。這傢伙卻認為拿著現金更穩妥，所以堅持要兌換現金。

「先生，我們沒有這麼多現金，所以建議你開個銀行賬戶。」

「放屁，沒錢兌換籌碼，開什麼賭場？你們哪條規矩規定，不能兌換成現金？」

這時候，賭場經理趕了過來。

「這是總經理，勞……」

「勞個屁，老子現在就要錢，而且得要現金。」漠北狼來了氣，他一直認為把錢存在銀行裡最不保險。

「先生，請聽我解釋。」賭場經理很有禮貌，「我們沒有規定不能兌換現金，只是貴賓都有私人賬戶，我們會及時把錢轉到你的賬戶上。當然，如果你堅持要求兌換現金，我們也不反對，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多久？」

「兩個小時吧，我們會立即聯繫銀行，讓他們把錢送過來。」

「行，我就等兩個小時。」漠北狼丟下裝滿籌碼的袋子，「別數錯了，我記得很清楚，少了一分找你們麻煩。」

賭場經理把袋子交給了櫃檯後面的服務員，對漠北狼說道：「請到貴賓室休息，我們很快就把錢給你送來。」

漠北狼點了點頭，朝劉威看了一眼。

「你們先回賓館。」劉威對周奮夫婦說道，「我們盡快回來，路上小心點，看好她們，別出茬子。」

劉威也認為不應該在賭場開賬戶，因為這會牽扯到很多問題，比如把他們的身份信息提供給美國銀行。雖然由張晉南安排的偽裝身份沒有問題，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劉威他們是在其他國家的銀行開的賬戶。

李振業也想留下來，結果被周奮強行拽走了。

除了劉威跟周譽龍，只有竹內琴音留了下來。雖然田中麗奈也想留下，但是劉威沒有答應，而是讓她回去照顧其他人。

進了貴賓休息室，服務員送來了酒水。

這次是免費的，沒讓劉威掏腰包。要掏也該漠北狼，誰叫他開始說自己請客呢？

只是這些免費酒水並不便宜。

第六章 順其自然

見到卡普亞，劉威首先注意到那雙炯炯有神，彷彿一眼能把別人看穿的眼睛。

這個白髮白鬚、穿著大方得體、舉止文雅端莊，與英國演員肖恩-康納利有幾份神似的老頭肯定是個狠角色。

他不是英國人，而是意大利人。

從名字上就看得出來。卡普亞是羅馬帝國時期的一座城市，位於那不勒斯北面大約二十五公里處。該城能夠載入史冊，與公元前七十二年那場改變了整個羅馬帝國命運的奴隸起義有關，斯巴達克斯正是在這裡率領起義奴隸進入山區。很多意大利人來到美國後，均改用故鄉的名字。

卡普亞沒有注意到劉威，而是把漠北狼當成了大人物。

因為已經摸透漠北狼的性子，所以老傢伙一番客氣之後，說明了來意：請漠北狼參加即將舉行的「北美賭王爭霸賽」。

說到賭，劉威確實沒有多少興趣。

如果不是必須在拉斯維加斯呆幾天，等到李振業離開後才能展開行動，劉威早就離開這座光怪陸離的城市了。

只不過除了賭，另外一些事情勾起了劉威的興趣。

「我可以提供參賽名額，以及參賽經費。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如果能夠殺入決賽獲得『北美賭王』稱號，我還額外支付一筆酬勞。」

「卡普亞先生，我們只是來尋開心的，不想參加什麼『賭王爭霸賽』。」

這傢伙，竟然還擺架子。

「這是當然，『爭霸賽』一周之後開始，你們有的是時間遊玩。」卡普亞知道漠北狼故意這麼說，以此提高要價。「我在這裡為你們安排了一層樓的房間，在此期間的一些花銷均免費，只要不離開內華達州，其他花銷也由我承擔。你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即便一周之後拒絕我的請求，也沒關係。」

這個條件確實很誘人，因為李振業住的那家賓館確實太沒檔次了。

「卡普亞先生，能詳細說一下嗎？」劉威開口了。

卡普亞朝他看了一眼，似乎不相信這個年輕人有說話的資格。

「他是我的師兄，是否參加『爭霸賽』由他說了算。」漠北狼笑了笑，替劉威大大長了一會面子。

「這位閣下是……」卡普亞的臉色也立即變了，只是仍然有點驚訝。

「鄙人姓劉。」

「劉先生也是賭場高手？」

劉威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說是高手吧，他連很多賭博的規則都不清楚。說不是高手吧，肯定不比漠北狼差。

「這位是……」卡普亞又朝周譽龍看了過去。既然劉威都很厲害，所以他也不敢小瞧另外一個人。

「他是我師弟，姓周。」漠北狼替周譽龍做了介紹。

周譽龍翻了下白眼，什麼時候變成漠北狼的師弟了？按照劉威最初的安排，他可是漠北狼的師兄。

「這麼說來，你們三位都有資格參加『爭霸賽』。」

劉威笑了笑，說道：「卡普亞先生，我們對此確實沒有多少興趣。只是我們會在美國呆上一段時間，也想找點事情做。還請卡普亞先生詳細說明一下，好讓我們決定是否接受這個邀請。」

卡普亞點了點頭，拿出一隻非常精緻的檀香煙盒，取出一根哈瓦那Cohiba雪茄。

漠北狼沒有客氣，伸手要了一根。劉威與周譽龍沒有那麼大的煙癮，而且兩人都不大喜歡雪茄那種刺鼻的味道。

「北美賭王爭霸賽」是「世界賭王大賽」的一部分。

「世界賭王大賽」是全球規模最大的賭賽，擁有上百年的歷史，在上世紀九零年代之前每年舉行一次。隨著參賽人員增多，改為每兩年舉行一次，分北美、拉美、西歐、南歐、東歐與俄羅斯、北非、非洲、中東、南亞、東南亞、東亞、澳洲等十二個賽區，每個賽區派兩人參加決賽。

「北美賭王爭霸賽」就是賽區預賽，由兩名勝出者參加將於明年三月份在摩納哥蒙特卡洛舉行的「世界賭王大賽」。

「『爭霸賽』將在大西洋城舉行，仍然賭德州撲克。」

「大西洋城？」

「在東海岸的新澤西州，全美第二大賭城。」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知道新澤西州在哪，也知道大西洋城的來頭，只是不清楚這兩座賭城的關係。

卡普亞急於找人參加「爭霸賽」，其中肯定有原因。

想了想，劉威沒有問出來，畢竟他不想節外生枝。

只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想法。

「卡普亞先生，應該不是任何人都能參加『爭霸賽』吧？」漠北狼問了一句，而且顯得很有興趣。

「這是肯定的，要是全部賭徒都有資格參加，『爭霸賽』辦兩年都不嫌短。」卡普亞笑了笑，說道，「除了上屆進入決賽，取得名次的八人之外，其他人得有兩千萬美元現金，在北美地區的『賭博巡迴賽』中獲得足夠的積分。除此之外，只能拿外卡參賽，獲得『北美博彩行業會』成員提名。」

「你是行業成員？」

卡普亞點了點頭，說道：「不是我，而是『金字塔宮』，可是我們只有兩個名額。」

漠北狼皺起了眉頭，說道：「這麼說來，我們三個人中，最多只有兩人能夠參賽。」

「這……」卡普亞遲疑了一下，說道，「只剩下一個名額了，另外一個……」

「卡普亞先生，你應該知道，我這位師兄肯定比我厲害。」漠北狼朝劉威看了一眼，「只有一個名額的話，你得讓他點頭答應。」

卡普亞朝劉威看了過去。

劉威翻了下白眼，他確實沒有多少興趣。

「這樣吧，幫我們安排一場。不賭錢，賭那個參賽名額。如果我們輸了，請卡普亞先生另尋高才。如果我們贏了……」

「這是當然，只要你們能贏，兩個名額都給你們。」卡普亞立即明白了漠北狼的意思。

漠北狼呵呵一笑，他也是這個意思。

「如果你們不反對的話，明天晚上……」

「卡普亞先生，你請我們，恐怕不僅僅為了贏得這場比賽吧？」劉威及時開口，打住了卡普亞的話。雖然暫時不知道漠北狼到底在想什麼，但是劉威覺得不應操之過急。「我不想知道得太多，只是覺得既然卡普亞先生請我們參賽，肯定想給對手一個驚喜。既然如此，拖得越晚越好。」

「可是『爭霸賽』一周後就將開始，我們得提前二十四小時提交參賽人員名單。」

「那就安排在六天之後的晚上，怎麼樣？」

卡普亞咬了咬牙，沒有立即答應下來。劉威這個要求有點過分，因為這意味著，如果他們不是真正的賭場高手，卡普亞就沒有時間尋找替代者了。

「如果卡普亞先生在此期間找到了更加合適的人選，豈不是更好的事情？」

劉威這麼一說，卡普亞才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到時候一起切磋，決定誰去參加『爭霸賽』。」

就此說定，賭場經理把漠北狼贏的五百萬美金送了過來。

顯然，賭場裡不缺現金，只是卡普亞找了個借口讓劉威他們留了下來。

因為卡普亞替劉威他們在「金字塔宮」安排了房間，所以劉威讓周譽龍返回賓館，把其他人全都接了過來。

李振業的臉皮確實夠厚，也跟了過來。

安排給劉威的是一間總統包房，除了有一個上百平米的客廳之外，還有五間臥室，只不過仍然得讓竹內琴音她們擠一間臥室。反正她們不睡覺也沒問題，要睡也能睡地板，佔不了多少地方。

周譽龍與漠北狼也分到了一間總統套房，只是兩人都沒回去。

等周譽龍把整個房間搜查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劉威才端著幾隻酒杯走了過來。

「老狼，你到底想幹什麼？」

「找棵大樹，好乘涼唄，還能幹什麼？」漠北狼接過酒杯，掏出了一根從卡普亞那裡騙來的Cohiba雪茄。「知道這個傢伙的來歷嗎？」

劉威搖了搖頭，坐了下來。

漠北狼在身上摸了一陣，沒找到剪雪茄的剪刀，乾脆一口咬掉一截。「這傢伙，肯定是棵大樹。看過馬裡奧-普佐寫的《教父》嗎？書裡的主角，也就是維克多-科裡奧尼的原形就是卡普亞的曾祖父。最初的時候，卡普亞家族在東海岸地區經營博彩、運輸、橄欖油貿易與販賣私酒等行業。二戰結束後，他的叔祖父舉家西遷，放棄了東海岸的產業，全力進軍拉斯維加斯，成為拉斯維加斯的第一位賭博大亨。雖然過去四十多年，在他父親打理下，卡普亞家族江河日下，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目前為止，卡普亞家族仍然是拉斯維加斯最強大的家族之一。這座酒館就是最好的證明。」

「有多強大？」周譽龍從檀香盒子裡拿出了一根Cohiba雪茄。

「很強大，在全美也排得上名頭。只是卡普亞家族比較保守，認為與政客、警察、法官搞好關係比賺錢更加重要，放棄了很多有錢可賺的買賣。加上最近二十年，黑人幫派與拉美幫派迅速擴張，又有以華人、日裔為代表的東方勢力滲透，卡普亞家族在政界與法律界的影響力大不如前。」

「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不管我們打算在美國做什麼，最好與本土勢力搞好關係。」漠北狼呵呵一笑，「與其花力氣去找，還不如順其自然。」

劉威歎了口氣，漠北狼說得沒錯，只是太突然了。

「找典斌調查一下，如果沒問題就跟他合作。」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說道，「如果不大妥當，現在反悔也來得及。」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只能這麼辦，你去聯繫典斌。」

開始沒有答應下來，而是讓卡普亞把賭賽安排在六天之後，劉威就是想借此讓典斌調查卡普亞的背景。

第七章 賺錢的機會

次日一早，劉威他們搭上卡普亞安排的旅遊大巴，跟隨導遊小姐出發了。

李振業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沒有厚著臉皮跟在劉威屁股後面。

卡普亞是個細心人，不但替劉威他們安排了一輛可以載四十九人的大巴，還請了一名亞裔導遊小姐。可惜的是，這個已經徹底美化了的導遊小姐雖然長著東方人的面孔，卻不會說中文，也不會說日文與韓文。

還好，除了花如玉那幾個小娘們，其他人都能說英文，而且說得不算太糟糕。

因為漠北狼早就許諾，所以這支除了四個男人之外，全是女人的「旅行團」沒去那些世界聞名的旅遊勝地，把時間花在了購物上。

漠北狼也確實大方，出發前就給每個小妞發了十萬美元。

等那些小妞把錢花完了，他補貼了一百多萬美元。一天下來，他在三個東南亞倒霉鬼身上贏的錢差不多花了個精光。

有錢花，還不用自己掏腰包，自然是皆大歡喜。

劉威也收到了幾樣禮物，田中麗奈給他買了一套名貴禮服，小倉籟給他買了一條卡蒂亞的鑽石手鏈，金家姐妹給他置辦了一套休閒服，崔珍智給他買了一塊名貴手錶，橋本由美給他買了一頂牛崽帽，竹內琴音等人則在一家專門賣古董槍械的店裡給他買了好幾把非常罕見的槍支。

幾個娘們都很大方，劉威也卻之不恭。

至於怎麼回報，劉威還沒想好，畢竟他不知道女人喜歡什麼。

把漠北狼的錢花光後，眾人才在隨後兩天細細品位了這座城市，還在第二天下午乘車前往胡佛大壩，近距離體會了這座在阿斯旺水壩建成之前一直穩居世界第一，被譽為「現今美國七大土木工程之一」的宏偉水壩。

胡佛大壩是「拉斯維加斯之母」，沒有這座大壩，就沒有現在的拉斯維加斯。

與已經超過阿斯旺水壩，躍居全球第一的三峽大壩不同，胡佛水壩是應力壩，而不是重力壩。俯瞰就能發現，大壩呈弓形，弓背指向密德湖。由三百三十六萬立方米混凝土構成的壩體高達二百二十一米，由此形成的密德湖長達一百七十七公里，最大蓄水量更是高達一百九十六億立方米。

在這座大壩面前，任何人都顯得那麼渺小。

要知道，胡佛大壩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修建，工期僅僅五年。因為提前兩年完工，首席工程師法蘭克-高爾獲得了一筆巨額獎金。

修建胡佛大壩的很多技術，至今都不落後，仍然廣泛應用在工程領域。

如果當初小鬼子的軍國主義分子見到了這座大壩，瞭解了大壩的建造經歷，恐怕沒膽量偷襲珍珠港了。

回到拉斯維加斯，劉威才知道，李振業已經走了。

晚上，典斌在轉了幾次飛機之後，來到了拉斯維加斯。

因為還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在大陸與香港處理，特別是供劉威在美國活動的款項，需要經過多家銀行轉賬，手續非常煩瑣，所以他沒有跟隨劉威一同來到拉斯維加斯，而是單獨以商務旅行名義入境。

「我查了一下，這個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典斌早已成為「後勤司令」，所有劉威不想做或者不好做的事情都丟給了他。「只是參加『爭霸賽』，肯定會對行動產生影響，只不過這也是搜集情報的有效渠道。」

「什麼意思？」

「卡普亞家族與美國政界的關係非常密切，說不定能通過他認識一些政客。」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在考慮的問題。

「只是得小心一點，畢竟美國不是日本，美國政客、特別是那些有權有勢的政客，都不好對付。」

「老李怎麼說？」

典斌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他說的，就是李廷軒的意思。

「這樣的話，我們就接受卡普亞的請求。」劉威沒再多想，說道，「其他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款項都準備好了，不是很多，只有一千多萬美元。」

「這麼點？」

「我們全部家當。」典斌笑了笑，說道，「誰叫你花錢大手大腳的。過來前，袁常青給我打了電話，除了讓你盡快找到比爾德教授之外，還提醒你，後繼研究的經費花光了，還有好幾台設備沒有著落呢。」

「差多少錢？」

「我沒問，手裡沒錢，問了也沒用，應該不是個小數目。」

「這麼說來，我們更加得參加『爭霸賽』。」漠北狼有點得意，「那傢伙不缺錢，讓他稱心滿意，說不定能大賺一筆。」

劉威笑了笑，把目光轉向典斌。

「卡普亞確實想大幹一場，因為今年舉辦『爭霸賽』的是他的死對頭，大西洋城頭號賭業大亨杜普林。」

「這人是什麼來頭？」

「他沒有什麼來頭，可他老子是大西洋城的締造者之一。杜普林家族擁有大西洋城規模最大的『泰姬-瑪哈』酒店，那也是大西洋城最大的賭場，規模不比『金字塔宮』小。大西洋城這幾年的發展勢頭非常迅猛，有四十多家賭場，大有超越拉斯維加斯，成為北美地區最大都城的趨勢。」

「這麼說來，這就不是卡普亞與杜普林的矛盾。」

「可以這麼說，拉斯維加斯與大西洋城都是賭城，北美地區的市場就這麼大，誰都想整垮對手。可惜的是，拉斯維加斯的歷史更加悠久，雖然祭奠更厚，但是各大家族早已根深蒂固，任何一個家族都沒有一統全城的絕對優勢，基本上各自為戰。大西洋城恰好相反，杜普林家族是絕對的霸主，其他賭場的影響力都不是很大。真要幹上，拉斯維加斯這些古董級家族佔不到多大便宜。」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卡普亞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厲害。

「當然，各行都有各行的規矩。『北美博彩行業會』成立之後，賭場之間的惡性競爭受到控制。加上美國聯邦政府與州政府一直在嚴厲打擊與賭博有關的犯罪活動，特別是內華達州這邊，因為在旅遊、物流等行業取得長足發展，博彩業已經不是主要稅收來源，州政府早想取締博彩業，所以卡普亞家族與杜普林家族知道火並的嚴重後果。卡普亞請你們參加『爭霸賽』，只是想在大西洋城拔得頭籌，借此打擊杜普林家族，提高拉斯維加斯的地位，把賭徒吸引過來。」

「這麼簡單？」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至於到底是不是，我也說不準。」

「如果我們能夠殺入決賽，而且拔得頭籌，能贏多少錢？」劉威更關心收入。

「卡普亞只能給你們外卡，所以你們必須參加預賽。根據報名人數多少，預賽有兩到三輪，勝出的話大約能賺兩億到三億美元。八名預賽勝出者與八名種子進行複賽，分四場進行淘汰賽，每場的勝出者參加決賽。如果所有參加複賽的帶上全部賭本，最終勝出至少能賺二十億美元。」

「這麼多！？」漠北狼差點跳起來。

「拿到手的，肯定沒這麼多。」典斌笑了笑，說道，「按規矩，賽事舉辦方要抽取百分之十五的服務費，還要收取百分之四十五的行業發展資金，剩下的得交聯邦稅與地方稅，而且按照最高稅率徵收。全部扣除之後，能拿到兩億美元就是奇跡了。前幾屆，最終勝出者都只拿到一億多美元，最少的一次還不到一億一千萬。」

「媽的，這也太變態了吧？」

「有什麼辦法，這裡是美國，而且賭博屬於暴利行業。」

「這也不少了。」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事今後再說，老李安排的聯絡人來了嗎？」

「沒有，聽說你們接受了卡普亞的邀請，老李調整了安排，說是讓你們安心賺錢，辦好這件事再說別的。」

「什麼意思？我現在才答應。」

「你想什麼，老李還不知道？」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這樣也好，只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們應該抓緊時間去那幾個可能存在秘密研究基地的地方看看。」

「這事我來做吧，你們安心去大西洋城，回來再商量。」

劉威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有件事，你們肯定想到了，但是我得提醒一下。」典斌遲疑了一下，說道，「既然卡普亞答應給你們更多好處，別放過這個機會。現在看來，他對你們的信心不是很足，所以你們可以獅子大開口，他多半不會拒絕。」

「老典，你覺得我們連這點小事都沒想到？」周譽龍笑了起來，說道，「劉威早就想到了，不然也不會故意釣卡普亞的胃口。」

「最好早點說。」典斌補充了一句，然後把目光轉向劉威。

「沒關係，我們知道該怎麼辦。」劉威看了眼手錶，「很晚了，你轉了幾次飛機，早點去休息吧。」

典斌確實累壞了，立即起身告辭。

第二天，劉威與漠北狼找到卡普亞，替出了額外要求，即在「爭霸賽」上勝出後，能有多少額外好處。

與典斌判斷的一樣，卡普亞並不認為兩人有機會勝出，所以有求必應。

漠北狼也趁此機會獅子大開口，開出了兩億美元的天價。卡普亞沒有拒絕，只是提出了一個附加要求，即在勝出之後，他們必須回拉斯維加斯，以「金字塔宮榮譽賭王」的頭銜為卡普亞家族服務兩年。在此期間，將獲得高額薪酬，卻不需要參與管理工作，也不用做別的事情。

說得簡單一點，就是當「金字塔宮」的金字招牌。

這麼簡單的要求，劉威與漠北狼立即答應了下來。

第八章 異能

卡普亞請來的是一個叫約翰遜的傢伙，不過在典斌那裡瞭解了一些賭徒的規矩後，劉威覺得這只是個化名。

賭徒最怕出名，特別是成名之後被人查到底細。

很多賭徒、特別是那些有來頭的賭徒，往往在出道的時候使用化名，以便金盆洗手之後匿名隱居，享用辛苦半生賺來的血汗錢。

這傢伙，很有來頭。

五年前，他來到拉斯維加斯，橫掃「雲霄塔」、「宮廷」、「金字塔」、「川普國際」、「韋恩俱樂部」、「巴黎俱樂部」、「紐約紐約」、「棕櫚度假村」、「百麗宮」、「天空酒店」與「曼德勒海灣」等所有排得上號的大賭場，一個月之內贏走數億美元。消失兩年之後，他再次來到拉斯維加斯，成為「金字塔宮」的「金牌賭王」。

就像卡普亞承諾的那樣，約翰遜什麼都不用做，每年就能獲得上千萬美元的報酬。

他早已成為「金字塔宮」的金字招牌。

如果不是半路殺出劉威這幾個「程咬金」，約翰遜將直接前往大西洋城，代表卡普亞家族參加「北美賭王爭霸賽」。

為了以示公平，卡普亞也坐到了賭桌旁，荷官則是賭場經理。

四人玩德州撲克，也是這次「爭霸賽」的標準方式。

卡普亞出手非常大方，給每人準備了兩千萬美元的籌碼，貨真價實的籌碼，贏了的全都拿走。

這麼做，也是為了模仿「爭霸賽」，因此底注加到一萬美元，上限也提高到兩百萬。

有意思的是，劉威竟然不清楚德州撲克的玩法！

他在K1接受訓練的時候，德州撲克只在北美流行，普及率並不高。幸虧德州撲克與梭哈的玩法比較類似，劉威幾下就學會了。

這下，約翰遜更加看不起劉威了。

發了幾十把牌，劉威輸了幾十萬美元。不管拿到大牌小牌、還是好牌爛牌，都在第一輪棄叫。這麼做的原因有兩個，一是熟悉德州撲克的玩法，二是瞭解對手的特點，特別是那個叫約翰遜的傢伙。

漠北狼就奔放得多了，贏了十幾把。

只不過，約翰遜也沒輸，只是贏得少一點，輸得最多的是卡普亞。

雖然卡普亞也是賭場老手，經驗非常豐富，但是與真正的高手比起來，他還是差了一大截。

幾十把下來，劉威注意到，約翰遜確實不簡單。

除了牌小輸給漠北狼那幾把之外，這傢伙很少被漠北狼唬住。漠北狼吃詐七次，約翰遜識破了五次。

他肯定看不到漠北狼的底牌，卻能通過漠北狼的表情與肢體語言猜出對方的底牌。

至少能猜出漠北狼是不是拿到大牌。

沒有識破的那兩次，漠北狼拿的牌也不小，只是沒有他的牌大，所以他沒能看出漠北狼是在吃詐。

發現這個問題後，劉威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荷官第五十三次開牌，劉威直接加叫到兩百萬美元。這次他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反常的肢體舉動。

約翰遜在觀察他，卻沒有看出一點名堂，結果直接棄叫。

過了幾把，劉威又試了一次，約翰遜仍然直接棄叫。

這下，劉威肯定了之前的判斷。約翰遜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能夠通過對方的表情與肢體語言猜出對方底牌大小。

同時吃不準劉威的，還有漠北狼。

因為FOS改造之後，兩人的瞳孔裡都有雙曲透鏡，經過二次反射後，瞳孔表面的影像非常模糊，所以不可能想對付普通人那樣，通過瞳孔反光看出對方的底牌。正是如此，上次在賭場大廳裡，漠北狼與周譽龍才要約好暗號。

可惜的是，劉威沒跟他約定暗號。

卡普亞沒有看出其中玄機，仍然按照普通方式押注，結果沒過三十把，他手裡的一千萬籌碼全都輸光了。

在他退場的時候，劉威的籌碼增加到二千九百萬美元，約翰遜有二千七百萬美元，漠北狼只有二千四百萬美元。不是漠北狼不小心，而是他不信邪，結果兩次跟叫都撞上了劉威的大牌。

輸光籌碼退場，也是「爭霸賽」的規則。

這下，只剩下了三個人，壓力全都集中到了約翰遜身上。

雖然「爭霸賽」沒有限制單場比賽時間，但是每次輸一萬美元，要不了幾個小時，約翰遜就將輸光賭資。按照規則，即便沒有輸光，只要賭資少於一千萬美元，參賽者也可以主動申請退場。

玩到這個時候，漠北狼也看出了玄機。

與劉威一樣，他也不再開玩笑，臉色嚴肅，更是很少有出格的舉動。

只是，約翰遜仍然沒有只輸不贏，又數次識破漠北狼的伎倆，讓他輸了不少。

這是為什麼？

等到漠北狼第六次被約翰遜識破，劉威發現了問題，那就是在吃詐的時候，漠北狼的心跳比平常稍微快了一點。

與漠北狼不一樣，劉威的情緒很穩定，吃詐的時候心率不會發生變化。

難道那傢伙聽得到心跳聲？

劉威決定測試一下，也在故意吃詐的時候讓心跳加速。結果讓他感到非常意外，約翰遜沒有識破他的劑量，仍然在第一輪棄叫。

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約翰遜聽不到心跳，就不可能識破漠北狼的伎倆。

難道他有第六感？

劉威馬上想到，心臟加速跳動出了發出聲響之外，還會改變心電頻率。雖然他覺得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磁場不在人的感官之內，但是排除了其他可能之後，最不可能的也是真相。

當然，劉威沒有忘記測試。

當他再次吃詐的時候，控制住基因誘導素，提高了心電強度。

這次，結果與他預料的一樣，約翰遜立即發現他在吃詐，沒有棄叫。

很明顯，那個曾經橫掃拉斯維加斯的傢伙確實有讓人難以置信的第六感，能夠察覺到其他人的心電變化。

至於是怎麼察覺到的，劉威並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問題很明顯，劉威接受了再改造，心臟結構與常人不同，心電也自然不一樣。漠北狼沒有接受再改造，心臟與常人無異。

這下，問題出來了，照這個速度下去，漠北狼肯定第二個出場。

怎麼辦？

劉威稍一思索就想到了辦法，那就是替漠北狼贏錢。

辦法很簡單，漠北狼拿到大牌的時候，他故意吃詐，並且讓約翰遜知道，最後讓漠北狼贏錢。如果漠北狼故意吃詐，他卻拿到了大牌，就得想辦法嚇得約翰遜主動棄叫，最後讓漠北狼贏錢。

兩種辦法交替使用，效果更好。

打定主意，劉威就開始行動。

大部分時候，他在故意誤導約翰遜，下注比較大的幾把，約翰遜還跟到第五輪，劉威不得不把錢贏下來，然後再把錢故意輸給漠北狼。

這麼做，相當於劉威與漠北狼在包夾約翰遜。

從幾率上講，約翰遜贏錢的機會只有三分之一，結果肯定是包輸不贏。

這個場面，卡普亞也看了出來，卻沒有出面干預。

當初，約翰遜橫掃拉斯維加斯，十一家大賭場的「金牌賭王」全部敗下陣來，連兩個初出茅廬的傢伙都對付不了，他也沒資格去大西洋城。

幾十把過去後，約翰遜也看出了其中的玄機。

真正厲害的不是那個中年人，而是那個年輕人。如果不是劉威出手相助，漠北狼早就掃地出局了。

只可惜，他根本過不了劉威這一關。

明智的賭徒在這個時候只會做一件事：棄權離場。

俗話說，少輸當贏。

堅持下去，肯定會輸個精光。

剩下一千萬籌碼的時候，約翰遜拋出了一個一萬元的籌碼，隨後主動棄叫，起身向劉威鞠了一躬，象徵性的宣佈承認自己輸了。

這個結果，多少讓劉威有點意外。

為了幫漠北狼堅持到最後，大部分的錢都輸給了他，現在劉威面前只有大約二千五百萬籌碼，漠北狼則有四千五百萬。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結束，漠北狼才是大贏家。

不過這也沒有關係，誰贏都一樣。

「劉先生，你很厲害，我根本猜不出你的底牌。」約翰遜很有禮貌地走了過來，「希望你們能在大西洋城取得更大的勝利。等你們回到拉斯維加斯，我們找個機會再賭一場，怎麼樣？」

「那得看我們能不能回來。」

「一定能，我相信你一定能。」說完，約翰遜朝漠北狼看了一眼，那意思彷彿是漠北狼就不一定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我們能回到拉斯維加斯，我一定找你再賭一場。」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說完，約翰遜揚長而去，那九百九十九萬的籌碼也不要了。

卡普亞就在房間裡，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連約翰遜都主動認輸，而且斷定劉威他們能在大西洋城取得更大的勝利，對劉威更是刮目相看。

為了籠絡劉威，卡普亞把約翰遜剩下的籌碼全都送給了他。

本來他就沒想收回這些錢，做個順水人情，又有什麼不好呢？

劉威也卻之不恭，照單收了下來。

與卡普亞商量好次日的行程安排後，劉威才叫上漠北狼離去。

「你一直在幫我？」漠北狼早就想問了，只是開始一直沒有機會。

「這裡不方便說話，回去再說。」

漠北狼沒再多問，跟著劉威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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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橫跨美國

進了房間，劉威去倒了兩杯伏特加，漠北狼則去打開電視，把音量開到最大。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擔心吵著正在睡覺的那些娘們。漠北狼這麼做，主要是得到典斌提醒。美國的FBI、CIA、NSA等情報與國土安全部門擁有非常先進的技術手段，小心提防總沒錯。

「知道那傢伙為什麼能猜出你的底牌大小嗎？」

漠北狼接過酒杯，搖了搖頭。他也早就發現，約翰遜能猜出他的底牌大小，而且做出了種種猜測。只可惜，漠北狼無法用基因誘導素控制心電頻率與強度，也就無法找出其中的緣由。

「他能察覺到磁場變化。」

「什麼意思？」

「心臟跳動的時候會產生非常微弱的磁場，而且隨著心跳變化。」

「你是說……」漠北狼鎖緊了眉頭。

「你的心臟與常人無異，沒有掌握基因誘導素的控制方法，所以你心臟跳動產生的心電變化出賣了你。」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不是我能控制心電強度，恐怕我們兩個已經掃地出門了。」

「所以你在暗中幫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還有時間，你得學會如何控制基因誘導素。」

「怎麼控制。」

「想。」

漠北狼愣了一下，說道：「怎麼想？」

「能察覺到體內的基因誘導素嗎？」

漠北狼鎖緊眉頭，集中精力，過了一會才點了點頭。

「把它當成你身體的一部分，然後用意念控制，試著讓基因誘導素按照你的意念在體內流動。」

漠北狼又點了點頭，然後全神貫注地做了起來。

「時間還早，我去睡覺了。」

「你……」

「你自己摸索吧，不明白的地方，吃早飯的時候問我。反正明天下午才啟程，飛到大西洋城還要好幾個小時呢。」

劉威沒再理會漠北狼，起身回了房間。

因為只有五間臥室，金家姐妹、小倉籟、崔珍智與竹內琴音她們各霸佔了一間，所以田中麗奈只能睡在劉威的臥室裡。

想到竹內琴音可以幾天不睡覺，劉威不敢有別的想法，在臥室的沙發上躺了一晚上。

漠北狼的悟性並不低，摸索了一個晚上就找到了竅門。

天剛亮，他把操勞了一晚上的周譽龍，以及正在溫存的周奮夫婦從床上轟了起來，一邊吃早飯，一邊把控制基因誘導素的辦法告訴他們。

等劉威來到餐廳，已經沒他什麼事了。

上午在收拾行裝，梳妝打扮中迅速過去。雖然只去大西洋城幾天，但是女人出門肯定是件麻煩事。再說了，卡普亞讓賭場經理帶話，在那邊安排了一輛旅遊大巴，除了劉威與漠北狼之外，其他人可以藉機遊覽紐約、費城、波士頓、華盛頓、裡士滿等美國東部地區的歷史名城。

女人對歷史不感興趣，她們感興趣的是被譽為「金錢之都」的紐約。

跟紐約比起來，拉斯維加斯就是鄉下小鎮。

因為在昨天晚上的賭局中贏了兩千五百萬美元，其中大部分都是劉威的功勞，所以漠北狼再次借花獻佛，給每個娘們發了一百萬美元。劉威有點放不下面子，也給每人發了五十萬美元，讓她們去紐約好好玩幾天。

反正這些錢是卡普亞送的，根本不在計劃之中，花掉就花掉了。

吃過午飯，一隊人提著大包小包離開「金字塔宮」，上了前往機場的大巴。大概是花如玉傳授的經驗，幾乎所有娘們的旅行包裡塞的都是空的旅行包，多的帶了十幾個，少的也帶了好幾個。

這不是去旅遊，是去洗劫奢侈品商店。

因為人員實在太多，除了劉威等人的家眷，卡普亞還有不少隨從，所以賭業大亨包了一架能裝九十名乘客的「龐巴迪」CRJ900型支線客機。

從拉斯維加斯到大西洋城，相當於橫跨美國，航程長達四個半小時。

利用這點時間，賭場經理向劉威與漠北狼詳細介紹了「爭霸賽」的規則，重點說明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劉威與漠北狼持外卡參賽，所以必須參加預賽。

預賽的規則與NBA的季候賽有點相似，分為上下半場，又各分為兩個賽段，每個賽段產生四名勝出者，再進行交叉賽，決出八名優勝者，與上一屆的八名優勝者進行複賽。複賽分兩輪進行，第一輪四場，第二輪兩場，產生四名優勝者。四人進行決賽，兩名優勝者代表北美參加明年在蒙特卡洛舉行的「世界賭王大賽」。

其他規則，卡普亞曾經介紹過，不用多說。

因為向東飛行，所以到達大西洋城的時候，正好是半夜。

與拉斯維加斯一樣，這座位於紐約南面一百多公里、坐落在大西洋海濱上的城市，此時才甦醒過來。

因為今年的「北美賭王爭霸賽」在此舉行，所以大西洋城的夜晚格外繁華。

雖然卡普亞給劉威等人的家眷安排了住宿的酒店，但是一群趕剛拿到「巨款」的娘們只想早點把錢花出去，根本不想在這裡多呆一分鐘。卡普亞不得不安排手下，連夜把她們送往紐約。

「周大哥、包大姐，她們就拜託你們了。」

「放心吧，你安心賺錢，我們也好安心花錢。」周奮哈哈一笑，拍了拍劉威的肩膀。

周奮與包柳青對賭博也毫無興趣，所以早就決定跟大部隊活動。有他兩跟著，劉威也就放心了。

「你們幾個要聽周大哥與包大姐的吩咐，明白嗎？」劉威又叮囑了高原美雪等人。

四個小姑娘點了點頭，神色顯得很委屈。

雖然竹內琴音打死不肯離開劉威半步，但是總不能把五個「女忍者」全都帶上吧，劉威只能委屈其他四個。

有她們四個協助周奮與包柳青，安全更加不是問題。

「真的不要我留下來陪你嗎？」

「麗奈，你也知道，這邊人多眼雜，要是遇見幾個日本人……」

「我明白。」田中麗奈歎了口氣，說道，「你也要小心一點。」

劉威笑了笑，說道：「替我照顧好她們。」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周奮他們只負責照顧大部隊，自己的小家還是得額外關照一下。雖然田中麗奈到來的時間最晚，但是她的年紀最大，也最成熟，處事又比較公平，其他幾個小娘們早已對她俯首貼耳，連橋本由美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等田中麗奈帶著一幫小娘們走開，劉威把渚首叫了過來。

「想好了嗎？」

渚首點了點頭，說道：「小姐現在還小，雖然家主臨終前讓我聽你吩咐，但是我覺得還是讓小姐接受正規教育比較好。」

「由美的事，也有我的責任，讓她去學校唸書也是一個辦法。」劉威笑了笑，說道，「我說的是，決定叫這個姓氏了？」

渚首又點了點頭，說道：「已經想好了，就叫這個名字。」

「渚首」不是姓，而是名。離開日本後，劉威找他談過，讓他為自己取個姓。這傢伙想了幾個月，結果想出一個「橋劉」，合起來就是「橋劉渚首」，這讓劉威有點哭笑不得，日本人的腦子還不是一般的死板。

「還有小姐……」

「她什麼？」

「她也決定改姓，說要姓劉，叫劉由美。」

「什麼？」劉威一下瞪大了眼睛。

「我想了想，覺得這樣也比較合適。畢竟日本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橋本』這個姓到哪都比較引人矚目，還是跟著你姓比較好。」

這下，劉威更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雖然只是走過場，但是名義上，他跟橋本由美已經訂婚。劉威原本認為，過幾年等橋本由美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就會把這件事忘了，畢竟訂婚沒有法律效力，隨時都可以反悔。

現在跟他姓劉，今後肯定甩不掉了。

「劉君，你要是不答應，我去找小姐談談，只是……」

「就這樣吧，她愛姓什麼就姓什麼，反正天下姓劉的又不是我一個。」

「劉君……」

「沒事。」劉威勉強笑了笑，說道，「你們在紐約玩幾天，等我忙完了，過來找你們，再跟由美談談。還有選擇學校的事情，你有什麼不明白地方，可以找周大哥與包大姐，他們在歐洲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比較瞭解那邊的情況。」

渚首點了點頭，他已經找過包柳青，不然不會決定送橋本由美去歐洲唸書。

「好了，沒事的話，你們先去吧。」

「劉君，你也要小心一點，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

劉威笑著拍了拍渚首的肩膀，讓他上了大巴。

兩人談話的時候，橋本由美一直躲在車上，似乎害怕見到劉威。等渚首上車，她立即迎了上去，開始問這問哪。

顯然，她有點擔心劉威不肯讓她姓劉。

這個小丫頭確實變了，特別是離開日本之後，變化非常大。

只是，劉威現在沒心思理會這些事情。

大巴開走後，劉威帶著竹內琴音、漠北狼帶著巖崎熏子上了卡普亞安排的豪華房車。

雖然「爭霸賽」沒有要求參賽者攜帶女伴，但是大家都這麼做，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劉威與漠北狼也只能移風易俗。

從機場去「泰姬-瑪哈」賭場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

路上，卡普亞收到了「爭霸賽」組委會發來的抽籤結果。劉威在上半區上半段、漠北狼在下半區上半段。兩人運氣好的話，將在複賽第二輪相遇。

這個抽籤結果不算很好，如果劉威在上半區下半段、或者漠北狼在下半區上半段，將更好一些。

為了防止舞弊行為，由「北美賭博行業會」同一名成員推薦的參賽者，將分別安排在兩個半區，不會在預賽中遭遇。

第十章 玩酷

第一天晚上，「爭霸賽」組委會公佈了參賽人員名單，舉行了象徵性的抽籤儀式。

嚴格說來，美國佬非常在乎公平。

雖然有不少參賽者是外籍人員，也有來自加拿大與墨西哥的賭業大亨，但是大多是美國人，也以美國賭業巨頭為主。

杜普林是東道主，卻沒佔到便宜。由其資助的三名參賽者中，一人是上屆優勝者，直接進入複賽。其他兩人得參加預賽，而且抽籤不是很理想，其中一個第一場就對上劉威，另外一個很有可能在第二場跟漠北狼同台競技。

比賽從第二天晚上開始，劉威這一桌成了當之無愧的焦點之戰。

跟他同台的，除了杜普林資助的那個黑人賭鬼之外，還有一個由墨西哥卡洛斯家族支持的拉美賭王，以及一個靠外圍賽積分獲得參賽資格的愛爾蘭裔美國人。比賽開始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杜普林資助的那個傢伙將最終勝出，沒人看好劉威，因為對北美賭博圈子來說他是個新面孔。

因為參賽者實在太多，所以預算第一輪，每桌只產生一名勝出者。

結果是，拉美賭王最先輸光全部籌碼。

到這個時候，劉威的表現並不搶眼，只小贏了一百多萬美元，比那個愛爾蘭人還少了幾百萬，黑人賭鬼贏了差不多一千五百萬美元。

局面在這個時候僵持了下來。

劉威與愛爾蘭人都很謹慎，很多時候拿到大牌與好牌都主動棄叫。

漠北狼帶著六千五百萬籌碼來看熱鬧的時候，局面還在僵持。劉威幾乎不加叫，也很少跟叫。只是每當快把贏來的籌碼輸光的時候，他才會小贏一把。愛爾蘭人的運氣就沒有這麼好了，即便很小心，他手上的籌碼也在飛速減少。

等到愛爾蘭人快要輸掉一千萬美元的時候，其他桌上的比賽都已結束。

籌碼少於一千萬美元之後，愛爾蘭人主動放棄，起身立場。有意思的是，這傢伙離開的時候沒有理會咄咄逼人的黑人賭鬼，反而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劉威一番。此時，劉威面前的籌碼不過兩千三百萬美元。

這時候，賭賽才算剛剛開始。

兩人對賭開始，劉威根本不看底牌，主動棄叫五次。等到荷官第六次發牌，黑人賭鬼一如既往的丟了一萬美元。劉威仍然沒有看底牌，直接丟了兩百萬美元上去。

人群發出一陣驚歎聲，黑人賭鬼也嚇了一跳。

這是劉威第一次主動加叫，而且直接提到上限。

黑人賭鬼看了一眼底牌，沉思了一陣，跟了兩百萬美元。

荷官剛剛翻開第二張底牌，劉威又丟了兩百萬美元上去，仍然沒有看底牌。

人群又發出一陣驚歎聲，似乎很多人都認為劉威瘋了。

不看底牌就加叫，而且直接叫到上限，這是什麼賭法？

卡普亞也捏了一把冷汗，因為他對劉威這種賭博方式沒有一點把握。

黑人賭鬼再次看了眼底牌，隨後跟了兩百萬美元。

荷官翻開第三張底牌，劉威照樣丟了兩百萬美元上去，而且仍然沒看底牌。

似乎大部分人已經料到劉威會這麼做，所以驚歎聲小了一些。只有卡普亞忐忑不安，看了看劉威，還朝漠北狼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卡普亞先生，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相信他吧。」

漠北狼這麼說了，卡普亞卻一點也不放心。現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劉威拿了什麼樣的底牌。

與他一樣，幾乎所有看客都想知道劉威拿了什麼樣的底牌。

到這個時候，漠北狼也看出了一點名堂。

劉威不是在耍酷，而是沒有這個必要。

第四輪，劉威繼續加叫。

到了第五輪，荷官剛剛翻出底牌，劉威就梭哈了。

這次，人群發出了驚呼聲，而且比前幾次多要響亮。

連底牌都沒看就敢梭哈，是瘋子，還是神人？

卡普亞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再次朝漠北狼看去。

漠北狼笑了笑，說道：「卡普亞先生，這把贏定了，只是贏多贏少的問題。」

賭桌旁，黑人賭鬼第五次拿起底牌，仔細看了一陣，才數出一千五百萬美元，準備看劉威的底牌。

就在他要準備梭哈的時候，出現了喜劇性的一幕。

黑人賭鬼似乎被電打了，哆嗦了幾下，把兩張底牌丟給了荷官，表示認輸。

「撫ck！」

「Shit！」

「Oh，MyGod！」

……

人群立即沸騰起來，全是咒罵聲。

黑人賭鬼認輸，劉威就不用亮出底牌了，所以沒人能夠知道他的底牌有多大。

把底牌丟給荷官後，劉威朝右側二樓的那面落地窗看了一眼，隨即笑了起來。

杜普林是東道主，沒佔便宜才是怪事。雖然組委會早就宣佈，比賽大廳裡絕對沒有監控設備，絕不允許任何形式的舞弊行為，但是黑人賭鬼的耳朵裡肯定塞著一隻微型耳機，肯定有高人在幕後指點。

劉威沉默了幾百場，就是為了搞清這個問題。

不看底牌，不是故弄玄虛，而是讓對方無法知道他的底牌。至於黑人賭鬼的底牌，劉威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從這一刻開始，黑人賭鬼的結局就被鎖定了。

兩個小時後，黑人賭鬼輸掉了最後一個籌碼，黯然離場。

有趣的是，在進入到第五輪的幾把牌中，黑人賭鬼只看過一次底牌，結果劉威是三條加一對，他也是三條加一對，只不過三條比劉威小，輸得非常悲慘。其他數次，黑人賭鬼都在最後關頭放棄。

劉威勝出的時候，帶著七千萬籌碼，比漠北狼還多了五百萬。

這兩個小時，卡普亞也看得膽顫心驚，直到劉威最終勝出，他才鬆了口氣。

同樣驚訝的，還有杜普林、以及「泰姬-瑪哈」酒店的「金牌賭王」福爾圖娜：一個隨時戴著遮住大半張臉的蛤蟆鏡，沒人見過她真實面貌的神秘女人。

「福爾圖娜，難道就這樣結束了？」杜普林目瞪口呆地看著得勝離去的劉威。

「他比我們想像的厲害。」福爾圖娜走了過來，聲音有點沙啞。「杜普林先生，你應該更加重視另外一個人，不然決賽時面對他們兩個，我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另外一個？」

福爾圖娜點了點頭，朝跟著劉威離去的漠北狼看了一眼。「此人進入複賽後，將迎戰科森特，必須讓他出局。」

「需要做些什麼準備？」

福爾圖娜笑了笑，說道：「由我指點，他贏不了科森特。只是複賽每輪晉級兩人，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讓他無法參賽。」

「這……」杜普林遲疑了一下，說道，「這裡是大西洋城，如果……」

「杜普林先生，你想得太多了。」

杜普林似乎有點害怕這個女人，沒再多說什麼。

福爾圖娜又看了一眼已經走到門口的漠北狼，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得勝而歸，卡普亞心情大好，不但設宴款待劉威與漠北狼，還叫來幾個金髮碧眼的娘們做陪。漠北狼是來者不拒，反正巖崎熏子膽小怕事，絕對不會對他說三道四。劉威沒有那麼奔放，他對「金毛獅王」沒多少興趣。

次日，兩人再次有驚無險的勝出。

有趣的是，這次漠北狼只贏了四千萬美元，兩名對手都在輸掉一千萬之後主動離場。

有了昨天的表現，劉威贏得更多。跟他對賭的三個傢伙，似乎都不大信邪，每次劉威進入第五輪，他們都會拿錢看劉威的底牌。結果就是，三人黯然離去的時候，劉威面前贏了六千萬美元。

這也是開賽以來，第一個「大滿貫」。

原因無二，很多打外圍賽獲得參賽資格的賭徒在輸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都能看出自己贏不了，也就少輸當贏，主動出局。

只有那些持外卡參賽的賭徒，才會一搏到底。

預賽結束的時候，八名晉級參賽者中，有六人持外卡。

因為要調整賽場佈局，所以休賽一日。

這一天，劉威謝絕了卡普亞的盛情邀請，叫上漠北狼，去海灘曬太陽。

「知道這副牌有多少張嗎？」

漠北狼看了眼劉威拿出的撲克牌，說道：「這還用問？」

「除掉大小鬼，總共五十二張。」劉威開始洗牌，「從理論上講，你可以拿到二千六百五十二種底牌，在不知道對方底牌的情況下，五張公共牌存在二億五千四百二十五萬一千二百種排列。現在我問你，知道三個對手的底牌，公共牌還有多少種排列？」

漠北狼稍一沉思，說道：「一億三千多萬種。」

「準確的說，是一億三千零三十二萬九百六十種排列。」劉威笑了笑，又說道，「如果減少到三人，則是一億六千四百四十九萬四百八十種排列，只有兩人的話，則是二億五百四十七萬六千四百八十種排列。也就是說，在我們知道對方底牌的情況下，對賭人數越少，公共牌的排列種類越多。如果我們不知道對方底牌，排列種類還會增加不少。」

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現在的問題是，你能在多短的時間內，算出下一張牌？」

「你的意思是……」

「前天的那場賭賽中，你認為我需要看底牌嗎？」

漠北狼搖了搖頭，他早就猜到了。

「開始前，荷官會讓所有人檢查撲克牌，因此我們有機會記住撲克牌的排列順序。」劉威拿起撲克牌，開始洗牌，「隨後，荷官會洗牌。以我們的能力，能看到洗牌的過程，也就能夠計算出撲克牌的分佈情況。增加洗牌次數，無疑會增加計算難度。現在你來試試，看看能夠記住多少。」

「你當時記住了？」

劉威點了點頭，把撲克牌翻開，先讓漠北狼看清牌面，隨後翻過來，開始洗牌。

速度並不快，主要是讓漠北狼有時間適應。只是等到他洗到第三次的時候，漠北狼就叫停了。

「只能記住三次？」

「差不多吧，如果集中精力，應該還能增加兩次。」

「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什麼意思？」

「杜普林手下肯定有個能人，根據前天的比賽，那傢伙至少能夠記住七次之後的排列順序。」

「你是說……」

「好好練習吧。」劉威放下撲克牌，說道，「記得越多越好，你將在複賽第一輪遇到杜普林資助的另外一個傢伙。勝了的話，還會在決賽中與我迎戰那個直接進入複賽的娘們，我們兩個合作才有可能勝出。」

第十一章 雙向透明

雖然複賽每次晉級兩人，不再那麼殘酷，但是複賽的成績，即贏的錢將決定在下輪中的排位、還將帶入決賽。

對參賽者來說，複賽更加殘酷。

不但要贏，還要贏得足夠多！

第一輪複賽，劉威以毫無爭議的第二個「大滿貫」結束了比賽，跟他對賭到最後一把的兩個傢伙只能由最後一把牌的大小定輸贏。

兩個賭徒也很無奈，敗局已定的時候他們的籌碼一樣多。即便每把只出底金，因為要決出第二名，也將輸得一乾二淨。結果一個傢伙梭哈，另外一個傢伙擔心劉威放水，不得不梭哈。劉威拿一把四條，把兩個傢伙的賭資全都收入囊中。

這輪的焦點之戰，正在漠北狼那邊。

第一個賭徒出局後，科森特與漠北狼的籌碼相差不大，誰能從最後一個傢伙手上贏得更多的籌碼，將決定兩人的名次。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漠北狼不再看底牌。

劉威過來的時候，三人殺得難解難分。被夾在兩人中間的那個賭徒沒有放棄，而是想漁翁得利，反而贏了幾把，暫時沒有出局的危險。

與漠北狼不同，科森特每把都看底牌，只不過每把只看一次。

顯然，這傢伙的心算能力不怎麼樣，比不上漠北狼。他的這個舉動也告訴劉威，他不是真正的高手，後面有人替他算牌。

劉威也沒閒著，開始按照約定的方式，替漠北狼算牌。

在劉威的幫助下，漠北狼立即佔據上風，輸了兩把後，只要漠北狼加叫，科森特就會主動棄叫。

結果就是，那個不肯離場的賭徒輸得最多，而且大多輸給了漠北狼。

照這趨勢發展下去，不出一個小時，漠北狼就能勝出，科森特最多只能敬陪次席。按照大賽安排，複賽第二輪中，下班場的次優者與上半場的優勝者對決，因此科森特將在下一場對戰劉威。

即便能與劉威聯袂進軍決賽，科森特也只會因為賭資最少而敬陪末席。

他必須勝出，而且超越漠北狼。

就在第三名參賽者快要輸掉一千萬美元的時候，人群裡傳來一陣騷動，杜普林與福爾圖娜來了。

不用卡普亞介紹，劉威就猜到，那個娘們是杜普林的「金牌賭王」。

很明顯，隔得太遠，讓福爾圖娜看不清荷官洗牌的動作，也就無法準確算出漠北狼手上的底牌。

只是靠近一點，又有用嗎？

漠北狼手上的籌碼超過了四千萬美元，科森特只有不到三千萬美元。

只要漠北狼穩打穩扎，別犯低級錯誤，讓科森特贏走另外一名參賽者剩下的籌碼，他也不可能超過漠北狼。

當然，還得考慮第三方的變數。

兩大高手對決，身後都有賭業大亨撐腰，那個抱著一絲希望苦撐的賭徒立即意識到，他不可能贏得勝利。

在必輸無疑的情況下，少輸就是贏。

結果就是，輸掉一千零一萬美元之後，那人主動起身出局。

科森特有點憤憤不平，可是結果擺在那，漠北狼有四千一百七十萬美元，而他手上只有兩千八百三十一萬美元。

按照規矩，裁判宣佈漠北狼為優勝者，科森特為次優者。

到此，複賽第一輪宣告結束。

進入第二輪的八名參賽者中，除了劉威、漠北狼與科森特，另外五人都是上一屆「爭霸賽」的優勝者。

這個結果在很多人的預料之中，只是兩個第一次參加「爭霸賽」的傢伙竟然進了複賽第二輪，著實讓很多人覺得意外。

因為第二輪要與福爾圖娜同台競技，所以劉威沒有給漠北狼太大的壓力，只是讓他務必拖延時間，拖得越久越好。

漠北狼非常清楚劉威的意思，只要劉威騰出手來，就能幫他對付福爾圖娜。

同樣的道理，福爾圖娜也讓科森特盡量拖延時間，即便不能勝出，也不要輸得太快。

結果就是，複賽第二輪變成了「拉鋸戰」。

因為淘汰兩人之後，剩下兩人將直接晉級決賽，所以拖延時間不單單是每把棄叫，必須穩住一人，而且得在適當的時候輸上幾把。

在這一點上，科森特既沒有漠北狼做得出色，本錢也不如漠北狼雄厚。

第二天晚上，劉威用了六個小時，才讓其他兩名參賽者出局。科森特堅持了下來，只不過帶入決賽的本錢還不到一千五百萬美元。兩輪複賽下來後，劉威擁有的賭資差不多有兩億兩千萬美元。

雖然福爾圖娜那一桌的四個賭徒的賭資稍多一點，她有七千五百萬，漠北狼有四千一百多萬，另外兩人差不多各有六千萬美元，四人的總賭本有兩億四千萬美元，但是福爾圖娜必須贏光其他兩人的賭資，還得從漠北狼手裡拿走一千五百萬美元，才有可能超過劉威，成為決賽一號種子。

這個難度，絕對不會小到哪裡去。

即便另外兩人也是拿別人的錢參賭，不會輸多少，可是要想從漠北狼手裡拿走一千五百萬美元，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劉威趕過來的時候，漠北狼才輸了不到五百萬美元。

賭桌上只有三個人，最先輸光賭資的賭徒已經離場了，另外一個還有兩千萬美元，正在苦苦掙扎。

福爾圖娜沒有咄咄逼人，因為她得在那人輸光之前，再從漠北狼手上賺一千萬。

隨著劉威到來，局勢變得對福爾圖娜非常不利。

她與漠北狼都沒看底牌，卻都知道對方的底牌，也能算出荷官發出的公共牌，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這種情況下，博弈陷入死局。

福爾圖娜穩拿第一，關鍵是能不能多賺點賭資。

只要漠北狼心甘情願的接受次優者的位置，就不會有多大閃失。

問題是，這樣一來，漠北狼很有可能在另外一名賭徒離場之前再輸一千萬美元。

為此，他必須利用拿到大牌的機會，從另外一名賭徒手上贏到一些賭資。

對福爾圖娜來說，結果也一樣，只要漠北狼贏了，她就不可能超過劉威，所以得想方設法阻止漠北狼贏錢。

只是在雙向透明的情況下，她只能在拿到大牌的時候下重注。

結果就是，另外一名賭徒很快就看出了玄機。如果漠北狼與福爾圖娜其中一人加叫，另外一人棄叫，意味著他的底牌最小。如果兩人同時棄叫，他的牌肯定最大。從概率上講，三人拿到大牌的機會完全一樣，所以糾纏下去，肯定沒有什麼結果。

這時候，就要靠「運氣」了。

準確的說是開叫順序。

漠北狼在上手，福爾圖娜在下手。

如果漠北狼拿到了大牌，他肯定不會加叫，福爾圖娜也不會笨到加叫，第三名賭徒最多只會跟叫一輪，隨即棄叫。如果漠北狼拿到小牌，他也不會立即棄叫，而會跟叫一輪，等到福爾圖娜跟叫或者加叫，第三名賭徒棄叫之後再棄叫。這樣一來，漠北狼不得不承擔一些風險。

福爾圖娜也承擔著同樣的風險，只是比漠北狼稍微小一點。

如果她拿到小牌，第一選擇就是棄叫，讓漠北狼賺點小錢。如果她拿到大牌，不管是跟叫還是加叫，第三名賭徒都會棄叫。綜合來說，她與漠北狼的機會對等，但是不用在拿到小牌的情況下跟叫。

也就是說，福爾圖娜的優勢比較明顯，至少比漠北狼高出一倍。

由此產生的結果就是，在第三名賭徒輸掉只剩下一千萬美元的時候，漠北狼只贏回了三百多萬美元，福爾圖娜又贏了六百多萬美元。

隨著第三名賭徒主動出局，這場持續了十多個小時的賭賽才宣告結束。

結果是，劉威以一號種子身份進入決賽，福爾圖娜、漠北狼與科森特位列其後，與劉威當初預料的相差不大。

這個結果，劉威完全可以接受。

只是對福爾圖娜來說，就沒有那麼理想了。

劉威與漠北狼的賭資加起來有兩億六千萬，而她與科森特的賭資加起來僅兩億出頭。

更糟糕的是，科森特只有一千五百萬美元。

進入決賽後，只要劉威抓住機會，他就會第一個出局，福爾圖娜不得不在剩下的時間裡單獨面對劉威與漠北狼。

在三方底牌都已透明的情況下，遭到夾擊的一方必輸無疑。

原因很簡單，劉威完全可以照搬對付約翰遜的辦法，幫助漠北狼走到最後，甚至讓漠北狼拔得頭籌。

福爾圖娜必須想辦法讓劉威或者漠北狼出局，用同樣的辦法對付另外一個。

複賽結束後，福爾圖娜與杜普林黯然離開賭場。

卡普亞很激動，因為劉威與漠北狼雙雙殺入決賽，而且勝率遠遠超過杜普林請來的兩名賭徒。

當天晚上，卡普亞不但包下了下榻酒店的歌舞廳，還讓劉威與漠北狼盡情享受。

現在劉威與漠北狼已是大西洋城的名人，連很多對賭博不感興趣的遊客都知道，這兩個初次露面的賭徒在「北美賭王爭霸賽」上一鳴驚人，不但殺入決賽，其中一人還朝過了去年的冠軍，成為一號種子。

對卡普亞的熱情款待，漠北狼來者不拒，很快就消失在了秀峰玉腿的叢林中。

劉威沒有這麼瘋狂，喝了幾杯酒，打發了卡普亞給他安排的那幾個金髮美女之後，帶著竹內琴音離開了酒店。

第十二章 教育問題

決賽安排在兩天之後的晚上進行，劉威借此機會去了紐約。

離開日本後，劉威就想過，把橋本由美送去唸書。原因有二：一是橋本由美太小，不適合跟著他四處奔波；二是讓橋本由美接觸外面的世界，漸漸忘記跟他的婚約，過上平凡美滿的生活。

只是回國之後，劉威一直沒有時間，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學校。

大陸的學校？劉威壓根沒有考慮過。

香港、澳門與台灣的學校，劉威也覺得不怎麼樣。

東方世界，教育較發達的也就剩下韓國與新加坡。橋本由美肯定不會去韓國，新加坡又太小了。

直到認識了周奮與包柳青，劉威才覺得應該送橋本由美去歐洲。

為了這事，劉威找包柳青談過一次，大致瞭解了幾個主要歐洲國家的教育情況。包柳青也很熱心，還專門找渚首談過。

橋本由美去歐洲唸書的事情，也就是這麼引起來的。

雖然歐洲國家，特別是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荷蘭、比利時、丹麥、瑞典等經濟發達的國家都擁有完善的教育系統，名牌大學數不勝數，但是包柳青建議去英國，先上一年女校，再進大學。

包柳青重點推薦的，正是世界聞名的「羅丁女校」。

也許很多人沒聽說過，但是肯定聽說過「伊頓公學」。因為伊頓公學是男校，只有一名名譽女校友，那就是英國女王，所以羅丁女校是英國最出名，也是整個西方世界最有名氣的女子中學。

英國皇室與貴族的女性成員多數在此就讀，其他學生也多數來自顯赫家庭。

與大陸的貴族學校不同，出身並非進入羅丁女校的必要條件，學校的目的並不是培養學生的貴族氣息，而是為學生提供良好教育，充分發揮學生的潛能；通過平衡學習，鼓勵學生在智力、體育、德育、精神、特長等方面均衡發展；使學生在學習成長中，成為獨立、自信與優雅的女士。

要想進入羅丁女校，肯定不容易。

「有錢不行，必須有人推薦。」跟劉威談過後，包柳青詳細瞭解了羅丁女校的情況，「學校每年只招收一百名學生，其中三十多個名額是留給皇室與貴族的，還有三十多個名額由內閣與議院的教育委員會成員推薦，剩下的三十個名額中，二十個留給歐洲其他王室，只公開招收十名學生。」

「以什麼方式公開招收？」

「與我們一樣，考試，不過考的不僅僅是文化成績。」包柳青苦笑了一下，說道，「由美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機會考進去。」

「沒有別的辦法了？」劉威也很頭痛。這種好學校，肯定是削尖腦袋往裡面鑽。

「還有一個辦法，只是比較麻煩。」

「什麼辦法？」

「為英國教育基金捐款。」

「什麼意思？」劉威掏出香煙，剛想點上，就看到了包柳青投來的目光，才不甘心的放下了打火機。

「這是前幾年才推出的規定。英國政府財政緊縮，教育經費大幅度縮水，必須依靠社會援助。為此，英國政府規定，只要捐贈一定數額的款項，就能獲得進入伊頓公學或者羅丁女校的推薦名額。」

「需要多少錢？」

「很多。」

「多少？」

包柳青遲疑了一下，說道：「去年最少的捐贈了一千五百萬英鎊，今年還不清楚，但是去年的增長率達到百分之五十。按照這個比例計算，今年至少要捐贈二千三百萬英鎊，也就是差不多二千七百萬美元才有機會獲得推薦名額。保險一點的話，得準備三千萬、甚至三千五百萬美元。」

「這麼多？」

「沒辦法，這世界上有錢人太多了。」包柳青笑著搖了搖頭，「恐怕你不相信，去年的十個捐贈推薦名額中，有七個被大陸富豪搶走，最多的一個捐了一億英鎊，只是為了把他的獨生子送進伊頓公學。」

「花這麼多錢，建座貴族學校都綽綽有餘。」周奮在旁邊插了一句。

「我找渚首談過，雖然康太郎留下的信託基金價值數億美元，但是今年能夠提用的只有三千萬美元，其中一千多萬已經花掉了。」

「花了一千多萬？」劉威愣了一下。

信託基金是康太郎留給由美的，一直由渚首打理，劉威從未過問。

「他說的，好像在英國替由美買了一套別墅，說現在是房產低彌期，英國的房產價值低於實際價值，等以後再買的話，說不定會貴很多。」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來想辦法吧，捐贈五千萬美元，應該有把握吧？」

「肯定有把握，而且要不了這麼多，三千五百萬美元就夠了。」

「沒事，多捐一點，保險一些。」劉威笑了笑，說道，「反正是贏來的，又不是我自己掏腰包。」

「你贏了這麼多？」

「在預賽中贏的錢，扣稅之後差不多有五千萬美元吧。」劉威又想抽煙，最後還是忍住了。「我讓典斌把這錢處理乾淨，再匯到一個賬戶上，大概得花幾天時間。包大姐，這事還得麻煩你。」

「沒事，拿到錢，我送由美去英國。」包柳青遲疑了一下，說道，「只是，由美本人不想唸書，即便把她送進羅丁女校，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我們做不了她的工作，渚首也不敢說重話，還得由你出面。」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忙完了，我會找她談。」

「小姑娘不小了，別把她當小孩子看。」

劉威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處於青春期的少女最容易產生幻想，也最容易被所謂的「愛情」蒙蔽雙眼，在日本的時候劉威就領教過。

「你既然來了，反正不急著回去，何不明天帶她出去好好玩一下呢？」

劉威朝周奮看了一眼，這個大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細心了？

「老周說得沒錯，誰都知道你專程過來的原因。你一聲不吭地走了，反而會讓由美更加抗拒。遲早都得說，還不如早點說，讓她有個思想準備。」

「好吧，我明天帶她出去，找機會好好談一下。」

次日一早，劉威苦口婆心的讓竹內琴音跟大部隊活動，然後叫上橋本由美，帶她去了迪斯尼樂園、海洋公園、博物館、科技館等等他認為小孩子都會喜歡，而且會玩得非常開心的地方。

橋本由美確實玩得很開心，但不是去的地方，而是單獨跟劉威在一起。

回去前，劉威帶著橋本由美進了一家冰激凌店，把每種冰激凌都點了一份，反正他不怕吃多了胃痛。

此時，橋本由美並不開心，一直看著窗外正在落下的夕陽。

「怎麼，不喜歡吃冰激凌嗎？」劉威看著滿桌子的冰激凌，有點束手無策。按照田中麗奈傳授的經驗，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冰激凌，特別是那些味道獨特、千奇百怪、五顏六色的冰激凌。

「我不餓。」橋本由美轉過頭來，目光在劉威身上停留了半天，才說道，「哥哥，我知道你為什麼單獨帶我出來。」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你想得太多了。我答應過橋本君，會好好照顧你，可是這幾個月，我一直……」

「我能理解，可是……可是……」遲疑了好一陣，橋本由美才鼓起勇氣說道，「我不想一個人去英國。」

「渚首大哥會陪你去，而且包大姐也會陪你去，你……」

「不要，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劉威有點鬼冒火，可是他必須忍住火氣，和顏悅色地說道：「跟我在一起幹什麼？你已經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跟你在一起，就是我的生活。」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也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學成之後，如果你願意回來，繼續跟我生活，我不會反對。你必須明白，只有學到知識，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要像她們那樣。」

「她們？」

「琴音姐姐她們。」

「由美……」劉威咬了咬牙，說道，「她們只是哥哥的手下，而且她們都是成年人，可以按照自己的選擇做事，你現在……」

「我也馬上成年了。」

「還有一年半。」

「哥哥是說，一年半後，我可以按照按照自己的選擇做事，哥哥不再反對？」

「這……」劉威一下無語了。

「哥哥答應我的話，我就去英國，不然我打死不去……」橋本由美咬了咬牙，「要是哥哥把我送去英國的話，我……我就死給你看。」

「混蛋！」劉威抬起手來，差點一巴掌打過去。

這一舉動，也嚇了橋本由美一跳。

見到她委屈的樣子，劉威那隻手在空中舉了半天，最終放了下來。「由美，哥哥答應你這個要求，但是你必須答應哥哥一件事。」

「什麼？」

「拿到博士學位，再來找我。」

「博士學位？很難拿嗎？」

劉威遲疑了一下，說道：「應該不是太難吧。」

「那好，我答應。不過哥哥得答應我另外一個要求，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

「明天陪我逛街，就我們兩個人。」

「為什麼？」

「我要去英國，總得準備一些東西吧，是不是？」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冰激凌快化了，趕緊吃吧。」

「哥哥答應我了？」

劉威點了點頭，拿起了一盒巧克力冰激凌，咬了一口。

「我要吃巧克力味的，哥哥不准吃。」

「再買一個就是了。」

「不要，我就要這一個。」

……

次日，劉威陪著橋本由美逛了一天，買的東西塞滿了十幾隻旅行包。知道橋本由美即將去英國唸書，其他小娘們也很自覺，沒有纏著劉威。

離開之前，劉威格外叮囑了包柳青，等他回來後再帶橋本由美去英國。

不管怎麼說，臨行前總得有個交代。

第十三章 單刀赴會

劉威去紐約兩天，漠北狼在大西洋城風流快活了兩天。

因為回來的比較晚，所以劉威沒有去酒店，直接去了賭場。

讓他非常意外的是，漠北狼竟然不在！

「他去哪了？」

「酒店找遍了，就是沒找到他。」卡普亞比劉威還急，「決賽十五分鐘後開始，他要是遲到的話……」

「會怎麼樣？」

卡普亞猶豫了一下，說道：「遲到超過五分鐘，他就將失去參賽資格。」

「多派點人，一定要把他找到。」

「人手都派出去了，我去找組委會談談，看看是否能推遲比賽時間。」

劉威沒多說，讓卡普亞去了。

肯定是杜普林與福爾圖娜搞的鬼！

劉威朝張在決賽賭桌對面的兩人看了過去，杜普林正在跟一個賭業大亨竊竊私語，顯得很得意，福爾圖娜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只是藏在蛤蟆鏡後面的那雙眼睛也在打量劉威。

媽的，肯定是他們在暗中搞鬼！

劉威正想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摸清福爾圖娜的底細，卡普亞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沒辦法，比賽日程早就訂下了，誰也沒有特權。」

「也就是說，不能推遲？」

卡普亞點了點頭，顯得很鬱悶。

「沒事，就算我一個人上，也能贏。」

「你有把握？」

杜普林正好朝這邊看來，劉威想都沒想，朝他豎起了中指。

這個舉動很不文雅，但是讓卡普亞稍微振作了一點。

「我想搞清楚一件事。」

「什麼事？」卡普亞掏出檀香木煙盒，取雪茄的時候手有點發抖。

「除了賭錢之外，能不能賭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

劉威點了點頭，從卡普亞手上拿過檀香木煙盒，抽出一根雪茄，把煙盒揣進兜裡。「與大賽無關，只是私人對賭。」

「當然可以，只要對方答應。」

「賭參加『世界賭王大賽』的參賽資格呢？」

「這……」卡普亞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得看參賽者資助者，雙方資助者不反對，也可以。」

「你會反對嗎？」

卡普亞再次猶豫了。

「拿一個名額沒多少意思，要拿就拿兩個，是不是？」

卡普亞咬了咬牙，說道：「只要你能贏，我就不反對。」

劉威笑了笑，覺得這傢伙說話挺有意思的。從邏輯上看，在劉威贏之前，他就得做出決定，而不是等到劉威贏了之後。

只是這並不重要，劉威不想一個人去蒙特卡洛。

這時候，組委會出來宣佈比賽即將開始，請參賽者入場。

劉威把竹內琴音叫了過來，讓她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漠北狼。

福爾圖娜與科森特率先入場，顯得志在必得。

劉威沒有那麼急，一直等到裁判快要坐不住的時候，才卡准之間入場。這時候，觀眾才知道，劉威隻身迎戰福爾圖娜與科森特，他的搭檔並沒出場。

參賽者入場就座後，主辦方放下了懸在屋頂的罩子。

罩子上是雙層鉛化玻璃，中間的真空夾層能隔音，而鉛化玻璃本身就能屏蔽電磁輻射與放射性輻射，使得罩子內的參賽者無法與外界溝通，外界人員也不可能用具有透視功能的儀器看到參賽者的底牌。

賭場內，還有一台電磁波探測器。

觀眾入場之前交出了手機、筆記本計算機等電子設備，還得接受安全人員檢查，以確保沒人能把電子設備帶進賭場。

罩子降下後，組委會還出動幾十名武裝保鏢，在外面圍了一圈。

可以說，安保工作非常嚴密，再厲害的老千也別想作弊。

觀眾全都呆在十五米之外，眼力好點的能夠看清桌面上的情況。眼力不好的，就只能看大屏幕了。

因為參賽者無法與外界溝通，所以決賽是現場實況轉播。

觀眾就算知道參賽者的底牌，也無法告訴參賽者。

雖然劉威是決賽一號種子，但是在一人應戰的情況下，勝算幾乎為零，沒有幾個人看好他。

決賽開始後，情況就對劉威非常不利。

雖然從概率上講，他仍然有三分之一的機會，但是在福爾圖娜的幫助下，劉威贏了該贏的，也最多只能拿到一個名額。

對他來說，這絕對不夠。

不為別的，杜普林與福爾圖娜費盡心機，讓漠北狼無法準時參賽，肯定是想獲得一個名額，劉威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因此劉威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決定。

不到一百把，劉威的二億三千萬賭資輸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了不到三千萬，科森特也在此時黯然離場。

也就是說，三個人加起來大約四億三千萬的賭資，一大半都在福爾圖娜手上。

結局已定，劉威第二，福爾圖娜第一，兩人將聯袂進軍蒙特卡洛。

也就在裁判準備宣佈結果的時候，劉威提出了請求。

「福爾圖娜小姐……」劉威笑了笑，說道，「不管你是不是叫這個名字，我想跟你賭大一點。」

福爾圖娜顯得有點驚訝，因為劉威之前的所作所為非常反常。

「賭我們兩人去蒙特卡洛的名額。」劉威掏出檀香木煙盒，取出裡面最後一根雪茄，「你贏了，我的名額歸你。我贏了，你的名額歸我。決定輸贏的方式很簡單，看誰首先贏光對手的籌碼，怎麼樣？」

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劉威的話通過電視上的喇叭傳出來後，人群立即沸騰了。

福爾圖娜遲疑了一下，回頭朝杜普林看了過去。

局勢很明白，劉威只有不到三千萬的籌碼，福爾圖娜擁有四億多，不比別的，就比兩人手上的資本，福爾圖娜勝出的概率都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杜普林並不在乎那三千萬美元，反正贏了也是福爾圖娜的。

他看重的，只是另外一個前往蒙特卡洛的名額。

既然劉威主動送死，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稍一思索，杜普林點了點頭。

劉威這邊，卡普亞卻遲疑了好一陣。只是隨後想到，得罪了劉威，就算拿到一個前往蒙特卡洛的名額，也不會有任何收穫，也許還得賠上一大筆錢。既然劉威向福爾圖娜挑戰，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雙方的資助人答應後，裁判才宣佈決賽繼續。

荷官剛拿起撲克牌，劉威就舉起手，提出了新的要求。

「連續洗牌二十五次，然後從第十七張切牌。」

荷官愣了一下，但是沒有多說什麼，朝福爾圖娜看了一眼，見到她沒有反對，才按照劉威的要求洗牌。

這也是德州撲克的特點，即賭徒可以向荷官提出洗牌與切牌要求。

其他賭徒不能反對，只能在此基礎上提出新的要求，比如增加洗牌次數，或者是第二次切牌。

這個時候，福爾圖娜心裡已經有數了，而且萬分震驚。

劉威的這個要求看上去很簡單，實際上卻擺明了兩人的秘密，即兩人都能通過心算判斷對方底牌與即將荷官發出的公共牌，但是卻存在差距，而且是非常大的差距。每洗一次，撲克牌的排列順序就將變化一次，連續洗牌二十五次，需要完成的計算量是洗牌一次的二十五次方，而不是二十五倍。

更要命的是，這不但考心算能力，還更考眼力。

有資格到這裡來當荷官的，技術肯定一流，隨意就能把一副撲克牌等分成兩份，而且洗牌的時候是一一交叉。問題是，連續洗牌二十五次，再好的荷官都有可能失誤，哪怕只是最微小的失誤，也能徹底改變撲克牌的排列順序。

結果如何，那就不用多說了。

劉威有這樣的眼力，也有這樣的心算速度，福爾圖娜就不見得了。

荷官按照劉威的要求洗好撲克牌，切掉前面十七張之後，開始發牌。

此時，福爾圖娜已經徹底絕望。

荷官不止一次失誤，而是兩次，而她只看到了一次。雖然耽擱點時間，她也能算出二十五次洗牌與一次切牌後的結果，但是沒看清那次失誤，讓她的心算能力成了擺設，也就讓她失去了判斷劉威底牌的機會。

當然，福爾圖娜還有機會。

看底牌！

因為大致知道這副牌的排列方式，所以只要知道自己的底牌，就能大致算出劉威的底牌與荷官發出的公共牌。

這不是很準，卻足以為福爾圖娜提供一些機會。

當然，這也足以讓她決定跟劉威賭一把，而不是為了那四億美元主動棄權。

與福爾圖娜不同，劉威根本沒看底牌，因為他把洗牌的整個過程都看得清清楚楚。荷官一共有三次失誤，其中一次非常難以發現。

至於那次切牌，完全是無中生有，只是一個煙霧彈。

原因很簡單，劉威也不可能知道荷官在洗牌的時候會失誤多少次，也就不可能預先猜出洗牌的結果。

既然不知道洗牌的結果，提前讓荷官切牌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按照規矩，荷官洗完牌之後，其他人還可以要求切牌。

福爾圖娜沒有棄叫，劉威也沒有加叫。兩人心平氣和的來到第五輪，福爾圖娜以一萬元起叫後，劉威直接梭哈。她沒有退縮，而是跟著劉威梭哈，因為她想知道劉威的底牌，也想知道劉威是不是算得那麼準。

還好，劉威的運氣不錯，他沒有吃詐。

結果就是，這傢伙用一條A吃掉了福爾圖娜的一條K，以常人難以想像的結果，輕輕鬆鬆的贏了將近三千萬美元。

第十四章 心服口服

第二把，劉威沒有再接再厲，因為福爾圖娜是輸家，是否增加洗牌次數由她決定。

雖然劉威也有權提出要求，但是按照賭博界不成文的規矩，在輸家沒有提出要求的情況下，贏家應該紳士一些。

輸了第二把，劉威在第三把繼續提出了增加洗牌次數的要求，而且是三十次。

結果可想而知，福爾圖娜不但無法看清荷官洗牌時的失誤，甚至連計算洗牌結果都有點困難。

可惜的是，劉威這次的運氣非常糟糕，而且沒有在洗牌之後要求切牌。

跟到第五輪，在連續四次加叫到兩百萬美元之後，他在第五輪不但有沒梭哈，甚至沒有跟叫，而是主動棄權。

這下，外面的觀眾又沸騰了。

福爾圖娜也很驚訝，因為劉威的這一表現，讓她想到，對方要麼算不過來，要麼沒有看清荷官的失誤。

也就是說，劉威心裡沒底，只是在虛張聲勢。

第一把贏錢，靠的是運氣。

既然是靠運氣，雙方的機會就差不多，福爾圖娜的賭資多得多，所以取勝的幾率比劉威大得多。

因為輸了牌，所以第四把仍然由劉威決定洗牌次數。

仍然是三十次，只不過福爾圖娜沒有那麼優雅，又加了十五次。兩人並不辛苦，最苦的是荷官。洗完牌，劉威沒有讓荷官立即發排，而是選擇切牌。

這傢伙在搞什麼名堂？

福爾圖娜心裡疑竇叢生，決定看看劉威的底牌，也就沒有讓荷官再次切牌。

劉威沒有客氣，從第一輪開始，每把都加叫到兩百萬美元的上限，並且在第五輪的時候再次梭哈。

除掉在第三把輸掉的八百萬美元，劉威這把總共壓上了五千一百五十萬美元。

福爾圖娜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看劉威的底牌。

拿五千一百五十萬美元看兩張底牌，這個代價確實有點大。

沒什麼懸念，劉威的底牌是A、三，而且花色不同，福爾圖娜的底牌是A、二，花色也不同，公共牌是K、J、九、八、七，總共有三種花色。也就是說，劉威靠一個小三贏了五千多萬美元。

這還是運氣嗎？

福爾圖娜不肯相信。

第五把，她沒有讓荷官增加洗牌次數。

只不過，劉威不再那麼紳士，等到荷官洗好牌，他提出了切牌。

此時，雙方都知道撲克牌的排列順序，也就知道如何切牌才能對自己有利。結果雙方依次提出切牌要求。到最後，福爾圖娜絕望的發現，即便切到只剩九張牌，她也必輸，因為最後九張牌的排列順序對劉威有利。

第六把，劉威仍然不大客氣。

「福爾圖娜小姐，不介意讓荷官增加洗牌次數吧？」劉威呵呵一笑，又說道，「如果荷官不犯錯，按照規矩洗牌三次的話，這把你仍然得輸。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只要荷官每次都不犯錯誤，你將一直輸下去，直到輸光所有本錢。」

「你……」

「按照我對這位先生的瞭解，」劉威看了眼荷官，說道，「只洗三次牌，他犯錯誤的幾率不到百分之一。即便犯錯之後，你贏牌的可能性也只有一半，所以接下來，你贏牌的幾率不會超過百分之零點五。」

福爾圖娜咬緊嘴唇，因為她不知道劉威是不是在欺騙她。

「如果福爾圖娜小姐不相信的話，我們就開始吧。」劉威笑了笑，朝荷官點了點頭。

雙方都沒提出要求，荷官按照規定洗牌三次，沒有犯錯。

等到荷官把牌洗好，劉威沒有提出切牌要求，福爾圖娜也沒有提出切牌要求，因為不管是否切牌，前九張與後九張的排列順序都對福爾圖娜不利。

顯然，劉威沒說大話，在荷官洗牌之前就算出了結果。

這把牌，福爾圖娜丟了一萬美元，在荷官反開第一張公共牌之後就宣佈認輸。

大概是不大相信劉威的判斷，接著二十幾把，福爾圖娜都沒有要求增加洗牌次數，結果連續輸了二十幾把。

輸錢是小事，但是由此產生的心理打擊，足以讓福爾圖娜崩潰。

劉威的心算能力遠遠超過了她，甚至算出了二十多把後的結果。要知道，荷官在這二十多把總洗牌七十多次，而且每次洗牌前的排列方式都不一樣，劉威卻全部算到了，而且算得非常精準。

荷官準備再次開始的時候，劉威說道：「福爾圖娜小姐，還不換換手氣嗎？」

福爾圖娜咬了咬牙，拿出一個萬元籌碼，丟給了荷官。「我要求換牌。」

荷官沒有多說什麼，拿出一封包裝完好的撲克，請雙方檢查了上面的封印，然後拆開了撲克。

劉威笑了笑，說道：「按照規矩，在福爾圖娜小姐要求換牌之後，我是不是可以代替荷官重新洗牌？」

荷官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確實有這樣的規矩，主要就是照顧因換牌受到影響的賭徒。

接過撲克牌，劉威隨意洗了幾下，交還給了荷官。

福爾圖娜立即瞪大了眼睛，因為經劉威洗牌之後，新換上的撲克牌的排列順序與剛剛換走的那副完全一樣！

「福爾圖娜小姐。」劉威提醒了一下目瞪口呆的對手。

福爾圖娜遲疑了一下，說道：「洗牌五十次！」

荷官滿頭大汗，這兩個傢伙鬥氣，別把他牽扯進去啊。

看到荷官那委屈的樣子，劉威拋了一個一百萬的籌碼過去。別人辛苦了半天，總得拿點辛苦費吧。

收到好處，荷官不再抱怨什麼。

以他在賭場工作的收入，十年才能賺到一百萬美元，還得交幾十萬的稅。劉威給的一百萬美元，還是純收入，不用交稅。

等荷官洗好牌，劉威提出了切牌要求。

福爾圖娜沒有猶豫，立即讓荷官再切掉一張。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劉威沒再要求切牌，讓荷官開始發牌。

「福爾圖娜小姐，既然我們都知道這副牌的結果，要不直接梭哈，免得費口水了。」

福爾圖娜一愣，劉威已經把籌碼推了出去。

稍微一遲疑，她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主動棄權。

荷官正要準備重新洗牌，劉威壓了壓手，說道：「把牌發出來吧。」

「這……」

「發吧，沒事。」

荷官沒多說什麼，按照順序發牌。

隨後，劉威翻出兩張底牌，說道：「福爾圖娜小姐，你這把跟我梭哈的話，這場比賽就結束了。」

福爾圖娜愣了一下，拿起底牌一看，立即朝劉威看了過去。

劉威說得沒錯，她拿了一手大牌，結果卻被劉威嚇退了。

這次，受到打擊的不僅僅是信心，還有士氣。因為劉威已經明確無誤的告訴她，主動權在誰手中。

此時，最悔恨的不是福爾圖娜，而是杜普林。

只可惜，悔恨沒有任何作用。

「這次洗牌一百次！」福爾圖娜瘋狂了，因為她知道，唯一破解劉威的辦法就是增加洗牌次數，讓劉威也變成瞎子。

與上把一樣，荷官洗好牌之後，劉威提出切牌。

不同的是，福爾圖娜沒有讓荷官切牌。

「福爾圖娜小姐，這把有膽量梭哈嗎？」劉威笑了笑，把堆在面前的籌碼推了出去。

福爾圖娜遲疑了一下，點頭讓荷官發牌，隨即把等額籌碼推了出去。

荷官還沒把牌發完，劉威就翻開底牌。一對A，荷官發出的公共牌中也有一對A，以及三張雜牌。

結果很明顯，不管福爾圖娜拿到什麼樣的底牌，都贏不了劉威。

這下，福爾圖娜徹底崩潰了。

就在她再次想增加洗牌次數的時候，組委會終於看不下去了，出面宣佈，最多只能洗一百次。

原因很簡單，花在洗牌上的時間太多了。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放亮，兩人玩了不到四十把，花了差不多六個小時！

真要這麼玩下去，恐怕幾天幾夜都不夠，而外面的觀眾都在等待結果呢。

「福爾圖娜小姐，現在我們的籌碼差不多一樣多，而且我還稍微多一點。」劉威面前的籌碼大概有兩億一千七百萬，福爾圖娜只有兩億一千五百萬。「既然大家等得不耐煩了，我們不如賭賭運氣吧。」

「怎麼賭？」福爾圖娜已無別的選擇，賭運氣至少有一半的機會。

「一把定輸贏，你先洗牌，然後由我洗牌，最後由你切牌，怎麼樣？」

福爾圖娜顯得很猶豫，因為劉威開始露了一手。

「不然的話，我先洗牌，再由你來洗牌，最後由我切牌。」

福爾圖娜思考了一陣，覺得這麼做更加不保險，因為劉威可以算出底牌，由他切牌的話等於束手待斃。

「還是我先洗牌，由我切牌。」

「沒問題！」劉威笑了笑，朝福爾圖娜做了個請的手勢。

荷官交出撲克牌，終於鬆了口氣，至少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福爾圖娜連續洗了幾十把，而且每次都故意出現失誤。覺得差不多之後，她才交出了撲克牌。

劉威沒花那麼多時間，只洗了十多次，隨即就把撲克牌放到桌子上。

「福爾圖娜小姐，需要發牌嗎？」

福爾圖娜愣了一下，有點不大明白地看著劉威。

劉威笑了笑，請荷官代勞，翻開撲克牌。

看到撲克牌的排列順序，福爾圖娜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原因很簡單，不管她怎麼切牌，結果都是劉威拿到大牌。在五十二張撲克牌差不多十的六十八次方種排列中，只有一種排列符合這種情況。十的六十七次方有多大呢？即便以原子為單位，把全宇宙的物質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

當然，劉威不見得計算了所有排列，但是他洗出了這副牌。

這個結果，讓福爾圖娜輸得心服口服。

第十五章 女同志

見到漠北狼，看清屋子裡的場景，劉威立即讓竹內琴音把卡普亞的手下擋在門外。

跟著進來的卡普亞嚇了一跳，立即撐住門框嘔吐起來。

「老狼，你幹了什麼？」劉威朝角落裡那具支離破碎的女屍看了一眼，才把目光轉向正在抽煙的漠北狼。

漠北狼抬起頭來，把手錶拋給劉威，說道：「怎麼回事，你得問他？」

劉威回頭看了一眼卡普亞，這傢伙把膽汁都吐了出來。

「這娘們趁我洗澡的時候，把手錶撥慢了一個小時。」漠北狼站起身來，丟掉煙頭，說道，「她是卡普亞派來的，為什麼要這麼做，最好問他。」

「卡普亞先生……」

「我……我不認識她，都是手下安排的。」

「哪個手下？」

卡普亞遲疑了一下，說了出來，正是「金字塔宮」的賭場經理。

「他在哪？」

「回去了，昨天晚上就回去了。」

「媽的。」劉威咒罵了一句。

很明顯，那個卡普亞絕對信任的賭場經理是個叛徒。

卡普亞不是笨蛋，立即明白了過來，說道：「我馬上派人去找他……」

「恐怕來不及了，你替我們準備一架飛機。」

「飛機？」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理會卡普亞，對漠北狼說道：「賭賽剛剛結束，消息還沒傳開，你立即回拉斯維加斯，找到他，記得留活口。」

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

「琴音，你跟老狼一道。」

「劉大哥……」

「聽我吩咐，別問這問哪，記得留活口。」吩咐完，劉威才對卡普亞說道，「因為不能保證你的手下裡面沒有第二個叛徒，所以我們自己處理這件事情，逮到他後，一定給你一個明確交代，沒問題吧？」

卡普亞哪會反對，立即點頭答應下來，隨即親自打電話聯繫了航空租賃公司。

半個小時候，漠北狼換上了一套乾淨衣服，在竹內琴音陪同下，搭上了飛往拉斯維加斯的商務專機。

至於現場——那棟海濱度假村的小別墅——被劉威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因為答應要給橋本由美送行，所以劉威沒在大西洋城多呆。讓卡普亞呆在酒店裡，等他回來之後，劉威單獨駕車前往紐約。

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只是劉威仍然來晚了一步。

「他們上午乘的航班，快到倫敦了。」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周奮笑了笑，說道：「由美說不想跟你道別，那太讓人傷感了，所以決定上午走。你也想開點，她不是小女孩了。」

劉威看了眼周奮，說道：「這樣也好，包大姐什麼時候回來？」

「說不準，也許幾天，也許幾個月。」

「老周，這下你可輕鬆了。」周譽龍走了過來，說道，「包大姐肯定會呆到開學之後才回來，這幾個月，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周奮翻了下白眼，沒有理會吊兒郎當的周譽龍。

「既然他們已經走了，我們回大西洋城吧。」

「從這裡返回拉斯維加斯不是更方便嗎？」

「卡普亞還在等我們，而且老狼得花點時間才能找到那個叛徒，沒必要趕著返回拉斯維加斯。」

傍晚，劉威他們回到拉斯維加斯，與卡普亞一道，搭乘送他們過來的那架ARJ900型支線客機返回拉斯維加斯。

與劉威預料的一樣，他們在半夜回到拉斯維加斯的時候，漠北狼已經有了收穫。

「收買他的不是杜普林，而是福爾圖娜，那娘們只花了五十萬美元。」

「這麼便宜？」

「也許還犧牲了一點色相。」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誰知道呢？反正他把的事情都交代了，被我宰掉的那個婊子是福爾圖娜安排的。」

「有問題？」

「沒問題，普通貨色。」

劉威點了點頭，上了轎車，說道：「去把卡普亞叫上，我們過去看看。」

賭場經理的結局很簡單，確定他拿了福爾圖娜的好處，讓漠北狼沒能參加決賽，卡普亞親手處決了叛徒。

回到「金字塔宮」，卡普亞的心情才平靜了一些，對劉威更是感恩戴德。

如果不是劉威挺身而出，他不但會輸得血本無歸，還會丟盡臉面。正是如此，在兌現承諾的時候，卡普亞沒有絲毫遲疑，不但給了劉威與漠北狼兩億美元的額外酬勞，還給兩人提前支付了一年的酬勞。

趁此機會，卡普亞趁機提出，希望兩人中的某一個幫他看管與經營賭場。

毫無疑問，劉威與漠北狼對此沒有絲毫興趣。

如果不是缺錢，劉威根本不會去大西洋城。要讓他在賭場裡工作，卡普亞根本沒那個資本。漠北狼就更加不用說了，在日本幫助緒方櫻香處理家族事務，就讓他頭大不已，讓他管理有數千名員工的賭場，更加不可能。

只不過，這確實是一個賺錢的機會，而且是賺大錢的機會。

再說了，劉威身邊，還真有一個人有管理經驗。

不是別人，正是周奮。

雖然兩口子在瑞士經營的夫妻店與「金字塔宮」沒得比，但是兩人干了十多年，多少有些管理經驗。

雖然劉威替周奮做擔保，但是卡普亞仍然不大放心。

不得已，劉威只能做出保證，如果周奮不能勝任賭場經理，他就親自出馬。

劉威都這麼說了，卡普亞也不好提出更高的要求。

回去找到周奮，餐館老闆立即答應了下來。他本來就是閒不住的人，跟著劉威整天無所事事，早就有點厭煩了。

第二天，周奮正式走馬上任。

劉威沒有過問賭場的事情，問了也沒用，因為他沒有半點管理經驗。

在拉斯維加斯安安穩穩的住了兩天，劉威迎來了一個客人：「金字塔宮」前任「金牌賭王」約翰遜。

「沒想到，你們真的回來了。」

「怎麼，很意外嗎？」

約翰遜笑了笑，說道：「聽說你在大西洋城贏了福爾圖娜，還讓她輸得心服口服，從此金盆洗手。以你們現在在賭博界的名聲，肯定有更好的去處，沒有必要回來，更沒有必要跟著卡普亞。」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是我們有我們的原則。」

「賭徒還有原則？」

「你憑什麼認為我是賭徒呢？」

約翰遜又笑了笑，說道：「你肯定是賭徒，只不過是很特殊的賭徒。怎麼樣，有時間跟我再賭一場嗎？」

「那得看什麼時候。」

「就這幾天吧，我隨時有空。」

劉威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三天後吧，等我緩口氣。接二連三的跟別人賭，我就成真正的賭徒了。」

「沒問題，三天之後，到時候我來接你。」

「你安排地方？」

約翰遜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你覺得不妥的話，就由你來安排地方。」

「沒問題，在哪都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約翰遜站起來，轉身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對劉威說道，「你是真正的賭徒，相信我的話。」

劉威沒跟他囉嗦，因為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當天晚上，典斌趕了過來，還帶了一個人來，也就是李廷軒安排的接應人員。

讓劉威萬分驚訝的是，竟然是個女的！

李廷軒在想什麼，難道覺得劉威身邊的女人不夠多嗎？

驚訝歸驚訝，劉威卻不得不客氣一些，連漠北狼都規矩了許多，沒再穿條三叉褲四處串門。

大概是早就打了預防針，女間諜並沒對進門後見到的場景嚇住。

「我叫司徒文慧，老李派我來協助你們。」

「司徒同志你好，我叫……」漠北狼很積極，因為司徒文慧不像普通的間諜，即便算不上絕色美女，卻很有氣質。

司徒文慧看了他一眼，沒有把手伸出去，繼續對劉威說道：「你們來美國一周了，對這邊的情況也算有了瞭解，沒問題的話，我們可以立即展開工作。」

漠北狼討了個沒趣，只能把手縮了回去。

「調查有進展了？」劉威沒那麼急色，在他眼裡，司徒文慧跟田中麗奈差不多，屬於最不應該接近的女人。

一個田中麗奈就夠劉威操心的了，再來一個，那還了得。

「兩件事。」司徒文慧接住周譽龍遞來的水杯，只是一杯清水。「實驗基地的事，我劃定了幾個區域，有時間的話，你們可以過去看看。具體情況，我跟老典談過，他會給你們詳細解釋。比爾德教授的事情，也有了一些進展。雖然沒有找到他，但是前天晚上，FBI的特工從他家裡帶走了一些東西。」

「什麼意思？」劉威拿起了香煙。自從包柳青去了英國，抽煙就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見到司徒文慧轉來的目光，劉威遲疑了一下，沒有把煙點上。

「你隨便吧，我不介意。」司徒文慧笑了笑，只是禮節性的，沒有任何意思。「根據我們之前獲取的情報，比爾德教授參與了『未來戰士』計劃，而且是神經系統的首席科學家，他現在肯定在FBI的控制與保護之下。要想找到他，只有兩個辦法，一是進入FBI的絕密資料庫，找出與他有關的資料，二是跟蹤FBI特工，確定他們的行蹤。」

「這兩個辦法可行嗎？」漠北狼冷笑了一下，說道，「FBI的絕密數據庫比CIA的還要安全，要知道，肯尼迪的遇刺真相，水門事件、伊朗門事件、九一一事件等等歷史重大事件的真相都在FBI的絕密數據庫裡。」

「跟蹤FBI特工更加不現實，別說我們幾個，動員軍事情報局的所有人員，把打掃清潔的大媽都算上，人手也不夠。」周譽龍補充了漠北狼的話。

「所以我帶來了第三個辦法。」

司徒文慧這麼一說，劉威等幾個大男人朝她投去了將信將疑的目光。

這娘們口氣不小，看樣子有點本事。

第十六章 奇思妙想

太陽落下後，沙漠裡的氣溫開始下降。

半夜不到，氣溫已經由白天最高時的三十六攝氏度降到了五攝氏度以下，晝夜最大溫差超過三十攝氏度。

風力變化正好與溫度變化相反，入夜後就開始颳風，到了半夜更是狂風大作。

靜靜潛伏了三個小時後，劉威悄悄離開潛伏地點，沿著過來的路線，踏著野生動物留下的足跡，悄無聲息的在荒漠裡穿行了二十多公里，兩個小時後來到了州際公路旁，搭上了早已停在路邊的越野車。

「怎麼樣？」周譽龍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雖然典斌替他們準備了具有隔絕紅外輻射的偽裝服，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劉威沒有讓周譽龍與漠北狼跟去，單獨完成了偵察工作。

「與司徒文慧說的一樣，什麼都沒發現。」

「這能說明什麼？」漠北狼掏出裝雪茄的檀香木煙盒，遞了一根給劉威。贏了「北美賭王爭霸賽」後，卡普亞通過特殊渠道，從古巴買了一整箱cohiba牌雪茄與五個鑲嵌了寶石的檀香木煙盒，送給了劉威他們。

那箱雪茄足足有兩千根，市場售價高達五十萬美元。

煙盒更貴，僅是上面的寶石就價值幾十萬美元。

當然，對卡普亞來說，這只是小錢。

點上雪茄，劉威才說道：「什麼也說明不了。司徒文慧是對的，就算我們知道『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就在科羅拉多大峽谷裡，但是以現在的手段，根本找不到，也不可能仔細搜尋。」

「那怎麼辦？」

劉威歎了口氣，讓周譽龍駕車返回。

過來之前，司徒文慧就說過，即便知道「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在大峽谷裡，也沒辦法找到。司徒文慧斷定實驗基地在大峽谷裡的原因很簡單：需要足夠的電力供應，而胡佛水壩就在附近。

這座點亮了大半個美國西南部地區的大電站，能為實驗基地提供足夠的電能。

更重要的是，劉威他們在阿富汗發現了一年多前廢棄的秘密實驗基地，兩年前胡佛水壩開始大規模檢修，到現在都沒結束。受此影響，胡佛水壩的發電量銳減三分之一，可米德湖的實際洩水量則與往年相當。

也就是說，如果胡佛水壩沒有進行檢修，就有三分之一的電能去向不明。

這股電能到底有多大呢？

胡佛水壩經過第三次擴容之後，裝有十三台十三萬千瓦、兩台十二點七萬千瓦、一太六點八五萬千瓦、一台六點一五萬千瓦，總計十七台發電機組，總裝機容量達到二百零八萬千瓦，三分之一就是七十萬千瓦，能夠點亮洛杉磯的所有電燈！

按照一年半計算，胡佛大壩有大約九十二億度電能去向不明。

可以說，這個數據非常嚇人。

要知道，劉威完成FOS改造的時候，FOS基地總共也就消耗了一百二十四億度電，而且運行時間長達十四年。

如果這九十二億度電全都提供給了「未來戰士」項目，其耗電率是FOS的七倍。

科研項目中，耗電大戶是各中儀器設備。因為美國的儀器設備本來就很先進，特別是微處理器，肯定比FOS項目的好得多，所以多出六倍的耗電率，意味著「未來戰士」項目擁有更多的設備，進行了更加廣泛的研究。

這一點，比爾德教授的去向也能說明問題。

在FOS項目中，因為袁常青不太瞭解神經系統，國內又沒有這方面的頂級專家，所以沒有把神經系統改造列入其中。

研究神經系統，最需要的就是強大的計算能力。

樂觀估計，以當今的計算機發展速度，即便不考慮摩爾定律會在微電子技術發展到極限之後被打破，也至少需要兩百年，計算機才能初步模擬人類大腦，完成相當於昆蟲神經系統的計算量。

也就是說，要想建立人類大腦與神經系統的數學模型，並且用計算機進行模擬，需要非常多的超級計算機，以及大量的計算時間。

為此，必然會消耗大量電能。

要知道，世界上速度最快的超級計算機全速運轉時消耗的電能，相當於一座五萬人口的小城鎮。

這些都足以證明，司徒文慧的猜測沒有錯。

問題就是，實驗基地藏得非常隱秘，肯定在地下，說不定還在地下幾百米處，劉威根本找不到。

劉威曾經想過別的辦法，比如調查最近十多年該地區大規模工程的施工情況。

結果司徒文慧無情的摧毀了他的想法。

早在冷戰時期，科羅拉多高原就是美國的戰略核武器集中地之一，部署了成百上千枚戰略彈道導彈，還有地下核武器倉庫、地下戰略指揮中心等等大型地下設施。這些戰略設施隔得都不是很遠，完全可以在地下打通。

如果美國把實驗基地建在科羅拉多高原上，完全可以利用這些地下設施。

為了證明這個說法，司徒文慧還提到了一件事，即被很多人認為藏了外星人屍體與外星文明飛行器的第五十一區就在科羅拉多高原上。

「第五十一區」只是民間人士取的綽號，真實名字是奈利空軍基地，位於拉斯維加斯以北大約一百五十公里的一座乾涸湖床上。

再說了，要在這塊面積相當於五分之一個美國本土，也就是大約一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高原荒漠裡藏幾個基地，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這就好比在大陸西北地區，特別是塔克拉瑪干沙漠腹地，也有很多秘密基地。

「必須得從其他方面入手。」

「什麼方面？」

劉威突然開口，沒讓周譽龍與漠北狼感到驚訝，因為他每次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會保持沉默，想到辦法才會開口。

「回去再說，我得找司徒文慧談談。」

回到酒店，劉威立即找到了跟典斌留下來靜候消息的司徒文慧。

「司徒小姐，你再說說你的想法，我們商量一下。」

「我想，不用我再次說明了，你們已經考慮好了。」

司徒文慧提出的辦法很簡單：讓劉威仿照混入FPF實驗基地的辦法，以活體實驗身份的方式進入實驗基地。

典斌立即表示反對，理由是太冒險了。

美國佬不是小日本，搞得不好的話賠了夫人又折兵，絕對佔不到便宜。

劉威也覺得不大可行，主要不是安全問題，而是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按照司徒文慧提供的策略，美國將「未來戰士」實驗基地轉移到國內之後，肯定需要設法從外界獲取大批活體實驗對象。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從戰略地區著手。這幾年，美國在世界各地打了好幾場戰爭，還一直在拉美地區協助秘魯、哥倫比亞等國對付毒梟武裝，不缺活體實驗對像來源，缺的只是可靠的運輸渠道。

由政府部門或者軍隊來做，政治家承擔的風險太大，洩密後連總統都得完蛋。

為此，只能請民間勢力。

美國各地的幫派，特別是那些與海外地下勢力有關係的幫派成為理想代言人。

司徒文慧提出的辦法是，利用與卡普亞家族的關係，發展壯大組建一支幫派，或者控制某支幫派，設法引起美國當局注意，成為「未來戰士」的供應商，從而獲得進入實驗基地的機會。

辦法是不錯，可是劉威沒有那麼多時間。

美國比日本大得多，國土面積是日本的三十倍，人口是日本的三倍，幫派組織更是日本的好幾倍。要想混得風起雲湧，沒有幾年時間根本不可能。幾年之後，「未來戰士」項目恐怕早就進入實用階段了。

再說了，這麼重大的項目，即便委託幫派，也會找那些信得過、絕對可靠的。

不管劉威是自己建立幫派，還是設法控制某個幫派，都很難引起美國當局重視。即便引起了重視，也會遭到打壓，結果好不到哪裡去。

「我有個辦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麼辦法？」司徒文慧並沒低估劉威的指揮，能把FPF實驗基地搞掉，搞得日本雞犬不寧的傢伙，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

「不管實驗基地藏得多隱秘，肯定會與外界通信。當然，如果是我的話，會選擇光纖等有線通信系統，而且把通信線路埋在地底，再裹上絕緣層。只不過，『未來戰士』項目每年消耗大約六十億度電，肯定有不少電子設備，而且規模都很大。這些設備肯定會發出非常強大的電子輻射，無法做到完全屏蔽。」

「你是說，用電磁輻射探測器？」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怎麼運進去？」司徒文慧笑了笑，意思在說，她早就考慮過了。「實驗基地應該離奈利空軍基地不遠，那邊是禁飛區，別說飛機，連滑翔傘都不能靠近。進入該地區的所有公路都設了檢查站，以及隱秘監控系統。即便不走公路，美國佬也在實驗基地附近部署了大量探測設備，甚至有金屬探測儀，根本無法靠近。」

「如果不是設備，而是一個人呢？」

「人！？」司徒文慧愣了一下。

「要是這個人能感覺到電磁輻射，把他送過去，就能確定實驗基地的大致方位，再蹲點守候，就能找到實驗基地入口，對吧？」

「哪有這樣的人？」

劉威笑了起來，漠北狼也笑了起來，只有周譽龍與典斌有點摸不著北。

第十七章 賭徒的秘密

約翰遜如約而來，帶著劉威離開了拉斯維加斯。

兩人驅車向東，了數個小時後約翰遜才把越野車駛出公路，在科羅拉多河北面的戈壁上行駛了數十公里。

「就在前面。」

順著約翰遜手指的方向，劉威看到了前方崖壁上的洞口。

山洞很大，越野車徑直駛了進去，在離洞口大約兩百米處停下。

「你在車上等一會。」約翰遜說完就下了車。

雖然洞窟裡很暗，但是劉威看得很清楚。前方是一扇大鐵門，能供兩部車輛通行，看上去有點像廢棄的軍事基地。

燈光亮起後，約翰遜回到車上，前方的大門在嘎吱聲中緩緩開啟。

確實是一座早已廢棄的軍事基地，門板上隱約可見的標誌表明它曾經屬於美國空軍。

「這裡原本是一座彈藥庫，」約翰遜把車開進去，拉下門後左側牆壁上的把柄，大門又緩緩合上了，「擴建的時候，發現下面有一條地下河，就被軍方廢棄了。兩年前，軍方縮減開支，我把它買了下來。」

「裡面有多大？」

「非常大，我也不清楚。」約翰遜關閉發動機，拉好手剎，「好了，我們下車吧，走幾步就到了。」

基地顯得非常破敗，還有很多沒有搬走的工程設備與板條箱。

看上去有點年成了，約翰遜肯定很少來這裡，也就懶得打理。

走了幾十米，兩人進了一個房間。劉威這才發現，基地裡不是一切都很陳舊，至少這個房間裡的陳設就很新，很多東西就是最近才搬來的。

「請坐吧，想喝點什麼？」

「隨便就行了。」劉威看了一眼，櫥櫃上只有幾瓶礦泉水。

這個房間顯得有點特別，雖然很多儀器設備都被搬走了，但是看得出來，原本不是這個樣子。從房間的大小與佈局來看，有點像指揮中心。門框上安裝了金屬密封條，通風口上安裝了金屬網。

劉威一下明白了過來，這是一間「電磁屏蔽室」。

這傢伙想幹嘛？

約翰遜拿了兩杯水過來。「如果我沒猜錯，你是靠心算贏了福爾圖娜的吧？」

劉威笑了笑，接住水杯，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撲克牌。「既然你找我再賭一場，總得賭點東西吧？」

約翰遜也笑了起來。「你說賭什麼呢？」

「要是我輸了，我就把擊敗福爾圖娜的秘密告訴你。」

「我輸了呢？」

「替我做一件事。」

約翰遜遲疑了一下，說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秘密？」

「你還有秘密嗎？」

約翰遜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可以，不過得換種方式。賭二十一點，你坐莊、我坐閒，由我買莊或者買閒，怎麼樣？」

「沒問題。」

「一把定勝負，還是三把定勝負。」

「誰先贏兩把，誰就勝。」

約翰遜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讓劉威洗牌。

劉威洗牌技術並不怎麼樣，動作有點粗糙。等劉威洗好牌，約翰遜沒有切牌，就讓他發牌了。

「這一把，你肯定想讓莊贏，是不是？」

劉威沒有開口，那家贏，他早就算好了。

「按照常理推斷，你認為我會反其道而行之，所以你會把大牌洗給莊家。」約翰遜笑了笑，說道，「開牌吧。」

「你這麼肯定？」

約翰遜點了點頭，指了下自己的胸口。

看到他的這個舉動，劉威頓時疑竇叢生。

約翰遜沒有猜錯，劉威確實把大牌發給了莊家。問題是，劉威已經控制住心電，約翰遜不可能察覺到他的內心活動。

難道這個房間有問題？

劉威一邊翻牌，一邊打量了四周。

房間確實改動過，而且兩人的位置很特別，兩人的中間點正好在房間正中。如果房間不是長方體，而是兩個拋物面組成的異型空間結構，那麼兩人很有可能正好在兩個拋物面的焦點上。

想到這，劉威立即明白了過來。

他的生理電流發出的電磁波經身後的拋物面反射後，像探照燈一樣，集中反射到約翰遜身後的拋物面上，再聚集到約翰遜身上。如此一來，約翰遜感受到的電磁場強度比正常時高出了上百倍。

稍微一想，劉威閉上眼睛，把撲克牌散在桌上，然後隨意收攏，再開始洗牌。

這次，輪到約翰遜不解了。

「你要跟我賭運氣？」

「為什麼不能賭運氣呢？」劉威洗好牌，仍然沒有睜開眼睛。「不賭運氣，我沒有半點機會。賭運氣，至少還有四分之一的機會。」

約翰遜笑了笑，說道：「發牌吧。」

「莊，還是閒？」

「莊！」約翰遜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

結果讓他大失所望，這次是莊小閒大。

劉威如法炮製，再次在盲目狀態下洗牌。約翰遜仍然沒有切牌，讓他直接發牌。

「莊，還是閒？」

這次，約翰遜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閒！」

劉威睜開了眼睛，同時笑了起來。

約翰遜鎖緊眉頭，看著劉威，似乎意識到了問題。

「開牌嗎？」

約翰遜咬了咬牙，說道：「你……你真是靠運氣？」

「當然不是，你忘了一樣東西。」

「什麼？」

「本能。」

約翰遜的眉頭跳了幾下，大概沒有明白劉威的意思。

「後兩次洗牌，靠的是本能。」劉威朝約翰遜胸口指了一下，「還有你的本能，第一次買莊贏了後，你再次買莊的可能性更大。等你買莊輸掉後，轉為買閒的可能性更大。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我的本能超越理智。」

「你……」

「不信的話，看看底牌吧。」

約翰遜長出口氣，說道：「你要我做什麼？」

「跟我去一個地方。」

看了眼桌上沒有翻開的底牌，約翰遜站起身來，帶著劉威離開了房間。

一個小時後，兩人驅車回到了公路上。

「先回拉斯維加斯，然後轉為向北。」

「向北？」約翰遜看了劉威一眼，「你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經過拉斯維加斯，兩人向北前進了大約一百公里，約翰遜把車停了下來。

「還沒到目的地……」

「你自己去吧。」約翰遜把出鑰匙，交給劉威，說道，「我可以幫你做別的事情，但是我不想去那個地方。」

「什麼地方？」

約翰遜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已經知道我的秘密，是不是？」

劉威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約翰遜又遲疑了好一陣，才說道：「十五歲的時候，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這種能力，當時覺得很新奇，能夠做很多事。說出來你恐怕不會相信，比如我能夠知道最漂亮的女同學喜歡誰，鄰居湯姆叔叔徹夜未歸的原因等等。總之，我能察覺到別人的心理活動，特別是情緒波動的時候。五年前，也就是二十一歲的時候，我來到拉斯維加斯，靠這種能力，橫掃所有賭場，贏了很多錢。」

「樂極生悲。」

約翰遜苦笑了一下，說道：「確實如此，當時好幾家賭場派人追殺我。顧著逃命，我根本沒有關那麼多。」

「結果呢？」

「我去了那裡。」約翰遜朝前方看了一眼，說道，「在荒漠裡奔跑了兩天兩夜，累得爬都爬不動了。覺得擺脫了他們之後，我藏在一處灌木叢裡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實驗室裡。」

「實驗室？」劉威立即鎖緊了眉頭。

「我覺得是實驗室，到底是不是，我不清楚，在那裡呆了多久，也不清楚。其間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發生了很多事情，只是非常模糊的片斷。後來找到機會逃出來，我才知道已經是兩年之後了。」

「被人洗腦了。」

「不過，這對我來說也是好事。」約翰遜笑了笑，說道，「逃出來後，我再也無法看出別人的內心活動，但是能夠感覺到別人的情緒，特別是激動時的情緒。對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也就是說，那些綁架你的人，在你身上做了手腳。」

約翰遜點了點頭，說道：「後來回想，我能逃出來，也與此有關。如果我仍然能夠看出別人的內心活動，恐怕永遠都沒有機會逃出來。」

「知道你為什麼擁有這種能力嗎？」

約翰遜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劉威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們回去。」

「你不去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想跟你交個朋友而已。」

約翰遜有點不相信地看了劉威一眼。

「第三把牌，實際上是你贏了。」

「……」約翰遜立即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我確實在賭運氣，第二把運氣好，第三把牌我們輸贏各半，結果你拿到了大牌。」劉威把兩張撲克牌丟給了約翰遜，一張是A、一張是K。「給你說的那些話，只是在利用你的疑慮，只要你不看牌，贏家就是我。」

「你在耍詐？」

劉威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你當時沒有說謊。」

「確實沒有說謊，因為我讓自己相信，我沒有說慌，說的全是事實。」

「你……」

「這叫自我欺騙。」

約翰遜苦笑了起來，說道：「敗給你，我也心服口服。」

「想過今後去哪嗎？」

約翰遜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卡普亞請我替他打理賭場，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有你在，我還有出頭之日嗎？」約翰遜笑了笑，說道，「經歷了這些事情，我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我只想找個地方安靜過幾年，說不定會離開美國。」

「想好去哪了嗎？」

約翰遜沒有回答劉威這個問題，劉威也沒有多問。

這傢伙在卡普亞手下干了三年，還贏了不少錢，去哪都不是問題。

第十八章 目標出現

回到拉斯維加斯，等約翰遜駕車離去，劉威才打的返回「金字塔宮」。

「這麼說，就算他肯幫忙，也沒法找到實驗基地。」

「不過可以肯定，實驗基地就在那邊，不會離得太遠，也許就在奈利空軍基地裡面。」

漠北狼與周譽龍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連典斌都沒提出異議。

五年前，綁架約翰遜的，很有可能是美國聯邦特工，綁架他的目的是為了研究他那種奇特的第六感。雖然約翰遜認為他是逃出來的，但是劉威等人都覺得，他是在失去研究價值之後被人放走的。

為什麼放了他，而不是殺了他，劉威搞不明白，也不需要搞明白。

「現在怎麼辦？」典斌繼續了話題。

「找到更有效的辦法之前，我們只能蹲點守候。」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雖然希望不是很大，美國佬考慮得周到一點，就會把補給窗口設在幾公里、甚至幾十公里之外，超出我們的監視範圍，但是在美國佬看來，奈利空軍基地最為安全，監視該基地的運作情況，總能有點收穫。」

「沒有別的辦法了？」

劉威搖了搖頭，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那就這麼辦吧。」漠北狼滅掉雪茄，說道，「老典仍然負責戰略支援，我們三個輪番上陣，每人一天。」

「一天太短了，以我們的能力，持續監視一周都不是問題。」

「能力不是問題，但是得考慮其他因素。」劉威看了周譽龍一眼，說道，「我們三天輪換一次，接班人提前四小時出發。」

「我去站第一崗。」周譽龍沒多囉嗦。

「需要什麼裝備？」典斌也站了起來，既然負責戰略支援，就得替劉威他們準備必要的武器裝備。

「就上次準備的那些。」

「不要別的了？」

「看看再說。」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典斌驅車把周譽龍送往目的地。次日中午，典斌才趕了回來。

因為奈利空軍基地周圍數十公里的地區是「軍事禁區」，不但沒有道路通行，還有很多隱秘的監控設備，所以典斌只能把周譽龍送到離目的地三十英里、也就是差不多五十公里的地方，後面的路得靠周譽龍自己了。

忙到傍晚，典斌才在卡普亞給他安排的房間裡架好了遠程通信指揮系統。

不算太複雜，就是一台高性能處理器、幾台筆記本計算機、幾台大尺寸液晶屏幕與一部網絡交換機。

典斌在計算機裡塞了很多遊戲軟件，讓人覺得他是一個有錢的遊戲發燒友。

忙完後，典斌才去劉威的房間吃晚飯。

雖然卡普亞給他們每人安排了一套房間，但是周譽龍出勤後，松島楓與全美雲搬去跟白石影與李玉芝住在一起。

典斌不是那種慾望非常強的人，忙起來的話，根本沒心思理會那兩個小妞。

有意思的是，漠北狼丟下幾個小妞，也趕來湊熱鬧，大概是上次那件事沉重打擊了他對異性的興趣。

吃了晚飯，幾個人又進入到無所事事的狀態。

發現確實沒什麼事好做，劉威有點羨慕周奮。接管賭場後，周奮幹得有聲有色，打消了卡普亞的疑慮。

這傢伙，確實有經營才能。

「要不要去賭場玩幾把？」漠北狼本來就是個坐不住的人。

「玩什麼？」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在公眾忘記我們之前，恐怕沒有哪個賭徒會與我們對賭，難道去贏賭場的錢？」

「不可以嗎？」

劉威翻了下白眼，卡普亞給他們一千萬美元的年薪，絕不是讓他們贏賭場的錢。

「找點別的事做吧。」典斌插了一句。

「什麼事？搶銀行嗎？」漠北狼笑了起來，說道，「可惜的是，銀行早就關門了，要搶也只能搶金庫。」

「還有其他賺錢的辦法嗎？」劉威問了典斌一句。

典斌搖了搖頭，現在他倆已是大名在外，在賭城裡很難賺到大錢。

劉威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從大西洋城回來後，卡普亞給了他們兩億美元，加上贏到手的兩億多美元，劉威湊齊四億美元，讓典斌匯了回去。雖然這些錢能夠維持FOS後繼項目的研究工作，但是最多只能維持幾個月。

原因無二，需要採購大量設備，甚至得考慮在瑞士莊園建一座發電站。

與這些設備設施比起來，那點錢就不算什麼了。

建發電站的想法是劉威提出來的，因為在後繼研究中，主要針對神經系統，而根據已經掌握的情報，這需要大量超級計算機。即便李廷軒有辦法替劉威搞到超級計算機，也得為其提供足夠的電能。

當然，這只是個想法，到底怎麼做，還得看李廷軒的安排。

除了後繼改造，劉威還得考慮讓漠北狼、周譽龍他們接受再改造。

劉威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因為漠北狼已經提了好幾次，認為在條件成熟之後，應該讓大家提升實力。

這筆花銷，甚至超過了後繼研究。

沉默了一陣，漠北狼爬了起來，說道：「不能在這裡賭，我們就去別的賭場，贏其他人的錢。」

「得了吧，你想天下大亂？」

漠北狼咬了咬牙，又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與劉威一樣，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錢，能讓他完成再改造所需的十億美元。

劉威看了他一眼，說道：「老狼，我不是不想去贏錢。我說過，只要時機成熟，就讓你去瑞士。現在我們站在聚光燈下，做任何事都會引起注意。雖然卡普亞早就想讓我們去對付其他賭場，幫助他獨霸拉斯維加斯，但是在找到比爾德教授之前，我們必須低調一些。你也知道，再改造只是把FOS改造的潛力全部發揮出來，要想獲得更加強大的能力，只能依靠後繼研究。」

漠北狼歎了口氣，這些道理他也明白，只是耐不住性子。

「老典，你再想想，有沒有其他賺錢的辦法。」

「常規辦法沒有，要想賺大錢，而且在短期內賺到大錢的話，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漠北狼又爬了起來。

「找到美國佬從阿富汗偷回來的那批黃金。」

「什麼意思？」劉威也來了興趣。

「你們在阿富汗搞出那件事後，國際上鬧得沸沸揚揚，美國與日本遭到強烈譴責。法國與德國在北約集團內向美國施壓，要求美國交出在阿富汗的統治權，由北約出面協助阿富汗政府穩定國內秩序。美國則向日本施壓，要求日本當局交出偷竊的黃金白銀。福原東一郎已經遞交了內閣總辭呈，現在是看守政府。三個月之內，日本將舉行大選，更換所有眾議院議員，重新組建內閣。美國這邊的日子也不好過，國務卿對北約成員國進行了輪迴訪問，諾裡斯也計劃在年底訪問英法德意等主要盟國。」

「老典，直接一點。」

「根據我們估算，美國佬至少從阿富汗竊取了六百噸黃金，以及十倍於此的白銀。這些金銀肯定藏在美國的某個地方，如果沒出那件事，現在已經變成了聯邦儲備銀行地下金庫裡的金條與銀錠了。只是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共和黨趁機興風作浪，要求聯邦政府展開全面調查。美國佬膽子再大，也不敢頂風作案。」

「也就是說，這些金銀已經提煉出來，但是沒有進入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肯定藏在某個地方。」

「問題是，這對我們有什麼幫助？」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那可是幾百噸黃金與幾千噸白銀。就算我們幾個力氣很大，最多只能搬走幾百公斤。與其殫精竭慮的尋找那些黃金白銀，還不如去搶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

「哪兒的金銀都是金銀，是不是？」

漠北狼愣了一下，讓典斌繼續說下去。

「老李說了，如果你們把這些黃金弄出來，送回國內，就能拿到十分之一的好處費。」

「這麼點？」

「不少了，六百噸黃金市價大約是三百億美元，十分之一就是三十億。再說了，沒有國家出面收購，拿到這些黃金，我們也賣不掉。」

「有三十億美元！？」漠北狼瞪大了眼睛。

「差不多吧，而且不用扣稅。」

漠北狼立即笑了起來，大西洋城的經歷，讓他見識了美國稅收體制的厲害，簡直是雁過拔毛。

「這事得從長計議，急也急不來。」劉威提醒了有點急躁的漠北狼。

「那就想想辦法，總比浪費時間好得多。」

這時候，典斌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司徒的電話。」典斌對劉威與漠北狼說了一句，走到落地窗旁邊，轉過身來，才接通了電話。

劉威與漠北狼沒有跟過去，他倆的聽力非常敏銳，能夠聽到談話內容。

說了幾句，典斌收起手機走了過來。「有消息了，我們的情報人員發現了一個疑似比爾德的人。」

「他在哪？」

「舊金山。」

「我去找卡普亞，讓他準備飛機。」漠北狼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司徒文慧過來接我們，她準備了直升機。」

「確定是比爾德嗎？」

典斌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不能確定，但是情報非常可靠，司徒文慧已經安排了跟蹤監控人員。」

「為什麼不逮住他？」

「有FBI特工跟隨，而且目標還在市區，不到下手的時候。」

「發消息給周譽龍，讓他立即趕往舊金山。」

典斌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給周譽龍發了消息。

十五分鐘後，司徒文慧來到酒店，帶劉威、漠北狼與典斌離開酒店，登上了停在外面的直升機。

第十九章 摟草打兔子

從拉斯維加斯乘直升機前往舊金山，大約需要三個小時。

直升機起飛後，司徒文慧大致介紹了情況。

為了找到比爾德教授，李廷軒動用了軍事情報局的諜報網絡，在比爾德有可能前往的地區都派駐了情報人員。

發現目標的，正是一名執行該任務的情報人員。

可惜的是，目標周圍有十多名FBI特工，還有州警伴隨，情報人員無法接近，也就無法斷定是否是比爾德。

飛行了大約兩個小時，司徒文慧接到了一個電話。

「有情況嗎？」等司徒文慧掛斷電話，劉威才問出來。

「目標已經離開市區，正在前往聖何塞。」司徒文慧收起手機，說道，「我們的人仍然在跟蹤監視他，隨時報告情況。」

「那我們直接趕過去。」漠北狼插了一句。

「先去舊金山，再轉車前往聖何塞。」

「為什麼？」

司徒文慧笑了笑，說道：「直升機的航線已經預先設定，在聯邦航空管理局有備案，如果半路改變航線，肯定會惹來麻煩。」

「聖何塞離舊金山有多遠？」

「不太遠，就在硅谷北面。」

劉威皺起了眉頭，說道：「他去硅谷幹嘛？」

「肯定有原因，說不定與『未來戰士』有關。」司徒文慧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他出現在舊金山，而不是東海岸的家裡，應該在處理一些技術問題。你們也知道，比爾德的研究工作需要耗費大量計算資源，而硅谷是美國電子高新企業最多的地方。他到這裡來，肯定與計算機有關。」

「這麼說，我們可以在硅谷動手。」

「那得知道他到底去哪，以及會在那裡呆多久。」

司徒文慧說得很透徹，劉威與漠北狼沒再多問，典斌更是一言不發。

到了舊金山，眾人乘坐越野車前往聖何塞。

目標沒有呆在聖何塞市，而是經聖塔克拉拉縣前往阿拉梅達縣，進入了一棟由國民警衛隊保護的建築物。

劉威他們趕到的時候，目標已經進去三個小時。

跟蹤監視人員分成好幾批，輪番上前監視，臨時行動指揮中心設在距離那棟建築物大約五公里的一棟民房內。

「目標進去後，一直沒有出來，這是半個小時前拍攝的照片。」

拿到照片，司徒文慧把劉威他們叫到一邊。

情報行動隊的人員不是很多，算上在外面輪流監控的也只有十多人，領隊是一名有二十多年情報工作經驗的中年大叔。只是從級別上看，他比司徒文慧差了不少，不然不會聽從司徒文慧指揮。

「這是什麼？」

司徒文慧看了眼問題有點多的漠北狼，說道：「紅外攝像機拍下的照片，這邊有幾張三個小時前的照片，對比一下就能看出問題。」

不用對比都能看出問題，因為那棟建築物的紅外輻射比周圍的建築物高得多。

「那棟建築物是美國國防部信息資源管理局的計算中心，根據之前掌握的情報，裡面至少有一台超級計算機，而且很有可能是現今世界上速度最快的超級計算機。五年前投入使用之後，這裡就由加州國民警衛隊托管。」司徒文慧指了一下照片上的那幾個小紅點，正是部署在建築物外的軍人。「五年來，我們一直在密切關注這裡的情況。除了今年年初進行設備升級的兩個月之外，裡面的超級計算機一直在運行。」

「看樣子，至少三個小時前，裡面的計算機沒有運行。」劉威指了一下另外幾張照片。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說道：「超級計算機運行的時候，會產生巨大的熱量，所以需要安裝功率強勁的中央空調。通過監視這些空調排氣口的溫度，我們就能大致斷定計算機的運行情況。」

「持續運行了將近半年，肯定是很複雜的程序。」典斌補充了一句。

「也許這正是比爾德來這裡的原因。」

「什麼意思？」

「以當今超級計算機的性能，即便進行模擬核爆炸，最多也就運行幾天。再複雜一點的氣候變化數學模型，也只需要兩個月。需要持續運行將近半年的，只有一樣東西，神經系統的數學模型。」司徒文慧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要麼是計算機完成了演算、要麼是數學模型出了問題，不然比爾德沒有理由來這裡。」

「後者的可能性應該更高一些。」

司徒文慧朝劉威看了一眼。

「他進去三個小時了，如果只是拿演算結果，幾分鐘就過了。比起實驗基地，這裡算不上安全，他應該拿著演算結果會基地做詳細分析。」

「即便如此，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司徒文慧看了眼手錶，說道，「還有四個小時天亮，不管情況如何，比爾德都會在天亮前離開。」

「為什麼？」漠北狼問了一句。

「他開始說了，」司徒文慧又看了劉威一眼，說道，「這裡不安全，天亮後計算中心的工作人員回來上班，肯定有人能把他認出來。」

「所以說，我們得在天亮前展開行動。」

「怎麼行動？」司徒文慧問了一句。她只是情報人員，搜集與分析情報是她的強項，說到行動能力，那就差遠了。

「兩套方案，一是進去逮住他，二是半路截擊。」劉威早就想好了，「進去的話，會有很多麻煩，比如如何混進去、以及如何帶著他從裡面出來，然後趕在警察、特工與軍隊到來之前撤離。只不過，半路截擊的話，必須考慮一種情況，如果FBI安排空中路線，我們就只能望空興歎了。」

「那就殺進去。」漠北狼最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辦法。

「這樣的話，只會害死他。」

聽到司徒文慧的話，劉威與漠北狼都朝她看了過去。

「比爾德是神經學的頂級專家，甚至算得上世界第一，沒人能跟他相提並論。他這樣的科學家，到了哪都能發揮作用。即便你們能夠殺進去，為了防止被他人所用，FBI特工也會殺了他。美國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其他國家得到。」

「這麼狠？」漠北狼苦笑了起來。

「那就想辦法把他趕出來。」

「怎麼趕？」

劉威稍微思索一陣，說道：「如果計算中心受到襲擊，FBI的接應人員最快能在什麼時候趕到？」

「地面部隊需要十五分鐘，從空中進入則需要二十分鐘。」

「空中還要慢一些？」漠北狼有點不相信。

「奧克蘭的FBI總部離這裡大約六十公里，接到消息後就登機出發，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鐘。附近二十公里內有兩家警局，那邊肯定有FBI特工，驅車過來的話，十五分鐘內就能趕到。」

「我們在外圍設伏，幹掉趕來的FBI特工，然後讓我們的人裝扮成FBI人員，把比爾德接走。」

「這麼簡單？」司徒文慧有點不敢相信地看了劉威一眼。

「就這麼簡單。」劉威笑了笑，說道，「我跟老狼負責地面阻擊，各對付一支車隊。你安排幾名手下，負責對付空中支援的直升機。」

「誰去接走比爾德。」

劉威看了眼典斌，說道：「聯繫周譽龍，問他什麼時候能夠到達聖何塞。」

典斌沒有多說，立即去聯繫周譽龍。此時，周譽龍應該離開了軍事禁區，可以直接跟他通電話了。

「司徒小姐，你們應該準備了FBI常用的那種直升機吧？」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說道：「FBI用得最多的是AS550『松鼠』直升機，我們在這邊準備了一架，而且塗成了FBI常用的顏色。」

「有FBI的制服與常用裝備嗎？」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這些東西都很容易搞到。

「安排一名駕駛員與一名支援人員，聽周譽龍指揮。」

「只要兩個人？」

劉威笑了笑，說道：「足夠了，那傢伙比你知道的厲害得多。」

司徒文慧只知道劉威他們是K1成員，並不知道他們接受了FOS改造。

這時候，典斌走了回來，說道：「聯繫上了，兩個小時內就能到達。」

「很好，讓他直接跟司徒小姐聯繫，確定會合地點，然後等待下一步指示。」

司徒文慧遲疑了一下，對劉威說道：「最後一件事，如何把比爾德趕出來？」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這有難度嗎？

等司徒文慧與典斌走開，劉威叫上漠北狼找到那名隊長，跟他去了放置武器裝備的廂式貨車。

把隊長支走後，漠北狼一邊組裝步槍，一邊對劉威說道：「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如果沒人知道是我們幹的，就沒有後果。」

「那你得想辦法讓老李把參與這次行動的人員全都調回去。」

「什麼意思？」劉威拿起一挺M249輕機槍，迅速拆開，逐一檢查零部件。

「人多眼雜，要是讓美國佬知道是我們做的，恐怕連『家園』都保不住。」漠北狼放下那把M4卡賓槍，也選擇了一把輕機槍。「讓他們回去，更加保險一點。最好讓老李把他們暫時派往邊遠地區，風波過去後再做別的安排。」

劉威點了點頭，開始組裝機槍。「我找老李談談，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既然是老李安排他們來協助我們，不會有多大問題。」

「小心一點總沒錯。」

兩人沒再多說什麼，組裝好機槍，又動手檢查了手槍，準備好彈藥。

最後，劉威與漠北狼各拿了一具AT-4火箭筒，以及十多個遙控炸彈。

第二十章 成果

計算中心內，不管是比爾德、還是保護他的FBI特工都沒察覺到外面的危險。

確實出了問題，可是與劉威判斷的完全相反。

加入「未來戰士」計劃後，比爾德花了五年時間進行理論研究，為神經系統建立了一套現今最完善的數學模型。接下來，得用性能強大的計算機進行模擬演算，確定比爾德建立的數學模型是否正確。

可惜的是，當時計算機的性能，根本辦不到。

為神經系統建立數學模型的時候，比爾德就提出，至少要將當時最先進的計算機的性能提高一萬倍，才能完成模擬演算。研製新的超級計算機不是問題，美國很多高科技電子企業都在做這件事。問題是，在短期內把計算機性能提高一萬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當時美國身陷兩場地區戰爭，巨額的戰爭開支侵吞了大量科研經費，國防部與CIA都無法提供足夠資金。

直到三年前，國防部的計算中心落成，比爾德才獲得了證實數學模型的機會。

隨後兩年多，國防部與CIA聯合出資數十億美元，在計算中心搭建了現今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超級計算機群」，並且開發出了全新的「雲算法」，把計算能力提高到了完成模擬演算的最低要求。

為此，付出的代價非常巨大。

「超級計算機群」擁有二十八萬片英特爾公司開發的最新的Xeon服務器處理器，以及五十六萬片專門進行浮點運算的圖形並行處理器，組成了規模龐大的「雲計算核心」，使其運算能力比八年前最強大的超級計算機提高了一萬倍。當所有處理器、以及高達960TB的內存與其他子系統同時滿負荷工作的時候，功率高達十四兆瓦，相當於每小時消耗電能十四萬度。

由此產生的熱量，能在五分鐘之內將室溫提高七十攝氏度。

為此，計算中心更換了功率更大的強制散熱設備，也就是中央空調，每小時還得消耗數萬度電能。

超級計算機所處的地下室內，常年溫度保持在零攝氏度左右。

為了防止水汽進入後凝結成水霧與水珠，計算機中心完全密閉，工作人員進出都得通過一扇專門的排氣門。

從性能上講，這套超級計算機系統確實強大。

如果用來模擬一百萬噸TNT當量的核爆炸，僅僅只需要兩個小時，而之前的超級計算機至少需要幾個月。

即便如此，運行比爾德建立的神經系統數學模型的時候，仍然顯得有點吃力。

計算工作持續近半年，電耗就讓國防部支付了一億七千三百四十萬美元。

萬幸的是，比爾德建立的數學模型沒有大的紕漏，一些程序上的錯誤很容易糾正，不然還得花上幾個月。

接到計算中心的電話後，比爾德就趕了過來。

他從不懷疑模型是不是有問題，如果有問題，國防部早就通知他了。他只想知道計算結果，因為這關係到了他的理論研究。

在過去三年間，比爾德一直在想辦法證明他的理論研究結果。

為此，他還去阿富汗呆了一年多，利用國防部提供的活體實驗對象，做了大規模的臨床實驗。

只是，數學模型演算完成前，所有臨床實驗都只能加強、而不是證實他的理論研究。

看到演算結果，比爾德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不是他的理論錯了，而是證實了他的理論。讓他高興不起來的原因很簡單：理論研究成果大大超越了當今的科技水平。

也就是說，除非出現奇跡，不然在他有生之年，理論只會停留在紙面上。

在比爾德之前，幾乎所有神經學專家都認為，人類的智慧、或者說是大腦與神經系統的信息溝通建立在化學反應之上，由化學反應產生的電流刺激神經系統，最終產生記憶、思維等等。

最初的時候，比爾德也堅持這一論點。

隨著研究深入，比爾德最先認識到，人類的大腦沒有想像的那麼精密，比如神經細胞的尺度就比早已進入納米時代的晶體管大得多，數量上也比動輒擁有幾億、甚至幾十億個晶體管的計算機處理器少得多。

如果大腦的信息交換基於化學反應，那麼人類的智慧就應該遠遠低於計算機。

實際情況則是：即便是這套專門為他研製的超級計算機系統，計算能力也比最簡單的生物大腦——昆蟲的大腦——差得多。

要想達到昆蟲大腦的級別，計算機的性能還得在此基礎上提高十萬倍！

能在尺度上遠遠小於計算機，卻在計算能力上遠遠超過計算機，只存在一種可能，即包括人類在內，所有生物的大腦與神經系統的信息交換的基礎是量子理論，而不是簡單的化學與電子理論。

這就是比爾德的理論研究成果。

模擬計算結果證實了比爾德的猜測，在單個神經細胞內部，信息由化學反應產生的電流傳遞，而在神經細胞之間，也就是神經突觸之間，信息則由同態量子傳遞，傳輸速度不受光速限制。

雖然從理論上講，這無法改變神經系統傳輸信號能力低下的問題，但是這卻是人類擁有思維、思想、情緒等等智慧特徵的關鍵所在，也是計算機進入量子時代之前永遠不可能超越人類大腦的根本原因。

電子計算機與量子計算機的差距，就像算盤與計算機的差距。

有可能在短期內研製出量子計算機嗎？

比爾德不是計算機科學家，但是他知道，所有與量子計算機有關的研究，仍然處於理論階段。

事實上，連量子理論的拓展研究工作都沒正式開始。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量子計算機只會存在於科幻小說之中。

這個結果，對比爾德來說，幾乎就是死刑判決書。

沒有更加強大的計算機，他的理論研究就無法得到應用。因為無法通過實驗證實已經取得的理論研究成果，所以理論研究本身也受到限制。

這就好比在茫茫大海上行船，理論研究就是風向，實驗證明則是舵手與帆手。

僅僅有風向，如果不知道怎麼控制船舵與船帆，永遠都不可能到達彼岸。

像是當頭挨了一棒，比爾德迷失了方向。可是他不想就此放棄，為了這向研究，他幾乎犧牲了工作之外的一切東西。

拿到計算成果後，比爾德對模型的基本參數做了修改。

按照他的要求，應該根據不同的基本參數再進行兩到三次模擬演算，才能最終確定數學模型是否正確。

他也只能提出要求，是否進行第二次模擬演算，得由國防部說了算。

錢還是小事，關鍵是這套超級計算機系統還有更多的用途。如果再花一年時間證明比爾德建立的數學模型，將耽擱很多事情。

比如美國正在擴充TMD與NMD系統攔截能力，需要對近地軌道的大規模導彈攔截進行模擬演算，確定攔截後產生的太空垃圾會對航天器與航天活動構成多大威脅，然後根據這個結果確定TMD與NMD的發展方向。

對國防部來說，這才是正業。

因為調整基本參數需要修改與之相關的很多程序，所以花了不少時間，比爾德在計算中心親自督促程序員，並且逐一檢查修改後的程序。

計算中心的工作人員並不反感這個科學狂人，反而對他很客氣。

原因很簡單，在過去半年間，超級計算機系統只運行了一個程序，大大降低了工作人員的勞動強度。

如果頻繁更換運算程序，工作人員就沒那麼清閒了。

天快亮的時候，一個好心的女員工給比爾德送來了早點。

因為大部分工作人員在白天上班，值夜班的工作人員大多趕著回家、或者去附近小鎮的餐館享受第一餐，所以計算中心沒有食堂，自動售貨機裡的食物品種也就那幾樣，往往只有三明治與咖啡。

還好，比爾德不是一個挑剔的人。

吃完早點，比爾德去了洗手間。

他已經在控制台旁邊坐了一個晚上，期間只小解了兩次。

等他坐到馬桶上，還沒方便出來，地面震動了幾下，隨即傳來了沉悶的轟鳴聲。

比爾德還沒反應過來，兩名FBI的特工衝進洗手間，踹開蹲位的木板門，不由分說的將他從拉桶上拽了起來，拖著向外走。比爾德死死拽著褲腰，沒讓褲子滑下去。此時計算中心的人員都沒注意到他，因為警燈開始閃爍後，所有工作人員都按照規定，湧向最近的疏散通道。

不管是火警、還是襲擊警報，首先保護的是人員，而不是設備。

比爾德沒有隨大流，而是在FBI特工護送下進入一個單獨房間，隨行的其他特工與警衛人員正從其他地方趕來。

帶隊的高級特工正在聯繫總部。

「發生什麼事了？」到這裡，比爾德才有機會穿好褲子。

「教授，你就呆在這裡，哪兒也別去。接應人員馬上就會趕到，我們得離開這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工作……」

「計算中心遭到襲擊，我的職責是保護你返回實驗基地。」

「襲擊……什麼襲擊？」

高級特工沒跟比爾德囉嗦，吩咐兩名手下看著他之後，帶著其他特工與一群警衛進了緊急通道。

第二十一章 渾水摸魚

特工來到地面上的時候，國民警衛隊的那輛「斯特瑞克」裝甲車正在熊熊燃燒。

兩分鐘前，這輛裝甲車被AT-4火箭彈擊中，緊接著另外一枚火箭彈擊中了旁邊的警衛崗亭。

受到襲擊後，國民警衛隊員立即展開反擊。

為了阻止襲擊者進入計算中心，一名不要命的士兵駕駛「悍馬」吉普車衝了出來，結果被彈雨打成了篩子。

停在大門口的吉普車成為障礙，成功擋住了襲擊者。

看到計算中心裡的特工出來後，劉威朝守在大門另外一端的漠北狼吹了聲口哨。兩人把射擊陣位讓給了司徒文慧的手下，以追快的速度撤出戰鬥，按照預定方案，前去截擊FBI車隊。

雖然襲擊者不是很多，但是佔據著有利位置。

為了防止比爾德從地面逃脫，劉威在附近建築物頂部部署了三名狙擊手，專門射殺那些打算突圍的特工與士兵。

FBI特工非常被動，連手裡的武器都比不上襲擊者。

執行護衛任務的特工只配備了手槍與衝鋒鎗，而且衝鋒鎗放在車上。遭到火力封鎖，特工無法靠近存放槍支的吉普車。沒辦法，一些特工只能揀起士兵遺體上的步槍，對付藏在外面的襲擊者。

即便如此，特工仍然沒有任何優勢。

襲擊者不但有自動步槍與機關鎗，還有槍掛榴彈發射器。戰鬥打了不到五分鐘，幾名躲在掩體後面的特工就被榴彈幹掉了。

迫不得已，特工只能退回大樓，躲在窗戶與門後與襲擊者對射。

萬幸的是，大樓非常堅固，外牆由鋼筋混凝土澆鑄而成，襲擊者大多使用小口徑卡賓槍與輕機槍，打不穿牆壁。

這個時候，另外兩個方向上的戰鬥有打響了。

呆在外圍的特工收到計算中心遭到襲擊的消息之後，立即糾集起數十名警察，趕往計算中心。

可惜的是，車隊出發不久，他們就成了伏擊對象。

這次，劉威與漠北狼沒有請幫手。

不是兩人自我感覺良好，而是司徒文慧只有十多個手下。

兩人採取的戰術幾乎一模一樣，即首先炸掉車隊最前面那輛警車，再用輕機槍摧毀車隊最後面那輛警車，從車隊後方發起突襲。兩人除了使用輕機槍之外，還逐一引爆了預先埋設的定時炸彈。

因為兩人的速度非常快，經常變換射擊位置，所以遭到襲擊的特工與警察都認為有很多敵人，而不是只遇到一個敵人。

此時，空中支援也在趕來。

與司徒文慧預料的一樣，是一架AS550型小型直升機。除了兩名飛行員之外，直升機上還有四名全副武裝的特工。

他們的任務不是參加戰鬥，而是接走比爾德教授。

看到計算中心後，直升機開始減速，並且向右側繞過了交戰區域。AS550不是武裝直升機，連軍用直升機都算不上。進入交戰區域上空的話，別說防空導彈，一把AK步槍都能把它揍下來。

可惜的是，這架直升機遇到的不是AK步槍，而是防空導彈。

貨真價實的「毒刺」單兵防空導彈。

發射導彈的不是別人，正是司徒文慧。

因為實在派不出人手，所以她於典斌負責對付直升機。按照男左女右的習慣，司徒文慧埋伏在計算中心右側，典斌埋伏在左側。

防空導彈幾乎是從直升機正下方發射的，飛行員看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規避了。

對這架沒有任何電子對抗設備的小型直升機來說，就算飛行員提前看到防空導彈，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導彈在直升機尾梁根部下方爆炸，彈片橫掃了整個機艙，還打壞了發動機。

完蛋之前，飛行員拚命拉起操縱桿，直升機擦著計算中心的樓頂飛過，落到了左側的大街上。

落地前，直升機上的六名FBI特工均已完蛋。

直升機被擊落，計算中心裡的特工徹底絕望。

襲擊者非常厲害，考慮到了各種情況，不然不可能擁有防空導彈。

特工隊長在這個時候回到地下室，他還得完成一個任務：在襲擊者衝進來之後，殺死比爾德教授。

這是一個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能執行的特殊任務。

「未來戰士」計劃總共有十二個分系統，每個分系統有一正一副兩名負責人，每名負責人身邊都有一個這樣的特工。他們在負責二十四小時保護目標的同時，都收到了由國防部長親自下達的特殊命令。

事實上，他們都是由國防部派往FBI的高級特工。

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只知道在什麼時候這麼做。

「比爾德教授，我們得離開這裡。」

「你要帶我去哪？」

「去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

比爾德有點吃驚，但是隨即明白了過來。「不，我不走，我哪裡也不去。」

「教授！」特工隊長火速拔出手槍，將槍口頂在比爾德的額頭上，「你必須跟我走，不然我們在這裡解決問題。」

比爾德不是笨蛋，參加「未來戰士」項目的時候，跟國防部簽署的秘密協議中有一條附加條款，要他無論在什麼時候、無論遇到什麼情況、無論結果如何都得保守秘密，如果他做不到，將由甲方代為執行。

特工隊長此時做的，就是「代為執行」。

這時候，留下來的兩名特工才反應了過來。

他們是FBI的特工，不是由國防部委派的，所以不知道這道命令。

「都別動，雙手抱頭。」特工隊長拿比爾德當擋箭牌，同時將槍口指向兩名特工。「我在做必須做的事情，不要阻攔我。」

「你殺了他也沒用，計算中心還有大量數據沒有銷毀。」

「所以你們得抓緊時間。」

兩名特工沒有動，特工隊長沒再理會他們，拽著比爾德的衣領，準備把他拖到別的房間去。

這時候，特工隊長身上的通信器響了起來。

他遲疑了一下，鬆開了比爾德，拿起了通信器。

聽到第二架直升機正在趕來，五分鐘之後就將到達，特工隊長鬆了口氣，比爾德也鬆了口氣，那兩名特工更是鬆了口氣。

「教授，你必須理解我的所作所為。送你回去後，我會遞交辭呈，由另外一名特工負責你的人生安全。」

「會有區別嗎？」比爾德苦笑起來。

「見不到我，也許能讓你安心一點。」特工隊長收起了手槍，對兩名特工說道，「帶教授去樓頂，直升機馬上趕到。」

「你呢？」

「我得替你們爭取時間。」

來到地面，特工隊長組織起剩餘人員，讓還能作戰的特工與士兵做好準備，跟他一起發起反擊。

這不是送死，而是要讓那架前來接應的直升機安全降落。

襲擊者擊落前來接應比爾德的直升機，肯定是朝著比爾德來的。如果不能擴大防線，把襲擊者從計算中心附近趕走，第二架直升機也得遭殃。要是直升機再次被擊落，特工隊長將別無選擇。

特工隊長不怕死，其他特工也不怕死。

幹這行，就得有隨時完蛋的思想準備。

讓留守計算中心的國民警衛隊官兵提供火力掩護之後，特工隊長率先衝了出去，還能戰鬥的四名特工立即跟了出去。

襲擊者的火力很猛烈，埋伏在附近屋頂上的狙擊手幹掉了兩名特工。

一發七點六二毫米彈頭從特工隊腦袋旁邊飛過，差點讓他見上帝。

衝到院牆後面後，特工隊長把M4卡賓槍伸了出去，胡亂掃了一梭子。緊隨其後的兩名特工如法炮製，漫無目的的向外開火。

受此影響，藏在街對面的襲擊者立即退走。

這時候，直升機也飛了過來。

比爾德已經在兩名特工的保護下來到了樓頂，藏在緊急通道後面。

見到直升機飛近，一名特工跑了出去，引導直升機降落。等到直升機落地後，另外一名特工才拽著比爾德的胳膊跑了出來。

三人並沒注意到，直升機上除了兩名飛行員之外，只有一名戴著墨鏡，看上去有點像墨西哥人的特工。在加州，墨西哥裔特工並不少見，因為這裡靠近墨西哥，也是美籍墨西哥人的主要聚居地。

兩名特工都認為，前來接應他們的是加州分部的特工，而不是留在奧克蘭的特工。

三人上來後，直升機立即拉起，朝南面飛去。

此時，東邊的天空已經放亮了，朝陽即將升起。

「往北面飛，去奧克蘭。」一名特工提醒了前面的飛行員。

「兩位，你們該下飛機了。」右側的飛行員轉過身來，將安裝了消聲器的手槍對準了那名特工。

留在後面機艙裡的「墨西哥」也已拔出手槍，頂住了另外一名特工。

「你……你們……」

副駕駛笑了笑，扣下了扳機。半秒鐘之後，「墨西哥」也扣下了扳機。

「你來駕駛，繼續向南飛，別轉向。」

副駕駛摘下頭盔，鑽到後面的機艙裡。不是別人，正是周譽龍。

「教授，你讓我們找得好苦啊。」

「你……」看到兩名特工被殺，比爾德早就嚇傻了。

「是你的老朋友，也是你當年的情敵讓我們來找你的。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還會幫助你完成一項偉大的科學研究。」

比爾德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因為他只有一個情敵。

第二十二章 誘惑

見到周譽龍接走了比爾德，典斌立即讓司徒文慧下達撤退命令。

在計算中心外面虛張聲勢的情報人員收到命令後，立即撤退，同時引爆了埋設在附近的遙控炸彈，阻止特工追擊。

撤下來的時候，只有兩名特工受了輕傷，其他人都安然無恙。

半路接上劉威與漠北狼後，眾人立即趕往約定的會合地點：科靈加鎮附近的農場。這裡也是司徒文慧他們早期設立的臨時藏身地點。

劉威他們趕到的時候，周譽龍已經到了。

「把直升機飛走，隨便找個地方降落，記得善後。」

周譽龍點了點頭，爬上了直升機。

「完事後，直接回拉斯維加斯，我們在那邊碰頭。」劉威替周譽龍關好艙門，才轉身跑向等著他的漠北狼等人。

這時候，司徒文慧從農舍裡走了出來。「已經確認是比爾德，沒有抓錯人。」

「讓他們找地方藏起來，風頭過後再分批回國，這段時間不要出來活動。」

「已經安排好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送走他？」

「越快越好。」劉威在農舍外停下腳步，「你去聯繫老李，接到比爾德之後，盡快把他送往目的地。」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沒有跟劉威進去。

與袁常青一樣，比爾德也是一個乾瘦老頭，個子不高，滿頭銀髮。不同的是，這傢伙不修邊幅，不像袁常青那麼文雅。可以想像，如果當年袁常青沒有回國，而是拿了綠卡，比爾德肯定沒有半點機會。

因為周譽龍在路上做了思想工作，所以比爾德顯得很平靜。

「教授，我們終於見面了。」

「是袁常青派你們來的？」

劉威笑了笑，坐到比爾德對面的椅子上，說道：「準確的說，應該是袁常青教授向我推薦了你。」

「推薦！？」比爾德皺起了眉頭。

劉威脫下外套，接住典斌遞來的礦泉水瓶，憋住氣，把水淋在肋下，「鯊鰓」緩緩露了出來。

見到此，比爾德一下瞪大了眼睛，隨即不敢相信地看了眼劉威。

「他……他竟然成功了……」

「遠遠不止這些，你想知道得更多的話，見到袁常青，你可以問他。」

比爾德沉默了，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

「教授，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現在由我資助袁常青。如果你答應的話，我也可以資助你的科研項目。」

「你能資助我嗎？」

「錢不是問題，我已經在……」

「錢確實不是問題，因為這與錢無關。」

劉威皺起了眉頭，等著比爾德說下去。

「就在幾個小時前，我拿到了神經系統模擬演算的結果。與我推測的一樣，人類大腦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像。」

「什麼意思？」

「以我們現在的技術、或者說未來幾十年內可能取得的技術，都無法支撐起針對神經系統的任何改造工程。」

劉威也沉默了，因為這意味著他冒險做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你認為我們會相信你的話嗎？」漠北狼也急了，只是他覺得比爾德在騙人。

「演算結果儲存在計算中心，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搶過來，找袁常青看看，他會告訴你我有沒有說謊。」

「這麼說來，留著你也沒用了。」漠北狼沒有多說，拔出了手槍。

比爾德笑了笑，並沒感到害怕。

拿到演算結果，他就覺得活下去沒什麼意義。

「老狼！」劉威讓漠北狼收起手槍，對比爾德說道，「教授，即便無法改造，能不能在現有基礎上改進呢？」

「改進……」

「你已經看到了，我接受了FOS的全套改造，還有九個人接受了基本改造。在我們的基礎上，能否提高神經系統的效率？」

比爾德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不敢肯定，因為我不知道袁常青走了多遠。」

「那麼，我送你去見他，你跟他談談。」劉威笑了笑，說道，「我相信，即便你的理論研究已經走到頭了，你也不會放棄學術上的追求。如果你能在我們的基礎之上，提高神經系統的效率，相信不比取得更加偉大的理論研究成果差。」

聽到這，比爾德一下興奮了起來，因為他不是理論科學家，而是實驗科學家。

「你要答應的話，我就幫你安排渠道。」

「袁常青在哪？」

「放心吧，他不在美國，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

比爾德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你，只不過你得答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做我的實驗對象。」

「教授，你想得太多了，你認為我把你找來，是為了讓你跟袁常青敘舊嗎？」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放心吧，只要具備了基礎條件，我會幫你證明。」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袁常青？」

「很快。」劉威站了起來，朝典斌指了一下，說道，「這幾天，他會帶你去幾處地方，照顧你的起居飲食。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也什麼都不用管，只需要聽他的安排、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明白嗎？」

比爾德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老典，幫教授整理下容裝，然後帶教授離開這裡。」

半個小時後，典斌帶著易容後的比爾德離開了農場。劉威與漠北狼縱火焚燬了農場，清理地上的車轍與腳印，隨後徒步向東穿越北加州平原，在維塞利亞郊外坐上了早已停在那裡的越野車，動身返回拉斯維加斯。

此時，五角大樓、FBI與CIA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計算中心受到襲擊後，五角大樓就接到了消息。只是FBI很快發來消息，已經派出接應人員。隨後又收到FBI發來的消息，比爾德已經被聯邦特工接走。直到一個小時後，比爾德沒有到達奧克蘭，FBI與五角大樓才發現大事不妙。為了找到比爾德，五角大樓不但調動了附近的國民警衛隊，還聯繫CIA，開始排查所有在加利福尼亞州、乃至整個美國比較活躍的情報網絡。

可惜的是，這個時候，劉威他們已經離開了農場。

當天上午，FBI在州警的配合下，找到了被周譽龍遺棄在聖瑪利亞附近海灘上的那架小型直升機。

直升機已被大火燒得只剩下骨架，現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收到這一消息，五角大樓立即派出一架E-3C「望樓」預警機、一架E-2D「鷹眼」預警機與數架RQ-4「全球鷹」無人偵察機，嚴密監視加州外海的過往船隻，並且對這些船隻的來歷進行了交叉對比。

當天下午，海岸警衛隊的巡邏艦在加州外海攔截了數艘商船，進行登船檢查。

與此同時，FBI擴大了搜索範圍，出動上千名聯邦特工，封鎖了所有州際公路，逐一排查所有離開加州的車輛。

這給劉威他們製造了一些麻煩，迫使他們不得不棄車步行穿過封鎖線。

CIA也展開聯合行動，出動情報人員配合FBI特工，在一天之內秘密逮捕與監控了在加州活動的數百名他國情報人員。

因為CIA是情報機構，沒有在國內執法的權力，所以只能協助FBI，不能越俎代庖。

受此影響，很多國家情報機構的諜報網都倒了大霉，連大陸數家情報機構精心部署的諜報網都受到影響。

為了做得像樣一點，李廷軒還「犧牲」了幾名諜報人員。

嚴格說來，這不算損失，反而是好處。因為CIA與FBI的聯合大規模抓捕行動，幫助軍事情報局找到了那些已經暴露身份、或者受到懷疑的諜報人員，避免了在今後的情報工作中遭受更大損失。

至於被FBI逮捕的情報人員，最終都因為沒有犯案證據，被美國驅逐出境。

到了當天晚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找到比爾德的可能性已經為零。

襲擊行動非常突然，襲擊者的準備非常充分，甚至動用了在美國本土非常罕見的單兵防空導彈，證明襲擊者絕非普通犯罪分子，肯定是其他國家的情報人員，甚至有可能是秘密滲透到美國的特種兵。

他們能夠偽裝成FBI特工綁走比爾德，也就能夠把比爾德送出美國。

要是在十二小時內沒能找到線索，那麼找到比爾德的希望就將變得非常渺茫。

裡克爾甚至認為，在大規模搜捕行動開始前，比爾德已經離開了美國。

當然，在這件事上，他沒有多少發言權。

雖然事發之後，CIA按照「緊急事態行動條例」，全力配合FBI與國防部，畢竟比爾德是「未來戰士」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而CIA又是該項目的主要參與機構，但是美國本土情報安全由FBI負責，CIA只是對外情報機構。

裡克爾能做的，只是按照FBI提出的要求，提供他國情報人員的詳細信息。

除此之外，也就只能派一些沒有任務在身的情報人員參與搜捕行動，替FBI特工現場指認那些他國諜報人員。

收到消息之後，裡克爾首先想到不久前在日本發生的事情。

日本的FPF項目與美國的「未來戰士」項目的本質基本相同，那麼FPF實驗基地毀於一旦與比爾德遭到綁架有沒有聯繫呢？

如果有，又是什麼聯繫？

這個猜疑，讓裡克爾認識到，如果能夠找出兩件事的內在聯繫，他就有機會獲得更高的地位，別說局長的位置，甚至有可能成為總統的情報顧問。

對他來說，這有著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第二十三章 探索精神

費了一番功夫，裡克爾才說服特納，給他開了張進入「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通行證。

當天晚上，裡克爾就帶著助理離開了蘭利總部，乘機前往目的地。

雖然他把FPF活體實驗對像從日本帶回美國，但是在CIA，與「未來戰士」有關的事情由技術副局長負責，與行動部門沒有多少關係。把活體實驗對像移交給技術部門後，這件事就與他沒有關係了。

進入實驗基地之前，裡克爾接受了五次檢查，而且一次比一次嚴格。

最後一次，一名空軍中士還讓他脫光了衣服，用非常原始的器械，把他身上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

這讓裡克爾非常不爽，他可是CIA副局長。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基地警衛直接聽命於總統身邊的國家安全顧問，別說CIA副局長，就算是副總統來了，都得乖乖聽從擺佈。

通過最後一道關卡的時候，裡克爾帶來的助理被擋在了外面。

他只有一張通行證，而且上面有他的照片、名字等個人信息，他的助理沒有資格進入實驗基地。

裡克爾非常無奈，只能讓助理留在外面，跟隨前來接他的工作人員進了實驗基地。

「他在隔壁的房間裡。」工作人員朝牆上那面單向透明玻璃指了一下，「不過他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我建議你呆在這裡。」

裡克爾朝隔壁房間裡的活體實驗對像看了一眼。

活體實驗對像被手銬腳鐐固定在鋼架椅子上，椅子的四條腿全部伸入地下，還焊接在了地面的鋼板上，嘴上則套了一具金屬打造的牙刳。從外貌上看，他與常人沒什麼區別，只是更加高大、肌肉更加強壯。但是裡克爾知道這個傢伙有多厲害，當初為了逮住他，犧牲了好幾名手下。

「那些東西夠結實嗎？」

「非常結實，都是用高強度鈦合金鍛造的，比普通鋼材堅硬十倍。」工作人員把記事簿交到裡克爾手上，「這是從他嘴裡問到的東西，非常有限，只知道他是非洲人，替一名流亡獨裁者賣命，組織了一支僱傭軍。」

「就這麼多？」

「我們做了很多努力，只是他的大腦在實驗中受到損傷，喪失了很多記憶，恐怕他也知道這麼多。」

「能進去嗎？」

工作人員笑了笑，說道：「我建議你還是留在這裡，你要堅持的話……」

裡克爾點了點頭，工作人員沒再多說，把兩名攜帶了特殊裝備的警衛叫了進來，讓他們陪同裡克爾進去。

活體實驗對像沒有喪失理智，裡克爾進去時，他的目光落在警衛攜帶的特殊裝備上。

裡克爾想靠近點，立即被警衛拉住，讓他呆在安全區域內。

「知道我是誰嗎？」裡克爾這句話等於沒有說。「當然，你肯定不知道，因為你沒有見過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抓你的人是我派去的。」

聽到這話，活體實驗對像才把目光轉向裡克爾。

「我不知道這裡的事情，也不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因為這與我無關。我來找你只想知道一些事情，一些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事情。」

「你想知道什麼？」

「知道日本人在你身上做了些什麼嗎？」

裡克爾剛說到「日本人」，活體實驗對象的眼珠子就瞪圓了，隨即用力掙扎起來。兩名警衛立即拔出「特大號電擊棍」。沒等警衛靠近，活體實驗對象就停止掙扎，有點畏懼地看著那兩根傢伙。

「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是……」裡克爾笑了笑，避開了那個敏感詞，說道，「我不能幫你什麼，但是能夠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為此，你必須想起一些事情來，告訴我，是誰把你丟進FPF實驗基地，是誰……」

裡克爾的話還沒說完，活體實驗對像再次掙扎起來。

這次，電擊棍沒有起到威懾作用，警衛不得不採取行動，讓活體實驗對像安靜下來。

「我知道，你非常憎恨他們，所以你得努力想起來，他們是誰！」

「殺了他……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想起來了嗎？他是誰，告訴我，他是誰！」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他是誰！？」

結果一樣，不管裡克爾怎麼問，活體實驗對象的回答都一樣。

這時候，喇叭裡傳來工作人員的聲音。「將軍，我說過，你這麼做沒有多大意義，活體實驗對象的情緒非常不穩定，我建議你馬上離開。」

裡克爾咬了咬牙，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誰？」

活體實驗對像掙扎了幾下，突然冷靜了下來，吐出了一個詞。聲音太小，裡克爾根本聽不到。

「大聲點，你是誰？」裡克爾靠近了一些。

「將軍！」警衛趕緊攔住他，別讓他靠得太近。

「別管我！」裡克爾一把推開警衛，又靠近了一點，「說啊，你是誰？」

「里昂……」

裡克爾心裡一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活體實驗對像一頭撞了上來。站在裡克爾身後的警衛立即把他拽開，另外一名警衛則讓活體實驗對像嘗到了苦頭。

「將軍，你沒事吧？」

「媽的，他是個瘋子！」裡克爾摸著面頰上的傷口，足足有十厘米長，近半厘米深，是被活體實驗對像嘴上的牙刳撞破的。

鮮血已經染紅了白襯衫，還在往外冒。

捂著臉走出房間，裡克爾被警衛送去醫療室，縫合了傷口。等到傷口癒合之後，肯定得做整容手術，不然那條傷疤將伴隨裡克爾一輩子。

處理好後，裡克爾才叫上助理搭上飛機返回蘭利總部。

對裡克爾來說，這個代價並不大，因為他拿到了最重要的情報。

雖然「里昂」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名字，不但是人名，也是地名，但是裡克爾知道，就在FPF實驗基地遭到破壞的時候，正有一個叫里昂的傢伙在日本，而且這個人做了很多驚天動地的事情。

他就是那個里昂嗎？

如果是，這就是一條非常有價值的線索。

「將軍，你沒事吧？」

「沒事，聯繫東京分站負責人，讓他立即找日本情報本部，索要所有與科特迪瓦前總統有關的資料，特別是里昂上校的資料。」

「現在？」

「對，現在！」

助理沒再多問，立即用飛機上的保密電話聯繫了東京分站負責人。

半個小時後，情報本部收到消息，負責處理與科特迪瓦前總統蒙巴迪有關事情的負責人正是大木容谷。

這傢伙立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馬上聯繫了留在日本的灰背豺。

兩人在約定地點碰了個頭。

「CIA提到了里昂上校？」

「對，說得很清楚。」

灰背豺思索了一陣，說道：「沒問題，把相關資料給他們，但是不要提供其他東西，特別是與FPF實驗基地有關的資料。」

「我馬上回去處理。」

「如果CIA提出其他要求，立即聯繫我。」

大木容谷沒多囉嗦，起身而去。

灰背豺思索了一陣，把這條消息發給了李廷軒。雖然他不知道劉威在美國幹的好事，但是他知道里昂上校落到了CIA手中。過去幾個月了，CIA突然提出讓情報本部提供里昂的相關資料，顯然另有原因。

因為牽扯到了FPF實驗基地被毀一事，還牽扯到了劉威他們在日本的其他行動，所以灰背豺沒有掉以輕心。即便事情已經過去幾個月了，日本內閣也更換了一次，即將更換第二次，可是劉威做的好事曝光的話，肯定會產生非常嚴重的後果。

至於是什麼後果，灰背豺想不到，那是李廷軒的事。

收到灰背豺發來的消息，李廷軒立即想到了美國發生的事情，馬上意識到，美國佬肯定把FPF實驗基地被毀與比爾德教授遭到綁架聯繫了起來，並且朝著找對了方向，正在展開調查。

思前想後，李廷軒發現，他現在能做的只有提醒劉威。

當然，還有一些事情可以做，但是需要時間，比如準備一些假資料，讓灰背豺通過大木容谷送給CIA，把美國佬引上歧途。

給典斌發了消息後，李廷軒沒有立即著手準備假資料，因為他得知道劉威的想法。

作為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李廷軒不但看到了此事的危害性，也看到了有利的一面。如果能夠加以利用，說不定能對後面的行動提供幫助。李廷軒也相信，劉威肯定能夠看出其中的厲害關係。

以劉威的性格，他肯定會加以利用。

太平洋對岸，接到典斌的電話時，劉威剛剛回到拉斯維加斯，打了輛出租車，正在返回酒店途中。

「什麼事？」

「美國佬的動作真夠快，竟然把日本的事情聯繫了起來。」

「日本的事情？」

「島上那件事。」

漠北狼皺起了眉頭，說道：「你是說，美國佬在懷疑我們？」

「談不上懷疑，只是覺得這兩件事存在內在聯繫，讓情報本部提供相關資料。」劉威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有老豺在那邊盯著，美國佬無法得到有用的東西，只是我們得考慮如何利用美國佬的探索精神。」

「把他們引過來？」

「回去再說吧，反正現在急的不是我們。」

漠北狼沒在多問，「金字塔宮」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第二十四章 偃旗息鼓

等周譽龍回來，劉威打電話把周奮叫了過來。

「關鍵是，美國佬到底知道多少，以及如何把這兩件事聯繫了起來。」

周奮的見解，大家都表示贊同。

「當時在日本抓捕里昂的是CIA副局長裡克爾，他對FPF地下實驗基地發生的事情最為瞭解。」劉威說得比較詳細，主要是周奮不大瞭解日本發生的事情。「由此判斷，很有可能是他把日本那件事聯繫了起來。」

「美國國內安全事務與CIA有什麼關係，這不是FBI的事嗎？」周譽龍問了一句。

「九一一事件之後，美國聯邦政府建立了安全聯動機制，後來還推廣到各個州，發生重大安全事件之後，所有聯邦政府與所在地州政府的機構都要全力配合。CIA不會參與國內安全事務，但是會為FBI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聽完周奮的解釋，周譽龍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聽老李說，我們有幾名諜報人員落網，不過都與今天的行動無關。」

「也就是說，暫時看來，FBI與CIA不會查到我們頭上來。」

劉威點了點頭，回答了周奮的問題。

「說這麼多也沒用，乾脆找那個傢伙問個明白。」漠北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並沒讓其他人感到驚訝。「既然斷定是他在調查里昂的背景，他肯定猜到今天發生的事情與FPF基地被毀有關。只要找到他，就能查出美國佬到底想幹什麼。」

「太魯莽了。」周奮笑著搖了搖頭。

「老周，你啥時候變得這麼謹慎了？」

「你認為還是以前在K1的時候？」周奮白了漠北狼一眼，說道，「情報行動最注重隱秘性，如果我們找上門去，就算能夠逮住他，不被其他人發現，CIA也會展開調查，遲早能夠查到日本的事情。這樣一來，等於承認比爾德遭到綁架與FPF實驗基地被毀有關。雖然我們能趁此機會把比爾德教授送走，美日兩國的情報機構也會知道，FPF實驗基地不是被活體實驗對像搞掉的，而是毀於他人之手。」

「老周說得沒錯，只要查到這一步，軍事情報局的嫌疑最大。」

周奮點了點頭，接著劉威的話說道：「即便不考慮日本情報機構，也得考慮我們在美國的行動。只要美國情報機構有能人，馬上就能想到發生在阿富汗的事情，而最基本的應對措施就是轉移盜取的黃金。」

「這不是我們正在等待的機會嗎？」

「什麼機會？」周譽龍問了漠北狼一句。

「找到比爾德之後，我們就得為後繼研究籌款，典斌已經說了，找到那批黃金就能拿到三十億美元。」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那批黃金的下落。要是美國佬把黃金埋起來，恐怕我們永遠也找不到。只要美國佬轉移黃金，搞出動靜，我們就有機會了，是不是？」

「確實如此，轉移幾百噸黃金，肯定會搞出很大的動靜。」

「還有幾千噸白銀。」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老狼，就算你知道黃金的轉移路線，有辦法下手嗎？」

漠北狼愣了一下，他還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呢。

「最理想的運輸方式是鐵路，如果在密西西比河流域，還可以考慮內河航運。這兩種方式我們都不好入手，更不可能及時及時轉移。能下手的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走公路。即便如此，美國佬也會安排很多押運人員，甚至會出動軍隊。」

「出動軍隊？不大可能吧。」

劉威看了周譽龍一眼，又說道：「如果由我來安排，而且只能走公路的話，我就會以押送危險物資、比如核廢料、化學武器制劑等等名義，派遣軍隊護送。因為這些黃金很有可能儲存在已經廢棄、或者即將廢棄的軍事基地裡，所以用這種名義調動軍隊，不會引起公眾注意。」

「確實如此，有軍隊押運，成功的機會非常渺茫。」周奮完全贊同劉威的分析。

「這麼說來，我們只能打聯邦儲備銀行的主意了。」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還不到考慮這件事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應對CIA針對里昂的調查工作。」

「讓老李去頭痛吧，他肯定有辦法，說不定還能藉機擺美國佬一道。」漠北狼一下就沒有興趣了。

周奮思索了一陣，說道：「我覺得，還是能拖就拖，別把話說死了。」

「只能這麼辦了。」劉威歎了口氣，說道，「只是這樣做的話，大木容谷的身份很容易暴露，老豺也會受到威脅。」

「那就只能讓他們做好離開日本的準備。」

「這樣也好，讓老豺過來，我們『豺狼虎豹』又聚齊了。」漠北狼說完就笑了起來。

周奮笑著搖了搖頭，他們四個是一期的，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聚過了。

「沒別的事，就說到這吧。」

漠北狼與周譽龍立即起身告辭，因為在半路棄車，兩人差不多是從加州走回來的，早就想上床睡覺了。

周奮留到最後，等兩人出去後，關上門又走了回來。

「周大哥，還有事嗎？」

「你包大姐打電話回來了？」

劉威愣了一下，幾天不見，他還差點把這件事情忘了。「由美讀書的事有麻煩。」

「沒麻煩，已經辦好了，拿到了羅丁女校的入學推薦書。雖然基礎差了一點，但是給她請了最好的補習老師，小姑娘也很認真，有把握通過入學考試。包大姐問你，要不要抽空過去看看。」

「去英國？」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不用急著做出決定，還有一些手續沒有辦好，而且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月。」

「看情況吧，有時間的話就過去看看，我還沒有去過英國呢。」

「還有一件事。」

「什麼？」

「她在電話裡沒有說清楚，只是說跟爵位有關。」

「爵位！？」劉威瞪大了眼睛。

「好像是英國財政吃緊，準備大幅度削減皇室經費，甚至考慮向皇室徵稅，所以英國皇室決定廣開財源，向全球名流出售爵位。」

「這東西都能賣？」

「當然能，香港回歸前，英國佬就賣過。」

「很便宜嗎？」

「在香港賣得挺便宜，不過這次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劉威來了興趣。

「賣給香港人的，算不是貨真價實的爵位，只針對殖民地與英聯邦成員國的公民。這次賣的是貨真價實的爵位，聽說價格不低，還有附加條件。」

「什麼附加條件？」

「我也不知道，她沒說清楚，只是說你要有興趣的話，準備足夠的資金，到英國再詳細討論。」

「這麼說，包大姐很想讓我們去英國。」

「去也無妨，反正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情。」

「也行，到時候再說。」

周奮沒再耽擱，起身告辭。

劉威給典斌打了電話，隨後去沖了澡，上床睡覺。

因為去舊金山的途中，劉威打電話給田中麗奈，讓她帶其他人出去野營，所以此時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這麼做，也是為了預防不測。如果行動失敗，或者遇到別的辦法，田中麗奈她們才能及時逃亡。

有竹內琴音等人跟著，一幫娘們出去野營不會有多大危險。

次日一早，劉威醒來後，田中麗奈她們已經回到酒店，正在房間裡點菜，讓服務員把早餐送上來。

對這幫娘們來說，在荒漠裡野營，絕對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劉威剛進入客廳，小倉籟就迎了上來，纏著給他講野營的事情。

對此，劉威確實沒有多大興趣。

從K1出來的人，誰會把野營當回事？

好不容易吃完早飯，劉威把一幫娘們趕去睡覺，然後讓服務員收拾了房間。

不多時，司徒文慧趕了過來。

「消息我已經收到了，老李正在安排應對策略。」

「人呢？」劉威沒有提到比爾德，因為這已經是敏感詞彙。

「還在美國，過幾天風聲松一點，再送他離開。」

「安全嗎？」

「絕對安全，有典斌跟著，不會有事。」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典斌跟我提過黃金的事情，我們來美國主要就是為此，你有什麼線索嗎？」

「老李跟我詳細交代過，老實說，真沒有多少線索。」

「什麼意思？」劉威朝司徒文慧看了過去。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叫「真沒有多少」？

「你們過來之前，老李就吩咐過我們，讓我們追查從阿富汗運回來的黃金。我們查到的都是一些最近幾年才註冊成立的小公司，而且大多是皮包公司。事情曝光之後，這幾家公司都被註銷了。雖然我們查過公司的法人代表，也就是幕後老闆，但是沒有收穫，所有註冊者的身份都是偽造的。」

「沒有別的線索了？」

司徒文慧歎了口氣，說道：「所有線索都斷了，只能斷定，幹這些事的人藏得很深，而且與聯邦政府的權力機構有密切關係。由此可以大致推斷，那些黃金肯定藏在某處秘密基地裡，而且很有可能是早已廢棄的軍事基地。非常可惜的是，美國擁有上萬處軍事基地，廢棄的軍事基地也有數千處之多。我們能夠查到其中一部分，卻不會有多大意義，畢竟這些都是公開信息。」

這些，劉威都想到了，而且想到的不止這些。

沉思一陣，劉威說道：「如果要把這些黃金存入聯邦儲備銀行的金庫，也就是漂白，你會怎麼做？」

「漂白？」司徒文慧朝劉威看了過來。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司徒文慧的眼神表明，她猜到了劉威的想法。

第二十五章 實地考察

歷史上，美國是有名的產金大國，加利福尼亞州與阿拉斯加州都很出名，一百多年前的西遷浪潮就由淘金熱引起。只是二戰後，美國主要金礦逐漸枯竭，加上人力成本過高，美國的產金量大幅度萎縮。

驅車數個小時，司徒文慧把越野車停在路邊。

兩人又步行了將近一個小時，才來到那座早已廢棄的金礦外。

「一百多年前，這裡到處都是人。」司徒文慧朝四周看了一眼，說道，「為了淘金，挖了一條五百多米長的水渠，把聖胡安河的水引過來。當時淘金者都住在那邊的鎮子裡，最多的時候有將近五萬人。」

劉威朝司徒文慧指的方向看去，小鎮在一公里之外，靠近聖胡安河，只是早已廢棄。

「與絕大部分西部城鎮一樣，金礦枯竭後，淘金者走了，城鎮也荒廢了。也許你不會相信，這座小鎮只存在了三十年，輝煌時期不到五年。隨著最後一批居民離開，小鎮到現在荒廢了將近八十年。」司徒文慧笑了笑，說道，「如果不是修建胡佛大壩，恐怕拉斯維加斯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金礦呢？」

「與小鎮一樣。前幾年還有人來勘探過，不過沒有什麼收穫。」

「我們進去看看吧。」

「有必要嗎？」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從未進過金礦，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樣子。」

既然來了，就不能白跑一趟，司徒文慧領路，兩人進入金礦。

因為是在淘金浪潮後期發現這座金礦的，當時所有露天金礦都被采空了，所以金礦位於地下，主礦脈離地表大約一百五十米。

礦井的升降機還能使用，只是銹蝕得非常厲害。

即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劉威也能看清周圍事物，所以他沒有拿電筒。司徒文慧就辦不到了，幸虧她帶了一隻小電筒。

兩人在礦洞裡轉了一圈，才回到地面上。

「這座金礦應該不是很大吧？」

「不算太大，當時高估了儲量，採完主礦脈才發現，下面的副礦脈很短，所以開採時間不到八年。」

「有沒有更大的金礦？」

「當然有，比這大幾十倍的都有。」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現在還在開採的，而且儲量與規模都比較大的金礦。」

「還有別的附加條件嗎？」

「重點調查那些之前關閉，最近幾年才重新開採的金礦。」

司徒文慧思索了一下，說道：「美國沒有幾座金礦符合這些條件。」

「什麼意思？」

「美國早就是全球最大黃金儲備國了，與石油、稀土、鎳礦等戰略資源一樣，二戰後美國出台了禁止開採金礦的命令。」

劉威皺起了眉頭。

「關停的礦山要想繼續開採，必須得到聯邦與州政府批准，難度非常大。」

「沒有關停的，就能一直開採？」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樣的金礦，在美國也不是很多。畢竟黃金儲備在地下不需要任何花費，開採出來之後，還得花掉大量保管與維護費用。美國不缺黃金，也就沒有必要大規模開採。」

「看樣子，我們高估了美國佬。」

「什麼意思？」

「漂白那批黃金的最好辦法就是多報黃金開採量，使其成為美國開採的黃金。既然美國本土的金礦早就沒有大規模開採了，美國佬就只能另尋他法。」

「什麼辦法？」

「在其他國家開採黃金。」

司徒文慧愣了一下，說道：「這樣一來，這些黃金就不屬於美國了。」

「但是開採出來的黃金，仍然屬於美國企業，是不是？」

「只要擁有礦山，理論上講確實如此。」

「那麼美國企業就能在海外脫手，把黃金換成等值貨幣。你也說了，美國擁有世界上最多的黃金儲備，不在乎那幾百噸吧。」

「只是這些黃金在任何國家多是一筆不可小覷的戰略資源。」

「所以美國佬會找一些關係比較好的國家。」

司徒文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按照這些線索調查，肯定有結果。」

「我馬上安排，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越快越好，美國佬已經把日本FPF的事情聯繫起來了，繼續調查下去的話，很快就會發現誰在搞鬼，說不定會把阿富汗的事情也聯繫起來。」

「我知道，盡力而為吧。」

劉威沒再多說，加快了步伐。

上車後，仍然是司徒文慧駕車，這讓劉威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他是男士。

「還有一件事情，典斌打了幾次電話，讓我提醒你。」

「他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你帶手機了嗎？」

劉威愣了一下，這才發現把手機忘在酒店裡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比爾德一直在提模擬演算結果，說那些資料非常重要，如果有可能的話，盡量搞到手。」

「有多重要？」劉威也想了起來，比爾德確實提到了模擬演算的事情。

「他大半輩子的心血。」

「與我們有關？」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她已經知道劉威接受了FOS改造，而且尋找比爾德的目的就是為了後繼改造。

「那些東西在哪？」

「國防部的計算中心，不過現在肯定被鎖進絕密數據庫了。」司徒文慧苦笑了一下，說道，「早知道的話，我們就應該進入計算中心。只是除了比爾德，沒人能看懂那些數據，應該沒有引起國防部注意。」

「比爾德失蹤後，與他有關的東西肯定都得到了嚴密保護。」

司徒文慧歎了口氣，這確實是事實。

「再說了，我們綁架比爾德的時候，他正在處理那些東西，美國佬再蠢，也應該知道那些數據的重要性。」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只不過，我們沒有進入計算中心，所以美國佬會認為我們要的不是那些數據。」

「你打算怎麼辦？」

「首先得知道，那些數據是不是藏在五角大樓的絕密數據庫裡。」

「這個我去想辦法。」

「不用操之過急，把比爾德送走再說。」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跟那些數據比起來，比爾德更加重要。

沉默了一陣，劉威又說道：「沒別的事了？」

司徒文慧愣了一下，笑著說道：「你是覺得事情不夠多，還是空閒時間太多了，想找點事情做？」

「現在確實沒什麼好做的，總不能消磨時光吧。」劉威也笑了起來，「老李有沒有提到別的事情？」

「暫時沒有，他也沒心情理會我們。」

「什麼意思？」

「日本馬上就要舉行大選了，老李的精力全都放在那邊。雖然他跟我提起過，等你有空的時候做點別的事情，但是一直沒有提到是什麼事，我也沒問。你開始也說了，把比爾德送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由他去吧，日本的事鬧不出什麼花樣來。」

司徒文慧看了劉威一眼，雖然她早已知道，把日本搞得雞犬不寧的就是這個傢伙，但是並不認為劉威有多麼高明的政治見解。

「走過場的大選，有那麼重要嗎？」

「你覺得利川小次郎能創造奇跡？」

「創造奇跡的不是他，而是日本選民。」劉威笑了笑，說道，「事實已經證明，自民黨與民主黨都缺乏作為，不然日本早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鬧出這麼多事情來，就算主要責任在民主黨身上，可是很多都是自民黨執政時期的遺留問題。現在的日本選民，最需要的是一位鐵腕政治家，而利川小次郎正好扮演了這個角色。不出意外的話，新民黨很可能在大選中獲得多數席位，單獨組閣。」

「這麼說，日本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早就沒有回頭路了。」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說這些了，日本變成什麼樣子都與我們無關，反正我是不會去那個國家了。」

「聽典斌說，你買了座島嶼？」

「一座荒島而已，最快也要五年後才能住人。」

「有錢人嘛，我連房子都買不起。」

「你需要買房嗎？」劉威看了司徒文慧一眼，說道，「我可不是有錢人，現在最缺的就是錢。對了，有沒有什麼賺錢的渠道？」

「大錢，還是小錢？」

「當然是大錢，越多越好。」

「你守著一座金山，卻不知道怎麼賺錢？」

「金山？」

「拉斯維加斯是有名的『敗金之都』，你又是卡普亞的坐上賓，還怕沒機會賺錢？」

「在賭場裡贏得了幾個錢？」

「拉斯維加斯不行，還可以去蒙特卡洛。」

「那也是明年的事了，去不去得了還是個問題呢。」

「你想賺快錢？」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得在卡普亞身上想想辦法了。」

「什麼意思？」

「你去找他就知道了。」

「總得讓我心裡有底吧，不然找到他，也不知道怎麼說。」

司徒文慧笑了笑，說道：「有兩個辦法：一是幫他打擊拉斯維加斯的其他賭業大亨，讓卡普亞家族重現昨日輝煌；二是進軍其他行業，特別是與賭博業密切的行業，建立一個嶄新的卡普亞王國。」

「發展地下勢力？」

「差不多吧。別忘了，美國是全球第一大市場，美國人有的是錢，也有的是慾望，總有賺錢的機會，是不是？」

得到司徒文慧提醒，劉威立即明白了過來，也笑了起來。

司徒文慧說得沒錯，現在的劉威就像是個捧著金碗的叫花子。換個角度就能發現，確實有很多賺錢的渠道。

第二十六章 一拍即合

卡普亞早就想找劉威談談，只是一直沒有時間。

在大西洋城大力牙杜普林、大出風頭之後，卡普亞成為拉斯維加斯的熱門人物，天天都有應酬。

這傢伙很有心機，四處宣傳劉威與漠北狼已經跟他簽約，成為「金字塔宮」的「金牌賭王」，卻沒把劉威與漠北狼介紹給拉斯維加斯的其他賭業大亨。此舉，一是避免其他人挖牆腳，二是增強劉威與漠北狼的神秘感。

一周之內，「金字塔宮」的收入翻了兩倍，大多數賭徒都是來見識新晉「北美賭王」，均被剛上任的賭場經理擋在門檻之外。幾個尋釁滋事的賭徒在周奮手上輸得一乾二淨，根本沒機會見到劉威與漠北狼。

劉威與漠北狼都落得輕鬆，周奮也獲得了表現機會。

只是在卡普亞看來，這僅僅是個開始。

劉威找上門來的時候，卡普亞剛剛參加完「北美博彩行業會」的例行晚宴，正準備上床睡覺，結果被叫了起來。

要是別人，卡普亞肯定會大發雷霆，聽說是劉威，他只抱怨了幾聲。

吩咐僕人準備茶水點心，卡普亞套上睡衣，去了書房。

為了籠絡劉威，卡普亞早已吩咐秘書，直接帶他去書房。反正書房裡有監控系統，劉威不會胡作非為。

卡普亞趕來的時候，劉威正在翻看一本拉丁文版的《聖經（舊約）》。

「劉先生，你會拉丁文？」

「會一點，不是太多。」劉威回頭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卡普亞，把羊皮包裝的古書放到書架上。「以前學過，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起來有點吃力。」

「你要喜歡的話，就拿去吧。」

劉威笑了笑，他可不喜歡，只是等待的時候想找點事情做。

「我這裡還有一本手抄版的《易經》，聽說是古書。」卡普亞從書架上抽出那本看上去非常陳舊的書。「這些書都是我的收藏，根本沒時間看。」

恐怕也看不懂。劉威笑了笑，接過了那本書皮已經發黃的《易經》。

確實是古書，只是上面是一種劉威不認識的古文。

這時候，僕人把茶水糕點送了進來。

「想喝點酒嗎？我這裡有……」

「卡普亞先生，不用客氣了，我是來找你談事的。」

「咖啡，還是茶？」

「我自己來吧。」劉威非常大方，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找我有什麼事？」卡普亞倒了一杯咖啡，但是沒有喝，因為他還想早點睡覺，而不是徹夜失眠。

「賺錢。」

「賺錢！？」卡普亞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劉先生，你不會這麼快就把幾億美元花光了吧？」

「差不多吧。」劉威笑了笑，說道，「你也知道，我要養活一大家人，而且我這人有些不太好的嗜好。」

「你要多少錢？急用的話，我先……」

「很多，比你想像的還要多，而且我不能白拿你的錢。這麼說吧，我想找點事情做，而且是能賺大錢的事情。」

「賺大錢……」

劉威看了卡普亞一眼，說道：「跟我來的那幾個小娘們，也算有點本事，所以我想在拉斯維加斯開一家夜總會。」

「這……」卡普亞顯得更猶豫了。

「卡普亞先生可能誤解了，我不是想單干，而是找你加盟。」劉威非常清楚卡普亞的疑慮。「我對拉斯維加斯一點都不瞭解，也不可能單干。再說了，人活著，總要做事，不可能什麼多不做。」

「劉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這事比較棘手。」

「有什麼問題嗎？」

「你瞭解這裡的法律嗎？」

劉威皺起眉頭，搖了搖頭。

「拉斯維加斯是賭城，但是對與賭博有關的犯罪行為打擊得非常嚴厲。在拉斯維加斯開夜總會沒問題，可是要看是什麼性質的夜總會。」

「能開什麼性質的夜總會？」

「一般性質，絕對不能跟性交易扯上關係。」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卡普亞的意思。

「除此之外，還涉及到地點問題。拉斯維加斯市中心的黃金地段早已圈完，如果開在郊區，存在很多問題。還有行業內部的准入制度，如果……」

「相關法律，只與拉斯維加斯有關吧？」

卡普亞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拉斯維加斯的法律。」

「也就是說，只要不在拉斯維加斯，就不會觸犯這些法律。」

「你是說……」

「除了拉斯維加斯，還有什麼城市比較合適開夜總會？」

「這……」卡普亞稍微一思索，說道，「合適的地方並不少，但是最合適，而且最近的就是裡諾。」

「在哪？」

卡普亞拿來一張內華達州的地圖，替劉威指出了那座城市。

拉斯維加斯在內華達州南端，靠近南加州與亞利桑那州。裡諾則在內華達州西北，緊挨著州府所在地卡森城，離薩克拉門托與舊金山都非常近。

「與拉斯維加斯一樣，裡諾也是一座賭城，只不過發展時間較短，主要針對北加州的幾座大城市。那邊沒有限制服務業的相關法律，也沒有實力雄厚的賭場。如果劉先生有意在博彩與服務業領域有所發展，裡諾是最佳選擇。」

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開辦一家綜合性的娛樂城，大概需要多少資金。」

「不會太少，地價不算很貴，可是工程建設等等都不是一筆小錢。」

「如果從別人手裡購買呢？」

「這……」卡普亞遲疑了一下，說道，「拉斯維加斯的博彩與服務業已經趨於飽和，裡諾有更加廣闊的發展前景，恐怕沒人願意出售產業。」

「卡普亞先生，這個問題留給我吧。」劉威看了卡普亞一眼，直言不諱地說道，「我只想知道哪家娛樂場所最有發展潛力，以及老闆的情況。其他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搞定。如果卡普亞先生有興趣，我們可以合作。」

「你能搞定？」

「放心吧，我會開出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價格。」

卡普亞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因為這是電影《教父》裡的一句台詞，而教父的原形就是他的曾祖父。

「怎麼樣，卡普亞先生有興趣嗎？」

「如果你能解決其他問題，我可以做投資方。」卡普亞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收購與維持運營的費用由我承擔，只是我得佔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卡普亞先生，你太貪心了。」

「少一點也行，我只要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但是得與『金字塔宮』聯合經營，而且周先生得留在這邊。」

「我可以答應你這兩個條件，不過只能給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不行，那太少了，至少得百分之三十五。」

「卡普亞先生，我們一人讓一步，百分之三十。」

卡普亞仍然沒有答應，因為這確實有點少。

「你得相信，只要聯合經營，把相關產業帶動起來，你能在兩三年內收回投資，今後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坐著數錢。」

卡普亞咬了咬牙，說道：「就按你說的辦，但是你得繼續擔任『金字塔宮』的『金牌賭王』，而且得續約一年。」

「小意思，本來就是聯合經營，是不是？」

「劉先生是個爽快人。」卡普亞笑了笑，說道，「我會盡快提供所需資料，等你談妥收購條件之後，再商量資金的事情。」

「卡普亞先生也是個爽快人，我會盡快跟你聯繫。」

劉威沒多囉嗦，帶著那本《易經》告辭離去。

卡普亞本來想睡覺，這下卻睡不著了。

裡諾是內華達州第二座賭城，雖然在規模上遠不如拉斯維加斯，但是隨著這些年拉斯維加斯轉向正業，逐步加強了對博彩業的監管與限制，很多賭業大亨都盯上了裡諾，想借此地大展鴻圖。

劉威找上門來之前，已經有不少賭業大亨轉戰裡諾。

可惜的是，卡普亞家族江河日下，已經無力跟後起之秀對抗。雖然卡普亞很想到裡諾發展，但是在墨西哥幫、黑人幫與亞洲幫的圍剿之下，連固守拉斯維加斯都略顯吃力，更別說向外擴張了。

卡普亞並不認為劉威能夠在裡諾站穩腳跟。

在他眼裡，劉威只是一個技術高明的賭徒，在其他方面都不怎麼樣。

只不過，在劉威站穩腳跟之前，他只需要提供一些情報，不會付出太大代價。即便劉威在裡諾惹上麻煩，也與他沒有關係。

既然是無本買賣，自然不會吃虧，碰碰運氣也是好事。

劉威走後，卡普亞就把秘書叫了過來，讓他去搜集相關資料，然後交給劉威。

卡普亞只關心劉威能做到哪種程度，並不關心怎麼去做。這也是不成文的規矩，如果知道得太多，反而會有危險。

卡普亞在想什麼，劉威也非常清楚。

在他爽快答應下來的時候，劉威就知道，這傢伙是個縮頭烏龜，成不了大氣。只是劉威需要的是卡普亞的資金與博彩界的影響力，並沒指望卡普亞能提供更多幫助，甚至沒打算讓卡普亞親自出面。

開夜總會只是個借口，目的是點燃火藥桶。

大西洋城的事情已經讓劉威認識到，美國的地下世界並不平靜，各種地下勢力都在這場曠日持久的危機中遭受了損失，也看到了難得一遇的機會。平靜只是表面現象，只要有人出來打破現有秩序，肯定會熱鬧非凡。

只有攪亂局勢，才能渾水摸魚。

第二十七章 罪惡之城

如果說拉斯維加斯秩序井然，那麼裡諾就是雜亂無章。

來到這座城市，劉威立即發現，這絕對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雖然為了發展博彩業與旅遊業，裡諾在市政規劃、城市管理、社會治安等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但是與拉斯維加斯比起來，裡諾仍然是一座發展中的城市。

不說別的，裡諾街頭的墨西哥人、黑人與亞裔就比拉斯維加斯多得多。

拉斯維加斯起步的時候，正值上世紀二零年代末到三零年代中的「大蕭條」時期，眾多活躍在東海岸地區的大家族舉家西遷，所以除了極少數本地勢力之外，拉斯維加斯的主宰者大多來自新英格蘭地區的白人。經過數十年發展，愛爾蘭裔、意大利裔與荷蘭裔美國家族成為主導力量，卡普亞家族就是典型代表。

雖然最近二十年，亞裔、黑人、墨西哥人與俄羅斯人均在拉斯維加斯扎根，形成了眾多與白人勢力抗衡的幫派組織，但是白人勢力憑借與政界、法律界的良好關係，仍然主宰著這座城市。

就在劉威到來之前，以雷恩家族為首的愛爾蘭人與俄羅斯黑幫發生大規模火並，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俄羅斯黑幫頭目橫死街頭，他們請來的賭徒被人剁掉四肢，挖掉眼睛、鼻子與耳朵，割掉舌頭，做成了人彘。

與之相比，裡諾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因為發展較晚，黑人幫派與墨西哥幫已成氣候，離舊金山等亞裔聚居區又比較近，加上內華達州交通不便，從拉斯維加斯到裡諾只有一條低等級的縣際公路，要走高等級的州際公路得繞道洛杉磯與薩克拉門托，所以裡諾逐漸發展成型的時候，拉斯維加斯的賭業大亨沒能及時進入，給了黑人、墨西哥人與亞裔足夠的發展空間與發展時間。裡諾的博彩業與旅遊業初具規模的時候，白人勢力已經錯過了獨掌大權的機會。

劉威他們來得也正是時候。

剛剛進入城區，劉威就目睹了一起搶劫案。兩名蒙面劫匪持槍衝進一家規模不算太大的賭場，結果警察還沒趕到，兩個膽大包天的劫匪就被一群黑人壯漢亂槍掃死。警察趕到之後也只是象徵性的瞭解了情況，然後帶著兩名黑人壯漢回去做筆錄。直到半個小時後，做鑒定的法醫才收走了兩具屍體。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發生。」

因為要安排比爾德的轉移工作，所以司徒文慧沒跟劉威來裡諾，派了一個手下過來。

他叫王善平，是個地地道道的「香蕉人」，在他出世之前，父母就移居舊金山。作為典型的第二代華裔，王善平的漢語非常蹩腳，很多時候只能用英語交流。幸好劉威他們的英語都很不錯，不存在交流問題。

「都成家常便飯了？」漠北狼有點不大相信。

開始的時候，那兩個劫匪已經衝出賭場，結果被黑人壯漢包圍。發現無路可逃後，劫匪放棄了抵抗，黑人壯漢卻沒有手下留情。

兩名劫匪不是被擊斃的，而是被處決的！

「差不多吧，反正非常常見。」王善平笑了笑，說道，「賭場老闆都有後台，他們也是正當自衛，警察不會為了兩個亡命徒跟黑人幫派交惡。」

「法官呢？」

「法官？」王善平愣了一下，說道，「有良心的法官不是死了就是走了，這裡是『罪惡之城』。」

「這麼說來，我們大有可為了。」周譽龍笑了起來。

劉威瞪了一眼，讓他閉上了嘴。

司徒文慧打過招呼，王善平是她在美國發展的下線之一，不是軍事情報局的間諜，也從未參與過情報行動，所以不要在他面前提到敏感話題。

「我們只是過來玩玩，贏兩小錢應該沒事吧？」漠北狼岔開了話題。

「贏得不多就沒事，贏得太多的話，恐怕很難走出賭場。」

「這裡還有黑吃黑的事？」

「裡諾不是拉斯維加斯，雖然博彩行業協會早就做了規矩，市政府也出台了法令，但是很多賭場都是墨西哥人與黑人經營的。前者還好說，那些墨西哥毒梟經營賭場的主要目的不是賺錢，而是洗錢。後者就沒那麼大方了，黑人的資本本來就不夠雄厚，基本上靠暴力解決問題。」

「賭場一般什麼時候開始營業？」

「大部分全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營業，只是晚上最熱鬧。」

「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劉威看了眼王善平，說道，「一般的賓館就成，吃了晚上再出來。」

王善平沒再廢話，把劉威他們帶到了一家很有東方韻味的賓館。

看樣子，他跟這裡的老闆非常熟悉。

司徒文慧讓他給劉威帶路，主要就是他對裡諾比較瞭解。認識司徒文慧之前，王善平是一家旅行社的導遊，主要工作就是把來自太平洋對岸的遊客帶到裡諾與拉斯維加斯，讓他們在賭場裡一擲千金。

賓館老闆是個華人，操一口閩南話，看樣子是福建人。

劉威沒太在意，他沒打算跟美籍華人接觸，畢竟太引人矚目，太容易引起CIA與FBI重視。

進了房間，劉威去沖了個澡。

現在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從拉斯維加斯過來，顛簸了幾個小時，吃了不少灰塵，也出了很多汗。

對劉威來說，這是一種非常難得的感覺。

再改造之前，劉威很少出汗，即便是剛剛做了劇烈運動。再改造之後，這種基本的生理功能恢復正常，讓劉威覺得很舒服。

把漠北狼與周譽龍叫來後，劉威給他們一人發了兩千美元賭資。

「這麼點？」

「你想要多少？」劉威白了漠北狼一眼，「現在是困難時期，得省著花。再說了，我們是來賺錢的，不是來花錢的。」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把鈔票揣了起來，隨即掏出裝雪茄的煙盒。

劉威又點出兩千美元，交給了死皮賴臉跟來的竹內琴音。

點上雪茄，漠北狼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周譽龍把鈔票點了一遍，才揣好。

「這根雪茄值五百美元，這個煙盒好幾萬吧，還有這只打火機，少說也得幾千，可我們身上只有兩千美元，難道不該笑嗎？」

「對你來說，進了賭場，兩千美元與兩百美元有區別嗎？」

漠北狼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差不多了，晚上想吃點什麼，我請客。」

「你有錢請客？」

「兩千美元夠吃一頓大餐了，剩下兩百美元就足夠了，是不是？」

劉威也笑了起來，說道：「隨便吃點東西吧，我們得抓緊時間，搞清楚卡普亞有沒有忽悠我們。」

讓周譽龍去叫上王善平，劉威他們去了二樓餐廳。

飯菜很簡單，不過都是地道的中餐，味道也比較純正，不像很多中餐館為了迎合外國人的口味做了改變。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來裡諾的大陸遊客逐年增加。

如果在兩個月前，天氣沒有這麼炎熱的時候，這裡肯定住滿了大陸豪客。

填飽肚皮，一行人離開了賓館。

「你們打算去哪？」

「從白天發生劫案的那家開始。」

王善平沒再多問，駕車前往那家由黑人幫派開的賭場。

來到賭場外，劉威讓王善平在車上等他們。這傢伙到也爽快，一口答應下來，沒跟劉威進去。

與拉斯維加斯不同，進賭場前，得搜身。

一個體重至少有三百磅的黑人壯漢擋在門口，由兩名攜槍警衛搜身。輪到竹內琴音的時候，劉威攔住了那個五大三粗的黑人警衛。大概看出劉威他們不是普通人，特別是漠北狼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黑人警衛把一個穿著妖冶的黑娘們叫了出來，讓她搜了竹內琴音，才放幾人進去。

賭場內，烏煙瘴氣，一看就不是善男信女來的地方。

這種氛圍上的差距，正是裡諾比不上拉斯維加斯的地方。經過數十年發展，拉斯維加斯的博彩業已經非常正規，不但鮮有黑吃黑的事情發生，賭場也裝修得富麗堂皇，讓賭徒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賭徒大多是黑人，還有一些亞裔，但是沒有墨西哥人，白人也很少見。

在裡面轉了一圈，小玩了幾百，劉威就帶著漠北狼他們出來了。

「沒什麼意思，也沒有多少油水。」漠北狼也看出了問題。「賭鬼不少，可是真正有錢的沒幾個，賭場也沒有多少資本。」

「十萬八萬還是有的。」

「你要贏他十萬八萬，恐怕我們得殺光裡面所有人，才能出來。」

周譽龍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家賭場確實沒多少資本。

「去下一家吧，反正時間還早。」

由王善平帶路，劉威他們又去了幾家賭場，有黑人幫派開的、也有亞裔幫派開的，還有兩家墨西哥人開的小賭場。

結果差不多，這些賭場都不成氣候，油水不多。

逛到這個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

「有沒有大一點的賭場？」劉威有點不耐煩，這麼消磨下去，說不定明天晚上還得四處轉悠。

「有是有，只是……」

「只是什麼？」

「有點麻煩。」王善平有點猶豫。

「你覺得我們是怕麻煩的人嗎？」漠北狼立即笑了起來。

「最大的賭場就在前面，」王善平朝前方指了一下，「是墨西哥毒梟卡洛斯開辦的，規模不比拉斯維加斯那些賭場小，也很有名氣。」

「我們就去那。」

「可是……」

「送我們過去吧，你要不方便，等下回賓館，不用等我們了。」

劉威這麼一說，王善平才點了點頭，沒再囉嗦。

第二十八章 開價

山窩裡也能飛出鳳凰，更何況裡諾是美國第三座賭城。

在大西洋城，劉威見過那個墨西哥毒梟，只是沒有多少印象。進了這座從外面看像是放大版凱旋門的大賭場，劉威立即意識到，卡洛斯絕對是個很有錢的傢伙，因為這家賭場不但在規模上不亞於「金字塔宮」、「摩天輪」等，在裝飾的豪華程度上還更勝一籌，簡直可以用奢華形容。

別的不說，賭場四面牆壁與天花板上都鍍了金，地上鋪著從土耳其進口的手工地毯。

「怎麼樣，就這裡了？」周譽龍顯得有點興奮。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分頭走吧，你倆小心點，別太引人矚目。」

「放心吧，我們有分寸。」

漠北狼與周譽龍嘴上答應得爽快，可是要想不引人矚目，可能嗎？

半個小時後，玩二十一點的桌子旁就圍滿了人，處在垓心的正是漠北狼。自從莊家重新洗牌後，這傢伙就開始贏錢。雖然也輸了幾把，但是每次輸的都是小錢，而每次贏的都是大錢。

莊家連續輸了一百多萬美元之後，賭場主動換人，也因此引來眾人圍觀。

要知道，能在二十一點桌子上逼著賭場換莊家，絕對不是普通人。有點經驗的賭徒都知道，莊家洗牌的時候做了手腳，閒家贏錢的機會不到百分之二十，基本上包輸不贏。能抓住這百分之二十的機會就非常不錯了，還能避重就輕，在輸錢的時候減少賭注，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即便換了莊家，賭場也沒能扭轉局面。

第二副牌發完，漠北狼已經將贏來的錢由一百二十萬變成了二百五十萬。

此時，周譽龍也發威了。

這傢伙，先花了大約半個小時，在幾個賭桌上湊齊了五千美元的賭資，才跟三個墨西哥賭徒玩起了梭哈。

與剛到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一樣，周譽龍毫不費力的讓三個墨西哥賭徒輸光了賭資。

連續換了兩潑對手，結果都一樣，周譽龍仍然穩坐釣魚台，只是面前的賭資由最初的五千美元增加到了一百五十萬美元。

可惜的是，裡諾的豪賭客遠沒有拉斯維加斯那麼多。

等到第三潑對手離場，賭桌旁就剩下了周譽龍一個人。雖然圍觀的賭徒不少，但是沒有哪個有膽子坐上去。

真正的賭徒都不是笨蛋，早就看了出來，周譽龍要麼能看到對方的底牌、要麼能算出對方的底牌。跟他賭，沒有任何勝算。

對賭場來說，問題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開過麻將館的人都知道，最怕的事情不是沒人來打麻將，而是湊不齊人數。遇到這種情況，麻將館老闆往往會親自上陣。

這叫「助興」。

賭場也不例外，周譽龍已經在那裡坐了十來分鐘，仍然沒人敢坐下來。賭場經理不得不派一個賭技高明的手下前去。

有人帶頭，自然有人跟隨。

圍觀的賭徒中，也有膽子比較大的、或者說不信邪的。這些人都是賭場的熟客，見到賭場派人挑戰周譽龍，自然多了幾份勇氣。

這時候，劉威正在角子機旁消磨時間。

周奮夫婦說得沒錯，只要仔細觀察，就能從中找出規律，知道大概在什麼時候能夠開出大獎。

雖然也有例外，但是角子機本來就是小賭逸情，輸也輸不了多少。

玩了大約一個小時，劉威贏了就萬美元，而且全是硬幣。

這時候，一名賭場服務人員走了過來。

「劉先生，我們老闆有請。」

「老闆？」

服務人員很禮貌地笑了笑，對劉威做了個請的手勢。

「劉大哥……」竹內琴音捧著一堆硬幣，顯得有點擔心。

「沒事，去把硬幣換了，在這裡等我。」

竹內琴音仍然有點不放心，但是也沒多說什麼。

「走吧，你們老闆是……」

「卡洛斯先生。」

「他是……」

「你們在大西洋城見過。」

劉威的運氣確實不錯，卡洛斯離開大西洋城之後，沒有回墨西哥，而是來到裡諾處理賭場事務。劉威他們找上門來的時候，卡洛斯正在賭場裡審核賬目。發現有人「搗亂」，卡洛斯立即認出了漠北狼，也認出了呆在角落裡的劉威。

他們來這裡幹什麼？

卡洛斯很是疑惑，也就派人去把劉威請了過來。他沒有忘記吩咐賭場經理，不要阻止漠北狼贏錢，因為能在「北美賭王爭霸賽」上殺入決賽，也就有能力在賭場裡贏錢，贏多少都不存在作弊嫌疑。

再說了，劉威他們身後是卡普亞家族，卡洛斯暫時還不想得罪意大利佬。

「劉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卡洛斯先生，別來無恙啊。」

兩人客氣了一番，卡洛斯請劉威坐了下來，隨即把手下支了出去。劉威已經是博彩界的傳奇人物，必須對他客氣一些。

「劉先生來裡諾，怎麼不知會一聲？」

「卡洛斯先生客氣了，我只是過來試試手氣。」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你也知道，從大西洋城回來後，拉斯維加斯那些賭場就不准我進門。閒了幾天，聽說這邊有幾家大賭場，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卡洛斯先生。」

「這是我開的賭場。」

「是嗎？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小事一樁，劉先生肯賞臉是我的榮幸。」卡洛斯笑了笑，說道，「劉先生來裡諾，不僅僅為了玩幾把牌吧？」

「這個……」

「拉斯維加斯確實是個好地方，但是沒有我們這種人的立足之地。」卡洛斯仔細觀察著劉威的神情變化。「以劉先生的能力，在哪都是人才。如果劉先生想做點大事，就得為自己謀個棲身的地方。」

劉威笑了笑，沒有開口，只是神色非常到位，似乎把卡洛斯的話聽進去了。

觀察到劉威的神態變化，卡洛斯笑了笑，說道：「如果劉先生有這個想法，我們不妨深入探討一番。」

「卡洛斯先生，」劉威也笑了笑，說道，「你在裡諾開賭場，不是為了賺錢吧？」

卡洛斯的眉頭跳了幾下，肅殺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說道：「劉先生恐怕誤會了，如果不是為了賺錢，為什麼要開賭場呢？」

「至少不是在賭場內賺錢。」

卡洛斯的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因為劉威已經第二次暗示他了。

「只不過，在哪賺的都是錢，根本沒有區別，是不是？」劉威沒再刺激卡洛斯，轉口說道，「我想跟卡洛斯先生做筆買賣。」

「什麼買賣？」

「由我接管賭場，繼續幫卡洛斯先生洗錢，至於別的事情，得由我做主。」

「你……」

「這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因為風險由我承擔，卡洛斯先生的好處一點都不會少。」

「你覺得你有這個資格嗎？」卡洛斯發火了，只是發火的時候仍然顯得很文雅，不像劉威認識的那些緬甸毒王。

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有沒有這個資格，卡洛斯先生很清楚。按照行業協會規定，只要賭場開門營業，就不能將我據之門外。我非常相信卡洛斯先生的實力，但是更加相信我的能力。」

「你想踢場？」

「算不上，只是想得到想要的東西。我估計了一下，除非賭場關門停業，不然一周之內就會輸光全部底本。」

按照內華達州的相關法律，合法賭場在註冊的時候，必須向行業協會交納一筆底金，用來保證賭徒的合法收益。底金的數量，由賭場的規模決定，比如一張梭哈桌需要交納十萬美元底金，一台角子機則需要交納五千美元底金。如果賭場無力支付賭徒的合法收益，將由行業協會用底金支付。底金用光之後，賭場必須及時補充，不然就得按照法律規定，進行停業整頓。

正是如此，所有大賭場都有「金牌賭王」。

遇到前來踢場的賭徒，除了非法手段，賭場唯一的辦法就是派出「金牌賭王」。

當然，這也不是唯一的辦法，畢竟還有法律之外的手段。

在拉斯維加斯，除了家族性質的全面戰爭，賭業大亨之間很少相互踢場，把事情鬧大了誰都不好收場。這也是卡普亞聘請劉威做「金牌賭王」之後，沒讓他在拉斯維加斯亂來的主要原因。

只是在裡諾，劉威就不用顧慮這麼多了。

卡洛斯面色鐵青，他親眼目睹了劉威與福爾圖娜的「世紀之戰」，知道劉威的賭術有多厲害。

別說一周，恐怕兩三天，賭場就會輸光底金。

沉默一陣，卡洛斯才長出口氣，說道：「既然劉先生有這個意思，我也想成人之美，只是得讓我考慮幾天。」

「沒問題，我們有的是時間，是不是？」劉威笑了笑。

卡洛斯沒再多說什麼，劉威也沒再囉嗦，起身告辭。

讓竹內琴音去叫上贏了差不多五百萬美元的漠北狼，以及贏得更多的周譽龍，劉威帶著他們離開了賭場。

「怎麼樣，卡洛斯接受了你開出的條件嗎？」

「暫時沒有。」

「什麼意思？」

「他說得考慮幾天。」

「考慮？」漠北狼笑了起來，說道，「這傢伙在墨西哥殺人如麻，會考慮嗎？我早就說過，別指望他能乖乖交出賭場。」

劉威也笑了起來，只是沒那麼得意。

「現在怎麼辦？」周譽龍掏出三根雪茄，遞了兩根給坐在後排的劉威與漠北狼。

「先回去吧，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多贏點錢不是壞事，是不是？」

「明天還去？」

「那是當然，能贏錢，為什麼不去？」漠北狼點上雪茄，說道，「關係挑明了，既然卡洛斯想幹掉我們，就不會阻止我們進入賭場。」

劉威沒多說什麼，因為漠北狼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了。

第二十九章 警告

回到賓館，劉威給了王善平一筆錢，讓他開著車回舊金山了。

「東西都在這裡。」周譽龍把裝槍支彈藥的旅行包提了過來。

武器是司徒文慧提供的，全都來自黑市，沒辦法追查。也不是什麼好傢伙，大多是在美國非常普遍的軍火，比如德國的G3步槍、比利時的FAL步槍。雖然這兩種步槍早已被生產國淘汰，但是存世量非常巨大。在美國，使用北約標準槍彈的步槍比AK更受歡迎，用戶數量眾多。

「你跟老狼站第一崗，兩個小時後我跟琴音站第二崗。」

「沒必要這麼緊張吧？」漠北狼丟掉雪茄屁股，拿起一把G3，簡單檢查了一下。「卡洛斯再心急，也不見得今天晚上下手。」

「你倆贏了一千多萬，你說他急不急？」

「還是小心一點為好。」周譽龍也選了一把G3。不是FAL不夠好，只是K1出來的傢伙更加信任德國貨。

漠北狼笑著搖了搖頭，拿起一條武裝帶。

「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

等兩人出去，劉威才拿起一把FAL，簡單檢查了一下，交給了竹內琴音。對身高一米六的竹內琴音來說，這把全長將近一米一的步槍確實大了一點。萬幸的是，竹內琴音的身板夠結實。

「劉大哥，你真想在這裡開賭場？」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說道：「你認為我是那種坐得住的人？」

「可是……」

「這只是個借口，我們現在需要錢，很多的錢。」

竹內琴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缺錢，為什麼不做別的事？我看過了，賭場裡的保安系統非常簡單，我們……」

「那些錢能用嗎？」

竹內琴音一下就沉默了。

「我想過了，安頓下來之後，你們幾個也去讀書。」

「讀書？」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你們比由美大幾歲，但是在很多方面，反而不如她。畢竟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不適合你們女孩子，有機會的話……」

「劉大哥，你不想讓我們跟著你了？」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讓你們多學點知識。我知道，你想幫我，想做得更好，所以更需要學習文化知識。」劉威笑了笑，說道，「我這人，就是學的文化知識少了，殺人的本領到是學全了。你們跟我不一樣，還有回頭路。」

「那天之後，我就沒有回頭路了，而且也沒有想過走回頭路。」

劉威愣了一下，知道竹內琴音說的是告訴她身世的那一天。

「我真的有個孿生妹妹嗎？」

「這……」

見到劉威猶豫的樣子，竹內琴音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是在騙我，想讓我鼓起勇氣活下去。」

「琴音，我……」

「就算沒有孿生妹妹，我也有活下去的理由。」後面的話，竹內琴音沒有說出來，意思卻很明確。

劉威剛想說點什麼，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很輕，也很有節奏。

竹內琴音也聽到了，立即端起了步槍。

「把槍收起來，來的人沒有惡意。」劉威朝竹內琴音看了一眼，把散放在桌子上的槍支彈匣塞進了旅行包。

門被敲響，等竹內琴音把旅行包塞到床板下，劉威才打開房門。

來的不是別人，賓館的老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你是劉先生吧？」

「對，我就是，這麼晚了，有事嗎？」

老闆看了眼站在劉威身後的竹內琴音，又說道：「看到劉先生房間裡的燈亮著，我就上來看看，要是劉先生睡不著的話，我們下去喝兩杯吧。」

「現在？」

「對，我煮了一壺鐵觀音。」

「這個……不大方便吧？」

「能在這裡遇到同胞，也是緣分，是不是？」

劉威笑了笑，說道：「也行，反正天快亮了。聽老闆口音，像是閩南人。」

「福建漳州，來美國十幾年了。」老闆在前面帶路，劉威與竹內琴音跟在後面，「劉先生是哪裡人？」

「祖籍是四川的，不過現在屬於重慶。」

「是嗎？廚房的阿五與大堂的小三都是四川人，說不定你們還是老鄉。」

劉威笑了笑，沒有搭白，因為他只是祖籍四川，自從進入K1訓練營，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這位小妹妹……」

「她是我妹妹，叫琴音。」劉威沒有讓竹內琴音做自我介紹。

「好名字，快十六歲了吧，我女兒也差不多這麼大。」

竹內琴音差點笑了起來，她已經十九歲了，難道看上去真的那麼小嗎？

說著，兩人進了廚房。

賓館的廚師、墩子都已起床，正在忙著準備早點。因為入住的賓客不是很多，所以準備的食物也不是很豐盛。

穿過廚房，老闆帶著劉威去了二樓的餐廳。

「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姓談，談話的談，不是水潭的潭。」老闆把一壺上好的鐵觀音提了過來，給劉威滿了一碗。「這茶是我去年回老家帶來的，正宗的鐵觀音，味道非常純正。」

「確實是好茶，這種茶在國內肯定不便宜。」

「朋友送的，沒花錢。」談老闆呵呵一笑，到劉威對面坐下，「劉先生來美國有些時日了吧？」

「十來天吧，不算太久。」

「那就巧了。」

「哦？」劉威放下了茶碗。

「聽說幾天前，兩名華人在大西洋城挫敗上界賭王，贏了『北美賭王爭霸賽』，其中一人也姓劉，莫非……」

「那人就是我。」

談老闆顯得有點驚訝，上下打量了劉威一番。

只是看得出來，他的表情並不自然，肯定早就猜到劉威的來歷。

「運氣好而已，沒什麼好炫耀。我來裡諾，只是到處轉轉。」劉威笑了笑，說道，「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拉斯維加斯那邊的賭場去不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吧。所以過來試試手氣，賺點小錢。」

「劉先生賺的不是小錢吧？」

劉威笑了笑，這沒有什麼好說的。他在大西洋城贏了幾億，當然不是小錢。

談老闆也笑了笑，說道：「聽說昨天晚上，劉先生去了卡洛斯的賭場，就在你們離開後不久，卡洛斯把他最得力的手下叫了過去。」

「有這樣的事？」

「劉先生可否知道卡洛斯的來歷？」

劉威沒有開口，這個問題可不好說。

「既然劉先生知道，我也不好多說，只是想提醒劉先生，最好不要跟他發生衝突。」

「談老闆是怕事之人？」劉威看了眼對方，說道，「如此的話，我們明天……應該是今天就退房。」

「劉先生也太小看人了。」談老闆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卡洛斯是墨西哥大毒梟，雖然在美國這邊沒多少影響力，但是心狠手辣，絕不會放過對頭。劉先生住到我的店裡，我就得替你的安全著想。」

「談老闆過慮了，生死在天，劉某不想給談老闆添麻煩。」

「劉先生初來美國就混得風起雲湧，想必也是大有來頭之人。我只是想提醒劉先生，這絕不是你與卡洛斯的個人恩怨。」

「我跟他沒有恩怨，只是想跟他做筆買賣。」

「不管你想做什麼，你得明白，與卡洛斯做對會產生多麼嚴重的後果。」

「談老闆明白？」

賓館老闆遲疑了一下，說道：「劉先生恐怕有所不知，如果你與卡洛斯幹上，肯定會牽連到裡諾的所有華人，甚至會影響到美國西部地區的幾百萬同胞。我不是怕死之人，可是我們的同胞不應受到連累。」

「談老闆是在拉攏我？」

「在美國，華人本來就是弱勢群體。雖然這些年，我們的地位有所提高，為美國做出了很多貢獻，但是華人的社會地位連黑人都比不上。我不是想讓劉先生做什麼，只是希望劉先生做任何事情之前，考慮一下自己的同胞，別一意孤行。華人在海外謀生本已不易，更需要相互扶持、相互幫助。」

「這是當然，我們都是炎黃子孫，劉某再不濟，也不會做對不起同胞的事。」

談老闆又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有劉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氣氛立即緩和下來，只是馬上又緊張了起來，因為外面傳來了槍聲。

不是很密集，有經驗的人一下就能聽出來，開火的步槍在點射，而不是掃射。

竹內琴音沒多說，立即起身衝出餐廳。

槍聲驚動了廚房裡的員工，廚師與幾個墩子帶著霰彈槍跑了過來。

見此情形，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你們都下去，沒事。」見到劉威泰然自若，談老闆也迅速恢復鎮定，說道，「裡諾被稱為『罪惡之城』，前幾天還算平靜，沒想到，今天晚上又出事了，恐怕又有幾個短命鬼吃了槍子。」

「哪天都會死人，只是死的方式不同。」

「看樣子，劉先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不一陣，竹內琴音趕了回來，只是向劉威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此時，槍聲已經消散，黎明即將到來。

「談老闆，我們今天就退房……」劉威起身，準備告辭。

「劉先生，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嗎？」談老闆也站了起來，「裡諾不比拉斯維加斯，除了我這裡，劉先生恐怕難以品嚐到正宗的川菜。劉先生不嫌的話，談某想跟你交個朋友，也算是緣分。」

劉威笑了笑，答應了下來，反正只是一句話。

至於退房，更加不用提了，連房費都免了。

第三十章 踢場子

警察到來之前，漠北狼與周譽龍趕了回來。

因為那兩把G3值不了幾個錢，所以兩人沒有帶回來，而是拆成零件丟到附近的幾個垃圾筒裡。

「來了十多個，都是墨西哥人，放跑了兩個。」

「放跑兩個？」劉威朝漠北狼看了一眼。

「他們沒有暴露，讓他們回去，也好給卡洛斯捎個話，打消他的念頭。」

「你……」

「有問題嗎？」漠北狼有點不以為然。

「不知道是誰幹的，卡洛斯會把這筆賬算在華人身上。」

「什麼意思？」周譽龍趕緊問了一句。

「你們出去後，賓館的談老闆找我談了一些事情。」劉威歎了口氣，說道，「他應該是華人幫派的成員，說不定還很有來頭。沒說什麼大事，只是提醒我們，不管做什麼事，都得考慮華人的利益。」

「你是說，卡洛斯認為我們也是華人幫派的成員？」周譽龍皺起了眉頭。

「應該不大可能，畢竟我們幫卡普亞做事。只是開始的事情，卡洛斯肯定不相信是我們幾個干的。」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幹掉他。」

劉威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出手，風險太大，警察那關就過不了。」

「這好辦，我們去賭場，趁機贏他幾千萬，弄一些不在場的證據。」漠北狼笑了笑，說道，「幹掉他，根本不需要我們三個出手。警察再厲害，也不會相信一個女娃娃能夠幹掉墨西哥毒梟吧。」

劉威愣了一下，朝竹內琴音看了過去。

「老狼說得沒錯，警察最多盯上我們，卡洛斯也不會留意竹內琴音。我們去賭場大幹一場，引開墨西哥人的注意力。」

劉威思索了一陣，用目光徵詢了竹內琴音的意見。

她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就這麼幹吧，我們晚上過去，琴音找到機會就下手，但是不要殺他，禮貌一點，我們還得讓他簽署轉讓協議。」

讓周譽龍處理了剩下的槍支，劉威才帶隊下去吃早飯。

警察已經封鎖了賓館外的兩條大街，正在尋找線索。屍體還沒運走，法醫與刑事鑒定人員正在進行現場分析。

劉威他們吃早飯的時候，幾名警察過來詢問了情況。

雖然槍戰現場離賓館不遠，但是賓館裡的人員都有不在場證據，警察詢問一番之後從賓館監控系統裡調取了事發事的錄像資料。

直到中午，街上的屍體才被運走。

警察還在調查，只是沒有找到多少線索。在附近垃圾筒裡找到的槍支零件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因為那是常見的步槍，而且零件上沒有指紋。

此時，電視台裡已經報道了這起槍擊事件。

因為警方不可透露消息，所以記者把槍戰說成了黑幫火並。

是不是火並，劉威心裡很清楚，卡洛斯心裡也很清楚。

送走劉威後，他把幾個得力的手下叫了過來。

出售賭場不是問題，可是劉威開出的「價格」太離譜了。

對卡洛斯來說，這家賭場存在的最大價值就是幫他洗錢。為此，卡洛斯不但安排了一名擅長管理的手下負責經營賭場，還讓不少手下充當賭徒，拿著販賣毒品賺到的錢到賭場裡揮霍一空。

事實上，賭場並不賺錢，還一直在虧錢。

洗錢的效率也不高，扣除高昂的稅賦之後，卡洛斯只能收回六成五的本金。如果把賭場經營費用算進去，還不到一半。

這樣的洗錢效率，早就讓卡洛斯感到不滿了。

雖然洗出來的錢非常乾淨，別說墨西哥警方，連FBI都無法追查，但是其他方式，比如把錢轉到開曼群島的私人銀行，再由信託基金等監管不是很嚴密的方式漂白，至少能收回八成。

如果不是看到經營賭場有利可圖，卡洛斯不會這麼做。

可惜的是，經營賭場並不容易，除了需要管理人才，還需要穩定的客源、以及較高的知名度。

顯然，這兩個條件都不具備。

要是劉威能夠開出一個合理的價格，卡洛斯很有可能答應出售賭場。只是劉威開的價格確實太離譜了，讓他無法接受。

同樣無法接受的，還有他那批手下。

跟手下商量後，卡洛斯做出了他這一生最愚蠢的決定：幹掉劉威。

在他眼裡，劉威只是一個手法不錯的賭徒。

雖然賭徒中不乏厲害角色，其中一些還非常有名，比如十多年前橫掃拉斯維加斯的「亞洲賭王」周潤生，一個晚上連敗十三家賭場的「金牌賭王」，捲走三十多億美元，隨後幹掉了追殺他的五十多名槍手，從此杳無音訊，但是絕大部分賭徒，特別是那些一夜成名的賭徒都不是厲害角色。

卡洛斯算得上是裡諾的地頭蛇，覺得幹掉劉威簡直易如反掌。

結果卻是，他派去的殺手連賓館大門都沒跨過，就被埋伏在暗處的搶手幹掉大半，只有兩個名大的逃了回來。

問清楚情況，卡洛斯讓兩人返回墨西哥，別再來美國。

鬧出這麼大的事來，死了十幾個人，就算都是些早就該死的傢伙，內華達州的警察也會追查到底，說不定還會驚動FBI。

在美國佬眼裡，卡洛斯這種傢伙早就該完蛋了。

要是讓美國佬抓住把柄，卡洛斯肯定得倒霉。

只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雖然卡洛斯仍然不相信是劉威他們幹的，但是事情明擺著，就算不是劉威他們幹的，也有高人相助，而且很有可能是裡諾的華人幫派。

果真如此，卡洛斯就得考慮由此引發的後果。

幫派火並並不可怕，在美國西南地區，墨西哥幫派的實力僅次於白人幫派，比華人幫派強得多。

只不過，華人幫派非常團結，不乏不怕死的悍徒，也不乏殺人如麻的屠夫。加上華人幫派主要經營餐飲、旅遊、服務等行業，屁股比較乾淨，不怕惹上麻煩，而墨西哥幫派大多有毒梟勢力撐腰，惹上麻煩的後果嚴重得多。

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讓卡洛斯頭大不已，甚至讓他有點後悔。

早知道劉威與華人幫派有染，卡洛斯就不會如此草率。

後悔歸後悔，只是眼前的局勢，也沒合適的應對辦法，卡洛斯只能以不變應萬變，看看劉威會怎麼辦。

焦急等了一個下午，卡洛斯在吃晚飯的時候，讓手下準備好了私人飛機。

這傢伙想得也很透徹，要是劉威找上門來，立即乘飛機逃走。只要回到墨西哥，劉威再厲害也拿他沒辦法。

劉威確實找上門來了，而且來得很早。

賭場裡沒幾個人，一是大部分賭徒還沒起床，二是受清晨那件事影響。

這也方便，三人進了賭場就分開行動。

劉威仍然去完角子機，只不過是同時玩一百台。漠北狼仍然去玩二十一點，仍然跟莊家對賭。因為沒有其他賭徒，所以周譽龍沒去玩梭哈，而是去了骰子桌。

三人到來，賭場裡的氣氛立即緊張了起來。

那幾個趕早市的賭徒看了一陣熱鬧，發現三人來者不善後，立即離開了賭場。

沒什麼好奇怪的，劉威他們就是來踢場。

不到一個小時，劉威打爆了一百台角子機，吐出來的硬幣裝滿了兩個塑料筒，少說也有一百多萬美元。漠北狼更狠，讓莊家同時發十副牌，莊家五副、閒家五副，在一個小時內贏了差不多一千萬美元。周譽龍稍微少一點，主要是擲骰子需要時間，不過在相繼押中幾個豹子後，也贏了幾百萬美元。

以他們的速度贏下去，賭場明天就得關門。

第二個小時過去後，吐光了硬幣而癱瘓的角子機獎金三百台，漠北狼已經兌換了五個五百萬面值的「水晶籌碼」，周譽龍也拿到三個「水晶籌碼」。

此時，賭場裡的賭徒已經多了起來。雖然一些膽小的很快就溜走了，但是總有一些膽大的留下來看熱鬧。

到第三個小時過去的時候，賭場服務員不得不出面讓劉威把硬幣換成大額籌碼。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還來了一些黑人。

在裡諾，黑人與墨西哥人水火不容。來看熱鬧的黑人都是幫派頭目，他們都想看到卡洛斯出醜的樣子。

聞風而來的華人幫派頭目也有十多個，只是比那些眉飛色舞的黑人低調得多。

卡洛斯再有錢，此時也坐不住了。

賭場的底金只有一億出頭，劉威他們在三個小時內贏走了大約六千萬美元，而且贏錢的速度越來越快，不到凌晨就能贏走一億多。

卡洛斯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宣佈賭場歇業，二是派人挑戰劉威他們。

歇業容易，可是要想再次開業就沒那麼容易了。官方手續還是小事，那些控制著「北美博彩行業會」的賭業大亨肯定會給卡洛斯製造麻煩，甚至會趁機進軍裡諾，把墨西哥人趕出這座正在崛起的賭城。

卡洛斯別無選擇，只能讓賭場經理把「金牌賭王」請來。

有意思的是，賭場經理打了十幾個電話，那個拿千萬年薪的「金牌賭王」都沒接，最後一次根本沒打通。

竟然被劉威嚇跑了！

這也難怪，劉威在大西洋城讓福爾圖娜輸得心服口服之後，已經聲名遠揚。敗在他手裡沒什麼好說的，可是壞了名聲，今後到哪混飯吃？

找不到「金牌賭王」，卡洛斯不得不讓賭場經理親自上陣。

反正得找個人上應付場面，不然今晚都過不去！

第三十一章 一把定輸贏

賭場經理出面的時候，劉威他們已經贏了八千多萬美元，加上昨天贏的一千多萬，總賭本超過一億。

劉威沒有去貴賓室，而是讓賭場經理在大廳裡擺了張桌子。

既然其他人都是來看熱鬧的，在大廳裡方便一點。

「是我們兩個玩，還是多找幾個人助興？」劉威也很大套，直接挑明來意。

賭場經理左右為難，跟劉威對賭必輸無疑，可是劉威還有兩個同伴，就算再上兩個人也佔不到便宜。

這時候，人群分開，一名中年華人走了過來。

「既然這位小兄弟很有興致，我龍二不妨來助助興致。」中年男子朝劉威笑了笑，拿出一本支票簿，在最上面一張劃了一串數字，交給賭場服務員。「這是一億現金支票，全部兌換成籌碼。」

人群立即一片嘩然，不僅僅因為此人的大手筆，還因為他的身份。

龍二是誰？

別說在裡諾，即便在美國西部地區，只要混幫派的，沒人不知道。他可是美國華人幫派的總舵主，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他出現在這裡，本來就很意外了，竟然拿出一億美元給新晉「北美賭王」助興。

這才是真正的大手筆，而且做得非常自然，一點都不做作。

「龍二先生有這等興致，我哈里斯也來湊湊熱鬧。」

一個黑人壯漢在劉威左側坐了下來，人群裡又是一陣沸騰。

雖然哈里斯的名頭不如龍二響亮，但是他的「黑虎幫」在美國西南地區非常有名，也是該地區規模最大的黑人幫派，成員超過十萬，最厲害的幾百人都是美軍退役特種兵，哈里斯本人也有服役記錄，只是沒有那麼光彩。

這傢伙一直居住在洛杉磯，今天卻跑來湊熱鬧，顯然非同尋常。

與龍二不同，哈里斯沒有開支票，而是讓幾名手下出去提來了二十隻大箱子，每隻箱子裝著五百萬美元現金。

顯然，這些錢來得不太乾淨。

賭場經理早已坐下，想離場都不可能，只能硬著頭皮讓手下拿來一億籌碼。至於卡洛斯去哪了，他也不知道。

「兩位有興加入，由你們決定怎麼玩吧。」劉威見慣了大場面，並不感到驚訝。

在他看來，那個叫龍二的傢伙肯定與談老闆有關，說不定是談老闆請來的。至於那個叫哈里斯的黑人，劉威更是沒有放在心上。

既然有人把錢送上門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小兄弟，你會玩什麼？」

「我？」劉威笑了笑，說道，「除了撲克，也就擲擲骰子，沒什麼大本事。」

「那我們就擲骰子。」龍二也笑了笑，朝哈里斯說道，「怎麼樣，哈里斯先生，你沒意見吧？」

「當然沒有，只是比大，還是比小？」

「這個隨便。」龍二把目光轉向了賭場經理，說道，「我們都是客，不妨聽聽主人家的意見。」

賭場經理咬了咬牙，說道：「賭小，誰的點數最小，誰就拿走所有錢。」

這傢伙，早就放棄了贏錢的想法，只是想早點結束。

「怎麼樣，兩位有意見嗎？」

劉威與哈里斯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意見。

說好後，賭場經理吩咐服務員拿來了四個骨盅與二十四顆骰子，每人六顆。

一把定輸贏，決定四億美元屬於誰，絕對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要知道，「北美賭王爭霸賽」的決賽上，劉威花了十幾個小時才贏了兩億美元。

要好骰子，賭場經理知道自己肯定會輸，所以非常爽快，首先開盅。

六顆骰子重疊在一起，最上面一顆是一點，因此只算一點。

哈里斯笑了笑，揭開骨盅。六顆骰子仍然重疊在一起，只是最上面一顆還在旋轉，所以比一點小。

龍二看了劉威眼，揭開骨盅，六顆骰子都已化為粉末，按規矩比哈里斯的小。

這時候，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劉威。

按照常理，劉威不可能贏得了龍二，因為就算他把骰子全部搖成了粉末，也只是與龍二同樣小。

只是在他揭開骨盅的時候，圍觀的賭徒立即驚呼起來。

桌面上，竟然什麼都沒有！

六顆骰子到哪裡去了？

雖然有人懷疑劉威在搖骨盅的時候做了手腳，但是龍二與哈里斯都是高明的賭徒，不可能看不出問題。

如果劉威作弊，別說贏錢，走出賭場都不可能。

「小兄弟，不錯嘛，竟然有這種本事。」龍二呵呵一笑，說道，「願賭服輸，我龍二輸得心服口服。」

「你的骰子呢？」哈里斯問了一句。

劉威笑了笑，把骨盅轉向哈里斯，讓他看清了裡面的情況。

六顆骰子全都吸附在骨盅上，根本沒有落下。

雖然哈里斯與龍二的點數都是零，但是總有東西在桌上，劉威沒讓骰子落下，才是真正的零點。

這下，哈里斯也是心服口服了。

賭場經理也輸得無怨無悔，反正不是他的錢。

只是，處理四億美元，絕對不是一件小事。哈里斯帶來的一億美元還好說，龍二開的現金支票也交給了劉威，只有劉威他們在賭場贏的八千多萬、以及賭場經理輸的一億，需要花些時間。

此時，卡洛斯已經離開了賭場，正在趕往郊外機場。

賭場經理出面前，卡洛斯就看到了龍二與哈里斯。雖然他之前沒有見過龍二，但是認識哈里斯。

外號「黑魔」的哈里斯來到賭場，立即讓卡洛斯意識到大事不妙。

雖然不知道劉威與哈里斯的關係，但是卡洛斯知道哈里斯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他突然來到裡諾，肯定大有來頭。

想來想去，卡洛斯都認為應該離開裡諾，返回墨西哥。

為了這點小事丟了性命，那就太不值得了。

打定主意後，卡洛斯就叫上兩個保鏢，悄悄溜出賭場，驅車前往機場。

「老闆，好想有人在跟蹤我們。」

「在哪？」卡洛斯嚇了一跳，回頭往去。

後方黑漆漆的，根本沒有車輛。

「是人，不是車。」

「人？」卡洛斯差點跳了起來，「你肯定看走眼了，人能跑得過轎車嗎？」

「確實是……」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保鏢剛開口，子彈就砰砰砰的打在車門上，讓他閉上了嘴，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時候，卡洛斯才看清楚，右側一百多米外，確實有一個人。

一個跟著汽車飛奔的人，而且那人手上拿著一支步槍，正在向汽車開火！

駕車的保鏢哪敢遲疑，立即猛踩油門，轎車咆哮著衝了出去。

「老闆，你沒事吧？」

「我沒事，開始……開始……」

「沒事，我們甩掉他了。」

「開快點！」

司機沒再多問，他已經踩死油門。

抓住扶手，卡洛斯掏出手機給飛行員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即發動飛機，到跑道上做好起飛準備。

卡洛斯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跑得那麼快，竟然能跟上疾馳的轎車。

讓他想不明白的事情還多著呢。

五分鐘後，轎車撞開機場外的鐵柵欄，衝向停在跑道一端的小型飛機，直到快要撞上才停住。

司機下車後，準備把同伴的屍體拖下來。

「別管他，帶上我的行李。」卡洛斯下了車，去後備廂裡提出了兩隻旅行袋。

裡面裝的全是錢，他從賭場帶出來的錢，至少有幾百萬美元。

司機也去拿出三隻旅行袋，一隻背在身上，兩隻提在手上，裡面裝的也是錢。

旅行袋很沉重，兩人步履艱難的朝飛機的艙門走去。

剛走幾步，一顆子彈飛來，準確無誤的打在了司機的後背上。可惜的是，背上的旅行袋擋住了子彈。

槍聲傳來，卡洛斯嚇了一跳，趕緊加快步伐。

第二顆子彈飛來，這次打中了卡洛斯的小腿。

這時候，卡洛斯與司機也看到了追來的那個人。身材矮小，看上去像是女人，使她手上端著的那把步槍顯得格外巨大。

「老闆，快上飛機！」

卡洛斯立即反應過來，趕緊丟掉旅行袋，對司機說道：「這些錢全給你了，爛住她，替我幹掉她！」

司機已經趴在地上，把兩隻旅行袋擋在前面，拔出手槍朝對方開了幾槍。

趁此機會，卡洛斯一瘸一拐的爬上舷梯，鑽進機艙。

又是幾顆子彈飛來，全都打在了正在緩緩升起的艙門上。

「老闆，等等我……」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司機才發現卡洛斯拋棄了他。

飛機緩緩滑出，速度越來越快。

司機回過頭來的時候，襲擊者已經不見了蹤影。

觀察了一陣，司機才爬起來，準備追上正在加速滑行的飛機。

剛跑出兩步，一顆子彈飛來，準確無誤的打中了他的腦袋，沒給他第二次活命機會。

追殺卡洛斯的不是別人，正是竹內琴音。

竹內琴音來到司機屍體旁的時候，那架雙發螺旋槳飛機已經滑行了近兩百米，速度達到每小時一百公里，超過了她的最大奔跑速度。竹內琴音沒再追趕，也沒有朝飛機開火，因為劉威叮囑過，不能幹掉卡洛斯。

現在向飛機開火，卡洛斯肯定會完蛋。

看了眼浸泡在鮮血中的屍體，竹內琴音把步槍放到了司機手上，背起一隻旅行包，雙手各提兩隻旅行包，沿著來的方向跑了回去。

因為這裡是小型私人機場，所以竹內琴音離開很久之後，唯一的看護員才戰戰兢兢的趕了過來。他看到了卡洛斯遭到襲擊的整個過程，卻沒有看清襲擊者的相貌。就算看清了，他也不敢胡言亂語。

能讓卡洛斯像喪家犬一樣逃命的人，肯定很有來頭。

得罪這些人，遲早會被滅口！

第三十二章 父子重逢

賭場內，劉威遇到了一點麻煩。

結賬的時候，賭場經理才發現，賭場賬戶裡的兩億元備用金已被轉走，而且就在十幾分鐘之前，隨後發現金庫裡的現金也被全數提走。

現金不是很多，也就一千多萬，而且大部分都是劉威他們帶來的。

這下，事情麻煩了。

雖然龍二與哈里斯輸的錢都已交到劉威手上，但是賭場仍然欠劉威兩億美元。

半個小時後，「北美博彩行業會」的人員趕到賭場。一名裡諾的負責人當即表示，將用賭場底金支付劉威的個人所得，剩餘款項則需要花點功夫。用這名負責人的話來說，如果賭場老闆沒能及時支付款項，將由「北美博彩行業會」出面提起訴訟，通過變賣賭場的固定資產來支付劉威的個人所得。

法律上沒有多大問題，內華達州的相關立法非常完善。

這也正好對上了劉威的胃口，因為只要沒人出價比他高，他可以用賭場未付款項購買賭場的固定資產。

一般情況下，沒人會購買破產的賭場。

這不僅僅是迷信，只要劉威肯出價，其他人就會退避三舍，因為沒有哪個賭業大亨有把握在賭桌上擊敗劉威。

當然，劉威也不可能拿一美元買下這座價值數千萬美元的賭場。

正式提起訴訟之後，「北美博彩行業會」會對賭場的固定資產進行評估，然後進行公開拍賣，起拍價一般是評估價的百分之八十。

這些在內華達州的法律中都有明文規定，誰也做不了手腳。

如果拍賣所得仍然不能抵償劉威的個人所得，就只能由警方出面，在州內通緝在逃的賭場老闆。如果缺口過於巨大，還可以申請聯邦司法援助，在全國範圍內通緝。至於已經逃往墨西哥的卡洛斯，警方只能向墨西哥提出引渡要求。雖然美國與墨西哥有引渡條例，但是墨西哥警方能不能抓住卡洛斯，那還是個問題。

不管怎麼說，只要卡洛斯不出面償還劉威的個人所得，這座賭場多半歸劉威了。

忙完這些事情，差不多快要天亮了。

哈里斯早已離開，臨行前跟劉威談了幾句，說了些客套話，比如邀請他去洛杉磯，希望今後有合作機會等等。

龍二沒走，只是很低調，沒有跟行業會的人員接觸。

等劉威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再次露面。

「年輕人，有時間跟我一起吃早飯嗎？」

「今天？」

「擇日不如撞日，是不是？」

劉威笑了笑，接受了龍二的邀請。

上車的時候，他把漠北狼與周譽龍留了下來，因為龍二沒有邀請他倆。

「你一個人去？」

「放心吧，你們先回去，等下我直接回賓館。」

「你不害怕？」周譽龍朝站在轎車另外一邊的龍二看了一眼。

「他要對我不利的話，就不會幫我們了。」

「走吧，他心裡有數。」漠北狼拽了周譽龍一下，對劉威說道，「我們回去收拾行李，等你回來就回拉斯維加斯。」

劉威點了點頭，這才上了車。

龍二上車後，司機發動了轎車。

劉威這才發現，龍二隻帶了一名司機，那些跟他來的華人早已離開。

轎車一直向北行駛，很快就離開了裡諾市區，進入荒無人煙的沙漠。

「我們去哪？」

「先吃早飯，我可餓了，你不餓嗎？」龍二從小冰箱裡拿出兩份三明治與兩聽可樂。

「這就是你的早飯？」

「當然，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講究。」

劉威笑了笑，接過三明治與可樂，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別慌，不夠的話冰箱裡還有。」

劉威沒有客氣，不多時就消滅掉了冰箱裡的所有食物，只剩下了一盒冰塊。

「你很能吃嘛，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跟你一樣，也姓劉。」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朝龍二看了過去。

「是不是覺得我很眼熟？」

「你是……」

「我是龍閩文的二哥龍閩江。」

劉威一驚，或者說只是顯得很驚訝，因為在聽到「龍二」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在日本遇到的「龍五」。

「我與老五最像，不過十多年沒見過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你沒有回去過？」

龍閩江搖了搖頭，說道：「與大哥和不來，三句話說不到一起就會吵起來，怕老頭子心煩，也就沒有回去過。」

「你來美國十多年了？」

「差不多吧，快十五年了。」

劉威又打量了龍閩江一番，說道：「你開始說的那個人是誰？」

「很想知道嗎？」

劉威苦笑了一下，這還用說嗎？

「別急，你馬上就能見到他。」

「他在美國？」

龍閩江點了點頭，說道：「就是他讓我來找你，不然我也不知道你認識老五。」

「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不大方便。」

「什麼意思？」

「見到他，你就知道了。」

見到龍閩江不肯多說，劉威沒再多問。

轎車沿著公路行駛了大約兩個小時，才在一輛吉普車旁邊停下。換了車，又在荒漠裡行駛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來到一座早已廢棄的礦山外。

劉威跟著龍閩江下了車，進了礦洞，搭乘一台很有些年頭的升降機下到井底。

礦洞裡並不黑，每個彎口都有一盞路燈。

轉了幾個彎，龍閩文停下腳步。「就在前面，你一個人過去吧，我去外面等你。」

劉威沒多說什麼，與龍閩文擦肩而過，進了前面的礦坑。準確的說，是一個面積大約只有二十平方米的地下洞穴。

角落裡有一張鋪在地上的床，劉威要見的人就躺在床上。

他是誰？劉威心裡已經有數。

進去後，劉威站在門邊，沒有靠攏。

聽到腳步聲，那人坐了起來，說道：「這麼多年了，還沒原諒我嗎？」

「我沒有恨過，何來原諒？」劉威的話語很生硬，似乎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堵著。

「既然沒有恨過我，為什麼不走近點？」

劉威長出口氣，朝前走了幾步。

此時，那人也抬起頭來。

看清他的面目，劉威一下呆住了，因為這與他記憶中的面孔完全不一樣，根本不是那個讓他憎恨了十多年的狠心父親。

「你也一樣，變了許多，我都認不出來了。」

「爸……」劉威把第二個字吞了下去，「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做的整容手術。」那人笑了笑，他正是劉威的父親劉秀輝。

「你怎麼在這裡？」劉威看了出來，劉秀輝病了，而且病得不輕，恐怕時日無多。

「跟你一樣。」劉秀輝笑了笑，說道，「看過我讓龍五帶給你的那封信嗎？」

劉威沒有開口，因為他確實沒有看，回到香港就把那封信鎖進了銀行保險櫃，也就不知道裡面的內容。

「看來，你永遠不會原諒我。」劉秀輝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沒想過你能原諒我。」

「你找我來幹嘛？」劉威蹲了下來。

「讓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

「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這樣子，恐怕……」劉秀輝歎了口氣，「別的不多說了，這些事情本來該我做，可是我沒有時間了，所以……」

「所以就讓我做？」劉威搖了搖頭，說道，「十六年前，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劉秀輝一下愣住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總是把自己沒能實現的理想強加在我的身上，可是你想過沒有，我也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劉威顯得有點激動，這些話他已經憋了十幾年。「我有我的生活與追求，而不是替你完成夢想！」

「你的追求是什麼？」

劉威的嘴唇動了動，一下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你不會原諒我。我躲到這裡來，就是不想讓你找到，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那你為什麼找我？」

「因為我必須找你，只有你才能做到！」

劉威咬了咬牙，即便病入膏肓，劉秀輝還是這麼強勢。可想而知，十多年前，劉威是多麼的無奈。

「不要告訴你爺爺，也不要告訴你二伯，就讓他們認為我早已死了。」

「他們已經知道了。」

「那就不要告訴他們我死在哪，我沒有資格跟列祖列宗站在一起。」

「你……」

「我知道你去日本幹嘛，也知道你為什麼來美國，更知道是你綁架了比爾德，還在調查美國的『未來戰士』計劃。」

劉威暗自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秀輝。

「我也在調查這個計劃，而且知道得比你多得多。」

「你……」

「這是我的任務，必須完成的任務，可是現在……哎！」劉秀輝歎了口氣，說道，「就算你不肯原諒我，也得做好這件事。」

「怎麼做？」劉威咬了咬牙。

「龍二會告訴你，你可以絕對相信他。」

劉威皺起了眉頭。

「他的命是我救的，他能在美國闖出一番天地，也是我的幫助。雖然他不是我們這種肩負著特殊使命的人，但是他絕對可靠。」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的病……」

「沒得醫，五年前我就知道會有今天，早就想通了。」

「到底是什麼病？」劉威追問了一句。

劉秀輝遲疑了一下，說道：「與你一樣。」

「我？」

劉秀輝笑了笑，從牆上挖出一塊堅硬的鐵礦石，輕輕一捏就成了粉末。

「爸……你……你也是……」

「現在知道了？不過跟你並不完全一樣，因為我不是在國內接受改造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想知道嗎？」

劉威點了點頭，要是不想知道，他就不會問了。

第三十三章 冰釋前嫌

劉秀輝不是K1成員，卻是K1的締造者之一，或者說是第一批按照K1標準進行訓練的特種兵。劉威降生前，他在為組建K1努力，是第一批K1訓練營的教官之一。只是因為脾氣過於暴躁，幾年後不得不離開。

正是這個時候，劉秀勳回到老家，結婚生子。

也正是這段經歷，讓劉秀輝對劉威非常嚴格，在劉威不到四歲的時候，就把他送進K1訓練營，成為K1訓練營歷史上最年幼的成員。李廷軒得知劉秀輝改了劉威的戶口，曾經找過他，要他把劉威帶回去。兩人為此大吵一架，還差點翻臉絕交。

丟下劉威之後，劉秀輝回部隊呆了半年。

因為在當K1教官的時候，他與部隊脫離了關係，所以一直靠幾個老戰友，在部隊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此時，袁常青已經回到國內，由他提交的FOS項目引起了高層重視。

根據袁常青的提議，高層啟動了FOS計劃，設置了專門項目組，在後來十多年內陸續投入上萬億科研經費。與之同時啟動的，還有一個同樣重要的項目：掌握美國在相關領域的研究動向。

這個項目，也與袁常青有關。

在他提交的FOS啟動報告中，明確提到了美國在基因工程領域取得的重大成果，也提到美國肯定會首先把基因技術應用到軍事領域。

因為袁常青是從美國回來的，所以他的意見極受重視。

FOS項目很重要，掌握美國在相關領域的研究進展更重要。

採納了袁常青的建議後，高層成立了一個轉項組。與科研工作不同，這項任務需要的不是科學家，而是諜報人員、特別是能力突出的諜報人員。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秀輝收到了一個至今沒有完成的任務。

執行這個任務的人肯定不止劉秀輝一個，而且他也不是最重要的一個，只是他的能力最為特殊，因為他來自特種部隊，而不是情報機構。

為此，劉秀輝接受了長達三年的情報培訓。

成為情報人員之後，劉秀輝去了阿富汗。此時美軍已經佔領了整個阿富汗，他去阿富汗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調查「未來戰士」計劃，而是做另外一件事情：製造死因，讓他成為「死人」。

只有這樣，他的所作所為才不會與國家扯上關係。

一個死了的人，還能做什麼？

此後數年，劉秀輝一直在世界各地活動，在中美洲熱帶雨林、哥倫比亞高原、非洲戰亂地區、東南亞叢林、伊拉克沙漠、阿富汗的荒原上留下過足跡，還在美國呆了半年，在此期間遇到了落難的龍閩江。

只是調查沒有多大進展，「未來戰士」項目不是秘密，可是項目具體內容卻無從得知。

直到數年前，劉秀輝再次前往阿富汗，才有了發現。

這也是他第一次跟漠北狼合作。

隨後劉秀輝又兩次前往阿富汗，尋找美國在當地進行活體實驗的線索。也就在第三次去阿富汗之後，劉秀輝有了發現。

「你早就發現那座地下實驗基地了？」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我去的時候，實驗基地還在運作，關押了一百多名塔利班武裝分子，他們都是活體實驗對象。」

「可是……」劉威遲疑了一下，沒有問出來。

「你應該想到了。」劉秀輝歎了口氣，說道，「進入實驗基地後，為了拿到證據，我沒有及時離開，結果被美國佬發現。只差一點，我就能逃出來。可是就是那一點，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

「美國佬沒有殺你？」

「他們為什麼要殺我，我早就是死人了。」劉秀輝苦笑了起來，「再說了，那些塔利班武裝分子的身體素質非常糟糕，根本沒有我這種體格。」

「所以……所以他們在你身上做實驗？」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大概花了兩年，美國佬把我從頭到腳研究了一遍，才開始進行活體實驗。」

不用多說，劉威都能猜出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實驗肯定成功了，至少劉秀輝挺了過來，沒有死在手術台上。與里昂一樣，劉秀輝在獲得了強大的能力之後，破壞了實驗中心，並且逃了出來。

「你是什麼時候逃出來的？」

「在你去日本前不久。」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老李跟我說過，你找過他？」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我找他沒別的意思，只想知道你怎麼樣了。沒想到，你也走上了這條路。」

「後來呢？」劉威苦笑了起來。

雖然他很恨那個冷酷絕情的父親，但是想到父子倆相似的遭遇，劉威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難道這是上天的安排？

「後來？」劉秀輝歎了口氣，說道，「我本來想去日本，只是身上的使命讓我不得不繼續前進。雖然我身上就有『未來戰士』計劃的研究成果，但是你鬧出那件事後，袁常青裝瘋自保。沒有他，我留下來也沒用，所以又去了阿富汗。」

「去阿富汗幹嘛？你應該去美國，而不是阿富汗。」

「調查你受到陷害的原因。」

劉威一下就愣住了。

「我為國家犧牲了一切，不想讓我的兒子背上千秋罵名。我知道你不會背叛國家，也絕對受不了窩囊氣，」劉秀輝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因為我們體內流著同樣的血液。換成是我，也會為死去的兄弟復仇，查出幕後真兇！」

劉威的手在微微發抖，他再恨劉秀輝，也改變不了兩人的關係。

「可惜的是，我能查到的東西也非常有限。在你們來到阿富汗，炸了小鬼子的黃金加工廠之後，我才知道，你接受了新的使命。」

「當時你也在阿富汗？」

「你覺得呢？」

劉威一愣，立即說道：「在地下實驗室裡的那個人……」

「就是我，不然你們會發現裡面的秘密嗎？」

「你……你是怎麼逃出去的？」

「我在那地方呆了三年，回去後又呆了幾個月，肯定比你們熟悉，是不是？」

劉威苦笑了起來。

「你要追查那批黃金的下落，不應該來美國，而應該去南非。」

「南非？」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具體的，龍閩江會告訴你。」

「可是……」

「還有一件事情，你必須知道。」

「什麼？」

「你走錯了方向。」

劉威皺起眉頭，似乎沒有聽明白。

「最初的時候，我也認為『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在內華達州，或者在美國中西部某處地下基地裡，畢竟這邊人煙稀少，還有很多軍事禁區。可是你想過沒有，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最危險。」

「那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沿著這條思路想下去，你才能到達目的地。」

「你……你怎麼如此肯定？」

「因為我去過奈利空軍基地，那裡根本就不是傳說中的第五十一區，沒有外星人，也沒有你想找的東西。」

「你……你進去過？」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進去不難，難的是如何出來。當然，以你的能力，也能順利進出。」

「怎麼進出？」

「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劉威沒再糾纏這個問題，轉口說道：「你的病……」

「沒治了，已經病入膏肓，上帝都救不了我。」

「到底是什麼病？」

劉秀輝苦笑了一下，挽起袖管，露出了上臂。

看了一眼，劉威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上臂的皮膚已經潰爛，肌肉組織也在潰爛，有兩處甚至能夠看到肌肉下的骨頭。不是普通的骨頭，而是合金骨架。

「輻射造成的？」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大概是想在我身上取得成功，美國佬使用的放射性物質比正常實驗高了十倍。如果不是這樣，我肯定挺不過來。當然，這也只讓我多活了幾年。這病沒得治，只能等死。」

「不……有辦法治，至少可以試一下。」

「你覺得，我還有活下去的價值嗎？」

「爸……」

「能活著聽你叫我一聲爸，我就滿足了。」

「爸……」劉威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夠了，別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只有娘們才落淚！」劉秀輝迅速抹了下眼眶，「記住我說的話，別走錯了方向。」

「爸……我……」

「你去找龍閩江吧，他會把東西交給你。」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爸，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正事要緊，你能原諒我就行了。」劉秀輝笑了笑，說道，「至少今後清明除夕，有人給我燒紙錢了。」

「爸……」

「去吧去吧，別在我這個將死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了，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劉威站了起來，抹掉淚水。「爸，我先走了，過幾天……」

劉秀輝有點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又看了父親一眼，劉威才轉身離去。

來到地面上，劉威把正在等他的龍閩江叫了過來。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龍……龍大叔，能幫我一個忙嗎？」龍閩江是劉秀輝的摯友，劉威也改變了稱呼。

「什麼事？」

「我要救他，你得幫我搞點東西來。」

「你能救他？」

「沒有絕對把握，但是總得試一下。」

龍閩江遲疑了一下，說道：「行，你要什麼？」

「麻醉劑，越多越好。」

龍閩江點了點頭，掏出手機，給手下打了個電話。

第三十四章 緊急轉移

被劉威背出來的時候，劉秀勳已經完全昏迷。

麻醉劑的效力非常強大，為了不讓劉秀勳發現，劉威讓龍閩江弄了很多麻醉劑，灌滿了整條礦井。

「他沒事，脈搏很平穩。」龍閩江摸了下劉秀勳的頸部動脈。

「龍叔，找個地方把我爸安頓下來，別讓他醒過來。」

「有危險嗎？」

「沒有，只是別讓他醒過來，我會盡快安排渠道，把他送走。」

龍閩江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拿著這個。」龍閩江把車鑰匙拋給了劉威。「你盡快安排渠道，他這樣子，恐怕堅持不久了。」

劉威沒再囉嗦，上了吉普車，逕直返回賓館。

漠北狼與周譽龍正在等他，竹內琴音也趕了回來，還帶回了一千多萬美元現金。

「你去哪了？」

「回拉斯維加斯再說。」劉威沒空理會周譽龍，「你們趕緊回去，有事我們電話聯繫，我過兩天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

「一些私事。」

周譽龍遲疑了一下，忍著沒有追問。

「卡洛斯跑了，差不多快到墨西哥了。」漠北狼在旁邊插了一句，「琴音沒能追上他，不過把他捲走的現金搶了回來。」

劉威看了眼那幾個旅行包，說道：「這事以後再說，你們立即返回拉斯維加斯。」

「不需要我們幫忙嗎？」

劉威搖了搖頭，拿著手機走上陽台，撥通了司徒文慧的號碼。

見到劉威心事重重的樣子，周譽龍與漠北狼都有點放心不下，竹內琴音更是擔心，但是他們都知道劉威的性格。

他認準了的事，別人肯定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十五分鐘後，漠北狼等三人離開賓館，驅車返回拉斯維加斯。

劉威在賓館裡等了約莫三個小時，司徒文慧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你要離開美國？」

「不是我，是另外一個人。你得馬上安排一條渠道，送他去瑞士。」

「瑞士？」司徒文慧愣了一下，說道，「FBI的搜查行動還沒結束，現在送比爾德教授出去，風險很大。」

「也不是比爾德教授。」

司徒文慧遲疑了一下，問道：「那是誰？」

「我老爸。」

「什麼！？你老爸……」司徒文慧並不認識劉秀輝。

「你要沒辦法的話，我就聯繫老李，讓他想辦法。」

「劉威，你得知道，這是情報行動，你為了你老爸……」

「他也是情報人員，級別比你高得多。」

「你在開玩笑吧？」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你在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就是情報人員了，肩負著一個非常重大的使命，絕對不能讓他死在美國，必須盡快送他去瑞士，見到袁常青。你不信的話，打電話問老李吧。」

司徒文慧將信將疑，還是給李廷軒打了電話。

沒說到兩句，她把裝了加密設備的手機交給了劉威。「老李有話跟你說。」

劉威接過電話，直接說道：「老李，別問那麼多，按照我說的做，必須盡快把他送到袁常青那裡去。」

「我知道，我會盡快安排，只是他為什麼會在美國？」

「你想要的答案全在他身上，而且你沒告訴我的事他全都跟我說了。老李，我沒求過你什麼事，這次一定要答應我。」

「你兩爺子一個德行，把電話給司徒。」

劉威把電話遞了過去。

「老李，是我。」

「按照他說的做，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必須把人送到目的地。這事你親自負責，我現在就明確無誤的告訴你，他的生命比你重要，必要的時候，即便是自我犧牲，也得讓他安全到達目的地，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明白。」

「好了，我掛電話了，有事再聯繫。」

司徒文慧掛了電話，又打量了劉威一番。

「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別急，我得安排一下。」

「有渠道？」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專門留給情報人員的撤退渠道，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使用。既然老李已經說了，而且你父親也是情報人員，所以我們可以啟用這條渠道，把他送出美國。」

「什麼時候可以送走？」

「很快，今天晚上就能上飛機。」

「飛機？」

司徒文慧點了點頭，拿出另外一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聽了一陣，劉威才明白過來，司徒文慧說的渠道，就是外交人員離境通道，即利用外交專機把人送走。

在國際上，外交專機與使領館一樣，具有外交赦免權。

趁此機會，劉威聯繫了龍閩江，約好了會面地點。

等司徒文慧打完電話，劉威帶她離開賓館，趕往薩克拉門托。

龍閩文住在郊區的別墅裡，規模不是很大，裝修得卻很精緻，安保設施也很完善。

劉秀輝還在沉睡之中，只是換了一套乾淨衣服，鬍鬚也被剃掉了。司徒文慧仔細打量了他一番，覺得他與劉威不是父子。只是她沒有覺得奇怪，搞情報工作的，特別是負責重大任務的情報人員，都會做易容手術。

「把他交給我吧。」司徒文慧把劉威叫到一邊，說道，「雖然這些人沒有問題，但他們不是情報人員。我也不是不信任他們，只是按照規矩……」

「我明白，可是……」

「我送你父親去瑞士，直到把他交給袁常青。」

劉威點了點頭，這才答應下來。

「要我帶話給袁常青嗎？」

「問他，治好我父親的病，需要多少錢。」

「他的病還能治？」

「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司徒文慧完全能理解劉威的感受，說道：「沒問題，見到袁常青，我再給你打電話，你也別擔心。」

「我能不擔心嗎？」劉威苦笑了起來，說道，「十多年來，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我不想再次體會失去親人的那種感受。」

司徒文慧沒再多說什麼，她也失去過親人，而且是至親，非常清楚劉威此時的心情。

一個多小時後，司徒文慧的手下趕了過來，與她一同帶著劉秀輝趕往舊金山，準備從那裡搭上回國的外交專機，再轉程前往瑞士。

「他們是情報人員？」劉威帶著司徒文慧過來之後，龍閩文就躲在一旁，沒有露面。

劉威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道：「龍叔，我爸說有些東西在你這裡。」

「跟我來吧。」龍閩文叫上劉威，朝別墅外走去。

「你跟我爸是怎麼認識的？」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龍閩文笑了笑，說道，「遇到他，算我命不該絕。當時我年輕氣盛，不知道什麼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以為學了一身本事就能闖蕩江湖，天不怕地不怕，做事沒點輕重。也就你現在這個年紀吧，我隻身一人來到美國，挑戰拉斯維加斯十三位『金牌賭王』，一個晚上贏了三十多億美元。當時不像現在，即便是現在，得罪了所有賭業大亨也沒有好下場。」

「你……你就是亞洲賭王？」

「怎麼，不像嗎？」

「可是，亞洲賭王叫『周潤生』，你……」

「化名而已，主要是害怕連累家人。」

劉威這才明白過來，龍閩江就是那個在他之前，在拉斯維加斯最出名的「亞洲賭王」。

「贏了錢之後，我還不知道天高地厚，直到殺手找上門來，才知道逃命。」

「聽說你幹掉了五十多個國際殺手。」

「你覺得我有那麼厲害？別說五十個，一個都對付不了。」龍閩江笑了笑，說道，「不過我運氣好，或者說那些賭業大亨有所顧忌，不想搞臭拉斯維加斯的名聲，所以沒有在城裡動手，而是讓我逃了出去。」

「然後遇到我爸了？」

龍閩江點了點頭，說道：「我逃到荒漠裡，快要走投無路的時候，正好遇到你爸。肯定是陰差陽錯，你爸以為那些殺手是FBI或者CIA的特工，把他們全都宰了，後來還差點殺我滅口。」

「你運氣確實不錯，按照我們的規矩，絕不留下目擊證人。」

「所以說我是命不該絕。」

「後來呢？」

「後來？」龍閩江看了劉威一眼，「跟你爸跑遍了整個美國，差點沒被累死。再後來你爸準備離開美國，幫我聯繫了一位醫生，做了整容手術。十多年來，我一直住在這裡，沒做什麼正事，混了個華人總舵主。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爸讓我這麼做，說什麼團結海外華人。」

說完，龍閩江笑著搖了搖頭。

「不對嗎？」

「知道外國人怎麼評價我們嗎？一個是條龍、一群是條蟲。雖然這些年，海外華人確實大有長進，也比較團結，但是骨子裡的東西改變不了，說什麼都是空話。我這個華人幫派總舵主，也就是個名銜，有點虛名，沒半點實權。」

「這些東西，總有一天會改變。」

「希望如此，也許你能看到，像我這種半截身子進了黃土的老傢伙，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還年輕著呢，少說還能活一百年。」

龍閩江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就這裡了，我們一起進去吧。」

劉威這才注意到，前面是一棟很不起眼的小木屋。從外面看，這應該是專門用來放置園林工具的地方，裡面肯定另有洞天。

第三十五章 藏在地下的秘密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小木屋內，一條螺旋樓梯通往位於地表下大約二十米的密室。

密室的空間很大，從鋼架支撐結構、以及混凝土澆鑄的牆壁與天花板來看，工程量非常驚人，不像後來挖掘的，也許是跟別墅一同建造的，不然開挖出來的上千立方米土石根本無法處理。

「東西全在這裡，你慢慢看。隔壁還有一些私人物品，用得著的你就拿走吧。」

「他在這裡住了多久？」劉威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劉秀輝的工作與生活場所。

龍閩江思索了一番，說道：「你父親只是偶爾過來一次，每次住不到半個月，加起來也沒有半年。」

劉威隨手翻看了書桌上的一份文件。

「你慢慢看，吃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等龍閩江出去，劉威開始動手整理。

房間裡很凌亂，到處都是書籍文件，還有一些剪報。父子倆很像，都非常隨意，在別人眼裡就是沒有收拾。

收拾好房間，劉威才坐了下來。

龍閩江確實是劉秀輝發展的情報人員，在過去十多年中，劉秀輝還以他為中心，在華人幫派中建立起了一個規模不小的諜報網。

從這層意義上講，龍閩江就是劉秀輝的「情報頭頭」。

劉秀輝不在美國的時候，龍閩江負責搜集情報。十多年來，他只做了一件事：追查「未來戰士」計劃。

兩人在這上面下的功夫遠遠超過了劉威，也超過了軍事情報局。

最初，劉秀輝的想法與劉威一樣，認為「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在人跡罕至的荒漠，把大部分人力都放在了這邊。為龍閩江建造這棟別墅，正是為了方便搜查行動。經過十多年持續不斷的監視與搜索，劉秀輝基本斷定，實驗基地不在美國中西部地區，這邊最多只有一些與實驗有關的設施。

至於實驗基地到底在哪，劉秀輝也沒搞清楚。

在留下的資料中，劉秀輝只提到，基本上可以排除瀕臨太平洋的西海岸地區，重點關注墨西哥灣沿岸地區與東北地區。

至於為什麼要重點關注這兩個地區，劉秀輝沒有給出明確說明。

顯然，做這些分析的時候，劉秀輝沒想過把接力棒交給劉威，也就沒有必要在文件中做出詳細說明。

直到最近一年，劉秀輝才著手調查與劉威有關的事情。

也就是說，劉威在阿富汗受到伏擊，逃回國內之前，劉秀輝就已知情，而且動用自己的情報資源進行調查。

調查結果與劉威知道的差不多，線索在熊翰文身上終結。

找不到他，就無法追查下去。

只是劉秀輝認為熊翰文已經死了，原因很簡單：此事與CIA有關，為了誤導大陸情報機構，CIA肯定會秘密處理掉叛逃的熊翰文，讓大陸情報機構繼續尋找他，而不是尋找其他線索。

根據這一判斷，劉秀輝很早以前就把注意力放到那批黃金上。

與劉威在幾天前做出的判斷一樣，劉秀輝認為美國佬沒把竊取的黃金運回來，而是轉移到某個產金大國，由在當地開採黃金的美國企業虛報開採數量，把竊取的黃金洗白，最終通過合法渠道運回美國，或者拿到國際市場上兜售。

不同的是，劉秀輝在幾個月前就做出了這一判斷。

沿著這一線索，劉秀輝很快就有了新的收穫。過去三年間，從南非流入國際市場的黃金比南非當局公佈的金礦開採量多得多。

直到二零零九年，南非都是全球第一大產金國，也是全球最大的黃金出口國。

問題就在每年多出的幾十噸黃金上。

雖然絕對差額不是很多，但是南非開採的黃金並非完全進入國際市場，部分將作為硬通貨存入國庫。加上這部分的話，在過去三年間，從南非流入國際市場的黃金比正常數量多出了將近四百噸。

四百噸黃金很少嗎？

回答顯然是否定的！

二零一零年，大陸超過南非，成為全球第一大產金國，產量也不過六百多噸。

也就是說，三年內從南非額外流入國際市場的黃金差不多是正常情況的三分之一，而這些黃金的來歷非常可疑。

劉秀輝查到的最重要的一條線索不在美國，而是在大西洋對岸的英國。

承包了托比克金礦的「維克斯有色金屬勘探與開採公司」在過去三年中的黃金開採量遠遠超過正常水平，這家英國企業的幕後老闆就是美國佬，準確的說是高盛、摩根大通、花旗銀行等代表的美國財團。

按照劉秀輝的判斷，美國佬把黃金溶液運到南非或者英國，由「維克斯公司」虛報黃金開採量，將提煉出來的黃金拿到國際市場上出售，銷售所得最終由「維克斯公司」以委託投資的名義匯入美國銀行。

調查「維克斯公司」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這家企業完全合法。

關鍵就是找到那些黃金溶液。

劉秀輝提供了兩條線索，一是南非、二是英國。

雖然將黃金從南非運出來，存在報關等等問題，但是南非當局腐敗嚴重，買通海關官員並不難。如果把黃金溶液運到英國，在英國進行提煉加工，存在排放有毒物質的問題，反而有可能引來麻煩。

劉秀輝由此認為，那批黃金溶液很有可能在南非。

可惜的是，美國佬已經捷足先登，就算能夠找到，收穫也不是很大。考慮到運輸有毒溶液的巨大風險，劉秀輝並不建議劉威打那批黃金的主意，至少沒有必要去南非把那些黃金溶液偷出來。

因為劉秀輝並不知道劉威缺錢，所以對此事的調查也就到此為止。

在劉秀輝留下的資料中，還有一件引起了劉威注意，即劉秀輝潛入奈利空軍基地，拍下的那段視頻資料。

視頻很模糊，還經常抖動，攝像頭的安裝角度也經常變化。

看得出來，進入奈利空軍基地並不容易，從裡面出來更不容易。

劉威感興趣的不是這些，而是裡面的一些畫面。

劉秀輝在後來做的相關介紹中明確提到，奈利空軍基地不是「第五十一區」，裡面沒有外星人屍體、也沒有外星飛行器，只是一座生化實驗基地，存儲著美國在二戰前後進行秘密生化實驗的資料，以及一些實驗標本。另外，美國在二戰結束後，從日本、德國等戰敗國獲取的相關資料也存放在這裡。

因為美國在二戰期間做了大量生化實驗，甚至拿活人做實驗，儲存在基地裡的資料與實驗標本算得上美國建國以來最大的醜聞，所以奈利空軍基地的保密程度非常高，甚至將空軍基地方圓數十公里設為禁飛區。

至於傳說中的外星人屍體，很有可能是那些實驗標本。

從視頻畫面上就能看到，至少有幾十具相對完整的屍體標本，而且大多是東方人。只不過都是美籍日本人，二戰期間，美國囚禁了二十多萬日本移民，數萬人死在集中營內，其中部分被拿去做活體實驗，也不是什麼怪事。

可想而知，如果基地裡的東西曝光的話，美國的國際聲譽將大受影響。

可惜的是，劉秀輝沒有提到是如何進入奈利空軍基地的，也沒提到如何從裡面出來。

翻完資料，劉威才進入隔壁房間。

這是一間臥室，至少那張鋪在地上的床墊能夠證明這裡曾經是一間臥室。與外面的工作間一樣，非常凌亂，根本沒有供人下腳的地方。

劉威又花了點時間，整理好了這個房間。

整理劉秀輝個人物品的時候，劉威找到了一張發黃的照片。是張黑白照，上面是劉秀輝夫婦與一個裹在襁褓裡的嬰兒。劉威沒有見過這張照片，但是他知道，照片上那個年輕女人就是他的母親。

進入K1之後，劉威就再也沒有見過母親，他對母親的記憶仍然停留在三歲零八個月的時候。他記得，父親把他帶出家門的時候，母親拚命在後面追趕，直到被父親甩下，看不到蹤影。

母親的模樣，在劉威腦海中非常模糊。

看到這張照片，劉威才相信，他確實長得像母親，而不是父親。與他想像中的母親不一樣，照片上的這個女人明顯是個農家婦女，粗布花衣、兩條大辮子、大手大腳、笑起來嘴巴張得很大。

看著照片，劉威笑了起來，只是笑得有點辛酸。

「哼……哼……」

聽到聲響，劉威才發現龍閩江又下來了。

「晚飯準備好了，一起去吃嗎？」

「這張照片……」

「是你爸的，你想要就拿走吧。」龍閩江笑了笑，說道，「不過最好影印一份，你爸只保留了這張照片，從沒捨得丟掉。」

「沒有別的照片了？」

龍閩江點了點頭，說道：「本來這張照片也該燒掉的，可是他藏了起來。」

劉威苦笑了一下，誰能相信劉秀輝是個有家庭觀念的男人？

「走吧，上去吃飯，我找人幫你影印幾張。」

劉威走了過去，把照片交給了龍閩江，然後跟著他離開密室。

晚飯很簡單，算得上粗茶淡飯。劉威還發現，沒有幾個葷菜，而且龍閩江只吃素菜。

「大難不死之後，我就改吃素了。你別管我，自己吃飽為數。菜不夠的話，我叫人再炒幾個。」

「夠了，我也很久沒有吃素了。」

這時，劉威的手機響了起來。司徒文慧打來的電話，劉秀輝達成的外交專機已經從舊金山國際機場起飛，將在十多個小時後到達上海，隨後就將轉乘前往蘇黎世的航班，預計明天這個時候就能見到袁常青。

到此，劉威才鬆了口氣。

第三十六章 一追到底

劉威在薩克拉門托呆了一天，直到司徒文慧從瑞士打來電話。

袁常青對劉秀輝做了全面檢查，診斷出了劉秀輝的病情。與他自述的一樣，由嚴重輻射引發的大範圍癌變。如果是普通人，兩年前就死了。劉秀輝能活到現在，絕對是奇跡。袁常青也提出了資料方案：以FOS的標準對他進行再改造。

雖然袁常青沒有打包票，但是除此之外，其他辦法都行不通。

主要問題還是錢，僅僅是再改造的費用就接近十億美元。因為劉秀輝的體制遠遠比不上接受再改造時的劉威，還得在改造前後兩此重造肌肉組織，所以花在他身上的改造費用肯定遠遠超過劉威。

錢確實是個問題，劉威現在拿得出來的只有三億美元。

龍閩江沒有含糊，立即表示願意提供五億美元，這也是他剩下的所有可用資金了。劉威本來不想要，畢竟維持情報網需要大筆經費，直到龍閩江提出借給劉威，有錢了再還，劉威才收下這筆錢。

因為典斌在幫助比爾德教授離開美國，所以劉威把匯款轉賬的事交給了龍閩江。

安排好這些事情，劉威才返回拉斯維加斯。

卡洛斯逃回墨西哥的事情，漠北狼已經通過電話告訴了劉威。對劉威收購賭場，卡普亞舉雙手贊成。劉威還在薩克拉門托的時候，卡普亞就向「北美博彩行業會」施壓，要求立即提起訴訟，拍賣卡洛斯的賭場。

這事急不了，畢竟走法律程序比較麻煩。

按照內華達州的相關法律，即便「北美博彩行業會」提出訴訟請求，法院得首先聯繫被告方，如果被告方不予答覆，法院將發出傳票，最終才會走評估與拍賣程序，整個過程大概需要一個月。

回到拉斯維加斯，劉威與其他人商量後，決定去找卡普亞談談。

裡諾發生的事情，也讓卡普亞萬分震驚。不是劉威贏了那麼多錢，而是華人幫派總舵主龍二與「黑魔」哈里斯同時出現，為劉威助陣。龍二還好說，劉威本來就是華人。哈里斯出來湊熱鬧，就讓卡普亞有點想不通了。

同樣想不通的，還有劉威。

與龍閩江談過之後，劉威對哈里斯也算有了點瞭解。這傢伙原本是美軍特種兵，結果在十年前，涉嫌虐囚醜聞，不得不提前退役。回到洛杉磯，哈里斯沒干正當行業，糾集一幫跟他有著同樣遭遇的特種兵，組建了「黑虎幫」。哈里斯行事果斷、手段狠辣、才幹突出，不到十年就把「黑虎幫」發展成美國西南地區規模最大的黑人幫派，成為洛杉磯、乃至南加州最強大的地下組織。

五年前，在與墨西哥幫派火並時，哈里斯率領一群退役特種兵，把墨西哥幫派殺得人仰馬翻，甚至進入墨西哥境內，炸掉了墨西哥幫的老巢。鬧到最後，加州當局不得不出動國民警衛隊進行鎮壓。

此戰之後，哈里斯就有了「黑魔」這個綽號。

雖然墨西哥幫依靠龐大的毒品收入，迅速恢復元氣，但是「黑虎幫」早已控制南加州的所有下級市場。

兩年前，在其他幫派撮合下，「黑虎幫」與墨西哥幫宣佈停戰，分享毒品市場。

名為「分享」，實為「獨霸」。因為拿加州的大部分夜總會、歌舞廳、酒吧等娛樂場所均在「黑虎幫」控制之中，所以墨西哥幫只能把運入美國的毒品也非常低廉的價格賣給「黑虎幫」，再由「黑虎幫」賣給癮君子。

正是如此，墨西哥幫這兩年才向鄰近幾個州發展。

依靠龐大的毒品收入，「黑虎幫」可以說富可敵國。雖然沒有多少人知道哈里斯有多少家產，但是外界傳言，這傢伙的豪華別墅裡有一處面積超過五百平方米的地下金庫，裡面早就被鈔票塞滿了。

墨西哥幫退出南加州之後，除了那幾個根深蒂固的白人家族，唯一能與「黑虎幫」抗衡的就是亞裔中的華人幫派。

華人幫派能在強手如林的南加州立足，靠的不是財力，而是實力。

因為華人幫派主要從事餐飲、旅遊、市政工程等業務，很多華人幫派還嚴禁成員參與毒品買賣，與「黑虎幫」沒有直接利益衝突，所以雙方相處得還算融洽，很少發生衝突，火並更是沒有。

只是哈里斯沒有任何理由討好劉威。

對這種想不通的事情，劉威從來不花腦筋去想。不管哈里斯有什麼目的，遲早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再想也來得及。

因為有龍二與哈里斯給面子，在卡普亞眼中，劉威的形象高大了許多，所以劉威提到收購賭場，聯合經營的時候，卡普亞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表示只要劉威買下了賭場，他就給予全力支持。

劉威也只能得到這樣的答覆，卡普亞還沒有大方到再給劉威幾億美元。

「那傢伙真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

「知足吧，你們從大西洋城回來，他就給了兩億美元，還想怎麼樣？」周譽龍看了漠北狼一眼，說道，「再說了，卡普亞家族早已日落西山，能搾出點油水已經很不容易了，別抱太大的希望。」

漠北狼苦笑了一下，說道：「那就只能想別的辦法。」

兩人不知道劉威為什麼急著要這麼多錢，本來就缺錢，所以他們沒有多問。

「卡洛斯是不是很有錢？」劉威轉移了話題。

「應該不少吧，那傢伙是墨西哥有名的大毒梟，聽說在墨西哥南部的恰帕斯州與危地馬拉有好幾個可卡因種植園，每年產出的可卡因能夠滿足半數的美國癮君子。只是這些錢來得不乾淨，大多藏在他的秘密金庫裡面。」周奮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果按照你說的，搞個十億八億，就算全是大額美金，也能塞滿好幾輛大卡車。」

「把這些錢弄回來，洗乾淨也是個問題。」周譽龍補充了一句。

「拿到手，總比埋在地下好。」劉威笑了笑，說道，「既然法院還要一個月才會正式起訴卡洛斯，我們不如找點事情做。」

「怎麼做？」漠北狼問了一句。

「找到他，讓他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樣就沒人能夠阻止我們擁有那家賭場了。」

漠北狼點了點頭，周奮與周譽龍也覺得有必要這麼做。

「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得找到他的秘密金庫。」

「運輸是個大麻煩。」周奮再次提醒了劉威。「走陸路幾乎不可能，如果卡洛斯的秘密金庫在墨西哥南端的恰帕斯州，就得穿越整個墨西哥，沿途肯定會有很多麻煩。再說了，就算到了美墨邊境，也很難把幾卡車鈔票運入美國。」

「空中呢？」

「更加不可能，除非你能搞到一架大型運輸機，還得拿到航線許可證。」

「那就只能走海路。」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最好用遊艇，而且是足夠快的遊艇。麻煩不在墨西哥，而是在美國這邊。」

「美國？」

「為了打擊毒販，美國國民警衛隊在墨西哥灣與太平洋方向上部署了幾架預警機，還有數十艘巡邏艦，實施二十四小時監控。任何進入美國領海的可疑船隻都會遭到攔截，必要時還會受到登船檢查。為了把毒品運入美國，毒販想了很多辦法，甚至花錢建造潛艇，購買新式商務飛機。」

「那我們就不回美國，而是向南航行？」

「去『家園』？」周譽龍笑了起來，說道，「去『家園』的話，你得準備一艘足夠大的豪華遊艇，至少得有一千五百噸。」

「這麼大？」

「足夠大才有足夠遠的航程，也才能頂住南太平洋的風浪。」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這麼說的話，也就只能去別的地方。」

「或者在海上轉移。」周譽龍插了一句。

「這是個辦法，不過得聯繫老李，動用局裡的資源。」周奮稍微停頓一下，說道，「把錢弄出來後，還得想辦法洗乾淨，到時候也得找他。」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老周，你去聯繫老李，順帶要些情報，我們再決定怎麼幹。」

當天晚上，李廷軒就把劉威索要的情報發了過來。也不是什麼絕密情報，主要就是卡洛斯的個人資料。

比較可惜的是，軍事情報局對這個大毒梟的瞭解並不多。

原因很簡單，卡洛斯與大陸的毒品市場沒有半點關係。太平洋對岸，大部分毒品來自中南半島與阿富汗，以海洛因、冰毒為主，而美國這邊的毒品八成以上來自拉丁美洲，以可卡因與大麻為主。

按照軍事情報局提供的線索，卡洛斯的老巢確實在墨西哥南端的恰帕斯州。

因為老巢遠離美國，又藏在安戈斯圖拉水庫附近的熱帶叢林裡，所以卡洛斯不太懼怕美國的反毒力量，才在美國肆無忌憚。

與其他毒梟一樣，卡洛斯也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人數不是很多，大約有五百人，但是必要的時候，卡洛斯可以發動可卡因種植園裡的工人，以及種植了可卡因的農民。全部動員起來，人數不會少於兩千。在中美洲地區，絕對是一支不容小覷的武裝力量。

劉威並不在乎卡洛斯有多少手下，只是需要運送大批鈔票，肯定得點幫手。

這次，劉威沒有麻煩李廷軒，因為他有更合適的人選。

第三十七章 深入虎穴

兩天後，巴達維亞帶著十一名隨從來到拉斯維加斯。

安頓好塞拉利昂部族王子之後，巴達維亞回到巴基斯坦，為女兒舉辦了一場十分奢華的婚禮，給兩個兒子置辦了家業，還把小兒子送到英國讀大學，隨後按照劉威吩咐，在巴基斯坦退役軍人中招募僱傭兵。

巴基斯坦不缺少素質過硬的退役特種兵，但是願意離鄉背井的並不多。

幾個月下來，巴達維亞找過以前的戰友，也找過以前的部下，還找過一些現役軍人，結果只招募了三十多個人，只有十一個符合劉威提出的標準。

劉威的標準很簡單：有實戰經驗，願意為錢賣命，有職業道德。

招募這些人，主要是讓他們守衛「家園」，劉威當時沒有考慮別的事情。在他看來，即便組建僱傭軍團，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接到劉威的電話，巴達維亞就帶隊趕了過來。

劉威在「金字塔宮」接待了他們，擺了一桌非常豐盛的「伊斯蘭大餐」，還給他們開了六個雙人標間。

吃了晚飯，劉威把他們領到娛樂室，每人發了十萬美元。

雖然酒店下面就是賭場，但是十二個伊斯蘭教徒非常虔誠，沒去賭場。讓劉威有點意外的是，包括巴達維亞在內，九個人把錢匯了回去，只有三個人存了起來。看樣子，這些巴基斯坦軍人的家境都很清寒。

在巴基斯坦，十萬美元絕對是筆巨款。

說得難聽一點，足以買下幾百條人命了。

在劉威看來，十萬美元卻算不上大錢。

他沒想到，他的「大方」舉動讓那十一個僱傭兵相信了巴達維亞的話，從此對他死心塌地，再無二心。

發錢的時候，劉威甚至沒有詳細詢問每個人的名字！

不過，這也無關緊要。

劉威給巴達維亞安排的任務只有一個：盡情享樂，熟悉這座城市，調整好狀態，為即將開始的行動做好準備。

沒有立即趕往墨西哥的原因很簡單：武器裝備還沒準備好。

這些事，以前都是由典斌負責，來美國後由司徒文慧負責，可是現在兩人都不在拉斯維加斯，劉威只能自己想辦法。

別看美國是全世界最大的槍支生產與銷售國，全球六點五億把槍支中，超過三億把在美國，差不多平均每個美國人都有一把槍，但是除了弗吉尼亞等少數幾個州，美國各州都有極為嚴厲的槍支管制措施。比如在內華達州，只有二十一歲以上、且無犯罪記錄的成年人才有權購買與持有槍支。

還有一點不能忽視，美國全境禁止銷售自動武器。

那些槍店裡的突擊步槍，全是閹割版，只能半自動射擊。要想買到自動步槍，只能去地下黑市。

作為最大的槍支消耗國，美國的地下槍市也是全球第一。

只是去黑市買槍也有風險，畢竟FBI與州警有很多眼線，要是遇到FBI的線人，麻煩就大了。

不得已，劉威只能給司徒文慧打電話，讓她找人安排。

除了槍支，還得準備運輸工具。

進入墨西哥、前往目的地都不是問題，主要是怎麼撤退。要是帶走幾億美元現金，撤退就是個大問題。

萬幸的是，這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

龍閩江有一條兩百尺的遊艇，標準排水量超過五百噸，最多能載一百九十噸貨物。當初是劉秀輝讓龍閩江花三千五百萬美元買下這條遊艇，又用一千五百萬美元改進動力系統，把遊艇的最高速度提高到了三十五節，超過美國海岸警衛隊的所有巡邏艦，以便在必要的時候逃離美國。遊艇尾部的露天甲板清空之後，還能供小型直升機起降。只是沒有機庫，無法搭載直升機。

只不過，這麼多年來，除了偶爾出海，這條遊艇的主要價值一直沒有得到利用。

搞定這件事，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拿到司徒文慧手下送來的武器裝備後，劉威召集人員，做了部署。

為了保險起見，劉威讓周奮跟卡普亞請了幾天假，帶兩名巴達維亞帶來的手下前往長灘港，駕駛遊艇出海，負責撤退接應。

巴達維亞與另外九人分成兩隊，分別由漠北狼與周譽龍率隊。

劉威與竹內琴音等人組成第三支小隊。

三批人馬分頭離開拉斯維加斯，前往美墨邊境附近的諾加利斯鎮。司徒文慧已經派人前往該地，並且在墨西哥那邊安排了接應人員。進入墨西哥之後，三隊人馬仍然分散行動，沿著各自的路線前往恰帕斯州北面的塔瓦斯科州，在州府比亞埃爾莫薩聚集，到時候再確定戰術計劃。

為了安全期間，三路人馬都做了偽裝。

周譽龍等六人裝扮成投資商人，進入墨西哥後將前往幾座大城市，經墨西哥城，最終到達目的地。

漠北狼等六人裝扮成考古學家，將前往印加帝國遺址。

劉威他們最簡單，直接裝扮成遊客。

當天晚上，三隊人馬先後啟程。

此時，卡洛斯已經回到位於恰帕斯州南部，被安戈斯圖拉水庫三面環抱的康科迪亞。這裡正是他的老巢。

康科迪亞只是一座人口不到五千的小鎮，但是位置非常特殊。

小鎮位與水庫西北的半島上，只有一條穿過山區通往托納拉的公路，東北西三面都被水庫包圍，絕對是易守難攻。

當年，墨西哥政府軍出動一個兩千多人的步兵旅，花了三天才攻入康科迪亞。

因為交通非常不便，附近又是叢林密佈的山區，所以佔領一個月之後，墨西哥政府軍就從康科迪亞撤走了。

那些大麻種植園密密麻麻的分佈在水庫附近，產出的大麻主要用船隻送往康科迪亞。

正是憑借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以及非常適合大麻生長的自然環境，卡洛斯家族才成為墨西哥最大的毒梟勢力。

可以說，卡洛斯就是這裡的國王。

回到自己的王國，卡洛斯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美國的黑幫再厲害，也不敢到墨西哥、別是恰帕斯州來撒野。別說那些黑幫，美軍特種部隊都很少招惹墨西哥毒梟。

只不過，卡洛斯並沒清閒下來。

回到康科迪亞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代理律師從裡諾打來的電話，讓他盡快償還一億美元賭資，不然賭場將被強制拍賣。

卡洛斯缺錢嗎？

當然不缺錢，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祖父與父親就在經營大麻農場。到他的時候，卡洛斯家族已經富可敵國。經他三十多年打理，卡洛斯家族的財富絕對在墨西哥前十之列。到底有多少，連卡洛斯也說不清楚，因為他很少去存放毒資的地下金庫。他只知道，每個月都能收到一卡車現金，除掉分給大麻農戶的小部分與發放薪金的小部分之外，差不多一半收入被存入地下金庫。

問題是，這些錢都不乾淨，根本拿不出手。

這種情況，在毒梟勢力氾濫的墨西哥並不罕見。

幾年前，墨西哥軍警突擊了索諾拉州大毒梟萊昂納多的私人豪宅，在地下室裡找到了兩億美元現金。

這些錢，全都整整齊齊的碼放在鋪了防潮墊的地板上，有的已經被老鼠咬壞了！

深入調查後，墨西哥警方才知道，萊昂納多不但有錢，還揮金如土。比如他是拉斯維加斯「摩天輪」賭場的鑽石級貴賓，為了方便他到拉斯維加斯豪賭，賭城不但為他準備了商務飛機，還送了一輛價值百萬美元的勞斯萊斯轎車，永久性保留一間總統套房，安排專門顧問替他處理賭資。

被捕前，萊昂納多在拉斯維加斯輸掉的錢差不多是藏在地下室的十倍！

在背景雄厚的卡洛斯面前，萊昂納多這種「暴發戶」根本沒有可比性。

有其他具有家族背景的大毒梟一樣，卡洛斯從小受過良好教育，沒有市井流氓的不良嗜好，比如他很少賭錢，從不酗酒。

開賭場，只是為了洗錢，順帶在全球最大的毒品消費市場立足。

為那家賭場花的錢還是小事，主要是凝聚了卡洛斯的心血。

別說一億美元，就算拿十億美元，卡洛斯也願意贖回賭場。

可惜的是，現在他拿不出一億美元，準確的說是不會惹上麻煩的一億美元。

如果被美國聯邦機構調查，即便給了一億美元，賭場也會被聯邦政府沒收，最終還是得強制拍賣。

這事讓卡洛斯有點頭痛，他只能讓代理律師盡量拖延。

隨後幾日，卡洛斯都在想方設法籌錢，或者說洗錢，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別的事情。

至於劉威，他想都沒想過。

在他看來，要是劉威趕到墨西哥來，別說來恰帕斯州，只要進入墨西哥境內，就別想回去。

直到數日之後，卡洛斯才知道，劉威確實來了，而且到了比亞埃爾莫薩。

收到消息的時候，卡洛斯還有點不敢相信。

劉威肯定不是來旅遊的，即便他帶著五個娘們。想到離開裡諾時發生的事情，卡洛斯立即提高警惕。劉威手下那幾個娘們肯定很厲害，特別是那個差點追上他的小娘們。卡洛斯不敢大意，立即組織人手。

既然劉威主動上門找死，那就怪不得他了。

這裡是卡洛斯家族的地盤，幹掉一個遠道而來的賭徒，沒有一點挑戰性。就算劉威很厲害，也對付不了五百個槍手吧。

第三十八章 奇襲

看到酒店冒起沖天大火，劉威朝左側的機長豎起大拇指，示意跟上前面兩架直升機。

夜空中，三架塗著墨西哥陸軍塗裝的UH-1U直升機離開城市上空，逕直向南，朝安戈斯圖拉水庫飛去。

確定航向後，劉威摘下飛行員頭盔，進入後面的機艙。

竹內琴音等五個小姑娘已經換上潛水裝具，緊身潛水衣讓她們的傲人身材展露無疑。劉威沒心情欣賞這些，脫下外套後，背上塞滿武器裝備的密封防水包，然後逐一檢查了她們幾個潛水器具。

看到安戈斯圖拉水庫時，直升機最後一次降低飛行高度，幾乎帖著樹梢。

飛行員是司徒文慧安排的，都是老資格情報人員，飛行技術很不錯。只是這三架被墨西哥陸軍淘汰，轉賣給民營企業的直升機並不怎麼樣，又沒有得到合理保養，能夠飛得這麼低簡直就是奇跡。

「快到了！」

劉威朝回過頭來的機長豎起大拇指，表示已經準備就緒。

到達水庫上空，直升機把速度降低到了每小時四十公里，飛行高度僅有數米。

竹內琴音第一個跳入水中，左前方與右前方的兩架直升機上的人員也開始入水。劉威留在最後，等高原美雪入水後，他把防水包丟了下去。拍了下機長的肩膀，劉威才從直升機上跳了下去。

三架直升機依次轉向，返回坎佩切機場。

劉威把防水包從湖底撈起來的時候，竹內琴音她們也聚了過來。

因為下水點在水庫東端，距離康科迪亞鎮大約有五十公里，所以劉威他們得花五個小時才能游過去。

漠北狼與周譽龍率領的兩支小隊將在距離康科迪亞大約二十公里的水庫南面上岸。

按照劉威制訂的戰術計劃：漠北狼率領的小隊率先從南面發起進攻，把留在康科迪亞的毒梟武裝吸引過去，為劉威直搗黃龍創造機會；周譽龍率領的小隊負責切斷通往托納拉的公路，摧毀毒梟武裝的外圍防禦設施，奪取運輸車輛，為運送人員與貨物做好準備；劉威率領的小隊從水上進入，趁亂攻打卡洛斯的老巢。

因為竹內琴音她們的體力都較弱，所以劉威一個人拖拽六個人的武器裝備。

對劉威來說，五十公里不算太長。

接受FOS改造之前，劉威就能橫渡瓊州海峽。完成再改造之後，有「鯊鰓」幫助，劉威的水上耐力更加驚人。

所幸的是，竹內琴音她們接受FOS改造後，耐力也非常驚人，不用劉威幫忙。

為了節省體力，劉威控制著速度，沒有游得太快。

兩個小時後，在他前面的漠北狼與周譽龍先後率領突擊隊員上岸。不出意外的話，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就能部署到位。

發起攻擊的時間定在入水後四個半小時。

因為嚴格按照K1的戰術規定，即在行動結束之前盡量避免使用無線電設備，所以劉威沒有規定發起進攻的信號。

雖然從現實情況來看，沒有必要搞得這麼複雜，畢竟卡洛斯只是一名毒梟，就算手下有不少悍將，也沒有特種部隊那套裝備，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劉威仍然做了嚴格規定，甚至沒有分派通信設備，只讓領隊的漠北狼與周譽龍各帶了一部海事衛星電話，方便在行動結束後進行聯絡。

不出所料的話，漠北狼會用幾顆遙控炸彈通知劉威。

三支隊伍分開後，劉威才加快了前進速度。

兩個小時後，劉威他們來到距離康科迪亞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與軍事情報局提供的衛星照片一樣，用來停靠快艇的碼頭在小鎮東南的港灣裡，碼頭旁只有三艘巡邏快艇，還有三艘肯定在附近。

不一陣，劉威就聽到了馬達的轟鳴聲，也看到了那艘從西北方向駛來的快艇。

「呆在這裡，等我回來！」

把防水包交給竹內琴音，劉威鑽進了水裡。

雖然光線很暗，但是聲音傳來的方向非常明確。十分鐘後，劉威看到了那艘迎面駛來的快艇，並且趁快艇轉向的時候，迅速靠了上去。

快艇上只有三名武裝分子，一個駕駛快艇，兩個在駕駛艙後面吸煙。

輕鬆解決掉三人之後，劉威駕駛快艇靠近竹內琴音她們，把五個手下接了上來。

不用劉威吩咐，竹內琴音她們上船後就脫下了緊身潛水衣，似乎並沒注意到，裡面什麼都沒穿。

這也沒什麼，做FOS改造的時候，該露的地方都露了。

再說了，劉威在駕駛快艇，根本沒看她們。

換上夜間作戰服，套好防彈衣，帶上武裝帶，五人開始檢查武器裝備。竹內琴音做好準備後，把劉威換了下來。

十五分鐘後，快艇緩緩靠上碼頭。

守在碼頭上的武裝分子非常粗心，根本沒有發現異常，還主動過來幫忙繫好纜繩。等他看到從快艇上下來的不是三個人，而是六個人，而且其中五個明顯是女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鳴槍告警了。

「把屍體丟到船上去。」劉威拿出幾枚遙控炸彈，把一枚裝到了快艇上，另外幾枚交給了大空麻衣與川野小松。「你倆留在這裡，發現有人從對岸過來就別客氣。撤退的時候我來叫你們。」

兩人沒多囉嗦，提著兩把狙擊步槍跑開了。

大空麻衣用的是M40A3，由「雷明頓700」系列改裝而來、被美國陸軍特種部隊大量採購的高精度狙擊步槍。川野小松則提著一把重達三十磅的AW50F，這是一種使用零點五英吋槍彈的大口徑狙擊步槍，威力與M82系列相當，後坐力也大得驚人，一般情況下特種兵都很少使用。

劉威本來不想帶這把槍，對付毒梟武裝，高精度狙擊步槍就足夠了。

只是川野小松堅持要用這把威力大得驚人的「反器材步槍」，劉威也沒辦法，只能滿足她的小小要求。

等兩人離開，劉威把剩下三人叫了過來。「夕香跟著我，琴音與美雪一組，記住交替掩護，按照我教你們的方法去做，明白嗎？」

三人都點了點頭，顯得很震驚。

準備武器裝備的時候，劉威開了個「速成班」，帶竹內琴音她們進入荒漠，讓漠北狼與周譽龍扮演假象敵，連續搞了幾次實戰對抗，把特種作戰的各種戰術演練了一遍，讓她們初步掌握了基本作戰方法。

時間太緊張，所以訓練不是很充足。

也只能這樣了，畢竟經過FOS改造，五個女戰士早已脫胎換骨，學習能力比剛剛進入特種部隊的菜鳥高得多。

再次檢查了一遍武器裝備，劉威叫上望月夕香，朝通往卡洛斯莊園的小徑走去。

這時候，小鎮南面連續發生了數次猛烈爆炸。

戰鬥打響了！

漠北狼與一名身高馬大的特種兵一馬當先，一人提著一挺M240通用機槍，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幾個掃射就端掉了小鎮南面路口上的哨所，打了個措手不及，也打垮了毒梟武裝的士氣。

巴達維亞與另外三名特種兵分成兩組，一左一右，掩護漠北狼他們。

這些巴基斯坦退役特種兵都身經百戰，而且都在克什米爾高原上戰鬥了好幾年，山地作戰能力絕對一流。來到美國後，他們沒有去賭場逍遙快活，而是跟著劉威進入荒漠，找回了特種兵的感覺。

六個人組成的散兵線穩步推進，讓毒梟武裝無法阻止防禦。

更讓毒梟武裝害怕的是，子彈打在他們身上，最多只是讓他們放慢步伐，根本無法傷到他們！

他們是人，還是戰鬥機器？

沒什麼好奇怪的，六個人身上都套了兩件防彈衣，而且都是A級防彈衣，一件就能擋住步槍子彈，兩件就更不用多說了。

此時，周譽龍率領的小隊也投入了戰鬥。

與漠北狼這邊不一樣，周譽龍他們更加隱秘，使用的主要武器不是槍支，而是遙控炸彈與火箭筒。

在漠北狼攻打小鎮的時候，周譽龍的任務就是消除他們的後顧之憂。

對付毒梟武裝設在小鎮外的據點，最有效的武器就是火箭筒，而且是能夠重複裝填使用的RPG火箭筒，而不是AT-4。對付那些具有防禦用途的建築物，最理想的武器則是威力更大的遙控炸彈。

周譽龍與一名特種兵負責安裝與引爆遙控炸彈，另外四人則用火箭筒對付防禦據點。

因為漠北狼率先發起攻擊，鎮外的毒梟武裝把注意力轉移了過去，所以周譽龍這邊的戰鬥更加輕鬆。

等到毒梟武裝發現還有一股敵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重新部署外圍防線了。

小鎮內，劉威一直在前面帶路。

其間遇到幾股毒梟武裝，劉威都讓了過去，沒有發生接觸。他的目標是卡洛斯，在找到卡洛斯之前，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武裝分子身上。

因為卡洛斯把大部分手下派往比亞埃爾莫薩，所以小鎮裡的武裝人員並不多。

一些卡洛斯豢養的居民想出來湊熱鬧，看到鎮外燃起的沖天大火，聽到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與密集的槍聲，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在他們看來，如果打來的是政府軍，藏在家裡才是最佳選擇。幾年前，政府軍打下康科迪亞後，一些出去看熱鬧的居民被當成毒梟武裝，被當場處決。

遭到突然襲擊，最害怕的顯然不是小鎮上的普通居民，而是卡洛斯。

第三十九章 一念之差

爆炸發生後，卡洛斯立即給托納拉駐軍司令雷亞斯少將打了電話。

當時，卡洛斯並不相信是劉威打了過來，因為幾個小時前，劉威還在兩百公里之外的比亞埃爾莫薩，他派去的手下已經攻入劉威下榻的酒店。卡洛斯首先想到的是政府軍，認為是政府發起的剿毒行動。

可惜的是，雷亞斯少將的部隊還在兵營裡，而且沒有接到剿毒命令。

這下，卡洛斯傻眼了。

雷亞斯絕對不會撒謊，因為他每年能從卡洛斯這裡拿到一千五百萬美元，他的主要手下每年也能拿到幾十萬美元，這些收入是他們服役津貼的幾十倍、甚至幾百倍，沒人會砸了手上的金飯碗。

幾年前，政府發起剿毒行動，就是靠雷亞斯幫忙，卡洛斯才獲得了三天時間，把藏在秘密金庫裡的現金全部轉走，還轉移了十幾噸可卡因與大麻，只留下幾百公斤可卡因讓雷亞斯回去交差。

不是政府軍，那是誰？

卡洛斯立即想到了危地馬拉那幫「土匪」。

挨著墨西哥的危地馬拉是中美洲最貧窮的國家，將近三分之一的農民種植大麻，成為拉美地區僅次於哥倫比亞與墨西哥的第三大毒品生產國，以及僅次於哥倫比亞的第二大毒品出口國。每年輸入美國的可卡因高達二百七十噸，占美國毒品消費市場三成左右，因此發家致富的毒梟數不勝數。

可惜的是，危地馬拉是個小國。

為了獨霸美國毒品市場，墨西哥毒梟與危地馬拉毒梟勢同水火。

去年秋季，卡洛斯組織三百多名武裝人員，殺入危地馬拉南部山區，一舉端掉五個可卡因加工廠，搶走了大約三十噸可卡因與上百噸大麻，還在混戰中擊斃了危地馬拉二號毒梟桑切斯。雖然桑切斯的手下立即發起反擊，但是卡洛斯及時退回到墨西哥，由雷亞斯少將的坦克戰車擊潰了追擊的危地馬拉毒梟武裝。

這起事件，還引發了墨西哥與危地馬拉的外交危機。

卡洛斯可以小看政府軍，卻不敢小看同樣心狠手辣的危地馬拉毒梟。

雖然桑切斯死後，他的幾個主要手下瓜分了可卡因種植園與加工廠，他的妻子兒女全都死於非命，沒人替他報仇，但是卡洛斯搶走的可卡因與大麻價值上百億美元，絕對能讓危地馬拉毒梟抓狂。

那些可卡因與大麻，現在還藏在地下倉庫裡呢！

想到這個問題，卡洛斯再次聯繫了雷亞斯少將，讓他立即帶部隊過來，對付襲擊康科迪亞的危地馬拉毒梟武裝，並且許諾給他很多好處。

有好處，雷亞斯少將肯定異常積極。

再說了，果真是危地馬拉毒梟武裝越境襲擊墨西哥城鎮的話，即便卡洛斯不求援，雷亞斯也會派出軍隊。

打了第二個電話後不到五分鐘，卡洛斯接到了手下從比亞埃爾莫薩打來的電話。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到劉威。

他派出去的三百多名武裝分子攻佔了酒店，殺光了酒店裡的所有人，卻沒有在屍體堆中找到劉威。

即便如此，卡洛斯仍然不相信劉威打了過來。

劉威就帶了五個小娘們，即便能從卡普亞那裡借一些人手，也搞不出這麼大的陣仗，更別說攻入固若金湯的康科迪亞。

只不過，卡洛斯立即聯想到了哈里斯。

那傢伙在賭場出手幫助劉威，與劉威的關係肯定非同一般。劉威沒有幾個手下，卡普亞的那些打手也不足為懼，可是哈里斯是美軍退役特種兵，有一百多名身份相似的手下，肯定有能力攻打康科迪亞。

果真如此，那就很危險了。

卡洛斯再次給雷亞斯打電話，可是雷亞斯已經率領部隊出發。這樣也好，只要政府軍及時趕到，哈里斯就得撤退。

別說他是退役特種兵，就算是美軍的特種部隊，也不會明目張膽的攻打墨西哥城鎮。

為了安全起見，卡洛斯還是做了第二手安排，叫來兩名得力手下，讓他們趕緊去碼頭準備好快艇。

要是雷亞斯沒能及時趕到，就得及時逃走，絕不能留下來等死。

可惜的是，手下剛出去不到一分鐘就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卡洛斯也看到了碼頭方向上升起的火球，聽到了猛烈的爆炸聲。

襲擊者不但從南面攻來，還從北面進入。

這下，卡洛斯害怕了。

他把大部分手下派往比亞埃爾莫薩，只留下了一百多人，而且絕大部分都在小鎮南面與襲擊者作戰，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對付來自北面的敵人。

怎麼辦？

卡洛斯沒再遲疑，立即讓妻子兒女搭乘第一架直升機離開。

這傢伙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又受過良好教育，把家庭看得非常重，而且一直相信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了家族。

直升機起飛的時候，劉威他們剛好來到莊園外面。

留守莊園的武裝分子不到二十人，分散在幾處地方，根本擋不住劉威的前進步伐。有三個FOS女戰士支援掩護，劉威根本沒有機會使用專門為他準備的HK416自動步槍。走到別墅大門外，劉威收起步槍，一腳踹開大門。

緊隨其後的望月夕香已經放下步槍，拔出長達一米的東洋刀。

兩名守在門後的武裝分子還沒來得及端起步槍，望月夕香快速殺上，東洋刀橫著一掃就將兩人腰斬。

這小妞，用慣了東洋刀。

一名穿著廚師衣服的中年胖婦從廚房裡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

「別殺她！」劉威叫住了望月夕香，用拉丁語對那名女廚子問道，「卡洛斯在哪？」

女廚子驚魂未定，直到望月夕香提著東洋刀走到跟前，才朝樓上指了一下。

劉威朝望月夕香點了點頭，小姑娘放過女廚子，朝樓梯走去。

她剛走出兩步，女廚子突然從圍裙下拔出一把烏茲衝鋒鎗。

劉威眼疾手快，立即拔槍開火，第一槍打中了烏茲，第二槍打中了女廚子的手腕。

槍聲一響，望月夕香以閃電般的速度拔出東洋刀，凌空劈下。女廚子還沒反應過來，被東洋刀從中劈開，倒地的時候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收起東洋刀的望月夕香，似乎不相信這個矮小的女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下次注意點。」劉威叮囑了望月夕香一句，上了樓梯。

沒花多少功夫，劉威就找到了卡洛斯的書房，也聽到了從裡面傳來的咆哮聲。死到臨頭了，卡洛斯還在向手下發火。

這次望月夕香很積極，衝到前面，替劉威踹開了房門。

正在挨訓的武裝分子剛剛轉過身來，望月夕香已經殺到跟前，東洋刀斜著劈下，從左肩到右肋，非常順暢。

等她收起東洋刀，那名武裝分子已經斷成兩截。

卡洛斯一下就嚇呆了，他不是沒有殺過人，可是他根本沒見過這種殺人的方法，更沒有見過這麼鋒利的東洋刀。

「卡洛斯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看到走進來的劉威，卡洛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幾下。

「怎麼，不歡迎我嗎？」劉威笑了笑，走到櫥櫃旁，拿起了一瓶沒喝完的朗姆酒。「想來一杯嗎？」

「你……你……」

「我是來跟你談生意的。」劉威給自己倒了一杯，朝卡洛斯走去。

望月夕香沒有站開，一直呆在能夠一舉擊殺卡洛斯的地方。

「卡洛斯先生，請坐吧，你這麼站著，讓我感到壓力好大。」

望月夕香用東洋刀在卡洛斯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打了個激靈，一屁股坐了下去。

「卡洛斯先生，還記得我們上次談的那筆買賣沒？」

卡洛斯一驚，立即說道：「那家賭場，你想要的話，拿去就好了，我什麼都不要，就算送給你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次要談的，可不是賭場，而是你。」

「我……」

「這麼說吧，你要錢，還是要命？」

「我……」

「當然，我相信卡洛斯先生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所以我們得換種談話方式。」劉威招了招手，把卡洛斯叫到窗戶邊，讓他朝外面看去。

運載著卡洛斯家人的直升機正在緩緩爬升，大概是裝了太多東西，速度不是很快。

讓卡洛斯心驚肉跳的是，莊園的草坪上，一名年輕女子扛著一枚「毒刺」導彈，站在她旁邊的另外一名年輕女子正朝這邊看來。

「看到了嗎？」

「你……你要幹什麼？」

「還有三十秒，那架直升機就將飛出導彈的攻擊範圍。也就是說，如果你不能在二十五秒之內告訴我藏錢、以及藏毒品的地方，那架直升機將被擊落。這種情況下，直升機上的人員肯定無法倖免。」劉威看了眼手錶，「卡洛斯先生，還有十七秒，你得趕緊做出決定，要錢還是要命？」

說完，劉威舉起右手。

只有那隻手放下，高原美雪才會放下「毒刺」導彈。

要錢，還是要命？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卡洛斯幾近崩潰。

「卡洛斯先生，還有五秒……四秒……三秒……」

「地下室，全在地下室。」

「怎麼進去？」

「地道入口在廚房旁邊的儲物間裡。」

「密碼呢？」

「我雙胞胎女兒的生日。」

卡洛斯剛說完，「毒刺」導彈就飛了出去。

「不……不要……」

運載卡洛斯妻子兒女的只是一架普通的民用直升機，沒有任何對抗導彈的能力，也不可能避開導彈。

直升機被導彈擊中，燃燒著墜入安戈斯圖拉水庫。

卡洛斯一下就崩潰了，似乎家人是他活著的唯一支柱。

「卡洛斯先生，你不敢猶豫。」

說完，劉威才放下手，走出書房。在他身後，望月夕香走到卡洛斯身旁，舉起了寒光閃閃的東洋刀。

第四十章 毒梟的寶藏

劉威找到地下室入口的時候，漠北狼率隊攻入了卡洛斯莊園。

得知劉威已經得手，漠北狼讓巴達維亞帶著其他人去消滅殘留的武裝分子，自己則進入莊園。此時，竹內琴音也帶著兩個姐妹加入了掃蕩戰。

李廷軒提供的信息中，包括卡洛斯家人的個人資料。

沒費多少功夫，劉威與漠北狼進入了毒梟的地下金庫。

看到幾十隻貨板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鈔票，兩人像闖進四十大盜寶藏的阿里巴巴，一下就傻眼了。

「差不多有十億美元吧。」

「沒那麼多，大概只有六億美元。」劉威笑了笑，說道，「這傢伙挺有收拾的，肯定有潔癖。」

地下室裡很整潔，所有鈔票都按照面額碼放。

每隻貨板上有二十乘四十、八百垛，每垛十疊，每疊一百張。如果全是百元美鈔，就是八千萬美元。可惜的是，大部分都是二十元美鈔，總共有三十八隻貨板，最後幾隻貨板還沒有放滿，差不多也就六億美元現金。

漠北狼走到一隻用帆布罩起來的貨板前，扯下了帆布。

「算上這些呢？」

看到碼放在貨板上的金磚，劉威嚇了一跳。

「少說也有十噸，差不多有四億美元吧。」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這傢伙，竟然也喜歡黃金。」

「誰不喜歡黃金？」

漠北狼拿起兩塊金磚看了一眼，說道：「不是一次性購買的，肯定是分批買來，這也是洗錢的好辦法。」

劉威點了點頭，沿著貨板之間的通道朝前方走去。

很快，兩人來到一扇鐵皮門前面。

門板不是很厚，而且只是鉚上去的。沒花多少功夫，劉威把整快門板都卸了下來，進入了後面的毒品倉庫。

絕對是倉庫，因為這裡比金庫大得多。

面積至少有四百平方米，而且空間高度接近四米。左側擺著幾十隻貨架，上面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已經包裝好的海洛因。全部是小包裝，一袋四百五十四克，也就是一磅，每十二袋捆成一扎。右側堆放著數百隻塑料口袋，裡面全是大麻。有的已經包裝好，不過大部分都是散貨。倉庫左前方還堆放著十幾袋沒有來得及分裝的海洛因，旁邊的工作台上放著一台電子秤。

「媽的，這些東西比金庫裡的現金還要值錢！」

「海洛因大概有一百四十噸，大麻大概有三百噸。」劉威迅速估算了一番，「按照美國市場售價算，能賣多少錢？」

「沒有一百億，都有八十億。」

「這麼多？」

「這還是批發價，由販子賣給癮君子的話，還得翻一倍。如果加點料，稀釋一下，還能多賺幾十億。」

「你很瞭解？」

漠北狼愣了一下，說道：「下山虎說的，過來前，他打聽了一下。」

「這傢伙，確實富可敵國。」

「怎麼樣，把這些都帶走。」

「裝得下嗎？」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那些現金與黃金就有將近一百噸，遊艇只能裝一百九十噸貨物。」

「不是還有九十噸的空間嗎？」

「要這些幹嘛，毒害青少年？」

「又不是毒害我們的青少年，管那麼多幹嗎？」

劉威翻了下白眼。在他看來，K1成員應該非常反感毒品，因為劉威加入時，K1的主要任務就是打擊東南亞毒梟，被K1幹掉的大毒梟有十幾個，燒掉的海洛因與鴉片不低於五千噸。

漠北狼絕對是個另類，或許離開K1太久，讓他淡忘了這些事情。

見到劉威不肯答應，漠北狼眼珠子一轉，說道：「憑你我幾人，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我們不做，其他墨西哥毒梟，還有中美洲與南美洲的毒梟都會做。只要有市場需求，就有人鋌而走險。沒人吸食這些東西的話，我們想賣也賣不掉。」

「別人做，不等於我們做。」

「你怎麼就不開竅呢？」

「不用多說了，把這裡燒掉。」

「你……」

劉威沒有理會漠北狼，逕直朝前方的通道走去。

倉庫的坡道並不陡，很寬，足以供卡車進出。通道出口在莊園外面，連接著公路，旁邊就是供武裝人員住宿的大樓。

劉威剛來到地面上，周譽龍就找了過來。

「你們在幹嘛？」周譽龍手上拿著海事衛星電話，顯然一直在找他們。

「搞定了？」

「都搞定了，不過墨西哥政府軍也快到了。」

「政府軍？」劉威皺起了眉頭。

「駐紮在托納拉的政府軍，有兩個營，司令官雷亞斯少將是卡洛斯的人，肯定是卡洛斯給他打了電話。」

「去把別的人找來，必須擋住政府軍。」

「找到金庫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有六億現金，還有價值四億美元的黃金。」

「這麼多？」

「所以我們得擋住政府軍。」

「沒問題，交給我好了。」

「交給你？」

「我們還找到幾樣好東西。」

「什麼？」劉威覺得周譽龍有點得意過頭。

「M48主戰坦克，有三輛，雖然有些年成了，保養也不是很好，但是都能開動，而且彈藥充足。」

「卡洛斯竟然有坦克？」

「應該是雷亞斯給他的吧，不過那些烏合之眾沒人會用，不然我們也沒有這麼輕鬆。」

「為什麼衛星照片上沒有這三輛坦克？」

「全在地下車庫裡，當然看不到。」

劉威苦笑了一下，偵察衛星也不是萬能的。「你去找巴達維亞，讓他把人集中起來，無論如何也要擋住政府軍，最好能擊潰。」

「沒問題，你們也搞快點。」

等周譽龍走開，劉威返回莊園，回到了卡洛斯的書房。

提供情報的時候，李廷軒就提到，讓劉威盡量搜集卡洛斯的資料。雖然這些東西劉威都用不著，但是對情報機構來說，有著非常高的價值。比如掌握了卡洛斯在墨西哥政府與軍隊中關係網，就能知道那些官員與將軍可以收買。

書房裡的東西不少，劉威也沒有時間一一核對，乾脆把覺得有用的全都裝了起來。

他還沒有忙完，巴達維亞等人就把幾輛大卡車開了過來。

此時，小鎮上的戰鬥已經結束。除了在戰鬥打響後不久及時逃走的，其他為毒梟服務的武裝分子都被擊斃。

把裝車工作交給竹內琴音等人之後，巴達維亞帶著手下返回前線。

從托納拉到康科迪亞，公路里程是二百四十公里，墨西哥政府軍至少需要八個小時才能趕到，周譽龍有的是時間部署阻擊陣地。

運走那些鈔票，也需要很多時間。

更重要的是，因為只有一條通往托納拉的公路，所以必須擊潰政府軍，才能把金庫裡的現金與金條運走。

對劉威來說，這算得上是個意外。

為了引蛇出洞，劉威故意在比亞埃爾莫薩暴露行蹤。讓他沒想到的是，卡洛斯竟然把大半手下派了出去。正是如此，劉威才沒想到，卡洛斯會在遭到襲擊後立即通知雷亞斯。按照他的想法，卡洛斯不會立即聯繫托納拉的駐軍。只要耽擱十來分鐘，劉威就有把握控制住局面，然後滿載而歸。等雷亞斯知道康科迪亞遭到襲擊的時候，劉威他們已經到了海邊，登上了前來接應的快艇。

這個意外，讓劉威不得不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萬幸的是，雷亞斯並不知道康科迪亞的情況，而且他是在替卡洛斯賣命，所以不會立即向上級匯報。

至於他的手下，大多拿了卡洛斯的好處，更不會越級匯報。

只要能夠擊潰雷亞斯的軍隊，劉威他們就能殺出去，在驚動墨西哥當局之前，至少趕在更多的墨西哥政府軍趕到之前把貨物送走。

因為美金與黃金都放在貨板上，倉庫裡有一台小型叉車，所以裝運工作非常順利，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真正的麻煩，還是心有不甘的漠北狼。

裝車的時候，漠北狼又找到了劉威。

「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沒什麼好考慮的，這些東西我們不能要，也不能留給其他人。」

漠北狼咬了咬牙，拉住劉威，說道：「我不知道你要這麼多錢幹嘛，但是你也不能只為自己著想。」

劉威愣了一下，看出漠北狼很氣憤。

「遇到你之後，不管做什麼，老子都無怨無悔。你也答應過，條件成熟就讓我們接受再改造。這些我能理解，可是你要燒掉這些東西，我就不能理解。再改造缺的是錢，而不是別的東西。」

劉威掃了眼停下手上活計，正在看著他的竹內琴音等人。

顯然，她們也有類似想法。把倉庫裡的毒品賣了，肯定能賺幾十億美元，足夠他們完成再改造了。

雖然劉威相信，今後肯定有機會賺更多的錢，但是急切間，肯定賺不到幾十億美元。

「你要不想幹，就讓我來做。」

「你？」

「這東西確實能把你弄髒，我不怕髒，早是爛命一條了。」漠北狼笑了笑，說道，「二十多年前，我就只遵循一條規矩，那就是不做任何危害炎黃子孫的事。至於別的，我可管不了那麼多。」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記住你開始說的話。」

漠北狼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還有，別超載，我可不想游回美國。」

「放心吧，只拿九十噸，絕對不多拿。」漠北狼立即笑了起來。

等劉威走開，漠北狼把竹內琴音她們叫了過來，讓她們把倉庫裡分裝好的海洛因裝到後面幾輛卡車上。

這些東西，絕對比黃金值錢！

第四十一章 實戰訓練

臨近中午，雷亞斯率領的軍隊才到達康科迪亞，比劉威預料的晚了三個小時。

這傢伙絕對是個怕死鬼，離小鎮南面的公路岔口還有大約兩公里，他讓部隊停下，隨後派出了偵察兵。

小鎮裡，劉威他們早已埋伏到位。

「別急，太遠了。」劉威首次當起觀察員，射手是爬在他旁邊的竹內琴音。「射擊運動目標得充分考慮戰場環境，沒有絕對必要，應該把距離控制在最大射程三分之二以內，才能確保命中率。」

竹內琴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也放鬆了一點。

她面前是一把英國精準國際公司生產的AWM型高精度狙擊步槍。這是世界上第二種使用零點三八八英吋拉普-馬格南槍彈的狙擊步槍，在阿富汗戰場上，兩名使用這種狙擊步槍的加拿大特種兵創造過二千三百六十米的最大射殺紀錄，而且是一次性擊斃，沒有進行彈道糾正。

按照精準國際公司公佈的性能數據，使用零點三八八英吋槍彈時，AWM的最大有效射程超過兩千米，十六點二克重的彈頭飛行一千四百米之後仍然超過音速，剩餘動能高達一千焦耳，是九毫米手槍彈頭槍口動能的三倍。

這把槍不屬於竹內琴音，也不屬於劉威，而是屬於周譽龍。

找司徒文慧尋求支援的時候，周譽龍本來想要精準國際公司的另外一種狙擊步槍，即更加有名的M200。可惜的是，司徒文慧的「軍火庫」裡沒有這種單價超過十萬美元，產量不到一千支的「昂貴」槍支。周譽龍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了一支性能相當的AWM，司徒文慧也滿足了他的願望。

要是知道劉威把這把槍要去，是給竹內琴音做實戰教學，周譽龍肯定打死不給。

讓竹內琴音擦掉手上的汗水，劉威幫她關上了保險，說道：「記住了，手拿開之前一定要關上保險。」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又握住了槍把。

「放鬆點，別緊張。開火前，深吸一口氣。」劉威拿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他看的不是那幾個偵察兵，而是早已測出距離的標誌物。「還有一千八百米，太遠了，再放近一點。看到那堆灌木叢了嗎？到哪個位置的時候，再瞄準，距離是一千三百五十米……」劉威扭頭看了眼旁邊的風標。「風速與風向都沒變，瞄準目標左側上方大約兩米處，計算好目標的相對運動速度。」

竹內琴音按照劉威的吩咐做了一遍。

「很好，不用緊張，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竹內琴音又試著做了好幾遍，這時候兩名偵察兵已經接近到大約一千五百米外。

「準備好了嗎？」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把腮幫子靠在了槍托上。

「全身放鬆，深呼吸。」劉威把手放在了竹內琴音背上，輕輕用力壓了壓，「調整好呼吸頻率，放鬆下來，集中精力，觀察目標的前進路線，預先判斷目標會向哪個方向前進，跟著目標的節奏前進。」

得到劉威指點，竹內琴音很快就找準了節奏。

「瞄準了就開火，不要遲疑……」

劉威的話剛出口，竹內琴音就扣下了扳機，整個人隨著後坐力抖動了幾下。

槍聲很清脆，得益於高效槍口制退器，後坐力沒有想像的那麼強大，只是槍口高壓吹起了大量塵土。

彈頭在空中飛行了大約一千四百米，比聲音提前一秒鐘到達目的地。

因為沒有聽到槍聲，也沒有注意到遠方揚起的塵土，所以走在前面那名偵察兵被子彈擊中之前，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他在飛濺的血花中倒下，後面那名偵察兵才猛的反應過來，趴下臥倒。

這時候，槍聲才傳到。

「打得不錯，比我第一次的時候還要好得多。」劉威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望遠鏡，朝兩千多米外的政府軍車隊看去。

槍聲已經驚動了雷亞斯，也驚動了其他政府軍官兵。

竹內琴音退出空彈殼，將第二發子彈壓入彈膛。

「走吧，去下一個狙擊點。」

劉威收起觀瞄設備，竹內琴音也趕緊收起狙擊步槍，兩人後退著溜了下來。

「動作不要太大，盡量不要被敵人發現。」劉威溜下土坡後，接過了竹內琴音手上的狙擊步槍。「如果遇到經驗豐富的敵人，就不會炮擊我們的狙擊點，而會派出狙擊手，等我們下一次露面。」

「這很重要？」竹內琴音終於開口了。

「非常重要，想知道有多重要嗎？」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她知道，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走吧，跟我來。」

兩人貓著腰，跑向下一個狙擊點。

此時，小鎮外，雷亞斯已經讓炮兵下車，架好了三門八十二毫米迫擊炮，隨即又派出了四名偵察兵。

發現小鎮上有狙擊手，雷亞斯首先想到的就是炮擊。

只不過，他也沒有忘記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派出狙擊手。

對付狙擊手的最佳辦法就是派出一名更加厲害的狙擊手。

小鎮內，進入第二個狙擊點，劉威迅速架好狙擊步槍，重新裝填了一顆子彈，確保總共有四發子彈，隨後瞄準了第二批偵察兵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個。

四個偵察兵都很小心，也都很大意。

大概認為狙擊手不可能打中一千五百米外的人員，所以四名偵察兵沒有刻意隱蔽，而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劉威沒有急著開火，而是同時測算好四個目標的前進線路。

對他來說，打出四發子彈也就是不到兩秒鐘的事情。這一點，在FOS再改造之前的測試中已經得到證明。

等到四名偵察兵逐漸靠近，距離拉開一點後，劉威瞄準了最後面那一個。

距離大約是一千八百米，而最近的一個差不多一千六百米。

從打出第一顆子彈，到打出第四顆子彈，劉威只花了一秒多鐘。放下狙擊步槍，劉威順手摘下竹內琴音頭上的傘兵頭盔，用手槍撐著露出半截來。

幾秒鐘後，一發槍彈落在了大約五米開外，緊接著一發槍彈落在了兩米開外。

此時，四名偵察兵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三人當場喪命，一人被打中右胸，正在血泊裡垂死掙扎。

「兩名狙擊手，都在西南方向上，距離在一千五百米之外。」劉威把傘兵頭盔還給了竹內琴音，「七點六二毫米口徑的戰術狙擊步槍，對我們沒有威脅，即便被打中了，頭盔與防彈衣也能擋住。」

「偏差太大了，根本打不中。」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你要記住，拿著一把戰術狙擊步槍的時候，千萬別以為自己是神槍手，就能打中一千五百米外的敵人。」

「那該怎麼辦？」

「怎麼辦？」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最佳選擇就是逃跑，如果跑不掉，那就乞求上天保佑吧。」

竹內琴音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別認為我在騙你，戰場上你只有一次機會，沒有後悔藥吃。」

「現在怎麼辦？」

「等吧，炮彈很快就會落下來。」

炮彈確實落了下來，只不過沒有落到狙擊點上，而是落在附近。那些墨西哥政府軍還算有點實戰經驗，知道暴露了的狙擊手不會留在原地，肯定會立即轉移陣地，因此炮擊狙擊點沒有多大意義。

可惜的是，劉威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沒有轉移陣地。

炮擊持續了大約兩分鐘，落下了幾十枚迫擊炮彈，沒有造成任何傷亡，反而炸垮了幾間民房。

趁此機會，劉威才溜了下來，返回第一個狙擊點。

雷亞斯仍然呆在兩千米外，並沒藏起來，而是在給幾名軍官部署任務，準備集結兵力發起進攻。

「還要試試嗎？」

竹內琴音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看完劉威的表演，既刺激了她的求勝欲，又打擊了她的信心。

「這次看仔細點，這樣的機會非常難得。」

劉威調整把瞄準鏡調到最大射程的刻度上，挑出一顆外形最完美的子彈，再次檢查了狙擊步槍，測好風速與風向，他才爬上狙擊點。

竹內琴音立即跟著爬了上去。

從尋找目標到瞄準、再到開火，劉威只花了不到三秒鐘。

距離到底有多遠，劉威也說不準，但是肯定超過了AWM的最大標稱射程。從最遠的標誌物來看，應該是二千四百米左右。

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加拿大特種兵在阿富汗戰場上創造的遠射紀錄。

飛完這段距離，聲音需要大約七秒鐘，而零點三八八英吋的彈頭只需要六點五秒。彈頭到達終點時的速度為每秒二百二十米，存能七百八十四千焦，相當於兩發九毫米手槍子彈的槍口動能。

殺傷沒有防護的人員，只需要八十二千焦。

雖然雷亞斯是墨西哥政府軍少將，但是沒人願意夏天最熱的正午穿著防彈衣，特別是那些呆在戰場外的高級軍官。

子彈打中了雷亞司的胸口，雖然不是心口，但是足以致命。

雷亞斯倒下後，埋伏在小鎮附近的漠北狼與周譽龍等人也立即發起進攻。

這是約定好的進攻信號，在墨西哥政府軍攻入小鎮之前，只要劉威幹掉了雷亞斯，他們就發起突然襲擊，擊潰墨西哥政府軍，殺出一條血路。

進攻非常有力，打頭的是兩輛M48A3主戰坦克。

此時劉威也溜了下來，叫上竹內琴音，朝停在後方大約兩百米外的坦克跑去。

第四十二章 滿載而歸

雷亞斯被擊斃，政府軍立即亂了陣腳。

兩輛主戰坦克殺出，「通通」幾炮敲掉了當頭與當尾的幾輛軍車，最先被九十毫米高爆彈擊中的就是雷亞斯的座車，那也是政府軍唯一的指揮車。

與劉威預料的一樣，雷亞斯並沒向上級報告此次行動。

接到卡洛斯的電話，雷亞斯就率領部隊出發，名義是巡查邊境，阻擋有可能進入墨西哥境內的危地馬拉毒梟武裝。這是托納拉駐軍的基本任務，加上去年發生的事情，雷亞斯此舉並不反常。

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向上級匯報。

至於雷亞斯手下那些軍官，個個都拿了卡洛斯的好處，也知道此行肯定會有收穫，比雷亞斯還要積極。

直到雷亞斯被擊斃，坦克殺出來，他們才發現局面異常險惡。

可惜的是，消息還沒發出去，唯一能與後方聯繫的指揮車就被擊毀了。

這輛車很好辨認，幾根鞭狀天線特別醒目。

車隊受到攻擊後，埋伏在樹林旁的兩名狙擊手被坦克上的同軸機槍打成了篩子，公路上的政府軍官兵更是亂做一團。

在坦克掩護下，巴達維亞等特種兵同步推進。

因為一輛M48A3主戰坦克需要四名乘員，所以每側只有兩名特種兵徒步作戰，用手裡的步槍對付那些驚慌失措的政府軍官兵。

他們的任務是保護坦克，幹掉政府軍裡的反坦克手。

只不過，政府軍遭到襲擊前沒有任何準備，就算有幾具能夠對付M48A3的火箭筒，也放在車上。

倉促之間，幾台軍車就被炮彈擊毀了，誰還敢靠近車輛？

漠北狼指揮的那輛M48A3直接衝向隊尾，周譽龍指揮的那輛則在公路左側迂迴，逐個幹掉政府軍的軍車。

這時候，劉威指揮的M48A3從小鎮裡衝了出來，投入戰鬥。

雖然九十毫米坦克炮早已過時，但是對付沒有裝甲防護的軍用車輛、以及暴露在公路上的人員，仍然非常輕鬆。

對付人員，最有效的武器不是坦克炮，而是同軸機槍，以及炮塔上的高射機槍。

伏擊戰迅速變成追擊戰，因為沒有統一指揮，政府軍官兵無心應戰，紛紛逃跑，給劉威他們製造了不少麻煩。

這個情況，與劉威預料的也不一樣。

按照劉威的計劃，首先讓政府軍進入康科迪亞，由劉威指揮的小隊截頭，再由漠北狼指揮的小隊斷尾，最後由周譽龍指揮的小隊斬腰，一切順利的話，半小時就能結束戰鬥。在部署階段，劉威正是按照這一設想分配任務。

可惜的是，雷亞斯比劉威想像的還要怕死。

如果讓政府軍的偵察兵進入康科迪亞，藏在小鎮南面的坦克、以及不遠處的卡車都會被政府軍發現，伏擊肯定打不成。

幸虧部署任務的時候，劉威針對特殊情況多做了一手準備。

現在遇到的就是特殊情況。

因為公路很狹窄，兩旁又是密林與山丘，所以政府軍大多聚集在公路上，兩個營的官兵形成了一條三公里長的隊伍。雖然漠北狼埋伏的位置比較靠近隊尾，前幾炮打得很準，阻止了政府軍官兵乘車逃跑，但是戰鬥打響後，仍然有不少隊伍後面的政府軍官兵逃跑，離開了坦克炮的有效射程。

所幸的是，這些官兵沒有沿著公路逃跑，而是進了密林。

漠北狼沒有盲目追擊，控制住局面後，回頭配合周譽龍與劉威，圍殲困在公路上的政府軍。

遭到夾擊，政府軍迅速潰散，越來越多的官兵逃入密林。

戰鬥持續了半個小時，最後一批負隅頑抗的政府軍官兵被炮彈炸上了天。

讓炮手與裝填手下車後，三輛坦克開始清理戰場，把車輛殘骸推到路邊，清理出一條能供重型卡車通過的通道。

半個小時後，十輛載重二十噸的大卡車開了出來。

這些車都是卡洛斯的，主要用途就是把毒品運往最近的港口與機場、再生活無生產物資運回康科迪亞。

因為卡車是唯一的交通工具，所以保養得非常好，比那三輛坦克好得多。

從坦克上下來後，劉威蹬上了由竹內琴音駕駛的那輛大卡車。

其他人員也陸續上車，由十輛大卡車組成的車隊在十分鐘後離開了康科迪亞，朝托納拉駛去。目的地是康科迪亞南面的皮西西亞潘，因為沒有直達公路，所以得繞道托納拉，相當與繞了個大圈子。

車隊離開後不久，被劉威他們遺棄的三輛坦克在大爆炸中變成了廢鐵。

僥倖逃脫的政府軍官兵沒有遠程通信設備，劉威他們破壞了康科迪亞的電話線路，與手機信號基站。即便政府軍官兵隨後返回康科迪亞，也無法與托納拉當局取得聯繫，更不可能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匯報給墨西哥當局。

等他們回到托納拉，劉威他們早就離開墨西哥了。

六個小時後，車隊經過托納拉。

雖然幾次遇到警察，但是車隊沒被攔下來。托納拉的警察肯定知道，這些卡車屬於卡洛斯家族。對於每年從政府拿幾千美元薪水的小警察來說，根本不可能替政府賣命，得罪勢力強大的毒梟。

到達皮西西亞潘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一路上順利得連劉威都有點驚訝。

不過這是好事，不是壞事。

車隊到達海灘的時候，周奮與一名特種兵已經等在那裡了。兩人帶來了一艘充氣式摩托艇，因為海灘非常平緩，近岸水深太淺，所以遊艇停在離岸大約五百米的海面上，只能用摩托艇把人員物資送上遊艇。

毫無疑問，這是一件麻煩事。

一百九十噸物資，靠人力搬運的話，肯定需要很多時間。

只不過劉威他們不缺力氣。

看到劉威扛起三百五十公斤貨物，漠北狼、周譽龍與周奮也能扛起二百五十公斤，連五個小姑娘都能扛起兩百公斤，巴達維亞等人立即傻眼了，他們使出吃奶的力氣，也就只能扛起一百五十公斤。

為了加快裝船速度，劉威讓周奮弄來了一些充氣式救生衣。

巴達維亞他們忙著把貨物裝上摩托艇的時候，劉威等人拽著繫上用塑料布裹好、再用繩索紮好的貨物、最後繫上救生衣的貨物下海，逕直向遊艇游去。

即便如此，眾人仍然忙了四個小時，才把全部貨物裝上遊艇。

劉威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用纜繩繫上五輛大卡車，用遊艇把卡車拖到海裡，進入深水區後砍斷纜繩，讓卡車沉到海底。往返兩趟，十輛昂貴的沃爾沃卡車全部處理掉了。隨後劉威與周譽龍回到海灘上，清理了卡車留下的車轍。

做完這一切，遊艇才開足馬力，駛向外海。

大約半個小時後，遊艇離開了墨西哥領海。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鬆了口氣。雖然沒有離開危險海域，但是在公海上，墨西哥當局沒有權力攔截懸掛美國國旗的遊艇。

天快亮的時候，遊艇進入遠洋，離墨西哥已經數百公里了。

吃早飯的時候，劉威把交戰過程告訴了周奮，隨後叫來巴達維亞，給了他二百四十萬美元現金，讓他分給其他人。

與收穫比起來，這點錢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只是對那些巴基斯坦退役特種兵來說，這絕對是一筆巨款。拿到錢，他們就在考慮如何使用。兩個年紀跟巴達維亞差不多的特種兵決定把錢匯回去，給女兒辦場豪華婚禮，還有兩個決定替兒子娶個有地位的老婆。三個年輕小一點的則把錢留給還在上學的兒子，打算讓他們進最好的學校。剩下四個年輕特種兵則打算把錢存起來，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回去娶一個老婆。

這個時候，劉威才知道，巴基斯坦允許一個男子娶四個老婆。

不管怎麼說，大家都很開心，特別是那些拿到「巨款」的特種兵。

為了避免樂極生悲，周譽龍主動找到他們，提出幫他們處理這筆「巨款」，畢竟二十萬美元不算太少。在美國，要想把這麼多現金存入銀行，甚至得提供收入證明、或者其他能夠證明這些錢來自合法渠道的證據。

只不過，沒有幾個人領情。

原因很簡單，要想把錢洗乾淨，肯定得支付一些「手續費」。比如拿到「金字塔宮」去過一圈，就得交大約百分之五的手續費，也就是一萬美元。對他們來說，一萬美元同樣是筆巨款。

沒辦法，劉威只能親自出面，陳之以情、曉之以理，大做思想工作。

最後還是周奮出面，提出把手續費減少到百分之一，巴基斯坦特種兵才答應下來，由周奮替他們「洗錢」。

當然，劉威不會找周奮幫忙。

雖然通過賭場洗出幾億美元不是難事，那些一擲千金的拉美毒梟每次去拉斯維加斯，都會帶上幾千萬、甚至幾億賭資，但是款項過於巨大的話，賭場收取的手續費高得嚇人，劉威可不想做虧本買賣。

再說了，劉威急著用錢，不可能等上一兩個月。

快到中午的時候，遊艇進入國際航線，與前來接應的船隻匯合。

一艘懸掛香港區旗的巴拿馬型集裝箱貨輪，船上的人都是軍事情報局的特工，李廷軒早就打了招呼。

遊艇靠上去後，貨物被吊裝到碼頭上，隨後塞進了四隻標準集裝箱。

貨輪通過巴拿馬運河之後，首先前往新奧爾良，在那裡卸下一千多隻集裝箱，其中包括裝滿毒品的兩隻，隨後再啟程前往埃及的亞歷山大港，在那裡卸下其他集裝箱，裝滿現金與黃金的兩隻集裝箱也將在此上岸。

隨後會怎麼樣，那是李廷軒的事，與劉威無關。

第四十三章 路過

劉威回到洛杉磯的時候，FOX電視台正在播放墨西哥的事情。

按照墨西哥政府新聞發言人公佈的消息，針對日益猖獗的毒販勢力，墨西哥軍方採取果斷行動，突擊了卡洛斯販毒集團老巢康科迪亞；擊斃了卡洛斯、以及為他效勞的上百名武裝分子，政府軍有上百人傷亡；在前線指揮戰鬥的時候，托納拉駐軍司令、墨西哥陸軍少將雷亞斯被毒販狙擊手擊斃，所乘車輛被炸毀；戰鬥結束後，墨西哥軍方在卡洛斯莊園地下室裡搜出了數百噸海洛因與大麻；鑒於雷亞斯少將在戰鬥中身先士卒、做出重大貢獻，墨西哥總統在總統府接見了雷亞斯的遺孀與子女，授予其「民族英雄」稱號，並且在墨西哥城為其舉行葬禮。

電視上，還出現了墨西哥官方公佈的影像資料。

這個結果，早在劉威預料之中。

因為天色已晚，所以劉威他們沒有趕著返回拉斯維加斯，而是住進了由龍閩江安排的萬豪大酒店。

吃晚飯的時候，龍閩江沒問劉威去了哪，劉威也沒說。

這傢伙更著劉秀輝混了十幾年，非常清楚情報界的基本原則：不該問的事情，絕對不要問。

吃過晚飯，龍閩江就離開洛杉磯，返回薩克拉門托。

他已經替劉威安排了幾輛越野車，所以沒必要留下來陪劉威過夜。

雖然漠北狼與周譽龍都有點興奮，特別是漠北狼，晚飯還沒吃完就提議到好萊塢與比佛利山莊看夜景，但是劉威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也沒有阻止他們。腿長在漠北狼身上，他也沒法阻止。

至於漠北狼打的什麼主意，劉威心裡非常有數。

這傢伙搞了九十噸可卡因，變賣後至少能賺幾十億美元，足夠讓他、周譽龍與周奮夫婦完成再改造了。

再說了，大家是第一次來洛杉磯，而住在這裡的明星沒有一萬都有八千。

以漠北狼的性格，肯定想出去打野味，說不定還能碰上兩個過氣的國際明星。周譽龍也難得擺脫花如玉那幾個小娘們，自然舉雙手贊成。只是除了他倆，其他人還真沒興趣出去閒逛。周奮屬於另外一個極端，就算包柳青遠在英國，也不會出去沾花惹草。巴達維亞等人都很疲憊，只想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覺。劉威更沒那個心情，想到父親生死未卜，他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

等漠北狼與周譽龍結伴出行，周奮去跟老婆褒電話粥，巴達維亞等人回房睡覺，劉威也叫上竹內琴音等人，回房休息。

龍閩江是見過世面的人，為人又非常大方，給劉威他們包的都是豪華套房。

劉威的套房在酒店頂層，客廳外面是一個碩大的露台，擺放著幾張沙灘椅，旁邊則是一個跟游泳池差不多的大浴缸。

洛杉磯是美國第二大城市，也是西海岸地區第一大城市，號稱「不夜城」。

城市的夜景確實很漂亮，特別是站在離地面大約兩百米的樓頂，欣賞如同繁星般的城市燈光。

喝了幾杯酒，劉威仍然毫無睡意。

想著父親的事，劉威有點心煩意亂，乾脆脫光衣服，跳進浴池。

泡在水裡，他才覺得輕鬆了一點。只是看到趴在露台欄杆上的竹內琴音，還有守在附近的四個小姑娘，好心情一下就被破壞掉了。

「你們很喜歡看人家泡澡嗎？」劉威覺得竹內琴音她們完全無法理解。

才認識她們的時候，劉威覺得沒什麼。畢竟十多年來都是那個樣子，一時半會也改變不了。可是離開日本之後，她們仍然是那個樣子，總喜歡悄悄跟在別人身後，然後冷不丁的冒出來，這就很難讓人理解了。

竹內琴音從欄杆上跳下來，走過來規規矩矩地站在浴池旁。

過了一陣，其他四個小姑娘也走了過來，都站在浴池旁。那樣子，彷彿劉威是隨時需要別人保護的國家元首。

「得了，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我懶得管了。」

說完，劉威吸了口氣，潛入水中。

「鯊鰓」自動露出，在肋部肌肉帶動下一張一合的，吸取著水中的氧氣。因為仍然得靠肺泡讓血液中的紅細胞接觸到氧氣，所以劉威的胸口照樣起伏，通過鼻孔把肺部的空氣排入水中。

只要劉威願意，躺在水底睡覺都不是問題。

過了好一陣，水面一陣蕩漾。劉威睜開眼一看，一雙玉腿已經下到水裡，接著是一具誘人的胴體。

在改造的時候，劉威把五個小姑娘看了個遍，一眼就認出下水的是竹內琴音。

隨後，另外四個小姑娘也進了浴池。

與劉威一樣，她們也是一絲不掛。

劉威沒有動彈，他一直把竹內琴音她們當妹妹看待，從來沒有非分之想。只是有了這幾個「妹妹」之後，劉威跟小倉籟、金家姐妹親熱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每次想到周圍有幾雙眼睛盯著自己，劉威對那種事情就提不起興趣。

竹內琴音她們也很老實，都在泡澡，沒做別的事。

想到她們也辛苦了幾天，劉威沒再胡思亂想，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在水下睡覺，確實非常舒坦。因為劉威身體密度與水差不多，浮力抵消了重力，所以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樣，身體能夠完全放鬆。

不知道過了多久，知道水面再次蕩漾，劉威才醒了過來。

五個小姑娘爬出水池，等劉威浮上水面的時候，她們正在抹掉身上的水珠，穿上黑色的皮革緊身衣。

大廳裡傳來門鈴聲，劉威也爬了起來。

竹內琴音趕緊走過來，把浴巾裹在劉威身上。

「應該是老狼他們回來了吧。」

「腳步很重，不是他們。」竹內琴音回答得非常簡單，幫劉威紮好了浴巾。

「這麼晚了，還有誰來找我們？」

竹內琴音搖了搖頭，抹掉了頭髮上的水珠。

劉威笑了笑，讓高原美雪去開了門。

來的確實不是漠北狼與周譽龍，而是幾個黑人壯漢，帶頭的那個，正是在裡諾幫劉威壓場子的哈里斯。

這傢伙怎麼來了？

劉威趕緊起身，迎了上去。「哈里斯先生，稀客啊。」

「劉先生，你來洛杉磯也不通知我一聲。」哈里斯的中文不是太糟糕，他在退役前在新加坡呆了幾年。

「臨時路過而已，也就沒有驚擾哈里斯先生。」

「出海遊玩嗎？」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哈里斯是洛杉磯的地頭蛇，知道劉威從長灘港來到洛杉磯，也沒什麼好奇怪。

「龍先生確實很有面子，竟然能請動劉先生。」

「哪裡的話，海外遇同胞，盛情難卻。」

「這麼說，劉先生跟龍二不是一路的了？」

劉威愣了一下，裝著沒有聽懂哈里斯的話。

「劉先生才來美國，恐怕還不大瞭解這邊的情況。我不是瞧不起華人，只是覺得，你那些同胞過於迂腐。」

「此話怎講？」

「出來混，無非求個錢財。在哪賺錢、以何種方式賺錢還不一樣？」哈里斯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世道早就變了，道上認的是錢，不是作風。沒有錢，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劉先生肯定明白這個道理。」

劉威笑了笑，他確實明白這個道理，而且深有感觸。

「半夜來叨嘮劉先生，我也長話短說，免得壞了劉先生的雅興。」哈里斯看了眼竹內琴音等人，因為沒有見過她們，所以把她們當成了劉威的小情人。「劉先生來美國，肯定不是為了小錢。我想跟劉先生做筆生意。」

「什麼生意？」

「我替你對付裡諾的墨西哥幫派，至於黑人幫派，絕對不會跟劉先生對著幹。」

劉威笑著說道：「那麼，哈里斯先生想要得到什麼？」

「讓我的人進入你的賭場。」

「僅僅如此？」

「他們做什麼，以及怎麼做，劉先生不得過問。」

「哈里斯先生，如果我答應了，那還是我的賭場嗎？」

哈里斯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我的人不參與賭場經營，還為劉先生提供保護，他們只是賺點小錢。」

「什麼小錢？」

「賣點白貨。」

劉威鎖緊眉頭，說道：「哈里斯先生，你應該知道，『北美博彩行業會』對此做了嚴格限制，如果我這麼做……」

「那是小事，誰敢出來阻撓，由我替劉先生解決後顧之憂。」

「包括全部賭業大亨？」

哈里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說道：「即便如此，又有什麼不可呢？除掉那些冥頑不靈的老傢伙，劉先生控制整個博彩業，不是賺得更多嗎？」

「哈里斯先生，你的提議確實很有誘惑力，只是你也知道，我只求財，不想介入幫派與家族紛爭。」

「劉先生，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你覺得能夠擺平那些賭業大亨嗎？」

劉威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只要劉先生答應，我可以分你兩成。」

劉威仍然沒有開口，因為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原則的問題。

「當然，你可以仔細考慮一下，不用急著答覆。」哈里斯見到劉威不理不睬，沒再浪費口水，起身說道，「半夜叨嘮，攪了劉先生的性質。有機會的話，我們坐下來好好探討一下這筆買賣。」

「哈里斯先生，我就不遠送了。」

等哈里斯離開，劉威苦笑了起來。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

出了名，要想收回去，就沒那麼簡單了。

第四十四章 分歧

漠北狼與周譽龍在外面逛了一夜，沒遇到過氣女明星，卻找到一家不錯的夜總會。

天快亮的時候，兩人才心滿意足的回到酒店。劉威他們已經吃了早餐，就等兩人回來後返回拉斯維加斯。

回程路上，劉威把哈里斯找上門來的事情告訴了漠北狼他們。

「好事啊，由他出面，我們就不用操心了。」漠北狼嘿嘿一笑，「這傢伙說得沒錯，在哪賺的錢都是錢。」

「沒這麼簡單。」周奮比漠北狼冷靜得多，「哈里斯掌握著美國的批發與零售市場，貨源來自南美洲，主要是哥倫比亞。雖然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但是美國一直在打擊哥倫比亞毒販。哈里斯有服役經歷，而且幹得不錯，肯定與哥倫比亞的美軍特種部隊有聯繫，說不定正是通過這些人獲得了穩定的貨源，不然沒辦法滿足龐大的市場消費量，更不可能與墨西哥毒梟對著幹。」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可能成為哈里斯的供貨商？」劉威問了一句。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那批可卡因確實不少，稀釋到百分之二十五的話，大概能夠滿足半年的市場需求，可是之後呢？更重要的是，有美軍特種部隊幫忙，哈里斯做的是無本萬利的買賣，根本不可能買我們的貨。」

「黑吃黑？」漠北狼瞪大了眼睛。

「談不上黑吃黑，美軍特種部隊會定期圍剿哥倫比亞毒販，肯定收繳了不少毒品，只需要很少一部分就能讓哈里斯發財。」周奮笑了笑，說道，「在錢面前，任何人都一樣，只要利潤可觀，誰都會鋌而走險。」

「這樣的話，我們只能單干。」周譽龍插了一句。

劉威看了他一眼，這傢伙早就被漠北狼帶壞了。

「單幹得有穩定可靠的貨源，不然遲早玩完。」周奮歎了口氣，又說道，「這東西不碰不說，真要干的話，就得做好長遠大算。美國不缺亡命徒，也不乏野心家。進入這一行，就算我們想脫身，也沒那麼容易。」

「老周，你也認為應該賣掉那些可卡因？」

「為什麼不賣呢？」周奮看了劉威一眼，「反正賣給美國人，又不是賣給華人。這世界上不缺毒販、也不缺毒品，我們不賣，總有人賣。只要美國還有癮君子，就有人把毒品運送到美國。」

劉威苦笑了起來，在錢面前，大家都一樣。

「別理他，這事我們自己做。」漠北狼早就不耐煩了，「下山虎，你在賭場工作，方便一點，打聽一下行情，再決定怎麼做。」

周奮沒有答應下來，而是朝劉威看了過去。

漠北狼咬了咬牙，把目光轉向了周譽龍。

「還是聽劉威的吧，畢竟……」周譽龍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是一支團隊，而且早就說好來美國之後，一切聽劉威安排。」

說完，周譽龍把目光轉向了劉威。

「我得考慮一下，反正也不急。」劉威知道，他必須做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決定，不然這支對付將分崩離析。「老周，回去後你找人打聽一下，但是不要惹上麻煩。過兩天我們去新奧爾良，把貨接回來。」

劉威這麼一說，漠北狼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周奮與周譽龍也暗自鬆了口氣。

雖然他倆沒有跟漠北狼站在一條陣線上，但是看得出來，他們也想這麼做，畢竟完成再改造也是他們的心願。

回到拉斯維加斯，劉威就被卡普亞請了過去。

因為卡洛斯已經完蛋，所以法院提前啟動了拍賣程序。為了拿下賭場，卡普亞已經出面跟多位賭業大亨通氣。雖然仍然有一些賭業大亨覬覦卡洛斯的賭場，沒把劉威放在眼裡，但是誰都知道卡洛斯死得很蹊蹺，肯定另有隱情。在局面不太明朗的情況下，這些保守的賭業大亨賣了個順水人情，表示不會參與競標。

話從卡普亞嘴裡說出來，自然成了他的功勞。

既然劉威肯定能獲得卡洛斯的賭場，卡普亞也大方了一回，答應盡快把重新啟動賭場所需的一億美元底金、以及維持運作所需的三千萬美元匯入劉威的賬戶，至於經營賭場所需的人手，則由周奮安排。

對此，劉威欣然接受。

跟卡普亞談好之後，劉威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急也急不來，即便走拍賣程序，也得花上十天半個月，賭場資產過戶還得花不少時間，然後是重新裝修、安排人員等等，都需要時間。

能在兩個月之後開門營業就非常不錯了。

回到房間，劉威把帶回來的一百萬現金交給田中麗奈，讓她帶一幫小妞出去購物，然後給還在瑞士的司徒文慧打了電話。

此時，司徒文慧已經訂好返回大陸的航班機票，正在跟袁常青交代一些事情。

劉威從墨西哥搞到的現金，需要轉幾次才能洗乾淨。這事由李廷軒親自操辦，大約一周之後就能匯入專門賬戶。因為在此之前，劉威已經提供了數億美元，所以袁常青已經著手治療劉秀輝，病情得到了控制。

至於那批黃金，李廷軒也盡數收下，然後按照國內開採價支付了兩億美元給劉威。

這是李廷軒能開出的最高價格，因為這批黃金只能由國有金礦虛報開採量洗白，再送入國家金庫。雖然分批賣給珠寶商能獲得四億美元，但是需要很多時間，也比較麻煩，李廷軒並不建議這麼做。

劉威沒有提出反對意見，畢竟這些錢足夠讓劉秀輝完成再改造。

接到劉威的電話後，司徒文慧離開莊園，在趕往蘇黎世的途中聯繫了李廷軒。因為需要回去處理一些事情，比如向李廷軒匯報行動，安排比爾德教授的輸送路線，安頓參與攻擊計算中心的那批特工，所以她沒有直接返回美國。

此時，李廷軒剛剛參加了最高決策會議。

日本大選已經臨近，利川小次郎組建的新民黨在數次民意調查中遙遙領先，大有超越民主黨與自民黨的架勢。

實際情況，比媒體報道的還要糟糕。

利川小次郎脫黨、組建新民黨之後，民主黨成為一盤散沙，能否在大選中保持第二大黨的地位都很難說。雖然自民黨表現得非常積極，民調支持率也不算太低，但是其競選綱領缺乏新意，對佔了四成的中間派選民幾乎沒有吸引力。只要新民黨能夠抓住這些選民，很有可能在大選中以多數勝出，單獨組閣。

新民黨上台，結果顯而易見。

最高決策會議上討論的就是這件事，即新民黨上台後，大陸如何調整對日政策，以及如何妥善處理由此引發的一系列問題。

討論結果沒讓李廷軒出乎意料。

在他看來，新民黨上台後，日本肯定會加快「正常化」步伐，逐步擺脫美國，向正常國家邁進，隨後走上軍國主義道路。

受國際大環境影響，特別是三個月前的「二十過集團首腦峰會」上，各主要經濟體沒有在貨幣與金融政策上達成一致；美國隨後宣佈推行第三輪貨幣量化寬鬆政策，引發國際大宗商品價格新一輪上漲；歐盟與大陸隨即採取相應措施，增加貨幣發行量，以抵消由美元貶值產生的出口危機；各國的這些舉動最終使得國際金融與貿易環境急劇惡化，嚴重倚賴出口貿易的日本經濟再次遭受重創。

走到這一步，日本已別無選擇，只能增發貨幣，讓日元貶值。

在兩年前，這麼做還有難度。可是隨著五大財團實現全面聯合，控制了日本央行，增發貨幣不再是難事。

只要日本央行大舉增發貨幣，日本國內物價必然飛漲。

在五大財團控制下，日本唯一能夠採取的政策就是「燒錢」。因為日本的基礎建設已經非常完善，社會福利保障體系也比較健全，所以日本不可能像大陸那樣，通過擴大基建規模與提高社會福利保障體系燒錢。

像日本這樣的國家，燒錢的唯一辦法就是擴充軍備。

這個辦法，美國也在採用，不然美軍早已撤離阿富汗，更不會在中東地區四處點火，讓美軍有事可做。

日本擴充軍備，必然使五大財團獲益，從而助長了軍國主義集團的囂張氣焰。

結果如何，李廷軒非常清楚，高層決策者也非常清楚。

可惜的是，在如此重大的戰略問題上，高層決策者仍然沒有取得一致，甚至連邢遠昭都抱有一絲幻想，認為日本需要二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會對大陸構成實質威脅，因此在此期間，大陸應該充分利用日本的野心，打破美國構建的「新月型」戰略包圍圈，獲得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

這個決策的直接結果就是：不干預日本的民主大選。

李廷軒早已料到這個結果，也就沒有覺得意外。

跟司徒文慧通電話的時候，邢遠昭的秘書就趕了過來。接完電話，李廷軒沒多問，跟他去了邢遠昭的書房。

自從把劉威引見給邢遠昭之後，李廷軒沒與元首單獨談過，邢遠昭也沒找過他。

元首日理萬機，不可能盯著某一個人。這些屬於軍事情報局的事情，他很少過問，只是每週抽十五分鐘時間看李廷軒提交的簡報。

現在把李廷軒單獨叫過去，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第四十五章 亡種之危

李廷軒進去的時候，邢遠昭正在抽煙，一口接一口的抽。

「元首。」

「你先出去吧。」邢遠昭朝秘書揮了揮手，請李廷軒坐了下來，「怎麼樣，劉威他們在美國還好吧？」

「沒遇到危險，只是調查工作進展不大。」

「劉秀輝的情況來？」

「已經穩定下來了，正準備進行深入治療。」

邢遠昭點了點頭，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遞給了李廷軒。「這是昨天送過來的，你仔細看看。」

李廷軒接過文件，看到封面上代表保密級別的字樣，立即皺起了眉頭。

這是一份「國家絕密」文件，只有決策層領導有權閱讀，李廷軒顯然不在此列。

文件中只提到了一件事：轉基因農作物。

「在調查熊翰文的時候，MSS查出了這件事情。」邢遠昭又點上了一根煙，說道，「具體情況文件裡面有，你可以仔細看看，我只大概說一下。涉及此事的有三名官員，一人在去年因車禍喪生，一人在熊翰文叛逃後失蹤，還有一人在年初因受賄入獄。這些事情就是由那名官員交代的。」

李廷軒一邊聽，一邊翻看文件。

糧食問題，一直是大陸的戰略問題，畢竟十四億人的吃飯問題絕不是小事，關係到了國家與社會穩定。

雖然從耕地上講，大陸的糧食產量基本上能夠做到自給自足，但是隨著經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對糧食的需求越來越大。與其他物資不同，哪怕只有百分之五的缺口，也有可能引發糧荒，導致糧價飛漲。

為此，大陸的科研機構一直在培育高產農作物。

八年前，轉基因農作物第一次進入大陸，很快就以巨大的產量贏得市場。只是在最初的時候，引進的轉基因農作物主要是棉花與亞麻。直到五年前，才引進了大豆、油菜、土豆等非主農作物。

三年前，農業部首次提出引進與推廣轉基因水稻與小麥。

這件事，在社會上引發了廣泛爭議，甚至有五十多名院士聯名上書，要求禁止引進轉基因主糧。

原因很簡單：轉基因食品可能存在嚴重危害。〔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這個論點得到了科研支持，英國科學家早就證明，長期食用轉基因食物的小白鼠在三代之後生育能力急劇降低，到第五代幾乎喪失生育能力！

其他問題，在大陸也暴露了出來。

比如轉基因棉花在前三代的產量都比較穩定，但是隨後開始降低，到第五代時已經低於普通棉花。由此產生的結果就是，在推廣種植轉基因棉花的西北地區，棉花產量在五年後下跌了百分之三十，導致棉花價格飛漲。

在強烈反對聲中，農業部於一年後給轉基因水稻與小麥發放了市場准入證。

在大陸出售轉基因水稻與小麥種子的，正是極力推廣轉基因農作物的孟山都公司，而這是一家美國企業！

事後，當時主管這件事的三位官員全部受到調查。

一人因為從孟山都公司收受了一千五百萬美員賄金而鋃鐺入獄。

這件事原本就此結束了，在國家出面干預之後，轉基因水稻與小麥的種植範圍得到有效控制。

直到熊翰文叛逃，在追查他的時候，才牽出了幕後真兇。

替孟山都服務的不是那三位官員，而是熊翰文。按照入獄官員交代，正是熊翰文設計陷害他們，抓住了他們的把柄，他們才不得不發放許可證。更重要的是，替他們與孟山都公司牽橋搭線的也是熊翰文。

熊翰文做得很隱蔽，而且拿家屬要挾，所以入獄官員最初沒有老實交代。

直到MSS的調查人員找到他，讓他知道熊翰文已經叛逃，提出配合調查可以替他減免刑期，他才說出了這件事情。

「熊翰文與孟山都公司有染？」

「這就是我要問你的問題。」邢遠昭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已經確定，熊翰文一直在為CIA服務。即便他與孟山都公司有染，也與CIA有關。」

李廷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果真如此，這件事情就沒那麼簡單。」

「你必須查清楚。」

李廷軒看了邢遠昭一眼，他肯定會調查，也肯定會查清楚。

「我給農業部打了招呼，你去拿那批轉基因作物的存樣。」

「我知道怎麼做。」李廷軒立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邢遠昭的意思。

「這件事我已經壓了下來，暫時沒有其他人知道，參與調查的MSS人員也已調往偏遠地區。」邢遠昭長出口氣，說道，「我們必須做好兩手準備。如果種子沒問題，就不用考慮報復美國。如果結果相反，就絕不能善罷甘休。」

「元首……」

「這是我的個人決定，沒有進行討論，也不會進行討論。」

李廷軒皺起了眉頭。

「你也看到了，拿到決策會議上去討論，結果好不到哪裡去。」邢遠昭苦笑了一下，說道，「其他事，我們能夠容忍，可是這種滅族亡種的事，我們絕不能容忍。雖然我對轉基因的東西不太瞭解，但是聽說十幾年前，以色列科學家就在開發專門針對阿拉伯人與波斯人的基因武器。你是情報官員，對技術也比較在行，比我更清楚藏在這裡面的威脅有多大，更清楚如果讓這些食物進入百姓家中，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之後會是個什麼樣子。我並不主張走強硬路線，因為我們需要一個和平穩定的外部環境，因為我們需要更多的發展時間，因為我們並不認為只有武力才能獲得所需的生存空間，但是我絕不軟弱，更不會像企圖滅亡我們的敵人低頭！」

李廷軒歎了口氣，他沒有這麼理想化，而是更加現實。

「李部長，有難度嗎？」

「元首，我覺得此事最好小心謹慎一些，至少得首先搞清楚那些種子有沒有問題。」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你馬上去處理，我給你三天時間。」

李廷軒沒再囉嗦，趕緊起身告辭。

三天不算短，可是也沒有充足到可以讓他隨意浪費。

去農業部的途中，李廷軒給司徒文慧打了個電話，讓她留在蘇黎世。還好，司徒文慧沒有登機，不然又得坐十來個小時飛機了。

十二個小時後，扮成商人的李廷軒到達蘇黎世，與司徒文慧一同趕往「少女莊園」。

這個名字是袁常青取的，因為莊園離少女峰最近。

把種子存樣交給袁常青之後，李廷軒去看了躺在營養液中的劉秀輝。

改造還沒開始，現在是在幫他重建被癌細胞嚴重侵蝕的器官組織，然後還得清除體內的放射性物質，最後才是FOS改造。在此期間，還得再造除大腦外的全部器官組織，從而徹底清除癌細胞。

用袁常青的話來說，幸好腦細胞沒有癌變，不然上帝都救不了他。

等了四個小時，李廷軒拿到了分析結果。

只是那些分析報告，李廷軒也看不明白，更別說邢遠昭了。

「你是從哪裡搞來這些種子的？」

「這個不重要。」

「不重要？」袁常青笑了笑，說道，「與三年前的那件事有關吧？」

李廷軒愣了一下，朝袁常青看了過去。

「我也在聯名信上簽了名，其中很多科學論據都是我提出來的。當時我就覺得，孟山都在我國推行轉基因主糧不懷好心。這家公司是什麼來歷，你去查查就知道了。當初向巴西推廣改良香蕉，五年後就搞垮了巴西的所有香蕉種植園。後來還在阿根廷推廣改良小麥，讓阿根廷農民損失了數百億美元。」袁常青笑著搖了搖頭，「可惜的是，那些當權的傢伙，沒幾個把我們的話聽進去。」

「老袁，這不是我們應該討論的話題。」

「是啊，反正我也出來了，是不是？」袁常青把一份文字報告交到李廷軒手上，「拿去吧，這東西連小學生都看得懂。」

「你寫的？」

「當然，你那點水平，也就看得懂這個。」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老劉的事，你得多花點心思。錢的問題，劉威已經解決了，我會盡快轉過來。」

「比爾德呢？」

「還在美國，不過我已經安排好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跟他敘舊了。」

「跟他敘舊？」袁常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他那人，把科研看得比什麼都重，連老婆都不顧，還顧得了誰？」

「那你得把他盯緊了。」

袁常青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李廷軒也沒再耽擱時間，司徒文慧已經替他訂好了回國的機票。

回到國內，李廷軒讓司徒文慧回部裡匯報工作，他則徑直趕往元首府，向邢遠昭匯報情況。

邢遠昭會有什麼反應，李廷軒已經料到了。

袁常青在報告裡說得很清楚，這些種子裡含有一種隱性基因，食用後，肯定會對食用者的基因產生影響。因為是隱性基因，所以前三代不會受到影響。如果控制得好，比如嚴格禁止近親結婚，五到八代內都不會產生嚴重影響。只是隨著隱性基因在人群中廣泛傳播，生育能力必然大大降低，甚至徹底喪失。

更重要的是，這種隱性基因所針對的基因缺陷只在漢人身上存在。

這算什麼？

不折不扣的戰爭行為，而且是針對整個中華民族的戰爭行為！

別說邢遠昭不會善罷甘休，任何炎黃子孫都不會善罷甘休。

李廷軒知道，必須採取行動，有力的行動！

第四十六章 接貨

李廷軒向邢遠昭匯報的時候，大洋彼岸，劉威已經到了新奧爾良。

因為沒有動用司徒文慧的人手，又擔心漠北狼與周譽龍辦事過於草率，所以劉威決定親自跑一趟。

出發前，劉威通過「運輸工人協會」租了兩輛集裝箱卡車。

到達新奧爾良，劉威等人徑直趕往碼頭。貨輪早已離港，集裝箱在貨櫃區，劉威租賃的兩輛集裝箱卡車正在排隊等候。

與國內港口不一樣，進港運送集裝箱的卡車並不多。

新奧爾良是美國南部最大的港口，大部分貨物發往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大中城市，比如田納西州的孟菲斯與納什維爾、密蘇里州的聖路易斯、印第安納州的印第安納波利斯、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大部分貨物走內河水運，其餘通過鐵路運送，只有少數送往周邊城市的貨物由公路運送。

用卡車把貨物拉到拉斯維加斯，相當於橫穿大半個美國的事情非常少見。

劉威不是不相信美國鐵路的運輸效率，只是九一一事件之後，美國加強了國內運輸安檢措施，通過鐵路運送說不定會遇到麻煩。

走公路慢一點，卻不會遇到多少麻煩。

貨物進港之後，海關做了抽檢，所以載上集裝箱後，卡車就能離港，不用去海關接受安全檢查。

上路後，漠北狼與巴達維亞在前面開路。

兩人各率領三名特種兵，漠北狼駕駛的越野車上只有普通槍支，巴達維亞駕駛的廂式貨車上有一些重型裝備，比如火箭筒與自動榴彈發射器。帶上重武器是漠北狼的主意，用他的話來說，這叫有備無患。

劉威與周譽龍帶負責斷後，只帶了普通槍支。

周譽龍仍然帶著他那把AWM，只是拆解後裝在箱子裡。因為劉威在墨西哥用這把槍幹掉了兩千四百米外的巴達維亞，所以周譽龍對它更是愛不釋手。回到拉斯維加斯，周譽龍還對其進行改造，增加了安裝消聲器的功能。

兩輛集裝箱卡車居中，每輛車上有兩名司機，由望月夕香與大空麻衣押運。

離開港口，車隊直接上了州際高速公路，先去路易斯安那州的拉菲特，然後是什裡夫波特、得克薩斯州的達拉斯、俄亥俄州的俄克拉何馬城、堪薩斯州的威奇托、科羅拉多州的丹佛、經猶他州最後回到拉斯維加斯。

這條路線，總行程長達三千公里。

雖然沿墨西哥灣沿岸高速公路前往得克薩斯州，經新墨西哥州與亞利桑那州，再從南加州折返回拉斯維加斯的線路大約只有兩千公里，但是這條線路需要經過美墨邊境地區，還得經過大洛杉磯地區。

從安全考慮，劉威寧願多掏點路費。

前半段路程，沒有遇到任何麻煩，遇到的高速公路巡警都不多。到達丹佛後，車隊停了下來，讓四名僱傭的司機去汽車旅館吃了頓熱飯，洗了個熱水澡，睡了一覺。劉威他們並不需要休息，隨行的十個特種兵也很精神。

再次上路前，劉威給了一半的路費，讓司機打起精神。

進入中西部地區後，路上的車輛更加稀少，道路質量也非常高，車隊的速度一直保持在每小時七十英里以上。

雖然還能再快點，但是劉威覺得沒這個必要。

只是這段路程並不平靜。

「劉大哥，注意到了嗎？」

劉威朝後視鏡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竹內琴音的意思。

離開丹佛後不久，後面就多了幾條尾巴。跟蹤他們的傢伙還算有點水平，每輛車最多跟行四個路口，然後離開高速公路，只是車隊到達下一個路口的時候，肯定有另外一輛車進入高速公路，不急不慢地跟在後面。

跟蹤的車輛五花八門，有轎車、越野車，還有廂式貨車，不過都很不起眼。

問題在於，這些車上至少有兩個人，而且都是黑人壯漢，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竹內琴音翻出地圖看了一陣，又掃了眼剛剛經過的路標，對劉威說道：「還有兩個小時就到達大章克伸，那裡最適合伏擊。」

劉威點了點頭，這些傢伙肯定是哈里斯派來的。

他們想幹什麼？

大章克伸是一座小鎮，在科羅拉多河北岸，經過跨河大橋進入南面的河灣，公路右側是科羅拉多河、左側是地勢較高的山丘，離下一座跨河大橋大約二十公里，車隊在這裡將無法調頭，很容易遭到伏擊。

難道哈里斯知道集裝箱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劉威又朝後視鏡看了一眼，那輛豐田轎車仍然跟在後面大約五百米外，車上有兩名黑人壯漢。

想了想，劉威拿起步話機，用暗語說道：「老狼、阿龍，我們在大章克伸吃午飯。」

「吃午飯？才吃了早飯，還沒餓呢！」漠北狼肯定急著返回拉斯維加斯。

「不急在一時，吃了午飯再上路也不遲。」

劉威沒理會漠北狼，說完就關掉了步話機。

跟蹤車輛又換了三波，車隊到達大章克伸，停在了唯一的汽車旅館外面。

劉威下車後，故意站在路邊點上香煙。跟蹤他們的那輛越野車從公路上呼嘯而過，沒有停下來。只是從劉威旁邊經過的時候，副駕駛位置上的那名黑人壯漢朝他看了一眼，似乎顯得有點意外。

「怎麼回事？」漠北狼跑了過來。

「有尾巴。」劉威目送越野車離開，「好了，去吃午飯吧。」

「誰在跟蹤我們？」漠北狼也朝公路前方看了過去。

「還能是誰？」

「哈里斯的人？」

劉威點了點頭，帶著漠北狼進了路邊的快餐廳。

因為餐廳不是很大，所以巴達維亞他們拿著漢堡包與熱狗在外面進餐，四個司機全都呆在車上。

要了兩份快餐，劉威與漠北狼也離開了快餐廳。

周譽龍檢查完車況，趕了過來。

「我也看到了，肯定是哈里斯的人。」周譽龍從劉威手上接過裝快餐的紙袋。「他們受過偵察與反偵察訓練，知道如何隱蔽跟蹤。如果不是膚色出賣了他們，恐怕我們到現在還蒙在鼓裡。」

「過了跨河大橋就進入河灣，那裡非常適合伏擊。」

「哈里斯知道我們運的是什麼東西？」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應該不知道，也許哈里斯的目標不是車上的貨物，而是我們。」

漠北狼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他想除掉我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與龍二打得火熱，我在洛杉磯拒絕了他的合作提議，這傢伙肯定把我們視為眼中釘。如果我們一直呆在拉斯維加斯，他肯定沒有機會，也沒有膽量破壞道上的規矩。」

「最好繞過去，畢竟帶著那麼多東西，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繞得過去嗎？」漠北狼看了周譽龍一眼，說道，「只有一條路，現在調頭，等於承認我們發現跟蹤者。雖然能夠避開危險，但是哈里斯肯定會懷疑我們的身份，甚至猜出我們的來歷。」

「K1？」周譽龍愣了一下。

「別忘了，哈里斯是退役特種兵，聽說還是最優秀的突擊隊員。如果他與CIA、或者其他情報機構有染，麻煩就大了。」

「你說怎麼辦？」

漠北狼歎了口氣，朝劉威看了過去。

「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劉威稍一思索，說道，「半個小時後，阿龍率車隊出發，我跟老浪、還有琴音她們去前面開路。」

「戰術呢？」周譽龍長出口氣。

「車隊遭到襲擊後，要裝得像樣一點，別表現得太厲害。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丟掉集裝箱卡車。」

「丟掉！？」漠北狼立即瞪大了眼睛。

「不能讓哈里斯知道我們的身份，只能這麼做。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他們伏擊得手後，我們再殺出來。」劉威笑了笑，說道，「哈里斯的老巢在洛杉磯，應該不清楚這邊的情況。他肯定想不到，是我們殺了個回馬槍。」

「好辦法，讓他把賬算到其他幫派頭上。」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老狼，你去準備一下，我們五分鐘後上路。」

漠北狼沒再囉嗦，三下五除二的消滅了漢堡包，帶上必要的武器裝備，跟著劉威與竹內琴音等人離開路邊汽車旅館。

七人沒有走正門，而是從旅館後面溜了出去。

十分鐘後，他們渡過了科羅拉多河，來到南面的河灣處。

路上的車輛仍然不是很多，劉威與漠北狼兵分兩路。劉威帶著竹內琴音等兩人，在靠近下游跨河大橋的淺灘上岸。漠北狼帶著高原美雪等三人，從上游跨河大橋東面上岸。兩路人馬迅速穿過公路，進入南面山丘上的灌木叢裡。

搞偵察，本來就是K1特種兵的強項。

沒花多少時間，劉威就發現了一處預設伏擊陣地。距離公路不到四百米，從地面上的痕跡來看，應該是一處狙擊點。曾經埋伏在這裡的狙擊手清理了前方的障礙物，但是沒有破壞周圍植被，很難從遠處發現。附近還有一處專門用來誘敵的假陣地，處理得比較粗糙，比較容易發現。

劉威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重武器留下的痕跡。

很快，竹內琴音她們也有了發現。

很明顯，這裡確實是理想的伏擊點，只是曾經埋伏在這裡的敵人全都撤走了。

難道嚇跑他們了？

回想起之前的事，劉威這才鬆了口氣。肯定是車隊突然進入汽車旅館，沒有及時通過河灣，讓哈里斯起了疑。

這傢伙還挺謹慎的嘛！

不多時，車隊經過跨河大橋，進入河灣。

劉威沒有上車，而是徒步跟隨，護送車隊經過下游的跨河大橋，才追了上去。

第四十七章 特殊使命

車隊再次上路的時候，穿著一身沙漠迷彩服、挎著M4卡賓槍、腰上別著Mk23的進攻手槍哈里斯坐在廂式貨車裡，面前是三台大屏幕液晶顯示器，上面是三架微型無人機從千米高空拍下的錄像。

「他們肯定是特種兵，而且是非常厲害的特種兵。」

哈里斯點了點頭，對旁邊那個彪形大漢說道：「湯姆，還記得八年前，我們在伊拉克遇到的那夥人嗎？」

彪形大漢皺起眉頭，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著哈里斯。

他叫湯姆-波波維奇，波蘭後裔，是哈里斯為數不多的幾個白人手下之一，也是跟隨哈里斯十多年的老部下。哈里斯涉嫌虐囚醜聞被踢出海豹突擊隊後，波波維奇也離開了海豹突擊隊，到洛杉磯跟哈里斯打天下。

哈里斯說的那件事，正是他離開海豹突擊隊的根源。

八年前，兩人在伊拉克執行秘密任務，搜索藏匿的基地組織成員。

雖然當時很多人都認為國際恐怖大亨藏在阿富汗南部部落地區，但是CIA相信他在伊拉克，所以把海豹突擊隊第六分隊，也就是專門與CIA合作、直接聽從CIA指揮的特種情報戰分隊派了過去，哈里斯就是這支分隊的指揮官。

在貝魯傑的一次搜索行動中，哈里斯率領的突擊隊遭到伏擊。

戰鬥打響後，哈里斯發現伏擊他們的肯定不是伊拉克抵抗組織的武裝分子，也不是那些有頭無腦的恐怖分子，而是訓練有素的特種部隊。

交戰過程中，三支小隊的三十多名「海豹」一直被壓著打，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僅僅十五分鐘，突擊隊員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最後僅剩下哈里斯與波波維奇等七人。

如果不是附近駐軍及時趕到，還出動了武裝直升機與主戰坦克，恐怕哈里斯與波波維奇等人也無法倖免。

後來哈里斯才知道，駐軍在趕來途中遭到伏擊，不然要不了這麼久。

次日，哈里斯帶著波波維奇與另外兩名只受了輕傷的突擊隊員返回交戰地區，尋找伏擊者的線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哈里斯他們與當地居民發生衝突。

混戰中，哈里斯等人不但幹掉了幾十名武裝平民，還抓住幾人，帶到郊外的荒野中拷問了一個晚上。

此時虐囚醜聞鬧得如火如荼，一架路過的偵察直升機正好拍下了整個拷問過程。

事發後，哈里斯扛起了所有罪責，沒有牽連三名部下。

「他們是那伙特種兵？」

「肯定不是，他們太年輕了。」哈里斯長出口氣，說道，「我們回去吧，得找機會跟那個功夫小子談一談。」

波波維奇沒有多問，收好東西上了廂式貨車。

數個小時後，天色暗了下來。

趕在天亮前，劉威回到了拉斯維加斯，把兩隻塞滿可卡因的集裝箱送入了租來的自助倉庫，把剩下的一半款項交給了卡車司機。

讓巴達維亞留下兩人看守倉庫後，劉威才帶著其他人返回「金字塔宮」酒店。

剛進房間，劉威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品酒的李廷軒。

「老李，你……你怎麼來了？」

「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須親自跑一趟。」李廷笑了笑，說道，「把其他人叫來，免得你再費口舌。」

劉威沒囉嗦，立即給周譽龍、漠北狼與周奮打了電話。

「包大姐去英國了，得在那邊呆上一段時間。」打完電話，劉威倒了一杯白蘭地，坐到李廷軒對面的沙發上。

「你父親的事，我問過袁常青，問題不是很大，只是需要很多時間。」

「錢夠嗎？」

「應該夠了，反正他沒提到這件事。」

劉威點了點頭，同時也鬆了口氣。

「過兩天，司徒回來後，你再問她。」李廷軒放下酒杯，說道，「她在瑞士，更加清楚具體情況。」

這時，周譽龍與漠北狼趕了過來。過了一陣，周奮才趕到。

「這些東西，你們傳著看一遍，看仔細一點。」李廷軒拿出一份剛剛打印好的文件，上面全是用暗語書寫的文字，只有劉威他們看得明白。「元首已經下了最高指示，讓我們採取報復行動。」

看完文件，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媽的，美國佬竟然如此猖狂！」

「就算元首不下指示，我們也會報復！」

「也不能全怪美國佬，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周譽龍把文件還給了李廷軒，說道，「打算怎麼報復？」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李廷軒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文件。燒到快一半，他才把文件丟到煙灰缸裡。「具體怎麼做，還得看袁常青的研究成果。」

「什麼意思？」劉威掏出檀香木煙盒，取出五根雪茄。

「你們首先得做一件事。」李廷軒接住雪茄，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不錯嘛，Cohiba牌的哈瓦那雪茄，這東西在國內要幾千塊呢。」

「我們還有半箱，你帶回去好了。」

「那感情好，我就不客氣了。」李廷軒呵呵一笑，點燃了雪茄，「我找袁常青談過，如果用同樣的辦法對付美國佬，難度非常大。原因很簡單，美國的種族構成成分非常複雜。雖然任何一個人種、甚至是任何一個民族都存在基因缺陷，但是美國有數百個民族，而且經過兩百多年、十多代人混血之後，基因缺陷比其他國家的主體民族少得多。要想找出大部分美國人身上都存在的基因缺陷，需要足夠多的基因樣本。」

「讓我們去搜集基因樣本？」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不止你們在做，我已經啟動了所有諜報網，至少有一千人在做這件事，不過你們最方便。」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朝周奮看了過去。

「拉斯維加斯是美國最大的旅遊城市之一，每年有數千萬遊客，八成是美國人。通過賭場收集基因樣本，最簡單也最便捷。」

「問題是，怎麼做？」周奮問了一句。

「你們什麼都不需要做。」

周奮也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李廷軒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內華達州很快就會通過更加嚴厲的治安法案，要求所有賭場安裝身份識別系統，只有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才能進入賭場。」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所謂的身份識別系統，就是一套連接到了國家數據庫上的指紋檢測設備。只要在這些設備上做些手腳，就能輕鬆獲取所有賭徒的基因樣本。」

「怎麼做手腳？」

「這事我會安排，到時候由司徒負責，你們什麼也不用做。」李廷軒抽了兩口煙，「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以『金字塔宮』的客流量，安裝指紋檢測設備一個月之內，就能搜集到大約一百萬個基因樣本。」

「這麼多？」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這仍然不夠，所以得在其他賭場做手腳。」

「我們很快就將擁有自己的賭場？」

李廷軒愣了一下，朝劉威看了過去。

「沒什麼好奇怪的，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吧。」劉威笑了笑，把在裡諾收購賭場的事情告訴了劉威。

「這樣的話，那就好辦了。」

「然後呢？」

「既然你們已經想到在美國長期發展，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這下，劉威瞪大了眼睛，他可沒有想過在美國長期發展。

「我們將在青藏高原無人區內建立一座世界上規模最大的基因實驗中心，大概半年後就能投入使用。按照袁常青估計，至少需要一年才能完成全部分析工作，然後還得花上一年時間做基因匹配。具體怎麼做，我也不清楚，畢竟我不是科學家。只是最快也要等到兩年之後才能掌握準確信息，決定如何報復美國。」

「在這之前，我們或許能做些別的事情。」

聽到漠北狼的話，李廷軒朝他看了過去。

漠北狼遲疑了一下，把毒品的事情講了出來。

「九十噸可卡因不算多，加個零都不算多。」

「所以我們需要穩定的貨物來源。」漠北狼似乎看透了李廷軒的心思，「既然要兩年之後才能展開大規模報復行動，為什麼不利用這些時間呢？」

「這樣的話，你們將處於非常危險的地步。」

「找出美國人的基因缺陷之後，有沒有我們，報復行動都不會受到影響。」

李廷軒沉思了一陣，說道：「這事我得考慮考慮，不過你們可以做好準備，先把那批可卡因處理掉。」

聽到這話，漠北狼才沒再多說什麼。

雖然李廷軒沒有答應下來，但是這麼說等於答應了。

「這件事，除了包柳青之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李廷軒看了眼手錶，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得趕飛機。你們好好策劃一下，等司徒回來跟她商量。我會盡快跟你們聯繫，其他事情你們看著辦就行了。」

「我送你去機場。」

「沒必要，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沒事，我們幾個，休息不休息都一樣。」

見到劉威堅持，李廷軒沒再推辭。

離開酒店，劉威親自駕車。

「還有什麼事嗎？」李廷軒知道劉威有話要說。

「元首知道這麼做的嚴重性嗎？」

「所以得讓你們來做。」

劉威愣了一下，朝李廷軒看了過去。

「你們的身份檔案都已撤消，完成任務之後，我再給你們安排新身份。」

「我們在美國的身份呢？」

「全新的，已經準備好了，司徒會告訴你們。」

劉威點了點頭，並不覺得驚訝。

第四十八章 新的起跑線

去機場的路上，劉威故意放慢了車速。

雖然李廷軒把話說得很清楚，這是元首直接下達的最高指示，但是沒有提到是否通過了最高決策層。

「知道這件事的人非常少，除了你們幾個，不超過十個人，連司徒都不知道。」李廷軒知道劉威心裡有疑問。「元首的態度很明確，如果出了事，由他一個人承擔責任，所以我們必須把風險降到最低限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也應該知道，真要出了事，誰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那你知道不這麼做的後果嗎？」

劉威看了李廷軒一眼，又把目光轉向前方。

「如果不是牽扯到熊翰文，恐怕我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根本不知道孟山都公司在我國推銷的轉基因種子存在如此嚴重的問題，更不可能知道CIA在這裡面扮演的角色。」李廷軒面色嚴峻，語氣更加低沉。「雖然發現主管官員受賄之後，中央政府下達了禁令，轉基因主梁的種植範圍得到有效控制，但是這樣的事情只要發生一次，後果就無法設想，根本無法用損失來痕量。袁常青在報告中說得很明確，一兩百年內不會有問題，可是在此之後，恐怕中華民族將成為歷史！」

「既然如此嚴重，為什麼不通過最高決策層採取正規行動。」

「因為有風險，而且是非常巨大的風險。」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問道：「與熊翰文的事有關？」

「在中間牽橋搭線的正是熊翰文，他甚至以威脅要挾的方式，讓主管官員在至關重要的報告中作假。」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元首沒把此事交給最高決策層，肯定有原因，我個人認為，恐怕最高決策層都有問題。」

「這麼嚴重？」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還沒有證據與線索，但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元首單獨找我談這件事，讓我設法調查，還在談話的時候提到你們。原因如何，你應該想得到，也就應該明白此事有多麼嚴重。」

「問題是，就算我們報復了美國，又有什麼用？」

「這是一場戰爭，一場看不到硝煙的戰爭！」

劉威又看了李廷軒一眼。

「雖然已有國際公約明確禁止將基因技術用在軍事領域，但是上個世紀末，以色列科學家就在開發針對阿拉伯人與波斯人的基因武器，而且取得了重大成果。其他大國，無一例外都在研製基因武器。」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嚴格說來，FOS、FPF、『未來戰士』這些軍事科研項目都在打擦邊球。現實中，基因早已成為一種准戰爭武器。還記得前幾年，全球棉花價格飛漲嗎？根源就是美國開發的轉基因棉花在第五代之後產量急劇降低。這些年鬧得沸沸揚揚的糧食安全問題也與基因技術有關，已經大範圍推廣的轉基因玉米、大豆、土豆等等農作物很有可能在未來數年之後大幅度減產，引發更加嚴重的糧食危機，甚至導致全球性糧荒。」

「這麼嚴重？」

「也許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別忘了，全球人口已經突破七十億，十年之內將增長到八十億。雖然從理論上講，現在的耕地面積足以養活這麼多人，但是地區發展不平衡，發達國家消耗了太多的糧食，必然導致眾多貧窮國家忍饑挨餓。」

「結果呢？」

「戰爭不可避免。」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過來前，我瞭解了一些相關情況。我們的情況還比較穩定，至少主糧產量能夠滿足國內需求，像大豆、菜籽、玉米這些需要大規模進口的糧食，在居民日常消費中所佔比例並不大。再說了，我們有過艱難日子，外匯儲備全球第一，能夠在短時間內應付國際糧價波動。只要有個五年八年的緩衝期，我們就能培育出高產作物，問題就能化解。」

「誰的問題最嚴重？」

「多了去了，不過在我們周邊，印度與日本比我們嚴重得多。」

劉威皺起眉頭，說道：「印度肯定比我們嚴重得多，要不了十年，印度將超過我們成為全球人口最多的國家，其國土面積只有我們的三分之一，耕地面積也比我們少得多，又不肯推廣高產農作物，嚴重依賴進口。只要國際糧食價格大幅度波動，印度人就得餓肚皮，國內矛盾肯定會集中爆發。問題是，日本也存在這樣的問題？」

「別忘了，日本在二戰後的第三個生育高峰期即將到來。」

劉威愣了一下，大概沒聽明白。

「戰後十年，是日本的第一個生育高峰期，上世紀八零年代末到九零年代末是日本的第二個生育高峰期。現在年輕人結婚晚、生育更晚，所以第三個生育高峰期即將到來。日本的人均壽命僅次於挪威，按照我們估計，十年之後，日本將基本走出老齡化，人口規模將在二十年之後突破兩億。」

「這麼多？」

「按照人口密度計算的話，到時候日本是我們的三倍。」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雖然日本的農業單產量非常高，但是一直以來，日本都是糧食進口國。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日本經濟短期內難有起色。所以說，只要國際糧價出現大幅度波動，即便日本是發達國家、有充足的外匯儲備，也會深受影響。」

「因此而爆發戰爭？」

「大規模戰爭不可能，即便日本打破戰後的『和平憲法』，發展出核武器，也不可能與我們打一場大規模戰爭，但是爆發小規模局部衝突的幾率將迅速提高，特別是以爭奪資源為主的地區戰爭。」

劉威稍一思索，說道：「即便如此，這與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又有什麼關係？」

「把局勢挑明，讓大家把藏著掖著的東西都拿到桌面上來，形成一個更加透明、更加保險的國際機制。」

「什麼意思？」

「如果各大國研製基因武器的勢頭不能得到遏制，那麼消滅人類的不是原子彈，而是各種各樣的轉基因食物。」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只有把局面挑明，才能有效遏制正在惡化的局面。為此，就得讓美國嘗到苦頭，因為美國是全球頭號大國，任何具有約束力的國際公約要想發揮效力，就得拖住美國，甚至得讓美國唱主角。」

「所以要讓美國人認識到基因武器、或者說轉基因農作物的危害性？」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從全人類的高度出發，而從我們的角度出發，則是超越美國的唯一機會。」

「什麼意思？」

「基因技術早已走出實驗室，而人類歷史上所有先進技術，全都首先用在軍事上。只要認識到轉基因食物的嚴重危害性，世界各國肯定會簽署一份更具效力的國際公約，可是基因技術在軍事領域的用途絕對不會受到影響，甚至會因此加速。作為一種毀滅性與核武器旗鼓相當，而且更加隱秘的武器，在不久的未來，基因武器將主導戰爭。對任何國家來說，這都是新的起跑線。」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因為我們晚起跑兩百多年，所以在當今這場角逐中，勝出的幾率幾乎為零。只有讓大家回到同一條起跑線上，我們才有機會成為領跑者。也許這需要很多時間，但是我們必須盡快起步，才能佔據有利位置。」

「也就是說，這只是一次規模有限的報復行動？」

「具體怎麼做，由元首說了算，我們只是行動者、不是決策者。至於是不是規模有限的報復行動，我相信元首會有分寸。」

「可是不能保證。」

「對未來，誰能保證？」李廷軒笑了笑，說道，「能說的，我都告訴你了。回去後，你得注意游莊臣。」

「老狼？」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看他的樣子，好想急著賺錢。雖然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喜歡錢財的人，但是人總會變，是不是？」

「他只想完成再改造。」

「跟你一樣？」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老狼只是覺得我們不應該浪費到手的賺錢機會，沒別的想法。」

「既然如此，就讓他去做，你少插手。」

「我也這麼想，只是有個人，你得盡快幫我查個水落石出。」

「誰？」

「哈里斯，外號『黑魔』，『黑虎幫』的老大，前海豹突擊隊員，手下有一批美軍退役特種兵，在美國西南部地區有很強大的勢力。我們從新奧爾良回來的時候，他的人一直在後面跟蹤，卻沒有伏擊我們。」

「你懷疑他在為CIA服務？」

劉威點了點頭，又把在賭場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李廷軒。

「這傢伙確實有點神秘，如果不是特別厲害，就跟你猜測的一樣。我會盡快調查，讓司徒把資料送過來。」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聽說你去墨西哥的時候，沒有動用司徒的人？」

「沒那必要。」

「這樣的話，今後盡量不要動用司徒的人，甚至得減少與她的接觸次數，自己能夠處理的就別去找她。」

「不靠她的話，我得建立自己的情報網。」

「我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其他的事只能靠你自己。」

劉威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李廷軒這麼安排，主要是為了保險，免得出事後把國家牽扯進去。

十分鐘後，劉威把李廷軒送到拉斯維加斯國際機場外面。

因為機場往來遊客眾多，安保又非常嚴密，所以劉威沒有跟進去，李廷軒下車後，他就駕車返回酒店。

第四十九章 酒店生意

兩天後，司徒文慧回到美國。

她沒有立即找到劉威，而是先去安排比爾德的事情。

事發大半個月了，FBI與NSA等聯邦調查機構均已放棄努力。司徒文慧找到了藏在舊金山唐人街的典斌與比爾德，把教授送上一艘前往香港的貨輪。大約一個月之後，比爾德就將到達瑞士。

為了保險期間，典斌將陪同比爾德前往香港。

此時，劉威正在裡諾，參加「皇宮」酒店的拍賣會。

「北美博彩行業會」的評估價是五千五百萬美元，八折起拍價是四千四百萬美元，在沒有人競標的情況下，劉威最終以四千五百萬美元買下了這座佔地二十畝、總建築面積一百六十萬平方米的大酒店，及其全部配套設施。

即便如此，劉威仍然沒有收回「本錢」。

按照內華達州的相關法律，因為卡洛斯是「北美博彩行業會」成員，所以劉威的損失將由行業會支付。

在不出一分錢的情況下，劉威不但拿到了酒店，還獲得了七千二百萬美元額外補償。

「北美博彩行業會」也沒吃虧，因為卡洛斯早已支付五千萬美元的入會費、以及累計高達二千七百五十萬美元的年費。扣除支付給劉威的七千二百萬美元，行業會還結餘了五百五十萬美元。

可惜的是，這些錢，劉威根本揣不熱。

只要他想開賭場，就得成為「北美博彩行業會」成員，交納五千萬美元的入會費，以及第一年按半數交納的三百七十五萬美元年費，此後每年還得交納七百五十萬美元年費。不交這些錢，劉威連賭場營業執照都拿不到。

還好，只要成為「北美博彩行業會」成員，辦理營業執照就是小事。

作為行業會成員，劉威只有兩個義務，一是交納會費與年費，二是遵守行業守則。拿了高額會費與年費，行業會自然得提供完善服務，比如幫助賭場應對民事訴訟、處理與行政當局的關係、提供基本安保措施等等。

站在劉威的角度，他也非常樂意拿錢買輕鬆。

拍下賭場後，劉威就遞交了入會申請，與「北美博彩行業協會」簽署了一份協議，把應當由行業協會支付的七千二百萬美元轉為會費與年費，行業協會負責替劉威處理賭場產權轉讓等事務。

經營與管理賭場，仍然得由劉威自己負責。

回到酒店房間，劉威把所有娘們叫了過來，召開「大家庭會議」。

卡洛斯逃走後，「北美博彩行業會」及時介入，「皇宮」酒店照常營業，只是賭場暫時歇業，客人比以往少了許多。

「今天要跟大家談幾件事，一是酒店的名稱。」

「叫『金碧輝煌』吧。」劉威的話還沒說完，花如玉就興沖沖的冒了一句。

周譽龍用手肘頂了她一下，讓她閉上嘴。

雖然花如玉在周譽龍面前非常放肆，儼然一副「周家大奶奶」的樣子，但是她在劉威面前，一點氣勢也沒有。

「這個問題，我們最後討論。」劉威笑了笑，說道，「首先討論的是最重要的問題，即如何打理經營這家酒店。你們都知道，我跟阿龍、老浪都不善於經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沒那個心思。老周得在『金字塔宮』干幾年，包大姐一時半會回不來，老典瑣事纏身，所以我打算讓你們經營這家酒店。」

「好啊，好啊，至少我們可以做些事了。」小倉籟趕緊附和了一句。

「經營酒店得訂下規章制度，確定經營班子。」劉威掃了眼二十幾個小娘們，說道，「雖然你們來自不同國家與地區，嚴格說來算不上一家人，但是我一直把你們當家人看待，老狼與阿龍對你們也是一視同仁。大家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好辦法我們就採納，說錯了也沒關係，大家一起商量嘛。」

花如玉有點躍躍欲試，被周譽龍頂了好幾下，她才忍著沒有開口。

「你們真的不打算經營酒店？」田中麗奈開口了。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本來不想買下這家酒店的，但是想到你們在美國也沒別的事可做，總不能天天逛街遊玩吧。人活著，總得找寫事情做。耍久了，你們也會覺得沒有意思，是不是？」

這話，還真說到了一幫小娘們的心坎上。

來到美國將近一個月，除了竹內琴音等五個長期跟隨劉威奔波的小姑娘，其他小娘們早就耍膩了。

「這樣的話，首先得確定酒店的發展方向，然後安排相應的管理人員。」

劉威看了田中麗奈一眼，說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是你的酒店，又不是我的酒店。」

「放屁，我的不是你們這些小娘們的？」劉威語氣很重，神色卻很和藹。「我說了，買下這家酒店，就是讓你們有事可做。」

田中麗奈知道劉威沒有生氣，所以沒有感到害怕。

「不過，你說的確實很重要。如果連怎麼發展都不知道，如何管理呢？」劉威又把目光轉向了其他人，「你們都想想，把想法說出來。」

「有這麼麻煩嗎？」漠北狼有點不耐煩了，「反正是賭場，繼續開賭場就行了。」

劉威翻了下白眼，沒有理會他。

花如玉遲疑了一下，壯著膽子說道：「既然劉大哥有些想法，我們可以把酒店搞成一家綜合性娛樂城。」

「說說看。」

「除了賭場，還可以開夜總會、歌舞廳、酒吧等等。規模發展大了，還可以把附近的地皮買下來，擴大經營範圍。名聲打響之後，還可以開一家旅遊公司，專門到舊金山、洛杉磯等地招攬遊客。」

「這娘們有想法。」漠北狼朝花如玉笑了笑。

「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至於……」

「這個想法去確實不錯，大家覺得呢？」

劉威這麼一說，花如玉才鬆了口氣。

「這樣的話，我們得做一個長遠規劃，並且按照新的發展方式安排管理人員。」田中麗奈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人手不少，組建一個管理班子應該不成問題。小倉、珍智與如玉她們都有經驗，即便有所欠缺，也可以接受培訓。」

「肯定得培訓。」周譽龍趕緊開口，說道，「隨著我們進軍裡諾，拉斯維加斯那些賭業大亨肯定會大舉進入，競爭會非常激烈，如果沒有有效管理，肯定難以發展。別說賺錢，不賠錢就是好事了。」

「怎麼培訓？」劉威問了一句。

「美國擁有最好的工商管理學院，還怕沒地方培訓嗎？」漠北狼白了劉威一眼。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還把這事給忘了。麗奈，培訓的事你親自負責，請最好的教授來講課。多花點錢沒問題，時間長點也沒問題，必須讓大家盡快學會如何管理酒店。重新開業之後，我相信大家都能在實幹中獲得經驗。」

田中麗奈答應了下來，也沒多說什麼。

此時，眾人都看了出來，劉威讓田中麗奈負責培訓，等於承認了田中麗奈在這群娘們中的地位。對這個安排，其他人沒有提出異議。一是田中麗奈在這幫娘們中年紀最大，而且為人最穩重；二是田中麗奈處事公平，從不參與「日韓港」三地鬥爭；三是她與劉威的關係非同一般，其他人沒有競爭資格。

「管理人員怎麼安排？」周譽龍問了一句。

「培訓完了再說，到時候量才為用，誰有哪方面的才能就做哪方面的事。」劉威早就想好了，說道，「大家不用擔心，這件事關係到所有人，我會公平處理。培訓結束之後，我會安排一場考試，到時候拿成績說話。」

劉威處事不公平嗎？

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誰會這麼認為。

「最後一件事，也就是開始提到的。『皇宮』這個名字太土氣了。」

花如玉猶豫了一下，又壯著膽子說道：「我覺得，還是『金碧輝煌』好聽。」

「大家有意見嗎？」這次，劉威有點武斷，因為小倉籟明顯有意見。

他這麼一說，就算小倉籟有別的想法，也不會說出來了。

「沒意見的話，就叫『金碧輝煌』好了。當然，這不是為的名字。發展壯大之後，肯定還會有其他產業，比如夜總會、歌舞廳什麼的，到時候還得重新取名字。」劉威安慰了小倉籟等幾個日本娘們，笑著說道，「有什麼好的想法，可以拿個本子記下來，免得需要的時候再來想。」

「說完了嗎？」漠北狼早就坐不住了，起身說道，「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老狼，你留下，我還有話跟你說。」劉威沒打算讓漠北狼出去逍遙快活，「阿龍，你帶大家出去吧，吃晚飯的時候來叫我。」

漠北狼歎了口氣，又坐了下來。

周譽龍哪會遲疑，立即叫上一幫娘們，離開劉威的房間。

竹內琴音等人沒有離去，除非劉威單獨吩咐，她們絕對不會離開半步。

「我跟老李談了，他基本上答應了你的提議。只是有些事情，我們得說清楚。」

「什麼？」漠北狼掏出雪茄，顯得有點漫不經心。

「你想做，我不反對，但是你得一個人做。」劉威也點上了一根雪茄，「你也知道，老李提到的報復行動有多麼嚴重，搞砸了，我們幾個跑不掉還是小事，如果牽連到國家，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你可以帶上巴達維亞他們，但是我跟阿龍、老周夫婦與老典都不會參與，你也不能動用司徒的人。」

「她那些人，根本做不了這樣的事。」

「如果有必要，我會提供援助。只是這件事情得拖一拖，不能操之過急。」

「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哈里斯有問題嗎？」

漠北狼看了劉威一眼，隨即明白了過來。

第五十章 滅門

吃過晚飯，田中麗奈就動身前往斯坦福大學。

這所全球聞名的大學就在舊金山南面的斯坦福，締造者是當年的加州鐵路大王，學校以他兒子的名字命名。經過一百多年發展，斯坦福大學早已名聲在外，而斯坦福商學院更是全美最頂尖的商學院之一。

為了省心，劉威把其他娘們都支走了。

一大群人出行，又要前往舊金山，所以劉威讓周譽龍帶幾個巴達維亞的手下隨行，以免發生意外。

礙事的幾個小娘們走了，漠北狼樂得逍遙自在，當晚就溜出去尋快活了。

劉威沒這麼輕鬆，他得給卡普亞打電話，催催裝修運作酒店的款項。剛回到房間，司徒文慧就找了過來。

「你父親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正在進行器官重造，然後是兩輪改造，最後還得再次重早全身器官，以徹底根除癌變細胞，整個過程大約需要半年時間，改造後還需要半年才能全面恢復。」

「這麼久？」

「這還是最樂觀的估計，袁教授是這麼說的。」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資金夠了嗎？」

「夠了，還有點結餘。」

「這樣就好，比爾德呢？」

「送走了，典斌跟他一快去香港，大概一個月之後就能到達瑞士。我已經向老李匯報了情況，他會安排接應工作。」司徒文慧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了劉威。「這是你要的東西，你調查他幹嘛？」

「防範於未然。」

劉威翻開資料迅速看了一遍，果然與他猜得沒錯。

雖然資料中沒有提到哈里斯在退役之後仍然與CIA往來，但是作為海豹突擊隊第六分隊的指揮官，在退役之前，他一直為CIA服務。在巴基斯坦部族地區找到並且擊斃國際恐怖大亨的，正是海豹突擊隊第六分隊。這是一支專門從事特種情報戰的特種部隊，也是海豹突擊隊中最神秘、最強悍的一支分隊。

「只有這些？」

「老李還在想辦法調查，現在能搞到的只有這些。」

劉威點了點頭，放下了資料。

「看完了嗎？」司徒文慧問了一句，用劉威放在茶几上的打火機點燃了資料。「老李還讓我告訴你，最好與這個人離遠點。即便有生意上的衝突，也不要跟他硬碰硬。這種傢伙肯定很有來頭，搞不好會引火燒身。」

「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躲也躲不了。」劉威笑了笑，把接貨途中發生的事講了出來。

「照你所說，他應該猜出了你們的身份，至少知道你們是特種兵。」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我讓老李調查他，如果他確實是CIA的人，我們就得先下手為強。」

「太草率了，在搞清楚他的身份之前，你們最好按兵不動。」

「那得看他是否無事生非。」劉威笑了笑，轉口說道，「聽說，內華達州即將要求所有賭場安裝指紋儀。」

「對，你們這家賭場率先安裝。」

「這麼快？」

「州議院已經通過立法，等你拿到賭場經營權，差不多該實施了。我已做好安排，你們什麼也不用做。」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司徒文慧的意思。

「只是與賭場有關的事情，還得靠你們自己解決。」

「什麼事？」

「開賭場，不是開餐館。誰都知道賭場是賺錢行當，拉斯維加斯那邊的賭業大亨早就躍躍欲試。就算你與卡普亞關係不錯，也不表示其他賭業大亨不會找你麻煩。不管怎麼樣，小心一點總沒錯。」

「你是說，有人會找我們的麻煩？」

「差不多吧，反正我有這種感覺。」

劉威沒再多說什麼，因為他也知道，拉斯維加斯那些賭業大亨不會看著他坐大。

「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司徒文慧是個非常幹練的特工。「收到別的消息，我會盡快送過來。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我們最好不要聯繫。這是老李說的，你們來美國有一段時間了，總不可能什麼事都讓我去做吧。」

「知道老李為什麼要這麼說嗎？」

司徒文慧笑了笑，說道：「該讓我知道的，老李自然會告訴我。他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會多問。這是做我們這行必須遵守的規矩，很多時候，知道得少一些，反而更加安全，是不是？」

劉威也笑了笑，送司徒文慧出門。

隨後，劉威帶著竹內琴音等人，離開裡諾，前往薩克拉門托，拜訪龍閩江。

今後不能依靠司徒文慧，就得充分發揮龍閩江的作用。

此時，卡普亞正面臨空前的壓力。

劉威收購「皇宮」酒店不算什麼，在拉斯維加斯那些賭業大亨眼裡，一個來自香港的賭徒根本不是威脅。當年，「亞洲賭王」那麼牛比，還不是被十多個家族整得狼狽逃竄，從此杳無音訊。

讓這些賭業大亨非常不爽的是，卡普亞竟然與劉威合作進軍裡諾。

隨著黑人、墨西哥人與亞裔勢力興起，早在上世紀八零年代末，拉斯維加斯的十三個靠博彩業發跡的大家族就結成聯盟、以求自保。按照當初達成的協議，十三個大家族必須同進共退，分享內華達州、乃至整個西部地區的博彩紅利，阻止其他勢力進入博彩業。雖然這份協議早已成為一紙空文，十三個大家族的關係並不緊密，其他勢力也先後進入博彩業，但是卡普亞家族背信棄義的做法，仍然讓其他十二個家族覺得被出賣了，或者說沒有從中分到好處。

這也是卡普亞面臨的最大問題。

得罪十二個家族，等於自尋死路。別說卡普亞家族早已衰微，即便在卡普亞的祖父，也就是卡普亞家族來到拉斯維加斯的時代，也不敢與所有家族對抗。

為此，卡普亞不得不把紐約的普裡奧洛與奧古斯塔兩大家族的「教父」請來，由他們出面召集其他家族，討論如何分配利益。

普裡奧洛與奧古斯塔兩個家族與卡普亞家族的關係非同一般。

邁克-卡普亞決定舉家西遷的時候，允許為其父親效力四十多年的兩名干將，既尤里烏斯-普裡奧洛與維克托-奧古斯塔自立門戶，並且把卡普亞家族在紐約的所有產業均分給了兩人。

有意思的是，幾十年過去了，這兩個家族反而發展壯大，卡普亞家族則日落西山。

卡普亞家族能在拉斯維加斯保住一席之地，在很大的程度上與這兩個家族有關，畢竟其他家族不願意樹立更多的敵人。

商討了數次，才在最主要的問題上，即如何分配利益達成一致。

十二個家族放棄了卡普亞家族在「皇宮」酒店的利益，卡普亞家族則做出承諾，不會干預與阻止其他家族進軍裡諾。

這個結果，對卡普亞來說幾乎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只要十二個家族進軍裡諾，他通過聯合劉威，在裡諾獲得的優勢就將蕩然無存。

可是還能怎麼樣呢？

送走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的教父後，卡普亞帶著保鏢離開了拉斯維加斯。要想獨霸裡諾，就得先下手為強。幹掉十二個家族不大可能，但是幹掉一兩個帶頭的家族，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這樣的事情，卡普亞做不出來，或者說做不到。

讓劉威出手，才能避免更大的麻煩。

當然，卡普亞有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如果劉威確實很厲害，能想對付卡洛斯那樣對付拉斯維加斯的賭業大亨，他就能坐享其成，趁機擴大卡普亞家族的勢力範圍。如果劉威只是個窩囊廢，沒能幹掉試圖進軍裡諾的賭業大亨，也不會牽連到他，其他家族最多趁此機會聯手剿滅劉威。

為此，卡普亞需要見到劉威，當面提起這件事。

只是卡普亞並不知道，他再也沒有機會活著回到拉斯維加斯了。

在他請出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的時候，其他十二個家族就知道，卡普亞家族絕對不會讓出到手的利益。

換個角度就能發現，在這些家族眼裡，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剷除卡普亞家族。

只要出手夠快，就能趕在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出面干預之前，讓卡普亞家族灰飛煙滅。按照利益淘汰原則，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不會替卡普亞家族復仇，最多只是借用此事分得一羹。

要想剷除卡普亞家族，首先就得幹掉卡普亞。

這個晚上，發生了兩件事。

一是卡普亞的車隊在沃克湖南面遭到伏擊。

車隊是在行駛到一段維修施工道路的時候遭到伏擊的，速度非常慢，偽裝成施工工人的槍手用兩輛大卡車堵死了道路，隨後用機關鎗打死了所有保鏢，用火箭筒炸掉了卡普亞乘坐的防彈轎車。

警察趕到的時候，槍手已經逃離現場，卡普亞被炸掉半截身子，當場斃命。

二是卡普亞家族的莊園遭到襲擊。

在車隊遇襲後不到五分鐘，一百多名蒙面槍手殺入卡普亞莊園，在十五分鐘內擊斃了數十名保鏢，然後殘酷無情的殺害了包括十幾名保姆與傭人在內的所有人員，其中還有卡普亞的三個孫子與兩個外孫女。

警察再次姍姍來遲，槍手早已逃之夭夭。

一夜之間，卡普亞家族幾乎徹底完蛋，只有卡普亞的小兒子：十多年前就與家族脫離關係，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工作的保羅-卡普亞倖免於難。

只是十二家族早已派出殺手，這小子也是凶多吉少。

第五十一章 緊急營救

劉威與龍閩江商量組建情報網的時候接到周奮打來的電話。

「肯定受到襲擊的是卡普亞？」

「千真萬確，已經確認是死者是卡普亞。警方封鎖了卡普亞莊園，我過去看過，非常慘烈，連嬰兒都沒放過。」

「全都死了，一個活的都沒有？」

「沒有，不過警方已經聯繫了FBI，好像還有一個家族成員活著。」

「是誰？」

這時，旁邊的龍閩江說道：「應該是卡普亞的小兒子保羅，他早已脫離家族，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工作。」

劉威看了眼龍閩江。

「就叫這個名字，警察在聯繫FBI的時候提到過。」周奮在那頭加了一句。

「好了，你先回賭場，自己小心點。有危險的話，去裡諾找老狼。」

「行，我設法探聽點消息。」

劉威點了點頭，摁下了手機上的掛機鍵。

「肯定是其他家族干的。」龍閩江等劉威收起手機，又說道，「拉斯維加斯那些大家族早就盯上了裡諾，卡普亞家族跟你合作，想先入為主，必然會得罪其他家族。前幾天，卡普亞把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的教父請到拉斯維加斯，肯定與此事有關。只是隔著大半個美國，這兩個家族也幫不上什麼忙。」

「他們是什麼來頭？」

龍閩江大概解釋了一下普裡奧洛家族、奧古斯塔家族與卡普亞家族的關係。

「我們得找到保羅，讓他回到拉斯維加斯，繼承家族產業。」

「恐怕來不及了。十二個家族聯手對付卡普亞家族，肯定不會忘記他。」

「總得做點什麼，是不是？」

龍閩江歎了口氣，說道：「我去聯繫紐約的華人幫派，讓他們去找保羅。」

「把他送到安全地方去，我們馬上去紐約。」

「現在？」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有私人飛機吧？」

「有，就在機場，隨時都能起飛。」

「馬上安排，不管怎麼樣，必須讓保羅回到拉斯維加斯，不然我們將不如卡普亞家族的後塵。」

龍閩江沒再囉嗦，立即去打電話。

劉威也趁此機會給周譽龍打了電話，讓他注意提防。

十五分鐘後，兩人驅車趕往機場。

從薩克拉門托到紐約，等於橫穿美國，飛行速度高達每小時九百公里的商務飛機也要飛行將近五個小時。

飛機起飛後不久，劉威接到了周奮的電話。

警察已經控制了「金字塔宮」，正在盤問賭場工作人員。他與漠北狼取得了聯繫，老狼正在返回拉斯維加斯。

隨後，周譽龍也打來電話，所有人都已回到酒店，沒有發生意外。

飛行三個小時後，龍閩江接到電話。

紐約的華人幫派已經找到保羅-卡普亞，只是這傢伙是個死腦筋，打死不肯相信他的所有親人都已遇害。雖然聯繫拉斯維加斯警方後，保羅才相信找到他的那些華人，卻不肯前往安全地點，而是執意返回拉斯維加斯。不得已，華人幫派派去的人員只能把他綁走，送往曼哈頓的唐人街。

「那裡安全嗎？」

「得看其他家族是否知道我們已經插手此事。」

見到龍閩江面色嚴肅，劉威沒再多問。

十二個家族肯定早有準備，也早就知道劉威與龍閩江的關係。因為劉威暫時還得依靠卡普亞家族，所以由龍閩江出面，華人幫派很有可能介入此事。只要有所準備，十二個家族派去對付保羅的殺手就不會善罷甘休。

只是在見到保羅之前，說什麼都沒有用。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商務飛機降落到紐約的肯尼迪國際機場。

紐約華人幫派派來的接應人員已經到了，還為龍閩江準備了一輛越野車。

兩人剛上車，龍閩江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聽了一陣，龍閩江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來駕車。」劉威讓司機下了車，逕直坐到駕駛位置上。「把你的槍給我，告訴我目的地。」

「我跟你去。」龍閩江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龍叔……」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一擊，再說了，你也不識路，是不是？」

劉威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兩名華人幫派成員取下裝著手槍與備用彈匣的槍套，交給了劉威與龍閩江。

「想辦法拖住警察，我們很快就解決問題。」龍閩江對兩人吩咐了一番，「告訴華叔，辦好這件事，我再登門拜訪。」

等龍閩江說完，劉威就踩下油門，越野車呼嘯著從了出去。

「走威廉斯堡橋，那邊更近一些。」

「華叔是誰？」

「紐約青幫老大，七十多歲了，跟我有過幾面之緣，非常講義氣。」龍閩江朝前方的岔路口指了一下，「右轉，走小路，快一些。」

「你對紐約很熟悉？」劉威沒管路口的紅綠燈，衝過斑馬線就猛打方向盤。

幸虧半夜路上沒有行人，幾輛交錯而過的轎車也及時停了下來。

「跟你老爸來過三次，在這邊住了一年多吧。」

「這麼久？」

「他說要找的東西，很有可能藏在這裡。」

劉威皺起了眉頭。

「小心大貨車！」

越野車左右擺動，險險地避開了那輛從側面駛來的大貨車。

「我們在紐約找到的東西全在地下室裡，有時間的話，你可以仔細看看。」

「辦好這件事再說。」

十五分鐘後，越野車經過威廉斯堡橋，進入曼哈頓島。

離唐人街還有還有三條街，龍閩江就聽到了前方傳來的槍聲。不是很密集，從同一個方向傳來。

劉威把車停在路邊，去後備廂裡翻出了一件有點髒的工作服。

看得出來，這輛車屬於一家餐飲店。

「龍叔，你留在這裡。」

「我……」

「留在這裡。」劉威沒跟龍閩江爭辯，「給機場打電話，讓飛機做好起飛準備，找到保羅我們就返回薩克拉門托。」

「你一個人行嗎？」

「你說呢？」

見到劉威自信滿滿的樣子，龍閩江沒再多說什麼。他知道劉秀輝的本事，當然不會懷疑劉威的能力。

槍戰發生在一家餐館外，十幾名槍手控制了周圍的建築物，包圍了餐館。

更外面，還有十幾名槍手佔據著有利位置，對付趕來的華人幫派成員。

餐館裡有幾個人，用霰彈槍與獵槍向外射擊，讓槍手無法靠近。

看清楚情況，劉威開始逐一消滅那些包圍餐館的槍手。

他沒有用手槍，畢竟槍聲會讓他的行蹤暴露。

對劉威來說，對付三十來個分散的槍手，根本不是問題，甚至沒有一點挑戰性。雖然這些傢伙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亡命徒，也算有點本事，甚至打退了華人幫派的兩次反撲，但是作為職業殺手，他們犯了一個嚴重錯誤。

強攻，而不是偷襲！

真正的殺手，絕對不會冒險攻擊有人把守的餐館。要想幹掉保羅，只需要在附近埋伏一名狙擊手，等他從餐館裡出來，一槍就能解決問題。

顯然，十二個家族沒想到劉威會去紐約。

他們更不可能知道劉威有多厲害，所以才派出這麼多槍手，圍攻保羅藏身的餐館，簡直是有恃無恐。

想到這些，劉威留了個心眼。

幹掉外圍槍手的時候，劉威留了個活口。

「你只有一次機會。」劉威把那個受傷的槍手拖到一條巷子裡，然後把手槍頂在了他的額頭上。「誰派你們來的？」

「我……我……」槍手渾身哆嗦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半分鐘前，他親眼看到劉威以閃電般的速度幹掉了兩名同伴，其中一個被劉威一腳踢飛了腦袋，另外一個則被劉威一拳打穿胸膛。

有這種力量的傢伙，還是人嗎？

「老實交代，我就放你走，不然我會扯斷你的四肢，割掉你的舌頭，讓你把血流乾。這需要很長的時間，你肯定會求我殺了你！」

說完，劉威收起手槍，抓住了槍手的左臂。

「不要……我說，我說，是……是奧古斯塔……」

「奧古斯塔？」

「還有普裡奧洛，他們給了我們每人十萬美元，讓我們幹掉那個傢伙。」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劉威再次舉起了手槍。

「不要殺我……我說的都是事實，就是他們……」

看得出來，這傢伙沒有撒謊，劉威仍然扣下了扳機。槍聲被同時響起的爆炸聲淹沒，並不是那麼刺耳。

圍攻餐館的槍手用上了火箭筒，在餐館的牆壁上炸開了一個缺口。

劉威沒再耽擱，揀起了兩把衝鋒鎗。

槍聲此起彼伏，不到兩分鐘，隨著隨後一次槍聲消散，大街上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陣，一名約莫四十歲、打扮得像個廚子的中年人提著霰彈槍從餐館裡走了出來，在大街上轉悠了一會。

「別讓他出來。」

廚子立即轉過身來，端起了霰彈槍。

「別開槍，自己人。」劉威丟下兩把衝鋒鎗，把手槍也拔出來丟到地上。「龍叔讓我過來的，他在哪？」

看清劉威的面容，廚子才放下了武器，但是沒有帶劉威進去，而是掏出了手機。

聯繫上龍閩江，廚子才相信劉威是自己人。

「警察快要到了，我得帶他離開這裡。」

「他在儲藏室裡，情緒很不穩定，我們給他打了鎮靜劑。」

「送到後門，我讓龍叔把車開過來。」

不多時，龍閩江駕車趕到，劉威把廚子帶出來的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放到了越野車的後排位置上。

警察趕到前，兩人駕車離去。

第五十二章 最安全的地方

離開曼哈頓島，劉威沒讓龍閩江去機場，而是把車開進了一座停車場。

「龍叔，你帶他回去，交給我那幾個手下。」

「你不回去？」

「還有些事情得辦完，槍手不是拉斯維加斯那些賭業大亨派來的，而是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派來的。」劉威歎了口氣，說道，「事情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這兩個家族肯定拿了好處，我得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搞清楚了，又能怎麼樣？」

「至少能讓他知道是誰殺害了他的所有親人。」劉威看了眼躺在座椅的年輕人，「在我們發展壯大之前，卡普亞家族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完蛋。如果不能讓他回心轉意，我們做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

「你打算怎麼做？」

「我需要一些裝備，必須在天亮之前送過來。還有，你得告訴我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的老巢在哪。」

「你一個人搞得定？」

「應該沒問題。」

龍閩江點了點頭，說道：「你需要什麼東西？我讓手下送過來。」

劉威提出了幾樣裝備，龍閩江給他的手下打了電話。只是一些常見的普通裝備，沒有多大麻煩。

「回去後，把他交給我那幾個手下，我會聯繫老狼與老周，讓他們過去接人。」

「沒問題，我會安排，你也小心一點。」

劉威沒多囉嗦，記下了龍閩江給他的那幾個電話號碼，下了越野車。

此時，維克托-奧古斯塔已經收到消息，他派去的二十多個槍手全被華人幫派幹掉，保羅-卡普亞已經離開曼哈頓。

一同收到消息的，還有專程趕來的尤里烏斯-普裡奧洛。

「怎麼可能，他們都是最好的槍手，竟然……」

「消息已經確認了，全部完蛋，警察正在清理現場，說不定會有發現。」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華人幫派干的。」普裡奧洛有點氣急敗壞，「還記得三年前那場火並嗎？雖然這幾年，華人幫派躥得很猛，但是對付將近三十個槍手，肯定辦不到。絕對不是華人幫派干的，肯定有其他人幫忙。」

奧古斯塔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三年前，一名在哥倫比亞大學就讀的大陸女性留學生在宿舍裡被人殺害，兇手是奧古斯塔家族一名干將的兒子。落網後，奧古斯塔家族四處遊說、偽造證據為兇手開脫，最後只被判了三年監禁。

判決結束後，華人留學生組織遊行示威。

奧古斯塔家族變本加厲，出動數百名打手對付華人留學生，在衝突中打傷數十人，還綁架了幾名留學生代表。

此事引爆了華人群體與白人主流之間長期積累的矛盾。

一個月之後，華人幫派向奧古斯塔家族宣戰，在一個晚上幹掉了奧古斯塔家族的十多名得力干將，其中包括殺害女學生的兇手。

奧古斯塔家族立即聯合普裡奧洛家族發起反擊。

戰火在一周之內燃遍整個紐約，數百人死於幫派仇殺，兩個意大利家族遭受重創。鬧到最後，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出面聯合愛爾蘭幫派、荷蘭幫派與德裔幫派，才把華人幫派壓下去。

從此之後，華人幫派退回唐人街。

雖然在這場火並中，華人幫派損失慘重，死了一百多人，還有三名大頭目落網，其中兩人死在監獄裡，另外一個也成了廢人，剩下的大頭目全部逃離美國，至今都沒回來，但是華人幫派獲得了尊重，也獲得了一席之地。

從此之後，再沒人去唐人街與華人社區鬧事，華人的安全與利益也得到了保證。

兩人正在猜測到底是誰在暗中搗鬼，奧古斯塔的秘書急匆匆的來到書房。

「剛剛收到的消息，華人幫派總舵主剛剛離開紐約。」

「離開……」

「確實是離開，他的私人飛機只在機場停留了不到三個小時。」

「他來紐約幹什麼？」

奧古斯塔揮了揮手，讓秘書出去了。

「難道……」

「很顯然，剛剛發生的事情肯定跟他有關。」

「他只是名義上的總舵主，難道會幫青幫出頭。」

「青幫為什麼要救包羅-卡普亞？」

普裡奧洛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是說，是他讓青幫出手保護卡普亞？」

「除了他，還能是誰？」

「可是他與卡普亞家族沒有任何關係，怎麼可能……」

「知道卡普亞那兩個『金牌賭王』嗎？」

普裡奧洛一驚，說道：「你是說……」

「這兩個傢伙肯定認識龍二，而且關係非同一般，說不定他們都是龍二派去的，華人幫派早就盯上了卡普亞家族。」

「絕對不能讓他們進入拉斯維加斯，不然的話……」

「我們得聯繫其他家族，讓他們有所提防。」奧古斯塔沒再囉嗦，拿起了放在小几子上的電話機。

沒有聲響，連盲音都沒有。

奧古斯塔愣了一下，趕緊掏出手機，這才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尤里烏斯，你的手機有信號嗎？」

旁得連起身都很困難的尤里烏斯吃力的掏出手機。「沒有，一點信號都沒有。」

「怪了，難道線路出了問題。」

「會不會是……」

「龍二已經離開了紐約，華人幫派那些傢伙還沒有本事殺到這裡來。」

「可是……」

「親愛的尤里烏斯，你就放心吧，這裡絕對是紐約最安全的地方。當然，你的莊園也很安全。」奧古斯塔笑了笑，走到辦公桌旁，說道，「再說了，莊園裡有幾十名保鏢，我已經下令加強安全戒備。別說華人幫派那些人，就算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來。只要我們呆在這裡，就沒有危險。」

聽到這話，普裡奧洛才放心了一點。

奧古斯塔莊園建在長島海峽東端的一座小島上，離岸大約兩公里。當初為了打造這座莊園，奧古斯塔的祖父、也就是家族的創始人花了大約兩億美元。那可是上個世紀四十年代末的兩億美元，如果以黃金價格做參照，相當於現在的一百億美元。莊園的安全警衛設施非常齊全，在三年前的那場衝突中，華人幫派的二十多名頂級殺手都沒能攻入莊園，全被丟到海裡餵了鯊魚。

要說安全，恐怕連白宮都比不上！

拿島嶼四周的海下屏障來說，花費巨大還是小事，前前後後花了二十年，使用了上萬噸鋼材。建成之後，奧古斯塔的父親請來四名退役海豹突擊隊員，嘗試從水下進入，結果四人都無可奈何。

用奧古斯塔的話來說，就算全世界都毀滅了，他的莊園也會安然無恙。

果真如此嗎？

摁下擴音器的開關，傳出了嘈雜的電流聲。奧古斯塔皺起了眉頭，關上後又再次摁下了開關，結果一樣，只有電流聲。

如果是通信線路出了問題，肯定不會影響到內部電話。

奧古斯塔遲疑了一下，坐到椅子上，摁下了安放在書桌下面的報警器。

沒等他站起來，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他手上拿著保鏢才有的報警信號接收器。

「沒想到，兩位都在這裡啊！」

來的人，正是劉威。

「奧古斯塔先生，最好別碰那只抽屜，我知道裡面肯定有一把手槍。」劉威同時拔出兩把手槍，一把對準奧古斯塔，一把對準普裡奧洛。「這位先生，你也不要把手伸進去，最好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你……你是……我認識你……」

「對，我就是剛剛成為『北美賭王』的劉威。」劉威朝奧古斯塔揮了揮手槍，讓他坐到沙發上去。「莊園的安保設施確實很嚴密，讓我花了不少時間。不過這也意味著，不管我們在這裡呆多久，警察都不會趕來。」

「你……」奧古斯塔一下明白了過來。

嚴密的安保措施，讓他的莊園成為紐約最安全的地方，也成了警方監視盲區。因為這裡是奧古斯塔家族的老巢，所以就算接到報警，紐約警察也不見得會立即趕過來，甚至不會理睬。

「時間很充足，所以我們可以慢慢聊。」劉威坐下後，收起了一把手槍，拿出了一支錄音筆。「兩位，你們誰先開始。」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奧古斯塔控制住了情緒。

「很簡單，為卡普亞家族復仇。」劉威笑了笑，說道，「聽說意大利黑手黨教父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所以我給你們兩人一個機會，誰先開口講出實情，我就給誰懺悔的機會。記住了，只有一次機會。」

奧古斯塔沒有開口，普裡奧洛也沒有開口。

「怎麼，都認為不需要做臨終懺悔嗎？」劉威舉起了手槍，說道，「那麼，你們去地獄乞求上帝原諒吧。」

「不……不要開槍！」普裡奧洛被嚇住了。「不管卡普亞給了你多少好處，我們可以給你更多，給你雙倍的好處。」

「你們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來復仇的，不是來要你們的好處。」劉威把槍口轉向了奧古斯塔，「普裡奧洛先生，你是否打算繼續說下去呢？」

普裡奧洛遲疑了一下，劉威立即把槍口轉了過去。

「我……我說，你不要開槍！」

劉威笑了笑，想都沒想就朝著奧古斯塔的額頭扣下了扳機。

槍聲很響亮，就算加裝了消聲器，在密閉房間內仍然是震耳欲聾。

到死的時候，奧古斯塔才瞪大眼睛，似乎後悔自己的決定。

「普裡奧洛先生，現在請講吧。」

見到轉過來的槍口，普裡奧洛忘記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因為他知道，這是他爭取活命的最後機會。

第五十三章 年輕人的交易

奧古斯塔莊園遭到血洗，奧古斯塔與普裡奧洛、以及數十名保鏢遇害。

警察趕到現場後，很快就找到了報案人：奧古斯塔的遺孀。

據她交代，聽到槍聲後她就去了書房，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奧古斯塔與普裡奧洛，沒有看到兇手。

忙碌了幾個小時，警察在現場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對遺留在現場的手槍做彈道對比之後，確認那把裝了消聲器的手槍就是做案凶器。從現場情況來看，像是普裡奧洛開槍殺害了奧古斯塔，隨後吞槍自殺。問題是，莊園裡的數十名保鏢全部遇害，安保系統也被人破壞。

很明顯，絕對不是普裡奧洛干的，兇手另有其人。

雖然經辦此案的警長當即下令封鎖現場，但是記者已經趕到，而且獲知了奧古斯塔與普裡奧洛遇害的消息。

當天上午，紐約各大電視台就播放了這則新聞。

此時，劉威已經登上了飛往舊金山的航班。

下午，劉威到達舊金山，見到了到機場來接他的周譽龍等人。

「老狼與老周已經帶著那個傢伙返回裡諾了，竹內琴音她們正在趕過來。」

「她們過來幹嘛？」劉威問了一句。去紐約的時候，他沒有帶上竹內琴音等人，主要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不知道，大概是擔心你吧。」

「我們去拉斯維加斯，聯繫老狼與老周，讓他們帶著人過去。」

「那傢伙已經醒了，你不見見他？」

「當然要見他，回到拉斯維加斯再說。」劉威把錄音筆交給了周譽龍，「把裡面的東西處理一下，然後交給他。」

周譽龍沒再多說什麼，帶著劉威上了租來的大巴車。

人實在是太多，所以租輛大巴車更省事。

田中麗奈沒跟劉威回拉斯維加斯，她聯繫了兩名斯坦福商學院的教授，請他們去拉斯維加斯開講座。雖然這兩個學者有點不情願，但是田中麗奈開的薪酬很有誘惑力，又有周譽龍做「思想工作」，兩人只能答應。

這些都是小事，劉威沒有過問。

回到拉斯維加斯，讓竹內琴音她們照顧好其他人，劉威帶著周譽龍去了郊外，見到了由漠北狼與周奮保護的保羅-卡普亞。

劉威把說服工作交給了周譽龍，反正沒什麼難度可言。

等周譽龍出來，劉威才上車，見到了失魂落魄的年輕人。

「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因為沒有我們，你的父親、還有其他親人都不會遇害。」劉威掏出雪茄，苦笑了一下，說道，「這還是卡普亞先生送給我的，沒想到他竟然遭此毒手。」

「真是他們幹的嗎？」

劉威點了點頭，把在路上買的一份《紐約時報》交給了小卡普亞。

看完頭版新聞，年輕人立即朝劉威看了過來。

「他們已經付出了代價，而且是我讓他們付出的代價。當然，如果你向警方提起這件事情，我肯定不會承認。」劉威點上雪茄，抽了兩口，說道，「他們只是被人利用，幕後真兇是拉斯維加斯的十二個家族。」

「你……你能替我報仇嗎？」小卡普亞充滿了期待。

「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雖然除掉那些傢伙，花不了多少力氣，但是你得知道，我沒有這個義務。」劉威看了年輕人一眼，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救你嗎？不是因為這個世界上不能沒有卡普亞家族，而是為了保證我的利益，不能沒有卡普亞家族。只要你不打算接管卡普亞家族，那麼我就沒有必要救你。」

年輕人沉默了。

「我敢保證，你在這裡下車，絕對活不到天亮。當然，我可以送你去機場，甚至可以給你買一張去任何地方的飛機票。只是你得知道，只要你還活著，那些殺害了你父親的兇手就不會放過你。」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逃避。」

「非常好，你有這樣的認識，我們才能繼續談生意。」劉威笑了笑，說道，「你父親遇害之前，已經與我達成了全面合作的協議。只要你不反對，我們可以繼續合作，完成你父親的夙願。」

「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

「幫我除掉他們，所有參與了殺害我父親、以及我的家人的兇手。」

「小事一樁，不過得花點時間，而在此之前，你必須聽從我的安排。」

小卡普亞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個要求不在協議之中，是你跟我的協議，與你父親無關，所以我得知道，幫你做這些事情，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卡普亞家族所有產業的經營管理權，我不插手任何事情，只收紅利。」

「所有產業？」

小卡普亞點了點頭，說道：「我離開家族，就是不想從事家族產業，我有我的生活，也有我的理想。」

「年輕人，你有什麼理想？」劉威笑了起來，他似乎忘了，他比小卡普亞還要小幾歲。

「做一個成功的經紀人，你呢？」

「我？」劉威愣了一下，說道，「沒你那麼遠大，只要能讓我的家人過上安穩日子，吃飽飯就成了。」

「這麼簡單？」

「你無法理解東方人的思想，就像我無法理解你為什麼丟下偌大的家產，去幹一些沒有多大意義的事情一樣。」

小卡普亞勉強笑了笑，說道：「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事。」

「確實如此，我非常認同你的觀點，所以我接受你開出的條件。當然，我也相信，我們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是不是？」

小卡普亞沒有開口，因為他把劉威當成了他父親那路人。

「回到拉斯維加斯，我的手下，也就是送你過來的那位中年大叔將全天二十四小時保護你的安全，你得聽從他的安排。」

小卡普亞朝站在車外的漠北狼看了一眼，說道：「他能保護我嗎？」

「當然能，這世界上除了我，沒人比他厲害。」

小卡普亞有點不相信，因為他看不出劉威有多厲害。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公開路面，宣佈繼承卡普亞家族的所有產業。過幾天，我會給你安排一名代理律師，幫你處理法律事務。」

「然後呢？」

「然後？」劉威笑了笑，說道，「其他事情由我安排就行了，必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麼做。」

「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

小卡普亞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樣，不要放過一個兇手，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放心吧，我會替你處理好這件事情。但是你必須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所以在我需要的時候，你得還我這個人情。也許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我也希望永遠不會到來，但是在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兌現承諾。」

小卡普亞長出口氣，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他在黑手黨家族長大，非常清楚劉威這句話的意思。雖然兩人已經在復仇問題上達成協議，但是主動權在劉威手上，小卡普亞別無選擇，等於欠了劉威人情。對於同樣擁有悠久歷史的意大利人來說，還人情債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下車後，劉威就讓漠北狼送小卡普亞返回「金字塔宮」。

「我們現在去哪？」

「做一些該做的事情。」劉威把周奮叫了過來，問道，「老周，在拉斯維加斯，哪個家族的嫌疑最大。」

「十二個家族都差不多，這麼大的事，肯定是集體決策。」

「也就是說，十二個家族都參與了襲擊卡普亞家族的行動？」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對付一兩個家族、哪怕三四個家族也不是問題，但是同時對付十二個家族，很難辦到。奧古斯塔與普裡奧洛完蛋後，十二個家族肯定會提高警惕。小卡普亞回來後，十二個家族更會加強警備。只要一個家族遭到攻擊，我們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與那些家族比起來，我們的根基太淺了，就算有龍二幫忙，也難以應付。我覺得，這事還是擱一擱，等風波過去後再跟他們算賬。」

「復仇的火焰很容易熄滅，你也知道，那小子就是個阿斗。」

周奮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蠻幹，畢竟風聲已經很緊，要是被警方與FBI盯上，我們就別想呆在美國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得用『借刀殺人』這一招。」

「哈里斯？」周譽龍立即問了一句。

「老周，你覺得呢？」

「讓他插手，等於引狼入室。」

「我們就是狼，還是野狼，有什麼好怕的？」周譽龍立即笑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至少得查清楚他的底細。」

「我們先去拜訪一下那些家族吧。」劉威拉開了車門，「先穩住他們，讓他們覺得我們並不強大。如果哈里斯沒有問題，或者說可以利用，我們再去找他。」

「你打算怎麼做？」

「他想跟我做買賣，為什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劉威笑了笑，發動了轎車，「再說了，你們早跟老狼站在一條戰線上，急著賺大錢，我總不能拖你們的後腿吧。老周，你來指路。」

周奮苦笑了一下，把目的地告訴了劉威。

被劉威揭了老底，周譽龍也老實了下來。他們確實想賺大錢，而且越快越好，因為他們也想早點接受再改造。

第五十四章 大收穫

普裡奧洛與奧古斯塔同時遇害，白癡都知道是誰幹的。

那兩個傢伙死得並不冤。

卡普亞把他們請到拉斯維加斯，原本指望他們能念在舊日恩情的份上，幫卡普亞家族渡過難關。可惜的是，兩人早已知道卡普亞家族日近黃昏，來到拉斯維加斯之後，表面上替卡普亞穩住了其他家族，實際上卻與其他十二個家族達成秘密協議，共同瓜分卡普亞家族在拉斯維加斯的產業。

這種利益淘汰，在美國非常常見。

在被稱為「勇敢者樂園」的美國，各大家族、幫派講的是實力與利益，而不是關係與情誼。按照「利益淘汰原則」，坐吃山空的卡普亞家族遲早會被淘汰，只是時間的問題。在利益驅使下，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也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在劉威看來，這兩個家族的背叛行為絕對不可饒恕。

再說了，卡普亞家族是劉威在拉斯維加斯的靠山。

只有扶持小卡普亞，讓卡普亞家族發展壯大，劉威才能利用這座靠山。

可惜的是，直到普裡奧洛與奧古斯塔完蛋，拉斯維加斯的這些傢伙仍然認為，劉威沒有那麼大的能量。

在他們看來，是華人幫派在暗中作祟。

只是劉威突然到訪，讓他們認識到，這個年輕人絕對不簡單，與華人幫派的關係肯定非同尋常。

想到普裡奧洛與奧古斯塔的結局，他們對劉威還是比較客氣。

對於劉威的提議，即終召開和談，終止家族仇殺，十二個家族紛紛表示同意，同時提出需要時間。

次日，小卡普亞在拉斯維加斯公開露面，去警察局做了陳述。

因為只有他倖免於難，所以小卡普亞理所當然的繼承了家族產業。當天下午，小卡普亞就在「卡普亞娛樂服務集團」的董事會上宣佈，由「金字塔宮」賭場經理周奮出任集團總經理，全權處理集團事務。

這一任命並沒讓人覺得意外，因為誰都知道周奮是劉威的人。

兩天後，田中麗奈帶著兩名斯坦福商學院的教授回到拉斯維加斯，在「金字塔宮」開辦了工商管理速成班。

學員全是女人，二十多個。

劉威沒讓田中麗奈去聽講學習，而是讓她聯繫律師事務所，聘請了兩名律師，專門負責替小卡普亞處理法律事務。

一切再次都在按照劉威的計劃發展，「金字塔宮」再次開業，只是客人少了許多。

因為警方還沒抓到殺害卡普亞、以及襲擊卡普亞莊園的兇手，所以小卡普亞仍然得留在拉斯維加斯，住在「金字塔宮」酒店裡。

田中麗奈回來的當天晚上，劉威收到了司徒文慧發來的資料。

軍事情報局的調查效率非常高，甚至查出了哈里斯的主要進貨渠道，只是對哈里斯是否在為CIA服務，仍然沒有下結論。

「連軍事情報局都查不出來，應該沒問題吧？」

「這說明更有問題。」周奮並不贊同周譽龍的觀點，說道，「如果沒有關係，老李肯定下了結論，不會含糊不清。埋得這麼深，足以證明哈里斯在為CIA服務，而且承擔了非常重要的任務。」

「不管怎麼說，他是毒品販子，而且正是我們需要的那種人。」漠北狼嘀咕了一句。

「不能拖下去了，必須盡快決定是否跟他合作。」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阿龍，你明天就去哥倫比亞，一個人去，快去快回。」

周譽龍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哈里斯的毒品全都來自哥倫比亞，而且大部分由美軍的運輸機送回來。雖然李廷軒在資料中提到，部分駐哥倫比亞美軍特種部隊的官兵是哈里斯的老部下，或者以前的隊友，這些人都拿了哈里斯的好處，利用便利條件幫他運送毒品，但是他們是怎麼獲得毒品的，李廷軒卻沒有說清楚。

這是劉威最大的疑問，也是必須搞清楚的問題。

從上個世紀七零年代開始，美國就在打擊哥倫比亞毒販，甚至在哥倫比亞的聖何塞設立了特種作戰司令部，長期部署一支特種部隊，專門協助哥倫比亞政府軍。必要的時候，美軍特種部隊也會單干，對付猖獗的毒販武裝。

根據美國公佈的消息，僅去年，美軍就在哥倫比亞收繳了五百噸可卡因。

很顯然，哈里斯在美國西南部地區販賣的毒品，就來自美軍收繳的毒品。因為這些毒品大部分在哥倫比亞焚燬，所以到底燒掉了多少，又有多少被那些為哈里斯服務的特種兵隱藏了起來，誰也說不清楚。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些毒品並不多。

從中獲取百分之十的問題不大，可是手腳做大了，肯定會露餡。

問題就在這裡！

如果僅僅是百分之十，那麼哈里斯去年只獲得了五十噸可卡因，而根據美國緝毒署公佈的數據，去年在南加州繳獲的毒品就超過了五十噸，而且大多來自黑人毒販。落到癮君子手上的毒品肯定多得多，那麼哈里斯就有其他毒品來源。

還有一種可能，即美國官方少報了在哥倫比亞繳獲的毒品數量。

不管是哪中可能，都意味著哈里斯在哥倫比亞的毒品來源很有保障，所以劉威更得查清楚真實情況。

三天後，周譽龍才回到拉斯維加斯。

在這三天裡，劉威主要在處理「金碧輝煌」的事情。「北美博彩行業會」已經替他辦好了新酒店的所有手續，只是卡普亞家族的事，讓用來裝修酒店的資金沒有落實到位，所以劉威不得不推遲酒店的開張時間。

因為哈里斯的事沒有搞定，所以劉威也不是很積極。

「知道我發現什麼了嗎？」

「什麼？」劉威一直在等周譽龍。

「自己看吧。」周譽龍把一疊數碼相機丟給了劉威，「我去沖個澡，等下再說。」

等周譽龍回去沖澡，劉威把數碼相機接到筆記本計算機上，調出了裡面的照片。沒過多久，他就知道周譽龍發現了什麼。

看完照片，劉威打電話把漠北狼與周奮叫了過來。

不多時，周譽龍也趕了過來。

「哈里斯確實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厲害，他不但控制了哥倫比亞的美軍特種部隊，還控制了哥倫比亞勢力最大的兩個毒梟。」周譽龍向三人大致介紹了一下，「這兩個毒梟都在美軍基地附近，可卡因種植面積高達數萬英畝，光是從事種植的農民就有幾萬人。雖然美軍也在打擊他們，但是成效不明顯。根據我估計，這兩個毒梟的種植園每年就能產出兩千噸可卡因與一萬噸大麻。」

「這麼多？」漠北狼瞪大了眼睛。

「美國所有癮君子一年也消耗不了這麼多毒品。」

「我也覺得有問題，所以多留了一天，而且找機會潛入了一個種植園。看過最後那些照片了嗎？」

劉威點了點頭，讓周譽龍接著說下去。

「地牢裡關了一百多人，不是種植園裡的農民，看樣子是哥倫比亞政府軍的官兵，還有一些其他毒梟的武裝人員。」

「毒梟抓這些人幹嘛？」周奮問了一句。

「還能幹嘛？」周譽龍笑了笑，說道，「肯定與美國的『未來戰士』計劃有關，說不定全被拿去做活體實驗。」

「確實有這種可能，而且這很有可能正是哈里斯在替CIA做的事。」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這些人確實是活體實驗對象，可是把他們送到美國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所以那邊應該有一處實驗基地，規模不會很大，主要進行基本實驗。」

漠北狼點了點頭，同意了劉威的觀點。

「不管怎麼說，哈里斯與CIA的關係非同尋常。」

「問題是，這說不通啊。」周奮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CIA需要活體實驗對象，應該利用哥倫比亞的美軍特種部隊，沒有理由在國內扶持一個大毒販。哈里斯肯定有更加重要的作用，而且與販賣毒品有關。」

「知道美國去年有多少人失蹤嗎？」

聽周譽龍這麼一說，三個人都朝他看了過去。

「我也覺得不對勁，所以回來的路上，上網查了美國聯邦政府公佈的相關數據。僅在去年一年，就有兩萬多人失蹤，年紀在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大概有八千多人。雖然沒有辦法查到這些人的詳細情況，但是我敢保證，他們中間有不少癮君子。」

「你是說，哈里斯也在為CIA提供活體實驗對象，而且是美國人？」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這才是哈里斯存在的主要原因。不管怎麼說，那些癮君子大多眾叛親離，還有一些流浪漢，失蹤後肯定沒人追查，連警方與FBI都不會過問，最多只是立案。」

「果真如此的話，這個傢伙就很不簡單。」

「不簡單又怎麼樣？把他抓起來……」

「老狼，你又來了！」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閉上了嘴。

「對我們來說，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怎麼利用？」周奮趕緊問了一句。

「他找我合作，就是要擴大毒品銷售範圍，獲得更多的活體實驗對象。在我們眼皮子下面做事，肯定沒有秘密可言，是不是？」

周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我們就有機會找到『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

「說那麼多幹嘛？」漠北狼確實沒有多少耐心，「就這麼幹，馬上去找他談，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漠北狼也太性急了。

需要主動找上門去嗎？

第五十五章 開業

小卡普亞如約兌現承諾，提供了「金碧輝煌」酒店急需的裝修資金。

有了錢，什麼事都好辦。半個月之後，「皇宮」正式更名為「金碧輝煌」，三層賭場與三十七層酒店全部裝修一新。

在此期間，劉威讓花如玉等人返回香港，招來了一批素質過硬的服務人員。

崔珍智等人則在周譽龍的陪同下前往韓國，把認識的姐妹全都召了過來，姿色都非常不錯，畢竟韓國的「人造美女」技術早已成熟。

為了迎合西方人的口味，劉威還找到龍閩江，讓他設法招了一批俄羅斯的金毛獅王。

最重要的，當然是賭場與酒店的保安人員。

這事，劉威全權委託給巴達維亞，讓他返回巴基斯坦招募僱傭兵。在開出了足夠高的薪酬之後，巴達維亞帶回來了一百多人，其中二十多人還是通過塞拉利昂部族王子斯雷霍姆在南非招聘的，素質都很不錯。

酒店開業前一天，劉威成立了董事局。

按照他的安排，除了田中麗奈之外，其他每個小娘們都分到了百分之一的股權。田中麗奈主動放棄了股權，搞得小倉籟等人也要放棄股權。劉威不得不費力解釋一番，讓她們心安理得的拿了自己那一份。

剩下的百分之八十的股權中，劉威佔了百分之二十一，周譽龍、漠北狼、周奮與包柳青跟分到百分之十，巴達維亞等最初加入的十二名特種兵各拿百分之一，最後百分之七，劉威沒有分配。

這個分配方案，讓所有人都感到滿意。

雖然「金碧輝煌」的規模不是很大，遠遠比不上「金字塔宮」，但是百分之一的股權也意味著每年數十萬美元的純收入。

成立董事局後，劉威理所當然的成為了董事長。

按照他的設想，應該由田中麗奈擔任總經理，但是這娘們打死不幹，只答應擔任董事長助理。沒辦法，劉威只能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丟給一直很積極的花如玉，並且把她的三個姐妹全都安排為總經理助理。

其他人員安排，那就好說得多了。

賭場暫時由金家姐妹經營，由周譽龍擔任「金牌賭王」。小倉籟等人負責管理酒店的服務產業，順帶籌建夜總會等副帶產業。巴達維亞大叔擔任酒店的保安隊長，由他推薦的三名手下分別負責賭場、酒店與夜總會的安保工作。崔珍智那幾個韓國小妞，被劉威安排在了小倉籟手下，轉門負責培訓與調教那些女性服務員。

劉威本來打算給竹內琴音她們安排一些事情，不過這五個小妞打死不幹。

做好這些安排，劉威去拜訪了提前到來的龍閩江。

龍大叔很給面子，聽說劉威的酒店即將開張，出面聯繫美國各大華人幫派，提前兩天帶著一支千餘人的隊伍來到裡諾，把城裡的酒店賓館都塞滿了。

按照習慣，跟龍閩江來的幾十個幫派龍頭都準備了一個大大的紅包。

收了紅包，劉威自然不能嫌麻煩，每天都要過去問候兩次。

前兩天，劉威已經跟龍閩江提到了共同發展的事情，即由華人幫派出面，把遊客與賭徒帶過來。

「昨天晚上，我提出了這件事，大家都沒意見，只是一些細節問題，得由你拿主意。」

「什麼細節問題？」

龍閩江笑了笑，說道：「總不能讓別人只做事，不拿好處吧？」

劉威一愣，也笑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華人幫派也是幫派，沒有好處的事，誰也不會做。那些龍頭肯來裡諾，除了給龍閩江面子，主要還是看中了這裡的機會。如果能夠利用劉威進軍裡諾，把這邊的博彩業與旅遊業做大，華人幫派就能大賺一筆。

「怎麼樣，你打算拿出點什麼來吸引他們呢？」

「生意做大了，大家都有好處，是不是？」劉威摸了摸下巴，說道，「大家都是來求財的，只要肯合作，都有錢賺。以我現在的實力，最多也就是開開賭場、搞搞夜總會，暫時無法進軍其他產業。只要遊客肯來，賺錢的地方多的是，大家得一起努力。別的不敢說，我可以保證，華人幫派的利益絕對不會受到傷害。」

「提供安全保證？」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只要涉及到華人的事，就是我的事。」

「這樣的話，應該能夠說服他們，只是還有兩件事。」龍閩江遲疑了一下，說道，「一是裡諾市政府與內華達州政府，必須得有關係。」

「州政府的問題不大，有卡普亞家族幫我們應付。」

「市政府怎麼辦？」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龍叔，這就得靠你了。」

「我？」龍閩江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幫你想想辦法，不過不敢打包票，畢竟我們在美國沒有多少影響力。」

「盡力而為吧，文得不行，再來武的。」

「最好不要走到那一步，現在不是西部拓荒時代了。」

劉威笑了笑，真要買不通政府官員，恐怕只能用拓荒時代的辦法、也就是用槍去解決問題了。

「另外一件事，也是我最擔心的，聽說你有意跟哈里斯合作。」

「你怎麼知道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是不是？」

劉威笑了笑，說道：「龍叔，這件事本應該告訴你，但是你得理解，很多事情，你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好。」

「很重要？」

「非常重要，甚至比我們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重要。」

龍閩江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你，所以我也沒有問過這件事，只是你得知道，華人幫派最討厭的就是毒販。」

「什麼意思？」

「有十幾個龍頭跟我提起這件事，他們的態度很明確，如果你跟哈里斯同流合污，恐怕很難融入華人社團。」

「我也沒有想過。」

「問題是，沒有華人幫派支持，你能做大嗎？」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很討厭毒品，但是現在我們不得不這麼做，不然我們就無法達到目的。」

「那你得做出保證。」

「什麼保證？」

「絕不把毒品賣給同胞。」

「那是當然，問題是，美籍華人中，肯定有癮君子，不可能保證從我這裡出去的毒品不會落到他們手上。」

「至少不能直接賣給他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肯定沒問題。」

「這樣的話，我才好跟其他龍頭交代。你得理解，這東西害了我們一百多年，任何有點良知的炎黃子孫都不會碰那東西。」龍閩江歎了口氣，說道，「沒別的事，你就去忙吧，別在我這裡浪費時間了。」

「龍叔，那我告辭了。」

「對了，你父親的事怎麼樣了？」

「正在好轉，不過最快也要一年之後才能康復。」

「康復？」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醫生說的，康復的希望非常大，只是治療過程非常緩慢，讓我們耐心一點。」

「那就好，我也能鬆口氣了。」

劉威沒再囉嗦，告辭離去。

當天晚上，龍閩江就找到其他龍頭，把劉威的話轉達給了他們。雖然混了幾十年的老江湖仍然不大信任一個黃毛小子的話，但是他們都知道龍閩江的來歷，不然也不會推舉他為華人社團總舵主。

與龍閩江談過之後，劉威也意識到，美國的華人社團並非鐵板一塊。

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一樣。雖然華人社團打著「民族」旗號，但是各個社團都有自己的核心利益。

沒有好處的事，誰也不會幹。

次日下午，「金碧輝煌」酒店正式開張營業。因為賭場的執照還沒有辦下來，所以要晚兩天才能營業。

第一批入住酒店的正是龍閩江等一千多名華人，以及小卡普亞等賭業大亨。

小卡普亞沒有向劉威索要酒店的股份，只是要求劉威按照當初的承諾，分十年把屬於卡普亞家族的股份以紅利的方式支付給他。對此，劉威肯定是欣然接受。他也知道，小卡普亞不打算留在內華達州。

這傢伙，只想回紐約當投資經紀人。

跟隨小卡普亞前來的，正是拉斯維加斯的十二位賭業大亨。

雖然他們都知道，劉威已經在裡諾站穩腳跟，但是並不認為劉威會為卡普亞復仇，畢竟這對劉威沒有任何好處。

再說了，半個月來，劉威忙著籌備酒店開業的事，沒做任何對他們有威脅的事情。

必須承認，美國人有著非同尋常的適應能力。半個月前，這些傢伙還想看到劉威死無葬身之地，現在卻把劉威看成了正在崛起的新勢力。在他們看來，只要劉威遵從「利益淘汰原則」就不會與所有人對著幹。

卡普亞家族已經完蛋了，不同的是，取代卡普亞家族的不是來自紐約的普裡奧洛家族與奧古斯塔家族，而是來自太平洋對岸的一個香港人。

這有什麼區別呢？

如果能夠通過劉威進軍裡諾，拉斯維加斯的賭業大亨也能獲得好處。

前來捧場的人，還有「北美博彩行業會」的代表、內華達州州政府官員、裡諾市政府官員，以及一些內華達州的社會名流。

要知道，這是五年來，內華達州新開的第一家大酒店。

應酬的時候，田中麗奈一直跟著劉威。結果很多傢伙都去關注她了，反而沒有多少人關注劉威。

這樣也好，至少讓劉威不那麼引人矚目。

第五十六章 爽快人

宴會進行到一半，劉威就溜回了董事長辦公室。

雖然在日本的時候，劉威見過更大的場面，但是與以往一樣，他仍然不太喜歡這種充滿虛情假意的場合。

反倒是漠北狼與周譽龍兩人游刃有餘。

不過這兩個傢伙，盯上的也是那些名流帶來的女賓。

「很累嗎？」田中麗奈一直沒有離開劉威。

「沒事，只是有點不大習慣。」

「趴下吧，我幫你按摩。」

「你會按摩？」

「當然，跟小倉籟她們混久了，誰都會。」

劉威愣了一下，可是沒等他趴下享受，竹內琴音就趕了過來。雖然田中麗奈早就習慣了這個跟屁蟲般的小妹妹，但是有她在場，田中麗奈不好表現得過於親密。要知道，她那次喝醉酒之後，被竹內琴音嚇得魂飛魄散。

「琴音，有事嗎？」

「哈里斯來了，就在外面。」

「我還以為他不會來呢。」劉威笑了笑，對田中麗奈說道，「去請他進來，幫我到外面應付一下，不要讓其他人過來。」

田中麗奈沒有多說什麼，她的公開身份是董事長助理，自然得替董事長遮風擋雨。

守在門外的一名巴基斯坦僱傭兵攔下了哈里斯的隨從，這讓他跟一名秘書模樣的壯漢進了書房。

「哈里斯先生大家光臨，有失遠迎啊。」

「劉先生新店開張，我肯定會來賀喜。」哈里斯笑了笑。

等他坐下，跟他進來的波波維奇把一個紅包遞了過來。劉威沒有出手，讓竹內琴音收下了紅包。

「劉先生今天肯定有很多應酬，我就長話短說。」哈里斯掏出雪茄，也是Cohiba牌的哈瓦那雪茄。「不知道，劉先生有沒有考慮過我之前的提議。」

「實不相瞞，我已經考慮過了，而且考慮得非常徹底。」劉威也掏出了雪茄。

哈里斯皺起了眉頭，等著劉威說出下句話。

劉威不急不慢的剪掉雪茄頭，點上抽了兩口才說道：「本來前幾天，我就該去找你商量此事，只是你也知道，新店開張，很多事情多得處理，所以一直沒有安排過來，還請哈里斯先生見諒。」

哈里斯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劉威繞來繞去，到底想說什麼？

「這麼說吧，我非常仔細的考慮了你的建議，並且非常認同你的觀點。」劉威又抽了兩口雪茄，「我們不能跟錢過不去，是不是？」

「劉先生的意思是……」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有一個要求。」

「我們要求？」哈里斯暗自鬆了口氣，劉威確實是個唯利是圖的傢伙。

「由我做批發商，或者說在我的酒店、以及裡諾所有賭場，都由我的人來做，哈里斯先生為我們提供貨源。」

「不可能！」波波維奇比哈里斯還要急。

劉威笑了笑，朝站在哈里斯身後的波蘭人看了過去。

「你先出去！」

「老闆……」

「出去！」

波波維奇咬了咬牙，離開了書房。

「看樣子，哈里斯先生得花點時間管教一下自己的手下。要不然，像我這樣，換幾個聽話的小妹妹，什麼麻煩都沒有。」

哈里斯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說道：「劉先生不要見怪，那傢伙粗魯慣了，沒有見過大場面，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怎麼樣，接受我的提議嗎？」

哈里斯沉思了一陣，說道：「劉先生初來美國，有能力鋪這麼大的場面嗎？」

「哈里斯先生過慮了，能不能做，是我的顧慮，而不是你的問題。」

「那麼，如何保證我的安全。」

劉威愣了一下，表示沒有聽明白哈里斯的意思。

「我非常信任劉先生的為人，知道劉先生不會把我拖下水。問題是，分銷工作肯定得交給手下，我們不會介入其中。劉先生必須明白，如果你的人出了事，把我的人牽扯進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哈里斯先生既然相信我，那就應該相信我的手下。」

哈里斯笑了笑，顯然覺得劉威這句話不靠譜。

「實不相瞞，我跟哈里斯先生一樣，都是舔過血的人，雖然方式方法不一樣，但是我的人跟我出生入死，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劉威也笑了笑，說道，「如果哈里斯先生仍然覺得有問題，那麼我們可以今後再討論這件事情。」

哈里斯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即便我相信你，華人幫派怎麼辦？」

「這正是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根本原因。」

「哦？」

「哈里斯先生應該知道，華人幫派從不碰那東西，也不准那些東西流入華人社區。為了跟你合作，我必須向幾十個龍頭做出保證，不把毒品賣給華人。為了兌現這個保證，必須由我的人負責銷售。」

這下，哈里斯才明白了過來。

「所以不管怎麼樣，你必須理解我的苦衷。沒有華人幫派支持，我的生意做不大，大家都賺不到錢，是不是？」

哈里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有一個條件。」

劉威笑了笑，讓哈里斯旦說無妨。

「你只能從我這裡進貨，而且得分享銷售紅利。」

「哈里斯先生，這是兩個要求。」

哈里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劉先生是做大買賣的人，不會計較這麼多吧。」

「我可以答應第一個條件，但是價格必須公道。」

「這是當然，相信劉先生也知道現在的市場價格。」

「你想要幾成？」

「五五開。」

劉威立即笑了起來，說道：「哈里斯先生，你這是獅子大開口。你要拿走五成，我只能喝西北風了。」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劉先生覺該怎麼分呢？」

「一九開，我拿九成，你拿一成。」

這次，輪到哈里斯發呆了。

「當然，你要不同意的話，我可以再讓一步，二八開。」

「至少三七開。」

「哈里斯先生，你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拿三成紅利，未免太貪心了吧。」

「我可以保證貨品質量，而且提供穩定的貨源。」

「怎麼保證？」

哈里斯愣了一下，他只是隨口說出，沒有考慮過。

「為了保證貨品質量，我的人必須知道貨物來源。至於供貨渠道，我不會多問，但是醜話說在前面，只要出現斷供，我可以尋找其他上家。」

哈里斯思索了一番，說道：「沒問題，我都可以答應，但是必須三七開。」

劉威笑了笑，說道：「成交。」

哈里斯看了劉威一眼，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談成功了。

「哈里斯先生，想喝點什麼？」劉威讓竹內琴音拿來一瓶白蘭地，「香檳都在外面，只能拿這東西慶祝了。」

「劉先生果然爽快，你打算什麼時候要第一批貨？」

竹內琴音倒好兩杯酒，遞了一杯給哈里斯。

「賭場下周開始營業，夜總會還在籌建之中，最快也要下個月才能開張。可以的話，下周提供第一批貨，看看市場反應。」

「沒問題，我回去後就安排。貨款結算……」

「當然得等到我們銷售之後，至少前幾次得等到銷售之後才能結算。」

「可是……」

「哈里斯先生，我們做的是長久買賣。為了籌備裝修酒店的資金，我花了不少功夫，現在手頭緊張，沒有多餘資金。」

哈里斯有點不敢相信，因為劉威上次在這裡贏了三億美元，其中兩億已經拿到手了。

只是想到裝修酒店、僱傭人員、購置設備，還有買通政府官員、警察等等，都需要大筆資金，兩億美元不算多，他才沒有起疑。

喝了酒，劉威重新點燃了雪茄。

「劉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

「哈里斯先生，談了生意，我們還得談點別的事情。」

哈里斯遲疑了一下，沒有起身。

「『金碧輝煌』只是一家酒店，而裡諾的秩序不是太好，存在太多的競爭對手，如果我們不能有所作為，恐怕很難把生意做大。」

「黑人幫派的事，我能處理，相信劉先生也能處理好華人幫派的事情。」

「墨西哥人怎麼辦？」

哈里斯思索了一下，說道：「既然劉先生有這個要求，我會做出安排，讓墨西哥人在一個月內從裡諾消失。」

「哈里斯先生，你誤會了，我說的是，墨西哥人留下的底盤該如何處理呢？」

「這……」

「沒有卡洛斯撐腰，墨西哥幫派遲早都得完蛋，即便哈里斯先生不出手，我也有辦法讓他消失。關鍵問題是，如果我們不在這裡談好，到時候華人幫派與黑人幫派發生衝突，那就不好說了。」

「劉先生的意思是……」

「僅有一家酒店，顯然無法發展壯大，所以我想要塊地盤，又不想與同胞、以及哈里斯先生的同胞發生衝突。」

「你想獨吞？」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與酒店一樣，在我的底盤上，哈里斯先生壟斷經營，我們都能得到好處，是不是？」

「既然如此，我就無法提供幫助。」

「哈里斯先生只要約束好那些黑人幫派，其他的事，由我安排。不管怎麼說，我不想因為此事傷了和氣。」

「這是當然，劉先生完全不用擔心那些黑人幫派。」

「哈里斯先生也是爽快人。」劉威笑著起身送客，「店裡有一批韓國來的小妞，姿色都很不錯，還請哈里斯多玩幾天。」

「劉先生盛情邀請，我怎麼會拒絕呢。」

等劉威送走哈里斯，竹內琴音把紅包哪了過來。裡面是一捆鈔票，應該是十萬美元，這傢伙出手還挺大方。

第五十七章 看熱鬧

宴會結束，劉威把漠北狼與周譽龍叫了過來，吩咐一番後，讓兩人出發了。

「他們去幹嘛？」

「想知道嗎？」劉威對田中麗奈笑了笑，說道，「走吧，我們去看熱鬧。」

「看什麼熱鬧？」

劉威沒再多說，帶田中麗奈出了房間。他們沒有離開酒店，而是乘電梯上了天台，一架阿古斯塔-韋斯特蘭AW-139直升機已經就位。

從飛行員手裡接過頭盔，劉威讓田中麗奈坐到副駕駛位置上。

去後機艙裡拿出一副微光/紅外雙用途夜視儀，劉威上了直升機，坐到駕駛員位置上。

「你會駕駛直升機？」

「當然，不過這種直升機還是第一次。」劉威拿起放在兩人中間的飛行手冊，迅速翻看了主要內容，隨即扳下了動力系統電源開關。

見到劉威邊學邊用，田中麗奈嚇得直冒冷汗。

「繫好安全帶，我們要起飛了。」劉威戴上頭盔，敲了敲耳麥。

田中麗奈不敢遲疑，立即繫好安全帶，戴上頭盔。

「拿著這個，等下用得著。」劉威把具有二十倍放大功能的夜視儀遞給田中麗奈，朝下方指了指，告訴田中麗奈用夜視儀觀察地面。

此時，發動機已經達到起飛所需的最低功率，噪音非常大。

劉威穩住油門桿，等到機身不再那麼抖動，才增大油門、拉起操縱桿，隨著直升機離開樓頂起降平台，又緩緩壓下操縱桿。

這架民用直升機就像武裝直升機一樣，俯衝了下去。

看到迎面撲來的地面，田中麗奈嚇得尖叫了起來。

「以前沒坐過直升機？」

「不……不是，只是沒坐過這樣的直升機。」

速度加快後，劉威把直升機拉了起來。

「你帶我去哪？」

「看熱鬧。」劉威收回了一點油門，控制好操縱桿，把麥克風切換到了內線。「哈里斯找我合作，答應限制黑人幫派，但是得由我們對付墨西哥人。他還在裡諾，所以我讓老狼他們快馬加鞭，今天晚上就把這件事搞定。」

「他們兩個？」

「還有竹內琴音她們，以及巴達維亞那批人。」

田中麗奈不敢相信地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你早就策劃好了？」

劉威非常老實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要想在裡諾坐大，首先就得除掉那些墨西哥幫派、震懾黑人幫派、穩住華人幫派。這麼做，還能告訴拉斯維加斯那些老頑固，最好不要招惹我們。」

「警察怎麼辦？」

「警察？」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們幫著剷除一群地痞流氓，警察應該感謝我們，而不是打擊我們。」

「可是……」

「我們都在酒店，一步也沒有離開，是不是？」

「我們不是離開酒店了嗎？」

「誰知道我會駕駛直升機？」

田中麗奈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起來。

「就在前面，應該是老狼他們。」劉威朝前方指了一下，說道，「用夜視儀，不然你什麼都看不到。」

田中麗奈拿起夜視儀，調到微光工作狀態。

因為是單色夜視儀，所以只有灰度，沒有色彩。反光稍微強一點的，比如人的皮膚、牆壁等等都是綠色的，而反光較弱的，比如地面與屋頂都是灰色的。

田中麗奈試著調大了放大倍率，才看清楚，一群人正在圍攻一棟建築物。

大部分武裝人員使用的都是步槍、衝鋒鎗等武器，只有幾個人拿著火箭筒，還有一個傢伙提著一挺用彈盤裝彈的榴彈槍。

戰鬥打得很激烈，遭到攻擊的人做了抵抗，卻沒有多大意義。

「左下放，大概兩百米外，看到了嗎？」

「狙擊手？」

「對，應該是巴達維亞的手下，他們都是巴基斯坦退役特種兵。就我所知，這些傢伙都是百步穿楊的高手。」

在狙擊手的支援下，進攻人員迅速取得勝利。

「他們確實很厲害，是不是？」

田中麗奈放下夜視儀，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看得見？」

「非常清楚，比你用夜視儀看得還要清楚。」劉威笑了笑，指了下自己的眼睛。「看上去與普通人的眼睛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瞳孔內有一個根據光線自動調節的晶狀體透鏡，能在夜間把光線集中到視網膜中央，既能提高夜視能力，還起到了放大作用，讓我看得更遠，是不是很神奇？」

「這……這也是改造的？」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FOS改造，與日本的FPF改造非常類似。」

田中麗奈一下驚住了。「日本也有類似的改造工程？」

「幾乎所有大國都有，只是名稱不同，也許用的方式也不一樣，但是目的都一樣，提高人類自身的能力，打造無敵戰士。」

「你……你怎麼知道這些？」

「因為我去過FPF實驗基地，見到了該項目唯一的成功樣本。非常可惜，那個傢伙現在在美國，說不定已經被美國科學家大卸八塊了。」

田中麗奈倒吸了口冷氣，問道：「他們……他們也與你一樣？」

「差不多吧，老狼與阿龍他們只接受了第一期改造，而我接受了第二期改造，他們的能力比我差多了。」

田中麗奈還想問什麼，但是沒有問出來。

「右前方，看到了嗎？那邊應該是阿龍他們。」

田中麗奈趕緊拿起夜視儀，朝劉威所說的方向看去。

與上一次進攻不同，這次進攻者大量使用了爆破器材，進攻的時候也以手榴彈為主，很少與躲在屋子裡的敵人對射。

「阿龍在部隊裡是爆破手，非常擅長爆破。這傢伙，喜歡玩火，小時候經常尿床。」

「小時候？」

「對，他跟我一起長大的。」

「你們……」

「K1，聽說過嗎？」

田中麗奈立即朝劉威看了過去，顯得非常難以置信。

「看樣子，你聽說過，我就不解釋了。老狼與老周、還有包大姐都是K1成員，還有你在日本見過的老豺，他們是一屆的，被稱為『豺狼虎豹』。」

「你……你竟然隱瞞了這麼久？」

「你應該聽說過，K1絕不留活口。在我絕對信任你之前，如果讓你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你應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你……」

「現在告訴你，表明我已經絕對信任你了。」

田中麗奈顯得有點激動，因為她聽了出來，劉威說的是心裡話。

「我答應過你，帶你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可是沒能兌現這個承諾。」

「這裡也沒人認識我們。」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你也覺得應該留下來？」

田中麗奈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我們就得做好長遠打算，也許我們得在這裡呆上幾年，或許更久。」劉威看了田中麗奈一眼，說道，「雖然我也相信其他人，知道她們不會背叛，但是她們根本辦不了大事，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

「現在不要答應，想好了再說。」劉威又朝前方指了一下，說道，「老狼他們，開始攻擊第二個目標了。」

「你來美國有別的目的吧？」

「當然，我得查出是誰害死了我最好的兄弟。」

「僅僅如此？」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還得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一件關係到全人類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因為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有危險。」

「我不怕危險，不然我就不會跟你離開日本。」

「我知道，但是你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自保。」

「讓我接受你那樣的改造。」

劉威又看了田中麗奈一眼，隨即點了點頭，說道：「時機成熟後，我會替你安排，但是你現在得幫我處理好酒店的事情，不能出任何差錯。」

田中麗奈沒再多說什麼，因為這也是她的職責。

「阿龍他們也開始攻擊第二個目標了，正前方，大概十公里外，看到了嗎？」

「是他們？」

「當然不是，那是竹內琴音她們，正在對付規模最大的墨西哥幫派。」

「她們……她們也接受了改造？」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她們負責保護我，而且承擔了改進改造方式的重任，改造時的風險非常大，不過都挺了過來。」

「有多大的風險？」

劉威遲疑了一下，說道：「據我所知，在我之前，有一百三十七個人沒能挺過來，他們都非常強壯，生命力非常旺盛。而在日本的FPF實驗中，取得成功之前，至少有上萬名實驗對像死於非命。」

「從哪裡找的實驗對像？」

「你想知道？」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

「那我們回去吧。」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差不多了，警察肯定到了酒店，保護那裡的政要名流，我們得趕緊出現在大家面前。」

直升機調頭返航，田中麗奈沒再多問，劉威也沒再多說。

兩人回到酒店樓頂，把直升機交給飛行員的時候，警察已經包圍了酒店，還在繼續增強警力，彷彿酒店受到了襲擊。

回去換了套整潔點的禮服，劉威帶著田中麗奈前往大廳，安撫驚慌失措的貴賓。

城內的槍戰持續了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漠北狼與周譽龍等人才悄悄溜回來。因為劉威一直在大廳裡，所以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

這個夜晚，改變了裡諾城的勢力格局，也點燃了美國地下世界的火藥桶。

第五十八章 自立門戶

雖然劉威盛情挽留，但是一幫拉斯維加斯的賭業大亨還是連夜離去。

送走客人，劉威帶著田中麗奈回到辦公室，從電子信箱裡調出FPF的部分資料。來美國之前，劉威找李廷軒要了這些資料。資料是日文原版的，不由田中麗奈不信。把高原美雪留下後，劉威才去找到哈里斯。

準確的說，是哈里斯在找劉威。

槍戰發生後，哈里斯就把幾個手下派了出去，很快就搞清楚，裡諾的墨西哥幫派正在遭到攻擊。

誰幹的？

哈里斯心裡有數，他的手下也說得很清楚，襲擊墨西哥幫派的是一群特種兵！

這輪襲擊讓哈里斯認識到，劉威是那種說幹就幹的人，肯定是特種兵出身，最好不要招惹他。

受到驚擾的，還有龍閩江帶來的那幫華人幫派龍頭。

雖然龍閩江知道是劉威的人襲擊了墨西哥幫派，但是他不可能告訴其他人。劉威應付了哈里斯之後，還得去應付這幫老爺子。

當著幾十個幫派龍頭，劉威保證不會把毒品賣給華人、也不在華人社區販賣毒品。

龍閩江沒有含糊，出面替劉威擔保。

這是能夠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

雖然絕大部分華人幫派都嚴禁成員接觸毒品，但是在巨額利潤的誘惑下，仍然有不少華人參與販毒。特別是一些在美國土生土長的年輕華裔，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認為不碰毒品就無法發展壯大。

由此與老一輩產生的矛盾，已經對華人社團造成了嚴重危害。

不加制止的話，要不了多久，華人社團就將爆發內亂。

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阻止毒品流入華人社區、阻止華人接觸毒品，肯定能夠減輕各大幫派的內部矛盾。

讓那些想要發財的年輕人把矛頭對準劉威，顯然比對準自家老爺子好得多。

安頓好幾十個老爺子，劉威才回到董事長辦公室。

「看完了？」

田中麗奈抬頭看了眼劉威，計算機已經關閉，她坐在沙發上抽煙。這還是劉威第一次看到她抽煙，顯然田中麗奈的心情很不好。

「沒必要感到沮喪，這樣的事情要是沒有發生在日本，那才應該感到沮喪。」劉威走了過去，在田中麗奈身邊坐下。「基因技術是電子網絡之後的最新前沿科技，任何國家都會進行廣泛研究，這至少表明日本並不落後。」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田中麗奈滅掉了煙頭。

她不會抽煙，或者說沒有煙癮，也就抽了兩三口。

「你想知道？」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直勾勾地看著劉威。

「我知道得並不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在FPF實驗基地被炸毀之前，大部分來自非洲戰亂地區。」

「非洲？」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非洲是一塊混亂大陸，到處都有戰亂。」

田中麗奈歎了口氣，神色又陰沉了下來。

「別想那麼多了，早點去休息吧。」劉威朝跟他進來的竹內琴音點了點頭。

「麗奈姐，我們送你回去。」

田中麗奈站起身來，遲疑了一下，對劉威說道：「有可能的話，你能送我去非洲戰亂地區看看嗎？」

「看時間吧，這邊的事情忙完了，我帶你去。」

得到劉威的答覆，田中麗奈才跟著竹內琴音離開書房。

她在想什麼，劉威非常清楚。

田中麗奈出生在政治家庭，還是日本勢力最強大的政治家庭之一，從小耳聞木然，即便性格叛逆，也很有責任感。當初跟劉威合作，除了個人感情，還與這份責任感有關。劉威給她看的那些東西，肯定對她產生了影響。

坐著抽了一根煙，等竹內琴音回來，劉威打電話把漠北狼叫了過來。

「非常順利，漏網的不到一百個，雖然他們看清了我們的面貌，但是警察到來前，我們清理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傷亡呢？」

「有七個人受傷，其中兩個的傷勢比較重，正在搶救，還有兩人陣亡。」

劉威鎖緊了眉頭，這是從他為軍事情報局服務以來，第一次在戰鬥中出現傷亡。

「都是後來的那批僱傭兵，六個來自南非，只有三個來自巴基斯坦，死的兩個都是斯雷霍姆派來的僱傭兵。」

「做好善後安排，給死者家屬一筆安家費。」

「我已經吩咐巴達維亞，他正在處理。放心吧，我們不缺這點錢，而且撫恤死者家屬還能提高士氣。」

劉威笑了笑，說道：「看樣子，你還是塊當統帥的料。」

漠北狼愣了一下，立即說道：「你就被笑話我了，衝鋒陷陣沒問題，要我去統率一支部隊，那還是算了。」

「可是你必須統率一支部隊。」

「什麼意思？」

「我跟哈里斯達成了協議，由他供貨，我們負責分銷，你們今晚打下來的地盤，就是我們的第一塊市場。之前跟你說過，老李不反對我們在美國販毒，但是也不支持，還讓我們盡量不要惹上麻煩。」

「也就是說，讓我單干？」

「基本上是這個意思，不過也不是你一個人干。讓巴達維亞帶幾個人回去，盡可能多的招募人手。素質差點沒什麼，生意做大後，我會設法搞一家安保公司，也就是私人武裝，在郊外弄塊地皮，建軍事訓練營。」

「這是個好主意，不過非常麻煩。」

劉威笑了笑，表示明白漠北狼的意思。

在美國，只要拿到合法手續，以安保公司名義存在的私人武裝並不違法，反而受到很多法律保護。比如按照九一一事件後通過的一項法案，即便是聯邦政府，也無權調動軍事力量進入由私人武裝保護的私人領地。

可以說，私人武裝就是一支准軍事力量。

為了加強管理，美國對私人武裝有很多規定，比如並非任何人都有資格組建，除了需要獲得相關機構准許之外，還得具備一些必要條件。

「你打算怎麼處理那批可卡因？」

「少進多出，由我們的人販賣。」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需要一處安全地點進行分裝。」

「這些都是你的事，墨西哥幫派的地盤上，應該有不少這種地點吧？」

「我去找找看，只是恐怕還得找幾個專業人士。」

「什麼意思？」

「我們都不懂毒品，相信你在K1也沒學到多少與毒品有關的化學知識，所以需要一個懂得這方面的專家。」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我會幫你找到這種人，但是剩下的事仍然得由你去做。」

「這麼說來，你只是甩手掌櫃了。」

劉威笑了起來，說道：「當然不是，販賣毒品的所有收入由典斌處理，由我安排，沒意見吧？」

「能有意見嗎？」

「當然可以有意見，不過我不見得會採納。」

「我就知道。」漠北狼笑了笑，說道，「我也沒有什麼要求，只是獲得足夠資金後，我要第一個接受再改造。」

「沒問題，不過最快也要一年之後。」

漠北狼立即鎖緊了眉頭。

「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多錢嗎？」

漠北狼搖了搖頭，他從來不過問劉威的事。

「我老爸還活著，而且之前就在美國，我們去墨西哥之前，他被送往瑞士，現在在袁常青那裡。」

「你見到他了？」漠北狼立即瞪大了眼睛。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還記得你跟他第三次去阿富汗的事情嗎？當時他沒有跟隨你們離開阿富汗，而是落入美軍手中，隨後被送到那座秘密實驗基地，被強制進行了改造。美國佬用的改造方法與小鬼子差不多，也是用放射性元素改變基因對。為了提高成功率，美國佬在他身上用了十倍的放射性元素。」

「你是說……」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病入膏肓。」

「所以你把他送到袁常青那裡，讓他接受FOS改造？」

劉威又點了點頭，說道：「因為身體機能遭到嚴重破壞，所以他的改造非常麻煩，袁常青估計至少需要一年。」

「不能同時讓幾個人接受改造？」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就算能，也得添加不少設備，是一筆非常大的開銷。」

漠北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我就耐心等上一年。只不過，如果有辦法同時對幾個人進行改造……」

「老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事情說清楚點，總沒壞處，是不是？」

「放心吧，只要時機成熟，肯定讓你首先進行再改造，行了吧？」

劉威這麼一說，漠北狼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下周，哈里斯就會把第一批貨送來，所以你得抓緊時間。賭場開業之後，我會加快夜總會的籌建工作。」

「拉斯維加斯那邊怎麼辦？」

「照常處理，這事你找老周商量，但是不要讓他插手。」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那行，我先去找個分裝地點，你得盡快找到一個懂得相關知識的人，我可不想啃課本。」

劉威笑了笑，把漠北狼送了出去。

隨後，他給龍閩江打了電話。

美國不缺化學家，更不缺懂得毒品的化學家。次日一早，龍閩江給了劉威一張名單，上面全是有案底的化學家，都知道怎麼配製毒品，其中幾個還懂得如何製造冰毒。劉威本打算讓漠北狼自己去找，想到這傢伙做事有點魯莽，酒店裡又沒有什麼事讓他做，最後決定親自跑一趟。

第五十九章 劇毒伊萬

蒙大拿州，比靈斯市郊外。

這裡算得上是美國最偏遠的地方了。蒙大拿州的面積高達三十七萬七千平方公里，跟日本國土面積差不多，人口卻只有一百多萬，僅為日本的一百二十分之一。比靈斯是蒙大拿州第一大城市，人口也只有區區二十來萬。

因為地處偏遠、人口稀少，所以蒙大拿州是藏匿他國叛逃人員的好地方。

冷戰時期，叛逃到美國的蘇聯人中，超過八成被CIA藏在蒙大拿州，其中包括那名出賣了一千多名間諜的KGB副局長。

藏在這裡的，還有一些具有特殊才能的人。

比如被稱為「劇毒伊萬」的俄羅斯化學家弗拉基米爾-赫伯林。

這傢伙，最早是前蘇聯空降兵部隊的一名少校軍官，參加過阿富汗戰爭，並且在阿富汗首次接觸到毒品。在阿富汗作戰四年後，赫伯林回到莫斯科，進入炮兵工程學院，專修應用化學。

蘇聯解體後，赫伯林帶著一幫老部下返回阿富汗，跟盤踞在阿富汗北部地區的烏茲別克人與塔吉克人建立了生意往來，從此成為俄羅斯最有名的大毒梟。

九一一事件後，美國發兵阿富汗，推翻塔利班政權，也順帶打擊了親俄的烏茲別克人與塔吉克人，赫伯林失去了毒品來源。

赫伯林不但沒有退出毒品市場，還改進了冰毒的加工工藝。

哪想到，沒等他再次發家，以強硬著稱的普金大帝開始整治俄羅斯國內治安，毒販成為頭號打擊對象。

赫伯林僥倖逃脫之後，流亡美國，準備在美國重操舊業。

時運不濟，來美國不到一個月，他還沒有來得及賣出第一包毒品，就被FBI緝毒特工抓獲。

因為掌握了很多俄羅斯政要的秘密，所以赫伯林被FBI轉交給CIA。

從此之後，俄羅斯大毒梟隱姓埋名居住在比靈斯四害郊外的莊園裡，隨時都有四名特工盯著他。

劉威在車上等了大約半個小時，竹內琴音才跑了回來。

「只有四名警衛，沒有配備自動武器。」竹內琴音沒有上車，而是去打開了後備廂。

「別麻煩了，我們過去吧。」劉威沒有下車，把竹內琴音叫了過來，「讓高原美雪她們在前面開路，速戰速決。」

竹內琴音朝樹林方向吹了聲口哨，才上了廂式貨車。

等劉威把車開進莊園，高原美雪她們已經搞定了四名CIA的特工。因為是大清早，所以赫伯林還沒起床。

把一包俄羅斯間諜常用的槍支交給望月夕香之後，劉威帶著竹內琴音進了莊園別墅。

離開空降兵部署二十多年，赫伯林早已不是凶悍的職業軍人。竹內琴音對著床板踢了一腳，他才從睡夢中醒來。

看到劉威，赫伯林嚇了一跳。

剛爬起來，又拽住被子遮住下體。這傢伙竟然喜歡裸睡！

「弗拉基米爾，跟我們走吧。」

「你……你是……」

「帶你出去透透氣，順帶換個環境。」

「不要……不要帶我回去……」

「弗拉基米爾，我們不是俄羅斯人，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們也不會帶你回俄羅斯，因為我對俄羅斯沒有任何興趣。」

聽到這話，赫伯林才鬆了口氣。「你……你要幹什麼？」

「發財。」劉威笑了笑，說道，「給你一個發財的機會，還能讓你離開這裡，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

「那些特工都被我幹掉了，如果你打算留下來……」

赫伯林一驚，趕緊趴了起來。

「這就對了，什麼都不要問，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劉威朝竹內琴音點了點頭。

小姑娘拿著一隻大號虎口鉗走了過去，夾住了赫伯林手腕上的電子跟蹤器。

「不要……」

赫伯林剛想掙扎，竹內琴音就夾斷了電子跟蹤器。

「快穿好衣服吧，我們得趕時間。」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你有兩分鐘，我們到外面等你。」

等劉威帶著竹內琴音出去，赫伯林立即起床穿好衣褲。

電子跟蹤器是CIA特工給他安裝的，有防損功能，只要遭到破壞，就會發出一組特定的電磁信號。

十五分鐘之內，CIA特種就會乘坐直升機趕到。

赫伯林沒有選擇的餘地，外面擺著四具CIA特工的屍體，就算他留下來，也無法做出合理解釋。

一分半後，赫伯林走出了莊園，進了廂式貨車。

劉威讓竹內琴音駕車，自己則坐到赫伯林對面。

「你是誰？」

「我姓劉，跟你一樣，不是美國人。」劉威把一袋半盎司的可卡因丟給了赫伯林，「這種東西，我有九十噸。」

赫伯林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說說你的想法。」劉威掏出一根Cohiba雪茄。

赫伯林看著劉威的雪茄，舔了下嘴唇。

劉威笑了笑，又掏出一根，遞了過去。

「純正的哈瓦那雪茄，我有好幾年沒有抽過了。」

「幫我做事，這樣的雪茄，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這些呢？」赫伯林掂了掂手上的可卡因，「這麼多，一口氣吸下去，別說是人，牛都受不了。」

「是嗎？」

「賣到癮君子手上的可卡因，最多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純度，主要就是一些癮君子喜歡過量吸食，如果不降低純度，肯定會沒命。」赫伯林笑了笑，說道，「少一個癮君子，就少了一個顧客。再說了，也會惹上麻煩。」

劉威點了點頭，讓赫伯林繼續說下去。

「九十噸的話，按照百分之二十五的濃度稀釋，就是三百六十噸，能夠分裝成二百五十二萬袋，現在市場售價是多少？」

「兩百到四百美元，依品質決定。」

「只賣兩百美元的，肯定非常糟糕。這種貨色，就算稀釋到百分之二十五，也能賣出個好價錢。按照四百美元一袋計算，能賣十億美元。」

「這麼點？」

「很少嗎？」赫伯林愣了一下，說道，「我在俄羅斯干了十幾年，賣了大約五百噸海洛因，也才賺了不到二十億美元。」

「可惜的是，全都進了普金大帝的腰包。」

赫伯林咬了咬牙，說道：「你想賺得更多的話，就得做點手腳，比如在裡面添加一些其他毒品。」

「什麼意思？」

「把可卡因的濃度稀釋到百分之十，再添加百分之十的冰毒，效果更好。」赫伯林抽了兩口雪茄，說道，「冰毒的製造成本非常低，一噸不過幾萬美元，卻能賣幾千萬。按照這個標準計算，九十噸可卡因加上九十噸冰毒，至少能賺二十五億美元。」

「為什麼不直接賣冰毒？」

「不合美國人胃口，但是習慣了這種混合毒品之後，保證會讓你獲得更多的顧客。」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讓赫伯林繼續說下去。

「冰毒很好制取，只是原料很難獲取，過不了聯邦緝毒機構這一關。」

「那就只能在美國之外。」

「你有來源？」

「沒有，所以找你解決這個問題。」

「我可以幫你，不過有個條件。」

「說。」劉威非常乾脆。

「我要拿百分之十。」

劉威拿出那份名單，笑著說道：「這上面有一百多個跟你差不多的人，我敢保證，他們的開價更低。」

「那你為什麼找我？」

「因為你離我住的地方追近，而且最容易找到。」

赫伯林愣了一下，咬了咬牙，說道：「百分之五，不能再少了。」

「我可以給你百分之零點五，而且一個子也不會增加。除此之外，我為你提供絕對安全保障，並且在我離開美國之前，把你送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劉威看著赫伯林的眼睛，不急不慢地說道，「弗拉基米爾，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不管你拿到多少錢，如果沒有辦法離開美國，都沒有機會享用。」

「你……」

「怎麼樣，接受我的提議嗎？」

赫伯林沉思了一下，說道：「你的市場有多大？」

「現在只有一座城市，很快就有一個州，要不了多久會擴大到四分之一個美國，最後將擴大到整個美國，甚至所有西方國家。」

「你沒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赫伯林咬了咬牙，說道：「行，我只要百分之零點五，但是每個月結算一次，而且得匯入我指定的賬戶。」

「沒問題，我可以先給你五百萬美元，再給你安排一名貼身保鏢。」劉威朝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川野小松看了一眼，說道，「別看她是個小姑娘，我敢保證，你要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的話，上帝也救不了你。」

「她！？」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現在說第二件事，如果讓你選擇，在哪裡製造冰毒最安全？」

「古巴。」赫伯林想都沒想就說道，「我認識幾名古巴軍隊的將軍，而且古巴附近有很多小島。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把冰毒運入美國。」

「這個我來想辦法。」

「你要送我去古巴？」

「當然，不過不是現在，我還得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你未來的老闆。」

「難道你不是我的老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今後我們很少有機會見面，而且你得知道，下次見到我的時候，你只有兩種結果，一是離開美國、二是被我幹掉。」

赫伯林一下瞪大了眼睛，隨即明白了過來，劉威只是幕後老闆。

「有什麼需要的，寫下來，我派人幫你安排。」劉威把紙筆遞了過去。

赫伯林沒再囉嗦，趕緊寫下了一些必須的設備與原材料，以及一些私人生活用品。

第六十章 孺子可教

讓赫伯林見過漠北狼之後，劉威讓川野小松跟他去了古巴。

兩天之後，哈里斯的手下送來了第一批五百公斤可卡因與一千公斤大麻。因為賭場剛剛開張營業，客人還不是很多，所以劉威沒有立即讓漠北狼販賣這批毒品，而是讓他抓緊時間組建銷售網。

又過了三天，巴達維亞帶著一批手下來到裡諾。

按照劉威的要求，巴達維亞沒有返回巴基斯坦，而是去了南非，找到斯雷霍姆，從他手裡要來了兩百多人。這些人將在一周之內，以遊客身份分批次進入美國，由龍閩江給他們安排新身份。

不用巴基斯坦退役軍人的原因很簡單：他們是伊斯蘭教徒。

九一一事件之後，美國人變得非常敏感，伊斯蘭教徒不受歡迎，連長得像阿拉伯人與波斯人的外籍人員都會受到監視。

這個問題，還是龍閩江提出來的。

為此，劉威把巴達維亞帶來的第二批人員中的巴基斯坦退役軍人全都派往「家園」，只留下了第一批十一名特種兵。

南非僱傭兵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他們大多是天主教徒，也有一些新教徒。

為了收服這些僱傭兵，劉威讓周譽龍出馬，帶著他們進入科羅拉多戈壁，搞了為期一周的體能強化訓練。周譽龍露了幾手之後，這些桀驁不馴的僱傭兵老實了許多，對劉威更是必恭必敬。

最讓這些僱傭兵無法相信的是，劉威身邊那幾個小姑娘，個個都是實戰高手。

訓練中，竹內琴音出馬，在一分鐘內放倒了二十名僱傭兵，然後由高原美雪上場，用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AK-47步槍，連續打爆了四百米外的三十個空酒瓶，而槍法最好的僱傭兵也只打中了十八個，用時更是高原美雪的五倍。

只有大棒加胡蘿蔔，才能讓這些人收心。

訓練結束後，劉威預支了半年薪水，還按照訓練成績，發了一筆獎金。表現最好的僱傭兵拿了二十萬美元，較差的也拿了五萬美元。對於這些在非洲戰亂地區賣命，一年最多只能拿到五萬美元的僱傭兵來說，什麼都沒做就拿了這麼多錢，而且今後還能拿到更多錢，自然非常滿足。

訓練僱傭兵的時候，劉威還在籌劃夜總會的建設工作。

為此，他以非常低廉的價格買下了周圍五十英畝土地。這些土地原本屬於墨西哥人，自從酒店開張那天晚上之後，這些墨西哥人知道，主宰裡諾的不再是卡洛斯，而是那個來自香港的年輕人。

在無法拒絕的價格面前，他們自然不會拒絕劉威提出的收購方案。

有了地，還得有建築物。

劉威又讓田中麗奈跑了一趟，花高價從加州理工學院請來了兩名土木工程師，負責夜總會的總體設計規劃。

雖然在此之前，卡洛斯已經在籌建夜總會，還請人做了設計，甚至請了施工隊，但是劉威不喜歡拉美風格的夜總會，那些小娘們也認為應該體現出東方文化與風俗，所以劉威決定重新設計。

這件事有點麻煩，就算劉威肯花錢，最快也要半年之後才能建成。

以美國工程隊伍的工作效率，拖上兩三年也不是怪事。

劉威不得不採納漠北狼的建議，先建規模較小的酒吧與歌舞廳，把顧客吸引過來，再慢滿設計建造夜總會。

一切順利的話，酒吧將在一個月之後開始運營，歌舞廳能在三個月後開張。

劉威只負責拍板決策，瑣碎的事情全都丟給了田中麗奈。

必須承認，田中麗奈確實有這方面的天賦，做起事來不但細心，而且頭頭是道，在各方面都有那麼一手。

見過兩位大事級的建築設計師之後，劉威帶著竹內琴音返回拉斯維加斯。

因為「金碧輝煌」賭場的名聲還沒傳開，所以漠北狼先在拉斯維加斯「開張」，把「金字塔宮」變成了他的臨時基地。

劉威過來，不是找漠北狼，而是找小卡普亞。

這傢伙仍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似乎把仇恨與痛苦都拋到了腦後。

事實上，小卡普亞從沒忘記過仇恨，也多次向漠北狼提到這件事。只是漠北狼忙著賺錢發財，根本沒有理會他。

「劉先生，我相信你的承諾，可是那些兇手仍然在外面逍遙快活。」

「我來找你，正是為了這件事。」

小卡普亞看著劉威，似乎想從劉威的眼睛裡得到答案。

「我答應幫你剷除殺害你父親的兇手，可是必須考慮後果。」劉威叉起雙手，說道，「不可否認，那些傢伙都有很深的背景。如果他們在一夜之間完蛋，肯定會引起警方重視。相信你也不想惹上麻煩。」

「難道不能一個個的除掉他們？」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幹掉其中一兩個，剩下的必然會提高警惕，甚至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以你現在的情況，別說復仇，恐怕連自保都非常困難。」

「也就是說，我不能替慘死的親人報仇了？」

「當然不是，不然我不會來找你。」

小卡普亞遲疑了一下，說道：「你要我做什麼？」

「你確實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情只有你能辦到。」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首先得重建你父親的關係網，聯繫政界、警界與司法界的大人物，讓他們相信，卡普亞家族沒有完蛋。」

「這個我能辦到。」

「我相信，你也能夠辦到。」

「就這個，沒別的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只要你能穩住這些人，讓他們不插手我們與其他家族的恩怨，剩下的事情由我來做。」

小卡普亞皺起眉頭，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當然，適當的時候，希望你能把我引見給這些大人物。」

「劉先生的意思是……」

「除非你打算留在拉斯維加斯，經營家族產業，而不是像當初告訴我的那樣，回到紐約做投資經紀人，你就得把我介紹給他們。」劉威的語氣很鄭重，「只有這樣，我們的共同利益才能得到保證，你也才能從我們代為經營的產業中獲得豐厚回報，完成你的理想，成為華爾街最出色的投資經紀人。」

小卡普亞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沒問題，不過需要時間。」

「肯定需要時間，而且需要很多時間。在此期間，你必須忘記仇恨，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都不能想到。你必須知道，只要你想復仇，那些傢伙就不會善罷甘休。你必須與他們虛與委蛇，哪怕只是逢場應和，也要做得像模像樣。讓他們相信，為了自身利益，你已經忘記了仇恨。」

「這不可能！」

「但是你必須做到，不然你的安全沒有保證。」

小卡普亞咬了咬牙，說道：「我會盡力而為，但是你必須做些事情，讓他們知道，最好不要招惹我。」

「這是當然，很快就有下文。」

小卡普亞長出口氣，說道：「我會盡快找到那些跟我父親有著良好關係的官員，按照你說的做。」

劉威笑了笑，這小子適應新環境的能力確實不錯。

讓小卡普亞放鬆心情後，劉威出去找到了漠北狼。

「你打算現在動手？」

「那小子說得沒錯，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反而有點反常，是不是？」

漠北狼沉思了一陣，說道：「確實如此，畢竟卡普亞全家遇害，只剩下他一個，我們是卡普亞的合作夥伴，肯定得做點什麼。」

「你找老周商量一下，找個合適的目標。過兩天我再過來，決定怎麼做。」

「沒問題，我會做好安排。對了，老毛子那邊有消息了嗎？」

劉威看了漠北狼一眼，說道：「這麼急幹嘛，哈里斯給你的那些貨處理掉了嗎？」

「還多著呢，不過貨色不怎麼樣，銷路不大好。」

「太假了？」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我讓人打聽了一下，顧客覺得太假，水分太多，恐怕今後只能賣給那些窮鬼。」

「這傢伙，竟然跟我們耍花招。」

「所以得盡快搞定我們的東西，不能拖太久。」

「他們找到了一處合適的地點，在古巴西邊，瓜迪亞納灣北面，一做面積不到三平方公里的小島，以前是租借給蘇聯的軍事基地，荒廢了幾十年。老毛子已經打通關係，設備運到之後，就能開工生產。」

「運輸渠道呢？」

「我打算讓典斌去做，他也該回來了。」

「美國這邊查得很嚴，又不能動用司徒文慧的渠道，你得小心點，別陰溝裡翻船。」

劉威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

「找個人打掩護。」

漠北狼愣了一下，說道：「你是說，擺哈里斯一道？」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要是能用他引開美國緝毒機構的注意力，我們就能用快艇或者飛機把貨運進美國，還不會惹上麻煩。」

「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得小心一點，那傢伙不會善罷甘休。」

「放心吧，這事由阿龍負責，他差不多快回來了。」劉威看了眼手錶，「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過兩天再來找你。」

漠北狼沒有挽留，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劉威乘車返回裡諾的時候，周譽龍乘坐的航班已經到達舊金山。跟前來接應的特種兵會合後，周譽龍也乘車返回裡諾。

第六十一章 醜聞

為了摸清楚哈里斯的進貨渠道，劉威又讓周譽龍去了哥倫比亞，只是這次去的地方不是毒梟的大麻種植園，而是聖何塞郊外的美軍基地。

劉威回來的時候，周譽龍正在跟幾個小娘們講述他的傳奇經歷。

見到劉威過來，周譽龍趕緊讓她們回房睡覺。

「怎麼樣，有收穫嗎？」

「那是當然，非常大的收穫。」周譽龍把一塊SD卡插入筆記本計算機，「這是過去三天從美軍基地運走的全部毒品的詳細情況，裝機過程、以及毒品的分裝過程都拍了下來，那幾架運輸機的編號也拍了下來。」

「最後一架什麼時候到達？」

「兩個小時後。」

劉威點了點頭，朝周譽龍看了過去。

「按照你說的，我已經把這些照片發給了美國各大新聞媒體，放到網上的資料將在半個小時後自動傳播到各大網站上。」

「這麼說來，我們等著看熱鬧就行了。」

周譽龍笑著點了點頭，起身朝櫥櫃走去。「想喝點什麼？」

「隨便吧，你不去睡覺？」

「睡覺還早得很，現在也睡不著。」

睡不著的，肯定不止劉威與周譽龍兩人。

隨著數百名記者湧向聖迭戈的陸戰隊航空站，關於美軍特種部隊偷運毒品的消息，立即傳遍了整個美國。

雖然記者沒能進入軍事基地，但是誰都知道，這些新聞不大可能造假。

隨後，更多的消息出現在網絡上，用數百張照片詳細「講解」了駐哥倫比亞美軍特種部隊如何利用軍用運輸機，把成噸的毒品運回美國。

國防部長蓋茨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事態擴大了。

運走藏在運輸機裡的毒品不是難事，清除掉毒品的氣味也不困難，可是沒有任何辦法解釋那些發到網上的照片。

新聞媒體已經請了最出色的影像分析師，確定那些數字照片沒有做過手腳。

照片上清楚記錄了用塑料袋包裝好的可卡因、裝毒品的板條箱、運送這些箱子的軍用車輛、駕駛車輛的美軍官兵、以及將其運回國的運輸機編號，其中好幾幅照片還拍下了駐哥倫比亞美軍特種部隊指揮官巴蒂亞圖上校。

足以證明，組織販毒的正是這位海豹突擊隊第四分隊的指揮官。

在海豹突擊隊中，第四分隊就是專門用來對付毒梟的特種作戰部隊，其使命就是打擊南美洲的毒梟。

現在可好，打擊毒販的軍人成了毒販。

這種事情落到美國的新聞媒體手上，絕對是不依不饒。

在美國，「新聞自由」早已寫入憲法修正案，即便在戰爭時期，政府也無權完全限制新聞媒體，更別說和平時期了。

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福克斯電視台、美國在線新聞頻道等等大型媒體在第一時間報道了此事，甚至還查出了巴蒂亞圖上校的詳細資料。

一時之間，矛頭全部轉向海豹突擊隊，以及五角大樓。

事情鬧得之大，還驚動了已經上床睡覺的諾裡斯。

天還沒亮，諾裡斯就把國防部長、司法部長、FBI、CIA與NSA等多位局長叫來，召開了緊急會議。

把此事壓下去，顯然不大可能。

雖然在聽了FBI與CIA的介紹之後，諾裡斯對軍隊參與販毒的事情有了瞭解，但是公眾肯定無法接受所謂的合理解釋，因為這個解釋本身就違反了美國法律，肯定會把諾裡斯置於非常不利的境地。

從政治上講，諾裡斯必須與此事撇清關係。

解決辦法只有一個：進行公開調查。

問題是，即便公開調查，也不會產生任何對諾裡斯有利的結果。參與販毒的是海豹突擊隊，這支特種部隊隸屬於由總統直接指揮的海軍陸戰隊。按照美國法律，在沒有國會授權的情況下，總統只能調動海軍陸戰隊。

查出任何結果，最終受害的都是諾裡斯。

調查肯定得做，只是絕對不能查出結果，也就得讓當事人閉上嘴！

會議結束前，諾裡斯下了總統令，讓包括巴蒂亞圖上校在內的、出現在照片上的十幾名軍人立即回國接受調查。

從政治上看，此舉是要搶在國會發難之前表明立場。

隨後，白宮新聞發言人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了總統的決定，即成立一個由國會軍事委員會、司法委員會、國防部、司法部與FBI聯合組成的調查小組，專門負責調查此事，對參與販毒行動的軍人將嚴懲不貸。

當天上午，美國國會眾議院討論的第一件事就是美軍特種部隊涉嫌販毒。

眾議院還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運載巴蒂亞圖等人的運輸機在墨西哥灣上空墜毀，碎片灑落在方圓上百公里的海面上，機上人員無一倖免。

此事一出，再也沒人相信美軍是無辜的，甚至有很多人認為，這是政府搞的陰謀。

隨後，五角大樓新聞發言人公佈了第一份調查報告，已經在一架運輸機上找到了從哥倫比亞偷運入境的五百公斤可卡因與一千公斤大麻，在另外幾架運輸機上，也找到了毒品殘留痕跡，但是運送的毒品已經不知去向。

調查範圍迅速擴大，很快就鎖定了目標：陸戰隊航空站的空運負責人。

FBI立即出動，可是仍然晚了一步。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那名上校軍官已經在家裡吞槍自殺。僅僅幾個小時後，南加州警方找到了另外幾名涉嫌參與販毒活動的軍人，不過找到的都是屍體，而且這些人都是在家裡開槍自殺。

線索到此全斷了。

雖然FBI審問了幾架運輸機的機組成員，但是他們都不知情，根本不知道特種部隊那些貨櫃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這很正常，特種部隊拿著最高授權，根本不需要向機組成員說明運送的貨物。

當天中午，諾裡斯親自向記者表態，將嚴查此事，絕不姑息養奸。

即便如此，新聞媒體仍然不依不饒，問責聲不絕於耳。

受到壓力的不僅僅是諾裡斯，還有國防部長蓋茨與CIA局長特納。

到這個時候，不管能否查個水落石出，都得有人出來背黑鍋。雖然此事與國防部沒有多大關係，因為第四分隊一直與CIA合作，在哥倫比亞的緝毒行動也由CIA負責，但是諾裡斯不會愚蠢把特納頂上去，因為販毒只是表象，如果把藏在後面的真相牽扯出來，諾裡斯的政治生涯就將結束。

按照美國的法律，他甚至有可能遭到彈劾。

出來背黑鍋的，只能是國防部長蓋茨。

對於應付新聞媒體來說，蓋茨也更加具有份量，畢竟他是國防部長，負責管理兩百多萬美國軍人。

下午，蓋茨向諾裡斯遞交了辭呈。

諾裡斯沒有拒絕，只是讓他以代部長的身份留任，直到確定新的國防部長。

因為國防部長是內閣主要成員，地位僅次於副總統與國務卿，實權則在副總統之上，所以總統任命新的國防部長，必須獲得國會支持。

只要涉及到國會，就是件麻煩事，肯定得花不少時間。

隨後，蓋茨宣佈在國防部內部進行全面調查，拿出了替換聖何塞駐軍人員的計劃，以此全面整頓軍紀。

天黑前，第一批替換人員就隨同FBI的調查人員到達聖何塞。

不管怎麼說，這條毒品通道暫時無法使用了。

此時，裡克爾已經到達洛杉磯，在約好的地點見到了哈里斯。

「都處理好了嗎？」裡克爾掏出香煙，有點心煩意亂。

「全都處理掉了，他們永遠也不會把知道的事情講出來。」哈里斯也有點煩躁不安，畢竟突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一點徵兆都沒有，讓他有點措手不及。「參與行動的人員，我也安排妥當了，短期內不會回來。」

裡克爾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好，我們正在盡量平息事態。」

「到底是誰幹的？」哈里斯恨得咬牙切齒。

「不知道，FBI調查過，網上的照片全部來自境外的服務器，而且網絡地址被人做了手腳，無法追查最初來源。新聞媒體獲得的照片，也是匿名寄出的，投遞地點都在沒有監控器的偏遠地區，無法追查。」

「這麼說，他們肯定是高手，非常瞭解我們。」

裡克爾歎了口氣，說道：「只有一點可以肯定，拍攝這些照片的人肯定進入了聖何塞軍事基地，而且潛伏了好幾天，沒被我們的人發現。因為拍攝者有可能使用長焦距鏡頭，所以無法確定拍攝地點。」

「你們必須找到這個傢伙。」

裡克爾點了點頭，說道：「知道弗拉基米爾-赫伯林嗎？」

「那個俄羅斯大毒梟？」

「幾年前，我們在波士頓逮到他，把他軟禁在蒙大拿州的一座農場裡。農場在上週遭到襲擊，看押他的特工全被打死。從我們在現場找到的線索來看，很有可能是俄羅斯諜報人員所為。」

「俄羅斯？」

「赫伯林知道很多俄羅斯政要的事情，不然他不可能在俄羅斯經營十幾年。」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哈里斯想到了劉威，但是並不認為是劉威干的，因為劉威沒有可靠的進貨渠道，更不可能知道他的毒品來源。

「你得小心一點，最好不要惹上麻煩。」

「多久之後才能恢復正常？」

「那得看調查進展。這樣的事情，誰沾上都脫不了干係。國會的情況你也知道，為了即將到來的大選，共和黨議員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難道就這麼等下去？」

「你自己想辦法吧，反正不要惹上麻煩。」裡克爾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可以犧牲巴蒂亞圖，也就可以犧牲任何人。」

哈里斯沒有開口，裡克爾的意思非常明確。

第六十二章 老典回歸

劉威看了兩天熱鬧，就覺得索然無味了。

雖然對於這場自「虐囚門」之後最嚴重的軍隊醜聞，新聞媒體給予高度關注，各種報道鋪天蓋地，很快獲得了「販毒門」的綽號，但是美國聯邦政府的「危機攻關」攻關能力非常不錯，善後行動也很迅速果斷。

鬧到最後，除了蓋茨宣佈辭職，撤換聖何塞基地官兵之外，並沒造成多大影響。

聯合調查委員會至少需要一年、甚至三年才會拿出調查報告，到時候恐怕所有美國人都忘了這件事。

靠納稅人養活的軍人不販毒，還有不要命的毒梟。

只要美國仍然是全球最大毒品消費國，就會有人把毒品運進來。

這個時候，劉威得考慮一個問題：要不要火上澆油，把CIA通過哥倫比亞毒梟搞活體實驗的事情捅出來。

還好，典斌及時趕了回來。

「比爾德怎麼樣了？」

「還好，比我們想的還要積極。到了香港，讓他看了準備的設備，以及一些FOS的實驗資料，他對神經系統改造充滿了信心。呆了不到兩天，他就去了瑞士。老李親自安排的隨行人員，昨天就到了。」

「這樣就好，什麼時候能給我們一份完整的分析報告？」

「早著呢，至少得等你空下來，去瑞士做全面檢查，他才能確定改造方案。」典斌點上了雪茄，剛抽一口就咳嗽起來。「很久沒抽雪茄了，有點不適應。這事也急不來，袁常青說了，光是前期的理論研究就得花幾個月，然後確定基本方案。到時候，你再去瑞士，讓比爾德瞭解你的情況。」

劉威點了點頭，也點上了雪茄。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是你們搞出來的吧？」

「怎麼，有問題嗎？」

「沒有，只是老李讓我問問。」

「什麼意思？」

「怕你們玩得太過火了。」

劉威皺起眉頭，讓典斌說下去。

「事發當天晚上，CIA副局長裡克爾去了洛杉磯，卻沒有出現在他的行程備案中，老李懷疑他是去見哈里斯。」

「也就是說，哈里斯確實在為CIA服務。」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從裡克爾專程去洛杉磯來看，哈里斯應該不是『未來戰士』項目的主要參與者，最多負責比較重要的工作。以他的身份，也不大可能知道『未來戰士』項目。」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個威脅。」

「所以你們得小心一點，不要把事情鬧大了。」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麼做，主要還是切斷哈里斯的毒品來源，讓他被迫從普通渠道進貨。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毒品運進美國。」

「運進美國？」典斌愣了一下，說道，「你們搞到的那批可卡因不是在美國嗎？」

「太少了，必須建立新的供貨渠道。」

「你是說……」

「我們找到了俄羅斯大毒梟赫伯林。」

「什麼！？」

「這事沒有通過軍事情報局，由我的情報網提供的消息。現在他在古巴，搞了一座冰毒加工廠。」

典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知道我父親的事吧？」

典斌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他在調查『未來戰士』項目的時候，建立了一個完全獨立的情報網，總負責人就是美國華人幫派總舵主龍閩江，而他是日本長崎華人社團龍五的哥哥。」

「這麼複雜？」

「有機會的話，你找他好好聊聊。老李說過了，我們做的事情，最好不要與軍事情報局扯上關係，連司徒都脫離了。我們需要一個完全獨立的情報網，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熟悉情況。」

「接管情報網？」

「談不上接管，龍閩江絕對可靠，他的命是我父親救的，而且他也是一個非常有民族大義的人，只是我們做得很多事情，恐怕無法讓他理解與接受。必要的時候，你得肩負起主要責任。」

典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我會盡快找哈里斯，讓他交第二批貨，而且數量多得多。只要我們催得急，他就得開闢新的供貨渠道，我們就有機可趁。」

「要我做些什麼？」

「查出他的供貨渠道。」

「僅僅如此？」

「主要是運輸線路，這樣才能讓緝毒署有事可做。」

「最好不要做得太絕，沒有他供貨，而我們仍然在出貨，肯定會出問題。」

「這是當然，三次搞他一次就行了。」

典斌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除此之外，恐怕還得查清貨物來源。如果能夠控制可卡因產地，那就更好了。」

「怎麼控制？」

「黑吃黑。」

劉威皺起了眉頭。

「哈里斯之前販賣的毒品全部來自哥倫比亞，根據你上次提供的情報，CIA已經控制了部分毒梟。由美軍運輸機運送，風險非常小，不會有多大損失。走通常渠道的話，肯定會有損失，哈里斯必須考慮這個問題，加大採購數量。我敢打賭，他肯定會加價。哥倫比亞毒梟也得加大可卡因產量，要是能趁機下手，收穫肯定不小。」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確實如此，只是這麼做的風險也不小。」

「你還擔心風險嗎？」

劉威看了典斌一眼，說道：「你覺得該怎麼辦？」

「讓阿龍去做，帶兩個小隊的特種兵，用巴達維亞招來的巴基斯坦退役軍人，你再派個人協助他。只要突擊得手，他們一次就能帶出幾百公斤可卡因。如果安排直升機接應，收穫會更大。」

「怎麼運回美國？」

「先去委內瑞拉，再去古巴，最後連同那邊的冰毒一起運回來。當然，可以在那邊配製好再運過來。」

「那得在委內瑞拉建立前進基地。」

典斌笑了笑，說道：「你把一百多名巴基斯坦僱傭兵丟到『家園』當建築工人，還不如派他們去委內瑞拉。」

「保險嗎？」

「巴基斯坦向委內瑞拉出售了一批二手K-8教練機，聽說還打算把跟我們聯合研製的主戰坦克賣過去，那邊有不少巴基斯坦軍方的工程師，多幾十個人，問題不會很大。你要不放心的話，我親自過去安排。」

「這樣最好，你先去安排，我找阿龍談談。」

「沒問題，我明天就過去。」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趕了一天路，先去休息吧。」

典斌確實很疲憊，如果不是急著找劉威，他早就回去睡覺了。

送走典斌，劉威把周譽龍叫了過來。

「又要去哥倫比亞？」

「你瞭解那邊的情況，再說了老狼與老周都有事，你要不想去的話，只能我去。」

「得了吧，你現在去哥倫比亞，不等於自找麻煩嗎？」

「我讓高原美雪跟你一起去，你們各率領一支十人小分隊，任務只有一個，突擊那些藏滿可卡因的毒梟營地。不用考慮留活口，但是不能留下任何線索，最好做成毒梟之間火並的樣子。運送工作由典斌負責，他會在委內瑞拉建立前進基地，提供後勤支援。其他的事情你去找典斌談，準備好就出發。」

「這麼急？」

「我會讓哈里斯盡快交第二批貨，逼著他鋌而走險。只有這樣，才能把我們在古巴製造的冰毒運過來。」

周譽龍歎了口氣，說道：「那行，等老典去了委內瑞拉，我就帶部隊出發。」

「你先得返回『家園』，挑選人員。」

周譽龍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你要覺得不方便的話，我讓花如玉去委內瑞拉。」

「她？」周譽龍看了劉威一眼，隨即笑了起來，說道，「算了吧，有她跟著，什麼事都做不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你自己小心一點，遇到麻煩別硬撐，該跑就得跑。」

「放心吧，除了你，恐怕沒人追得上我。」

隨後，劉威又找到高原美雪，給她安排了任務。

雖然高原美雪有點不大情願，但是沒有多說什麼。這是劉威親自安排的任務，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第二天一早，周譽龍與高原美雪就搭乘飛機前往智利。

劉威那架私人飛機做了大範圍改進，不屬於標準型號，沒能取得美國的適航證，所以他們只能先去智利，在那邊轉機回到「家園」。

稍晚一些，典斌也出發了。

他不用返回「家園」，直接去委內瑞拉，周譽龍與高原美雪會把人手帶回來，在委內瑞拉建立前進基地。

下午，劉威帶上竹內琴音、望月夕香與大空麻衣離開裡諾，前往拉斯維加斯。

漠北狼已經物色好了人選，就等劉威過去了。

為了確保小卡普亞的安全，讓那些企圖剷除卡普亞家族的傢伙有所收斂，劉威必須用強有力的響動發出警告。

再說了，劉威要想在拉斯維加斯有所作為，就不能讓局面冷下去。

俗話說，渾水摸魚。

只有把水攪渾了，才有機會摸到大魚。

為小卡普亞復仇，不過是個借口。既然必須留在美國發展，就得做好長遠打算。作為完美主義者，劉威不會安於現狀。

作為全球最有名的賭城，拉斯維加斯才是劉威的目的地！

第六十三章 國際風雲

劉威去拉斯維加斯「點火」的時候，李廷軒正在青藏高原的無人區裡趕路。

做出報復美國的戰略決策後，邢遠昭授予了李廷軒特權，讓他根據需要，調用一切國內資源。只是在資金上，邢遠昭愛莫能助。

雖然軍事情報局每年都有一筆不菲的秘密預算，而且從不對外公開，全部算在國防預算之中，但是這筆預算對中央決策層沒有秘密可言，還得按照通常情況，在每個財年度的最後一個月提交下一財年度的預算報告。

即便邢遠昭能夠想辦法給軍事情報局提供更多的預算，也得等到下個財年度。

為此，李廷軒不得不省著花錢。

把最艱難的任務丟給劉威，也是為了省錢。讓劉威在美國販賣毒品，更是希望劉威能夠自給自足，不伸手向軍事情報局要錢。

即便如此，資金還有很大的缺口。

主要就是基因分析基地的建設，以及購買相關設備的費用特別巨大，又沒有可靠的資金來源。

為了保險起見，李廷軒決定把這個具有最高保密級別的基地設在藏北無人區。

在藏北地區，崑崙山擋住了從北面南下的氣流、南面的喜馬拉雅山擋住了從南面北上的氣流，形成了一塊面積接近一百萬平方公里的「寒區」。這裡是南極洲之外，全球最寒冷的地方。歷史上，最低氣溫記錄為零下六十五攝氏度！

嚴寒加上高原環境，使這裡成為人類禁區。

即便是早已習慣了高原環境的藏民，也很難在這裡生存。生活在這一地區的，只有棕熊等野生動物。

當然，這裡也不是絕對的無人區。

早在四十多年前，軍事情報局在這裡設立了一座秘密基地。當時用來關押其他國家的諜報人員，後來國際環境改善，該基地也被廢棄了。

一個月前，李廷軒來過一次，工程隊正在做全面勘測。

僅僅過了一個月，基地的主要設施已經修復，工程隊正在擴大地下建築群，為後期施工做準備。

工程進度並不快，以軍事情報局的標準衡量，還非常慢。

主要是交通不便，無法由陸路運輸施工材料與工程設備，只能空投。

李廷軒來到的時候，正好有一架經過特殊改裝Y-8運輸機低空飛過，將大約二十噸施工材料空投到基地附近。

找到工地負責人，李廷軒詢問了情況。

除了交通不便，惡劣的生活與工作環境也是導致工程進度緩慢的主要原因。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有十二天室外溫度低於零下二十攝氏度，導致很多工程設備無法使用，施工人員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證，不得不停工。

要想趕在秋季到來前完工，必須增派人手，出動更多的運輸機。

工程進度緩慢還不是主要問題。

建設這座基地的時候，李廷軒首先想到的就是電力問題。從其他地區引電，顯然不大現實，必須建造一座發電站。

最初提出的方案是建造風力發電站，青藏高原上不缺風能。只是風力發電站的大型設備無法空投，而且立在地面上的發電機很容易被偵察衛星發現，還得考慮每年長達八個月的低溫嚴寒氣候。

隨後想到的是地熱發電站，基地附近有幾處溫泉，下面肯定有充沛的地熱資源。問題同樣突出，即建造完全設在地下的地熱發電站，必然會增加工程量，還得解決水源問題，運輸發電設備也很麻煩。

火電站必須建在地面，早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附近沒有河流，也不可能考慮水電站。

剩下的，就只有核電站了！

大型民用核電站肯定不可能，只能以潛艇上的核反應堆為基礎，建造一座輸出功率二十兆瓦級的緊湊型核電站。

最新型095級攻擊核潛艇上的核反應堆總質量不到六百噸，除掉屏蔽輻射的部分，核心部件的總質量只有二百五十噸。雖然一些關鍵設備也無法空投，但是可以用大型工程車輛運輸。最主要的是，這套核反應堆完全可以建在地下，發電所需的輕水可以從地下獲取，並且循環使用。

拿著元首手諭，李廷軒已經搞定了王學明，以科研為名多造一座反應堆。

其他的事情也安排好了，就等基地完工。

到基地裡轉了一圈，等他回到地面上，衛星電話響了起來。

是局裡打來的電話，讓他盡快回去，參加晚上舉行的緊急會議。

李廷軒沒再耽擱時間，帶著助手離開了基地。

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有緊急會議，而且每次都要李廷軒等情報機構負責人參加，討論的事情幾乎一樣：日本大選。

因為忙著處理基地的事，所以李廷軒把別的事都拋到了腦後。

接到電話，他才想起，日本大選將在今天公佈結果。

從前幾天統計的票數來看，新民黨贏得大選已成定局，持續了二十多年的聯合組閣時代即將結束，日本的歷史將發生改變。

新民黨勝出，並沒讓李廷軒覺得驚訝。

利川小次郎是一個口才非常不錯的政治家，而且很有野心，也很有眼光，抓住了選民在持續近三十年經濟衰退中積累起來的憤怒與不滿，充分利用了正在抬頭的民族主義情緒，喊出了「民族振興」的口號，肯定能贏得大選。

關鍵是，這傢伙住進首相府後，步子會邁得多大。

李廷軒不抱太大希望，其他情報機構負責人也不抱多大希望。

在利川小次郎提出的「民族振興」口號中，第一條就是振興日本工業，第二條則是振興日本軍事實力。

防衛省已經更名為國防省，發展軍備成為眾望所歸。

雖然左翼和平人士堅決反對利川小次郎的軍備計劃，在大選中把票投給了自民黨，但是右翼與中間派幾乎全部把票投給了新民黨。

對絕大部分日本選民來說，振興軍備是減少失業率的有效辦法。

在經濟嚴重不景氣的時候，選民肯定會首先考慮能否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然後才是其他問題。

日本要振興軍備，周邊國家肯定會坐立不安，連美國都提高了警惕。

大選開始前，美國國務卿就在出席「亞太經和組織」高層會議的時候提到，希望日本不要偏離戰後的和平發展路線。

這個警告不算強烈，卻充分體現出了美國的擔憂。

別忘了，第二次獨立戰爭之後，只有日本襲擊過美國本土。

與美國相比，周邊國家，特別是大陸與韓國的反應更加強烈。

利川小次郎宣佈參選之後，大陸與韓國當局就先後宣佈，暫定取消在日本召開的「中日韓」三國首腦會晤。隨後，邢遠昭在參加「東盟十加三」會議的時候，向東盟國家領導人明確表達了對日本現狀的深刻擔憂。韓國總統則在會晤參加「亞太經和組織」高層會議的美國國務卿的時候表示，如果韓國的利益與安全受到威脅，韓國將考慮提高在美韓軍事聯盟中的地位與作用。

可見，日本大選確實牽動了很多國家的根本利益。

回到首都，李廷軒急匆匆的趕去參加了緊急會議。

與他預料的一樣，利川小次郎的新民黨在大選中勝出，將單獨組閣，一周之內日本新內閣就將走馬上任。

與以往一樣，討論了幾個小時，仍然沒有得出最終結論。

雖然高層領導人一致認為，新民黨領導的日本是個巨大的潛在威脅，但是在應對措施上仍然投鼠忌器，半數以上的領導人都認為不應該採取強硬措施，惡化雙邊關係，從而為美國拉攏日本創造機會。

這個觀點沒有錯，只是在方式方法上有問題。

至少在李廷軒看來，懷柔政策沒有任何意義，只要日本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大陸就會受到嚴重威脅。

會議結束後，李廷軒向邢遠昭匯報了基地建設情況。

等他出來，才發現王學明在外面等他。

「老王，有事嗎？」

「你上次提到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三個月之內，核反應堆就能交付使用。」王學明請李廷軒上了車。「為了這事，我跟海軍司令磨破了嘴皮子，就差沒拿槍威脅他了，不然得拖上幾個月。」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老王，有話就直說吧。」

「你小子就是喜歡直來直去，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有件事，你得幫個忙。」

「什麼事？」

「美國國會已經批准了F-22J的出口合同，第一批戰鬥機將在近期交付，你得幫我搞清楚這批戰鬥機的具體性能。」

「怎麼搞？」李廷軒愣了一下，說道，「不會讓我幫你偷一架戰鬥機吧？」

「當然不是，只需要搞清楚F-22J與F-22A的差別，美國佬在上面做了什麼手腳，以及小鬼子增添了哪些電子設備。」

「這也不容易，非常麻煩，而且短期內……」

「你不是釣了一條大魚嗎？」王學明看了李廷軒一眼，說道，「小鬼子的第一批飛行員已經去了美國，正在接受培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這批戰鬥機將直接飛回日本，只在夏威夷與關島停留。」

「情報準確嗎？」

「非常準確，但是必須做得隱秘。」

李廷軒看了王學明一眼。

「你也看到了，高層在對日政策上的意見分歧非常大，這個時候惹上麻煩，誰也走不到干路。」

「所以你讓我去做，自己當甩手掌櫃？」

「哪裡的話，這種事你們最在行，是不是？」

李廷軒苦笑了起來，只是他確實欠了王學明一個天大的人情，不想答應也得答應。

第六十四章 點火

新民黨在大選中勝出，分散了美國新聞媒體的注意力。

美國新聞媒體在分析新民黨上台後日本政策走向的同時，也在大膽預測美國總統會以何種方式向新上任的日本首相施壓。

按照慣例，日本首相就職之後，必定在一個月之內訪問美國。

歷史上的最快紀錄是在就職當天晚上啟程飛赴華盛頓。

因為各大新聞媒體都在集中報道新民黨、利川小次郎、以及日本的民族主義情緒，所以發生在拉斯維加斯的事情沒有引起重視，只有地方電視台、以及拉斯維加斯的晨報與晚報報道了貝托拉在餐館外遇害的事情。

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

貝托拉是拉斯維加斯賭業大亨之一，幼年跟隨移民潮來到美國，十六歲就到拉斯維加斯的賭場工作。因為為人圓滑，又碰巧救了一位遭仇人追殺的富豪，所以二十二歲時，貝托拉開了一家零售店。隨後十多年，貝托拉逐步發展壯大。二十多年前，趁著拉斯維加斯大力發展物流業的機會，貝托拉先人一步，成立了拉斯維加斯最大的物流公司。短短數年內，貝托拉壟斷了美國西南部的物流業。十二年前，貝托拉買下了瀕臨倒閉的「摩天輪」酒店，成為拉斯維加斯賭業大亨。

雖然進軍博彩業的時間並不長，比起卡普亞等老牌家族，貝托拉差了很多，但是發展勢頭非常強勁，早已超過卡普亞等老牌家族，成為僅次於卡爾卡雷家族的賭業大亨。如果算上貝托拉家族的物流業，其實力已經超過卡爾卡雷家族。

與眾多意大利黑手黨的第一代「教父」一樣，貝托拉非常念舊。

數十年來，他每週都會去一次「聖瑪利亞」餐廳。這家餐廳的老闆在五十多年前，幫助貝托拉渡過了最困難的時期。發家後，貝托拉不但幫老闆的子女進了大學，還出資重新裝修了餐館。

為此，老闆專門給他留了一個位置，而且替他準備了最可口的食物。

吃完飯後，貝托拉在兩名保鏢的陪同下離開餐廳。

以往，他只帶一名保鏢，其他人員全都呆在餐廳外。只是卡普亞家族完蛋後，貝托拉不得不小心一點，多帶了一名保鏢，還有八名保鏢乘坐兩輛越野車，分別守住街道兩端，阻止陌生人靠近。

即便如此，貝托拉仍然沒能倖免。

襲擊發生的時候，兩名保鏢形同虛設。等到其他保鏢趕到的時候，襲擊者已經爬上了對面的屋頂。

五分鐘後警察趕到，立即封鎖了現場。

看到躺在血泊裡的三具無頭屍體，連叫救護車的必要都沒有了。

法醫趕到後，立即確認，三人都是被利器所殺，頸部的斷口非常整齊。根據餐館門口的服務員陳訴，襲擊者使用的是一把長刀。至於是怎麼殺死貝托拉的，服務員也不知道，因為襲擊來得太突然、也太快了。

警方立即斷定，這是一起幫派仇殺案。

此時，劉威已經回到車上。

雖然這種事，交給竹內琴音就行了，但是她的身材過於矮小，一眼就能被人看穿，劉威才決定親自出手。

拉上車門，周奮發動了越野車。

「這刀不錯，用什麼材料製作的？」

「不知道，是周大哥給我們做的，說用的是炮鋼。」

「炮鋼？」劉威笑了起來，說道，「這小子還挺有心的嘛。好好保管，以後有機會我幫你們做幾把更好的東洋刀。」

「真的？」

「劉大哥，你說過幫琴音姐姐搞到『百鬼爭鳴』。」大空麻衣翻出了陳年舊賬。

「麻衣，劉大哥已經盡力了。」

「放心吧，我替你們做的刀，肯定比『百鬼爭鳴』好得多。」劉威拍了拍大空麻衣的腦袋，說道，「別忘了，東洋刀源自唐刀。早在一千多年前，我們的祖先就能打造出比東洋刀好得多的戰刀。以現在的材料技術，肯定能造出更好的刀。」

「你得說話算話。」望月夕香補充了一句。

「絕對說話算話，你們五個一人一把。」

劉威這麼一說，三個小姑娘才算滿意。

坐在前排的漠北狼翻了下白眼，對劉威說道：「時間還早，要不要再試試身手？」

「什麼意思？」

「卡爾卡雷這個時候應該在家裡，再過半個小時就會上床睡覺，現在趕過去的話，時間剛好。」

「算了吧，你還嫌事情不夠多？」周奮瞪了漠北狼一眼。

「老周，回酒店吧。」劉威也沒再理會漠北狼，說道，「明天一早，我去洛杉磯，讓哈里斯盡快交貨。」

「交什麼貨？第一批貨還沒賣完呢。」

「還剩多少？」

「至少還有一大半，他那貨的質量太差了。」

劉威稍微沉思了一下，對周奮說道：「我們還有多少現金？」

「算上收回來的貨款，大概有一千萬美元。」

「差不多了，那批貨也就這個價。」

「你打算跟哈里斯結賬？」漠北狼回頭看了劉威一眼。

「反正得結，而且按照達成的協議，結賬之後才能拿到第二批貨。」

漠北狼歎了口氣，說道：「行，我們也不缺這一千萬美元，只是哈里斯的那些東西，確實賣不掉。」

「這是你的事。」

「怎麼成我的事了？」

「知道顧客為什麼挑剔嗎？」劉威笑了笑，說道，「因為有競爭對手，而且能夠提供更好的貨。」

「你是說……」

「沒了競爭對手，只能從我們這裡購買，那些癮君子還會挑剔嗎？」

漠北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明白了劉威的意思。

「麻衣、夕香，你倆留下來協助狼大叔。」

「劉大哥……」

「狼大叔上了年紀，手腳不大靈便，你們得勤快一點。」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他還沒有老到那種程度吧。

雖然有點不大情願，但是漠北狼對自己人確實不錯，出手又很大方，大空麻衣與望月夕香也很樂意替他做事。

再說了，之前從漠北狼那裡拿了不少好處，總得有所回報。

次日上午，劉威帶著竹內琴音離開了拉斯維加斯，前往洛杉磯。

出城的時候，警察已經封鎖了所有道路，逐一檢查過往車輛。因為劉威早已是拉斯維加斯的名人，又在裡諾露了臉，所以警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檢查了一下轎車的後備廂，發現沒有可疑物品後就放行了。

這種檢查，根本沒有用。

那把幹掉貝托拉的東洋刀放在經過改裝的轎車排氣管內，用來防身的手槍藏在儀表盤下面的暗格內。

要想有所收穫，必須把這輛轎車拆了。

沒有確鑿證據，拉斯維加斯的警察不會做這種會讓他們丟掉飯碗的蠢事。

「劉大哥，我們就這麼去見哈里斯？」

「怎麼，還需要有所準備？」

「我們就兩個人，洛杉磯又是他的地盤。」

「你擔心他會跟我翻臉？」劉威笑了笑，說道，「首先他不會跟我翻臉，其次就算他跟我翻臉，我們也能逃出來。」

竹內琴音仍然顯得有點忐忑不安。

「相信自己的能力，更要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劉大哥，我不是你。」

「那就相信我的判斷力。以你們現在的能力，除了我之外，恐怕沒人能對付你們。」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顯得安心了一些。

「躺下休息一會吧，到了我叫你。」

劉威控制好車速，沒有超速行駛。如果因為超速被高速公路巡警攔了下來，被翻出了藏在車上的殺人武器，那就太不值得了。

中午的時候，劉威與竹內琴音到了洛杉磯。

兩人住進了上次下榻的萬豪酒店，恰巧上次住的房間空著，大堂經理又記得劉威，給了八折優惠。

整個下午，劉威都在露台上曬太陽。

雖然竹內琴音有點不大習慣這種清閒生活，但是在劉威慫恿下，也換上了一套比基尼泳裝到露台上曬太陽。

還好，萬豪酒店有三十多層，最近的高層建築還在幾百米外。

傍晚的時候，劉威點了兩份晚餐，讓服務員送到客房來。

「劉大哥，我們不是來找哈里斯的嗎？」

「是啊，這裡是洛杉磯，對不對？」劉威很有風度的替竹內琴音拉開椅子，「哈里斯肯定知道我們來了，所以不用我們登門拜訪，他就會來找我們。」

「你能肯定？」

劉威笑了笑，說道：「當然，不過我們點的這只龍蝦恐怕要便宜酒店服務員了。」

竹內琴音愣了一下，這才聽到從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去換上衣服吧。」劉威站了起來，「別太誇張，穿得普通一點。」

「我只帶了那套衣服。」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沒事，等下出去買，反正我們不急。」

這時，門鈴響了。

等竹內琴音進了臥室，劉威才拉開房門。來的不是哈里斯，而是他的手下，那個叫波波維奇的波蘭人。

顯然，哈里斯打算請劉威去他的住處。

換上便裝，劉威帶上竹內琴音，跟波波維奇離開了酒店。只是兩人沒有直接前往哈里斯的莊園，而是讓波波維奇帶他們到最近的商業界。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出去談生意，肯定得體面一點。

再說了，竹內琴音平時勤儉節約，捨不得亂花一分錢，好不容易帶她一個人出來，自然得替她置辦一套行頭。

第六十五章 催貨

得知劉威來到洛杉磯，只帶了一個手下，哈里斯也很疑惑。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會登門拜訪，只是「販毒門」醜聞之後，他一直在安排新的進貨渠道，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別的事情。為此，他把一半最得力的手下派往哥倫比亞，聯繫那邊的毒梟，建立前進基地。

麻煩事一大堆，哈里斯根本抽不出時間去找劉威。

只是對於這個發展潛力巨大的「二級批發商」，哈里斯不敢怠慢，讓波波維奇去把他請了過來。

從萬豪酒店去比弗利山莊也就半個小時。

哈里斯在家裡等了足足兩個小時，精心準備的飯菜已經熱了兩遍，波波維奇才帶著劉威趕到。

這傢伙，簡直不把時間當回事！

見到劉威，哈里斯很是客氣了一番。只是當他看到一身學生裝扮的竹內琴音，一下就傻住了。

她是劉威的保鏢！？

有穿中學生校服的保鏢！？

劉威也沒辦法，他帶竹內琴音逛了十幾家名牌服裝店，結果竹內琴音全都不滿意，最還到一家地下商場買了這套學生裝。

雖然很便宜，但是確實與她的身高相貌匹配。

不管是誰，都會認為她是一個毫無威脅的中學生。

果真如此嗎？

哈里斯不敢小看劉威，自然不會小看隨時跟在劉威身邊的竹內琴音。

「劉先生是來洛杉磯購物的吧？」劉威下車的時候，哈里斯看到了塞在轎車裡的那些購物袋。

竹內琴音沒給自己買名貴衣服，反而給其他姐妹買了不少。

「哈里斯先生，我可沒那麼大的閒情，只是既然來了，逛逛這邊的奢華服裝品牌店也不錯。」劉威笑了笑，跟著哈里斯進了別墅。「這次前來，是要跟哈里斯先生商量一下進貨的事情。」

「進貨？」哈里斯看了劉威一眼，說道，「去書房說吧。」

吩咐波波維奇去準備酒水，哈里斯帶著劉威去了三樓的書房。

這傢伙住的地方特別大，莊園佔地差不多有二十英畝，主體別墅有五層，最上面一層是他的臥室，第四層是波波維奇等主要手下的臥室，三樓是書房與娛樂室，二樓是健身房與槍械室，一樓是大廳、廚房等功能間。

劉威有點羨慕，以他的家庭規模，肯定需要這樣的大房子。

只是現在手頭緊張，而且住在酒店裡又不用掏腰包，所以劉威一直沒有考慮過為自己弄座莊園。

到了這裡，他才想起這件事。

「劉先生開始提到進貨，難道第一批貨都賣完了？」

「沒有，只賣了大概三分之一，但是我準備擴大銷售規模。」

「什麼意思？」

「看過昨天的新聞了嗎？」

哈里斯愣了一下，波波維奇正好把酒水送進來，聽到劉威的話，趕緊在哈里斯耳邊低語了一番。

「你說的是貝托拉？」

劉威笑了笑，說道：「跟不上時代的人，遲早會被時代淘汰。我這人從不念舊，所以不喜歡按照別人的規則辦事。這個世界上，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在創造規則，而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發了大財，所以我們要想發財，就得創造規則。」

哈里斯的眉頭跳了幾下，這番話讓他再次提高了對劉威的評價。

「哈里斯先生，你是屬於百分之一，還是百分之九十九呢？」

「劉先生，你太高估我了，不過有賺大錢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非常好，我最欣賞的就是哈里斯先生這種跟隨潮流的態度。」

哈里斯笑了笑，說道：「劉先生打算把經營規模擴充到多大？」

「整個拉斯維加斯，而且是短期目的，今後還將包括整個內華達州。如果哈里斯先生不介意的話，我還想進軍北加州。」

「劉先生，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這不是胃口大小的問題，而是人生的理想與目標。每個人活著，都有一個目標，區別只是遠近大小而已。」

哈里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劉先生難道不怕惹上麻煩？」

「美國是世界上法制最健全的國家，是不是？」

「看樣子，劉先生是志在必得。」

劉威笑了笑，沒再高談闊論。

「我也相信劉先生有這個能力，只是按照之前達成的協議，收到第一批貨款後，我才發第二批貨。」

「這是當然，哈里斯先生明天就能收到一千萬貨款。」

哈里斯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按照行價，應該是一千五百萬，還有三成紅利，總共是一千九百五十萬。」

「交了第二批貨，哈里斯先生就能收到餘下的九百五十萬。」

「劉先生……」

「我們是做大生意的人，哈里斯先生不會介意這點小事吧？」劉威笑了笑，說道，「再說了，哈里斯先生肯定更想拿到銀行匯款，而不是一千九百萬美元現金。」

「你能幫我洗錢？」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通過『金碧輝煌』賭場，按規矩抽取百分之五的手續費，哈里斯先生能拿到一千八百多萬。」

「還要收手續費？」

「哈里斯先生，我們都是開門做生意的，而且百分之五的手續費比其他任何渠道都要低得多。」

哈里斯咬了咬牙，說道：「可以，不過我要一次收到全部貨款。」

「沒問題，只是得等上幾天。」

哈里斯點了點頭，說道：「那麼，劉先生還想要多少貨？」

「十倍！」

「什麼！？」哈里斯瞪大了眼睛，「劉先生，你吃得下這麼多貨嗎？」

「我做過統計，拉斯維加斯有兩百多萬人，還有大約一百萬遊客，其中大約百分之二的人是癮君子，四分之一吸食可卡因，四分之三抽大麻。照此計算，每天需要七千五百盎司可卡因與一萬五千包大麻煙，差不多是二百一十五公斤可卡因與四百公斤大麻。只要我們壟斷了這個市場，即便提高十倍，也只能維持二十天。」

劉威算得很精確，不由哈里斯不信。

「這樣的話，恐怕得花點時間。」

「一周！」

哈里斯愣了一下，朝劉威看了過去。

「按照協議，如果哈里斯先生不能提供穩定的貨源，我有權跟第三方合作。」

「你……」

「哈里斯先生，我首先來找你，而不是去找其他供貨渠道，表明我非常重視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

哈里斯咬了咬牙，劉威這番話已經非常客氣了。

「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哈里斯先生。」

「什麼？」

「你提供的貨非常糟糕，根據手下反應，很不受歡迎。我相信哈里斯先生不會拿我們的合作關係開玩笑，肯定是其他環節出了問題。只是這樣的事情，希望再也不要發生，畢竟顧客是上帝，得罪了上帝，我們就別想賺錢了。」

「這是當然，肯定是其他環節出了問題，我會查出來，給劉先生一個交代。」哈里斯感到心裡發涼，因為他確實做了手腳，而劉威也知道，只是沒有點明。開始那番話，劉威不是在提醒哈里斯，而是在警告他。

「這樣最好不過了，一周之後我會把貨款匯到你的賬戶上。」

「我會準時交貨。」哈里斯笑了笑，說道，「劉先生還沒有吃晚飯吧，我讓人準備了一些中式飯菜，相信能讓劉先生滿意。」

「哈里斯先生也喜歡吃中餐？」

「談不上喜歡，不過比法國菜好多了。不怕劉先生笑話，每次吃法國菜，我總是填不飽肚皮。」

「一樣一樣，法國人太小氣了。」

兩人笑了起來，波波維奇也在這個時候進來請兩人去餐廳。

這頓飯劉威吃得很開心，因為他確實很久沒有吃過中餐了，甚至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

哈里斯是個大胃口，準備了足夠的飯菜。

讓他沒想到的是，劉威更能吃。消滅了足夠十個人的飯菜後，哈里斯還讓廚子送來了飯後甜點，劉威又消滅了一大盤。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那個看上去嬌弱無比的小姑娘也很能吃！

享受了哈里斯的盛情款待後，兩人才告辭離去。

劉威沒有急著返回裡諾，反正酒店的房間已經訂了，不住的話便宜了酒店老闆。

回到酒店，劉威去沖了澡，隨後上床睡覺。

半夜的時候，竹內琴音鑽進了他的被窩。雖然知道竹內琴音什麼也沒穿，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劉威只是摟著她，什麼也沒做。

在眾多「家人」中，劉威與竹內琴音相處的時間最多。

只是從個人感情上講，他更願意把竹內琴音當作小妹妹，具有不可或缺的意義，而不像小倉籟那樣。

對待竹內琴音，劉威一直保持著一段距離。

在他看來，要是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竹內琴音與其他人就沒有區別了。

天亮後，劉威首先起床，去訂了早餐。

因為昨晚實在吃得太飽，所以兩人都不是很餓。等劉威收拾停當，兩人去了洛杉磯最繁華的商業街，買了很多東西。

斯坦福商學院教授的工商管理課程即將結束，劉威得給那些很用功的小娘們一些獎勵。

買好東西，兩人才驅車返回裡諾。

此時，周譽龍已經從「家園」回到智利，搭上了前往加拉加斯的航班。因為專機的座位有限，所以周譽龍帶上了二十名特種兵後，只帶了幾名負責前進基地的人員，其他人將晚一天出發。

典斌已經聯繫上巴基斯坦軍事人員，正在等待周譽龍。

第六十六章 深入叢林

作為拉美地區少數幾個反美國家之一，委內瑞拉也是該地區唯一的歐佩克成員國。

雖然擁有豐富的石油資源，已堪明重油儲量居全球首位，佔到了全球已堪明重油的六成以上，但是委內瑞拉並不富裕，基礎設施也不發達，大中城市全部集中在北部的奧裡諾科河流域，位與圭亞那高原的中部地區與亞馬孫河流域的南部地區則非常偏遠，甚至沒有一條像樣的公路。

從加拉加斯出發，前往亞馬孫州的聖費爾南多，周譽龍他們足足走了三天。

第一天乘汽車從加拉加斯前往玻利瓦爾州的凱卡拉，雖然只有六百公里路程，但是越野車在路上顛簸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除了周譽龍與高原美雪，其他人快被抖散架了。

為了趕時間，休息四個小時後，隊伍再次出發，乘船從庫奇維羅河逆流而上，徒步翻越亞維山之後，再乘船沿著本圖阿里河到達亞庫賴。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翻越亞維山讓特種兵嘗到了苦頭。

休息一夜之後，隊伍徒步穿越了聖巴巴拉急流，才再次坐上當地人的小船，繼續沿本圖阿里河順流而下，在當天傍晚到達目的地：與哥倫比亞的阿馬納文鎮隔河相望的聖費爾南多鎮。

周譽龍他們沒有進入這座人口不到五百的小鎮。

進去也沒地方住，因為小鎮上沒有旅館，連可以供他們落腳的茅舍都沒有。居住在這裡的全是本地土族居民，據說還是印加帝國的後裔。

到底是不是，那就難說了。

忙了幾個小時，疲憊不堪的特種兵才搭起帳篷，升起篝火。周譽龍親自出馬，去叢林裡逮了一條三百多斤重的綠水蚺，望月夕香當起了大廚，拿出做日本料理的手藝，讓飢腸轆轆的特種兵飽餐了一頓。

經過三天行軍，二十名特種兵再也不敢小看這個小女子。

別的不說，她的耐力就能讓任何一名特種兵自歎不如。

吃過晚飯，周譽龍與望月夕香沒有閒著，按照衛星照片上標出來的地區，再利用GPS定位系統，在營地東面的一塊空地上開闢出一條長四百米、寬三十米的臨時跑道，供小型螺旋槳飛機起降。

過來的時候，周譽龍就考慮過乘坐飛機。雖然聖費爾南多沒有機場，但是可以從飛機上跳傘。想到平均每個人需要背負七十公斤負重，周譽龍放棄了這個打算，畢竟最強悍的特種兵也只能背負五十公斤負重從低空跳傘。在植被茂密的叢林地區，還得把負重降低到三十五公斤，以減慢下墜速度。

為了方便撤退，必須開闢出一條跑道。

兩人沒用原始方法，而是用除草劑除掉了地面上的低矮植物，再把一些高大的樹木用繩索絞在一起，連上一個動滑輪，在必要的時候將樹冠拉開，露出下面的跑道。只有這樣才能避開美軍的偵察衛星與偵察機，只是需要使用的時候有點麻煩，至少得讓一半的人員參與體力勞動。

忙完這些，已經是大半夜了。

周譽龍與高原美雪輪換著睡了兩個小時，在深睡眠的情況下，兩個小時足以讓他倆恢復精力。

此時，典斌正在加拉加斯安排後勤工作。

因為周譽龍他們攜帶的裝備已經夠多了，所以等他們到了目的地，典斌才乘坐租來的小型飛機，帶著組建前方指揮中心的設備趕過去。至於第二批到達的特種兵，除了兩名懂技術的隨同典斌搭乘飛機，其他沿著周譽龍的路線趕往目的地。

設備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遠程通信電台。

既然是前進基地，就得具備戰略支援能力，能為在哥倫比亞境內行動的小分隊提供戰場信息。

天沒亮，典斌就趕往機場，搭上那架能裝六千公斤貨物的龐巴迪415型水陸兩用飛機。

這種飛機的設計初衷是用於消防滅火，上個世紀九零年代中期，委內瑞拉從加拿大採購了四架。後來委內瑞拉與美國翻臉，無法獲得維護保養的零配件，把這四架飛機出售給了民營企業。

總體說來，飛機的保養狀態還不錯。

最大的問題就是，僅存的這一架無法在水上降落，因為船型底上有幾個漏洞，只用橡膠板堵住，承受不了降落時的巨大衝擊力。

要是能在水上降落，周譽龍與高原美雪就不用勞心費神的開闢跑道了。

沒辦法，這是典斌能在委內瑞拉找到的載重量最大的民用飛機。再說了，那些昂貴的商務飛機根本不可能在幾百米長的土質跑道上起降。

作為消防飛機，龐巴迪415還有一個非常突出的性能：能在低空把飛行速度降低到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

在這個速度下，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都能直接入水，不需要降落傘。

當然，這種飛機的最大速度也快不到哪裡去，只有每小時三百二十五公里，在重載的情況下連每小時三百公里都達不到。

從加拉加斯到聖費爾南多，足足飛了兩個半小時。

飛機降落時，顛簸得非常厲害，讓典斌以為這架老爺機會被抖散架。

還好，兩名委內瑞拉飛行員的技術非常過硬，在離跑道盡頭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讓飛機停了下來，沒有撞上前面那棵參天大樹。

「快把東西卸下來，二十分鐘後起飛。」

守在跑道旁的特種兵一湧而上，把機艙裡的貨物卸了下來，然後齊心協力，讓這架翼展超過二十八米的飛機在最大寬度只有三十米的跑道上原地調頭。

讓飛機立即起飛，主要是再過二十五分鐘，會有一顆歐洲航天局的地球資源遙感衛星從該地區上方通過。雖然這顆衛星不屬於美國情報機構，但是Google的衛星地圖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歐洲航天局。

「你們得把那邊的樹木清理一下。」典斌把周譽龍叫了過來，說道，「輕載起飛沒有多大問題，可是今後重載起飛，就得把三十米以上的大樹砍掉，開闢出一條航道，讓飛機有足夠的空間拉起來。」

「沒問題，我盡快處理。」

「已經受到消息，劉威找哈里斯訂了第二批貨，五噸可卡因與十噸大麻。從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哈里斯手裡最多只有兩噸可卡因與五噸大麻。劉威要求在一周之內交貨，所以哈里斯肯定會聯繫哥倫比亞毒梟，說不定他的人已經過來了。」

「我們怎麼辦？」

「盡快進入哥倫比亞，前往那兩個毒梟所在地區。我會盡量搜集相關情報，到時候再提供準確信息。」看到兩個特種兵正在擺弄那台衛星通信設備，典斌立即叫住了他們。「別動天線，等下我來組裝。」

「這樣也好，我們今晚就出發。」

「明天凌晨。」

周譽龍愣了一下，沒有搞明白典斌的意思。

「我已經跟飛行員說好了，給他們五萬美元，把你們送入哥倫比亞。因為美軍在聖何塞有一座對空搜索雷達，所以只能送到離目的地大約一百五十公里的地方，你們得在低空跳入瓜維亞雷河，然後徒步走完剩下的路程。」典斌喝了口水，熱帶雨林很悶熱，「那邊的地勢較為平坦，所以你們一天之內就能到達目的地。一切順利的話，應該能夠趕在哈里斯的人之前下手。」

「遇到哈里斯怎麼辦？」

「按照劉威說的辦，裝扮成其他毒梟。」

「毒品呢？」

「能帶多少就帶多少，帶不走的全都燒掉。我會盡快弄幾艘橡皮機動艇過來，今後你們就能從瓜維亞雷河返回委內瑞拉，我在這邊接應。」

「行，等我們進去後，你再安排撤退線路。」

「去做準備吧，裝備都帶來了。對了，還幫你搞了一把M200狙擊步槍。」

周譽龍一愣，立即說道：「老典，本事不小嘛，竟然連這麼罕見的槍都能搞到。」

「二十萬美元啊，老兄。」

「這麼貴？」

「那把槍原本屬於一名加拿大特種兵，在阿富汗南部邊境地區執行任務的時候，他所在的部隊遭到塔利班武裝分子包圍，如果不是巴基斯坦軍隊及時趕到，他們都得完蛋。後來他把那把槍送給了營救他們的巴基斯坦指揮官，現在那名指揮官就在委內瑞拉，正好被我碰見了。聽說他兒子就要上大學了，他想弄點學費，讓兒子進所好點的大學，我就花二十萬美元買了下來，連同全部瞄準設備。只是子彈有點少，只有五十發，你得省著點用。今後我想法幫你搞些彈藥。」

「那就好，沒有子彈，再好的槍也是燒火棍。」

「趕緊去準備吧，別耽擱時間了。」

這時候，飛機起飛了。雖然為了減輕重量，飛行員卸下了機艙內的備用油箱，但是起飛的時候仍然非常凶險，機腹幾乎擦到樹梢。恐怕機身底部那幾個窟窿就在起飛的時候，被樹枝捅出來的。

周譽龍去做出發準備的時候，典斌去架好了通信設備。

按照周譽龍的吩咐，高原美雪帶著一幫特種兵砍掉了跑道東端的大樹。熱帶雨林裡不缺樹木，砍掉一些不會太顯眼。

天黑後，那架小飛機又飛了回來。

卸下返回加拉加斯的燃油之後，龐巴迪415載著周譽龍與高原美雪等二十二人，以及一名小個子飛行員，再次升空。在營地上方盤旋了一圈半，轉向朝西面飛去，五分鐘之後就進入了哥倫比亞。

第六十七章 氾濫成災

劉威追加訂貨，這可急壞了哈里斯。

如果只是在第一批貨的基礎上增加一點，問題還不大，畢竟哈里斯的倉庫裡還有幾噸可卡因與大麻，但是劉威一次要五噸可卡因與十噸大麻，哈里斯就拿不出來了。販賣毒品的風險非常高，即便哈里斯不用擔心州警與緝毒署，因為墨西哥毒梟故意攪場，市場行情一直在波動，所以沒有大量囤積。

搜遍了倉庫的每一個角落，哈里斯僅湊出了兩噸可卡因與三噸多大麻。

劉威已經發出警告，讓他別在貨品成色上做手腳，也就不能把兩噸純度為百分之二十五的可卡因稀釋成五噸純度為百分之十的可卡因。大麻更不好做手腳，雖然添加普通煙葉能夠增加貨量，但是人工費比購買大麻還要貴得多。

別無他法，只能繼續進貨。

劉威下訂單的第二天，哈里斯就讓波波維奇前往哥倫比亞，從那邊的毒梟手裡購買可卡因與大麻。次日，哈里斯動身前往墨西哥，跟幾個毒梟談生意。受「販毒門」影響，哥倫比亞的貨源不太穩定，必須開闢新的進貨渠道。

早在上個世紀九零年代，墨西哥就成為僅次於哥倫比亞的拉美第二大毒品生產國。

與哥倫比亞不同，墨西哥是拉美地區的大國，不但人口眾多，國土面積也比哥倫比亞大得多，更是美國的鄰國與「北美自由貿易區」成員國，所以美國不可能用哥倫比亞那一套對付墨西哥毒梟。

一直以來，美國都在積極支持墨西哥當局的禁毒行動。

為此，美國不但為墨西哥緝毒部門提供情報支持，還給了很多無償援助，比如幫助墨西哥組建了一支緝毒特警部隊。

可惜的是，美國的這些付出沒有收到多少回報。

受嚴重腐敗影響，墨西哥的緝毒成效並不明顯。雖然每年都要發動多次行動，重點打擊毒梟與販毒網絡，但是往往雷聲大、雨點小，落網的幾個毒梟也沒有多大來頭，根本沒能遏制日益猖獗的毒梟勢力。

根據美國當局公佈的統計數據，僅在去年，從墨西哥流入美國的毒品高達兩千噸！

這其中，僅有不到十分之一被美國海關與緝毒署查獲，其餘全部流入市場，占美國年消耗量的百分之三十。

從危害程度上講，一千八百噸毒品不比撞上世貿大廈那兩架飛機查多少。

雖然沒有確切的統計數據，但是每年因吸毒過量致死、或者因吸毒染上艾滋病等絕症的美國人不會少於十萬，而且以十八歲到二十八歲的年輕人居多。吸毒引發的社會問題已經嚴重威脅到了美國的國內秩序，比如胡德堡槍擊事件的肇事者就是在吸食大麻之後，用兩把手槍幹掉了十七名同伴。

這樣的問題，對美軍的戰鬥力也造成了嚴重影響。

阿富汗戰爭打了十多年，先後有五十萬美軍官兵被部署到阿富汗，短的兩年、長的多達八年。根據五角大樓的一份調查報告，這些軍人中有十分之一在阿富汗染上毒癮。只不過他們吸食的不是可卡因與大麻，而是海洛因與鴉片。

這一幕，與上世紀六零、七零年代的越南戰爭非常相似。

在那場戰爭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美軍官兵不同程度的染上毒癮！

受此種種因素影響，加利福尼亞州一度打算在邊境地區設置隔離帶，阻止墨西哥人自由進出。

可惜的是，這一法案違背了美國憲法，也違反了「北美自由貿易區」的規定。

經過十多年努力，墨西哥北部地區的毒梟勢力與販毒網絡得到有效遏制，只是對於盤踞在墨西哥南部地區的毒梟，美國當局仍然束手無策。

根源就在這裡。

大麻是喜溫植物，生長週期的積溫至少需要二千四百攝氏度，只能生長在土壤較為濕潤的地方。這些條件，在墨西哥北部地區都不具備，所以墨西哥的大麻種植園大多分佈在南部地區，又以水量充沛的河流與湖泊沿岸為主。

康科迪亞在安戈斯圖拉水庫邊上，該地區年均降水量高達一千二百毫米。

不能掃除墨西哥南部的大麻種植園，毒品就會源源不斷的北上，因此墨西哥北部地區以販賣毒品為主的毒梟根本打不絕。

通過販賣毒品獲得的巨額收入，墨西哥毒梟開闢了更多的運輸通道。

陸路走不通，可以走海路，還能從空中進入。

早在上世紀末，墨西哥毒梟就購買了小型飛機，一次將數百公斤、甚至數噸毒品從低空運如美國。因為這些小型飛機非常廉價，最貴也就幾十萬美元，最便宜才幾萬美元，所以在美國空中警衛隊加強邊境巡邏之後，一些毒梟甚至僱傭退役軍人、特別是空降兵，帶著毒品在美國上空跳傘。

進入本世紀初，一些毒梟還購買了性能十分先進的商務飛機，用來運送毒品。

海面上，則是眾多做了特殊改進，最高航行速度突破四十五節的摩托艇，而美國海岸警衛隊的巡邏艦根本追不上。

最近幾年，墨西哥毒梟甚至另闢蹊徑，開始動手建造小型潛艇與半潛式運輸船。

三年前，墨西哥政府軍在尤卡坦半島裡奧拉加托斯的一座漁船維修廠裡繳獲了一艘正在建造的小型潛艇。

雖然這艘潛艇非常簡陋，只能潛到水面下二十米，潛航距離不到五十海里，用鋼管焊接的艇體內最多只能搭載兩名人員與四噸貨物，但是這種新式運輸工具的出現，極大的提高了毒品運輸效率。

更重要的是，美國海岸警衛隊與空中警衛隊很難發現這種小型潛艇。

事實上，根源不在毒梟，而是在美國國內。

只要美國仍然是全球第一大毒品消費國，不管美國的邊防措施有多麼嚴密，在巨額利潤的誘惑下，肯定有人鋌而走險。

這其中，美國人又佔了多數。

被美國警方抓獲的毒販中，八成是美國人，而在販毒量超過十磅的重犯中，幾乎全部是美國人。

兩年前，FBI破獲了一起販毒案，主犯就是一名美國人，而且是一名生物科學家。

這個叫艾薩克的美國人畢業於麻省理工大學，曾經創辦了一家生物製藥公司，因為經營不善倒閉。失業後，艾薩克一度消沉，染上了毒癮。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想到了用基因技術改良大麻，使其適應更為惡劣的氣候，以便在其他地區大規模種植。

可惜的是，這傢伙沒有一點犯罪天賦，大張旗鼓的購買了一批實驗設備。被FBI找到的時候，他完成了大部分實驗，還在加拿大薩斯喀切溫省北部地區購買了一千英畝土地，準備去那邊種植能在高寒地區生長的改良大麻。

更倒霉的是，艾薩克所在的北卡羅來納州是美國禁毒最嚴厲的州之一。

雖然只被搜出五根大麻煙與一袋大麻種子，但是被州法院判了七十五年徒刑，加上觸犯聯邦法律被判的十五年監禁，他先半輩子都得呆在監獄裡面。

當然，哈里斯要想獲得毒品，肯定不能指望國內那些毒販，因為他自己就是毒販。

墨西哥之行沒有白跑，代價卻有點高昂。

受「販毒門」影響，從南美輸入美國的毒品大大減少，供需失衡，墨西哥毒梟抓住機會大肆漲價，以前四百美元一盎司，也就是一萬四千美元一公斤的純可卡因，現在漲到了六百美元一盎司。

對此，哈里斯也無可奈何。

對他來說，仍然有得賺，只是賺得少一點。

在美國，純度為百分之二十五的可卡因仍然能夠賣到八百美元一盎司，即便除去運輸與稀釋加工等費用，純利潤也在百分之六百左右。批發給劉威的話，是兩百美元一盎司，純利潤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

因為劉威已經明確提出，如果不能在一周之內收到貨，將尋找新的上家，他肯定會直接找墨西哥毒梟，所以哈里斯別無選擇，只能以高價買下一噸可卡因與八噸大麻，然後安排人員把貨物送回美國。

忙完這些，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為了保險起見，哈里斯沒有跟隨貨物同行，而是先行返回洛杉磯。

只要貨物及時運到，兩天之內就能完成稀釋、分裝等工序，剛好能在劉威提出的期限內交貨。

對於前往哥倫比亞的波波維奇，哈里斯沒抱太大希望。

不是哥倫比亞毒梟手裡沒有貨，也不是波波維奇不夠能幹，而是風聲太緊，很難把貨運出來，更別說運回美國了。

不管怎麼樣，哈里斯搞到了需要的東西。

回到洛杉磯，他首先詢問了可卡因稀釋分裝廠的情況，設備都很正常，稀釋用的原料也已準備就緒。

忙完這些，他才想起波波維奇，只是沒能取得聯繫。

這很正常，哥倫比亞毒梟的老巢都在密林深處，通信非常不便，即便是衛星電話也常常因為植被過於茂密無法正常工作。

此時，波波維奇確實在毒梟老巢裡，正在跟哥倫比亞「毒王」佩德羅討價還價。

「佩德羅」肯定是化名，因為這是哥倫比亞一座小城鎮的名字，而且正是「毒王」的出生地。只是他到底叫什麼名字，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那些知道他真實名字的人，要麼早已過世，要麼死於非命。

只有一點不可否認，這傢伙控制著哥倫比亞規模最大的大麻種植園。

第六十八章 各懷鬼胎

波波維奇見過佩德羅三次，不過都是在聖菲波哥大的夜總會。

雖然哥倫比亞當局早就在通緝佩德羅，開出了一百五十萬美元的懸賞，FBI把懸賞提高到一千五百萬，但是根本沒有意義，佩德羅不但經常去聖菲波哥大，還在那邊買了一套佔地數十英畝的莊園。

不是沒人想要一千五百萬美元懸賞，而是沒人敢要，或者說沒人能活著拿到這筆錢。

三年前，有人向哥倫比亞警方提供了佩德羅的行蹤，結果沒等警方找到佩德羅，告密者就被大卸八塊，碎屍被丟到聖菲波哥大警察總局大門外，兇手至今逍遙法外。從此之後，再也沒人打那筆懸賞的主意。

佩德羅如此「吃得開」，與腐敗的哥倫比亞政府有密切關係。

按照外界傳聞，哥倫比亞警察總長都是他的座上賓，每年獲得上千萬美元好處費。至於哥倫比亞政府軍那些將領，更是與他狼狽為奸。要不然，這麼多年來，哥倫比亞政府軍的剿毒行動也不會無所建樹。

讓佩德羅害怕的，還是美國人。

五年前，佩德羅差點被海豹突擊隊幹掉。當時一個小隊的海豹突擊隊秘密潛入佩德羅的老巢，悄無聲息的幹掉了十幾名保鏢。佩德羅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率領這支突擊隊的巴蒂亞圖少校已經站在床邊。

也就是這次行動，佩德羅開始與哈里斯合作。

「販毒門」事件曝光之前，佩德羅每個月按時將毒品運送到聖何塞郊外，移交給巴蒂亞圖的手下。作為回報，巴蒂亞圖會及時通報哥倫比亞政府軍、以及美軍緝毒特種部隊的最新動向。

更重要的是，巴蒂亞圖還會利用緝毒行動，幫助佩德羅打擊競爭對手。

過去五年中，至少有三名大毒梟被巴蒂亞圖指揮的海豹突擊隊擊斃，還有兩人被押上美國法庭。

雖然失去了美國市場，而且免費提供給哈里斯的毒品價值巨億，但是佩德羅獲得了安全保障，能夠隨心所欲的開闢其他市場，比如在巴西，佩德羅販賣的毒品佔了一半以上，而在歐洲，他更是頭號供貨商。

面對波波維奇，佩德羅很客氣，因為他知道，波波維奇是哈里斯的得力干將。

只不過，「販毒門」風波，改變了佩德羅與哈里斯的關係。

在此之前，兩人都為對方提供了好處。隨著巴蒂亞圖上校完蛋，從聖何塞到美國的運輸路線斷絕，佩德羅不但失去了必要的安全保障，還無法向美國運送毒品。對他來說，與哈里斯合作的基礎就是安全保障。

他不用擔心哥倫比亞政府軍，只是必須考慮美軍與其他毒梟的威脅。

在瓜維亞雷河流域的叢林中，佩德羅與美軍串通早已不是秘密。雖然其他毒梟都非常眼紅，但是也非常憎恨這個吃裡爬外的傢伙。沒有美軍撐腰，佩德羅就算擁有強大實力，也很難跟所有毒梟抗衡。

對於波波維奇提出的進貨要求，佩德羅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即答應。

首先是哈里斯要不要為這批貨付款。隨著雙方的合作關係終結，佩德羅肯定不願意把價值一千四百萬美元的可卡因、以及大約一千萬美元的大麻贈送給哈里斯，如果拿到歐洲市場上販賣，至少能獲得四千萬歐元。

對任何人來說，這都不是一筆小錢。

其次是運輸渠道成問題，佩德羅沒有直接向美國發貨的渠道。按照他的運輸線路，只能把這些貨送往巴西，裝船運往美國。暫且不說風險有多大，即便立即啟運，也要一個月之後才能到達美國。

波波維奇顯然等不了這麼久。

最後是佩德羅最關心的問題，即哈里斯能不能搞定聖何塞的美軍。如果新來的美軍指揮官不肯合作，別說跟哈里斯合作，佩德羅甚至得考慮帶著積攢的資本，離開哥倫比亞，去某個拉美國家安度餘生。

對這個問題，波波維奇也無法給出明確答覆。

這些問題解決不了，合作就無從談起。

哈里斯早有所料，所以沒有對波波維奇抱太大指望，只是希望他能穩住佩德羅，讓這個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大毒梟留在哥倫比亞。

只要有CIA的支持，肯定能搞定新上任的海豹突擊隊指揮官。

風聲過去之後，運輸通道將再次打開，說不定還能利用CIA的運輸機，把毒品從哥倫比亞運回來。

至於與佩德羅的合作基礎，只要這傢伙還想賺錢，就沒有第二種選擇。

可惜的是，波波維奇並不知道哈里斯與CIA的關係，也就不可能把這些事情告訴佩德羅，只能讓他知道，哈里斯有辦法提供安全保障，重新開闢運輸通道，甚至能替他對付其他毒梟。

作為一個非常現實的天主教徒，佩德羅想要得到的不是口頭保證，而是實際行動。

對於波波維奇的承諾，佩德羅的答覆也很明確。只要哈里斯擺平了美軍指揮官，重新開闢運輸通道，合作將維持下去。在此之前，哈里斯要想拿貨，除了用現金購買之外，還得自己想辦法把貨運出去。

波波維奇感到很惱火，因為他沒有帶多少錢來，更沒有合適的運輸工具。

從內心講，佩德羅當然願意繼續跟哈里斯合作，畢竟這為他帶來了安全，也帶來了滾滾財源。因此波波維奇到來之後，他帶著波蘭人參觀了大麻種植園，以及可卡因加工廠，還向他介紹了最新式的加工設備。

這麼做，只是讓波波維奇相信，他仍然是最有潛力的合作夥伴。

隨後，佩德羅讓波波維奇檢閱了他的武裝力量：一支由五百名僱傭兵組成的軍團。

對這些，波波維奇都沒放在心上。

他不懂大麻種植技術，也搞不清楚怎麼從大麻中提取可卡因，對佩德羅的私人武裝，波波維奇更是沒有放在眼裡。

在他看來，那些僱傭兵都是廉價貨，根本上不了戰場。

談了三天，波波維奇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組織人員把哈里斯繼續的一噸可卡因與七噸大麻運到聖何塞。

至於怎麼運回美國，不用佩德羅操心，由波波維奇親自安排。

最重要的貨款問題，波波維奇只答應把貨運到美國後，向哈里斯提起此事，沒有承諾會如數支付。

對於這個要求，佩德羅顯然無法接受。

不管怎麼說，這批貨都價值數千萬美元，白白送人，肯定讓人肉痛。

只不過，佩德羅不敢得罪哈里斯。再說了，他還抱著一線希望，認為哈里斯有辦法搞定美軍指揮官。

談到最後，佩德羅答應了波波維奇的要求，只是要求在適當的時候與哈里斯面談。

對於這樣的要求，波波維奇不可能拒絕，因為什麼時候適當，得由哈里斯決定。即便哈里斯不來哥倫比亞，佩德羅也拿他沒辦法。

佩德羅再牛比，也不敢到美國去。

談好後，佩德羅就讓手下準備了二十隻騾子。這是叢林裡最有效的運輸工具，從可卡因加工廠到聖何塞，只需要一天一夜。

之前，提供給哈里斯的毒品都是以這種方式運往聖何塞。

因為時間太晚，所以佩德羅建議波波維奇第二天清晨出發。波波維奇沒有反對，因為他還得安排隨行的手下勘察前進路線。

晚上，佩德羅為波波維奇舉辦了送行宴會。

雖然密林裡的條件非常簡陋，但是佩德羅的宴會非常奢華，不但有山珍海味，還有昂貴的法國香檳，以及哈瓦那雪茄。

波波維奇很有自律性，他帶來的手下也非常克制。

佩德羅卻不用擔心什麼，他早已安排手下在外圍部署了防線，而且送走波波維奇，他就將前往巴西，處理那邊的業務。

在他影響，那幾個管事的頭目都很放縱。

此時，危險正在逼近，連波波維奇都沒有察覺到。

莊園外，周譽龍與高原美雪親自出馬，悄無聲息的幹掉了守在伊尼裡達河北岸的兩名哨兵，然後將屍體沉到了河底。

伊尼裡達河是瓜維亞雷河的支流，主河道與瓜維亞雷河平行，相距大約六十公里。

佩德羅的大麻種植園、可卡因加工廠與莊園就位於兩條河之間，這一地區也是最理想的大麻種植地。

因為聖何塞在瓜維亞雷河上游，所以佩德羅的莊園挨著伊尼裡達河。

這樣一來，即便聖何塞的美軍順河而下，也不可能直接打過來，必須穿過五十多公里的熱帶叢林。

讓潛伏在河裡的特種兵上岸後，周譽龍拿出軍用掌上計算機，開始分配突擊任務。

「記住了，我們是其他毒梟的手下。」分配完任務，周譽龍收起計算機。「戰鬥中盡量使用手語，如果需要通信，只能說英語。進入莊園後，盡量搞破壞，不要放過任何人，做得像樣一點。」

「婦女兒童呢？」

「我們是毒梟武裝，明白嗎？」

提問的特種兵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周譽龍的意思。

「五分鐘之內部署到位，我跟高原進去安放炸彈，看到信號後發起攻擊。兩人一組，行動結束後朝我這邊靠攏。」

說完，周譽龍朝兩側揮了揮手，讓十八名特種兵想兩側運動。

「準備好了嗎？」

高原美雪點了點頭，拔出周譽龍為她準備的那把叢林砍刀，背上了裝滿炸彈的背包。

周譽龍背好背包，貓著腰鑽進了前方的樹林。高原美雪立即跟上去，始終與周譽龍保持五米的距離。

第六十九章 知道得太晚

爆炸發生的時候，波波維奇正在蹲廁所。

等他繫好褲子衝出來的時候，爆炸產生的十幾個火球已經照亮了整座莊園，爆炸聲還在從四面八方傳來，中間夾雜在密集的槍聲。

「怎麼回事？」

「遭到突然襲擊。」隨同過來的一名手下把波波維奇使用的SCAR-H短管突擊步槍拋了過去。

這把槍是三年前，哈里斯從海豹突擊隊搞來的，當時全世界也就只有五百支。

檢查好槍械，波波維奇挎上裝著兩根備用槍管與六個彈匣的武裝帶，又在腰間繫上一條插了十個彈匣與兩具子彈盒的武裝帶。

跟他前來的三名前海豹突擊隊員都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戰鬥準備。

波波維奇帶了九名手下，另外六人在傍晚出發前去探路，只有三人留了下來。

四人交替掩護著離開後院，來到舉辦宴會的餐廳時，佩德羅已經不見了蹤影，那些陪酒的頭目也溜掉了。

讓手下守住大門，波波維奇溜到一扇窗戶下，拿出了單目夜視儀。

毒梟武裝已被擊潰，襲擊者攻入了前院，至少有十多人，戰術配合非常到位，一看就知道是特種兵。

只不過，襲擊者使用的全是AK與FAL等非常常見的自動步槍。

「他們是什麼人？」與波波維奇配合的手下問了一句。

「不知道，看樣子是特種兵，可他們使用的武器很一般。」

波波維奇剛剛縮下來，一顆子彈就落到了窗沿上，緊接著又是幾顆子彈飛來，其中一顆打穿了木製窗框。

媽的！波波維奇咒罵了一句，持好步槍，迅速起身打了個短點射，又迅速縮了回來。

見到波波維奇開火，其他三人沒有遲疑，立即向攻入前院的襲擊者開火。

外面，周譽龍把被子彈打中的高原美雪拖到花台後面，朝四周的特種兵揮舞幾下，讓分散包圍。

「你沒事吧，能呼吸嗎？」

高原美雪吸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沒事，防彈衣擋住了，小心點，別始終呆在一個地方。」周譽龍檢查了一下，三層防彈衣剛好擋住那顆七點六二毫米子彈。

「那傢伙的槍法很準。」

「那是當然，他們是海豹突擊隊員。」

「很厲害嗎？」高原美雪爬了起來。

「當然厲害，不過也是小菜一碟。」周譽龍往AK下面加掛的榴彈發射器裡塞了顆三十毫米高爆榴彈。「等下掩護我。」

「你掩護我！」高原美雪拔出了叢林砍刀。

「你……」

「我要讓他知道誰最厲害。」

周譽龍苦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麼，迅速溜到花台另外一邊。算好方位後，他舉起步槍把榴彈打了出去。

非常準確，榴彈徑直從窗口飛了進去，在大廳裡爆炸。

榴彈剛剛炸響，高原美雪就閃電般的衝了出去。

周譽龍沒敢遲疑，立即端起步槍，一邊進行火力壓制，一邊跟隨高原美雪發起進攻。

從花台過去，也就三十多米，對兩人來說最多只需要三秒鐘。

雖然躲在屋子裡的四名特種兵聽到榴彈出膛時的聲響後，全都縮了下去，但是榴彈在房間內爆炸，產生的高壓與強聲能讓人短暫喪失活動能力。即便是海豹突擊隊員，也無法立即投入戰鬥。

高原美雪殺進去的時候，守在門口的兩名突擊隊員剛剛爬起來。

沒等他們看清楚，叢林砍刀就劈了下來。

與那幾把東洋刀一樣，這把叢林砍刀也是周譽龍用報廢的炮管打造而成，開鋒的時候還做了淬火處理，鋒利無比。與東洋刀相比，叢林砍刀的刀背更厚、刀身更寬，砍劈的威力大得多。

一斜一橫兩刀出去，兩名突擊隊員當場喪命。

這時候，周譽龍也跟了上來。

高原美雪沒有停下腳步，迅速衝向窗戶後面的波波維奇。

「別殺他！」

聽到周譽龍的招呼聲，高原美雪才沒有一刀劈下去。

周譽龍喊出來的同時，拔出手槍，擊斃了波波維奇身後的那名突擊隊員。

「他是哈里斯的手下，我見過他。」高原美雪沒有劈死波波維奇，也沒有客氣，上去就是一腳，讓剛剛緩過氣來的波波維奇再次趴下。

「我知道，他叫波波維奇，哈里斯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這時候，波波維奇也認出了高原美雪與周譽龍。「你……你們……」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我們吧？」周譽龍笑了笑，拿起那把SCAR-H突擊步槍。「不錯嘛，還是第一批樣品。」

「周大哥，沒必要跟他囉嗦。」

「你去看看其他人怎麼樣了，別放走佩德羅，找到毒品倉庫後，過來找我。」

高原美雪看了眼波波維奇，才轉身離去。

看著周譽龍很欣賞那把步槍，波波維奇笑了起來。

周譽龍沒有理會，從波波維奇的武裝帶上抽出了一根標準長度的槍管。

SCAR系列突擊步槍可以在不更換機匣的情況下，使用三種不同長度的槍管，以適合近距離、中遠距離與遠距離交戰。這種設計極大的簡化了特種兵的作戰配備，比如在叢林地區執行狙擊任務，就只需要增加一根短槍管，而不是額外攜帶一把突擊步槍，減去的重量能夠攜帶更多的彈藥與給養。

與後來批量生產的SCAR，也就是Mk16與Mk17系列突擊步槍不同，FN公司提供給海豹突擊隊的樣槍都是貨真價實的「工藝品」，每一把都是單獨生產，不但做工精美，性能也十分可靠。

要不然，FN公司也拿不到美軍特種作戰司令部的巨額訂單。

「你喜歡的話，就拿去吧。」

「那是當然，雖然我也有一把這樣的步槍，不過是量產貨。」周譽龍收起步槍，把波波維奇扶起來，讓他靠牆坐下。高原美雪那一腳太狠了，踢斷了波波維奇的腰椎。「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死在你手上，我也認了。」

周譽龍笑了笑，端起AKM，把槍口對準了波波維奇。

「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是K1成員吧？」

「你也知道K1？」

「在伊拉克遭遇過，不過肯定不是你們，因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結果呢？」

波波維奇苦笑了一下，說道：「我跟哈里斯命大，堅持到增援部隊到達，分隊裡的二十多人全都完蛋了。」

「這就是你的遺言？可惜的是，你知道得太晚了。」

「我知道你想從我嘴裡掏出些東西來，但是我什麼都不會說，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痛快一點吧，別婆婆媽媽了。」

「你肯定不會說，但是你得知道，害死你的不是我，而是哈里斯。」

波波維奇沒有相信周譽龍的話，但是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問。

「哈里斯一直在為CIA服務，離開第六分隊後也在替CIA工作，販賣毒品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

「你怎麼知道？」

「我肯定知道，但是你到現在才知道。」

波波維奇沉默了，因為他確實到現在才知道。

「你不開口也沒關係，反正哈里斯很快就會跟裡見面。到了地獄，你再問他吧。」

「你們……」

周譽龍端好步槍，瞄準了波波維奇的腦袋。

這是最後的機會，可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之後，波波維奇仍然選擇了沉默。

AKM的槍聲打破了沉默，子彈徑直鑽入波波維奇的腦袋。周譽龍沒有收手，在波波維奇側著倒下之前，又對著他的身體開了幾槍，還故意打偏了幾發子彈，在牆上留下了幾處彈孔。

再有經驗的人也會認為，波波維奇是在戰鬥中被人擊斃，而不是被人處決。

只有解剖屍體，看到被踢斷的腰椎，才會發現其中的問題。只是在這個鬼地方，肯定不會有人解剖屍體。

拿上SCAR-H步槍與武裝帶，周譽龍去了前院。

戰鬥已經進入收尾階段，分小組作戰的特種兵正在逐一消滅逃竄的武裝分子。

因為周譽龍他們都穿著非常常見的哥倫比亞政府軍軍裝，臉上塗著迷彩油，使用的又是非常普通的武器，所以就算有武裝分子逃走，也會把他們當作其他毒梟派來的僱傭兵，沒人能猜到他們的真實身份。

不多時，高原美雪趕了過來，還帶著佩德羅的人頭。

「毒品倉庫在後面，有二十頭騾子，而且都馱著裝好的毒品，大概有一噸可卡因與五噸大麻。」

「這麼多？」

「為哈里斯的手下準備的，他們計劃在天亮後上路。」

「把騾子趕走，剩下的全都燒掉。等等……」周譽龍叫住了高原美雪，「你去佩德羅的房間裡搜一下，把值錢的東西都帶走。別忘了那些檔案資料，全都帶回去，說不定老典用得上。」

高原美雪沒有多說什麼，出發前典斌專門叮囑過這件事。

半個小時後，高原美雪帶著兩隻大背包趕了回來。一隻塞滿了典斌需要的檔案資料，另外一隻則裝著各種珠寶首飾。

其他特種兵也陸續趕了回來。

戰鬥中，只有一人受重傷，三人受了輕傷。安排兩人照顧重傷員後，劉威讓其他十四名特種兵丟下了多餘的彈藥，盡量多帶一些可卡因。

做好準備，隊伍離開了莊園，向東而去。

周譽龍他們離開後大約十五分鐘，安放在毒品倉庫裡的定時炸彈發生爆炸，引燃了由特種兵堆放在裡面的好幾噸柴油。

這些柴油不是為汽車準備的，而是用來發電的。

大火燒了半個小時，波波維奇派出去的六名手下才趕了回來。

找到波波維奇的屍體後，領隊的特種兵趕緊給哈里斯打了電話。

第七十章 鑽空子

接到電話的時候，哈里斯正在跟手下商量，如何把毒品從墨西哥運回來。

對哈里斯來說，這確實是個問題。

以前由軍方運輸機運送，不用經過邊境、也不用通過海關，哈里斯要做的，只是買通洛杉磯等主要銷售地區的警察，根本不需要考慮進貨渠道的問題，因此在這方面，他也沒有多少關係。

現在要從正常渠道進貨，就得過邊境、通海關，問題就來了。

商量來、商量去，哈里斯還是覺得空運比較靠譜。九噸貨物，用一架運載能力稍微大點的小型運輸機就能運送，比如意大利阿萊尼亞的G222戰術運輸機，哈里斯手裡正好有一架這種運輸機。

當初買下這架運輸機，也是為了從聖何塞把貨物運回來。

降落到民用機場肯定不大現實，畢竟空中警衛隊的預警機不是吃素的。別說到機場上卸貨，進入美國領空之後就會遭到攔截。

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在邊境附近空投貨物，再從地面運走。

對此，哈里斯很有把握。

G222可以空投貨盤，而他的手下都是特種兵，能力上不存在問題。最重要的是，空中警衛隊的預警機都是E-3A，而不是空軍的E-3C，對地面目標的探測能力非常有限，無法跟蹤車輛。

只要及時運走貨物，問題就不是很大。

至於運輸機，完全可以返回墨西哥，或者到附近機場降落。只要飛機上沒有毒品，就不用擔心什麼。再不行，可以讓飛行員跳傘。反正那架有近三十年機齡的運輸機買來的時候非常便宜，值不了幾個錢。

確定下來後，哈里斯與手下討論飛行路線。

也就在這個時候，波波維奇的手下把電話打了回來。

得知波波維奇遇害，哈里斯一下就呆住了。

震驚之餘，哈里斯立即讓那幾名手下離開哥倫比亞，返回美國，沒有讓他們追擊逃入叢林的襲擊者。

不管是不是其他毒梟所謂，在沒有增援的情況下，盲目追擊不會有好下場。

再說了，「販毒門」鬧得沸沸揚揚，要是消息傳開，駐紮在聖何塞的特種部隊出動，那就更加危險。

掛了電話，哈里斯思索了一陣，給裡克爾打了電話。

既然美軍要挽回面子，就讓他們去收拾殘局吧。要是海豹突擊隊幹掉了襲擊者，還能替波波維奇報仇。

安排好這件事，哈里斯才回到主題上來，繼續商討如何運送貨物。

此時，周譽龍他們已經在叢林裡穿行了十多公里。速度不算太慢，主要是前兩次過來探查消息，周譽龍摸清了這邊的情況。更重要的是，有二十頭騾子幫著運貨，特種兵的壓力大大減輕。

大約兩個小時後，聖何塞的海豹突擊隊才接到命令。

三個小隊的三十名特種兵立即搭乘MH-60直升機出發，趕往事發地點。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周譽龍率領的「騾隊」已經在四十公里之外了。雖然這點距離對直升機來說根本不成問題，但是要在叢林裡找到一支「騾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別說那些特種作戰直升機，武裝直升機也很難辦到。

天亮後，哥倫比亞政府軍也趕了過來。

得知大毒梟佩德羅被擊斃之後，哥倫比亞當局立即發佈消息，宣稱與美軍特種部隊聯合剿滅了頭號大毒梟，燒燬了數十噸可卡因與大麻。

哥倫比亞當局這麼做，美軍也不好多說什麼。

「販毒門」事件爆發後，哥倫比亞國內拋起了反美高潮，要求驅逐美國駐軍，親美的哥倫比亞當局處境尷尬。這次行動，正好給了哥倫比亞當局下台的機會，也給了美軍一個留駐哥倫比亞的理由。

不管怎麼說，雙方都能從中獲得好處。

只是CIA沒有把事情看得這麼簡單。

接到哈里斯的電話，裡克爾就派了一隊調查人員過去，並且在當天下午趕到現場。

雖然現場已經被先到的海豹突擊隊員、以及哥倫比亞政府軍攪得一塌糊塗，很多痕跡都被破壞掉了，但是CIA的調查人員仍然發現了問題，判斷出襲擊莊園的人並不多，也就只有幾十人。

會是其他毒梟干的嗎？

別的不說，如果是其他毒梟干的，肯定會運走毒品倉庫裡的所有海洛因與大麻，而不會付之一炬。

雖然有人認為，襲擊者沒有準備足夠多的運輸工具，而且現場確實有騾子的蹄印，但是佩德羅是哥倫比亞頭號大毒梟，窖藏的毒品從未少於五十噸，其他毒梟肯定有所準備，不會丟掉到手的財富。

不是其他毒梟，會是佩德羅的仇敵嗎？

這傢伙的仇敵肯定不少，可是出了那些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其他的都是一些沒有多少能力的平民，根本不可能打下整座莊園。

會不會是鄰近國家的特種部隊？

佩德羅主要把毒品賣到歐洲與巴西，受此影響，巴西這幾年的吸毒率大增，因毒品引發的社會問題愈發嚴重，幾年前，巴西當局為了籌備奧運會與世界盃，出動數千名警察與特警掃蕩盤踞在里約熱內盧貧民區的毒販，交戰十多天，軍警傷亡不小，毒販反而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巴西是哥倫比亞的鄰國，派特種部隊過來易如反掌。

可巴西是美國的盟國，如此大規模的跨境行動，肯定得知會美國。

再說了，巴西特種部隊那點能力，對付國內的毒販都異常吃力，憑什麼打擊哥倫比亞毒梟？

除了巴西，哥倫比亞的其他鄰國沒理由對付佩德羅。

雖然委內瑞拉與美國的關係非常火爆，但是查維斯更加沒有理由對付佩德羅，因為這傢伙讓成千上萬的美國人染上毒癮，使得美國每年流失數千億美元的社會資產，由毒品引發的犯罪更是激發了美國的國內矛盾。

這些可能都排除了，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襲擊者對付的不是佩德羅。

不是他，那是誰？

調查人員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波波維奇身上。

這傢伙是誰，CIA特工非常清楚，更知道他的老闆、也就是哈里斯的身份。

離開的時候，CIA特工帶走了波波維奇的屍體，以及從牆上挖出來的步槍彈頭。

到達聖何塞，負責調查工作的特工跟裡克爾通了電話，匯報了調查情況。裡克爾沒讓他們留在軍事基地，而是讓他們立即帶上波波維奇的屍體、以及在現場搜集到的線索，搭乘運輸機回國。

這個時候，劉威也在行動。

哈里斯去墨西哥之後，他就收到了龍閩江提供的情報，隨即猜出了哈里斯的目的。肯定是哥倫比亞的貨源出了問題，他才不得不去墨西哥購買可卡因與大麻。這樣一來，哈里斯就得想辦法把貨物運回來。

拿到龍閩江提供的詳細資料，劉威首先想到的也是空運。

因為也是特種兵出身，所以劉威也覺得空運最保險，而且想法與哈里斯差不多，在邊境附近空投，再由車輛運走。

幾個小時後，劉威收到確切消息，那架G222運輸機離開了洛杉磯。

斷定哈里斯會走空運路線後，劉威立即聯繫了在古巴監視赫伯林的川野小松。

因為古巴長期遭到美國封鎖，那些從前蘇聯購買的飛機大多因為維修不當報廢，所以赫伯林只能從他認識的古巴將軍那裡搞到一家DHC-3型水陸兩用飛機。

這架活塞飛機的速度並不快，但是載貨量大，而且低空低速性能非常突出。

在優秀的飛行員手上，能在貼近海面的高度上以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飛行，足以避開絕大部分對空搜索雷達。

第一批製造出來的兩噸冰毒早已裝上飛機，就等時機成熟運回美國。

赫伯林沒有吹牛，製造冰毒並不麻煩，原料也很便宜，關鍵是有沒有合適的地方，以及是否有安全保證。

接到電話，川野小松就駕駛運輸機起飛了。

來到古巴，她幾乎沒有事情可做，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這架運輸機上。DHC-3本來就屬於比較簡單的飛機，學起來也不是很費力。

兩個小時後，墨西哥尤卡坦州的梅裡達，裝著一噸可卡因與八噸大麻的G222運輸機也起飛了。

雖然G222不是水陸兩用飛機，而是標準的戰術運輸機，但是哈里斯安排的兩名飛行員非常厲害，駕駛飛機沿著墨西哥海岸線，在不到五十米的高度上向北飛行。

這也沒辦法，墨西哥灣上空隨時都有一架E-3A預警機，飛高了肯定會被發現。

G222起飛後大約半個小時，劉威給龍閩江打了電話。

十五分鐘後，美國緝毒署收到線報，一架滿載著毒品的運輸機已經從墨西哥起飛，正在飛往美國。

這可不得了，線報中明確提到是運輸機，而不是小型民用飛機。

一架小型民用飛機一次也就只能運送幾百公斤毒品，而一架小型運輸機，一次能夠運送好幾噸！

美國緝毒署不是吃乾飯的，從辦事效率上講，甚至算得上是最出色的聯邦機構。

接到線報五分鐘後，在墨西哥灣上空巡邏的那架E-3A立即轉向靠近墨西哥，重點監視墨西哥東部領空。隨後，又有一架E-3A從南加州的空軍基地起飛，前往太平洋上空，監視墨西哥西部領空。

線報中沒有提到運輸機的航線，事實上劉威也不大清楚那架運輸機的飛行路線。

E-3A飛走後大約一個小時，川野小松駕駛的DHC-3進入美國領空，沿著佛羅里達州的海岸線向北飛行。

不得不說，DHC-3的速度確實太慢了。

不到七百公里，飛了將近七個小時。

又飛行了一個半小時，DHC-3才到達阿巴拉契灣，降落在薩旺尼河河口處。

巴達維亞率領的人馬早已到達，卸下貨物後，為DHC-3補充了燃油，川野小松又駕駛這架飛機返回了古巴。

此時，美國空中警衛隊攔截G222的行動已經開始了。

第七十一章 空中攔截

E-3A搜索低空低速目標的能力確實不怎麼樣，不然美國空軍也不會升級為E-3C。

為了找到那架運輸機，在墨西哥灣上空巡邏的E-3A不得不向西飛行兩百公里，也就沒能發現從海灣東邊北上的DHC-3。即便如此，在搜索的時候，E-3A仍然調整雷達的搜索模式，把波束集中到某個特定方向上，增強對低空目標的探測能力，並且由空中管制員手動分析雷達反射信號。

費了不少力氣，在G222飛到赫蘇斯瑪利亞水道、暫時離開陸地上空的時候，E-3A的雷達才截獲了目標。

這裡，離美墨邊境線僅僅只有一百五十公里。

以G222的低空最大飛行速度計算，再過二十分鐘就將進入美國領空。

毫無疑問，那肯定是運送毒品的運輸機。

空中管制員立即把目標信息發給了空中國民警衛隊，兩架已經升空待命的F-16A戰鬥機轉向飛往目標。

十五分鐘後，G222距離美國領空四十公里的時候，F-16A的火控雷達發現了目標。

因為還在墨西哥領空，所以F-16A沒有發射攔截導彈。再說了，這是執法行動，不是作戰行動，空中國民警衛隊不能在未經警告的情況下，擊落民用飛機。

等到G222進入美國領空，在三千米高度上待命的F-16A立即俯衝了下來。

雖然G222的低空低速性能非常出色，但是前來攔截的是兩架F-16A，根本不可能擺脫攔截戰鬥機。

加速逃竄，更加不可能。

G222沒有減速，而是加速，因為空投地點就在前方不遠處。

隨著G222把飛行高度提升到五百米，F-16A的長機飛了過來，與G222並排飛行，戰鬥機上的駕駛員用國際通信頻道發出警告，讓G222跟隨戰鬥機前往最近的美軍基地，最後還打出了手語，讓其跟隨飛行。

G222沒有跟隨飛行，因為空投地點不在美軍基地那邊，方向完全不一樣。

為了擺脫F-16A，G222開始減速。

與螺旋槳運輸機相比，噴氣式戰鬥機的最低速度大得多，為了避免失速，F-16A不可能跟著減速，只能輪番跟蹤。

兩分鐘後，在警告無果的情況下，F-16A的僚機向G222前方打出了一串機關炮彈。

G222的飛行員非常清楚，這是進行攻擊前的最後警告。

在此情況下，F-16A根本不需要使用空對空導彈，二十毫米機關炮就能把紙糊一樣的運輸機打下來。

只是，離空投地點也非常近了。

看到兩架F-16A從側面掠過，加速轉向，準備繞到後方發起攻擊，G222的飛行員把油門桿推到底，同時打開了運輸機的後艙門。

負責空投的兩名機組成員不敢怠慢，把裝著毒品的貨盤推到艙門口。

F-16A的機動性能非常出色，在國內執行攔截任務又不需要攜帶副油箱，迅速繞到了運輸機的屁股後面。

見到戰鬥機就要開火，兩名機組人員管不了那麼多，開始空投貨盤。

戰鬥機上的飛行員也看到了這一幕，更加相信那是一架運載毒品的運輸機，在請示了預警機上的空中管制員後，鎖定了運輸機。

機關炮噴出火苗，二十毫米炮彈橫掃了整個機艙。

長機完成攻擊後，僚機跟進，用機關炮打掉了運輸機的左側發動機。

機艙內，兩名機組人員被炮彈撕成碎片之前，僅僅來得及推出五隻貨盤，仍然有四隻貨盤留在運輸機上。

對這架只有兩台發動機的運輸機來說，丟掉一台發動機，肯定會墜毀。

更要命的是，貨艙裡還有四噸貨物，即便飛行員使出吃奶的力氣，也無法用一台發動機把運輸機拉起來。

兩架戰鬥機轉回來的時候，G222已經一頭扎進了得克薩斯州南部地區的沼澤裡面。

因為是低空空投，所以貨盤落地只需要兩分鐘。

看到出現在沼澤地裡的氣墊船，兩名飛行員沒有發起攻擊。這裡是美國，即便飛行員相信他們是毒販，也無權發起攻擊。

收到戰鬥機飛行員發回的消息，空中管制員立即聯繫了附近的州警與聯邦探員。

如果有必要，還可以調動得克薩斯州的國民警衛隊。

因為E-3A缺乏探測地面車輛的能力，在軍隊裡，這個任務由E-8與RQ-4承擔，所以把運輸機墜落的大地點記下來後，E-3A就轉向返航了。

此時，那兩架F-16A戰鬥機早已飛走。

地面上，哈里斯親眼目睹了運輸機被擊落的整個過程。

因為非常瞭解美軍的作戰過程，知道警察、聯邦特工、甚至是國民警衛隊正在趕來，所以哈里斯沒時間為遇難的四名手下默哀，也沒時間考慮別的問題。他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已經投下來的五隻貨盤，趕緊離開這裡。

貨盤上有GPS定位器，沒花多少功夫，哈里斯的手下就把貨盤從沼澤裡撈了起來。

選擇在這裡空投，也主要考慮到貨盤太重，如果落在較為堅硬的地面上，恐怕會讓分袋包裝好的毒品散落。

落到沼澤地裡，就沒有這個問題。

撈起最後一隻貨盤，哈里斯帶著手下撤退了。

他沒有去墜機地點，一是運輸機墜落在十多公里之外，二是墜落的時候，貨艙裡的貨物肯定散開了，說不定已被大火焚燬。

沒有理由為此冒險。

因為哈里斯的行動非常迅速，所以在第一批聯邦特工搭乘直升機趕到的時候，他乘坐的氣墊船已經在幾十公里之外。

把貨物裝上卡車之後，哈里斯讓手下炸掉了氣墊船。

回程途中，哈里斯不得不感慨，美軍的先進裝備確實是個大麻煩，不然那些拉美毒梟也不會建造潛艇了。

哈里斯並沒想到，是劉威向緝毒署提供了情報。

雖然後來從裡克爾那裡得知，緝毒署收到了線報，但是他也沒有想到劉威，因為緝毒署有很多線人，而且大多是墨西哥人，獲得情報並不奇怪。

在他返回洛杉磯的時候，緝毒署的特工找到了那架墜落的G222運輸機。

因為運輸機攜帶了返回墨西哥的燃油，墜落後油箱損壞，洩露的航空燃料被發動機上的火焰引燃，所以緝毒署特工趕到的時候，大火已經吞沒了整架運輸機。撲滅大火之後，通過提取殘留物進行化驗，最終確定運輸機上裝的是大麻。

數量不少，至少有好幾噸。

問題是，用戰術運輸機運送廉價的大麻，是不是太奢侈了？

毒梟沒有富裕到這種程度，以往空運的大多是昂貴的海洛因。

緝毒署特工立即想到，運輸機被擊落之前投下的那些東西，肯定是海洛因，至少有一部分是海洛因。

數個小時後，州警在金斯維爾郊外發現了那艘被炸毀的氣墊船。

通過化驗氣墊船上的殘留物，緝毒署特工初步斷定，這就是戰鬥機飛行員看到的那艘氣墊船，而且運載過海洛因。

一艘M10型氣墊船能運多少貨物？

緝毒署特工立即調閱了相關資料。這種由英國ABS公司為斯里蘭卡研製生產的氣墊船最多能裝十噸貨物！

根據運輸機的型號與貨艙內的殘餘貨物，緝毒署立即斷定，這艘氣墊船運了五噸毒品。

這可不得了！

天還沒亮，緝毒署就發出了通緝令，並且按照聯邦法案，調動得克薩斯州警，全面搜捕能夠運載這些毒品的載重卡車。

可惜的是，搜捕開始前，哈里斯就已離開得克薩斯州，進入了新墨西哥州。

哈里斯非常瞭解美國聯邦機構的行動能力，所以到達新墨西哥州之後，他讓手下把毒品裝上了前來接應的直升機。

這樣一來，即便緝毒署擴大搜捕範圍，也追不上逃逸的毒販。

與此同時，運載著兩噸冰毒的商務飛機已經從佛羅里達州塔拉哈西機場起飛，將在六個小時後到達裡諾。

劉威並不關心緝毒署的行動，哈里斯能否逃出來，結果都一樣。

他得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再找一名毒品化學專家。

從古巴運來的是純冰毒，雖然赫伯林提供了稀釋可卡因、以及混合冰毒的技術，但是劉威手下沒有幾個人懂化學。

再說了，這樣的事，最好還是找外人干。

在龍閩江提供的那份名單上，可做這種事的人並不少，不過大多不合劉威的胃口。不是說他們的技術不行，而是這些傢伙要麼野心太大、要麼難以馴服、要麼不大可靠，沒有第二個赫伯林那樣的「人才」。

為了找到合適的「人才」，劉威找龍閩江提供了一份更加詳細的資料。

「這個人怎麼樣？」竹內琴音拿起一份檔案，交給了劉威。

「艾薩克，麻省理工大學的化學博士？」劉威立即鎖緊眉頭。來美國一段時間了，加上前段時間又在安排工商管理培訓，所以劉威對美國的大學有了些瞭解，知道麻省理工大學是美國最好的大學之一。

從那所學校出來的人，絕對不愁找不到工作。

「看後面的，這傢伙是個『人才』。」

劉威看了眼竹內琴音，隨即笑了起來。

竹內琴音有點莫名其妙。「你笑什麼？我沒有開玩笑，他……」

「你們才是人才，他們只是工具。」劉威翻到檔案第二頁，迅速看了一遍，「行，就在個傢伙，不過得想辦法把他救出來。」

「還得讓他知道，我們會去救他。」

劉威點了點頭，隨即沉思起來。

第七十二章 偷飛機

第二天一早，劉威給龍閩江打了電話，提出了劫獄的想法。

龍閩江沒有多說什麼，答應幫劉威搜集情報。在這方面，龍閩江比喜歡問這問那的典斌與司徒文慧規矩得多，大概跟劉秀輝合作了十多年，早就習慣了劉秀輝的做事風格，知道不該問的問題就不要問。

吃了午飯，劉威給哈里斯打了電話。

約定期限就將到達，也該催催哈里斯了。

電話中，哈里斯一口保證能馬上提供五噸可卡因，而且是百分之二十五的純度，但是劉威提到的十噸大麻，只能提供六噸。劉威沒有過於苛刻，答應先收下六噸大麻，剩餘的四噸在十天之內補齊。

交接工作，劉威與哈里斯都不參與。

要是被警察逮個現行的話，就算兩人有再大的本事，也得完蛋，至少得離開美國。

下午，劉威接到了李廷軒發來的消息。

看到李廷軒提到的事情，劉威一下頭大了。

三部竟然在打F-22J的主意！

王學明是瘋了，還是吃多了沒事幹？

那些戰鬥機都在戒備森嚴的軍事基地裡，混進去不是問題，可是要靠近戰鬥機，搞到戰鬥機上的關鍵零備件，再帶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說了，第一批交付的十二架戰鬥機即將由日本飛行員飛回日本。

這麼重大的事情，竟然不提前通知，臨時抱佛腳有用嗎？

劉威沒想那麼多，反正這種事幹不成也沒人會責怪他。李廷軒已經提到，盡力而為就行了，沒機會的話就不要理會。

吃晚飯的時候，典斌打來了電話。

周譽龍已經回到委內瑞拉，還帶回來了一點八噸可卡因、五噸大麻與二十頭騾子，有四名隊員受傷，其中傷勢較重的兩人已經送回加拉加斯。考慮到哈里斯不可能為了幾噸大麻親自去哥倫比亞，劉威讓典斌、周譽龍與高原美雪返回美國，只留下那些特種兵，看守前進基地。

吃過晚飯，劉威又想到了「偷飛機」這件事。

李廷軒做事比較委婉，不會把話說絕，既然專門提到這件事情，肯定很重要，只是考慮到劉威在美國的處境，才沒有一口咬定。

想到利川小次郎已經在大選中獲勝，即將宣誓就職，劉威知道，這件事確實很重要。

暫且不說日本購買的F-22J有多少水分，至少目前看來，這種源自F-22A的戰鬥機比大陸的任何一種現役戰鬥機都要先進。即便在獲得了F-135-800發動機之後，解決了動力系統問題，J-20戰鬥機的研製工作一帆風順，也要再等四年，才能批量服役。四年中，小鬼子會老老實實的窩在那幾座孤島上嗎？

一旦小鬼子不本分，大陸將首當其衝。

要是明年再次爆發東海危機，大陸的處境將非常艱險！

想到這些，劉威給李廷軒發了一封電子郵件，讓他提供詳細信息。

李廷軒肯定在等消息，半個小時後就給劉威回信，讓他找典斌詢問詳細情況。

既然如此，劉威也沒再多想，安心等典斌回來。

他的這一舉動，讓李廷軒心裡有底了。

發第一條消息的時候，李廷軒是在試探劉威，看看劉威有沒有時間做這事。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只能找王學明說明情況，讓三部另想辦法。

劉威主動發來消息，李廷軒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發出消息後，李廷軒又給留在日本的灰背豺發了消息，讓他通過大木容谷，從情報本部獲取前往美國接受F-22J的日本飛行員的詳細資料。

作為外勤出身的情報機構負責人，李廷軒一開始就想到，只能從飛行員身上著手。

雖然F-22J是F-22A的簡化版本，但是航程與F-22A相當，能夠在不進行空中加油的情況下從美國本土直飛夏威夷，補充燃料、攜帶四具大型副油箱之後，還能從夏威夷直飛關島的安德森空軍基地。如果日本空軍派出加油機，這些戰鬥機甚至不需要前往關島，在太平洋上空進行一次空中加油，就能從夏威夷直飛日本本土。

只不過，十二名日本飛行員只在美國培訓了三個月，還沒有掌握空中加油技術。

為了保險起見，十二架戰鬥機都將前往關島，在那邊補充燃油、進行第一次維護，再返回日本。

在這條路線上，只有三處地方可以下手，即美國本土的空軍基地、瓦胡島上的空軍基地與關島上的空軍基地。

到底怎麼做，李廷軒也沒準，畢竟得由執行任務的人決定。

日本東京，灰背豺接到消息後，立即把大木容谷約了出來。

「你要這些人的檔案做什麼？」大木容谷看了眼灰背豺提供的名單。

「他們是首批F-22J戰鬥機飛行員，兩個多月前被派往美國，接受相關培訓，再過十來天就將駕駛戰鬥機返回日本。」

「你……你想偷戰鬥機？」大木容谷一下瞪大了眼睛。

灰背豺壓了壓手，讓他小聲點。「對那些戰鬥機，我沒有任何興趣，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製造出更先進的戰鬥機。」

大木容谷一愣，立即問道：「川崎重工的事是你們幹的？」

「你早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問呢？」

大木容谷苦笑了一下，說道：「確實早就猜到了，但是一直沒有拿到證據。」

「什麼時候能夠搞到他們的個人資料？」

「得花幾天，這事不由我管。」

「但是你有調閱權限。」

大木容谷歎了口氣，說道：「不管你們做什麼，只要出了問題，情報本部肯定會立即展開調查，很快就會知道我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調閱了飛行員的個人檔案，我必須在此之前離開日本。」

「我已經幫你準備了五百萬美元，以及一張嶄新的護照。」

「我的家人呢？」

「如果有必要，我會提前安排他們離開日本，但是不能太早，畢竟這樣會讓情報本部懷疑你。」

大木容谷點了點頭，說道：「除了送我離開日本，你們還要提供安全保護。」

「小意思，你覺得不安全的話，可以去我們的安全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而且不用交伙食費與房租。」灰背豺說完就笑了起來。

大木容谷覺得沒有什麼好笑的，所謂的「安全屋」就是「開放式監獄」。

「除此之外，你還得幫我弄些東西出來。」

「什麼？」

「F-22J的結構圖，特別是電子系統的結構圖。」

「這不可能，這……」

「你們已經拿到了F-22J的生產許可證，生產線正在建設之中，按照合同，洛馬公司會提前一年提供結構圖，好讓你們的工程師掌握這種戰鬥機的基本特點。如果我沒猜錯，情報本部肯定有備案，而且非常詳細。」

大木容谷咬著牙，點了點頭。

情報本部確實有備案，不過都是非法的。因為按照軍購協議，F-22J的所有技術圖紙只提供給負責生產的廠家，而且得在美國工程人員的監督下使用，以此防止技術洩密。為了獲得美國的技術，情報本部在這件事上做了手腳，安排了兩名特工，把F-22J的結束圖紙全部拷貝了一份。

雖然在拿到核心代碼之前，這些圖紙沒有多少用，但是小鬼子的算盤很精明，如果哪一天需要製造更多的F-22J，又無法及時獲得美國的生產許可證，就能利用這些圖紙，開闢新的生產線。

「這些東西一併交給我，必須在五天之內搞定。」

「我盡力而為，有結果了跟你聯繫。」

灰背豺點了點頭，滅掉了香煙，準備離去。

「還有件事。」

「什麼？」灰背豺沒有起身，又掏出了一根香煙。

「CIA已經第三次催我們提供里昂的詳細資料，再也拖不下去了。」

「你按照CIA的要求做了？」

「沒有，不過就這兩天。我本來打算跟你聯繫，只是……」

灰背豺壓了壓手，讓大木容谷閉上嘴，沉思一陣後，說道：「沒事，就按照CIA的要求做吧，只是你得做一些手腳，讓他們無法及時獲取確切信息。」

「怎麼做？」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把資料給他們，但是不要給解密軟件與密碼，等CIA索要，就說是工作失誤。」

「這也只拖得了幾天。」

「能拖幾天就是幾天。」

大木容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灰背豺滅掉煙頭後，像以往那樣，把煙灰缸裡的所有煙頭都揣進了口袋。

灰背豺走後，大木容谷又要了一杯啤酒，坐了十多分鐘，才離開酒吧。

上了灰背豺的「賊船」之後，大木容谷就別無選擇，只能跟他合作，按照他的要求提供情報本部的絕密資料。

只是大木容谷知道，「雙面間諜」都不長壽。

歷史上，那些有名的雙面間諜中，活到壽終的不到百分之一，絕大部分都是在身份敗露之後被情報機構秘密除掉。

可是還有回頭路嗎？

即便把灰背豺供出去，大木容谷也別想過上好日子，不但軍事情報局不會放過他，情報本部也不會信任他。

結果只有一個：成為某條小巷或者某座垃圾場裡的棄屍。

為了自保，大木容谷別無他法，只能設法在身份暴露前離開日本。

想到這是最後一次任務，完成後就能拿著五百萬美元、跟家人遠走高飛，大木容谷振作起精神，決定大幹一番。

第七十三章 說幹就幹

兩天後，大木容谷拿到了灰背豺提到的那些資料。

數個小時之後，典斌、周譽龍與高原美雪回到裡諾。

讓高原美雪去找竹內琴音之後，劉威把典斌與周譽龍留了下來。

「消息已經收到了，真不知道老李在想什麼，竟然接下這種爛事。」典斌歎了口氣，苦笑著說道，「恐怕他覺得我們的事情還不夠多，在這邊過得挺優悠閒的，專門找些事情給我們做。」

「果真如此的話，老李就不會直接聯繫我了。」

「老典，你也是的，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周譽龍拿起劉威放在桌上的雪茄，給典斌點上了一根。

「飛行員的資料我看過了，他們是日本空軍精銳中的精銳，而且都是死硬派。別說威脅他們，就算拿他們的子女要挾，也沒有用。」

「那就得想點別的辦法。」

「戰鬥機的圖紙我看過了，美國佬的東西確實精密，設計非常合理。」典斌抽了兩口雪茄，說道，「萬幸的是，三部要的只是一些電子設備，而且主要是日本廠家提供給F-22J的電子設備。」

「什麼意思？」劉威也點上了雪茄。

「我們手裡有圖紙，只要進入基地，就能從戰鬥機上把這些設備卸下來。」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以你的能力，進去不是麻煩事，主要是怎麼出來。」

「強行突圍？」周譽龍問了一句。

典斌搖了搖頭，說道：「部署這些戰鬥機的基地在沙漠腹地，周圍全是戈壁，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你們跑得再快，也跑不過越野車與直升機。為了阻止你們逃脫，美軍說不定會用戰鬥機轟炸。」

周譽龍愣了一下，也苦笑了起來。

FOS再強悍，也挨不起重磅炸彈。

「進入基地不難，靠近戰鬥機也不難，只是這些戰鬥機旁邊都有警衛，就算你們能夠幹掉警衛，在很短的時間內卸下戰鬥機上的電子設備，也很有可能被巡邏人員發現，根本沒有機會逃出來。」

「地面上不行，就從空中逃走。」

「空中！？」典斌愣了一下，說道，「基地裡確實有不少直升機，說不定還有幾架運輸機，可是這些飛機根本跑不遠。」

「那就用戰鬥機逃跑。」

典斌又是一愣，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我們不是搞了一份F-35B戰鬥機的操作手冊嗎？F-22J源自F-22A，這兩種戰鬥機都是洛馬公司研製的，應該比較相似吧？」

「你想駕駛F-22J戰鬥機逃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如果能夠偷一架F-22J戰鬥機，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那你得駕駛這架戰鬥機飛過太平洋。」

「要不了那麼遠，在附近找個地方降落就是了。別忘了，F-22J是隱身戰鬥機，雷達很難發現。」

「怎麼對付攔截的戰鬥機？」

劉威笑了笑，說道：「除了F-22A，恐怕沒有一種戰鬥機能把F-22J攔截下來。要是能讓美軍的F-22A爬窩，就不用擔心了。」

「根本不可能，美國有一百多架F-22A。」

「等等……」周譽龍打住了兩人的話題，說道，「為什麼不在適當的時候下手呢？讓劉威裝扮成小鬼子的飛行員，混入基地。在小鬼子駕駛戰鬥機前往夏威夷的時候，把戰鬥機偷出來。」

「還有十一架戰鬥機隨行，空中肯定有別飛機支援，怎麼解決？」

「不用破壞其他戰鬥機，也不能破壞。」周譽龍沉思一陣，說道，「有沒有辦法，讓其他戰鬥機上的電子設備失靈，無法在戰鬥中使用？」

典斌愣了一下，說道：「你想幹什麼？」

「要是其他戰鬥機只能正常起飛，卻不能執行作戰任務，劉威就能利用這個機會，駕駛戰鬥機逃走。」

「有是有，只是有點麻煩。」

「有多麻煩？」

「用EMP，也就是電磁炸彈。」

周譽龍愣了一下，說道：「這樣的話，劉威駕駛的那架戰鬥機的電子設備也得完蛋，偷回來也沒用。」

典斌苦笑了一下，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你們想複雜了，這個問題很好解決。」

「怎麼解決？」兩人都朝劉威看了過去。

「放心吧，我能解決。」劉威笑了笑，故意賣了個關子，「阿龍的提議非常不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混進去，以及把戰鬥機降落到哪。」

「等等……」典斌打住了這個話題，轉而說道，「你能把F-22J飛起來嗎？」

「當然能，你懷疑K1的能力？」

「我知道你駕駛過戰鬥機，還有幾百小時飛行經驗，但是F-22J與你飛過的所有戰鬥機都不一樣。」

「你手裡有操控系統的圖紙吧？」

典斌點了點頭，灰背豺提供的情報非常完整。

「那就行了，結合F-35B的操作手冊，肯定沒問題。等我坐進F-22J的駕駛艙就知道能不能駕駛了。」

典斌翻了下白眼，劉威也太自信了吧。

「混進去比較簡單。」周譽龍把話題拉了回來，「找一個身高、體形與劉威相似的，使用易容面具就行了。」

「恐怕不大容易，飛行員都比較矮小。」

「那可不一定。」周譽龍看了典斌一眼，說道，「我們的飛行員確實比較矮小，主要是蘇式戰鬥機的座艙過於狹窄，而且個子小的飛行員體重也要輕一些。美國佬的戰鬥機不存在這個問題，而且美國佬本來就人高馬大，F-22J應該沒有針對日本飛行員的身高做調整，所以這次來的日本飛行員應該不會很矮。」

「我去查一下資料，找個合適的。」

「主要就是，把這架戰鬥機降落到什麼地方。」

「最好在美國之外，也最好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加利福尼亞半島，那邊有很多荒原，找處離海灘近一點的地方，用龍閩江的遊艇把人員與設備接走，然後把戰鬥機丟到海裡去。」

典斌看了眼劉威，思索一陣，說道：「可以這麼辦，只是降落時的難度有點大。」

「大不了讓戰鬥機墜毀，反正我們要的只是電子設備。」

「這些以後再考慮吧。」劉威笑了笑，說道，「開始提到的兩件事，必須盡快搞定。按照老豺提供的情報，小鬼子下周就要把戰鬥機飛走了。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既然接下了這個任務，就不能讓老李空歡喜一場。」

說定後，典斌就去查日本飛行員的個人資料，周譽龍再次充當跑腿小二，去了墨西哥。

情況沒有典斌想像的那麼複雜。

周譽龍猜得沒錯，為了節約成本，在委託研製F-22J的時候，日本空軍沒有提出按照日年飛行員的身高調整駕駛艙，只是加大了座椅高度的調節範圍。事實上，日本男性的平均身高已經超過一米七五，年紀在二十歲到三十五歲的男性更是達到了一米七八，已經超過大陸與韓國。

派來接機的十五名飛行員中（三人為備份），最矮的有一米七，最高的有一米八二。

雖然最高的那個，仍然比劉威挨了幾公分，但是差距不是很大，把靴子的後跟鋸掉一截之後，就更加不明顯了。

萬幸的是，飛行員中肯定沒有胖子，身材都很勻稱。

確定目標之後，典斌做了一件事：帶著竹內琴音前往愛德華空軍基地附近的小鎮，等待魚兒上鉤。

為了不引起麻煩，劉威不得不讓竹內琴音上演一出美人計。

雖然日本飛行員來到美國之後，有著嚴格的作息規定，但是與美國飛行員混熟了，又需要經常交流經驗心得，這些傢伙也學會了享受。

兩天後，典斌與竹內琴音在小鎮的酒吧裡遇到了那名飛行員。

此時的竹內琴音不再是學生裝扮，而是濃妝艷抹，看上去非常風騷，連那些美國大兵都忍不住朝她打口哨。

典斌沒有出面，而是縮在角落裡觀察情況。

該怎麼做，他已經告訴了竹內琴音。

沒花多少功夫，竹內琴音就釣到了大魚。只用了一杯啤酒，還是別人請客，竹內琴音就讓那名飛行員相信，她是美籍日本人，從小就跟著父母來到美國，但是父母早逝，所以只能出來打工。

聊了半個小時，那名飛行員就跟著竹內琴音離開了酒吧。

典斌沒有在路上下手，而是讓竹內琴音帶他去了租來的公寓。

進了房，兩人又喝了兩杯。正在飛行員想入非非的時候，酒勁上湧，一頭栽了下去。

典斌進來的時候，竹內琴音已經把飛行員拖到床上。

拔光了飛行員的衣服，典斌把一顆藥丸塞了進去。「等下他會很興奮，我已經找了一個妓女，十五分鐘後上門服務。天亮之後，你要裝得自然一些，就像跟他做過一樣，千萬不能讓他起疑。」

「怎麼裝？」

典斌一愣，說道：「你不知道？」

竹內琴音非常老實地搖了搖頭。

劉威這小子竟然沒吃窩邊草？典斌有點不相信，但是時間不等人。「反正很疲憊，做得精神萎靡的樣子就行了。有時間的話，替他準備好早餐，然後送他出門。」

「需要這麼麻煩嗎？」

「這樣最保險，反正不能讓他起疑。」典斌拿出一隻信封，「等他離開後，你把這封信交給房東，我已經打了招呼，要是他再次找來，房東會把這封信交給他，他就知道你已經離開美國。」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該怎麼做。

「差不多了，你跟我出去，不要讓妓女看到你。」

兩人走後不久，典斌花錢請來的妓女就上門服務了。這時候，藥丸也正好起效。

第七十四章 頂包

典斌與竹內琴音在外面等了兩個小時，那名亞裔妓女才完事出來。

「老闆，他是你的朋友？」

典斌看了妓女一眼，掏出鈔票，數出了一百張。

「老闆，下次有這樣的事，記得還要叫我啊。」妓女非常滿足，幹一次就能得到一萬美元，要是天天都有這樣的好事，那就太爽了。

「記住我的話，離開這裡，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要讓我再次見到你。」

「老闆……」

「滾！」

典斌面露凶色，妓女吐了吐舌頭，趕緊離開了。

兩人回到屋內，典斌擺好了帶來的設備，竹內琴音扶起了還在昏睡的飛行員，讓典斌用儀器掃瞄了他的面部特徵。

在酒吧裡，跟飛行員聊天的時候，竹內琴音就用小型錄音機錄了下來。

收拾好設備，典斌吩咐了竹內琴音一番，才離開公寓，找到了前來接應他的特種兵。

「她回住所了，大概今天晚上不會出來。」

「盯著她，如果她明天上午仍然沒有離開，明天下午就把她叫出來，讓她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兩名巴達維亞的手下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該怎麼做。

為了保險期間，典斌不得不多留一手。雖然他不想因此害了一條性命，但是比起讓竹內琴音等人受到威脅，他別無選擇。

典斌返回裡諾的時候，周譽龍也趕了回來。

場地已經選好了，在加利福尼亞半島的埃爾比斯卡伊諾鯨魚自然保護區西邊的塞德羅斯島。

小島足夠大，而且正好在保護區內，沒有常住居民。

等典斌回來，劉威收到了灰背豺從日本發來的最新情報。

因為剛剛上任的利川小次郎要提高政治威望，決定向國民展示最先進的戰鬥機，所以首批F-22J將掛載空對空實彈返回日本，在本周島南部海域與空軍的F-15J進行對抗演習，最後用實彈擊落靶機。

這麼做，肯定是為了宣傳。

要知道，日本是第二個裝備F-22戰鬥機的國家。除了讓提振國民的信心之外，還能起到威嚇周邊國家的效果。

即便F-22J是F-22A的縮水版，但是周邊國家的任何一種戰鬥機都無法相提並論。

隨著F-22J用曖M-120D導彈擊落用F-4DJ改裝的無人靶機，日本將義無返顧的邁上軍國道路。

對劉威來說，這絕對是好消息。

F-22J的載彈量與F-22A差不多，能在腹部主彈艙裡掛六枚曖M-120D，在肋部彈艙裡掛兩枚曖M-9X，總共八枚導彈，而二十毫米「火神」機關炮還能攜帶數百發炮彈，足夠打一場小規模空戰了。

傍晚，竹內琴音回到裡諾。

按照典斌的安排，她送走了那名飛行員，答應今後繼續聯繫。

劉威沒有耽擱時間，立即啟程趕往愛德華空軍基地附近的小鎮。

可惜的是，這個晚上，那名飛行員沒有去酒吧喝酒，其他日本飛行員也沒去，連美軍飛行員都比平常少了許多。

這讓劉威有點措手不及。

首批十二架F-22J已經完成了全部驗收工作，隨時都有可能起飛離開美國。日本飛行員全部留在基地裡，美軍飛行員也沒有出來尋開心，說不定已經訂下了返航日程。要是次日返航的話，劉威就算白忙活了。

抱著一線希望，劉威留了下來，跟典斌、周譽龍與竹內琴音等人在車裡過了一夜。

次日一早，戰鬥機的轟鳴聲把他們驚醒了過來。

兩架F-22低空掠過，朝荒漠深處飛去。

因為F-22J與F-22A的外形完全一樣，所以很難從外觀上分辨兩種戰鬥機。

「應該是兩架F-22J。」

典斌看了眼劉威。「你怎麼知道是F-22J？」

「機身上有膏藥旗。」

「你看到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不是很清楚，但肯定不是美軍的徽章。」

「那就好，至少這批戰鬥機還沒有飛走。」

劉威笑了笑，說道：「應該快了，也許明天就將離開美國。」

典斌沒有多說什麼，反正說什麼也沒用。

F-22J確實沒有飛走，因為利川小次郎的個人要求，改變了日程安排。

按照之前的計劃，F-22J在返航的時候不帶實彈，甚至沒有更換塗裝，回到日本再進行空戰性能測試，換成日本空軍的塗裝。利川小次郎想在全世界面前露一手，所以這批戰鬥機必須在美國更換塗裝，還得進行空戰測試。

更換塗裝並不麻煩，一個晚上就搞定了。

空戰測試比較麻煩，一天肯定做不完，只是按照利川小次郎的要求，只需要發射導彈擊中靶機，那就簡單得多了。

為了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十二架F-22J將在沙漠上空擊落美軍提供的靶機。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機群將在次日上午起飛前往夏威夷，一切順利的話，將在東京時間當當天下午完成演習與模擬空戰。

日程安排非常緊張，飛行員更加緊張。

為了讓飛行員放鬆，日本方面的負責人特意放了一晚上的假，讓他們出去喝杯酒，逍遙快活，順帶與美國的小情人告別。

天黑後不久，被劉威盯上的那名飛行員就去了酒吧。

十五分鐘後，他離開了酒吧，逕直前往竹內琴音的公寓。

出來的時候，他手上那著那封信，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

見此情形，劉威看了眼竹內琴音。

這小姑娘確實有點魅力，打扮一番的話，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不成問題。

飛行員在公寓門口的路燈下看了信，神色顯得更加沮喪。

這時候，一輛廂式貨車開了過去。

飛行員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兩個彪形大漢衝下來，押著他鑽進貨車。等到貨車開出街口，前後不到半分鐘。

因為小鎮上的居民大多在吃晚飯，所以沒人注意到街上發生的事情。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沒人認識那個穿著便裝的日本飛行員。

「老典，走吧。」

典斌發動轎車，從另外一條路離開小鎮，繞了一大圈，追上了那輛廂式貨車。

十五分鐘後，劉威搖身一變，成了那名飛行員。

除了身高稍微高一點之外，別的方面根本沒有區別。

「別跟其他人靠得太近，有人找你說話的時候，稍微彎點腰。」劉威換衣服的時候，典斌在一旁說道，「他是日本飛行員裡最高的一個，美國佬應該沒怎麼在意他，注意一點就沒有問題。」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典斌的意思。

「他怎麼辦？」周譽龍看了眼被劉威拔掉了外套的飛行員。

「天亮後丟到路邊，把值錢的東西與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拿走。」

周譽龍沒再多問，讓兩名特種兵把日本飛行員抬進了轎車。

廂式貨車發動，向小鎮駛去。

「這些東西你再看看，全是他的個人資料，還有其他飛行員的資料，打招呼的時候注意點，別叫錯人了。」

典斌確實很細心，不過這些東西劉威早就記住了。

回到小鎮上，劉威讓竹內琴音把車停在離酒吧把條街的地方，下車前灌了口啤酒，故意把衣服弄濕了一點。

進入酒吧，劉威找到那兩名陪他出來的日本飛行員，過去坐下後就開始喝悶酒。

根本不需要演戲，因為明天就要離開美國，日本飛行員都在盡情放鬆，只是沒有一個人酗酒，看樣子明天一早就要起飛。

夜間十點三十分，酒店老闆敲響了吧檯上的小掛鐘，提醒高興過頭的軍人。

雖然在外面過夜不算什麼，但是基地裡有明文規定，軍人在執勤中不得酗酒，因此酒吧將在十一點之前關門。

日本飛行員率先離開，劉威跟在了那兩個跟他一起來的飛行員後面。

「上杉君，你沒事吧？」

劉威勉強笑了笑，顯得有點失魂落魄。

「是不是前天晚上那個小妞？」左邊那名飛行員哈哈一笑，說道，「上杉君，像她那種貨色，國內多了去了，何必往心裡去呢。」

劉威仍然沒有開口，但是記住了這個叫前原的傢伙。

按照灰背豺提供的資料，前原是山杉的長機，兩人搭檔了八年，關係非常不錯，甚至到了換妻的地步。

上了車，前原與另外一個叫紀野的傢伙沒再多問。

從小鎮到基地，也就十五分鐘的車程。

基地外的檢查程序非常嚴格，既要有通行證，還得驗指紋。

這些都沒有難倒劉威。

因為三人結伴出行，又一同回來，所以基地的衛兵沒有詢問。

已經過了十一點，因為明天一早就要出發，回到單人宿舍後，前原還格外叮囑了劉威一番，讓他不要去想那個小娘們，好好睡上一覺。

劉威沒有睡覺，在床上躺了一陣，聽到隔壁傳來呼嚕聲就爬了起來。

基地也有夜間飛行訓練，不過都是美軍，日本飛行員的夜間訓練早已結束，十二架戰鬥機也在下午完成了維護檢修。

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基地裡的監視系統後，劉威來到機庫外面。

大門鎖著，但是沒有難住劉威。

因為幾個小時後就將起飛，所以十二架F-22J停放在最大的機庫裡面，分左右整齊擺放成兩列。

這麼大的地方，肯定有緊急消防通道。

進入機庫後，劉威找到了一把扳手，開始做「起飛前準備」。

約莫半個小時後，劉威溜出機庫，回到宿舍，心安理得的躺下睡覺。

第七十五章 截擊

任務指揮官安排飛行任務的時候，劉威站在離門最近的地方，所以他第一個離開，第一個趕到飛行員休息中心。等其他飛行員趕到的時候，劉威已經換好飛行服，正在檢查隨身攜帶的裝備。

「上杉君，這麼急著回去，是不是想你的未婚妻了？」

「哪裡的事，上杉君在這邊有相好的了。」前原走了過來，對劉威說道，「別理他，那傢伙就是這個德行。」

劉威笑了笑，覺得前原這傢伙還是挺夠意思的。

跟劉威開玩笑的飛行員叫酒井，是個老資格飛行員，飛過六種戰鬥機，總飛行小時超過五千，在這十五人中最多，也是年紀最大的一個。可惜的是，這傢伙口德不好，得罪了很多人，到現在也就是個少佐飛行員。當年跟他一同從航校畢業的飛行員，至少都是大佐，有的還當上了將軍。

整裝完畢，十二名飛行員搭乘交通車前往停機坪。

剩下的三名飛行員將隨同其他人員，下午乘坐日本空軍包下的專機回國。

戰鬥機已經被地勤人員拖出機庫，整齊排放在跑道旁邊的起飛待命區。因為昨天下午已經做了全面檢查，又停放在恆溫機庫裡，所以地勤人員只做了普通檢查，主要工作由戰鬥機上的自檢設備完成。

這是F-22系列戰鬥機的一大特點。

為了降低維護成本，縮短維護時間，戰鬥機上有一套自檢系統，能夠對航電、液壓、氣壓、傳動等子系統進行基本檢查，發現問題後再由地勤人員做更徹底的檢查。在戰時，這套系統能將戰鬥機的再起飛準備時間由F-15系列的半個小時縮短到十五分鐘，從而極大的提高了戰鬥機的作戰出勤率。

可惜的是，自檢系統無法查出人為破壞，特別是非常難以察覺到的破壞。

登機前，任務指揮官最後一次介紹了飛行任務，還給十二名飛行員打氣，讓他們記住軍人的職責。

這東西，劉威早就聽得耳朵裡起繭子了。

登上飛機，劉威有條不紊的繫好安全帶，戴上飛行員頭盔，讓協助起飛的勤務人員幫他檢查了一遍。

因為頭天晚上已經在F-22J上摸索了一番，所以起飛的時候沒有遇到多少麻煩。

總體來講，F-22J的飛行操控系統比不上F-35B，畢竟這種戰鬥機在上個世紀七零年代立項，原形機在九零年代上天，在十多年前投產，很多設備都已過時，跟F-35戰鬥機相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只不過，F-22與F-35都是洛馬公司的產品，在很多方面都非常相似。

因為更換操控系統，牽扯到了「飛控火一體控制系統」，重新設計花費巨大，所以日本在採購F-22J的時候，沒有提出改進要求，只是採納了第三批次的標準，而這也是F-22A最新標準。

如此一來，F-22J的操控系統與F-35更加相似。

駕駛戰鬥機起飛不是問題，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戰鬥機的起飛操作過程都差不多，即打開加力，在最短的距離內把滑行速度提高到起飛所需的最低速度，拉起操縱桿，讓前機輪離開地面，上升一定距離之後再收起起落架。

在成為K1正式成員之後，劉威就駕駛過戰鬥機，而且是當時最新式的J-10。

雖然並不要求K1成員能像戰鬥機飛行員那樣，駕駛戰鬥機做高難度機動，但是至少能把戰鬥機飛起來，在JL-9上進行培訓的時候，教官還教了一些基本的格鬥戰術。至於空戰理論，更是學了不少。

跟隨前原的長機上升到巡航高度後，劉威關閉了加力燃燒室，讓F-22J以一點四馬赫的巡航速度飛行。

這時候他才發現，日本空軍採用的是三機編隊，即同時有兩架僚機。

一般情況下，戰鬥機通常採用雙機編隊，即長機與僚機配合。只有遇到勁敵，才會增加一架僚機，提高編隊的綜合作戰能力。

劉威不得不相信，日本空軍的這套戰術正是針對即將服役的J-20。

這兩種戰鬥機真要幹起來，肯定精彩絕倫。

F-22J與J-20都是標準的第四代重型制空戰鬥機，都有不錯的隱身能力、超音速巡航能力與超機動性。如果雙方均無法在視距外發現對手，並且用導彈擊落對手，空戰就將進入格鬥階段。

在這種情況下，三機編隊的優勢非常明顯。

有必要記下這點，讓老李去提醒空軍的同志，不要低估小鬼子的戰爭野心。

很快，劉威收到了空中預警機發來的導航信息。

信息由戰術數據鏈發送，直接顯示在左側的導航屏幕上，明確標出了航線、航速與飛行高度，還提供了航線上的天氣情況。

這一點，與F-22A非常相似，即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F-22J不會發出無線電信號。

只有這樣，才能確保F-22J不會被對方的電子偵察機發現。

將導航信息輸入自動駕駛儀後，劉威按照前原的提示，啟動了自動駕駛系統，不再需要控制操縱桿。

對劉威來說，這是熟悉F-22J的大好機會。

騰出手來，就能好好擺弄戰鬥機上的控制系統了。

「上杉，你在幹嘛？」

聽到前原的呼叫聲，劉威嚇了一跳。

「關掉雷達，該死的，你想去外島跟守雷達站嗎？」

劉威趕緊摁下雷達的電源開關，不過這已經足夠讓他知道如何操縱雷達，以及如何用雷達鎖定目標了。

更重要的是，從被照射的目標，也就是前原座機反饋回來的信息來看，這批F-22J上沒有安裝敵我識別裝置！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漏洞。

也許是小鬼子想搞自己的一套，成立國防軍後，沒再使用美軍的敵我識別系統，以彰顯日本軍事力量的獨立性。只有這樣，才需要回到日本之後，安裝敵我識別器，而不是在美國安裝這種十分敏感的設備。

要知道，任何一個國家的空軍都不會與盟友共享敵我識別信號。

在戰場上，敵我識別器就是身份標誌。

按照「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恆的盟友」這個基本原則，再鐵桿的盟國之間都不會共享身份標誌。

英國與美國夠鐵吧，可英國皇家空軍的敵我識別系統就是完全獨立的。

以前日本沒有獨立的軍事地位，只能與美軍共用敵我識別系統。現在成立了國防軍，自然得獨立發展。

不管怎麼說，這一點至關重要。

心裡有數後，劉威不再撥弄那些開關。

十二架戰鬥機分成四個編隊，每個編隊間隔二十公里，組成了一個菱形的大編隊，而編隊裡的戰鬥機間隔五公里，形成一個等邊三角形。

劉威這架F-22J處在大編隊的最左側，火控雷達只能鎖定前原、以及處與最前方那個編隊的四架戰鬥機。

飛行了大約三十分鐘，編隊進入太平洋上空。

又過了十五分鐘，劉威開始行動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啟動火控雷達，而是拋掉兩側機翼下的四具大型副油箱。

「上杉，你的副油箱掉了！」並排飛行的紀野立即發現了異常情況。

劉威笑了笑，關掉了通信系統，同時啟動了火控雷達。

五秒鐘後，AN/AGP-79鎖定了四個目標。

雖然這種用在F/A-18E/F「超級大黃蜂」上的火控雷達比F-22A標配的AN/AGP-77差了許多，但是性能依然非常先進，屬於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有源相控陣雷達之一，具有完備的對空與對地攻擊引導模式。

為F-22J安裝AN/AGP-79，一是美國不肯出售AN/AGP-77，二是日本提出了較高的綜合作戰要求。綜合考慮各種因素之後，最終選擇了這種在F/A-18E/F上，以對地攻擊引導為主的雷達。

攻擊前方目標，確實沒有多大挑戰性。

F-22J的後向隱身能力最差，再說了最遠的一架戰鬥機就在三十公里之外，隱身性能再好也沒用。

鎖定目標後，劉威立即給四枚曖M-120D輸入了火控數據。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根本不需要進行中段照射，除了射向前原的那枚導彈，其他三枚導彈將在慣性制導系統控制下飛行十五到二十公里，然後啟動彈載雷達，搜索目標，自行發起攻擊。

隨著劉威接通了發射導彈的電源，F-22J腹部彈艙門主動開啟。

「上杉，你瘋了嗎？」紀野再次尖叫起來。

劉威沒有理他，依次發射了四枚導彈。

相對速度高達四馬赫的曖M-120D導彈飛萬五公里，只需要四秒鐘，飛行三十公里也只需要二十多秒。

發射完導彈，劉威才接通通信系統。「前原君，快跳傘吧。」

「上杉，你在幹嘛？」

「沒時間了，想活命就跳傘！」

說完，劉威關閉了通信系統。

導彈擊中前原座機前的一剎那，劉威看到了從座艙裡飛出來的彈射座椅。只是稍微晚了一點，導彈在戰鬥機尾部上空大約五米處爆炸，將上千顆用鎢合金鍛造的預制破片以每秒兩千米的速度灑了出去。

爆炸點離座艙也就十多米，前原能否倖免於難還很難說。

劉威沒時間理會那麼多，推下油門桿的同時拉起了操縱桿。F-22J在兩台推力各有一百六十八千牛的F-119發動機的推動下，呼嘯著劃破了藍天。

美國佬還算厚道，沒有在發動機上嚴重縮水，用的是第二批次的F-119。

似乎預料到了什麼，紀野沒有遲疑，也立即拉起戰鬥機，準備咬住劉威。

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小鬼子的飛行員很快就會發現，問題比他想像的嚴重得多。

第七十六章 空中屠殺

跟著劉威拉起戰鬥機，紀野手中的操縱桿猛烈抖動起來。

作為日本空軍最優秀的飛行員之一，紀野立即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沒有拋掉機翼下的副油箱。

F-22J是隱身戰鬥機，只有轉場飛行的時候才會使用外掛副油箱。

受此限制，F-22J的最大機動過載不能超過四G，拋掉副油箱才能達到七點五G。如果要達到最大設計指標，即九G，則需要手動解除飛行控制軟件，由飛行員全權控制這架二十多噸的戰鬥機。

紀野的動作很快，一邊拋掉副油箱，一邊解除飛行控制軟件。

在他前方，「上杉」駕駛的那架F-22J已經筆直的躥入高空，根據爬升角度計算，過載肯定超過了七點五G。

紀野沒有想太多，他必須追上「上杉」。

可惜的是，拋掉副油箱之後，操縱桿還在震動，F-22J像是一匹脫韁的烈馬，根本不聽飛行員使喚。

怎麼回事？

紀野迅速檢查了一邊飛行參數，以及各種設備的工作情況，發動機轉速正常、液壓系統正常、電傳系統正常，所有與飛行控制有關的設備都在正常工作，飛機不應該出現如此猛烈的震動。

情急之下，紀野還檢查了起落架的狀態。

全部正常，飛機的控制系統與動力系統沒有問題。

那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隨著爬升速度越來越快，仰角越來越大，F-22J的過載也越來越大，就在紀野感覺到有點吃力的時候，一塊灰色的物體從座艙上方飛了過去。

紀野嚇了一跳，等他看清楚，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F-22J的「腦袋」，也就是雷達整流罩不見了！

開始從座艙上方飛過去的，正是雷達整流罩的一部分。受高速氣流作用，安裝在機首的火控雷達已經七零八落。

這時，戰鬥機的控制系統發出警報：火控電子設備遭受嚴重損壞。

因為飛行阻力劇烈提高，所以紀野這架F-22J的飛行速度也慢了下來。

要想追上前面那架戰鬥機，已經不可能了。

紀野非常沮喪，因為雷達與同樣安裝在機首的光電瞄準系統全部損毀，他無法用導彈攻擊「上杉」的座機。

從劉威發射導彈，到紀野被迫退出追擊，也就二十多秒的事。

此時，劉威發射的三枚導彈已經追上了第一個小編隊裡的三架戰鬥機。

雖然在此之前，這個編隊的三名飛行員聽到了前原、紀野與「上杉」的對話，知道左後方的編隊出了問題，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上杉」會用導彈攻擊他們，直到導彈告警機響起來，三人才發現了逼近的導彈。

這也可以理解，劉威只用AN/AGP-79跟蹤了目標，獲取了目標信息，整個過程也就幾秒鐘，而射向這三架戰鬥機的曖M-120D全都由慣性導航系統進行中段制導，直到進入彈載火控雷達的跟蹤鎖定距離，才開始照射目標。

只有到這個時候，F-22J上的導彈告警機才會發出警報。

在此之前，三架戰鬥機上的雷達告警機都發出過警報，只是沒有得到重視。三名飛行員還以為是「上杉」啟動了火控雷達，前原與紀野在警告他。再說了，進入太平洋上空，「上杉」就犯過一次類似的錯誤。

等到導彈告警機發出警報，再進行機動規避，已經太晚了。

為了提高命中率，劉威把曖M-120D的自導距離由通常的二十公里縮短到十公里，攻擊稍近那架戰鬥機的則只有五公里。在這個距離上，F-22J的隱身性能再好，曖M-120D的彈載雷達也能探測到。

更要命的是，這三架F-22J同樣掛著四具大型副油箱。

編隊左後側那架F-22J還沒來得及拋掉副油箱，曖M-120D導彈就撲了上來，用二十公斤高能戰鬥部將這架四億美元的戰鬥機送入了大海的懷抱。因為正在做戰鬥準備，精神高度集中，所以飛行員沒來得及跳傘逃生。

另外兩架戰鬥機拋掉副油箱，進行機動規避的時候，曖M-120D已經迫近。

距離不到兩公里！

雖然F-22J的最大機動過載為九G，但是曖M-120D的最大機動過載超過四十G。通常情況下，導彈的機動過載是戰鬥機的三倍，戰鬥機就很難逃脫。在將近五倍的情況下，戰鬥機更加無法逃脫。

曖M-120D是曖M-120系列中程空對空導彈中的最新型號。

與前三種型號相比，曖M-120D的最大改進就是用沖壓發動機取代了火箭發動機，將最大射程由曖M-120C的一百二十公里提高到一百六十公里，後半球最大攻擊距離也超過了八十公里。

除了提高射程之外，沖壓發動機還有一項很突出的性能，即在全射程內，能讓導彈保持更高的飛行速度。使用火箭發動機的曖M-120C在到達最大射程處的時候，飛行速度僅有二點五馬赫，而不是發射時的四馬赫。

曖M-120D沒有這個問題，在飛行二十多公里之後，速度仍然為四馬赫。

這是與目標的相對速度，而不是相對於地面的絕對速度。

最後兩公里，導彈的飛行時間不到兩秒，而在這麼短的時間內，F-22J做不出任何規避動作，飛行員甚至來不及釋放誘餌干擾彈。

與前兩枚導彈一樣，這兩枚導彈也是近炸引爆，用彈片摧毀戰鬥機。

曖M-120D有兩種起爆引信，一是由激光雷達控制的近炸引信，二是碰炸引信。只有在近炸引信失靈的情況下，碰炸引信才會發揮作用。

戰鬥機不是坦克戰車，即便是皮堅肉厚的A-10C在空對空導彈面前都非常脆弱。

被預制破片擊中，F-22J絕對是在劫難逃。

三架F-22J被擊落的時候，劉威駕駛的F-22J已經爬升到一萬五千米高空，而之前的巡航飛行高度僅為九千米。

速度沒有減，仍然為一點八馬赫。

向東飛行了大約一分鐘，劉威壓下拉起操縱桿，F-22J翻滾著爬升了大約一千米，開始轉向俯衝。

飛行高度降到一萬米的時候，劉威再次啟動火控雷達。

數秒鐘後，AN/AGP-79雷達再次鎖定了三個目標，大編隊右側那三架F-22J。

可惜的是，劉威的F-22J上只剩下了兩枚曖M-120D，而且此時日本飛行員已經知道前方編隊裡的戰鬥機遭到攻擊。

為了確保有最大收穫，劉威選擇了一個目標，射出了兩枚曖M-120D。

彈艙門合上的時候，劉威已經能用肉眼看到大編隊後方那三架F-22J了。此時雙方的距離大概為三十公里，超出了常人的目視範圍。如果太陽再升高一點的話，劉威還能看得更遠一些。

因為沒有想到敵機已經來到後方，所以那三架F-22J沒有散開。

可以肯定，三架戰鬥機都啟動了火控雷達，正在搜索前方一百二十度範圍內的空域，尋找攻擊他們的敵機。

對劉威來說，這是絕佳的機會。

把火力通道調整到曖M-9X上後，劉威啟動了光電跟蹤系統。

F-22J很先進，卻沒有像J-10那樣配備頭盔瞄準系統，所以無法由飛行員目視引導，必須使用戰鬥機上的火控系統。

在視距內格鬥中，最可靠的當然是光電跟蹤系統。

雖然曖M-9X為格鬥導彈，但是最大迎頭攻擊距離達到二十公里。可惜的是，尾追攻擊距離不到十公里。

為了保險起見，劉威沒有急著發射導彈。

逼近到十公里以內，他才打開戰鬥機的肋部彈艙門，讓安裝在掛架上的曖M-9X伸出頭部，由導彈上的紅外/紫外雙模式引導頭自行尋找與跟蹤目標。

隨著導彈鎖定了第一個目標，劉威射出了第一枚曖M-9X。

僅僅幾秒鐘後，第二枚導彈也飛出了F-22J的彈艙。

此時，第一架受到攻擊的F-22J已經開始機動規避。雖然曖M-9X在搜尋與攻擊目標的時候不會發出電磁信號，但是火箭發動機會產生大量熱量，仍然能被戰鬥機上的導彈告警機探測到。

緊接著，第二架受到導彈攻擊的F-22J也開始機動規避。

劉威沒有理會那兩架戰鬥機，而是盯住了編隊最前方的那架F-22J。

曖M-9X號稱全球最先進的格鬥導彈，具有高達一百二十度的離軸發射能力，機動過載更是高達六十G，雙模式平面陣列導引頭能夠自動生成目標的紅外/紫外圖像，幾乎不受誘餌干擾彈影響。

用最先進的導彈對付最先進的戰鬥機，正是物為其用。

僚機受到攻擊，領隊長機立即發現從後半球殺來的敵機。

日本飛行員肯定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在戰鬥機性能旗鼓相當的情況下，被敵機佔據後半球攻擊位置，意味著被動挨打。

F-22J拉出了一條漂亮的弧線，衝向高空。

劉威不甘示弱，也立即拉了起來。他已經用光全部導彈，只剩下那門六管二十毫米「火神」機炮了，必須把距離縮短到一公里之內。

日本飛行員嚴格遵從了美國教官的指導，充分發揮出F-22J的垂直機動性能。

得益於先進的航空發動機，美國的戰鬥機更加重視垂直機動性能，F-15系列戰鬥機就比同時代的Su-27擁有更加出色的垂直機動能力。F-22也不例外，標準空戰載荷時的推重比高達一點四，垂直機動能力世界一流。

可惜的是，咬住他的也是一架F-22J。

因為用光了全部導彈，燒了更多燃油，所以劉威這架F-22J的推重比還要高一些，加速爬升能力更加出色。

更重要的是，劉威不需要為劇烈機動產生的高過載發愁。

對於只有普通人體格的日本飛行員來說，這是一道怎麼也邁不過去的坎。

第七十七章 有驚無險

以現代的材料技術，提高戰鬥機的最大過載並不難。

難的是，無法提高飛行員的承受能力。即便是最優秀的飛行員，也只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承受九G過載。再大的話，人體根本承受不了。如果持續的時間稍微長一點，因為血液無法流入大腦，飛行員會黑視，甚至昏厥。

受此影響，幾乎所有有人駕駛戰鬥機的最大過載都不超過九G。

激烈的空中格鬥中，過載達到九G是很常見的事情。

特別是對那些急於擺脫敵機的飛行員來說，為了活命，必須飛出最大過載。

拉起戰鬥機後，日本飛行員立即遇到了與紀野同樣的問題：戰鬥機的雷達整流罩突然脫落，差點砸中座艙。

情急之中，日本飛行員根本沒有時間思考。

也許只是裝配上出現的質量問題吧！

在被敵機咬住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攻擊敵機，所以不用考慮如何瞄準。擺脫敵機之後再考慮這個問題也不遲。

可惜的是，跟劉威比承受能力，日本飛行員差遠了。

數秒之後，兩架F-22J的機動過載就達到九G。日本飛行員連抬起手來都很吃力，更別說做其他動作了。

他必須堅持，也只能堅持。

沒過多久，日本飛行員就感到呼吸吃力，彷彿一塊巨石壓在身上。

九G過載，相當於把體重提高到正常情況時九倍。假如飛行員的體重是七十公斤，那麼此時的體重就是六百三十公斤，等於額外承受了五百六十公斤的重量。算上飛行服、隨身裝備等，還不止這個數。

高過載，最大的影響就是血液無法流入大腦。

人類心臟的能力非常有限，而大腦又是耗氧大戶，別說長期缺氧，就算只有幾秒鐘，也會產生嚴重影響。

最直接的影響就是黑視，即視場變暗，什麼也看不到。

雖然黑視沒有後遺症，減壓後很快就能恢復正常，但是對於飛行員來說，變成瞎子與被敵機擊落沒有多少區別。

更嚴重的是，黑視之後，如果仍然沒有減壓，就會昏厥。

在空戰中昏厥，等於宣判了死刑。

這些道理，日本飛行員都知道，而且他相信，敵機飛行員也會面臨同樣問題，所以誰堅持得更久，誰就有更大的勝算。

在這一點上，日本飛行員非常有信心。

他是日本空軍最優秀的飛行員之一，飛行時間超過三千個小時，平均每年飛行五百個小時，即便放在全世界，也是最頂尖的。在與美軍飛行員的對抗訓練中，他們這批飛行員表現出了高超的技能，連美軍教官都非常讚賞。

黑視前的一剎那，日本飛行員扳動操縱桿，F-22J翻滾著改出了爬升，轉為俯衝。

過載迅速降低，由此產生的不適感也在逐漸消退。

可是沒等日本飛行員反應過來，幾枚曳光彈從機身左側擦過，接著F-22J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中了一樣，猛烈震動起來。

炮彈擊中駕駛艙之後，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到死的時候，日本飛行員都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一架F-22J從上方俯衝而下，在它身後，那架被機關炮彈擊中的F-22J已經在翻滾墜落的過程中分解為成千上萬塊碎片。

用機關炮幹掉對手，讓劉威覺得十分過癮。

誰讓他是特種兵出身呢？

劉威駕駛的這架F-22J也只能做出九G機動，這是飛行控制軟件的最大限制制，再大也做不出來。只不過，進入九G機動後，劉威除了覺得身體有點沉重之外，沒有產生任何不適感，也就沒有急於改出機動。

正是如此，他的爬升轉彎半徑才比日本飛行員那架F-22J小得多。

日本飛行員駕駛戰鬥機俯衝，以減少過載的時候，劉威處於其正上方。調整好戰鬥機的指向，劉威就開火了。

第一次短點射偏了幾米，但是劉威的調整速度非常快，緊接著打出了第二次短點射。

一次短點射消耗六十到七十發炮彈，第二次短點射的時候，開火距離不到五百米，大部分炮彈擊中了目標。

四十多發二十毫米機關炮炮彈的威力絕對超過了一枚空對空導彈。

劉威能夠承受更大過載的原因很簡單：他的心臟比普通人強壯得多，即便把戰鬥機的最大過載提高兩倍，他也頂得住。

幹掉最後一架敵機，劉威鬆了口氣。

輕鬆下來後，劉威才想到，如果他是戰鬥機飛行員，現在已經是王牌了，說不定還是戰績超過十架的「雙料王牌」。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雷達告警機就響了起來。

還有兩架敵機！

操！

劉威暗自咒罵了一具，立即壓下操縱桿，俯衝而下。

在J-10上接受訓練的時候，教官就說過，在敵機發射導彈之前，最好的規避辦法就是拉開垂直距離，而不是水平距離。

原因很簡單：敵機一般在導彈的有效射程內發射導彈，戰鬥機飛得再快，也沒導彈快。

與戰鬥機相比，導彈的垂直攻擊範圍非常有限，即便是最好的導彈，與目標的高度差也得盡量控制在五千米以內。如此一來，只有先降低高度，讓導彈進入低空，再急劇提升飛行高度。

如果遇到的是使用火箭發動機的導彈，這個時候基本上能夠擺脫攻擊。

即便遇到的是使用沖壓發動機的導彈，只要規避及時，把高度差拉得更大一些，也能擺脫攻擊。

不難理解，美軍為什麼格外重視戰鬥機的垂直機動性能。

如果戰鬥機的俯衝與爬升性能不夠理想，就無法在短時間內與導彈拉開高度差。

萬幸的是，F-22J的垂直機動性能確實非常出色。

更幸運的是，用火控雷達照射劉威的那兩架F-22J的飛行高度為六千米，而劉威在俯衝時的飛行高度為八千米。

也就是說，那兩架戰鬥機是在仰射，而不是俯射。

這樣一來，射來的曖M-120D會首先爬升，隨後跟著劉威駕駛的F-22J俯衝。

既然要拉開高度差，俯衝就得給力。

通過前面的格鬥，劉威已經充分掌握了F-22J的機動能力。

因為俯衝速度非常快，所以距離海面大約一千五百米的時候，劉威就拉起了操縱桿，將油門推到底，同時打出了一串炮彈。

機關炮彈落到海面上，炸起了數十股水柱。

F-22J幾乎是貼著海面拉了起來。

離海面最近的時候，不到二十米！

因為高度表的下限是五十米，所以這是飛行員常說的「零高度」。

F-22J拉起的時候，氣流在海面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跡，也攪亂了炸起的水珠，形成了一片水霧。

緊追而來的四枚曖M-120D中，最前面兩枚鑽進了水霧，一頭扎進海裡。

後面兩枚再次咬住了開始爬升的F-22J，沒有受到影響。

劉威沒有心思欣賞後面的景色，因為導彈告警機已經由鳴叫變成嘯叫，表明導彈離戰鬥機已經非常近了。

此時，劉威駕駛的這架F-22J只剩下了三分之一的燃油，導彈也用光了。

可以說，這是最「理想」的空戰狀態，比戰鬥機的正常起飛重量還低數千公斤，推重比達到一點六。

在燃油燒光之前，劉威不用擔心戰鬥機飛不動。

那兩枚曖M-120D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雖然沖壓發動機賦予了曖M-120D一個較為恆定的推力，但是導彈上搭載的燃料肯定非常有限，在爬升的時候發動機必須以最大推力工作。正常情況下，只有在發射的時候，以最大推力工作數秒鐘，把導彈的飛行速度提高到四馬赫，然後降低推力，讓導彈保持這個速度飛行上百公里。

以最大推力持續工作，最多只能維持二十秒。

更重要的是，低空的空氣密度遠遠高於高空，高速飛行時與空氣摩擦產生的熱量急劇增加，而導彈頭部、彈翼前緣等溫度駐點處的隔熱塗層並不厚，承受不起持續高溫產生的強大燒蝕效應。

跟著F-22J爬升了兩千米後，一枚曖M-120D的彈翼脫落，隨即失去控制。

另外一枚曖M-120D追上了F-22J，卻沒有爆炸，而是從戰鬥機旁邊大約十米處快速掠過。

看到掠過的導彈，劉威嚇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那枚導彈爆炸，就算不被炸死，他也得從太平洋深處游回美國西海岸，那可是一段非常漫長的距離。

導彈沒有爆炸的原因很簡單：高溫燒燬了近炸激光雷達的發射裝置。

近炸雷達沒有發揮作用，導彈又沒有撞上戰鬥機，自然不會爆炸。

這時候，劉威也看到了那兩架從高空俯衝下來的F-22J。

沒有時間規避了，劉威調整好機頭指向，讓戰鬥機翻滾著迎了上去。

持續翻滾的目的只有一個：讓敵機無法鎖定，也就無法使用曖M-9X。

避開四枚曖M-120D已屬幸運，劉威可不想跟機動能力更加突出的曖M-9X過招。

日本飛行員立即看出了劉威的意圖，隨即將火力調整為機關炮。

劉威沒有調整火力通道，因為他這架戰鬥機上就剩下機關炮了。

劉威與領隊長機迎頭對進，雙方幾乎同時開火。

隨即，日軍飛行員就萬分震驚的發現，迎面而來的那架戰鬥機竟然在翻滾中有驚無險地避開了所有炮彈！

可惜的是，他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在他驚歎對手的操控戰鬥機的能力時，彈雨已經罩住他駕駛的戰鬥機，將整個前機身撕成了碎片。

後方，僚機飛行員也看到了這一幕。

他沒有驚歎，因為在幹掉了長機之後，那架戰鬥機完成了殷麥曼觔斗，在他的後半球佔據了有利位置。

第七十八章 得寸進尺

日本飛行員也不全是死腦筋，發現毫無勝算之後，最後那名飛行員選擇了跳傘。

這是一個非常理智的選擇，劉威駕駛F-22J在日本飛行員附近盤旋了一周，才向西揚長而去。

他沒有幹掉那名飛行員，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到此，即便不包括紀野那架，劉威也擊落了十架F-22J，成為名副其實的「空戰王牌」。

飛出二十公里後，劉威把飛行高度降到五百米，關閉了戰鬥機上的所有電子設備，隨後轉向東南。

發現所剩燃油不多之後，劉威讓戰鬥機以巡航速度飛行。

必須承認，F-22系列戰鬥機的內部油箱非常大，即便不攜帶副油箱，轉場航程也超過了三千五百公里。在只剩下大約四分之一燃油的情況下，仍然能夠以較低的亞音速飛行一千公里。

因為空戰地點離北美大陸並不遠，所以足夠讓劉威回到塞德羅斯島。

此時，北美防空司令部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伴隨日本戰鬥機機群前往夏威夷群島的只有一架E-3C，而且在兩百多公里之外。

空戰打響的時候，E-3C的雷達只斷斷續續的探測到了F-22J，因為只有F-22J打開彈艙門準備發射導彈的時候，才會暴露行蹤。隨後，E-3C的空中管制員收到了日本飛行員發出的呼叫，知道有一架F-22J「叛變」，襲擊了其他戰鬥機。

在此期間，E-3C上的空中管制員盡了全力，也只探測到了被擊落的戰鬥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情況立即匯報給北美防空司令部，美國空軍立即出動四架F-22A。只是這些部署在愛德華空軍基地的戰鬥機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才能趕到戰場。

空戰顯然持續不了這麼久。

為了拖住「叛逃」的戰鬥機，E-3C的空中管制員聯繫上兩架沒被擊落的F-22J，讓他們前去截擊。

正是如此，劉威才受到了攻擊。

可惜的是，這兩架F-22J也僅僅拖延了幾分鐘，隨即就被擊落。

空戰結束的時候，E-3C的空中管制員仍然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數分鐘後，紀野駕駛的F-22J靠近。

看到突然逼近的F-22J，E-3C的飛行員嚇出了一身冷汗。

在戰鬥機面前，E-3C就是一頭大笨豬，別說規避，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萬幸的是，那架戰鬥機沒有開火，而是靠得很近。

看清楚戰鬥機的情況，E-3C的飛行員才鬆了口氣。雷達整流罩整個脫落，戰鬥機上的火控系統徹底完蛋了。

可惜的是，戰鬥機上的通信天線被脫落的整流罩砸中。

沒辦法進行語音通信，只能通過手語交流。

搞清楚駕駛戰鬥機的是日本飛行員，E-3C的空中管制員立即呼叫了正在趕來的F-22A機群，讓兩架F-22A陪同那架F-22J返回愛德華空軍基地，另外兩架F-22A伴隨E-3C繼續搜索這一區域。

此時，北美防空司令部已經派出第二批戰鬥機，還出動了搜救飛機。

雖然到此時還是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一架F-22J的飛行員叛逃，在太平洋上空擊落了十架F-22J，隨後離開交戰空域。

也就是說，那架戰鬥機仍然在空中。

可惜的是，即便是性能先進的E-3C，也發現不了隱身能力非常突出的F-22J。

當然，有一點毋庸置疑。那架F-22J在攻擊之前拋掉了副油箱，還在空戰中消耗了大量燃油，所以不可能飛得太遠。

因為東太平洋上沒有多少島嶼，所以想降落，只能返回美國西海岸地區。

北美防空司令部立即聯繫了西海岸地區的加利福尼亞州、俄勒岡州、華盛頓州的國民警衛隊，隨後把消息發給了FBI與NSA，要求所有聯邦與地方機構協力尋找那架有可能返回美國的F-22J。

一個小時後，紀野駕駛的F-22J回到愛德華空軍基地。

沒花多少功夫，北美防空司令部就搞清楚了，是一個叫上杉的日本飛行員攻擊了同行的其他戰鬥機。

這一消息立即發給了FBI與NSA。

雖然北美防空司令部是軍事基地，而不是執法機構，但是人才不少，早就有人想到，山杉沒有叛變，很有可能被人掉包了。

隨後，地勤人員在檢查紀野的F-22J的時候發現，有人在戰鬥機上做了手腳。

非常不明顯，雷達整流罩上的幾個卡子出了問題，不細心檢查根本發現不了。

這正好符合紀野遇到的情況，即在高過載機動的時候，受損的卡子斷裂，雷達整流罩整體脫落。

是人為破壞，還是質量問題？

此時，劉威駕駛的F-22J已經來到塞德羅斯島上空。

看到停泊在島嶼東邊的遊艇，劉威把戰鬥機飛了過去。

島上，巴達維亞看到了戰鬥機，立即讓幾名特種兵展開了鋪在地面上的白色布條，標出了一條不到六百米的「跑道」。

只是臨時清理出來的一塊空地。

劉威沒打算駕駛戰鬥機再次起飛，所以著陸危險一點也沒關係。

把高度降低到一百米以下，劉威放下了戰鬥機的起落架，隨即升起阻力板，讓戰鬥機減速。

著陸過程非常驚險，F-22J幾乎是砸到了地面上。

因為地面非常鬆軟，所以戰鬥機還差點在滑行的時候栽跟頭。

萬幸的是，此時戰鬥機裡的燃油已經所剩無幾，導彈也用光了。飛過來的時候，劉威還打光了全部炮彈，戰鬥機處於「空重」狀態，重量不到十五噸。因為在設計的時候考慮到了在野戰機場起飛，以及方便補充彈藥與燃料，所以F-22J停放時的重心非常低，機腹離地面還不到一米。

得益於此，F-22J最後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

「把東西拆下來，盡快送上遊艇。」劉威爬出來後，對趕來的巴達維亞吩咐了一句。「美軍很快就能找到這裡來，動作快點。」

「戰鬥機不要了？」看著F-22J，巴達維亞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劉威回頭看了一眼，真要拖到海裡去，確實有點可惜。

「遊艇上有電鋸，還有氧焊切割器。」

「塞得下嗎？」

「切碎了，肯定塞得下。」

「需要多少時間？」

「人手充足，半個小時就能搞定。」

劉威稍一思索，說道：「那行，先把飛機拆了，主要部件送上遊艇，其他的藏起來，我去聯繫典斌，讓他安排轉運工作。」

巴達維亞沒再囉嗦，朝附近的手下吹了聲口哨，讓他們回遊艇拿工具。

劉威找到一名特種兵，要來海事衛星電話，聯繫了典斌，把他的想法講了出來。

「你是不是瘋了？」

「試一試，總沒壞處吧？真要不行，我們就把戰鬥機炸了，帶人撤退。」

電話那頭，典斌沉默了一陣，才說道：「行，你看著辦吧，我幫你聯繫運輸船隻，不過得盡快撤離。」

「美國佬已經開始行動了？」

「整個西海岸地區都動員了起來，聽說這邊的戰鬥機全都起飛了，警察還在海岸線附近部署了幾千個觀察點。」

「他們覺得我們會返回美國？」

「總不可能飛到太平洋對岸去吧？」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樣的話，美國佬最快也要幾個小時之後才會明白過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反正抓緊點，要派人來接你嗎？」

「沒必要，我們搭乘遊艇離開，盡快聯繫上轉運船隻。」

「我盡力而為，有消息了給你打電話。」

通話結束，巴達維亞的手下剛把工具搬上來。

「別亂拆，按照我的吩咐做。」

劉威趕緊跑過去，阻止了那些喜歡用蠻力的特種兵。

這可是一架珍貴得不能再珍貴的戰鬥機了，真要大卸八塊，也得講究方式方法，總不能運堆廢銅爛鐵回去吧。

劉威忙著拆戰鬥機的時候，典斌給李廷軒打了電話。

聽說劉威搞了一架F-22J，準備運回國內，李廷軒驚得連嘴都合不攏。隨後聽到劉威為了搞到這架戰鬥機，在空戰中擊落了十架F-22J，還破壞了另外一架F-22J，李廷軒差點跳了起來。

這傢伙，不幹不說，一幹就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驚訝歸驚訝，想到劉威手上有一架基本上完好無損的F-22J，而且有很大的機會將其運回來，李廷軒肯定十分高興。

確定了在東太平洋活動的情報船隻的航行情況後，李廷軒主動聯繫了典斌。

沒有通電話，而是把離塞德羅斯島最近的一艘情報船的航線信息發給了典斌，讓他想辦法與這艘情報船會合。

搞定這些事情，也就花了一個小時。

劉威接到典斌打來的電話時，差不多把F-22J拆完了，特種兵正在把一些小點的部件運上遊艇。大一些的部件，比如一次注塑成型的機翼蒙皮需要用防水油布裹好，再由劉威等人拖上遊艇。

還好，劉威不卻力氣，而且遊艇離海灘並不遠。

兩個小時後，在巴達維亞等特種兵的幫助下，劉威將最後一件大型部件：F-22J的一台F-119發動機拖上了遊艇。

因為部分零部件的尺寸過大，所以只能放在露天甲板上。

為了防止被偵察衛星發現，劉威讓巴達維亞偽裝了大尺寸零部件，然後豎立放置。主要就是一對數米長的整體機翼。

安放在遊艇兩側之後，看上去有點像一對收起來的遮陽板。

接上幾個負責清理痕跡的特種兵，遊艇啟動，繞過塞德羅斯島，轉向南下，駛入了廣袤的太平洋。

第七十九章 全面調查

幾個小時過去，那架F-22J仍然沒有飛回來，美國佬徹底死心了。

在此期間，根據E-3C截獲的目標信息，以及紀野與那名被救飛行員的陳訴，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參謀基本上斷定，空戰結束的時候，「叛逃」F-22J所剩的燃油不會超過機內載油量的四分之一。

按照這個標準計算，F-22J剩下的飛行距離不會超過八百公里。

這也成為北美防空司令部的重點搜索範圍。

那些習慣了用F-22A的超音速巡航速度計算航程的參謀忽略了一個問題，以較低的亞音速飛行，F-22J的航程還能稍微長一點。

結果就是，北美防空司令部確定重點搜索區域的時候，沒有把塞德羅斯島包括進去。

更嚴重的影響是，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參謀人員認為F-22J不大可能回到北美大陸，很有可能在某一海域迫降，由船隻接走飛行員。

雖然落到海裡後，F-22J基本上報廢了，但是叛逃的飛行員肯定不會尋短見。

受此影響，美軍重點照顧了這一區域內的過往船隻。

因為空戰區域在美國西海岸到夏威夷群島、遠東與澳大利亞三條航線的交匯處，每天有上百艘船隻經過。如果算上不受航線限制的漁船，還得增加幾十艘。跟蹤與監視這麼多船隻並不難，難的是逐一搜查。

美國再牛比，也沒有權力在公海上搜查其他國家的船隻。

再說了，北美防空司令部也不是執法機構。

牽扯到登船檢查，只能向FBI求援。

對於那些外籍船隻，特別是一些大國的船隻，只能動用CIA的諜報人員，前往這些船隻的目的地。

CIA參與調查後，首先得搞清楚是誰「偷」了那架戰鬥機。

如果是其他國家的情報機構所為，肯定能從中獲得好處。沒有好處的事，任何一家情報機構都不會做。

十二架F-22J盡數損毀，只有一架勉強飛了回來。

如果說美國只是丟臉，那麼日本損失的就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雖然按照合同約定，這批戰鬥機從關島安德森空軍基地起飛，到達硫黃島上空，與日本空軍派來的戰鬥機會合後，才算正式交貨，在此之前均由美國承擔相關的運輸工作，而最終損失也將由保險公司承擔，但是受此影響，利川小次郎肯定無法向國民展示日本軍隊的強大戰鬥力，第二批十二架F-22J最快也要半年之後才能交付。

日本的國際聲譽必然遭受重創！

能從中獲益的，只有四個國家，即俄羅斯、大陸、朝鮮與韓國。

基本可以排除是朝鮮的情報機構所為。雖然朝鮮間諜都很不畏死，但是朝鮮沒有那麼厲害的飛行員，更不可能掌握F-22J的飛行技術。再說了，戰鬥機在起飛之前很有可能遭到人為破壞，如果是朝鮮間諜所為，肯定會在基地裡把這些戰鬥機炸掉，而不是升空後打一場空戰。

剩下的三個國家，都有可能，因為這三個國家與日本的關係都不融洽。

俄羅斯與日本存在北方四島爭端，利川小次郎組建的新民黨參加競選的時候，俄羅斯總統就發表了非常強硬的講話，隨後加強了遠東軍區的作戰力量，甚至向遠東地區增派了四架能夠攜帶戰略核武器的Tu-160轟炸機。

日本大選開始後，俄羅斯遠東軍區在北方四島北面的北千島群島舉行了一場規模浩大的軍事演習，重點檢驗制海與制空作戰能力，Tu-160轟炸機還用重型反艦導彈摧毀了一艘報廢的戰艦。

在此期間，俄羅斯空軍的戰略轟炸機與戰略偵察機從未停止過對日本的騷擾行動。最凶險的一次，一架Tu-95在兩架Su-35掩護下，從太平洋方向逼近北海道，遭到日本空軍的四架F-15J攔截，差點擦槍走火。

利川小次郎上台後，日本國內要求收回北方四島的聲音愈發高漲。

從政治上看，俄羅斯肯定不會歸還北方四島，甚至不會按照之前的承諾，將面積稍小的色丹島與齒舞諸島還給日本。因為在《美日共同安全條約》中沒有包括北方四島，所以日本要想收回這些島嶼，唯一的辦法就是採取軍事行動，而且是在沒有美國支持的情況下，單獨挑戰俄羅斯。

短期看來，日本還沒有這個軍事實力。

雖然相對於俄羅斯遠東軍區，日本的常規軍力有明顯優勢，但是俄羅斯是核大國，而且國土遼闊，日本沒有核武器，國土又非常狹窄。真打起來，日本的勝算並不大，甚至會遭受慘敗。

為此，日本必須提高軍事力量，甚至得擁有核武器。

購買F-22J，必然會提高日本的常規軍事實力，嚴重削弱俄羅斯在遠東地區的戰略打擊力量。

阻撓日本獲得新式戰鬥機，俄羅斯肯定獲得不少好處。

與俄羅斯一樣，韓國也與日本存在領土爭端，即獨島（日本稱之為竹島）。

雖然二戰後，美軍把獨島管轄權移交給韓國，形式上承認了韓國擁有該島主權，但是在更加重要的問題上，美國卻偏向日本，即朝鮮海峽中的對馬島。

歷史上，對馬島曾經屬於朝鮮半島的李氏王朝，後來被日本霸佔。

二戰後，韓國一度要求獲得對馬島的管轄權。可惜的是，隨即爆發的朝鮮戰爭，讓韓國錯失了這個機會。

美國在日韓領土爭端上，明顯偏向日本。

與對馬島相比，獨島根本算不了什麼。

隨著日本從美國採購F-22J，韓國立即提出類似要求，甚至暫停F-15K的採購工作，等著美國出售F-22K。

利川小次郎主張的擴張性政策讓韓國如芒在背。

搞掉那批戰鬥機，韓國也能從中獲益。

至於大陸，更加不用說了，除了與日本存在領土領海爭端，還有很多矛盾，因為西太平洋地區容不下兩個大國。

CIA早已掌握了可靠情報，大陸在第四代大推力軍用發動機上取得重大突破，J-20即將獲得理想動力。雖然更換發動機之後，需要重新設計J-20的後機身，還得對之前因發動機推力不足做出的氣動設計進行改進，提高戰機的綜合性能、特別是隱身能力，但是J-20的總體設計早已完成，小範圍改動可以在新式發動機的研製過程中進行，五年之內就能完成量產前的全部改進工作。

因為T-50的研製計劃一拖再拖，所以J-20很有可能成為F-22之後，第二種真正意義上的第四代重型制空戰鬥機。

問題是，不管怎麼說，J-20也要五年之後才能量產。

按照正常情況，量產後三年，才能形成戰鬥力。

如果不出意外，日本在三年之內就能獲得足夠的F-22J，獲得絕對的空中優勢，在東海地區壓倒大陸。

為此，大陸有足夠的理由阻撓日本獲得F-22J。

哪怕這麼做，仍然不能避免F-22J先於J-20服役，但是只要借此拖上一兩年，大陸在東海對抗中的態勢就能發生轉變。

相對來說，大陸從中獲得的好處不比俄羅斯與韓國少。

可以說，這三個國家都有動機。

到底是哪個國家干的呢？

CIA沒有妄下定論，而是聯繫了日本國防省，獲取了「叛逃」飛行員的個人信息，進行了全面分析。

得出的結論是：這傢伙根本沒有理由叛逃！

他的父親是航空自衛隊退役軍官，母親是家庭主婦，兩個弟弟都在日軍中服役，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未婚妻。

這種家庭背景的人，根本沒有叛逃的可能性。

不是叛逃的話，那是什麼？

正在CIA展開調查的時候，FBI從紀野那裡獲得了一條非常重要的信息，上杉在叛逃前兩天晚上沒有回到基地住宿，而且在外面認識了一個日裔美國人。

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FBI立即展開調查。

可惜的是，等他們找到那個日裔女子的住所時，房東已經失蹤，住所也被清理過，房間裡還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汽味。

詢問周圍住戶後，FBI獲得了另外一條線索。

事發前一天晚上，公寓外發生了一起疑似綁架案，而且遭到綁架的很有可能是一名東方成年男性。

因為路燈太暗，而且當時大部分住戶都在吃晚飯，所以目擊者看得不是很清楚。

順著這條線索，FBI找到了上杉的屍體。

不是在公路邊，而是在警察局的停屍間。

因為沒有在上杉身上找到身份證件，而且所有值錢物品都被拿走了，所以警察將其當成了搶劫案。

如果不是開始尋找遭到綁架的亞裔男子，FBI還掌握不了這條線索。

到此，足以斷定駕駛戰鬥機的不是上杉本人，而是另外一個人。

問題到這個時候變得更加複雜。

那個「偷走」F-22J的傢伙肯定懂得如何操縱F-22J，而且對F-22J的性能比較熟悉，不然不可能駕駛戰鬥機做出那麼多高難度的機動動作。

能夠駕駛F-22J，完成格鬥空戰的飛行員很多嗎？

答案明顯是否定的，基本上全是美國飛行員。

FBI開始調查美軍現役飛行員，特別是那些接受過F-22A飛行訓練的戰鬥機飛行員。

結果是，這條線索很快就斷了，因為這些飛行員全在國內，事發時都在別的地方，都不可能駕駛那架F-22J。

三名日本空軍的預備飛行員也在地面，沒有可能成為替代者。

肯定是其他國家的飛行員，而且是至少懂得如何操縱F-22J的飛行員。

對CIA來說，這是一條更加重要的線索！

第八十章 越錯越離譜

確定為他國所為之後，調查範圍迅速擴大。

因為排除了美國與日本飛行員，所以把主要調查對像鎖定為參與F-35戰鬥機研製工作的那幾個國家。

F-22與F-35都由洛馬公司研製，在操控系統上有一定的相似性。

五角大樓親自出面，向英國、意大利、荷蘭、澳大利亞、加拿大、丹麥、土耳其與挪威等八個參與了F-35戰鬥機研製工作的國家發出照會，隨即CIA派遣特工，到這些國家進行深入調查。

主要就是查清楚那些掌握了F-35戰鬥機飛控技術的飛行員的動向。

對這一安排，裡克爾覺得是在白費力氣。

這幾個國家，沒有一個與日本有仇，沒有理由幹這些事。再說了，參與F-35戰鬥機試飛工作的飛行員都是尖子，沒有理由為其他國家的情報機構賣命。如果受到脅迫，早就東窗事發了。

在他看來，應該把重點放在俄羅斯、韓國與大陸這邊。

只有這三個國家有理由對付日本。

因為大陸與俄羅斯沒有機會接觸到F-22與F-35戰鬥機，所以裡克爾首先懷疑韓國。

幾年前，F-35的量產計劃還沒安排好，韓國就提出採購申請，希望盡快獲得F-35，提升韓國空軍的整體戰鬥力。同時申請購買的，還有RQ-4「全球鷹」無人偵察機。因為韓國是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鐵桿盟友，又受到朝鮮百萬大軍威脅，所以美國非常爽快的答應了韓國的請求。

為此，兩年前，韓國飛行員就參與了F-35的試飛工作。

雖然只有兩人，而且主要目的是掌握F-35A的飛行性能，並不參與試飛測試，但是這足以讓他們獲得駕駛F-22J的必要能力。

按照裡克爾判斷，韓國所為的可能性最大。

這個觀點，得到了特納的支持。

事發第二天，特納就親自飛赴首爾，找韓國國家情報院詢問此事。

雖然裡克爾覺得特納多半也會白跑一趟，但是他無權干涉特納的行動，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韓國飛行員能飛F-35A，說不定也能飛F-22J，但是肯定無法在第一次駕駛F-22J的時候飛出那些高難度格鬥動作。

可是事實無法否認，那架F-22J確實飛出了最高難度的格鬥動作。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釋：韓國情報機構獲得了F-22J的性能說明書，甚至獲得了至關重要的結構圖。

有這些東西，就能模擬出F-22J的飛行包線。

加上一台飛行模擬器，就能讓最出色的飛行員在不駕駛戰鬥機的情況下，掌握F-22J的主要飛行技術。

裡克爾的任務，就是查出韓國情報機構從哪獲得了這些絕密資料。

他首先調查了洛馬公司，沒有多大收穫。所有與F-22A有關的絕密資料都在聯邦機構的監管之下，別說韓國情報機構偷不到，就算是CIA的間諜也很難辦到。有足夠多的證據表明，那些資料沒有被人複製過。

第二個目標，自然是購買了F-22J生產許可證的日本企業。

裡克爾沒有去日本，而是把調查工作交給了日本情報本部。

F-22J是日本購買的戰鬥機，鬧出這麼大的事來，日本算是丟人丟到家了，為了查出真兇，日本情報本部肯定比CIA積極得多。

直到這個時候，美國當局才公佈了消息：一個編造的謊言。

按照五角大樓新聞發言人公佈的消息，十二架F-22J進入太平洋上空後不久，遭遇大面積雷雨雲層，隨後與後方指揮中心失去聯繫，只能確定一架F-22J在規避雷電的時候與友機相撞，其餘十一架F-22J全部失蹤。

隨後，海岸警衛隊宣佈已經展開搜救工作，並且大致確定了幾架F-22J的墜落地點。

當時有雷雨雲層嗎？

不管有沒有，美國當局找到了台階，也給日本當局留了台階。

半個小時後，日本國防部發表公告，證實了五角大樓的消息，並且宣佈已經找到一名倖存飛行員。

此時，情報本部也已展開調查。

有意思的是，竟然沒人懷疑大木容谷！

西鄉平野接到裡克爾的電話後，就把大木容谷叫了過去，把調查工作交給了他，並且要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遞交調查報告。

大木容谷不是笨蛋，只要查出是誰調閱了F-22J的相關資料，就能知道是誰在搞鬼。

因為從絕密資料庫裡調閱資料，都會在中央計算機留下一個時間標記，同時留下調閱者的ID信息，這些東西又無法篡改，所以大木容谷已經沒有退路，必須盡快離開日本，而不是留下來等死。

接到任務，大木容谷以調查為名離開了情報本部。

半個小時後，他見到了灰背豺。

「路線已經安排好了。」灰背豺說話算話，把一張船票交給了大木容谷。「這是去釜山的渡輪船票，今天晚上八點三十分起航。你不用回去了，我已經幫你準備了旅行物品，到了那邊有人接你。」

「去韓國？」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只是路過韓國，我們的人已經替你買了飛往台北的機票，用的是新身份。明天這個時候，你就到台北了。到了那邊，我們的人會接你離開，至於送你去哪，我也不知道。」

「我的家人呢？」

「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將在晚上九點三十分乘機前往台北。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到時候你乘坐的渡輪也已離開日本領海。」

大木容谷長出了口氣，說道：「這樣就好，可是今後的生活……」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你要的五百萬美元已經準備妥當，只是現在不能給你。在你的安全有保障之前，拿著這筆錢也沒用。」

「我相信你，可是……」

「那就行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大木容谷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里昂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資料已經送出去了，但是CIA沒有找我要解密軟件與密碼，也許是被剛剛發生的事情耽擱了。」

「行，你去福岡吧，路上小心點。」

送走大木容谷，灰背豺跟李廷軒通了電話。

讓大木容谷先去韓國，再轉機去台北不是灰背豺的安排，而是李廷軒的意思，因為軍事情報局已經獲得消息，知道特納去了首爾。

想都不用想，李廷軒就知道，CIA在懷疑韓國情報機構。

這讓李廷軒明白了過來，CIA肯定在追查那些能夠駕駛F-22J的飛行員。

想明白這個道理，就不難想到，CIA肯定會追查F-22J相關資料的去向，自然會讓日本情報機構協助。

F-22J的相關資料確實是日本情報本部提供的，一查就能發現問題。

為了擾亂CIA的調查工作，李廷軒就給灰背豺打了電話，讓大木容谷先去韓國，再去別的地方。

雖然這麼做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但是總能製造一些麻煩，拖延調查工作。

李廷軒需要的，就是這麼一點時間。

那架被拆成零件的F-22J已經裝上遊艇，即將與一艘從秘魯奇克拉約港出發，滿載著銅礦石的貨輪會合。一切順利的話，貨輪將在十六天之後經過大隅海峽進入東海，目的地是江蘇連雲港。

李廷軒沒有做太多的安排，也沒有讓海軍出動艦艇接應貨輪。

在太平洋上航行的貨輪千千萬萬，美國佬再厲害，也不可能把所有貨輪攔下來，逐一搜查。

再說了，把戰鬥機零部件埋在銅礦石裡，也很難搜到。

等到十六天之後，美國與日本也早已放棄了找回戰鬥機的希望。

關鍵就是，在貨輪與遊艇會合的時候，不要出茬子，然後讓劉威回到美國，以裡諾賭業大亨的身份重新出現在公眾面前。

這需要時間，不過不多，一天就夠了。

大木容谷驅車趕往福岡的時候，劉威搭乘的遊艇靠上了那艘貨輪。

船上的軍事情報局特工已經接到命令，清空了一個貨艙，還準備了幾十隻板條箱。不是很結實，不過夠用了。

交出貨物後，遊艇與貨輪分離，前往中美洲的哥斯達黎加。

周譽龍已經趕到哥斯達黎加，還租了一架小型直升機。為了偽裝劉威跟隨周譽龍同行前往哥斯達黎加的證據，典斌還讓一名身材與劉威相似的特種兵裝扮成劉威，一起搭乘美國聯合航空公司的航班。

十多個小時後，周譽龍駕駛的直升機飛了過來，降落到了遊艇後面的甲板上。

留下那名「冒牌貨」後，劉威與周譽龍乘機返回哥斯達黎加。

數個小時後，兩人再次達成聯合航空公司的航班，飛回拉斯維加斯。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凌晨了。

此時，大木容谷乘坐的渡輪已經進入釜山港。下船後，他就見到了前來接應的軍事情報局特工。

雖然情報本部的調查工作已經展開，但是仍然沒有查到大木容谷頭上。

直到數個小時後，大木容谷乘坐的航班到達桃園國際機場，情報本部的一名技術人員才發現了計算機裡的時間標記與ID序列號，隨即確認大木容谷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擅自調閱了F-22J的資料，而且拷貝了一份！

這可不得了！

情報本部立即發出通緝令。

可惜的是，大木容谷已經遠走高飛，而且在釜山上飛機的時候，用的是軍事情報局提供的新身份。

情報本部再厲害，也只能查到大木容谷去了韓國，而且從此杳無音訊。

拉斯維加斯，劉威沒能放鬆休息，因為他遇到了新的麻煩。

第八十一章 老狼闖禍

劉威沒讓漠北狼參與竊取戰鬥機的行動，因為那傢伙只想賺錢，恨不得立即把那對白色粉末變成綠色美鈔。再說了小卡普亞需要由他保護。至於拉斯維加斯那些毒販，更需要有人整頓。

忙著「偷戰鬥機」，劉威這幾天也沒心思過問漠北狼的事。

等他回到拉斯維加斯，才知道漠北狼闖了禍，而且闖了大禍。

這傢伙，確實有點能耐，連續幹掉幾個不長眼的亡命徒後，幾天不到就讓其他幫派的毒販滾出了拉斯維加斯，獨霸了整個賭城的毒品供應市場。隨後，漠北狼把巴達維亞從南非帶回來的僱傭兵分成十支隊伍，每支控制一片城區，專門為癮君子服務。因為哈里斯提供的第二批貨確實不錯，漠北狼還趁機把售價提高了一倍，即半盎司四百美元。沒有競爭，癮君子沒有選擇，只能接受這個價格。

生意火爆，漠北狼開始打那些冰毒的主意。

雖然劉威已經物色了合適人選，但是沒有告訴漠北狼。

幾天沒有收到消息，漠北狼就坐不住了。

在賭場裡找到一個輸得精光的「化學家」後，漠北狼安排了兩名懂點化學的手下，在郊外租下了一座倉庫，動手調製參加了冰毒的可卡因。

問題就出在這上面。

那個所謂的「化學家」，不過是個騙子，以為能騙到幾萬美元。漠北狼急於求成，也沒有詳加辨認。

第一個晚上，加工廠就發生了爆炸。

騙子當場被炸死，一名在工廠看管貨物的特種兵被炸傷。警察趕到的時候，受傷的特種兵沒能逃走，被抓了個現行。

更糟糕的是，工廠裡有兩噸冰毒與五百公斤純可卡因！

要說什麼的話，只能說爆炸發生得太及時了，漠北狼還沒來得及把囤積在城市另外一端的八十九點五噸可卡因運過去。

爆炸晚一天發生的話，那就虧大了。

劉威回來的時候，周奮正在為這事發愁，漠北狼則在糾集隊伍，準備把被捕的手下從警察局裡救出來。

「你想找死嗎？」

被劉威罵了一句，漠北狼冷靜了許多，只是顯得有點沮喪。

「那傢伙是斯雷霍姆招聘的僱傭兵，不太可靠。」周奮比較冷靜，畢竟他在離開K1後當了十幾年的間諜。「按照內華達州的法律，只要罪名成立，肯定得判死刑。為了保命，他會選擇與警方合作。」

「什麼意思？」劉威壓住了火氣，再急也沒用。

「供出我們，然後讓法官減刑。」

「有對我們不利的證據嗎？」

周奮搖了搖頭，說道：「老狼從沒去過加工廠，也沒有參與加工工作，應該沒有可以直接指控我們的證據。只是那傢伙認識老狼，也認識巴達維亞等人，可以指認我們，後果不堪設想。」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周奮的意思。

「只有把他救出來，或者幹掉他，才能……」

「老狼……」周奮看了漠北狼一眼，讓他閉上嘴。

「硬來肯定不行，這事才發生，僅在內華達州，應該沒有通報給聯邦機構。」劉威摸了摸下巴，對周奮說道，「如果判處有罪，但不是死刑的話，他會被關押在聯邦監獄，還是地方監獄？」

「不是死刑也是重罪，很有可能被關押到聯邦監獄。」

「重刑犯都會被集中關押吧？」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美國有專門關押重刑犯的監獄，而且都是聯邦監獄，分地區設置。」

「這樣就好，還不是非常糟糕。」劉威掏出雪茄，點上抽了兩口，才說道，「首先得幫他減輕罪名，絕對不能定為死罪。然後設法跟他見上一面，讓他管好自己的嘴巴。最後才想辦法把他從監獄裡救出來。」

「需要這麼麻煩嗎？警察局就那幾十號人，我一個人……」

劉威瞪了漠北狼一眼，他立即閉上了嘴。

「要減刑的話，就得找關係。法官那邊不好下手，得在州政府身上下手。」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貝托拉家族的產業都買過來了吧？」

周譽龍一愣，這才說道：「正在辦理，基本上搞定了。按照你說的，我給貝托拉的長子開出了一個他無法決絕的價格。」

「這麼說來，我們快成為拉斯維加斯的賭業大亨了。」

「差不多吧，貝托拉完蛋後，小卡普亞找過我，說是把『金字塔宮』轉讓給我們，只是要我們兌現承諾。」

「這是小事，關鍵是小卡普亞有沒有修復他老子的關係網。」

「需要時間，急也急不來。」

「我們還有時間嗎？」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等下我去找他，跟他去見州長，看看能不能做通思想工作。」

「直接找上門去？」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金碧輝煌』開業的時候，我見過他一面。那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政客，聽說他還有意競爭總統寶座。只要他有野心，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們就有合作基礎。」

周奮歎了口氣，說道：「也只能這麼辦了。」

「你去找巴達維亞談談，讓他盡快弄到那個傢伙的資料。典斌回來後，讓他去找華人幫派總舵主，從他那裡獲取監獄信息。」

「你打算親自出馬？」

「到時候再說，首先得搞定州長。」

周奮沒再多問，劉威也沒再多說。

給小卡普亞打了電話後，劉威就趕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劉威為什麼要急著見到州長，但是在貝托拉完蛋後，小卡普亞開始相信劉威的實力。

劉威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他也沒有拒絕。

聯繫上州長的秘書後，兩人就驅車趕往卡森城。

與美國絕大部分州一樣，內華達州的州府設在只有幾千人的小城市。卡森城的主要功能就是行政管理，這裡的居民幾乎都是州政府的工作人員。

因為挨著塔霍湖，所以卡森城的環境非常好，城市也井然有序。

州政府辦公大樓並不顯眼，甚至算不上大樓，只是一棟三層高的樓房，外表非常陳舊破敗，好像幾十年沒有維修過了。

州長的秘書沒有答應小卡普亞的會見請求，而是讓他過幾天再去。

劉威可沒有這個耐心，把車停在州府外面後，他讓小卡普亞去對面的咖啡廳等著，然後徑直進了州府。

沒有警衛，連保安都沒有幾個。

在大門內的大樓結構圖上查出州長辦公室的位置後，劉威徑直上了三樓。

「你好，我是劉威，要見州長。」

「預約了嗎？」州長秘書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並不認識劉威。

劉威笑了笑，說道：「剛剛打了電話，現在快下班了，州長應該有空吧？」

「沒有預約的話。」

「小姐，你得知道，我是納稅人，而且是內華達州納稅最多的人之一，難道連見見州長的權利都沒有嗎？」

秘書驚了一下，有點不相信地打量了劉威一番。

「幫我通報一下。」這招還真管用。劉威笑了笑，又說道：「告訴州長我是誰，我敢保證他會立即請我進去。」

說完，劉威摁下了桌上通話器的開關。

秘書仍然有點懷疑，但是想到劉威開始的話，還是把劉威到來的事情告訴了正在辦公室裡看報紙的州長。

「他說他是劉威？」

「他是這麼說的，東方人，二十多歲，高個子……」

「請他進來。」

秘書抬頭看了眼劉威，才去幫他推開了州長辦公室的房門。

「非常感謝」進去的時候，劉威不忘感謝一番。

房間內，內華達州州長斯科特已經迎了過來。

這傢伙塊頭很大，差不多趕上了動作演員出身的加州前任州長，只是年輕得多，還不到五十歲。在政治家容易年輕化的美國政壇，這正是一個黃金年齡段。要知道，之前的三位總統都很年輕。

「珍妮，你出去吧，別讓其他人進來。」

等秘書出去，斯科特親自給劉威倒了杯咖啡。「劉先生，我可比不得你，州政府的每筆花費都有人監管。」

「州長閣下太客氣了，我也走得匆忙，沒帶禮物來。」

「劉先生說笑話了，就算你帶了禮物來，我也不敢要。」

斯科特正在為參加總統大選做準備，因此非常注重小問題。在美國，政治家收受禮物是非常敏感的事情。即便是總統，也只能收受一百美元以下的小禮物，其他的都得交給國庫或者是白宮的總統博物館。

「小禮物而已，我在哥斯達黎加買的紀念品。」

「劉先生去了哥斯達黎加？」

「遊玩而已，剛剛回來。」

斯科特點了點頭，端著咖啡杯走了過來。「只是普通的咖啡，恐怕不合劉先生口味。」

「州長閣下太客氣了，其實我對咖啡沒有什麼瞭解。」劉威接過咖啡杯，順手放到了茶几上。「聽說閣下正在為競選做準備。」

斯科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劉先生真是消息靈通，恐怕我會讓你失望。」

「我知道美國的法律，因為我還沒有拿到綠卡，所以你不能接受我的政治捐款。我也相信，州長閣下不缺這點小錢。當然，如果有需要的話，小卡普亞先生肯定會盡到一份內華達州選民的微薄之力。」

「小卡普亞？」

「州長應該知道我與他的關係，而我今天前來，並不是為了他。」劉威稍一停頓，「而是要跟州長商討一件更加有意義的事情。」

斯科特鎖緊了眉頭，劉威繞了幾個彎，到底想幹什麼？

第八十二章 政客的交易

劉威掏出雪茄的時候，斯科特去拿來了放在辦公桌上的萬寶路香煙。

Cohiba雪茄一根值五百美元，斯科特接受的話，等於收了昂貴禮品。再說了，美國市場上的古巴雪茄都是走私進來的，傳了出去，肯定是個不大不小的醜聞，而斯科特現在最應該注意的就是迴避醜聞。

「州長閣下，聽說你在共和黨內的呼聲並不高。」劉威點上雪茄，「其他幾個候選人的支持率都比你高。」

「劉先生，你不會是來奚落我的吧？」斯科特有點不爽，因為劉威說的是事實。

「當然不是，我是來幫助你的。」劉威稍一停頓，「只要州長點個頭，我就能讓其他人退出競選。」

「你……」斯科特一驚，立即說道，「你給我從這裡出去，這裡是美國政府機構，絕不容許……」

「州長閣下，你真希望我馬上離開？」劉威露出了凶像。

斯科特愣了一下，似乎被劉威震住了。

「當然，我們也可以用更加委婉的方式，讓州長獲得共和黨提名，甚至成為下一位白宮主人。」

「什麼委婉的方式？」

「贏得提名靠的是什麼，獲得大選靠的又是什麼？」

斯科特打量了劉威一番，提高了對這個年輕人的認知度。

「無非就是民心民意。」劉威笑了笑，又說道，「為此，州長肯定希望在內華達州的經濟建設與社會管理上有所建樹，把這個地處荒漠，人口還不到三百萬的州建設成為富裕與安寧的伊甸園。」

斯科特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內華達州確實太荒涼了，除了拉斯維加斯，根本沒有一座知名度高點的城市，甚至連很多美國人都不知道內華達州在哪。

對於出生在這裡的斯科特來說，這是他政治生命中的頑疾，或者說先天不足。

「我可以做兩件事，幫助州長贏得聲望。」

「哪兩件事？」斯科特滅掉了煙頭。

「一是整頓社會治安，讓犯罪從內華達州消失。當然我一個人辦不到，需要州長給予配合與支持。」

斯科特打量了劉威一番，走到辦公桌旁，摁下了一個開關，才走了過來。

劉威知道，那是語音記錄器的開關。

因為斯科特經常在辦公室裡與州政府官員商討行政事務，所以安裝了語音記錄器，用來備份行政檔案。

「劉先生說的是，統一經營拉斯維加斯與裡諾的博彩業？」

「不僅僅是博彩業，還有其他容易滋生犯罪的產業。」

斯科特鎖緊了眉頭，說道：「劉先生恐怕是在吹牛吧？」

「貝托拉就是最好的證明，還有裡諾的墨西哥幫派，以及最近幾天才從拉斯維加斯消失的那些毒販。」

斯科特一愣，立即問道：「這些事情都與你有關？」

劉威笑了笑，用表情做了回答，因為他得擔心這個房間裡還有第二個語音記錄器。

斯科特沉思了一陣，說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可是大選臨近，再過幾個月共和黨就將推選出競選者。」

「這個簡單，只要州長點頭，一個月之內就能讓犯罪分子離開內華達州。」

「你……」斯科特遲疑了一下，說道，「也包括其他毒販？」

「州長閣下，你是共和黨人吧？」

斯科特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就我所知，共和黨人都是堅定的自由市場論者，或者說都相信新自由經濟理論。」劉威抽了兩口雪茄，笑著說道，「決定市場的，往往是消費者而不是生產者，沒有消費就沒有生產。相信州長閣下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也就應該知道，即便殺光了所有毒販，只要還有人吸食毒品，就會有新的毒販產生。這個市場有著巨大的利潤，也有著空前的吸引力，沒有人可以改變市場運行規律。」

「你……」

「沒有我，照樣有人會做，是不是？」

斯科特咬了咬牙，他不得不承認劉威的觀點。

「與去雜亂無章的競爭，為什麼不加以有效管理呢？別的不敢保證，我們絕不會讓未成年人受到傷害，就像禁煙令與禁酒令一樣，只出售給有獨立行為能力的成年人。我還可以保證一點，由此引發的社會犯罪將得到有效控制，居民不會再為夜間出門擔心，也不會再為子女單獨上學擔驚受怕。」

「你拿什麼保證？」

「警察不是萬能的，總有些事情是警察辦不到的。」

斯科特明白了過來，或者說早就明白了。

「除此之外，我還能幫州長閣下振興內華達州的經濟。」

「是嗎？」斯科特明顯對此更感興趣。

「拉斯維加斯的博彩業與服務業已經趨於飽和，如果能把裡諾打造成一座與拉斯維加斯齊名的旅遊城市，內華達州的必將成為美國五十個州中，最耀眼的一顆新星，到時候帶動的就不是一個州的經濟了。」

「劉先生這個想法很好，只是……」

「美國是一個企業的國度，或者說是一個具有企業精神的國家，所以該做的事全都由我承擔，州長閣下只需要享受由此帶來的好處。」

斯科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首先修一條公路，一條最好的公路，把拉斯維加斯與裡諾聯繫起來，讓遊客能在兩地之間迅速往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必須前往加利福尼亞州。雖然我沒有統計過，但是就我瞭解到的情況，至少有一半的遊客去過拉斯維加斯之後，沒有去裡諾，而是在加利福尼亞州花掉了大筆美金。」

「劉先生確實有企業家的眼光。」

「當然，裡諾不能成為賭城，或者說沒有必要以博彩業為主，而是應該把重點放在其他服務領域。我已經規劃在裡諾建造一座全美最大的夜總會，今後還可以在此基礎上修建大型綜合樂園，再以皮拉米德湖為中心，建造一座水上樂園。」

「這需要巨額投資。」

「當然，不過都不需要州長閣下操心。」劉威笑了笑，又說道，「這些工程，將在未來數年之內創造數以萬計的就業崗位，修建高速公路的話，還將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如果都在本州招募工人，相信內華達州將最快渡過金融危機。」

這下，斯科特的眼睛都亮了。

能不能渡過金融危機是一回事，可是創造數萬、甚至數十萬就業崗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知道，現在美國的失業率一直維持在百分之十以上，最多的時候達到百分之十六。

嚴重的就業形勢，讓聯邦政府與州政府頭痛不已。

對於政治家來說，要想贏得選民手上的那一票，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提供工作機會，讓選民能夠找到合適的工作。

斯科特興奮了一陣，隨即又顯得有點失望。

如果在兩年前認識劉威，他就有把握獲得共和黨提名，甚至贏得大選。

可惜的是，明年就將舉行大選，而這些工程都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之間全部上馬。

劉威看出了斯科特的顧慮，笑著說道：「州長閣下，我們不妨達成一份君子協議，只要州政府提供修建道路的土地，小卡普亞先生將在三個月之內投入第一筆資金。至於裡諾的那些工程項目，半數以上能在共和黨內部選舉之前動工。」

「這麼快？」

「如果資金充足，還能再快一點。」

斯科特的眉頭跳了幾下，趕緊說道：「這樣的話，劉先生要我做點什麼呢？」

「一件事。」

「什麼？」

「讓州警配合我，至少不要給我增添麻煩。」

「你……你想對付其他人？」

劉威笑了笑，朝窗戶外指了一下，說道：「小卡普亞先生就在對面的咖啡廳裡，如果沒有那些違法亂紀的傢伙，他應該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工作，朝著自己的人生目標前進。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上帝管不了所有事，所以需要約書亞替他管理牧場。如果不能用法律懲治那些傢伙，我們就得回到西部拓荒時代。必須有人出來維持秩序，也必須有人出來伸張正義。」

斯科特沉默了，似乎在思索劉威那番話。

劉威沒再多說，因為他知道，斯科特早就明白這些道理，只是政客的本性讓他必須顯得深沉一點。

「劉先生，我不能幫你什麼，但是能夠給你提供一個人。」

劉威笑了笑，等著斯科特說下去。

「州警察局的道格拉斯。」

「總警長？」

斯科特點了點頭，說道：「他與拉斯維加斯的那些傢伙往來密切，只要你能開出更高的價格，就能讓他為你服務。」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會開出一個他無法拒絕的價格。」

聽到這話，斯科特也笑了起來。

「州長閣下很有魄力，相信我們的合作能夠更加深入長遠。」

「劉先生，捐款的事……」

劉威愣了一下，這傢伙還不是一般的貪心。「這是小事，小卡普亞先生會及時把支票送到你的競選小組。」

「這就再好不過了，劉先生要是有事的話，可以隨時找我，只是不要這麼突然。」斯科特起身把劉威送到門邊，「有機會的話，劉先生可以去沃克湖欣賞一下那邊的風景，保證會讓劉先生流連忘返。」

劉威笑著答應了下來，只是不知道斯科特在搞什麼名堂。

第八十三章 貪婪與小氣

與斯科特說的一樣，州警察總長道格拉斯是個非常貪婪的傢伙。

還是一名小警員的時候，道格拉斯就與毒販合作，甚至幫助毒販處決競爭對手。在拉斯維加斯當警察局長的時候，他與十三個賭業大亨秘密合作，拿了不少好處。後來升為內華達州警察總長，更是變本加厲。

在此之前，劉威就與道格拉斯有過接觸。

為了填飽這只餓鬼，劉威還給了不少好處。只是這些事情都不是劉威親自辦的，而是由周奮出面。

回到拉斯維加斯，劉威讓周奮把道格拉斯約了出來。

只是在此之前，劉威給漠北狼安排了一件事情。

對付一個精明的老警察，要比對付一個貪婪的政客難得多，不拿出一些具有說服力的東西來，很難達到目的。

因為摸清了道格拉斯的底細，所以劉威開門見山，沒有跟他廢話。

「一千萬美元確實不少，不過這件事非常麻煩。」道格拉斯已經六十多歲了，不過身體仍然非常健壯。「劉先生，我們就明說吧。那個人是你的手下，而按照內華達州的法律，他肯定得坐上電椅。」

「道格拉斯，我也明說，我手裡不缺人。」劉威笑了笑。

道格拉斯的眉頭跳了幾下，他還沒見過劉威這麼囂張的傢伙。

「一千萬美元，只是你拿到的好處的一小部分。那些貨，我都不要了，警長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不過不能在我的地盤上販賣。」

「你的地盤？」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警長應該知道，現在拉斯維加斯已經沒有別的毒販了。」

道格拉斯咬了咬牙，他當然知道，而且非常惱火。以前還能從別的毒販那拿到不菲的回報，現在被劉威的人壟斷經營，這筆好處就沒了著落。

「當然，如果警長覺得棘手，我可以花錢買回來。」

「多少？」道格拉斯是個非常現實的人。

「一美元。」

「什麼！？」道格拉斯一下瞪大了眼睛，「劉先生，你在開玩笑吧？那批貨在市場上至少價值兩億美元！」

「我知道，不過我只出一美元。」

「你……」道格拉斯發了狠，「非常好，劉先生非常大方。不過你得知道，那傢伙已經答應跟警方合作。」

「是嗎？」劉威笑了笑，「果真如此的話，他就不用坐電椅了。」

道格拉斯愣了一下，才明白了劉威的意思。

「警長先生，我們都是文明人，生活在一個文明的時代，生意就是生意，不要攙雜太多的感情。」劉威敲了敲桌子，「我知道，警長先生很有能耐，只要你拍拍桌子，我馬上就得滾出內華達州。可是警長先生也得明白我的處境，更得理解我的現狀。既然是合作，就得對大家都有利，是不是？」

「兩千萬。」道格拉斯確實很現實。

「一美元。」

「你……你難道認為能夠拿一美元買通我？」

「當然不是，而是一千萬美元。」劉威笑了笑，說道，「而且這只是個開始，這個月過去之前，拉斯維加斯的其他賭業大亨都會消失。根據我的瞭解，警長先生每個月從他們那裡獲得了一千二百萬美元，我可以在這個基礎上增加一百萬美元。除此之外，我們在白貨上的收入可以分給警長先生百分之一。」

「僅僅百分之一？」

「警長先生，你是天主教徒吧？」

「不，我是摩門教徒。」

「那就更得知道，貪婪是毀滅的根源。」

道格拉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說道：「劉先生莫非也是摩門教徒？」

「當然不是，不過我並不貪婪。」

「百分之一是多少？」

「每月八百萬美元以上，只會多不會少。也就是說，一年之少有一億美元。」

道格拉斯一下沉默了，因為這比他之前的收入高得多。

「當然，我們可以提供額外服務，只需要百分之五的手續費，這些錢就能幹乾淨淨地進入警長先生的私人賬戶。」

「幫我洗錢？」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非常簡單，如果警長先生覺得有必要，我還能幫你在海外註冊一個秘密賬戶。這樣的話，一年能少繳數千萬美元的稅款。」

這下，道格拉斯更加動心了。

對任何一個美國人來說，巨額收入後面的巨額稅收絕對是個問題，足以讓所有富翁感到肉痛。

問題是，巨額收入後面，肯定有巨大風險。

道格拉斯沉思了一陣，說道：「劉先生確實很有魄力，只是不知道劉先生的能力有沒有口才這麼好。」

劉威笑了笑，看了眼手錶，說道：「警長先生很快就知道了。」

因為不知道劉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所以道格拉斯決定等等看。

不管怎麼說，他並不害怕劉威。早在上個世紀初，黑幫在美國盛行的時候，美國警察成立了一個以自保為主的秘密組織。該組織的目的只有一個：確保警察不受到黑幫分子的威脅與傷害。

為此，美國警察之間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任何警察遇害，其他警察都會無償提供各種幫助，直到把兇手繩之以法，或者永遠消失。

可以說，這個組織本身就有黑幫性質，不過成員全是警察。

殺害州警察總長，得罪的不僅僅是內華達州的所有警察，還會受到其他州、乃至聯邦特工的全力打擊。

劉威膽子再大，也不敢跟全美國的警察與特工作對。

五分鐘後，漠北狼提著一隻籃子趕了過來。

「警長先生！」劉威朝籃子指了指，讓道格拉斯自己看。

掀開籃子的蓋子之前，道格拉斯已經嗅到了血腥氣味。看到裡面的東西，他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一顆人頭，卡爾卡雷的腦袋！

鮮血還沒有完全凝固，皮膚也沒有變色，看樣子是剛剛割下來的。

道格拉斯吸了口冷氣，看了眼站在劉威身後的漠北狼。

這下，他不得不重新衡量劉威的實力。

貝托拉遇害，可以看成意外，畢竟那傢伙太「准點」了，很容易遭到伏擊。可是在他完蛋之後，其他十一個賭業大亨全都藏了起來，至少加強了保安力量。卡爾卡雷是拉斯維加斯頭號賭業大亨，身邊的保鏢不下三十人。

能夠幹掉他，而且帶著他的人頭趕過來，絕對不是一般殺手能夠做到的。

「警長先生，接受我的合作條件嗎？」

道格拉斯哆嗦了一下，像是受到了驚嚇。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今天晚上，我的人就會把錢送到警長家裡。」

「我明天就讓手下放了他。」

「不用放人，但是不能讓他死。」劉威壓了壓手，說道，「最好能判成重罪，送到專門關押重刑犯的聯邦監獄。」

「這……」

「如果有必要，我會讓他在監獄裡鬧事，然後轉到聯邦監獄。警長先生只需要幫我買通監獄長，做些輔助工作。」

「他是你的手下，你卻……」

「放心吧，他會獲得自由，而且等不了多久。」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在此之前，我得見到他。」

道格拉斯點了點頭，說道：「還有十個賭業大亨，他們……」

「警長先生，你很急嗎？」

道格拉斯愣了一下，沒有明白劉威的意思。

「如果你急著想拿到好處，就得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劉威笑了笑，說道，「只要警長先生肯配合我們，明天這個時候，拉斯維加斯就不會存在競爭對手了。」

「怎麼配合？」

「由你出面，召集所有人，進行停戰談判。」

道格拉斯瞪大了眼睛，說道：「你考慮過沒有，如果這麼做了，全美國的黑幫都不會放過我們。」

「是嗎？真要這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道格拉斯一下無語了，在他眼裡，劉威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放心吧，在利益面前，沒人會為死去的傢伙默哀。」劉威又敲了敲桌子，「這些事情都由我來做，你只需要打幾個電話，根本不用出面。」

「這麼簡單？」

「當然，一切順利的話，你在明天晚上就能收到第一個月的佣金。」

「我需要一個海外賬戶，而且是不記名的海外賬戶。」

「沒問題，到時候賬戶裡會有一千四百萬美元。對了，扣除七十萬美元手續費，應該是一千三百三十萬美元。」

道格拉斯翻了下白眼，說道：「連同那一千萬美元，當然還得加上那一美元。」

「完全沒問題，那就是兩千二百八十萬零九十五美分。」

這下，道格拉斯徹底無語了，劉威確實是個很小氣的傢伙。

「警長先生，記得打電話。」劉威站了起來，漠北狼也過來提走了籃子。「安排好之後記得通知我。」

道格拉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等劉威與漠北狼離去，他又在餐廳裡坐了一會，才出去駕駛警車離開。

當天晚上，道格拉斯接到了幾個賭業大亨的電話。卡爾卡雷遇害的消息已經傳開，雖然大家都知道是誰幹的，但是沒人能夠拿出證據，連目擊證人都沒有，因為卡爾卡雷的隨行人員都被幹掉了。

貝托拉與卡爾卡雷相繼遇害，搞得其他十個賭業大亨人心惶惶。

趁此機會，道格拉斯答應約劉威出來，出面主持十一個家族之間的停戰談判。

因為與道格拉斯合作了幾十年，所以十個賭業大亨都沒起疑。

第八十四章 趕盡殺絕

劉威沒去參加停戰談判，因為那不是談判，而是屠殺。

次日傍晚，接到道格拉斯的電話後，劉威趕往拉斯維加斯警察局，見到了單獨關押的僱傭兵。

是個白人僱傭兵，不過是南非人，不是美國人。

「老闆……」見到劉威，僱傭兵嚇了一跳。「老闆，我什麼都沒說，你要相信我，我什麼都沒說。」

「托尼，不管你說沒說，都不重要了。」

叫托尼的僱傭兵一下呆住了。幹這一行的，肯定知道規矩。劉威來警察局，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帶他出去，二是臨終話別。

「老闆，你來帶我出去嗎？」托尼還抱有一線希望。

劉威笑了笑，隨即搖了搖頭。

「老闆，我什麼都沒說，你一定要相信我……」

「托尼！」跟劉威前來的巴達維亞叫住了那個傢伙，讓他不要大吼大叫。

「我相信你，而且我說過了，這沒有關係。」劉威掏出一封信，交給了托尼，「這是你妹妹從南非寄來的，她收到了你匯回去的二十萬美元，在約翰內斯堡買了一座農場，還收養了幾頭小獅子。看看吧，裡面有她的照片。」

托尼哆嗦著取出了照片，上面是一個非常陽光的金髮美女。

兄妹倆出生在一個種植莊園，父母都很勤勞，家境也不錯。可惜的是，在上個世紀九零年代的種族衝突中，托尼的父母死於非命，兄妹倆不但失去了家園，還從此流落街頭。成人後，托尼參軍，把妹妹拉扯大。因為軍隊裡的收入實在太低，所以托尼退役之後，選擇了非洲大陸上最「時髦」的職業：僱傭兵。

出來賣命，他只是想讓妹妹過得富足幸福一點。

「托尼……托尼……」劉威喊了兩聲，僱傭兵的目光才從照片上挪開。「你得知道，我能給你這些，也就能夠全部收回來，還得算上利息。」

「老闆……」

「只要你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這座農場馬上就能擴大十倍。」

托尼一愣，立即意識到，劉威不是來跟他話別的。「老闆，我能做些什麼？」

「很簡單，你肯定能做到。」劉威笑了笑，把巴達維亞叫了過來，說道，「你來說，我到外面抽根煙。」

等劉威出去，巴達維亞才把需要做的事情告訴了托尼。

此時，參加停戰談判的賭業大亨正在趕往道格拉斯安排的會談地點：離警察局不到兩百米的一棟商業大樓。

道格拉斯沒有出現，但是大樓外有十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在維持秩序。

門口，還有兩名警察拿著金屬探測器對進入大樓的人員進行全身搜查。

這個場面，讓十個忐忑不安的賭業大亨稍微放心了一點。再說了，旁邊就是警察局，劉威再厲害，也不敢當著警察的面行兇吧。

進入大樓，還有十名警察。

會議室在頂樓，每個賭業大亨都由一名警察陪同前往，而他們的隨行人員全都留在了底樓的大廳裡。

\文\最先到達的是小卡普亞，或者是他早就到了。

\人\會議室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名警察。

\書\如此嚴密的安保措施，讓陸續前來的賭業大亨放下了心裡懸著的石頭。

\屋\道格拉斯確實有本事，竟然出動了這麼多警察。

十五分鐘之內，十名賭業大亨如約趕到。

就在最後一名賭業大亨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小卡普亞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電話，他朝會議室大門走去。

有兩個賭業大亨注意到了這個異常現象，可是等他們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小卡普亞剛剛走出會議室，陪同賭業大亨的十名警察同時拔出裝了消聲器的手槍，對準這些身手不太靈便的傢伙扣下了扳機。

大廈底樓，一群穿著便服的槍手出現在二樓平台上。

十幾把微聲衝鋒鎗同時開火，將聚集在大廳裡的五十多名秘書、司機、保鏢全部打成了篩子。

硝煙還沒散去，那些穿著警服的槍手走了過來，在每具屍體的額頭上補了一槍。

兩分鐘後，小卡普亞在大廈後門坐上了漠北狼駕駛的轎車。

此時，大廈裡那些裝扮成警察與槍手的僱傭兵已經離去，而在外面維持秩序的「警察」也紛紛乘車揚長而去。

直到十分鐘後，一名路人才看到了大廈大廳裡的屍體，撥打了報警電話。

此時，漠北狼已經駕車把小卡普亞送出了拉斯維加斯。

「這是一千萬美元，夠你在紐約花銷一陣子了。」漠北狼掏出銀行卡後，又拿出了一份合同文本，「這是出售卡普亞家族全部產業的合同，在最後一頁簽上你的名字，你就能獲得自由與一張飛往紐約的機票。」

「只給我一千萬美元？」

「當然不是，這只是你的生活費。」漠北狼笑了笑，說道，「卡普亞家族的總資產大約有三百七十億美元，不過發生這些事情之後，肯定會大幅度貶值。我們給你三十億美元，不過得分期付款。」

聽到這話，小卡普亞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得理解，我們手頭也很緊張。再說了，如果突然拿到一筆巨款，你也別想過上安穩日子。」

「我知道，只是……」

「你更得知道，如果我們不打算給你這筆錢，就沒有必要帶你到這裡來，然後跟你說這麼多廢話。」

小卡普亞趕緊點了點頭，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我有一個建議，到了紐約，你最好註冊成立一家金融投資公司，這樣我們才能分期把錢匯過去，而不引來麻煩。」

「很簡單，我盡快處理好。」

「下車吧，前面那輛車送你去機場。」漠北狼幫小卡普亞推開了車門。

「狼先生……」小卡普亞遲疑一下，說道，「你保護了我這麼久，我必須得感謝你，不管你是否接受。」

「好好活著吧，別把自己的小命搞丟了。」漠北狼並不需要別人感謝。

如果不是劉威格外吩咐，他根本不會放走小卡普亞，更不可能給他一千萬美元。

等小卡普亞上了前面的越野車，漠北狼才駕車返回市區。

此時，拉斯維加斯的警察已經全面出動，封鎖了那棟大樓。

劉威就在警察局大門外抽煙，看到一隊隊的警察衝向大樓，知道老狼已經完事了，而他也留下了不在場的證據。

至少警察不會認為是他殺了那些賭業大亨。

警察出動後不久，巴達維亞趕了出來。

等他去把車開來的時候，一輛警車在劉威身邊停了下來。右前車窗搖下後，道格拉斯把手伸了出來。

劉威沒有多說什麼，掏出記著銀行賬戶信息的紙條，塞到了道格拉斯手上。

道格拉斯也沒廢話，朝劉威豎了一下大拇指，警車就開走了。

不一陣，巴達維亞把轎車開了過來。

「老闆，去哪？」

「回『金字塔宮』。」

等巴達維亞把車開上大道，劉威掏出手機，撥通了周奮的電話。「怎麼樣，車輛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我們馬上回來。」

沒要劉威催促，巴達維亞加塊了行車速度。

幾乎所有拉斯維加斯的警察都趕往「屠殺現場」，路上連警車都看不到，也就不用擔心超速吃罰單了。

回到「金字塔宮」，劉威讓巴達維亞去跟周奮交涉。

警察全都集中在一個地方，存放罪證的倉庫肯定缺乏看管，正是把那兩噸冰毒運出來的大好時機。

罪證倉庫在市郊，是一棟租來的平房，安裝了監控系統與報警系統。

一般情況下，這裡至少有兩名警衛，白天還會有警察過來。只是警察都以前方賭業大亨的遇害現場，留守的兩名警衛也已買通。

劉威帶著人馬趕到的時候，警衛早已不知所蹤。

這件事，劉威與周奮都沒插手，由巴達維亞帶著幾名特種兵去幹。

專業手法是周奮教的，主要就是把監控探頭的信號線連接到計算機上，反覆播放複製好的畫面。警報系統不需要解除，因為道格拉斯提供了進入庫房的密碼與鑰匙，只要按照正常程序進入，就不會觸發警報。

打開倉庫大門後，巴達維亞等人先把運來的兩噸麵粉從車上卸下來。

隨後，幾名特種兵用板車將放在倉庫裡的冰毒運了出來，再把麵粉運進去，放在了存放冰毒的地方。

因為罪證鑒證科已經取樣化驗，確定找到的是冰毒，所以劉威讓巴達維亞留下了幾公斤冰毒。

整個過程只花了十五分鐘，運載著冰毒的廂式貨車就駛走了。

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劉威與周奮駕車跟上了廂式貨車，只是沒有跟得太近。等到巴達維亞他們離開拉斯維加斯市區，劉威才把轎車轉上出城的高速公路，找到了已經在城外等候多時的漠北狼。

「人送走了嗎？」

「已經上飛機了。」漠北狼看了眼手錶，說道，「再過十五分鐘，飛機就將起飛，龍閩江聯繫了紐約那邊的華人幫派，他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暗中保護。有情況的話，會隨時跟我們電話聯繫。」

「不錯，我們回去吧。」

「我有點想不通，把他留著幹嘛？」

劉威笑了笑，說道：「小卡普亞對我們沒有威脅，沒有必要幹掉他。說不定，今後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漠北狼可不這麼認為，不過他闖了大禍，劉威剛幫他擺平，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你們回酒店吧，過兩天我再過來。」

劉威沒有回去，而是驅車前往裡諾，跟典斌與周譽龍會合。

第八十五章 找對方向

劉威急著返回裡諾，是要處理另外一件事：找到那個叫艾薩克的化學家。

這事本來由劉威負責，如果不是漠北狼闖下禍，他早就回裡諾了。沒辦法，劉威只能讓典斌與周譽龍先行返回裡諾。

劉威趕回去的時候，龍閩江已經返回薩克拉門托，把艾薩克的資料交給了典斌。

與劉威預料的一樣，因為擅自使用轉基因技術、以及販賣與擁有毒品在北卡羅來納州都是重罪，艾薩克又具有生物化學博士學位，所以這傢伙的命運非常悲慘，不但被判處數十年監禁，還被關在聯邦重刑犯監獄裡。

要去聯邦重刑犯監獄救人，肯定得好好策劃一番。

此時，CIA蘭利總部。

拿到日本情報本部提交的報告後，裡克爾立即聯繫了已經到達首爾的特納，隨後獲得了由韓國國家情報院提供的一份資料。

情報本部的大木容谷確實叛逃了，而且離開日本之後去了韓國。

問題到此並沒結束。

韓國海關沒有撒謊，但是韓國國家情報院卻堅稱與大木容谷無關，更沒有把這個被日本情報本部通緝的要犯藏起來。

更重要的是，那兩名接觸過F-35A戰鬥機的韓國飛行員在事發的時候，都在韓國。

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為當時他們與駐韓美軍飛行員在一起，為韓國空軍培訓F-15K戰鬥機的飛行員。

韓國國家情報院有可能撒謊，可是駐韓美軍沒有理由撒謊。

這也不能排除韓國的嫌疑，因為只要韓國國家情報院多個心眼，就不會用這兩人，而會利用他們掌握的技術，培訓一名諜報人員。

雖然有難度，但是時間充足。

查到這一步，找到大木容谷成為最關鍵的事情。

此時，裡克爾已經意識到，事情肯定沒有想像的這麼簡單。

他見過大木容谷，知道那傢伙是個膽小怕事、卻又想做出一番成就的情報官員，與日本政客非常相似。

這樣的人，一般不會主動叛變，但是經不起脅迫。

在調查大木容谷的時候，裡克爾想到了由他提供的那些資料，即與科特迪瓦流亡上校里昂有關的資料。

這時候，裡克爾才發現，那些資料都做了加密處理。

從情報本部那裡獲取瞭解密軟件與密碼後，裡克爾終於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隨即其中的一條信息就引起了他的注意，里昂在日本的時候，幹掉了黑龍會等四個幫派的頭目，還在大阪襲擊了巖崎榮一。

也就是在這件事情之後，川崎岡晟叛變，導致F-135-800發動機失竊。

不久之後，巖崎家族發生劇變，巖崎榮一與巖崎新太郎先後身亡，而且兩人都涉嫌轉移巨額資產。

憑借數十年的情報工作經驗，裡克爾立即發現了一個核心人物。

那個叫劉威的香港人！

與里昂有關的事情，也同時與劉威有關，而且他是香港人，情報本部已經查明，他實際上在為台灣情報機構工作。

這個傢伙會與F-135-800發動機失竊有關嗎？

裡克爾似乎看到了真相，可又覺得不大穩妥，畢竟一個台灣國防安全局的間諜，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再說了，劉威在日本沒有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他的行為也不像諜報人員。

為了查清楚，裡克爾聯繫了台灣國防安全局的新任局長張晉南，非常委婉的提出了台灣國防安全局在日本的諜報行動。

這下，裡克爾捅了馬蜂窩。

劉威去日本，打的就是張晉南的幌子。

雖然李廷軒已經兌現承諾，讓張晉南當上了「大老闆」，但是在國防安全局，張晉南的凳子還沒坐穩。

要是讓CIA查出劉威在日本幹的好事，張晉南的下場肯定非常悲慘。

聽出裡克爾的意思後，張晉南搪塞了一番，隨即就通過李廷軒留下的聯絡方式，把消息發了出去。

李廷軒是在找王學明談了F-22J戰鬥機的事，讓三部準備接收戰鬥機，並且為那架戰鬥機找個「安樂窩」之後，收到了張晉南發來的消息。李廷軒並不覺得驚訝，因為大木容谷的身份暴露之後，CIA遲早會查到劉威頭上。

因為裡克爾在調查里昂的事，所以就算大木容谷的身份沒有暴露，也能查到劉威。

為此，李廷軒找就準備好了應對方式。

兩天前，灰背豺回到國內，李廷軒找他詳細詢問了劉威在日本的所作所為，有了更加深入的瞭解。

因為大木容谷做了雙面戒牒，所以對劉威不利的線索早已抹去。

情報本部掌握的資料，只能證明劉威在日本從事商業間諜活動，幫助台灣企業竊取了商業機密。

這一點，也正好符合張晉南給他們安排的身份。

他們不是國防安全局的正式諜報人員，而是臨時聘用的外勤人員。以往，台灣國防安全局經常用這種手段，幫助台灣企業竊取商業機密。

李廷軒很快就給張晉南回信，讓他在裡克爾再次問起的時候，把劉威供出來。

當然，不能全部招供，只能說劉威是為台灣國防安全局服務的商業間諜，因為日本鬧出了那麼多事情，所以早就跟國防安全局斷絕往來。

也就是說，劉威現在的身份是情報掮客，不為任何國家服務。

雖然這會讓CIA提高對劉威的重視程度，甚至有可能引起FBI關注，但是總比讓劉威被CIA秘密除掉好得多吧。

CIA與FBI的麻煩事一大堆，沒有理由去關注一個為金錢服務的情報掮客。

在美國，以販賣情報、特別是商業情報為生的人並不少。

做了這個安排，李廷軒找到灰背豺，讓他立即帶著消息趕往美國。

把灰背豺派過去，不是讓號稱「豺狼虎豹」的K1四傑相聚，而是灰背豺牽扯到了大木容谷的事，留在大陸肯定不穩妥。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CIA再厲害，也想不到參與了F-22J竊取行動的諜報人員會前往美國。

再說了，隨著劉威在美國的攤子越鋪越大，肯定需要得力助手。

從情報工作能力上講，灰背豺遠遠超過了典斌，甚至比周奮夫婦都要厲害得多，是李廷軒手下最得力的幹將。

讓他去輔助劉威，才能物盡所用。

美國這邊，裡克爾沒有急著再次聯繫張晉南，因為張晉南支支吾吾的口氣，已經讓他猜到劉威肯定與台灣國防安全局有關。

跟張晉南通了電話，裡克爾就拿著特納批給他的通信證，趕往奈利空軍基地。

證明劉威是不是間諜的辦法很簡單：讓里昂指認他。

只要里昂指認了他，就能斷定，日本發生的事與台灣國防安全局有關。裡克爾甚至有理由相信，那個把劉威派往日本的安全局官員已經被大陸情報機構策反，台灣國防安全局不過是一塊遮羞布。

原因很簡單：那台F-135-800發動機肯定在大陸情報機構手裡。

里昂與這些事情到底有什麼關係，以及這些單獨事件到底有什麼內在聯繫，裡克爾還沒有想明白，但是他已經找準了方向。

這對F-22J叛逃事件的調查工作也很有幫助。

只要證明劉威是大陸間諜，那麼大木容谷就不是在為韓國國家情報院服務，而是在為大陸情報機構服務。

他逃往韓國，只是故意把CIA引上錯誤方向。

幕後主使，正是大陸情報機構。

當然，必須讓里昂指認劉威！

前往奈利空軍基地的時候，裡克爾帶上了情報本部提供的照片，一張用長焦距照相機在遠處拍攝的照片。

不是很清楚，卻能辨認出五官輪廓。

這次，裡克爾只在奈利空軍基地呆了不到半個小時，隨後就搭乘專機返回蘭利。

雖然里昂沒有指認劉威，但是裡克爾從他的眼神裡看了出來，里昂認識劉威，而且對他恨之入骨。

里昂為什麼要恨他？

裡克爾想不明白，但是肯定有關係，至少能夠證明他的猜測。

劉威確實是間諜，而且很有可能是大陸情報機構的間諜。

那麼，台灣國防安全局內部的鼴鼠是誰？

發生了大木容谷的事情後，裡克爾沒有笨到再次打電話詢問張晉南，而是動用了CIA的情報資源。

直覺告訴他，張晉南也有可能存在問題。

找他詢問消息，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只是這樣一來，裡克爾就得有點耐心。

雖然台灣國防安全局與CIA的關係非同一般，很多時候還以CIA馬首是瞻，但是美國早已從台灣撤軍，情報機構的聯繫也是半公開的。在無法斷定國防安全局到底有多少人出了問題的情況下，CIA的調查工作不會一帆風順，更不可能迅速獲得裡克爾想要的東西，肯定得花點時間。

裡克爾並不急，因為查到這一步，他的收穫已經非常大了。

比起在首爾做無用功的特納，裡克爾有足夠的信心，只要他能完成調查，遞交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就能超過特納。

即便不能立即坐上局長的位置，兩年後新總統上任，他也是最有希望的候選人。

如果能夠成為總統的情報顧問，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再說了，這條線索如此重要，絕不能草率處理，更不能打草驚蛇。要是弄出第二個大木容谷，就算查明了真相，也沒有多少意義。

只有徹底破獲大陸在日本、台灣與美國的情報網，才算得上重大收穫！

第八十六章 危機重重

裡克爾在等待調查結果，劉威則在等待法院對托尼的判決結果。

在被告代理律師對檢控方提交的證據表示懷疑之後，檢控方撤消了數項指控，而且是罪名最重的指控。隨後被告代理律師提交了托尼在美國的從業資料，案件到此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

因為檢控方提交的證據不足，所以托尼可以通過認罪減輕應該受到的刑罰。

在美國，涉及到法律就是件麻煩事，一些重大案件甚至能夠審理好幾年，即便是普通案件也能拖上好幾個月。

托尼受審期間，劉威收到消息，哈里斯又去了墨西哥。

這次劉威沒有插手，讓他一帆風順的將兩噸可卡因與二十噸大麻運回了美國。

哈里斯控制著美國西南地區的毒品市場，除了把拖欠的四噸大麻移交給劉威之外，剩下的毒品都被銷往其他地區。

典斌回來後，幫劉威弄了一套無線電定位與跟蹤設備。

這套設備很簡單，就是兩套無線電信號接收器。通過接受E-3A與E-2C發出的雷達信號，大致確定預警機的方位，用三角法準確計算出預警機的位置與高度，將這些信息組合起來行成預警機的航線圖，從而獲得預警機的搜索與探測範圍，找到合適的航線，讓運載毒品的小飛機避開美軍的天羅地網。

這個辦法，哈里斯、以及其他實力雄厚的毒販也在使用。

不同的是，典斌搞的這套設備更加先進，還能接收美軍戰鬥機火控雷達發出的信號。

劉威沒有關心這件事，而是讓典斌全權負責。

為此，典斌在得克薩斯州的弗裡波特與佛羅里達州的薩拉索塔各租了一套民房，各安排一名巴達維亞的手下全去看管。設備接收到的信號經計算機處理後，生成數字信號，通過互聯網發回設在「金碧輝煌」酒店的網絡服務器。

足不出戶，典斌就能知道墨西哥灣上空美軍預警機與戰鬥機的部署情況。

雖然不是很精確，但是足以讓川野小松有驚無險的飛越佛羅里達海峽。

因為這套設備確實管用，所以後來還在南加州、古巴與委內瑞拉各部署了一套，從而覆蓋所有毒品運輸通道。

典斌在做這件事的時候，周譽龍則在著手策劃營救艾薩克的行動。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劉威安排一名手下前往北卡羅來納州的海波因特聯邦監獄，以同學的身份探監，見到了艾薩克。用安裝在眼鏡架裡的微型照相機，拍下了艾薩克的照片，對比分析後確定沒被掉包。

劉威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傢伙確實是個膽小鬼，在監獄裡過得非常悲慘。

殺進監獄救人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讓他知道是去救他，而不是去殺他，然後帶著他離開監獄。

這就是托尼存在的價值，必須讓他進入海波因特聯邦監獄，見到艾薩克。

周譽龍策劃好營救行動之後，劉威再次讓巴達維亞傳話，讓托尼在州立看守監獄裡鬧出點事來，盡快拿到進入聯邦監獄的「門票」。

也就在這個時候，灰背豺來到了美國。

因為時間過於緊張，所以灰背豺沒有整容，仍然是以前那副模樣。

見到劉威、周譽龍與典斌之後，灰背豺還有點不敢相信，因為他們三人的相貌發生了很大變化。

長期呆在一起察覺不到，可是隔幾個月再見，就能看出來。

已經無法用變化來形容了，僅從相貌上看，他們與之前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媽的，我都快認不出來了。」灰背豺又打量了劉威一番，「是再改造的結果吧，這東西比整容還管用。」

「你也想試試？」

「得了，我可不是老狼那種人。我這輩子，只想早一點完成使命，等到年老力衰的時候能過上安穩日子。」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怎麼樣，離開日本的感受還不錯吧？」

「你還真別說，就算老李不把我招回去，我也會離開日本。你們根本不知道，日本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什麼樣子？」周譽龍問了一句。

「見過發情的公豬嗎？」灰背豺從桌上的檀香木盒裡拿出一根雪茄。「不錯嘛，正宗的哈瓦那雪茄，老李那些也是你們給的？」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把雪茄剪遞了過去。

「不錯，確實是地道的Cohiba。」抽了兩口，過足了癮，灰背豺才說道，「利川小次郎組建的新民黨在大選中勝出後，日本社會上就瀰漫著一股盲目自大的氣氛，特別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彷彿日本已經是世界強國了。離開之前，東京的學生舉行了遊行聚會，宣稱要收回被俄羅斯霸佔的北方四島。聽說右翼團體還出動了幾艘漁船，準備把膏藥旗插上北方四島。」

「這還了得？」典斌一下瞪大了眼睛，「真要這麼做了，老毛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說不定又得死人。」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小鬼子惹誰不好，竟然主動招惹老毛子，簡直是找死。」

「除了老毛子，小鬼子還能招惹誰？」

聽灰背豺這麼一說，三人都朝他看了過去。

「東海那邊，我們的航母擺在外海，第一批F-22J又被你們搞掉了，小鬼子手裡那點東西根本扭轉不了局面。日本海上，韓國海軍早已嚴陣以待，又有美國撐腰，小鬼子不可能首先干翻准盟友。要玩真的，小鬼子只能找老毛子的麻煩。」灰背豺又抽了兩口，還特意看了雪茄上的標籤。「不過這事一時半會鬧不起來，老毛子再不濟，手裡也有幾把刷子，打小鬼子還是易如反掌。最重要的是，在《美日安保條約》中，沒有包括北方四島，美國佬不會給小鬼子撐腰。」

「照你的意思，利川小次郎是在造勢？」

「對，為日本發展軍力造勢。一幫屁大的點學生能鬧出什麼事來？把國民的民族主義情緒煽動起來後，利川小次郎就會出面收拾殘局，然後大力發展軍備。因為老毛子早就宣佈會在必要的時候用核武器維護國家利益，所以等到小鬼子發展壯大，最先受到考驗的肯定不是老毛子。」

這番話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到時候日本肯定會在東海鬧事。

「這些事我們管不著，也管不了，所以不用多想，上面自有對策。」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這東西確實不錯，你們從哪裡搞到的？」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當然是古巴，你要的話，川野小松下次回來的時候讓她給你捎上一箱。」

「她在古巴？」

劉威點了點頭，把在古巴建立冰毒加工廠的事告訴了灰背豺。

「不錯嘛，陣仗拉得夠大，難怪老李讓我過來幫你。」灰背豺又笑了笑，轉口說道，「過不你們得小心一點，CIA的裡克爾已經查到台灣國防安全局了，他給張晉南打了電話，提到了你們在日本幹的好事。」

「老豺，你這話就不夠意思了，難道你沒份？」周譽龍白了灰背豺一眼。

「我只是跑腿的，牽頭的是劉威。」灰背豺稍一停頓，「這件事非常棘手，不過老李已經做了安排，讓張晉南提供你們的資料。」

「什麼意思？」

「你們是台灣國防安全局聘用的商業間諜，在日本從事商業諜報活動。」

劉威立即鎖緊了眉頭。

「這樣一來，CIA就不會高度關注你們。」

「沒這麼簡單。」劉威壓了壓手，說道，「裡克爾肯定是在追查里昂的時候，從情報本部提供的資料中查到了我們。大木容谷沒有叛逃的話，這麼說還沒有問題。現在的情況是，裡克爾肯定聯想到了剛剛發生的事，還把發動機失竊等等事件串聯了起來。即便有張晉南打掩護，CIA也會盯上我們。」

「老李已經做了安排，所有對你們不利的線索都被抹去了。」

「裡克爾根本不需要線索，只需要證明他的猜測。」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說道，「別忘了，里昂在他手上，而這個傢伙見過我跟老狼，更加清楚你長什麼樣子。情報本部肯定提供了我跟老狼的照片，只要里昂指認我們，裡克爾就能知道是誰偷走了發動機，也知道是誰從大木容谷那裡獲取了F-22J的詳細資料。」

這下，灰背豺的神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我們不用擔心什麼，就算面對面，裡克爾也認不出我們。」

灰背豺又是一驚，朝劉威看了過去。

「老豺，我不是拉你下水，你現在這樣子……」

「媽的，我們還真想漏了這一點。」

「袁常青在瑞士，你要不要過去找他？第一階段改造很簡單，而且阿龍與老狼他們都做過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現在不行，以後再考慮。」灰背豺滅掉雪茄，說道，「你想過沒有，只要裡克爾斷定是我們偷走了發動機，干翻了那批F-22J戰鬥機，後果有多麼嚴重？」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肯定非常嚴重。」

「媽的！」灰背豺又咒罵了一句。

「有兩個解決辦法，一個是找到里昂，讓他永遠閉嘴，二是找到裡克爾，讓他無法追查下去。」

「太冒險了，不能這麼草率。」典斌趕緊跟了一句。

「現在去找里昂，恐怕來不及了，而且我們也不知道他藏在哪。」灰背豺咬了咬牙，說道，「裡克爾這傢伙野心不小，我們可以利用他。」

「不是利用，而是剷除。」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典斌看了眼劉威，才知道劉威已經做了決定，說什麼也沒用。

第八十七章 無聲刺殺

按照劉威吩咐，托尼第二天就在州立看守監獄裡點了一把火。

這場驚動了新聞媒體的監獄鬥毆事件的起因很簡單：排隊領午餐的時候，托尼與一個黑人幫派的毒販發生爭執，兩句不和就打了起來。

跟小混混鬥毆，托尼揀了打便宜。

獄警趕到的時候，托尼已經用餐盤敲碎了那個傢伙的腦袋，還把塑料叉子捅進了另外一個黑人囚犯的眼窩。

因為道格拉斯早就打了招呼，所以獄警沒有嚴懲托尼，反而帶走了幾個黑人囚犯。

事件因此鬧大，一幫黑人與墨西哥人囚犯率先鬧事，隨後波及到白人囚犯，獄警根本無法控制局面，只能出動防暴警察。

因為這件事，托尼減刑也就無從談起了。

兩天後，州立法院正式開庭審理，托尼因私藏毒品獲刑二十五年，因為在州立看守監獄的惡劣表現，法官當場宣佈將其送往聯邦監獄。

美國各個州都有聯邦監獄，而對待毒販最嚴的肯定是北卡羅來納州的海波因特。

托尼的目的地，就是海波因特。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不在路上出岔子，劉威讓巴達維亞帶著幾個人趕往海波因特，目送托尼進入聯邦監獄。

托尼入獄兩天後，劉威與周譽龍帶著竹內琴音等四人前往北卡羅來納州。

典斌沒有跟過去，他得留在裡諾負責接應工作。

灰背豺也沒過去，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來到美國的第二天，灰背豺收到李廷軒發來的消息，得知張晉南很有可能暴露，讓他在這邊想點辦法。

這下，劉威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裡克爾確實找到了線索，而且正在全力追查。

如果讓他繼續追查下去的話，張晉南肯定會完蛋。這還是小事，只要張晉南把劉威他們供出來，CIA就能獲得確鑿證據。即便張晉南逃走了，CIA也能斷定是大陸情報機構在日本搞鬼。

李廷軒的意思很明確，必須設法終止CIA的調查工作。

為此，李廷軒提供了一條非常重要的情報：裡克爾很有可能沒有把針對張晉南的調查工作納入CIA的標準程序。

也就是說，裡克爾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連特納都不知道。

裡克爾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廷軒沒有解釋，灰背豺也沒有多問。

作為負責情報行動的副局長，裡克爾有足夠大的權力，如果他覺得沒有必要按照正常程序展開調查，就不會向特納匯報。

也許這傢伙想單獨幹一票，取代特納。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條好消息，至少讓灰背豺知道，只要及時行動，讓裡克爾閉嘴就能化解危機。

此時，裡克爾的調查工作確實獲得了巨大進展。

通過安排在台灣國防安全局的內線，裡克爾獲得了兩條極為重要的情報，一是張晉南在回到台灣之前是安全局香港分站的站長，二是在張晉南出任局長之前，安全局沒有僱傭叫劉威的臨時情報人員。

裡克爾再笨，也能看出問題。

張晉南肯定是在香港認識劉威的，隨後僱傭劉威，但是沒有向上級匯報，劉威則以台灣國防安全局諜報人員的身份前往日本。

足以證明，劉威是大陸諜報人員，而且張晉南已經被大陸策反。

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麼裡克爾提到日本那些事的時候，張晉南會支支吾吾了。

裡克爾仍然沒有輕舉妄動，甚至沒有把他的想法告訴在台灣活動的CIA特工，而是決定親自去台北。

如果找不到大木容谷，張晉南就是查下去的唯一線索。

裡克爾不會低估大陸情報機構的能力，不然當初在香港也不會被兜得團團轉了，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為此，裡克爾甚至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因為是情報人員，所以裡克爾不用為護照、簽證這些問題發愁，只需收拾好行李，再買張機票就行了。

到了台北，CIA的人會來接他，從免簽通道過關。

安排好局裡的工作，裡克爾就回家收拾行李。

他已離異多年，子女也已長大成人，一個人居住在威倫頓鎮的一棟普通民房內。因為威倫頓鎮在蘭利與哥倫比亞特區之間，所以居住在這裡的大多是政府部門工作人員，還有不少CIA的員工。

CIA是情報機構，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間諜與特工，絕大部分都是普通政府工作人員。

裡克爾的住宅並不顯眼，與其他民宅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周圍的鄰居都是局裡專門安排的特工。

安保看上去不是很嚴密，但是絕對安全。

任何人要想對付裡克爾，首先得知道他住在哪棟民房內，其次得避開周圍的特工。

動靜大了，裡克爾肯定會逃之夭夭。動靜小點，又對付不了周圍的特工。

這種安全部署讓裡克爾非常滿意，十幾年來，他也從來沒為安全問題操過心，除了那些暗中保護他的特工之外，沒人知道他住在這裡。

即便如此，裡克爾仍然保持著良好的安全習慣，比如出門的時候在門縫裡卡一根絲線。

把車停在車庫外，裡克爾提著裝有私人物品的公文包下了車。

即便是CIA副局長，裡克爾也無權把敏感資料帶回家。這是最基本的保密原則，畢竟家裡肯定沒有CIA總部安全。

檢查了門縫上的線頭，發現沒有被人動過之後，裡克爾才打開了房門。

見到裡克爾進屋，左側那棟民房的女主人，也就是一名CIA的女特工才收起澆花用的噴頭，回屋去了。

不遠處，轎車上的兩名男性特工也目送裡克爾進屋，隨後翻開了報紙。

民房內沒有監控設備，畢竟這是裡克爾的家，是他唯一的私人地方。只要外面的安保工作做到位，就沒有必要在他家裡安裝監控設備。

把公文包丟到沙發上，裡克爾先去一樓的浴室沖了澡。

二樓的浴室水龍頭壞了，因為這段時間太忙，所以一直沒有找人修理。

穿好浴衣，裡克爾才上樓進了臥室，把一些換洗用的內衣、以及一件外套塞進了一個不算太大的旅行箱。

十多年前，這些事情都由他的妻子做，只是離異之後，裡克爾早已習慣自己收拾行李。

收拾好行李，裡克爾才去書房拿護照。

與其他情報機構的頭頭一樣，裡克爾有十幾張護照，用的都是化名，不過都是通過正規渠道獲得的護照。

除了帶上護照，還得帶點現金。

不用太多，一千美元就足夠了。

雖然沒有多少機會花錢，但是出門在外，身上總得帶點錢。

進門的時候，裡克爾沒有發現異常，直到他走到書桌旁，轉過身來的時候，才發現門後站著一個人。

驚愕的同時，裡克爾拉開了抽屜。

護照下面壓著一把柯爾特的ACP-LW手槍，裡面裝著六發子彈。

可惜的是，裡面空空如也，護照不在了，槍也不見了蹤影。

更可惜的是，站在門後那人手裡拿著槍，而且在裡克爾伸手的時候就扣下了扳機。射出的不是子彈，而是一枚箭形飛鏢。

高壓空氣噴出時的聲響非常微弱，比槍聲小得多，也傳不了多遠。

飛鏢刺中了裡克爾的脖子，裝在空心箭頭裡的零點一克毒液在慣性作用下，迅速湧入裡克爾體內，混入血液之中。

那人走了過來，裡克爾最後看到的是一張東方人的面孔。

不是別人，正是灰背豺。

扶住裡克爾之後，灰背豺把他放到了椅子上，迅速拆掉發射毒鏢的氣槍，把零部件分散塞到書架上。

隨後，他把放在門後的背包提了過來，取出了一具高壓氣瓶般的設備。

接上電源後，設備開始充電。

灰背豺看了眼手錶，收起書房裡的所有紙質文件資料，帶到二樓的浴室裡，一把火全都燒掉了。

弄完後，灰背豺才發現浴室的水龍頭壞了。

他不得不去一樓提來一桶水，倒進浴缸裡，用捅馬桶的刷子攪拌，直到灰燼與水混合成一團黑色的漿糊。

這時候，書房裡傳來一陣嗡名聲，電燈閃了幾下就熄滅了。

灰背豺走到窗戶旁，朝外面看了一眼。方圓五公里之內，所有路燈、以及民房裡的電燈全都熄滅了，路口那具變壓器還發生了爆炸。

EMP的效果確實不錯，一下就讓這個範圍內的所有電氣設備報廢了。

異常情況立即驚動了周圍的鄰居，也驚動了路口那兩名特工。

灰背豺沒再耽擱時間，拿出放在兜裡的CIA證件掛在胸口，下樓後朝後門走去。

等他來到後門處，兩名裝扮成平民的特工已經趕到。

「局長在裡面，我掩護你們！」灰背豺一點都不驚慌，做得非常老練。

兩名特工大概正在吃晚飯，所以無法確定是否有人趕在他們前面到達。再說了，暗中保護裡克爾的特工每個月都會更換一次，相互之間並不認識。

灰背豺推開房門，兩人立即衝了進去。

隨後，又有兩名特工趕到。

此時，前門外已經來了十幾名特工。

不多時，屋裡傳出凌亂的腳步聲，還有人在用電話呼叫急救中心。

五分鐘後，救護車就趕了過來，同時趕到的還有小鎮上的警察，以及一幫住在附近的聯邦特工。

局面非常混亂，大家都在尋找刺客，沒人注意到掛著CIA特工身份牌的灰背豺。

一名高級特工趕到後，開始部署搜索與警戒行動。趁此機會，灰背豺溜了出去，離開了這個多事之地。

第八十八章 劫獄

CIA行動副局長裡克爾上將在家中遇害，兇手用EMP摧毀了所有電子設備，立即成為美國聯邦機構的頭號要案。

半個小時之內，包括警察、FBI與NSA等眾多機構都動員了起來。

毋庸置疑，這是一起由諜報人員執行的刺殺行動。

要是普通殺手，根本不可能使用EMP破壞電子設備，以及儲存在計算機裡的信息，更不可能在燒掉全部紙質文件。

搜捕工作迅速展開，當天晚上就擴大到了弗吉尼亞州與哥倫比亞特區。

天亮後，FBI把搜捕範圍擴大到了整個東海岸地區。

可惜的是，FBI沒有明確的搜捕對象，因為沒人看到兇手。再說了，在FBI展開搜捕的時候，灰背豺已經到達裡士滿，登上了飛往拉斯維加斯的航班。典斌已經幫他購買了一張飛往巴黎的機票，天亮前就將離開美國。

按照劉威的安排，灰背豺將從法國前往瑞士，找袁常青教授。

FBI不是白癡，只要排查出現在事發現場的CIA特工，就能發現少了一個人，隨後就會鎖定追查對象。

灰背豺要想繼續在美國活動，就得換張面孔。

這個晚上，發生的還不僅僅是這件事。

灰背豺離開裡克爾的住所之前，劉威與周譽龍等人已經登上了巴達維亞租來的兩架小型直升機。

當天下午，巴達維亞前去探監，把行動開始的時間告訴了托尼。

參與行動的有十二人，劉威與周譽龍各率領兩名FOS女戰士進監獄救人，巴達維亞與三名特種兵留在直升機上，進行空中壓制，還有兩名特種兵駕駛直升機。撤離點上，由四名特種兵負責接應。

行動是由周譽龍策劃的，劉威沒有干預。

反正進去救人得強攻，與作戰行動沒多少區別。

「五分鐘準備！」駕駛直升機的特種兵給坐在後面的劉威等人打了招呼。

兩名負責火力支援的特種兵拉下了架在頭上的單目夜視鏡，劉威與竹內琴音、大空麻衣沒有這麼麻煩，在夜間他們照樣能夠看清事物。

直升機降低了飛行高度，在道路上空穿行。

飛行員的技術很不錯，有兩次甚至從電線下方鑽了過去。

「飛高點，別冒險！」劉威提醒了飛行員。

只是去攻打一座監獄，沒有必要搞得跟特種作戰一樣。再說了，監獄裡也沒有對空搜索雷達，飛得再低都沒用。

看到監獄的外牆後，飛行員把直升機拉了起來。

負責操控機槍的特種兵拉動槍栓，裝好了第一發子彈。

劉威舉起了SCAR-H突擊步槍，留在機艙裡的竹內琴音與大空麻衣無事可做，因為劉威與機槍手擋住了她們的視線。

飛到監獄上空，直升機上的兩挺M240機關鎗立即開火。

周譽龍乘坐的直升機從另外一側進入，晚了幾秒鐘，到達後也立即投入戰鬥，用火力壓制監獄望塔上的獄警。

獄警最多只有霰彈槍與來復槍，自動武器都不多，根本無法進行有力還擊。

「前面樓頂，控制好速度！」

按照劉威的指示，飛行員把直升機飛到屋頂上空，把高度控制在了五米左右。

朝竹內琴音與大空麻衣揮了揮手，劉威縱身跳了下去。

這點高度，沒有任何挑戰性，甚至不需要向前翻滾。落地後，劉威就端起步槍，幹掉前方大樓窗戶後面的一名獄警。

竹內琴音與大空麻衣依次跳下直升機，迅速控制住樓頂的另外兩個方向。

此時，監獄裡的囚徒已經被槍聲驚醒。只是入夜之後，囚犯全都關押在囚室內，無法對獄警構成威脅。

按照巴達維亞的吩咐，托尼在聽到槍聲後，把床單繫在了囚室的窗戶欄杆上。

找準方向，劉威帶著兩個女戰士殺了過去。

獄警已經動員起來，只是大部分武器裝備都鎖在武器室裡，在監獄內巡邏的獄警只有警棍。

三人過關斬將，三分鐘後就來到了關押托尼的西側牢房。

打開牢門後，劉威把一把M4卡賓槍交給了托尼。

托尼的「室友」，一個乾瘦的年輕人爬在床板下，嚇得渾身哆嗦。

「老闆，帶上這個傢伙。」

「只有兩個位置，帶上他的話，你就得留下來。」

「老闆，他是計算機專家。」

劉威愣了一下，朝托尼看了過去。

「黑了聯邦政府的網站，聽說搞了很多破壞，不然把他關在這裡。」

此時，其他囚犯已經興奮起來，一些在搖晃牢門、一些人在用木棍敲打牢門、幾個膽大的還在朝竹內琴音與大空麻衣吹口哨。

劉威想都沒想，抬起SCAR-H，朝走廊對面的牢房掃了一梭子。

兩個黑人囚犯立即倒在血泊之中，其他囚犯立即安靜了下來。

「帶上他，回樓頂等我們。」劉威對大空麻衣吩咐了一句，又對托尼說道，「帶我去找艾薩克，動作快點。」

托尼沒再含糊，趕緊帶著劉威前往東側牢房。

竹內琴音留了下來，因為她得解決掉「目擊證人」。

當她端著MP7衝鋒鎗，一個一個的幹掉困在獄室裡的囚犯時，那些開始還夢想著跟她發生關係的囚犯立即絕望了。

這些惡貫滿盈的傢伙，死了也是活該。

如果在別的國家，他們早被槍決了。

此時，周譽龍已經帶著高原美雪與望月夕香殺了過去，正在與盤踞在監獄裡的獄警激烈交火。

東側牢房關的全是刑期在五十年以上的重刑犯，武器庫也在這邊。

「攻不進去嗎？」

「火力很猛，至少有幾十把霰彈槍。」周譽龍苦笑了一下，說道，「還得花幾分鐘，希望警察不要這麼快趕到。」

「你留在這裡。」劉威收起了步槍，拔出別在腰後的叢林砍刀，對兩個女戰士說道，「我們攻進去，動作快點，別耽擱時間。」

見到劉威要玩真格的，周譽龍也立即收起步槍，拔下兩顆閃光彈與兩顆煙霧彈。

周譽龍丟出一顆閃光彈後，劉威就殺了出去，隨後他又丟出了一顆煙霧彈。

在狹窄空間內，槍支並非理想武器，即便是手槍也存在射擊死角。只要速度夠快，刀械更管用。

這一點，竹內琴音她們早就證實過了。

在日本營救被情報本部關押在秘密監獄裡的周譽龍時，劉威也證明過，殺傷威力更大的刀械更適合近距離戰鬥。

丟出第二顆閃光彈與第二顆煙霧彈後，周譽龍叫上了托尼。

周譽龍不喜歡用刀，覺得那樣做太血腥了。

三分中後，劉威與兩個女戰士幹掉了所有獄警。

把托尼交給劉威後，周譽龍去了監控室，破壞監獄裡的監控錄像。辦法很簡單，一顆EMP就能解決問題。

雖然劉威知道艾薩克長什麼樣子，但是被關了好幾年，這傢伙受盡磨難，相貌肯定變了樣。托尼在監獄裡見過他，更清楚他現在的樣子。

東側牢房小得多，只有一層，關押了不到一百名囚犯，還有很多獄室空著。

「老闆，就是他。」托尼很快就找到了艾薩克。

劉威也認了出來，同時看到了艾薩克的「室友」，一個像是摔跤運動員的白人壯漢。

砸開牢門，劉威把艾薩克拖了出來。在三把步槍的威脅下，那個面相凶狠的白人壯漢沒敢輕舉妄動。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不是來殺你的，是要帶你出去。」

「出去……」艾薩克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我……我不認識你……」

「現在就認識了。」劉威笑了笑，把他推給了托尼，「帶他出去，交給阿龍。」

「不……我不走，我……」艾薩克一把抓住了旁邊牢門的鐵欄杆。

「聽好了，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劉威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艾薩克的衣領，「你只有活著，對我才有價值，明白嗎？」

艾薩克咬了咬牙，說道：「你……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艾薩克看了眼那個白人壯漢，顯得有點怯懦。

見壯，托尼在劉威耳邊低語了一句。

劉威笑了笑，閃電般的拔出叢林砍刀，從下往上一刀揮了出去。白人壯漢慘叫一聲，抱著鮮血淋淋的下體倒在了地上。

用刀尖刺住落到地上的性別器官，劉威轉手交給了艾薩克。

這時，艾薩克才反應過來，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滿意了吧？」劉威朝托尼點了點頭。

艾薩克沒再反抗，被托尼拽著離開了牢房。

劉威看了眼躺在地上呻吟的白人壯漢，對兩個女戰士說道：「動作快點，兩分鐘後在天台集合。」

高原美雪與望月夕香沒有多說，一邊飛奔，一邊把子彈灑向了困在獄室裡的囚犯。

劉威出來的時候，周譽龍已經帶著托尼與艾薩克上了天台。

不多時，竹內琴音趕了過來。

第一架直升機飛了過來，接走了劉威、竹內琴音、大空麻衣、與艾薩克。

等到高原美雪與望月夕香來到天台上，第二架直升機飛了過來，接走了剩下人員，還順帶梢上了托尼的「室友」。

飛出五公里之後，周譽龍才拿出EMP的遙控器。

為了保險起見，他又等了半分鐘，才摁下開關。

沒有任何聲響，彷彿突然停電一樣，以監獄為中心，半徑五公里範圍內的電燈全都熄滅了。

此時，離劉威他們發起攻擊，還不到十分鐘。

雖然警察已經出動，第一隊警車離監獄不到兩公里，但是遭到EMP攻擊，電子設備全部失靈，警察根本不可能發現那兩架飛走的直升機。

發現了也沒用，因為沒辦法把消息傳出去。

第八十九章 準備遠行

劉威回到拉斯維加斯的時候，灰背豺搭乘的航班已經起飛。

因為有一些跟賭場有關的事情需要劉威處理，所以他沒有返回裡諾，只是讓周譽龍帶著托尼、艾薩克與那個叫楊克斯基的黑客返回裡諾，讓典斌給他們安排藏身地點，近期不要出來活動。

所謂賭場的事情，也就是十一名賭業大亨遇害之後，收購他們名下賭場的事情。

這件事，一直是周奮在操辦，漠北狼只做些打雜的事。

「已經跟八個家族達成協議，以非常低廉的價格購買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由我們全權經營。」

「還有三個家族呢？」

「正在談，不過也快了。」周奮笑了笑，說道，「老狼很賣力，只是需要點時間，畢竟我們開出的價格，沒人可以拒絕。」

「這就再好不過了，斯科特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嗎？」劉威拿起了雪茄。

「昨天剛把錢送過去，按照你的要求，以小卡普亞的名義捐了一百萬美元。他讓我帶話給你，請你去沃克湖莊園作客。」

「那是個什麼地方？」

「共和黨的聚會地點之一，共和黨的名流經常過去，每個月還會定期舉辦宴會，加強黨內交流。」

「想拉我加入共和黨？」

「在拿到綠卡之前，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劉威笑了笑，他對政治上的事情沒有多少興趣。

「不過你確實得去一下，認識一些政界要員肯定有好處，如果能夠在那邊結識幾個共和黨的聯邦參議員，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事今後再說。」

周奮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劉威在想什麼。

「總不能讓我空著手過去吧？」劉威抽了兩口雪茄，說道，「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後，你去裡諾。」

「誰來經營賭場？」

「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周奮搖了搖頭，要有合適人選，他早就去裡諾負責夜總會的籌辦工作了。

「讓老狼盯著，我找龍閩江商量一下，看看他那邊有沒有合適的管理人員。」

「行，我過兩天過去。」周奮準備起身，才想起還有一件事。「柳青打電話回來了，由美通過了入學考試，還是今年第三名。下周就要開學了，聽說英國女王都要參加，她問你要不要過去。」

「英國女王？」

「羅丁女校在英國很有名，每年開學典禮都有王室成員參加，不是女王就是親王、或者王子。」

「這麼厲害？」

周奮笑了笑，說道：「如果有其他國家的王室成員入學，還更加熱鬧。」

「照這麼說，真有必要過去湊湊熱鬧。」劉威抽了兩口雪茄，「那個什麼爵位的事，有著落沒有？」

「還在打聽，不過很多事情等你過去之後才說得準，現在我也說不清楚。」

「老周，要是給我們弄個爵位什麼的，美國佬應該更加客氣一些吧？」

「那是當然，英國與美國是鐵桿盟國，英國王室頒發的爵位，不但是進入上流社會的名片，還是保護傘，不然你包大姐也不會熱心這件事了。」

「如果給我們每個人弄一個，得花多少錢？」

「那可不少，肯定承受不起。再說了，也沒這個必要。我們跟著你做事，只要你有爵位就行了。」

「這樣的話，又得花多少錢？」

「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只是除了錢，還得有別的準備。」

「什麼意思？」

「英國政府已經決定削減王室開支，英國王室確實很缺錢，也確實打算賣爵位，但是競爭者肯定不少。這事早已傳開了，美國這邊就有十幾個大富豪打算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一個爵號，英國與歐洲也有不少富豪心動，算上英聯邦成員國的話，恐怕有上百人願意花錢購買爵位，而第一批賣的爵位不會超過五個。」

「這麼激烈？」

「知道索羅斯吧？」

劉威點了點頭，金融大鱷誰沒聽說過？

「這傢伙金盆洗手之後，就打算找點事情做，聽說為了獲得英國王室的爵位，他不但開出了十億美元的天價，還通過猶太人組織四處活動，基本上內定了。除了他之外，這幾年在我國頻頻露面，在金融投資領域與他齊名的羅傑斯，印度汽車大王塔塔與英國地產大王凱爾森都準備購買爵位。」

「他們也內定了？」

「差不多吧，這四個傢伙都不缺錢，在英國與國際上都非常出名。英國王室第一次公開拍賣爵位，自然會找些有份量的顧客。」

「那就只剩下一個名額了。」

「這個名額也不保險，如果再殺出一個大富豪……」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跟那些大富豪相比，我們不但是窮光蛋，還不大出名，勝算肯定不大。」

「所以得在其他方面想辦法。」

「什麼意思？」

「看過前幾年那部寫喬治六世，也就現在這位英國女王的父親的那部電影嗎？」

劉威搖了搖頭，他對電影一點興趣也沒有。

「喬治六世有嚴重的口吃，而他登基的時候又是二戰期間，為了振奮軍民士氣，他必須經常發表公開演講，而一直陪伴著他、並且治好了他的口吃病的澳大利亞人最後獲得了英國王室的頒發的爵位。」

「也就是說，只要為王室做出重大貢獻，也能獲得爵位。」

周奮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問題是，現在沒有打世界大戰，我們總不能因此去搞一場戰爭出來吧。再說了，不管是英國女王，還是威爾士王子，都沒有口吃病。」

「總會有別的事。」

「比如……」

「二十多年前，一個叫雷恩的美國人在英國旅遊的時候，碰巧遇到王子乘坐的車輛遭到愛爾蘭共和軍襲擊，救了王子一家人，因此獲得了爵位。這傢伙現在還住在英國，而且在為CIA服務。」

「愛爾蘭共和軍早就解散了。」

「總會有別的威脅。」

「這麼做太冒險了。」劉威搖了搖頭，說道，「再說了，故技重演的話，過於做作，說不好會弄巧成拙。」

「這事還有些時日，你不妨到英國找柳青，跟她商量。」

劉威朝周奮看了過去，他可不打算立即離開美國。

「裡克爾遇害後，CIA與FBI肯定會把美國操個底朝天，重點監視外籍人員。雖然老豺已經走了，但是我們得低調一些，最好不要出風頭。你去英國呆一段時間，避避風頭也不是壞事。」

「我去英國了，你看得住老狼？」

「他？」周奮笑了起來，說道，「闖過一次禍，他老實多了。再說了，賭場這邊的事情多得很，他還得鞏固剛剛打下來的地盤。等典斌把艾薩克安頓好，把加工廠辦起來，更有事讓他做。」

「可是你得去裡諾。」

「放心吧，他現在只想著，別的事都不會管。等他湊夠了十億美元，你也差不多從英國回來了。」

「那行，你幫我安排吧。」

「打算什麼時候走？」

「川野小松下次回來後，我們就去英國。讓巴達維亞過去，盯著赫伯林。那傢伙不老實的話，就把他除掉。」

周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起身告辭離去。

劉威抽完雪茄，才翻開周奮帶來的賬簿。

賭場的經營狀況比較理想，每天都有一百多萬美元進賬，比卡普亞經營的時候提高了五成。也不全是周奮的功勞，很多賭徒都是衝著「金牌賭王」來的。只可惜，至今還沒有一個賭徒過了周奮那一關。

收下另外十二個賭業大亨的賭場之後，經營規模將更加巨大，收入也將劇增。

只可惜，除了貝托拉的賭場之外，其他十一家賭場的經營狀況不大理想，受賭業大亨遇害影響，都有點慘淡。

這樣也好，至少那些賭業大亨的繼承人不會鋌而走險。

跟賭場比起來，漠北狼的生意做得更大。

壟斷了拉斯維加斯的毒品市場之後，每天的出貨量增加了近兩倍，價格也以往的四百美元提高到了六百美元。為了鞏固壟斷地位，漠北狼還剷除了周邊幾個小城鎮的毒販，讓拉斯維加斯的癮君子只能從他那裡獲得毒品。

只不過，現在賺的錢還不是很多，因為一部分要交給哈里斯。

除此之外，開拓市場、設立新的銷售點的花費都不少，漠北狼還得給一百多名僱傭兵支付薪金。

艾薩克與赫伯林的重要性體現了出來。

只要加工廠開起來，混合了冰毒的可卡因流入市場，讓癮君子習慣了新的口味，哈里斯的貨就沒有吸引力了。

劉威大致計算裡下，真要鋪開了，漠北狼這裡每天的進賬不會少於一千萬美元。

如果算上裡諾，以及內華達州的其他城市，差不多有兩千萬美元。

不到兩個月，漠北狼就能湊齊進行再改造所需的十億美元。

只是這個賺錢速度，仍然讓劉威覺得不大滿意，因為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裡諾的夜總會與綜合娛樂場、從拉斯維加斯到裡諾的高速公路、皮拉米德湖的遊樂園等等，都需要大筆資金。

按部就班的發展下去，肯定賺不到足夠多的錢。

翻完賬本，劉威給周譽龍打了電話，讓他盡快趕過來。

賺錢的最好渠道還是毒品，繼續擴大市場的話，就得做掉哈里斯。雖然劉威不大清楚哈里斯與CIA的關係，但是只要他為CIA服務，就是裡克爾的手下。裡克爾已經完蛋了，沒有必要留著這個礙事的傢伙。

第九十章 臨終懺悔

因為FBI封鎖了消息，所以新聞節目中只提到一名聯邦政府官員在家中遇害，沒有提到其他情況。

聯邦政府官員多了去了，哈里斯怎麼也不可能想到是裡克爾。

劉威與周譽龍找上門來的時候，哈里斯正在安排手下分裝剛剛接回來的毒品，以滿足龐大的市場需求。

交了拖欠的四噸大麻後，哈里斯拿到了款項。

對他來說，錢是次要問題。因為沒有合適的洗錢渠道，加上做這些不是為了賺錢，所以哈里斯的地下金庫裡全是鈔票。

問題是，交了第二批貨，他就沒有多少老本了。

在以往，這還不是問題。可惜的是，軍隊的運貨渠道斷絕，佩德羅又死於非命，哈里斯失去了最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貨源。

為了進到更多的貨，哈里斯去了墨西哥兩次，購買了幾噸可卡因與十幾噸大麻。

有了上次的教訓，哈里斯沒再走空運路線，而是派手下搞定了邊境安檢人員，通過海關把這些貨運入美國。

這麼做，代價大了一些，卻更加安全。

拿幾百萬美元收買海關官員，總比一次丟掉價值好幾億美元的貨好得多。

當然，這條運輸渠道也只能解一時飢渴。

緝毒署的聯邦特工不是吃乾飯的，只要國內市場上的毒品數量增加，就會嚴查各中流入渠道，遲早會查到南加州海關。

因為參與販毒而鋃鐺入獄的海關官員絕對不是少數！

不管怎麼說，哈里斯首先就得解決貨源問題，穩住現有市場。只是從長遠考慮，他仍然得抓緊尋找新的上家。

更墨西哥毒梟合作，代價過於巨大。

一是價格高昂，二是助長了墨西哥幫派的囂張氣焰。

哥倫比亞才是更加理想的毒品產地，至少那邊的毒梟不會跟哈里斯搶市場，售價也要低得多。

為此，哈里斯把一名得力手下派了過去，讓他尋找合適的上家，建立供貨渠道。

本來這麼重要的事情應該由哈里斯親自出面，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才沒去哥倫比亞。

所謂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按期將「標本」移交給CIA安排的特工。

這也正是哈里斯的本質工作。

因為「虐囚醜聞」離開軍隊，只不過是一個借口。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哈里斯沒有因為在伊拉克屠殺平民受到起訴。哈里斯付出的代價就是繼續為CIA服務，幫助CIA獲取「標本」。

所謂的「標本」，就是身體健康的流浪漢與癮君子。

CIA要這些人幹嘛，哈里斯並不知道，他的任務就是把這些人集中起來，定時移交給前來接人的CIA特工。

哈里斯知道，那些傢伙肯定不是CIA的特工，至少不是普通特工。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件相對簡單的任務。

美國各個地方都有流浪漢與癮君子，大城市裡更多。洛杉磯僅次於紐約，是美國第二大城市，整個大洛杉磯的人口超過兩千萬，至少有兩萬名流浪漢，以及數十萬癮君子。這些人都生活在城市的邊緣地帶，除了教會與慈善機構，不會有人關心他們，更不會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

即便是教會與慈善機構，也管不了這麼多人。

特別是最近幾年，美國失業率大幅上升，貧民數量增多，到大城市裡來碰運氣的無家可歸者比以往多了好幾倍。

收集「標本」的辦法很簡單：裝扮成慈善機構的救助人員，以提供伙食、住宿等等名義把流浪漢偏上車，再送往設在郊區的「救助中心」，在這些人的食物中添加一些成分，讓他們無法離開就行了。

至於個別想要逃脫的，那就更好處理。

移交工作也很簡單，提前一個晚上，在那些挑選出來的、身體素質合格的流浪漢的晚餐中加點藥品，第二天一早將他們送上前來接人的大巴就行了。因為「救助中心」裡經常有人進出，所以不會有人注意到少了幾十個流浪漢。

雖然簡單，但是絕對不能出錯。

這件事，哈里斯一直是親自負責，沒有交給那些從軍隊裡招來的手下，連管理「救助中心」的人也是CIA提供的，與哈里斯沒有多少關係。

處理完毒品分裝的事情，哈里斯就打算前往「救助中心」。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找上了門來。

「劉先生，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哈里斯有點意外，因為離上次交貨才十多天，莫非劉威又來催貨？

「哈里斯先生，難道不能來找老朋友敘舊嗎？」

敘舊！？哈里斯更加疑惑，但他還是把劉威請進了書房，讓手下去準備茶水。

等他走到沙發旁，轉身坐下的時候，劉威已經拔出了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哈里斯一驚，同時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傢伙想幹嘛，黑吃黑？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後，哈里斯穩住氣，說道：「劉先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你說呢？」劉威也坐了下來。

周譽龍走上前去，從哈里斯腋下的槍套裡搜出了「沙漠之鷹」戰鬥手槍，以及藏在小腿外側的M36轉輪手槍與M9軍用匕首。

這傢伙，準備還挺充足的，十足的特種兵派頭。

搜走武器，周譽龍走到窗戶邊，撥了一個電話，隨後就掛斷了。

「你……你們想幹什麼？」哈里斯冒出了冷汗，因為他知道劉威與周譽龍也是特種兵。

「哈里斯先生，你早就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劉威掏出雪茄，「在你派人跟蹤我們，打算在科羅拉多州幹掉我們的時候，就知道我們不好招惹，所以你找我們合作。可惜的是，你知道得並不全面。」

這時候，周譽龍走到門邊。

哈里斯的手下把酒水送進來的時候，周譽龍用槍口頂住他，讓他進了書房，接過放酒水的盤子，然後一槍托砸在了他的後頸窩上。

這套動作乾淨利落，沒有半點拖沓。

哈里斯咬了咬牙，說道：「劉先生，如同我不瞭解你一樣，你也不瞭解我。」

「是嗎？」

外面傳來了槍聲，很密集，以步槍的槍聲為主。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在為裡克爾賣命吧？」

哈里斯猛的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我還知道，毒販只是你的偽裝身份，你的毒品全都來自哥倫比亞，由一個叫佩德羅的毒梟提供，然後由海豹突擊隊通過聖何塞的空軍基地，由美軍運輸機送回國內，而這條線上的人都是CIA安排的。」

「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是我讓外界知道了這件事，而且是我派人去哥倫比亞幹掉了佩德羅，還有你的德得力干將波波維奇。」劉威笑了笑，朝守在門口的周譽龍指了一下，說道，「看不出來吧，他比你的手下還要厲害。」

哈里斯也朝周譽龍看了一眼，確實看不出來。

「當然，販毒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因為你不缺錢，你也不在乎錢，從來不會為錢賣命。」

「既然你知道是裡克爾在支持我，那你就應該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裡克爾昨天晚上就完蛋了，電視台報道了這件事，只不過沒有提到遇害者是誰。」

哈里斯又是一驚，說道：「是你幹掉裡克爾的？」

劉威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這個機會，因為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只是你得知道，現在沒人罩你。」

「既然如此，你跟我說這麼多廢話幹嘛？」

「因為我們是一路人，我們都曾經為國家效力，而且也一直在為國家效力，所以我想讓你死得安心一點。」

哈里斯皺起了眉頭，他不怕死，成為海豹突擊隊員之後，他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知道裡克爾為什麼要你幫他做那些事情嗎？」

哈里斯沒有開口，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劉威比他知道得多得多。

「或者說，你想過沒有，那些被你交出去的流浪漢會有什麼下場。」

「這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

「可是你曾經宣誓捍衛這個國家。」

「捍衛國家不等於保護每一個人，總得有人做出犧牲。」

「可不是無辜者，更不是無辜平民。」

哈里斯沉默了，因為劉威說的沒有錯。

「他們都是無辜者，卻因為你，被送去做活體實驗。我敢保證，他們都活不長久，而且都死得非常悲慘。」

「你……」

「裡克爾利用了你，而你卻不知道。」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沒有你，裡克爾會選擇另外一個人做同樣的事情，但是我相信，在你知道真相之後，即便面臨牢獄生涯，也不會跟CIA同流合污。」

「真相……」哈里斯看著劉威，想說又沒說出來。

「真相就是，美國當局一直在用活人做實驗，導致成千上萬的平民失蹤，而你就是這些劊子手的幫兇。」

哈里斯垂下了頭，開始的囂張氣焰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槍聲散去了。

竹內琴音提著幾個大背包來到書房，朝劉威點了點頭。

「哈里斯，還有遺言要交代嗎？」

哈里斯抬起頭來，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他們在郊區的『救助中心』，明天凌晨就要送走一批人。」

「我知道，而且派人過去了。」

哈里斯愣了一下，說道：「把他們送到安全地方，地下室裡有足夠的現金，鑰匙在書架第二層的《聖經》裡面。」

「你得知道，肯定有人會取代你，幾個月之後悲劇將再次上演。」

哈里斯咬了咬牙，說道：「金庫左邊第三排貨架下面有一個暗格，裡面放著這些年來移交人員的所有資料。」

「你是教徒嗎？」

哈里斯看了劉威一眼，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信仰上帝也不遲，為自己做臨終禱告吧。」劉威舉起了手槍。

「我們這種人，沒有資格進天堂。」

說完，哈里斯抬起頭來，盯著黑洞洞的槍口。

「地獄也是個不錯的地方，至少不用為殺戮負責。」

丟下這句話，劉威扣下了扳機。

第九十一章 飛往倫敦

為了爭取時間，劉威讓特種兵在通往市區的道路上設伏，打了一場伏擊戰。

因為根本不用擔心警察，所以哈里斯的毒品倉庫與金庫在莊園別墅的地下室，只有一道普通鐵門，沒有安裝任何防盜系統。這傢伙的膽子確實不小，不過除了比他更厲害的人，真沒人能夠拿到藏在地下室裡的毒品與現金。

為了運走毒品與現金，劉威準備了三架直升機。

可惜的是，他仍然低估了哈里斯的能量。

僅僅是那些被老鼠與蛀蟲當成糧食的美鈔就有將近二十噸，塞滿了兩架S-64直升機吊掛的航空集裝箱。可卡因有六噸、還有十多噸大麻。第三架直升機飛走的時候，還有幾噸大麻與一些拆散的可卡因沒有運走。

劉威也不能吃干拿淨，總得給警察找點事情吧。

運貨的S-64直升機飛走後，他與周譽龍、竹內琴音等人搭上了一架小型直升機，離開了現場。

數分鐘後，在公路上阻擊警察的特種兵撤出戰鬥。

警察趕到的時候，哈里斯的莊園裡除了留下幾十具屍體之外，只有那堆大麻，以及散落一地的可卡因。

控制了美國西南地區的「黑虎幫」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雖然加州警方不知道是誰幹的，但是罪證擺在現場，哈里斯又早就「榜上有名」，警方公佈消息的時候，只提到「黑虎幫」與其他毒販火並，「黑魔」哈里斯被人擊斃，警方到達現場的時候，襲擊者已經逃離。

因為裡克爾已經完蛋，所以CIA沒有立即介入此事。

再說了，追查殺害裡克爾的兇手，肯定比調查哈里斯遇害的原因重要得多。

這個晚上，還發生了一件事情，即二十七名身體健康的流浪漢被裝進了一輛沒有任何牌照的大巴，離開了「救助中心」。

出面交割的是一名黑人壯漢，不過不是哈里斯，而是劉威從南非招來的一名僱傭兵。

CIA派來的接收人員沒有起疑，甚至沒跟裝扮成哈里斯手下的僱傭兵說一句話，載上流浪漢就離開了「救助中心」。

「他們去了洛斯阿拉米托斯海軍航空站，那邊是軍事禁區，我們沒辦法繼續跟蹤。」

「能靠近嗎？」劉威對電話那頭的漠北狼問了一句。

「可以，不過有點麻煩。」

「你留在那邊，密切關注運輸機的起降情況。」

「等等……」漠北狼沉默了一陣，此時傳來了飛機起飛的轟鳴聲。「是運輸機，美國空軍的C-17C。」

「確定？」

「看得非常清楚，就是一架C-17C。」

「你在那邊呆兩個小時，要是沒有運輸機起飛，你就回來吧。」

說完，劉威掛斷了電話。

用C-17戰略運輸機運送，目的地肯定很遠，而且附近有大型機場或者是軍事基地，不然沒有必要動用這麼大的飛機，一架C-130就足夠了。

會是哪呢？

劉威沒有胡亂猜測，能讓C-17降落的機場太多了，根本猜不出來。

中午前，漠北狼帶著人馬返回了拉斯維加斯。

那架C-17起飛之後，再也沒有運輸機起飛，反而有不少美國海軍的戰鬥機起飛去外海執行訓練任務。

這時候，周奮也趕了過來。

「大概有五億美元，不過大部分都是零鈔，處理起來有點麻煩。」

為了點清那些鈔票，周奮準備了一百台點鈔機，仍然花了好幾個小時。

「不能通過賭場洗錢？」

「洗錢沒問題，只是需要時間，總不能一下把五億美元的零鈔砸進賭場吧？」

「時間不是問題，能洗白就行。」

周奮笑了笑，說道：「裡諾那邊的事我問過了，明天就趕過去。設計訂下來後，我再發給你。」

「沒必要，這事讓田中麗奈拿主意，我們這些大男人沒什麼欣賞眼光。」

「讓她負責？」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總得給她們找點事情做吧。」

「行，我就按你說的安排。航線已經訂好了，飛機下午三點起飛，大概早上七點左右到達倫敦，柳青到機場接你。」

「有什麼東西讓我帶過去嗎？」

「沒有，你安心去英國買爵位吧，我兩口子的事，你別管。」

劉威笑了笑，說道：「要是包大姐問起你在這邊的事情，我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實話實說，我又不是老狼。」

坐在旁邊的漠北狼翻了下白眼，朝周奮豎起了中指。

「不跟你們廢話了，我還得安排好處理零鈔的事。」周奮站了起來，「我就不去機場送你了，到了倫敦，讓柳青給我打個電話。」

等周奮出去，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這傢伙確實夠老實，不知道是天生老實，還是包柳青調教有方。

「我也不去送你了。」漠北狼也站了起來。

「老狼，記住我說的話，別把事情搞砸了。」

漠北狼點了點頭，自從上次闖了禍，他老實了不少。

劉威也沒多說什麼，反正有典斌、周譽龍與周奮看著，又掃除了障礙，漠北狼會有很多事情做，沒時間去惹是生非。

給典斌打了電話，劉威才帶著竹內琴音等人趕往機場。

最後一個到達的是川野小松，為了搭上去倫敦的飛機，她專程從古巴趕了回來。不過這小妞還挺細心，出發前專門給劉威買了一箱Cohiba雪茄。

劉威乘坐的不是航班，而是一架租來的龐巴迪「全球快車」。

既然是去參加橋本由美在羅丁女校的入學典禮，還得參與爵位競標，自然得拿出點派頭來，乘航班，即便是頭等艙，也不夠身份。

劉威本來打算買下這架飛機，只是現在到處都得花錢，他才忍住了。

租下這架飛機的時候，周奮已經跟租賃公司說好，在租用半年之後，以折舊價格的八成購買。

至於飛行員，暫時得由租賃公司提供。

劉威手裡不缺乏飛行員，只是沒有一個拿到了美國與歐洲國家的飛行執照。

這架飛機最多能搭乘十九個人，而劉威他們只有六個人，算上聘用的兩名服務員，也非常寬敞。

飛行途中，劉威抽時間翻越了羅丁女校的資料，也讓竹內琴音她們瞭解了英國的學校。

羅丁女校確實非常不錯，各方面都讓劉威覺得很滿意。最重要的是，這所女子高中更加注重培養學生的情操，而不是傳授知識。對橋本由美那種不服管教的女娃娃來說，進去磨練幾年也是好事。

不管怎麼說，橋本由美才十五歲，正是形成性格的年齡段。

對竹內琴音她們來說，羅丁女校就不大適合了，畢竟她們都過了十八歲，竹內琴音快到十九歲了，過了上高中的年齡段。

「怎麼樣，想去英國唸書嗎？」

像是達成了默契一樣，五人同時搖頭晃腦，顯得很不情願。

「別愁眉苦臉的，我只是徵求你們的意見，又不是逼你們去唸書。」劉威笑了笑，「不過說實話，你們確實應該多念點書。知識這東西，多多益善。人總有老的那一天，過了這個年齡段，再想學知識，就難了。」

「劉大哥，你去的話，我們就去。」竹內琴音代表眾姐妹做了回答。

「我？」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說道，「我確實想去唸書，可是這麼多人跟著我混飯吃，總不能讓我丟下大家吧？再說了，該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有可能的話，我還真想進大學。」

「劉大哥，你沒進過大學？」

「沒有。」劉威回答得非常乾脆。

問這個問題的高原美雪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大相信。

「我學的那些東西，在大學裡也學不到。」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事，你們都仔細考慮一下，不要回答，自己想明白就是了。」

「想不明白的話，怎麼辦？」

看了川野小松一眼，劉威笑著說道：「想不明白的話，就繼續想，一直到想明白為止。」

「劉大哥，你這不是欺負人嗎？」大空麻衣癟起了嘴。

「我可沒有欺負你們，不然我就把你們丟到學校去了。」

「反正我們想好了，劉大哥去，我們就去，反正我們不會離開你。」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別把這話說得太死，幾年之後，再來告訴我。」

「別說幾年，幾十年後、幾百年後也一樣。」

「這麼說，你們連墓地也要買在我的旁邊了？」

「劉大哥……」

「好了，你們都別說了。」竹內琴音出面打住了話題，說道，「劉大哥是為我們好，只是我們現在肯定不會離開劉大哥。」

再爭下去的話，恐怕四個小姑娘都得吵起來。

劉威知道她們在想什麼，也就沒再糾纏這個話題。

讓空乘服務員拿來一個枕頭後，劉威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

從拉斯維加斯飛到倫敦，大約需要十個小時，但是向東飛行，所以到達倫敦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了。

雖然劉威他們不需要調整生物鐘，但是在長途飛行中睡覺確實是打發時間的最佳選擇。

劉威知道，竹內琴音她們中間至少有一個人不會睡覺，所以劉威睡得很安穩，他也好久沒有這麼舒服的睡上一覺了。

飛機開始下降的時候，劉威才醒了過來。

希思羅國際機場就在前方，朝陽已經升起，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天氣不錯，幾乎沒有雲層。

劉威第一次來英國，對這個國家並不瞭解。飛機降落的時候，他透過舷窗，觀察著下方的城市。

俯瞰的話，倫敦非常巨大。

與拉斯維加斯不同，倫敦是一座有歷史、有文化的城市，一座充滿內涵的城市。

第九十二章 崇高的理由

因為得知劉威只帶了竹內琴音等人，所以包柳青開了一輛商務車過來接人。

「由美呢？」

「在家裡，為明天的開學典禮做準備呢。」

「明天就開學了，老周不是說下周嗎？」

「英國女王下周有應酬，所以提前在明天舉行。」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這樣也好，早完早收工。」

「不打算在這邊多呆幾天？」包柳青看了眼劉威，又把目光轉回前方。她沒帶司機，得自己開車。

「那得看有沒有事做。」劉威已經掏出雪茄，被包柳青瞪了一眼，又收了起來。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多呆幾天。」

「什麼意思？」

「剛收到消息，CIA已經聯繫台灣國防安全局，讓他們協助調查裡克爾遇害的事。」

「這麼快就查到張晉南了？」劉威嚇了一跳。

「沒有，而是直接聯繫的張晉南。」

劉威愣了一下，有點想不明白。

「應該是裡克爾遇害之後，CIA發現他在調查台灣國防安全局。沒有別的線索，CIA只能廣撒網，尋找新線索。」

「也就是說，張晉南暫時沒有受到懷疑。」

「應該如此，不過老李已經做了安排，有必要的話，還是得把張晉南撤出來，畢竟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掌握了很多機密，價值非常巨大。」

「我們怎麼辦？」

「老李在安排，他讓我們不用擔心。如果CIA掌握了裡克爾查到的那些東西，現在已經開始懷疑我們了。」

「也就是說，CIA並不知道裡克爾在調查什麼。」

包柳青點了點頭，說道：「裡克爾遇害的時候，特納在韓國。再說了，他是專門負責行動的副局長，連特納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這樣就好，至少CIA得花點力氣才能把我們跟日本那些事聯繫起來。」

「你還擔心這個？」包柳青笑了笑，說道，「你的檔案早就銷毀了，用的是新身份，就算CIA知道是一個叫『劉威』的傢伙從日本偷走了發動機，炸掉了FPF實驗基地，對現在的你也沒有多大威脅。」

「話是這麼說，可是牽扯到老李，麻煩就大了。」

「那是老李的問題，你管那麼多幹嘛？要是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老李還有資格管理軍事情報局嗎？」

劉威笑了笑，說道：「見過老豺了嗎？」

「沒有，他沒來倫敦，我也沒時間去巴黎，不過跟他通了電話。他現在在瑞士，已經見到袁常青了。」

「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夠接受改造？」

「不知道，回去後我幫你問一下。」

劉威又摸了摸放在兜裡的雪茄。

「想抽就抽吧。」看到他那難以忍受的樣子，包柳青笑著搖了搖頭，順手打開了天窗。

「老周跟我說過爵位的事，」劉威迅速點上雪茄，好像擔心包柳青反悔，「他說得不是很清楚，讓我過來問你。」

「我們要在美國呆很長一段時間吧？」

劉威看了包柳青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我就覺得很有必要給你購買一個爵位。」

「為什麼？」

「與英國王室拉上關係，肯定有好處。不管美國佬吃不吃這一套，遇到麻煩的話，把爵士頭銜拿出來，總能抵擋一陣。」

「為此就得花幾億美元？」

「恐怕不止幾億。」

劉威愣了一下，顯得很驚訝。

「索羅斯、羅傑斯、塔塔與凱爾森都已內定了，聽說最後一個名額留給了蓋茨，你覺得有希望嗎？」

「哪個蓋茨？」

「還能是哪個蓋茨？」

劉威苦笑了起來，包柳青說的肯定是曾經的世界首富，現在的世界首善。

「除非增加拍賣名額，不然我們就算拿出全部資本，也不見得能夠買下一個爵位。」

「還有別的辦法嗎？」

包柳青點了點頭，說道：「想要花小錢辦大事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為英國王室做出傑出貢獻。」

「什麼意思？」

「幫助王室解決王室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句話有點拗口，劉威沉思一陣，才說道：「既然是王室，還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

「王室不是萬能的，是不是？」

「難不成，又有那個王子得了口吃病？」

包柳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不是口吃病，不過更加嚴重。」

聽到這句話，劉威有點無法相信。

「約克公爵的女兒，也就是查爾斯王子的侄女、女王的孫女安妮公主是牛津大學二年級學生，學的是現代藝術，不過學業不怎麼樣。」

「讓我給她補課？」

「你懂藝術嗎？」

劉威搖了搖頭，他只懂殺人藝術。

「那不就得了。」包柳青笑了起來，說道，「安妮公主跟她們的年紀差不多吧，正處於最叛逆的年齡段。」

劉威回頭看了眼竹內琴音等人，這幾個小妞很叛逆嗎？

「雖然她是公主，還是王室第七順位繼承人，但是在大學裡，她的名聲可不大好。」

「逃課？」

包柳青搖了搖頭。

「打架？」

包柳青又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

「你說的全都有，不過並不完全。除了逃課、打架，她還跟男生廝混，經常參加所謂的私人派對。」

「什麼意思？」

「反正就是一些小青年搞出來的名堂，在派對上做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劉威皺起了眉頭。

「她還染上了毒癮，不是很嚴重，只是抽大麻，沒有到吸食可卡因的地步。」

「這叫叛逆？」

「對王室來說，應該是吧。」包柳青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她是英國女王所有孫子孫女中最令人操心的一個，為此英國女王甚至數次召見牛津大學校長。只是這些都沒用，畢竟大學就是大學，學生做什麼，與大學沒關係。」

「女王不會只有這點本事吧？」

「當然不是，為了讓安妮公主收心，女王給她安排了親事，而且是第三次。」

「第三次？」

「第一次是威靈頓公爵的兒子，一個很穩重、很有家庭觀、也很有事業心的年輕人，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結果兩人第一次見面，安妮公主就給了他一根大麻煙，把那個還是處男的未來公爵嚇走了。」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第二次是親王的外甥，跟安妮公主算得上是遠親。那傢伙也算見過世面，只是跟安妮公主參加私人派對之後就一蹶不振，聽說受了很大的刺激，從此之後見到女人就像耗子見到貓，躲都躲不及。」

「這麼嚴重？」

「這次聽說是丹麥王室替女王介紹的，雖然是個平民，但是家境顯赫。」

「結果恐怕好不到哪裡去。」

包柳青笑了笑，說道：「差不多吧，反正安妮公主已經成了王室的毒瘤，要是能讓她改邪歸正，女王肯定會給你一個爵士頭銜。」

「這可不容易。」

「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很難。」

劉威看了包柳青一眼。

「女人嘛，都差不多，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是不是？」

「包大姐，你是在引誘我，還是在威脅我？」

「小劉，你可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連橋本由美那麼倔強的女娃娃都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一個公主算得了什麼？」

劉威翻了下白眼，覺得包柳青跟漠北狼差不多。

「怎麼樣，這個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說不定一分錢都不用花。」

「得了，還有別的辦法嗎？」

「有。」

「什麼？」

「等上一年半載，或者是十年八年，等到英國王室把拍賣爵位賺的錢花光，再次拍賣爵位的時候。」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沒別的辦法了？」

「這就是啊，已經有兩條路了。」

「英國王室肯定是花錢如流水吧？」

「那是當然，什麼都不做，一年也能燒掉幾千萬英鎊。」包柳青笑了笑，「不過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內定的五個傢伙，每人都會拿出十億美元，總共相當於四十多億英鎊，足夠讓王室花上一二十年了。就算你肯等，排隊的富豪多著呢，而且絕大部分比你有錢，到時候多半還是沒份。」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沒有爵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們不在英國長住。」

「這可是非常難得的『免死金牌』，真要遇到麻煩，就算你肯花錢，也買不來這麼好的擋箭牌。」包柳青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到時候，你別怪我沒提醒你。老李跟我說了，我們在美國做的事非常危險。不管為了你個人，還是為了我們這個團隊，我都認為應該不惜一切的拿下這件事。」

「怎麼拿？讓我犧牲色相？」

「你要沒那本事，就算你想犧牲也沒用。」

劉威翻了下白眼，包柳青說話還真的有點刻薄。

「你得想清楚，這是為了所有人，包括那些手無寸鐵，跟你闖天下的女人。」

劉威長出了口氣，話雖刻薄，但是意思沒有錯。劉威並不害怕什麼，在他看來，就算搞砸了，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對其他人，特別是跟他去美國的田中麗奈等人來說，真要遇到麻煩，想走也走不了。

「你好好考慮一下，該怎麼做由你決定。」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有她的資料嗎？」

「有，全都準備好了。」包柳青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會做出正確選擇，只是這件事情不要讓由美知道。」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包柳青的意思。

第九十三章 刮目相看

見到橋本由美，劉威才知道包柳青為什麼不讓她知道安妮公主的事。

與幾個月前相比，橋本由美成熟了很多。不是說生理上成熟，而是心理上，特別是在接物待人方面。

劉威後來才知道，羅丁女校的入學考試中，就有禮儀科目。

與以往相比，橋本由美最大的變化就是懂得含蓄，或者說有點害羞。

這讓劉威有點不適應，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橋本由美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娃娃，劉威至今還記得在香港國際機場，她一腳把張晉南的秘書踢出幾米遠，然後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揚長而去。

中午這頓飯，氣氛有點壓抑。

劉威問了一些學習上的事情，橋本由美是問一句答一句，沒有說別的，彷彿劉威是個外來人一樣。

吃過午飯，橋本由美就上樓去了，說是要為明天的開學典禮做準備。

劉威也沒多說，去包柳青那裡拿了安妮公主的資料，然後去了書房。只有竹內琴音跟了過來，其他四個小妞全跟包柳青出去了，說是替她們買一些時尚點的衣服，好跟隨劉威參加明天的活動。

與包柳青介紹的一樣，安妮公主確實很有野性。

看完她的個人資料，劉威也有了大致瞭解。

造成安妮公主放蕩不羈的主要原因，不在她本人身上，而是壓抑的王室生活。作為女王的長孫女，安妮公主從小就受到女王寵愛，大部分時候呆在女王身邊。與所有王室的女性成員一樣，安妮公主從小就接受嚴格的禮儀訓練，還得學習各種文化知識，十歲之前就學會了法語與德語，進入羅丁女校前更是王室裡最招人喜愛的小公主。可是離開王室，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後，安妮公主的性情就發生了轉變。

完全可以理解，外面的世界花花綠綠，與死氣沉沉的王室完全不一樣。

再說了，作為約克公爵，也就是女王次子的女兒，安妮公主沒有繼承王室的重任，也就不用像他的堂兄那樣扮演英國人的表率。

在這一點上，安妮公主與以前橋本由美非常相似。

這也讓劉威感到頭大。

雖然他對男女之間的感情不大瞭解，但是從橋本由美身上看得出來，像她這中女孩子只要動了真情，那就是狗皮膏藥，想甩都甩不掉。

一塊狗皮膏藥就夠了，再來一塊的話，劉威這輩子怎麼辦？

想到這些，劉威就覺得很煩心，甚至想到拿錢去購買爵位。

點上雪茄，劉威悶聲抽了起來。

「劉大哥。」

聽到竹內琴音的話，劉威才發現，房間裡全是煙霧。

「你在為由美的事發愁？」

「由美？」劉威滅掉雪茄，去打開了窗戶。

「你沒看出來嗎？」

「什麼沒看出來？」劉威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由美不是故意不理你，而是非常在乎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劉威愣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讓竹內琴音坐下說話。

「吃飯的時候，她一直在偷偷看你，不過你每次朝她看過去的時候，她都避開了你的目光。」

「你觀察得挺仔細的嘛。」

竹內琴音笑了笑，說道：「她的變化確實很大，畢竟這麼久沒有見到了，只是你也不應該那麼做。」

「什麼那麼做？」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因為你才來英國讀書。」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這事早就決定了，沒什麼好說的。」

「她是答應了，可是……」

「琴音，你也想留在英國讀書？」

見到劉威臉色難看，竹內琴音嚇了一跳，趕緊閉上嘴。

「其他人呢？」劉威轉移了話題。

「都出去了，說是去買些衣服。」

「你怎麼沒去？」

「我……」

「走吧，我們也去市區逛逛。」劉威站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來倫敦，你也是吧？」

竹內琴音點了點頭，認識劉威之前，她就沒有離開過日本。

「去叫上由美。」

「劉大哥……」

「怎麼？」劉威看了竹內琴音一眼。

「還是你去好一點，畢竟……」

「好吧，我去叫她，你去把車準備好。」

上了樓，劉威才想到，他不知道橋本由美住哪個房間。

沒辦法，只能挨個敲門。

敲到第四個門的時候，第三個門打開了，橋本由美從門內探出頭來。見到劉威，她也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劉威會來找她。

「你看我，竟然不知道你住哪個房間。」

「劉大哥，有事嗎？」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們打算出去逛逛，但是不認識路，所以……」

「現在出去？」

「對啊，再晚的話，回來就天黑了。」

「你等我一下。」

沒等劉威開口，橋本由美就關上了房門。五分鐘後，她走了出來，已經換上了一套非常靚麗的女性服裝：短褲加T型衫。

這樣一來，根本看不出她是一個才十五歲的中學生。

只是劉威看了出來，這套衣服以前肯定沒有穿過。

「劉大哥，我們走吧。」

橋本由美提醒了一句，劉威才反應過來。

兩人來到樓下，竹內琴音已經準備好了轎車。見到是劉威帶橋本由美出去，正在院子裡檢查越野車的渚首沒有多問，也沒有跟來。

用橋本康太郎留下來的信託基金購買的這座莊園在倫敦郊外，靠近海威利姆鎮。

驅車去市區，至少需要一個小時。

按照橋本由美提示，竹內琴音沒有把車開進市中心，而在城市邊緣找了座停車場，隨後三人搭乘地鐵進入市區。

倫敦是世界上最擁堵的城市之一，駕車去市中心，還沒有乘地鐵方便。

雖然才來倫敦幾個月，但是橋本由美對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絲毫不亞於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的市民。

劉威不得不懷疑，橋本由美是怎麼通過羅丁女校的入學考試的。

難不成，渚首給女校校長開出了一個無法決絕的價格？

跟兩個女人逛街，劉威沒有機會去那些名勝古跡，能逛遍商業街就不錯了。

這時候，劉威也發現，橋本由美的話多了起來，而且也更加無拘無束，回到了以前那種狀態。

竹內琴音說得沒錯，橋本由美只是在掩飾自己，而且做得不大到位。

這讓劉威放心了一些，畢竟對他來說，橋本由美已經是他的親人之一，即便兩人不會履行婚約，劉威也不會把她當成外人看待。

天黑前，見到橋本由美仍然興致勃勃，劉威給包柳青打了個電話。

等包柳青帶著高原美雪等人趕來，眾人一起去了一家環境優雅，但是風味非常獨特的西餐廳。

點菜的時候，侍者嚇了一跳，因為這八個人把所有菜都點了一份。

對劉威他們來說，絲毫不存在浪費的問題，因為八個人中，有七個都很能吃，橋本由美的飯量也不會小到哪裡去。

想到橋本由美明天就要住進學校了，包柳青又把全部甜點各點了一份。

趁著六個女娃娃大吃特吃的機會，包柳青低聲對劉威說道：「你告訴她了？」

劉威搖了搖頭，說道：「下次吧，現在不大合適。」

「這就好，我就怕你忍不住。」

劉威笑了笑，朝橋本由美看了一眼。

「晚上沒事吧？」

「你有活動安排？」劉威笑了起來。

包柳青點了點頭，說道：「把她們送回去後，我帶你去開開眼界。」

「行，那我們回去吧。」劉威朝侍者打了個響指，「把沒吃完的全都打包，另外把賬單拿來。」

包柳青還劉威要買單，結果侍者把賬單送來的時候，劉威直接遞給了她。

「不好意思，信用卡被她倆刷爆了，走得急沒帶現金。」

這傢伙真夠意思，連侍者都忍不住鄙視了他。

包柳青到是不介意，反正她用的錢也是劉威給的。

出了餐廳，劉威否決了逛夜市的提議，讓包柳青直接駕車回家。至於放在停車場裡的那輛轎車，只能讓渚首去開回來。

回到莊園，安排好住宿，讓橋本由美安心睡上一覺之後，劉威回房換了套衣服。

包柳青專門給他買的衣服，地下商場裡的便宜貨。

牛津鎮在海威科姆西北，正好與倫敦在相反的方向上。當初包柳青讓渚首買下這座莊園就考慮過這個問題，畢竟橋本由美從羅丁女校畢業之後，去牛津的可能性，要比去劍橋的可能性大得多。

與國內的大學不一樣，牛津大學沒有高高的圍牆，大學就在小鎮上，小鎮就是大學。

包柳青肯定早就來踩過點，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那棟位於小鎮郊外的別墅。還沒靠近，劉威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音樂。

幸虧最近的鄰居都在幾百米外，不然警察肯定會成為這裡的常客。

包柳青出門的時候也換上了一套非常年輕化的服裝，加上她本來就不顯老，別墅外的路燈也不夠明亮，所以沒人看得出她有四十歲。只看身材，特別是牛仔褲包裹的兩條長腿，說不定還會有人認為她是大學生。

劉威就更加不用說了，他的實際年齡本來就只有二十歲。

大概是認識包柳青，守在門外的那個學生裝扮的傢伙沒有多問，直接推開了房門，把兩人放了進去。

大廳就是舞廳，進去後，音樂聲更加刺耳，讓劉威有點難以忍受。

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房間內充滿了煙霧，而且不是普通的煙霧，而是大麻煙點燃後產生的煙霧。

這鬼地方，是大學生應該來的地方嗎？

第九十四章 開學典禮

包柳青去吧檯買了兩杯啤酒，交錢的時候，劉威看到招待員往她手裡塞了一包東西。

兩人穿過人群，到角落裡找了個地方坐下。

放下啤酒杯，包柳青把拿包東西拿了出來。

一包大麻煙！

劉威錯愕不已，不敢相信地看著包柳青。

「做做樣子而已，不是認真的。」包柳青動作嫻熟的點上大麻煙，「我問過袁常青，這東西對我們無害。」

「真的無害？」

「你覺得我會騙你？」

「就算無害，也得有個分寸。」

包柳青笑了笑，朝大廳對面角落裡的一群男女指了一下。

劉威回頭看去，單純從裝扮上看，沒人會相信他們是牛津大學的天之驕子，更像是一群後現代藝術家。只是在這裡，除了包柳青與劉威，其他人都是牛津大學的學生，有的還非常有名。

「哪個是她？」

「都不是，那夥人是她的玩伴。」

劉威把目光轉向了包柳青。

「一群藝術學院的學生，家境都還不錯，算不上大富大貴，至少也是小康之家，不用為學費發愁。」

「他們都知道她的身份？」

「當然，英國人的觀念與我們不一樣。再說了，在牛津唸書的王子王孫多了去，又不是她一個。」包柳青笑了笑，又朝那邊瞟了一眼，說道，「看到那個嬉皮士了嗎，穿黃色上衣的那個。」

有三個嬉皮士，只有一個穿著黃色上衣，是個白人男子，算得上英俊。

「他是美國人，而且是她的現任男友，聽說也是時間維持得最長的一個男友。」

「美國人？」劉威又朝那傢伙看了一眼。

「別那麼誇張。」包柳青提醒了劉威，讓他不要盯著別人看。「我查過，他是美國一個牙醫的兒子，母親是霍普金斯校立醫院的腦外科大夫。本來父母想讓他學醫，這傢伙偏偏比較叛逆，來了英國，學的還是現代藝術。」

「家境很富裕？」

「算得上吧，聽說為了追到她，還買了一輛法拉利。」

劉威笑了笑，說道：「買得起好車的，不一定都是優秀車手。」

「你也想弄一輛？」

「要多少錢？」

「便宜點的要十多萬英鎊，貴點的要幾十萬吧。」

「有沒有更好一點的？」

「當然有，上百萬英鎊的都有，不過我們的資金非常緊張。」

「英國不限制改車吧？」

「那得看你怎麼改。」

劉威笑了笑，說道：「聽你這麼說，安妮好像很喜歡玩刺激，越是瘋狂的東西，越是讓她興奮。」

「差不多，在王宮裡關了十幾年，出來後，不變野就變傻。」

「那就幫我弄一輛容易改裝的，用不著太貴，再找個改裝作坊，準備一些改裝用的工具與設備。」

「你會改車？」

「不會，不過可以現學現用。」

包柳青笑著搖了搖頭，看到從洗手間出來的那個女學生，她朝劉威遞了個眼神。

「是她？」

「對，進去了半個小時。」

這時候，又有一個男人從洗手間裡出來。見此情形，黃衫嬉皮士迎了上去，跟裝扮同樣稀奇古怪的安妮公主說了幾句，隨即就吵了起來。

包柳青與劉威都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公主肯定有脾氣，吵了幾句就甩開黃衫嬉皮士的手，朝酒吧外走去。

那個跟著她從洗手間出來的男人，明顯是個經常鍛煉的學生，塊頭不是很大，但是肌肉非常發達。

見到安妮離去，他立即跟了出去。

黃衫嬉皮士沒有善罷甘休，叫上幾個同伴，追了出去。

「走吧，差不多了。」

兩人剛剛走出酒吧，一輛法拉利與一輛劉威不認識的跑車開了過來。安妮在那輛劉威不認識的跑車裡面，駕駛法拉利的正是黃衫嬉皮士。

「那是什麼車？」

「布嘉迪威龍，世界上最貴的跑車，最便宜都要大概一百五十萬英鎊。」

「那傢伙是誰？」

包柳青搖了搖頭，說道：「不認識，今天第一次見到。不過沒關係，已經拍下來了，回去後就能查出來。」

說完，包柳青晃了晃手上的Dupon打火機。

兩人正說著，法拉利與布嘉迪威龍咆哮著衝了出去。不到五十米，兩輛車的差距就體現了出來。

在多了一個人，而且駕駛者體重更大的情況下，布嘉迪威龍把法拉利甩下了半個車身。

「回去吧，沒什麼好看的了。」

朝遠去的兩輛跑車看了一眼，劉威跟著包柳青上了車。

回到莊園，包柳青首先處理了拍下的照片，隨後用面部特徵識別軟件，與牛津大學學生檔案做了對比。

「沒有找到匹配對象，你覺得那傢伙像不像還沒入學的大一新生？」

「那塊頭？」劉威愣了一下，說道，「如果是新生的話，他肯定是搞體育出身的，而且是摔跤類體育項目。」

「或許更有來頭。」

「發給老李，讓他調查一下。」

包柳青已經在這麼做了。「消息發出去了，不過得等上一兩天，老李這段時間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哪個時候不忙了？」

「這段時間特別忙，聽他說在搞一座實驗基地。」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等就等吧，反正也不急在這兩天。」

「看看你想要的車吧。」包柳青調出了一份網頁，「這是英國的二手汽車，不少的成色還很新，非常適合改裝。」

「有二手坦克嗎？」

「當然有，不過你買不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對車我不是很瞭解，你幫我選一輛就成了。」

「福特野馬怎麼樣？」

「那是輛什麼車？」

「很普通的跑車，不過易於改裝，能換成十六缸發動機，不過得找幾個改車行家，還得弄一些零配件。」

「麻煩嗎？」

「不算太麻煩，兩三天就能搞定。」

「那行，這事抓緊辦。」

包柳青笑了笑，說道：「你的駕車技術如何？」

「不算很糟糕，不過我們都不會差到哪裡去，是不是？」

「那我找輛別的車給你試試手。」

劉威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就那輛布嘉迪威龍，怎麼樣？」

「買那麼貴的車？」

「用不著買，借來用用而已。這種車英國有兩輛，除了開始看到的那一輛，還有一輛停在一個富豪的車庫裡，不用的話，恐怕會生銹。」

劉威笑了起來，說道：「不花錢就好，一百五十萬英鎊，可以做很多事了。」

「說好了的話，我去想辦法，你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得陪由美去羅丁女校參加開學典禮呢。」

劉威也沒客氣，立即起身告辭。

此時離天亮也不久了，劉威在床上躺了一會，聽到外面傳來響動，大概又是渚首起來鍛煉了吧，他就起床去沖了個澡，換上包柳青給他買的禮服。

羅丁女校在南部濱海城市亨廷頓東面，離倫敦只有一百多公里。

驅車過去花不了多少時間，只是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豪車，有的還是車隊，幾乎全是去參加羅丁女校開學典禮的家長。

跟那豪車比起來，劉威他們乘坐的奔馳轎車只能算得上是平民車輛。

怎麼說，在英國也得弄輛勞斯萊斯吧。

還好，能把女兒送到羅丁女校去的家長，一般都很有權勢，為人比較低調，一路上井然有序，沒有人玩超車遊戲。

來到目的地，劉威不得不感歎，英國人確實非常重視教育。

女校完全獨立，離最近的市鎮都有好幾公里。

一路上，包柳青也大致介紹了情況。羅丁女校施行全封閉教育，學校統一安排食宿等生活事務，學生只有在寒暑假才能回家。學生在校學習期間，家長要來探望，必須提前一周預約，即便是通電話，也有時間限制。

這些規定，讓劉威覺得這所學校就是一所監獄。

不同的是，要想進去，還得花不少錢，並且通過嚴格的入學考試。

要是監獄也有這些要求，犯罪分子就該感謝上帝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英國、甚至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高中，不但是英國與歐洲王室女性成員的御用學校，還培養了大批社會名流。

用中華民族的標準衡量，女兒能進羅丁女校，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進入學校，完全是另外一種氣氛。

高牆內不是壓抑與孤僻，而是恬靜與優美，到處都充滿著女性氣息，而且是知識女性的氣息，那些用來綠化的植物、樹立在道路兩旁的雕塑、造型各異的噴泉、蜿蜒的林間小路無處不體現著這種氣息。

負責接待的是明年就將畢業的高年紀學生。

清一色的女性。

女校裡，學生當然是女性。

開學典禮的會場設在大操場上，雖然天氣不是很好，但是沒有下雨的跡象。看到放在會場外面的雨傘，劉威相信，即便下雷陣雨，也不會轉到別的地方去。很多人都說英國人非常死板，在這方面確實如此。

劉威他們算是來得比較早的了，還有不少家長正在陸續趕來。

看得出來，很多家長都認識。

可惜的是，劉威一個人都不認識，而且嚴格說來，他也不是橋本由美的家長。

按照包柳青的安排，劉威的正式身份是橋本由美的哥哥。

肯定沒人懷疑，因為他們都是東方人，一個帥氣，一個秀美，而且橋本由美的身材非常高挑，兩人確實有兄妹相。

家長到齊後，校方接待人員開始請眾人入座。

這時候，劉威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英國女王，以及女王的丈夫菲利普親王，王位頭號繼承人查爾斯王子、二號繼承人威廉王子與三號繼承人哈里王子。

注意到家長的臉神，劉威相信，大部分家長不是來看女王的，而是盯上了哈里王子。

英國王室名人中，只有這個小王子還是單身漢。

第九十五章 認識親王

開學典禮即將開始的時候，最後一位校方邀請的嘉賓才趕到。

認出來的是安妮公主後，劉威完全無法把她與昨天晚上那個小飛女聯繫起來。此時的安妮公主就是一個「三好學生」，不但穿著整潔、裝扮清雅，還非常文靜，很有一副公主的派頭。

只有眼神出賣了她，讓劉威知道沒有認錯人。

劉威打量她的時候，安妮公主也注意到了劉威。只是沒能認出來，目光在劉威身上停留不到半秒，就轉向了其他人。

「別盯著人看，很沒禮貌。」包柳青小聲提醒了劉威一句。

劉威回過神來，低聲問道：「她怎麼來了？」

「她是羅丁女校的校友，而且以全年級第一名的成績畢業。」

「第一名，不是吹牛吧？」

包柳青笑了笑，說道：「在這裡，她還比較規矩，沒有現在這麼叛逆。進入牛津大學這兩年才變了樣，讓女王頭痛不已。」

劉威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羅丁女校全封閉教育，學生很少與外界接觸，沒有讓安妮公主學壞的土壤。

「怎麼樣，完全是兩個人吧？」

「差點沒有認出來。」

「別把她看得太高。」包柳青又把聲音壓低了一點，「雖然王室高高在上，但是王室成員也是人。」

劉威看了包柳青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了坐在前排的王室成員。

與國內這類活動不一樣，即便英國女王是名義上的國家元首，也沒有坐上主席台，而是與其他人一樣，只是位置在最前面。

「王室裡誰在負責拍賣爵位？」

包柳青想了想，說道：「應該是菲利普親王。」

劉威朝那個老態龍鍾的親王看了過去，可惜的是只能看到背影。

「他原本是希臘與丹麥王子，父親是希臘國王喬治一世的第四個兒子，曾祖父是丹麥國王克裡斯蒂安九世，母親艾麗絲是維多利亞女王的外曾孫女，所以嚴格說來，他與女王還是表親。」

「近親結婚？」

「算不上，都是維多利亞女王的玄孫，隔了好幾代。」

「這麼複雜？」

「歐洲王室就這個樣，親緣關係亂成一團麻。為了與女王結婚，菲利普親王放棄了希臘王位繼承權，還改變了宗教信仰，從東正教改成聖公會，不過信的都是同一個上帝。後來他的岳父，也就是喬治六世授予他愛丁堡公爵、梅裡奧尼思伯爵與格林威奇男爵等爵位，還是皇家海陸空三軍元帥。」

「這個入贅女婿當得也不錯，除了國王頭銜，該拿的全都拿了。」

包柳青笑了笑，說道：「都是虛名，當家做主的還是女王。在王室內，親王是典型的家庭主男。」

「也就是說，王室內部事務由他管理？」

「差不多吧，對外宣稱是女王，可實際操作都由親王負責。」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能找機會讓我跟他單獨見上一面嗎？」

「你想幹嘛？」包柳青立即把目光轉向劉威。

「要想弄個爵位，肯定得跟王室套近乎，混個臉熟也是好事。」

包柳青顯然不相信劉威這番話。

「王室缺錢才會拍賣爵位，如果能夠讓王室多賺一點，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勞。」劉威呵呵一笑，又說道，「雖然我們沒打算花錢買爵位，但是可以做個陪襯。事成之後，親王給女王吹點枕邊風，那就更有幫助了。」

「你打算怎麼做？」

「不知道，見了面才好說。」

包柳青思索了一陣，說道：「機會不多，如果開學典禮拖上兩三個小時，親王就會去洗手間。」

「足夠了。」

此時，校長已經講完話，開學典禮正式開始。

沒什麼好看的，第一個節目就讓劉威昏昏欲睡：一群學生組成的唱詩班歌唱上帝的偉大功德。

劉威不是教徒，而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同樣昏昏欲睡的，還有那些來自其他國家的家長，看樣子要麼與劉威一樣，要麼信的是另外一個上帝。

接下來的節目，更讓劉威提不起興趣。

一個多小時後，菲利普親王跟旁邊的女王打了聲招呼，準備起身。

見此情形，劉威趕緊起身，搶在前面去了操場旁邊的洗手間。

五分鐘後，親王在一名英國特工的陪同下進入洗手間。因為特工提前一天檢查了學校的每個角落，應邀前來的家長進入學校前接受了檢查，所以那名特工大致檢查了一下，就退到外面去了。

劉威在蹲位裡呆了一會，聽到沖水聲才走了出來。

菲利普親王剛好小解完，正在洗手池邊。雖然是九十多歲的老頭，但是身體硬朗，行動利索，很有一派軍人作風。

劉威走了過去，打開了水龍頭。

看到劉威，菲利普親王朝他笑了笑，非常有風度。

「你……你是……」劉威故意顯得非常驚訝。

「沒錯，我就是女王的丈夫，菲利普親王。」親王呵呵一笑，說道，「很多人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都不敢相信。」

「親王殿下，我太冒昧了。」

「沒事，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中國人。」

「是你的女兒……」

「不、不、不，是我妹妹。」

菲利普親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這所學校不會讓你失望。」

「有親王殿下保證，那是當然。」劉威也笑了笑，說道，「我第一次來大不列顛王國，對這邊的很多東西都不大瞭解。」

「相信你以後會經常過來。」

見到親王已經擦乾了手，即將離去，劉威沒再繞彎子，趕緊說道：「親王殿下，聽說貴國王室打算拍賣爵位，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

「哦？」親王看了劉威一眼，「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在聚會上，聽幾個朋友提起的。」

聽到這話，親王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年輕人，因為英國王室打算拍賣爵位的事情只有很少人知道，而且都是上流社會的大人物。

「你是……」

「我姓劉。」

親王點了點頭，說道：「劉先生，你打算參加競拍？」

「確實有這個想法，只是不知道需要準備多少錢。」

「那可不少。」

「錢是小事。」劉威笑了笑，說道，「親王有所不知，對我們來說，如果能夠成為英國的爵士，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光宗耀祖？」親王說的是漢語拼音，有點生拗。

「也就是讓祖上都覺得無比榮尚。」

「你的祖上……」

「在我們民族，祖上去世之後會生活在另外一個地方，看著他們的子孫。」

「也就是天堂那樣的地方？」

「算是吧。」劉威笑了笑，這種文化上的差異根本無法用語言解釋。

「這麼說，劉先生很有信心了？」

「我只是想試試運氣，在我們的文化裡，金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如果不把錢花掉，賺再多也沒用。」

菲利普親王笑了起來，隨即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劉威。

很簡單的名片，沒有地址與電話號碼，只有一個名字，以及一長串頭銜，做工卻非常精美，四邊鑲了金線。

「明天這個時候，來溫莎宮找我，向你介紹一下相關情況。」

話到此，已經差不多了。

等親王出去，劉威又在洗手間裡呆了一會，才返回會場。

開學典禮又持續了大約一個小時，女王才上台發表了一番非常簡短的演講，主要就是鼓勵學生好好學習之內的。校長宣佈新的學年開始之後，王室成員率先離去，應邀前來的家長則在校方人員的陪同下，前往學校餐廳就餐。

午餐非常簡單，與學校平常的安排沒有兩樣。

有意思的是，家長得自己掏腰包購買飯菜。

能把女兒送到這裡來讀書的家長，也不會在乎那幾個飯錢。

邀請家長在學校餐廳就餐，主要還是讓家長瞭解學校的環境，放下心頭的顧慮，不要干預學校的教學活動。

吃過午飯，劉威他們在校方人員的陪同下，參觀了教學樓、宿舍、體育場等設施。

因為更加注重人文教育，所以羅丁女校的教學設施不算先進，也不是很齊全。給劉威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學校的環境非常好，草坪、樹林佔了三分之二，到處都有供學生課外學習的地點。

唯一不足的，就是人氣冷清了一點。

雖然大部分高年級學生要明天才會回到學校，但是羅丁女校只有六百名學生，即便學生都回來了，也算不上擁擠。

橋本由美的宿舍在二樓，與一個來自上海的學生同屋。

貼在床沿上的紙條上寫的是「劉由美」，有意思的是，同屋的學生也姓劉。

劉威後來才知道，那個女生的父親是國內知明的地產商，資產數百億，有的是錢，而且就這一個女兒。

包柳青打算替「劉由美」整理床鋪，卻被拒絕了。

劉威知道，橋本由美的心情肯定不大好，因為半年之內，她都得住在這所與監獄差不多的學校裡。

許諾在聖誕節的過來看望她之後，劉威就與橋本由美告辭。

「小姑娘耍脾氣，你別往心裡去。」

包柳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由美那德行，我早就習慣了。跟她生活一個多月，有的時候真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

「要不，你認她做干女吧。」

「那得問老周。」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去跟老周說，保證沒問題。」

「算了吧，這事我自己處理，不用你插手。」包柳青也笑了起來，「晚上沒事的話，帶你去飆車。」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包柳青的意思。

第九十六章 試車

布加迪威龍SuperSport總共生產了三十台，其中五台速度紀錄版的售價高達一百九十五萬歐元。

英國只有兩台，一台是速度紀錄版，為英國報業大亨的長子所有，存放在倫敦世界貿易中心頂層的展台上。另外一台為普通型號，為英國地產大亨所有，鎖在他的愛丁堡莊園的地下車庫裡。

包柳青找到的，正是後面這一輛。

雖然愛丁堡在蘇格蘭高地上，北面就是福斯灣，但是英國就這麼大個地方，從南端到北段僅僅幾百公里。

驅車過去，不過是幾個小時的事。

來到愛丁堡的時候，夜幕剛好降下。找了一家蘇格蘭風味餐廳吃了晚飯，包柳青才帶著劉威與竹內琴音等人前往地產大亨的莊園。

因為地產大亨很少過來，所以莊園裡只有幾個僕人與花匠。

這種小事，劉威沒有必要親自出面。

進去十五分鐘後，包柳青就帶著竹內琴音她們出來了。

讓劉威瞠目結舌的是，六個人把那輛嶄新的跑車扛了出來，而且是大搖大擺從前門走出來的。

看她們的氣色，還不是很吃力。

「這車有多重？」

「不到兩噸吧。」包柳青拍了拍手，顯得非常幹練，「怎麼樣，你直接上，還是讓我教你怎麼駕駛？」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直接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上。

因為是限量生產，所以是左舵，沒有按照英國的標準改成右舵。

讓竹內琴音她們給跑車換了車牌，包柳青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油箱是滿的，里程數不到五十公里，一開始別太猛，讓發動機慢速運轉一陣。」包柳青繫好了安全帶，似乎不太放心劉威的車技。

劉威沒有急著鬆開剎車，先熟悉了車輛簡潔的中控台。

因為是純跑車，所以布嘉迪威龍的中控佈局非常簡單，不像普通車輛那樣，生怕按鍵旋鈕少了讓人覺得不夠檔次。

除了簡潔的中控台，車輛的儀表盤上，油料表比普通車大得多。

這也可以理解，一千馬力的十六缸發動機絕對是油老虎，即便能裝一百二十升油，也跑不了多遠。

摸熟後，劉威才發現，沒有插鑰匙的地方。

「語音啟動。」包柳青提醒了劉威。

「這麼先進？」

「當然，世界上最貴的跑車，能不先進嗎？」說完，包柳青替劉威發出了啟動指令。

跑車抖動了幾下，發動機正常啟動。噪音不是很大，跟普通車差不多，不像那些十幾萬美元就能買到的跑車。

掛上空擋，劉威試了下油門。

隨著發動機轉速提高，噪音明顯增加。到了七千五百轉的時候，幾乎就是在咆哮了。

「準備好了嗎？」包柳青又提醒了劉威一句。

劉威點了點頭，繫好安全帶，鬆開油門後，掛上了行車擋，隨後踩下油門。

因為油門踩得太狠，所以輪胎在地面空轉了幾十圈，冒出了青煙。轉眼間，開始還靜止不動的跑車像炮彈一樣躥了出去，不到三秒鐘，速度就超過了每小時一百公里，而且後段加速性能同樣強勁。

「別開太快，上了高速路再提速。」

「沒事，反正路上沒車。」

上高速路之前，劉威就把車速提到每小時兩百公里以上。不得不承認，英國的道路質量確實很高，在國內的話，這麼做等於找死。

衝上高速路，布嘉迪威龍更是不可阻擋。

從愛丁堡到利物浦，大約兩百三十公里，只花了四十分鐘。

等劉威把車停下，包柳青才緩過氣來，然後給竹內琴音打了電話。

不是劉威不想跑了，而是油箱裡只剩下了十升油。包柳青早有準備，在越野車上裝了兩大桶油。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竹內琴音她們才趕到。

「這車不錯，絕對值這個價。」

「不錯也沒辦法，三十輛早已名花有主了。」包柳青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你的駕車技術也不錯，是不是專門學過？」

「沒有，跟你們一樣，在訓練營，只駕駛過坦克戰車。」

包柳青笑了笑，說道：「還想玩玩嗎？」

「去牛津？」

「反正時間還早，去認識一下那個小公主也不錯，是不是？」

「行，這段路你來開吧，我怕一下控制不住，又把油燒光了。」

等竹內琴音她們為跑車加好油，劉威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包柳青沒有那麼急，一路上都把時速控制在每小時一百四十公里以內，差不多兩個小時後才到牛津。把油箱加滿後，她才帶著劉威去了那家學生俱樂部。

劉威沒有進去，而是坐到了駕駛員位置上，隨後轟下了油門。

聲響非常巨大，產生了同樣巨大的吸引力。

不一陣，一群學生就衝了出來，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看到坐在車上的是個年輕帥氣的東方人，還主動跑了過來。一幫男生更是刮目相看，幾個膽子大點的，還跑過來東瞧西瞅。

很快，恢復「正常模樣」的安妮公主也趕了出來。

見到坐在車上的劉威，她遲疑了一下，似乎把劉威認了出來。

劉威沒有避開安妮的目光，而是朝她吹響了口哨。

跟旁邊的女伴說了兩句，安妮走了過來。

「你是……」

「公主殿下，我們白天見過。」

「你去過羅丁女校，你是那個……」

「劉由美是我妹妹，也是你的校友。怎麼樣，想出去兜一圈嗎？」

「這是你的車？」

「算是吧，從朋友那借來的。」

安妮公主打量了劉威一番，說道：「你在約我？」

沒等劉威開口，那個昨天晚上開同一種跑車的肌肉男趕了過來。

「安妮，他是誰？」

「剛認識的朋友。」安妮看都沒看他，顯然是個喜新厭舊的娘們。

肌肉男打量了劉威一番，逕直朝停在路邊的那輛布嘉迪威龍走去。

「你想約我嗎？」安妮再次向劉威提出了這個問題。

「公主肯賞臉，是我的榮幸。」

「那好，你要跑贏了他，我就跟你約會。」

劉威笑了笑，說道：「公主請上車吧。」

「現在？」

「你對我沒信心嗎？」

安妮打量了劉威一番，繞到另外一側，上了劉威的車。

這時，站在遠出的包柳青朝劉威豎了下大拇指，還朝競爭對手那輛轎車指了指。為了讓劉威有十成勝算，包大姐肯定盡了全力。

不一陣，肌肉男把車開了過來。

「安妮……」

「約瑟夫，你要想約我的話，就來追我吧！」安妮隔著車窗向曾經的男友大喊了一句。

這丫頭，儼然把自己當成了車手。

劉威笑了笑，沒多想，一腳踩下了油門。

提速非常猛，兩點五秒就達到每小時一百公里。肌肉男哪會罷休，也立即駕駛著那輛同樣是普通版的布嘉迪威龍追了上來。

「坐好，繫上安全帶！」劉威騰出一隻手，把安妮摁到座椅上，替她繫好了安全帶。

受此影響，肌肉男追近了一點。

劉威沒有給他機會，擺脫對手的最好辦法就是往車輛多的地方鑽，跟對手比拚駕車的操控技術，而不是車輛性能。

在多載一人的情況下，劉威肯定吃虧。

往車多的地方去，劉威肯定佔便宜。

離開校園，上了前往倫敦的公路，劉威的優勢就非常明顯了。

路上的車輛不是太多，可是對於最高時速超過四百公里的布嘉迪威龍來說，絕對是件麻煩事。

劉威一直把車速控制在三百公里以上。

在他後面，肌肉男窮追不捨，只是每次超車的時候都是險象環生。

「好刺激，你的技術太好了……」看著一輛一輛的車被甩到後面，安妮的野性完全爆發了出來。「還能再快點嗎？」

「還想再快點？」

「對，再快點，越快越好。」

劉威笑了笑，把車速提高到每小時三百五十公里。

後面，肌肉男已經跟不上了，距離正在拉開。

「好啊，好啊，你就要勝出了。」

「要不要再快點？」

「要、要、要！」

劉威想都沒想，直接把油門踩到底，速度表上的指針慢慢偏向最右端，車速很快就超過了每小時四百公里。

「太刺激……太刺激了。」

「要不要再刺激一點？」

「還能再快嗎？」

劉威沒多說話，車速已經到了極限，再快不可能，但是有辦法更加刺激一點。

超越前面那輛越野車的時候，在距離不到二十米，也就是再過零點二秒就要撞上的時候劉威才猛打方向盤，同時鬆了點油門、用腳跟輕點剎車，繞過去之後，鬆開剎車、再次把油門踩到底。

這下，安妮叫不出來了。

在那一瞬間，她幾乎認為自己死定了。

以同樣的方法，劉威又超了幾輛車。

此時，肌肉男駕駛的那輛布嘉迪威龍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在死亡線上跳舞，對劉威來說是家常便飯，可是對安妮公主來說，恐怕她這輩子還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油表針指向十五的時候，劉威才降低車速，離開了高速公路。

等他把車停下的時候，安妮公主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公主殿下……」

安妮猛的一驚，這才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劉威。

「夠刺激嗎？」

「你……你是FI賽車手？」

「當然不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劉威笑了笑，掏出了雪茄。

「古巴雪茄！？」

劉威還沒反應過來，安妮一把奪了過去。

「看著我幹嘛？打火機。」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把打火機遞了過去，又掏出了一根雪茄。

「你明天還來嗎？」安妮點上了雪茄，吞雲吐霧的樣子還真有點派頭。

「不知道，有空就來吧。」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公主殿下，你該下車了。」

「你要我在這裡下車？」

「當然，我可沒有答應帶你去哪。」劉威替公主推開了右側的車門，「下車吧，我還有事要辦呢。」

「你……」

把公主推下車，劉威一句話也沒多說，駕車回到了高速公路上。

看著遠去的跑車，安妮公主氣得直跺腳，卻也無可奈何。

第九十七章 套近乎

為了不惹上麻煩，劉威他們回了一趟愛丁堡，把「借來」的布嘉迪威龍送回了回去。

得知劉威把安妮公主丟在了路邊，包柳青笑而不語。雖然作為女人，包柳青不知道劉威這麼做對不對，但是他肯定給安妮公主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至少在他之前，還沒有哪個男人敢把公主丟在路邊。

回到海威科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吃過早飯，劉威換上了一套禮服，乘坐渚首租來的勞斯萊斯趕往溫莎宮。

經包柳青解釋，他才知道，親王平時沒有名片，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名片，而那張名片是參加爵位競拍的入場券。

溫莎宮又叫溫莎堡，是英國王室主要的行政官邸之一。

歷史上，有個非常出名的「溫莎公爵」，也就是英王喬治六世的哥哥、現任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伯父，「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愛德華八世。為了與辛普森夫人結婚，愛德華八世在當了三百二十五天國王之後，把王位讓給了弟弟艾伯特王子，後由喬治六世賜予「溫莎公爵殿下」的稱號。

拿著名片，劉威順利進入溫莎宮，只是等了兩個小時，才見到菲利普親王。

「劉先生，聽說你是香港人，現在在美國居住？」大概是事情太多，所以菲利普親王直奔主題。

「在美國那邊有點小生意，經營幾家酒店。」

「拉斯維加斯的酒店？」菲利普親王笑了起來，「陪女王訪問美國的時候，我去過拉斯維加斯，那是一座非常年輕的城市。」

「也是一座非常現代化的城市。」

菲利普親王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吧，劉先生打算為爵士爵位開多少價格呢？」

親王也太直接了吧。劉威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我也只是聽說過這件事，沒有詳細瞭解過。」

「資料都在這裡。」親王把一疊文件遞給了劉威，說道，「由女王賜予的爵位，同時獲得英國榮譽公民稱號。因為是第一次拍賣爵位，所以只有五個名額。劉先生有意思的話，可得抓緊了。」

「有不少人想要獲得爵士頭銜吧？」

親王笑了笑，說道：「有一百多人咨詢，半數以上給出了報價。雖然這不是最後的競拍價格，但是不會差到哪裡去。」

「十億美元夠嗎？」

「劉先生真是大手筆，只是目前看來，恐怕希望不大。」

劉威皺起了眉頭，菲利普親王沒有說慌。

「當然，這是公開競拍。十多天後，我們將在王宮舉行拍賣會，誰出的價格最高，誰就能獲得爵士爵位。」

「這麼簡單？」

親王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希望獲得爵位頭銜的人非常多，為了保證公平起見，我們只能這麼做。」

「這麼說，我也有資格參加競拍。」

「當然，只是劉先生的開價……」

「如果有二十億美元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驚訝的神色在親王臉上閃過，隨即就恢復了正常。「劉先生確實很有資本，我相信你肯定能夠獲得與女王共進晚餐的機會。」

「這就再好不過了，能覲見女王，也是我的榮幸。」

「只是劉先生不要忘記了，參與競拍的話，得交納十分之一的底金。當然，如果有人比劉先生開出更高的價格，底金會如數奉還。」

「底金應該交給誰呢？」

親王拿出了一張表格。「這是我們為這次競拍開的賬戶，十日之內把錢匯入，就將自動獲得競拍機會，最少是一億美元。」

「親王殿下完全可以放心，我會盡快準備好這筆錢。」

話到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菲利普親王沒有請劉威留下來吃午飯，劉威也沒有這個想法，他還得趕緊湊足這筆錢。

離開王宮的時候，劉威遇到了被兩名保鏢送過來的安妮公主。

見到劉威，公主立即瞪大了眼睛。

劉威沒有理她，逕直上了勞斯萊斯轎車。公主肯定沒想到，劉威會出現在溫莎宮，也肯定在猜測劉威為什麼來這裡。

讓她猜去吧。

回到莊園，劉威立即找到包柳青。

「兩億美元！？」包柳青一下瞪大了眼睛，說道，「你跟老周他們商量過了嗎？」

「沒有，我先找你，就是希望你來說這件事。」

「我們有多少錢？」

「錢不少，不過很多都不能用。」

包柳青愣了一下，明白了劉威的意思。

「得讓老周趕緊準備，至少得準備兩億美元，多一些也無妨，反正我們去抬價，讓英國王室多賺點。」

「行，我去安排，不過時間有點緊張。」

「跑車的事怎麼樣了？」

「車是買到了，很便宜，才一萬多英鎊，零部件也買好了，花了幾萬英鎊，只是要想改得比布嘉迪威龍更快，幾乎不可能。」

「也就是說，還是有可能。」

包柳青點了點頭，說道：「我找人問過，要想超過布嘉迪威龍，除了更換馬力更大的發動機，還得對發動機進行改造。」

「怎麼改造？」

「用氫氣做燃料，而且用純氧做氧化劑，這樣能將發動機的功率提升百分之五十，只是非常危險。」

「有多危險？」劉威鎖緊了眉頭。

「搞不好就會爆炸，而且一千五百馬力的輸出功率，會讓跑車很難控制，能改成什麼樣子現在還不好說。」

「就這麼辦，操控差點沒什麼，能超過布嘉迪威龍就行了。」

「你不怕死？」

「我沒那麼容易死。」

包柳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行，就按照你說的做，不過需要等上一周，還得找幾個行家裡手。」

「還有別的事嗎？」

「當然有，而且必須由你出馬。」

「我？」劉威鎖緊了眉頭，肯定與安妮公主有關。

果不其然，包柳青說道：「那個丹麥的白馬王子去了瑞士，約克公爵全家人也將在明天去瑞士避暑，安妮肯定也要去。」

「在那邊相親？」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這麼回事。」

「沒我什麼事，反正那傢伙遲早會被嚇退。」

「當然有你的事，你要想脫穎而出，就得替公主解圍，讓競爭對手主動退出，然後讓公主感激你。」

「感激我？」劉威笑了起來，「我把她丟到路邊，她不恨死我才怪。」

「有這麼嚴重嗎？昨晚的事情之後，她肯定記住你了。」

劉威歎了口氣，知道騙不過包柳青。「你不會讓我拿手槍頂著那傢伙的腦袋，讓他離公主遠一點吧？」

「如果你覺得合適，也可以這麼做。」

劉威翻了下白眼，知道包柳青在開玩笑。

「去了就知道了，而且正好去看看老豺，還有你父親。」包柳青稍微停頓了一下，「我已經聯繫了袁常青，讓他清理了莊園。如果你把安妮公主追上手，還可以帶她去莊園，過個愉快的週末。」

「你覺得這很令人愉快？」

包柳青笑了起來，說道：「不管怎麼說，去不去是你的事，該說的我都說了。」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聯繫機場，我今天晚上就過去。先去莊園看看，不知道老豺的情況怎麼樣了。」

「行，我馬上幫你安排。」

當天晚上，劉威就帶著竹內琴音等人去了瑞士，在次日凌晨到達「少女莊園」。

與上次來的時候相比，莊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增加了好幾棟建築物，其中包括安裝了數台大型燃油發電機的「電廠」，儲存各種物資的倉庫，提供給十幾名警衛的宿舍，一座大型車庫，以及獨立的安保監控中心。

問過警衛後，劉威才知道，發電廠的燃油全部儲存在地下。

這些警衛都是李廷軒安排的，全都在K1服役了五年以上，隊長是一個比劉威早十年加入K1的特種兵。

看上去不怎麼樣，安保措施卻非常嚴密。

十八名警衛分成三班，每班執勤十二小時，平常莊園裡只有兩名警衛，執勤的另外四名警衛在外圍巡邏。遇到緊急事件，另外一個班的警衛能在五分鐘之內完成動員。如果遇到重大事件，十八名警衛全都能夠投入戰鬥。

由十八名K1特種兵組成的戰鬥隊伍，絕對不可小覷。

當然，一般也沒什麼特殊情況。莊園非常偏僻，只有一條路，最近的鄰居都在十幾公里之外，又背靠少女峰。

即便有人覺得這裡有問題，也別想輕易進入。

別的不說，為了防範空中威脅，倉庫後面有一套安裝了八枚導彈的輕型防空系統，制導雷達安裝在鐘樓上，由偽裝成樓尖的雷達罩保護著。警衛還儲存了十幾枚「毒刺」，足以應付小股特種部隊的突然襲擊。

地面上，除了看得見的柵欄，還在四周設置了雷場，用的是無法探測的塑膠地雷。

為了以防萬一，莊園裡隨時有一架小型直升機，能夠把袁常青等重要人物送走，警衛人員則從地面突圍。

除此之外，警衛隊長還設置了嚴格的作息時間。

袁常清與比爾德等科研人員平常都呆在地下的實驗室裡，即便要出來曬太陽，必須嚴格參照「衛星時刻表」。即在美國與歐洲國家的間諜衛星經過之後，才能離開建築物，來到空曠地帶。

在警衛隊長的陪同下，劉威在莊園裡轉了一圈，對安保設置感到非常滿意。

因為劉威也是從K1出來的，受的訓練與警衛差不多，所以他沒有提出意見，只是非常感激這些不計個人得失的同門師兄。〔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天快亮的時候，劉威才去了地下實驗室。

第九十八章 少女莊園

因為普通改造不需要佔用太多資源，加上灰背豺的身份已經暴露，不改頭換面的話就無法返回美國，所以他來到瑞士之後，袁常青就按照劉威的安排，立即對他進行改造。劉威到來的時候，他正泡在營養液裡。

「他以前是K1的吧？」

「對，跟老狼一屆的。」

袁常青笑了笑，說道：「難怪身體素質這麼好，改造非常順利，下個月就能完成，不會有任何問題。」

「這麼快？」劉威看了袁常青一眼。

「輕車熟路嘛，改造程序都定下來了，做起來自然快得多。」

劉威這才點了點頭，畢竟在灰背豺之前，漠北狼等九人已經完成了改造，積累了大量實際操作經驗。

「不過他有點牴觸。」

「什麼意思？」

「反正就是不想接受改造，不過沒辦法，誰叫他暴露了身份呢？」

「教授，他也是為了我們才暴露了身份。」劉威瞪了袁常青一眼，說道，「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不能把我們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袁常青笑了笑，說道：「你來得正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劉威掏出了香煙。

「到我們的辦公室去說吧，這裡不准吸煙。」

劉威這才注意到，實驗室的牆壁上貼著禁止吸煙的標誌。

到了辦公室，袁常青先給劉威倒了杯茶。

「從國內送來的龍井，清明前採摘的。」袁常青把茶杯端了過來，很是客氣。「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得花點錢。」

劉威皺起了眉頭，又是錢！

「我問過外面那些警衛，雖然他們不知道下面在做什麼，但是他們都覺得自己的能力還能得到提高。」

「袁教授，直接一點吧。」

「這麼說吧，為了安全著想，我想讓他們也接受改造，只是第一階段改造，花費不是很大，只是老李不肯給這筆錢。」

「所以找我要？」

「沒辦法，我又不是億萬富翁。」袁常青笑了笑，說道，「再說了，安全得到保障，我們的實驗工作才能順利進行。」

「得花多少錢？」劉威確實有點頭大，到了哪都的錢。

「不是很多，幾億美元吧。主要是原料費，設備都是現成的，那些技術人員也不會因此要求加工資。」

為了提高實驗基地的運轉效率，李廷軒還替袁常青「招募」了一批科研人員。

劉威考慮了一陣，說道：「沒問題，我會幫你搞到這筆錢。上次給你的十多億美元，你先拿一部分出來墊著。」

「沒剩多少了，最多完成兩到三人的改造工作，而且比爾德那邊也得花錢。」

「先頂著，我盡量想辦法。」

袁常青點了點頭，沒再糾纏這個問題。

「我父親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跟比爾德在深度剖析室，下個月才能出來。」

「什麼意思？」劉威正在納悶，袁常青為什麼不帶他去見劉秀輝。

「這是比爾德提出來的。」

「比爾德？」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他過來的時候，你父親還在進行肌肉組織重生。按照他提出的意見，將在此期間對神經系統進行深度改造，這樣才能在第二次組織重生的時候，完成全部改造工作。」

「說簡單點，我聽不明白。」劉威有點急，因為他知道，比爾德是個瘋子。

「簡單地說，就是通過增加神經細胞末梢的數量，提高神經系統的反應速度。按照比爾德所說，『未來戰士』項目中已經引入了這種改進辦法，而且也是他在這個項目中承擔的主要工作。」

「有危險嗎？」

「他還沒有成功過。」

「你說什麼！？」劉威一下就跳了起來。

「你別急嘛，聽我說完。」袁常青又把劉威拉了下來，說道，「沒有成功，主要是沒有合適的改造對象。在他到來之前，我已經替你父親打下了基礎，肌肉組織重生需要大量基因誘導素。也就是說，除了在骨骼、器官等方面與你們不一樣之外，在基本面上，你父親也算得上是FOS戰士了。」

「什麼意思？」

「在FOS的基礎上進行神經系統改造，危險係數低得多，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有多大？」

「比你最初接受改造的時候大得多。」袁常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再說了，你父親本來就接受過『未來戰士』改造，雖然與我們的不大相似，但是他能挺過來，證明他有頑強的求生慾望。」

聽到這話，劉威才鬆了口氣。

「放心吧，讓比爾德接手之前，我跟他說過，劉秀輝是你父親，要是有半點差錯，你肯定不會放過他。」

「那是當然。」

袁常青笑了笑，說道：「比爾德再瘋狂，也不會在達到目的之前丟掉自己的小命。」

「改造得持續多久？」

「因為增加了神經系統的改造項目，所以比預期的稍微長一點，也許一年半之後，或者稍微短一點。」

「還要等這麼久？」

「沒辦法，你父親的改造非常徹底，可以說除了大腦，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得換掉，不麻煩才是怪事。」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這樣也好，至少比我們徹底得多。」

「對了，比爾德讓我告訴你，別盯著美國中西部的沙漠，把目光放長遠一點。」

「什麼意思？」

「『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

劉威一驚，讓袁常青繼續說下去。

「他也不知道『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在哪。」

「怎麼可能！？」

「他沒有撒謊，因為在你找到他的時候，神經系統改造工程還處於理論研究階段，少數幾次實驗由其他人負責，他的任務就是建立數學模型，為改造提供理論依據。他的工作地點在奈利空軍基地，這個你肯定知道了。只是那裡不是『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真正的實驗基地應該在幾千公里之外。」

「他怎麼知道的？」

「因為每次都是大型運輸機把『未來戰士』項目的人員送過來，如果不是很遠，沒有必要動用大型運輸機。」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比爾德提供的信息與劉秀輝提供的情報，以及漠北狼在洛杉磯觀察到的情況基本吻合。

「他有沒有提到實驗基地的大致地點？」

「沒有，他又不是情報人員。」

「我會想辦法調查。」

「還有，他讓我告訴你，盡快把他的數學模型計算結果拿到手。」

「很重要？」

「非常重要，決定了後期改造能否正常進行。」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會想辦法，盡力而為吧。」

「你要是搞不定，就去找老李，這東西絕對重要。要是沒有的話，我們就得組建一套類似的超級計算機。花錢不說，還得花費大量時間。沒有兩三年，無法完成演算，整個改造工作都得擱置起來。」

「行，我先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去找老李。」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轉口說道，「如果按照我的標準進行第二輪改造，一個人大概需要花多少錢？」

「你的標準？」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用原來的設備，不去購買新的設備的話，花費肯定比你少得多，不過原料這一塊還是非常昂貴，加上其他耗費，沒有幾億美元根本辦不到。」

「大概需要多少？」

「五億美元左右吧，如果大批量改造的話，可以統一採購原料，再分階段進行，花費還能稍微降一點，不過不會低於四億美元。」

劉威點了點頭，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如果把灰背豺算上，就有十個人可以接受第二階段改造，也就是四十多億美元。以劉威經營的那些賭場的收入水平、加上漠北狼控制的地下毒品市場，至少得花上五年才能賺到這麼多錢。

「怎麼，你想提高私人軍團的戰鬥力？」

「有這個想法，只是花的錢太多了。」

「花費確實不小，不過收穫同樣巨大。」袁常青笑了笑，說道，「雖然按照比爾德提供的消息，除了你父親之外，『未來戰士』項目還沒有取得成果，但是FPF的活體實驗對像落到了美國佬手上，而且在奈利空軍基地裡被比爾德他們研究了個遍。不出所料的話，要不了多久美國佬就能擁有與你們類似的超級戰士。」

「跟我們類似？」

「不會比你們差多少。你跟里昂交過手，知道他的能耐。以美國佬取得的成就，肯定能夠改造出比他厲害得多的未來戰士。」

劉威沒多說什麼，這點不用懷疑。

「真要遇上了，你肯定沒什麼問題，可是他們……」

「我知道，不過這事急不來，我現在也沒有那麼多錢。」

「如果不能讓所有人同時接受再改造的話，可以先安排兩三個人。」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會想辦法，湊夠錢之後，我就派人過來。你跟老李聯繫，讓他把設備送過來。」

這時候，竹內琴音趕了過來。

包柳青打來電話，安妮公主一家人已經從倫敦出發了，下午就將到達伯爾尼，然後前往薩斯費。那邊有一座避暑山莊，而且鄰近的多姆山是瑞士境內，少數幾座在夏天還有積雪的山峰。

電話中，包柳青還提到，安妮公主是滑雪高手，而那個丹麥白馬王子也喜歡滑雪。

夏天來滑雪，也只有這些吃了飯就沒事做的貴族才想得出來。

第九十九章 高山滑雪

到瑞士滑雪的最佳時節是初冬的第一場大雪之後。

到了夏季，因為大部分山峰的積雪已經融化，所以沒有多少人來瑞士滑雪。想要滑雪的普通遊客，只能去人造雪場。

對真正的滑雪愛好者來說，人造雪場顯然沒有吸引力。

當然，夏季也有滑雪的去處，那就是那些遠離主要旅遊區的偏遠山峰。能去這些地方滑雪的，顯然不是普通遊客。

薩斯費的避暑山莊只向VIP會員開放，有專門的山地小火車接送。

劉威不是避暑山莊的VIP會員，沒有必要為了滑雪去辦一張一百萬歐元的會員卡，對他來說，不乘山地火車與纜車照樣能夠上到上頂。

登上海拔四千五百多米的多姆山，對劉威沒有任何挑戰性。

成為K1成員的第二年，劉威與周譽龍等同屆特種兵就登上過被稱為「死亡之峰」的喬格裡峰，還在山峰上過了一夜。隨後在阿富汗執行任務，他們經常翻越海拔在五千米以上的山口。

一年多前，劉威從阿富汗逃出來的時候，翻過了巴阿邊境的諾夏克峰，才甩掉美軍。

當時，他沒有專業登山器材，甚至沒有防寒登山服，在後有追兵的情況下徒手翻過了這座海拔七千多米的山峰。

這次，劉威準備了登山服，還帶上了雪橇。

與他一樣，竹內琴音等人也帶上了雪橇。

在山上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劉威他們才登上峰頂。

避暑山莊就在山腳下，由纜車連接著位於上腰上的滑雪場，落差大概只有五百米，不算太高。只是積雪並不多，可供滑行的落差只有兩百米左右。

看到纜車啟動後，劉威讓橋本由美把帶來的旗幟插到了山頂上。

天空很晴朗，纜車上的人肯定看得到那面鮮紅的旗幟。

對一個做什麼都喜歡刺激的公主來說，見到山頂上有人，肯定不會在下面裝孫子，不上來才是怪事。

等了約莫兩個小時，劉威才看到沿著山脊線爬上來的安妮。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典型的北歐男子，身材高大、五官稜郭分明、金髮碧眼，而且穿得很單薄，似乎一點都不怕冷。

走近後，安妮才認出劉威。

「你……怎麼又是你？」看了劉威一眼，安妮把目光轉向了竹內琴音等人。

竹內琴音她們也不怕冷，穿的是黑色緊身皮衣，把身材映襯得非常完美。別說安妮，連那個丹麥小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們幾眼。

「公主，怎麼又遇到你了？」

「我還想問你呢，她們是誰？」

「我的保鏢。」劉威笑了笑，說道，「公主也是來滑雪的吧？」

「你會滑雪？」

這不是等於白問嗎，劉威早就準備就緒了。

「只會一點點，不過我這人喜歡刺激遊戲，所以想來嘗試一下。」

「是嗎？那我們來比賽，看誰先到山腳。」

「行啊，不過恐怕要讓公主失望了。」

安妮朝劉威比劃了一下中指，隨即坐下穿上雪橇。

五分鐘後，兩人並排站在了山頂上。

「公主，女士優先！」

安妮看了劉威一眼，拉下護目墨鏡，率先躥了出去。

「真沒風度，連個招呼都不打。」劉威笑了笑，也跟著躥了出去。

在他後面，竹內琴音等人與那個丹麥白馬王子迅速跟上。

只是不到一百米，丹麥白馬王子就被甩開了。

到一百五十米的時候，劉威追上了安妮。

「公主，你得抓緊了！」

拋下這句話，劉威再次發力，加快了滑行速度。

沒等安妮反應過來，竹內琴音等五人風馳電掣般的從她兩旁衝了過去，緊緊跟隨在劉威身後。

前天才被劉威擺了一道，安妮哪裡受得了這氣，不顧一切的提高速度。

高山滑雪，異常凶險，特別是在夏季。很多地方，雪原下面已經融化，只有表面很薄的一層，一不小心就會發生事故。

劉威一馬當先的衝在前面，一是刺激安妮，二是為後面的人開路。

要說滑雪經驗，劉威肯定比他們多得多。

只是這樣一來，安妮只能跟在他後面，而且差得越來越遠。

大約一千米的落差，劉威只花了不到五分鐘。

竹內琴音等人也不慢，隨後就趕到了。等劉威收起雪橇，靠在雪線外的一棵松樹上點上雪茄，安妮才出現。

因為追得太急，所以快到頭的時候，安妮根本來不及減速。

媽的，這小妞只顧著鬥氣，連命都不要了！

劉威眼疾手快，丟掉雪茄，迅速上前兩步。等到安妮近到跟前，劉威一把拽住她。因為下衝的勢頭過猛，所以劉威被帶著衝出了十多步才站穩腳跟。

「啊……好痛……」

「你沒事吧？」劉威送開了手。

安妮搖晃了兩下，倒在了地上。「你……你沒看到我腳崴了嗎？」

「腳崴了？」劉威從旁邊的松樹上扳下一根樹幹，扯掉上面的枝葉，遞了過去，「拿去吧，當枴杖用。」

「你……」

「要我幫你叫救援直升機嗎？」

安妮快被氣炸了。「你就不能扶我一下嗎？」

劉威笑了笑，把「枴杖」平舉起來。

安妮咬了咬牙，抓住一頭，從地上爬了起來。等她站穩，劉威就丟掉了「枴杖」。

「你真沒風度！」

「是嗎？她們可不這麼認為。」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我還得趕飛機，這地方的雪太少了，真沒意思。」

「你還要去滑雪？」

「當然，不過那地方遠得很，你去不了。」

「有多遠？」安妮一瘸一拐地跟了上來。

「幾千公里之外吧，在巴基斯坦。」

「巴基斯坦？」安妮加快了步伐，看樣子，她傷得並不重。

「是啊，那邊有幾座八千多米高的山峰，去那裡滑雪才夠刺激。」

「你現在就去？」

「當然，飛機已經準備好了。」

「你有私人飛機？」

「當然，不然我怎麼過去？」

安妮遲疑了一下，說道：「能帶我去嗎？」

劉威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丹麥白馬王子已經趕到了。

「我不認識他，你也別管他，帶我去就行了。」

「公主，你真的不認識他？」

「當然，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呢。」

劉威看了眼正有條不紊的脫下雪橇的丹麥白馬王子，對安妮說道：「這樣不好吧，你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呢。」

「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劉。」

「哦，現在我知道了，帶我去巴基斯坦滑雪。」

「公主，這可不是我說帶你去，你就能去的，你怎麼也得給家裡人打聲招呼吧？」

「得了吧，他們只想早點把我嫁出去，才不管我的事呢。」

「是嗎？」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反正你別管那麼多，帶我去就行了。」

「公主，你得明白，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是不是？」劉威收住了腳步，非常鄭重的對安妮說道，「因為你是英國女王的孫女，所以我對你非常客氣，但是我們沒有半點關係，所以我沒有義務為你做事。」

「你……你真小氣。」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不是小氣，我是生意人。」

「你……」安妮咬緊牙關，扯下脖子上的項鏈，「這是十五歲生日的時候，祖母給我的禮物，你拿去。」

「我可不敢要。」

「拿去！」安妮硬是塞了過來，「回來後，我會支付所有費用，不然這條項鏈就歸你。」

「公主……」

「你是生意人，知道這條項鏈值多少錢，反正不會吃虧。」

劉威笑了笑，說道：「那行，我就帶你去，不過你得為自己的安全負責，我可不是你的保鏢。」

安妮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眾人一起下山，那個丹麥白馬王子被安妮公主無情的拋棄掉了。

摔倒的時候，劉威就知道，安妮假裝摔傷了，因為劉威一直控制著力氣，沒有讓她受到傷害。

兩個小時後，一行人警衛隊長派來的直升機到達伯爾尼國際機場。

那架能夠飛行九千多公里的商務飛機已經做好起飛準備，因為劉威打了招呼，兩名空中小姐還替他們準備了豐盛的午餐。

到了巴基斯坦，安妮才想起她把護照丟在避暑山莊了。

沒辦法，劉威只能給巴達維亞打電話，讓他找老戰友幫忙。隨後，劉威花了一千美元買通海關官員，那名巴達維亞的少將戰友更是熱心，答應為劉威安排一架巴基斯坦陸軍的「山貓」直升機，送他們前往喬格裡峰。

眾人進入伊斯蘭堡市區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吃過晚飯，劉威讓高原美雪等人留下來照顧安妮公主，他帶著竹內琴音去購買了一些禮物，專程去感謝幫了大忙的阿里將軍。

雖然拜訪只是禮節性的，但是劉威有更加長遠的打算。

隨著事業做大，肯定需要更多的人手，而巴達維亞的能力畢竟有限。跟這位掌握著實權的巴基斯坦將軍建立起良好關係，對今後的發展肯定大有幫助。別的不說，巴基斯坦軍人的素質肯定比那些南非僱傭兵高得多。

再說了，巴基斯坦與大陸是盟友，用巴基斯坦軍人也更加安全。

第一次見面，劉威不可能把話說透，也就不是很直白。至於帶去的禮物，也值不了幾個錢，主要是混個臉熟。

見過阿里少將，劉威才知道，根本不需要帶禮物。

他是一個非常傳統的軍人，為人也比較正派，更看重情誼。劉威能登門拜訪，已經讓他非常高興了。

第一百章 眼見為實

安妮跟一個陌生男人走了，這可急壞了約克公爵夫婦，也讓他們很沒面子。

雖然安妮很任性，在國內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但是約克公爵夫婦並不擔心，因為總會有幾名特工在暗中保護她。這次不一樣，跟他們前來的特工都在避暑山莊，等他們收到消息，安妮已經離開了瑞士。

更讓他們尷尬的是，安妮丟下了「未婚夫」。

從丹麥白馬王子的嘴裡，約克公爵只知道帶走安妮的是一個東方人，而且很年輕，身邊還有幾個女性隨從。

這點線索，顯然不能說明問題。

事情很快反應給MI5，也就是007效勞的英國軍事情報局第五處，即軍情五處。

軍情五處的負責人的代號是K，而不是電影裡的M，現任「K先生」是一個叫梅爾維爾的老警官，在倫敦警察局服務了四十多年，退休後才接受首相任命，成為MI5的最高負責人。

對梅爾維爾來說，安妮是個陌生人。

雖然在國內，安妮闖過不少禍，經常麻煩情報機構，但是對內情報安全工作，基本上由MI6，也就是軍情六處負責，MI5主要承擔對外情報搜集工作。

只是這件事情牽扯到王室成員，梅爾維爾不敢有絲毫怠慢。

數個小時後，MI5通過瑞士警方查到了帶走安妮的那個傢伙，還查出了那架商務飛機的目的地：巴基斯坦。

英國當局立即聯繫了巴基斯坦外交部。

可惜的是，巴基斯坦所處時區比英國早了幾個小時，劉威他們已經離開伊斯蘭堡，正在飛往喬格裡峰的途中。

得知女兒跟一個陌生人去了喬格裡峰，約克公爵夫婦連飯都吃不下了。

兩人沒在瑞士逗留，立即啟程返回倫敦。

英國女王也已收到消息，還專門到機場迎接了他們。

吃午飯的時候，菲利普親王趕了過來。

「你們說，帶走安妮的是一個東方人，而且姓劉？」

「對，瑞士警方已經證實了，他包了一架飛機……」

「等等，我也認識一個姓劉的東方人，他還準備購買爵位。」

「菲利普，你認識他？」女王把目光轉向了丈夫。「菲利普」是親王的名，不是姓。

「應該是他吧。」

「這麼說，安妮應該沒事。」

菲利普親王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盡快聯繫上他，讓他把安妮送回來。也許只是安妮過於任性，與他沒有什麼關係。」

女王全家人都知道安妮公主是個什麼德行，也就沒人反對菲利普親王的觀點。

傍晚，菲利普親王才聯繫上劉威。

此時，劉威他們已經在山腳下了。雖然從山頂上下來對劉威沒有危險，但是考慮到安妮公主，劉威沒有登頂，只去了半山腰。

「親王殿下，你放心，我立即把安妮公主送回來，明天一早就到。」

安妮也聽到了電話，知道家裡人在找她。

把衛星電話交給竹內琴音，劉威走到安妮身邊，說道：「公主殿下，我們得回去了。」

「我不回去。」安妮撥了撥篝火堆，「劉，你帶我去別的地方吧，不管去哪，我不想回到那個死氣沉沉的地方。」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殿下，我們早就說好了，只是帶你來滑雪。」

「難道你就不能做點別的嗎？」

「別的什麼？」劉威看了安妮一眼，說道，「你也玩夠了，現在女王全家人都在為你擔心，你還想做什麼？」

「你……」

「不管怎麼樣，我們得回去了，半個小時後出發。」

「劉！」安妮站了起來，叫住了劉威，「你難道對我沒一點感覺嗎？」

「殿下，你是公主，我是平民。」

「可是……」

「大家玩玩而已，就像你對其他人一樣，是不是？」

安妮一把抓住劉威的胳膊，說道：「不一樣，你跟他們不一樣。」

「不用騙我了，你只是一時好奇，覺得很新鮮。」

「你呢？」

「我？」劉威笑了起來，說道，「我也一樣，因為我也是個很好奇的人。」

安妮咬了咬牙，說道：「你會留在英國嗎？」

「也許吧，不過不會呆多久。」

「你會再次帶我出來嗎？」

「那得看你的父母是否同意。」

「我已經是成人了，我去哪，不需要請示他們。」

「可你是公主。」

「我不是，我也不想是！」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所有女孩子做夢都想成為公主，你卻生在福中不知福，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連飯都吃不飽嗎？」

「你知道？」

劉威點了點頭，他沒有撒謊。

「證明給我看。」

「證明？」

「公主，你沒開玩笑吧？」

「當然沒有，我知道你說的那些，但是我不相信，除非你帶我去，讓我親眼看到，我就相信，然後跟你回去。」

「你想親眼看到？」

「對，只有親眼見到，我才相信。」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行，我可以帶你去，也會讓你親眼見到，但是你必須保證，乖乖回去當你的公主。」

「我保證！」

劉威沒再廢話，讓竹內琴音把電話拿了過來。

半個小時後，劉威他們乘直升機離開喬格裡峰山腳下的營地，返回伊斯蘭堡。

商務飛機再次起飛後，目的地不是倫敦，而是南非的約翰內斯堡。

他們趕到的時候，斯雷霍姆已經在機場上等了半個多小時，劉威需要的直升機也早已準備妥當。

跟斯雷霍姆寒蟬了一番，劉威親自駕駛直升機，帶著安妮公主等人前往墨西拿。

這座城市位於南非東北邊境，挨著津巴布韋。三個月前，津巴布韋發生軍事政變，總理推翻總統，兩派軍隊正在打內戰。

為了躲避種族屠殺，約三百萬紹納族與恩德貝萊族人湧入周邊國家。

進入南非的戰爭難民就有將近兩百萬，這些人全被安置在墨西拿附近的難民營，由南非政府與國際人道主義機構提供必要生活物資。

劉威的目的地，正是最大的那座難民營。

在不到一平方公里的難民營裡，住著將近五十萬人，沒有房屋、沒有飲水、沒有電力供應，連必要的衛生設施都沒有，所有難民都擁擠在帳篷裡。雖然國際紅十字會與聯合國人道救援署派出了兩千多人，其中有一千多名醫生，每天為這些難民提供十噸糧食與二十萬瓶飲用水，仍然無法解決問題。

劉威他們到來的時候，難民正在領取生活物資。

既然安妮要求眼見為實，劉威就沒有多做解釋，讓她自己去看。

「劉大哥，她受得了嗎？」竹內琴音有點擔心，因為那些難民，特別是一個個營養不良的兒童，讓她都有點看不下去。

「受不受得了，是她的事。」劉威沒有進入難民營，這樣的場景他見多了。

在高原美雪與大空麻衣的陪同下，安妮在難民營裡轉了一個多小時。

等她出來的時候，劉威立即發現，她受了刺激。

「他們都是從北面來的嗎？」

「全部都是，這只是一個難民營，附近還有三個規模差不多的難民營，而且在邊境線那邊，還有更多難民。」

「能帶我過去看看嗎？」

「上飛機吧。」劉威滅掉雪茄。他知道，不讓安妮公主多看一點，說不定回去後沒幾天又變成老樣子了。

因為南非已經向津巴布韋派遣維和部隊，所以劉威他們飛越邊境時沒有遇到麻煩。

非盟與聯合國派遣的維和部隊集中在南部平原地區，建立了一條隔離帶，禁止內戰雙方進入。

在隔離帶之外，就是另外一番場景了。

在薩維巾河上游，劉威他們遇到了一場戰鬥，一群效忠於總理的恩德貝萊族武裝人員正在攻打一座紹納族的村莊。戰鬥差不多結束了，村民被集中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與劉威他們在塞拉利昂遇到的情形非常相似。不同的是，武裝人員不是在找某個人，只是為了除掉異族人員。

「你不能阻止他們嗎？」看到村民被武裝分子逐一砍掉腦袋，安妮快要發瘋了。

「阻止他們？」劉威看了眼公主，「聯合國都辦不到，我能辦到嗎？在這塊大陸上，這樣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

「但是你就這麼看著？」

「阻止屠殺靠的不是武器。」劉威長出口氣，說道，「知道他們為什麼相互屠殺嗎？只是因為有一個不同的祖先，只是生活習俗上有細微差別，只是因為他們曾經被不同的殖民者統治過。如果要追究責任，你們大英帝國才是罪魁禍首。這塊大陸上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殖民統治埋下的禍根。」

安妮沉默了，她沒學過歷史，但是知道英國的輝煌歷史。

曾經的「日不落帝國」，就是這塊大陸上最大的統治者之一。

「現在你該知道，作為公主，你是多麼幸運了吧？」

「我們回去吧？」

「回倫敦？」

安妮點了點頭，摘下了飛行員頭盔，抱著臉痛苦起來。

劉威也沒再多說什麼，駕駛直升機返航。

當天晚上，他們在約翰內斯堡達成飛機離開了南非。

第二天清晨回到倫敦的時候，女王夫婦與約克公爵已經在機場上等著他們了。見到安妮平安歸來，女王一家人都非常高興。雖然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天，但是菲利普親王還是非常感激劉威。

沒人責怪劉威，因為大家都知道是安妮太任性。

第一百零一章 洗心革面

得知劉威在這兩天裡做的事，包柳青也是啞然無語。

「這事多半是沒指望了。」包柳青不是在打擊劉威，「被你這麼折騰一番，那小姑娘多半要收心了。」

「怎麼說，也算是一大公德吧。」

「公德？那你的爵位要飛走了。」

「沒別的辦法了？」

「當然有，再接再厲把她追到手，娶她過門，別說爵士，至少是個男爵。要知道，爵士只是騎士頭銜，男爵是真正的貴族頭銜。」

劉威翻了下白眼，這種事他壓根沒有想過。

「隨便說說而已，別當真。」包柳青也知道，劉威絕對不可能娶安妮公主。不是說劉威身邊的女人夠多了，而是劉威的身份。

「不管了，得不到就得不到吧。」

「有條好消息，想不想知道？」

「什麼好消息？」

「知道我們要用錢，而且有五億美元現金沒辦法立即洗乾淨，老李答應幫忙，用五億美元匯票交換我們的現金。」

「這麼大方？」

「當然不是，還得收百分之十的手續費。」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這都要收手續費？」

「老李也沒辦法，他也得通過其他渠道把這筆錢洗乾淨，肯定得交手續費，總不能讓局裡吃虧吧。」

「我們自己做的話，最多只有百分之一的手續費。」

「你去找他談，怎麼樣？」

劉威苦笑了起來，說道：「算了吧，匯票什麼時候送到？」

「過兩天吧，老李正在處理，畢竟五億美元不是一筆小錢。」

「那就好，至少我們能開出五十億美元的天價了。」

「你拿得出另外四十五億美元嗎？」包柳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拿不出的話，就別做傻事，不然弄得身敗名裂，沒什麼好處。」

「我知道，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我調查過了，索羅斯、羅傑斯與蓋茨都不好招惹，就算你能逼著他們拿更多的錢購買爵位，也會得罪美國佬。別忘了，索羅斯與羅傑斯是猶太人，他們三個還是骷髏黨成員，後台非常硬。」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包柳青的意思。

骷髏黨是美國最有名的精英組織，前任美國總統，以及一大半的參議院議員都是這個組織的成員。至於美國民間的那些大人物，即便不是骷髏黨成員，也有密切關係。在實力不夠強大的情況下，得罪骷髏黨等於找死。

「那個澳大利亞富豪也比你厲害，老李專門打過招呼，別為難他。」

「與老李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不過他手上有幾座礦山，恐怕與國內的經濟發展有關吧。」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這麼說，只能壓住印度汽車大王了？」

「沒必要壓，只是讓他多出點錢就行了。」包柳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怎麼做不需要我教你，但是你必須知道，如果你不打算買下爵位，又要讓塔塔多出錢的話，就應該告訴菲利普親王。」

「直接告訴他？」

「當然不是，不過得讓他知道，這是你的功勞。」

「這可不好辦。」

「確實有點棘手，不過你必須想出一個好辦法。不能太直接，也不能太做作，要恰到好處的讓親王知道，是你幫王室賺了更多的錢。」

劉威歎了口氣，關鍵就是如何準確無誤傳遞這個意思。

這時候，渚首趕了過來，有人來訪。

「王室管家？」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不會因為我把安妮公主帶了回來，王室就打算給我一個爵位吧。」

「你想得美，做白日夢吧。」包柳青笑了笑，讓渚首把到訪的王室管家請了進來。

王室管家不是應女王與親王的旨意來的，而是由安妮公主吩咐，請劉威明天晚上去牛津大學見她。

送走王室管家，劉威有點摸不著北了。

包柳青卻高興起來。「小劉，手段不錯嘛，竟然讓公主反追你了。」

「包大姐，不要開玩笑行不行？」

「行，我就不跟你開玩笑。不過你要的那輛車，現在還沒弄好。」

劉威翻了下白眼，說道：「車的事可以不用管了，反正以後也用不著了。只是那丫頭約我出去，恐怕不會有好事。」

「管他是好事壞事，去了就知道。」

對包柳青的潑辣作風，劉威早就體會，不然周奮也不會被她調教得老老實實的了。

因為還有其他事情等著劉威處理，所以他沒再胡思亂想。

對劉威來說，問題只有一個：錢。

劉威大概統計了一下，為漠北狼他們做再改造，讓十八名莊園警衛接受改造，支持比爾德的研究工作，買下拉斯維加斯其他十一家賭場的經營權，購買小卡普亞的股份，建設從拉斯維加斯到裡諾的高速公路，在裡諾興建綜合娛樂城與水上樂園，以及幫助漠北狼擴大市場範圍，總共需要兩百五十億到三百億美元。

雖然這些錢不需要一次性到位，但是僅僅前期投入就需要上百億美元。

去哪弄這麼多錢？

開賭場、賣毒品都是細水長流的時，一時之間根本湊不出這麼多錢。

必須另劈財源。

劉威首先想到的就是通過斯雷霍姆，幫他打回塞拉利昂，控制這個國家的鑽石礦，然後販賣鑽石。

收穫肯定不會少到哪裡去，可是前期投入同樣巨大，還得組建一支軍團。

不管是錢，還是人手，劉威都拿不出來。

再說了，國際鑽石市場控制在幾家西方集團手裡，僅僅是英國的伯金翰集團就佔據了全球百分之四十的市場份額，藏在該集團金庫裡的鑽石，足夠消費二十年。就算劉威能夠從塞拉利昂搞到鑽石，也只能與西方集團打價格戰，最終導致鑽石急劇貶值，誰也別想從中獲得好處。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顯然沒有多大意義。

更重要的是，開採鑽石也需要時間，一時半會肯定發不了財。

劉威很快就想到了黃金，那幾百噸黃金至少可以讓他獲得幾十億美元的收入。

可惜的是，按照劉秀輝搜集的情報，美國從阿富汗盜采的黃金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根本不值得劉威去冒險。

即便他能夠在南非找到那些沒有處理掉的黃金溶液，也沒辦法運走。

要知道，黃金溶解在劇毒液體裡，就算劉威是FOS的超級戰士，沾上一點的話，也會一命嗚呼。

想來想去，劉威也沒有想到好的辦法。

雖然說，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地下金庫裡有上萬噸黃金，但是要想混進去把幾百噸黃金運出來，幾乎是癡人說夢。

按照劉威估計，搶聯邦儲備銀行的話，至少得組建一支一百人的FOS軍團。

為了達到目的，還得把紐約操個底朝天。

問題是，去哪裡組建一支這樣的軍團？還有，得花多少錢才能組建一支這樣的軍團？

想不出辦法，劉威也沒再費腦筋。

第二天傍晚，吃過晚飯後，劉威謝絕了包柳青的好意，只帶上竹內琴音，讓高原美雪她們都留在莊園裡，驅車去了牛津大學。

會面地點不在學生俱樂部，而是在圖書館外面。

劉威駕車趕到的時候，安妮已經在那等著了。

沒等劉威下車，安妮就上了車。

「開車吧，到附近轉轉。」

竹內琴音看了眼劉威，她可不是安妮的手下。

劉威點了點頭，讓竹內琴音把車開出校園。

「知道我為什麼約你出來嗎？」

「為什麼？」劉威掏出了雪茄，這次安妮沒有出手搶奪。

「我想做些事情，但是我一個人辦不到？」

「還要玩刺激遊戲？」劉威看了安妮一眼，說道，「不要告訴我，你準備拉幾個人去搶銀行。」

「當然不是，不過確實與錢有關。」

聽到「錢」這個詞，劉威就頭大了。

「我想成立一個慈善基金，專門救助那些在戰亂中失去親人的孤兒，以及無家可歸的戰爭難民。」

「公主……」劉威一下無語了，說道，「這樣的慈善基金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

「可是我想自己做，而且我覺得這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有意義的事情，說不定也是我今後唯一能夠努力去做的事情。」

「沒問題，我會捐款，一百萬英鎊，夠了嗎？」

安妮看了劉威一眼，說道：「對你來說，一百萬英鎊也許不算什麼，但是對成千上萬的孤兒與難民來說，一百萬英鎊遠遠不夠。」

「公主，你得明白，我不是上帝，而且上帝也救不了他們，因為製造這一切的，正是你們這些信仰上帝的人。」

「你……你說得沒錯，所以我更應該做這樣的事情。」

「好吧，我可以再加點，兩百萬英鎊。」

「劉……」

劉威朝安妮公主看了過去。

「我知道你很有錢，我希望你能出來做個表率，帶動更多的人捐錢。」安妮公主遲疑了一下，又說道，「爺爺說了，你打算購買爵位，而且你開出了二十億美元的價格。我不想要這麼多，但是我希望你能拿出十分之一，捐獻給慈善基金，然後帶動其他富豪，一起為那些難民做點事情。」

「公主，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那可是兩億美元！要知道，在很多地方，兩億美元頂得上幾萬條人命了。」

「可是這些錢，能夠救更多的人！」

劉威苦笑了一下，公主由一個極端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

「你要答應的話，我可以幫你獲得你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的東西多了去了。」

「你想花二十億美元買的東西。」

劉威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

「不過你得做一件事。」

「什麼事？」

「跟我訂親，只是假裝訂親，然後我會說服奶奶，授予你爵士爵位。」

「公主……」

「你也可以悔婚，我並不介意。」

劉威沉默了，因為這確實是獲得爵位的好辦法。

第一百零二章 新的競爭對手

雖然大錢沒有，但是劉威還不缺這點小錢。

有李廷軒幫忙，劉威很快就把從哈里斯那裡搞到的五億美元現金換成了匯票，獲得了參加爵位拍賣的資格。劉威後來知道，李廷軒套用了基地建設的專款，把五億美元現金拿到俄羅斯買了幾架Mi-26重型直升機。因為老毛子樂於收現金，所以李廷軒沒花手續費，白賺了五千萬美元。

這些錢沒進他的腰包，全用在了基地建設上。

參加競拍爵位的有二十七個人，其中二十三個是全球有名的大富豪，包括劉威在內的四個都沒什麼名聲。

有意思的是，四個都是東方人，其中兩個來自大陸。

嚴格說來，只能說他們的祖籍在大陸，其中一個已經加入加拿大國籍，另外一個擁有澳大利亞與英國的雙重國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日本人。

劉威在日本的時候，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不過看上去來頭不小。

競拍安排在愛丁堡宮，這是英國王室的夏宮，在最炎熱的一個月，女王全家都會去那邊避暑。

安排在這裡，也是為了避開新聞媒體。

不是王室害怕記者，而是參與競拍的富豪不喜歡拋頭露面，至少不希望因為這種沽名釣譽的事吸引公眾眼球。

劉威準時趕到，跟他同去的只有包柳青，竹內琴音等人都沒能進入王宮。

這是王室規定，每名競拍者只能攜帶一名同伴。

有趣的是，劉威遇到了布嘉迪威龍跑車的擁有者，在愛丁堡有一座佔地數十英畝莊園的地產大亨。

劉威沒有上去打招呼，也沒有避開他，只是裝著不認識。

嘉賓中，他還真不認識幾個人，即便認識的也只是在電視、報紙等媒體上見過，以前從沒打過照面。

「看到那個日本人了嗎？」

劉威早就看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

「他叫伊籐新六，日本重工的董事長。」

「日本重工？」

「去年才成立，三菱財團倒閉之後，富士財團把收購的三菱重工的全部股份以低價轉讓給了日本重工，隨後三井、住友、三和與第一勸業銀行也將三菱重工的股份轉讓出來，加上今年年初從住友財團手裡買下的川崎財團產業，日本重工獨霸日本造船業，還幾乎壟斷了所有上遊行業。」

劉威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

「你不知道？」

「那個時候，我應該還躺在池子裡吧。」

包柳青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好奇怪的，日本重工身後就是軍國主義集團，首先壟斷以造船為核心的重工業，再向航空、航天、電子、能源、鋼鐵、化工等領域擴張，建立起由軍國主義集團控制的產業網，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五大財團會心甘情願的讓出這塊肥肉？」

「當然不可能，涉及到具體事務，還是得依靠五大財團。再說了，以目前的國際經濟環境，賣掉以重工業為主的失業，五大財團才有能力保住其他產業，特別是在金融業領域的統治地位。」包柳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更重要的是，日本軍國主義集團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登上政治舞台，美國絕對不會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以日本目前的實力，不但需要美國提供的安全保護，還需要美國的龐大市場。如果美國採取強硬政策，不用一兵一卒，一年之內就能讓日本崩潰。」

「對軍國主義集團來說，不見得是壞事。」

「以此把日本帶上極端道路並不難，問題是一個又窮又困的日本，根本不可能讓軍國主義集團獲得好處。」

劉威笑了笑，沒有反駁包柳青的觀點。

「在這條路上，軍國主義集團必須萬分小心。日本國內發生什麼，美國不會過問，畢竟日本財團早已獲得壟斷地位，日本加強軍備，短期內對美國也有好處。只有在金融領域，日本人不能操之過急。」

「什麼意思？」

「美國維繫世界霸權的基礎就是金融業，比如走到任何地方，美元都不會被人拒收。」

劉威愣了一下，這到是事實。

雖然這幾年，美元大幅度貶值，但是在世界各國，美元仍然是「硬通貨」，而且是全球貿易的主要結算貨幣。

「問題是，日本又不能沒有準備。到了不得不跟美國翻臉的那一天，日本除了需要具備強大的軍事實力之外，還必須擁有強大的金融業。為此，軍國主義集團只能把這個重任交給五大財團。」

「這就是五大財團獲得的好處？」

「利川小次郎上台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向國會提交金融救助方案，幫助在收購三菱財團中消耗大量流動資金、經營陷入困境的五大財團渡過難關。這個信號非常明確，五大財團將逐步退出實業領域，專心發展金融業，盡快提升日本在國際金融領域的地位，為今後日本擺脫美國的控制打下基礎。」

劉威點了點頭，這一招確實高明。

「知道那傢伙來英國幹嘛嗎？」包柳青轉移了話題。

「幹嘛？」劉威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跟泰利斯集團接觸，商討從英國購買建造航母的相關技術，說不定還會購買『伊麗莎白女王』級航母的設計圖紙。」

劉威又是一驚，這可不是小事。「日本打算建造中型航母？」

「肯定會建造，只是遲早的事。」包柳青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好驚訝的，日本在二戰中建造了幾十艘航母，只是戰後被解除武裝，幾十年沒造過航母了。以日本的工業基礎，設計與建造航母並不難。如果能夠從英國購買現成的航母設計方案，三年之內，日本就有可能開工建造第一艘能夠搭載常規起降飛機的中型航母。自行設計的話，恐怕前期論證就得花上三到五年。」

「這事公開了？」

「當然沒有，不然來的就不是日本重工的董事長，而是國防大臣了。」

「英國佬的開價不會很低吧？」

「這個不大清楚，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英國更樂意為日本建造航母，而不是出售航母設計圖紙。」

劉威皺起了眉頭。

「英國政府已經削減了第二艘，也就是『威爾士親王』號的建造計劃，法國也不打算繼續與英國合作建造航母。如果只建造一艘的話，算上開發費用，『伊麗莎白女王』號的造價高達一百三十億英鎊，比美國的『福特』號還要貴。再建造一艘，開發費用就能平攤，還能為英國創造數萬個就業崗位。」

「這麼說來，價格肯定會高得離譜。」

「那是當然，不過有意從英國購買航母的還有印度。如果日本與印度聯合採購，應該能夠把價格降下來。印度沒有建造中型航母的造船實力，也沒有必要的工業基礎。日本卻不缺乏這兩個要素，所以日本更願意購買設計圖紙。」

「說不定會日本買回去之後，再幫印度建造一艘，而英國只收取專利費。」

「也有這種可能，不過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還沒得到證實。」

「那傢伙捨得花十幾億美元購買爵位，絕非僅僅為了爵位，恐怕想討好英國王室，從而在談判中獲得好處。」

「這是當然，不過這個代價也太大了。」

「除了買航母設計圖紙，日本還能借此拉攏英國，拆美國的牆角，為今後擺脫美國打下基礎。」

包柳青笑了笑，說道：「照你這麼說，那傢伙是志在必得了？」

「這就再好不過了，總比我跟塔塔唱雙簧好得多吧。」劉威也笑了起來。

「要是有人肯出頭，你就不要唱黑臉了。」

「他會跟塔塔過不去？」

「還有別的選擇嗎？」包柳青朝四周看了一眼，說道，「三個美國富豪的位置沒人可以動搖，而澳大利亞礦業大王來勢更猛。伊籐新六要想有所斬獲，就只能把塔塔那個名額搶過來。」

「印度與日本的關係不錯吧？」

「這幾年走得挺近，只是還沒有好到可以聯手言歡的程度。只是今後日本要想在亞太地區取得更大的發言權，就得聯合印度。」

「說不定，他們兩個早就商量好了。」

「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見機行事吧，反正這兩個傢伙我都不喜歡，讓他們哪一個吃啞巴虧都一樣。」

包柳青笑著搖了搖頭，覺得劉威有的時候做事過於兒戲。

只是這種披著上流社會外皮的事情，與兒戲又有什麼關係呢？

幾百年前，除了出身顯赫，平民百姓要想獲得爵位，唯一的途徑就是上陣殺敵，用鮮血與生命替國王賣命。

爵位淪落到可以用金錢購買，本身就是上流社會的兒戲。

半個小時的場外交流結束後，王室的接待人員出來請參加競拍的二十七人，以及隨行人員前往御花園。

因為參與競拍的人並不多，所以安排在花園裡，不是那麼正規。

這也是英國王室的癖好吧，總是喜歡通過一些取巧的手段來放鬆氣氛，從而讓王室顯得與眾不同。

劉威被安排在最後一排，畢竟他確實沒有多少名氣。

如果不是親王一時興起，給了他一張名片，讓他獲得了參加競拍的機會，他連愛丁堡宮的大門都進不了。

坐在第一排的，正是那五個內定的大富豪。

有趣的是，伊籐新六也在最後一排，而且正好在劉威身邊。坐在同一排的，還有那兩個大陸祖籍的富豪。

也許英國王室把這幾個人都當成了暴發戶。

第一百零三章 揮金如土

拍賣會開始，索羅斯、羅傑斯與蓋茨先後以二十三億美元、二十二點七億美元與二十四點六億美元拍到爵位。拍賣第四個爵位，凱爾森直接喊出二十五億美元。劉威與伊籐新六沒再看熱鬧，輪番把價位提高到了二十六億與二十七億美元，最後凱爾森開出了二十九億美元的天價。

四個爵位，英國王室賺了九十九點三億美元。

事實證明，菲利普親王沒有撒謊，拿十億美元根本沒機會參加角逐，四次拍賣第一次叫價都在二十億美元以上。

到了最後一個爵位，競爭肯定更加激烈。

似乎早有所料，或者說想嚇退競爭對手，塔塔第一次叫價就喊出了三十億美元，立即引起全場嘩然。

這傢伙，確實很有錢。

作為印度頭號工業集團的老闆，塔塔不但是印度首富，還是全球知名的企業家，更是花錢大王。在他名下，除了以他的姓氏命名的「塔塔汽車集團」之外，還有印度最大的造船聯合體，以及印度最大的鋼鐵集團與化工集團。早在十多年前，他就花數十億英鎊，並夠了英國的路虎汽車公司。

按照外界估計，塔塔家族的資產肯定在十二位數以上。

雖然跟發達國家的大家族、財團與金融集團相比，塔塔的實力還不夠雄厚，但是在工業並不完善、經濟不算發達的印度，擁有如此身家，足以傲視群雄，也足以躋身世界級大家族的行列。

一次砸出三十億美元，確實非同凡響。

塔塔剛把牌子放下，劉威就舉起了紅色的競標牌。按規定，黃色競標牌表示加價一千萬美元，紅色表示加價一億美元。劉威準備了五億美元的保證金，也就是底金，最多可以叫到五十億美元。

伊籐新六看了劉威一眼，也舉起了紅色競標牌，而且舉了三次，表示加價三億美元。

這下，場面火爆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五個內定的富豪中，塔塔的實力最弱，但是坐在後排的兩個東方人直接提到了三十四億美元，顯然不是針對塔塔。

劉威正想舉牌，包柳青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

這時候，坐在最左側的那個祖籍上海的加拿大華人舉起了紅色競標牌，然後朝台上的拍賣師豎立起了四根指頭。

加價四億，還是直接加到四十億？

一名工作人員立即走了過來，低聲詢問了那人。

「四十億，來自溫哥華的趙先生出價四十億美元。」拍賣師喊出了這個天價。

這下，又是一片沸騰，劉威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這傢伙，看上去四十歲左右，其貌不揚，之前四場一直沒有發言，所以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竟然一口氣喊出了四十億美元的天價。

感到震驚的，還有伊籐新六，因為他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姓趙的華人。

「四十億美元，還有人出得更高嗎？」

劉威沒有急著舉牌，這個價格已經非常高了，如果再抬一天，別人都不舉牌，他就得花四十多億美元賣下一個爵位。

「四十億美元第一次，還有人出價嗎？」拍賣師有點興奮。

雖然是非正式拍賣，但是按照與王室達成的協議，組織此次拍賣會的索斯比拍賣行將抽取百分之一的佣金。

嚴格說來，這個抽成比並不高，完全是給王室面子，可是五個爵位賣了一百多億，百分之一也就一億多美元了。

「四十億美元第二次……」

這時候，伊籐新六再次舉起紅色競標牌。

「來自日本的伊籐先生出價四十一億美元！」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姓趙的華人會再次舉牌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另外一個華人，那個擁有雙重國籍的傢伙舉起了牌子，而且伸出了五根手指頭。

工作人員再次跑了過去，詢問具體情況。

「來自悉尼的羅先生出價五十億美元！」拍賣師興奮得快要瘋狂了。

這不是在拍賣，而是在燒錢。

此時，感到慶幸的只有已經買到爵位的四個富豪。雖然他們的資本更加雄厚，索羅斯交了十億美元底金，羅傑斯與蓋茨交了十五億美元底金，但是對他們來說，多花幾十億美元買個爵位，也會肉痛。

劉威沒有感到慶幸，只是鬆了口氣，因為他失去了繼續叫價的資格。

「五十億美元第一次，還有人加價嗎？」

劉威苦笑了一下，壓低聲音，對包柳青說道：「那兩個傢伙是什麼來頭？」

「不知道，肯定與我們沒有關係。」包柳青也有點震驚，這世界上確實不缺少有錢人。

伊籐新六沒再舉牌，大概他準備的保證金也不是很充足。

「五十億美元第二次，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時候，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了那個姓羅的華人身上，只有劉威與包柳青在關注塔塔的反應，因為這個爵位原本是留給他的。

「五十億美元第……」

拍賣師還沒喊完，塔塔舉起了紅色牌子。

不是加一億，而是加十億。

這傢伙，肯定不是在參加競拍，而是在與別人鬥氣。

六十億美元，足夠買下一艘嶄新的中型航母了，有必要為了一個沒有實際利益的爵位花這麼多錢嗎？

只不過，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把名聲看得更重要。

沒等拍賣師開口，姓趙的華人再次出手，把價格提到了七十億美元。

即便劉威心如止水，都覺得這個世界瘋狂了。

可惜的是，他的心理準備嚴重不足。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兩名華人與一個印度富豪輪番把價位提了上去，直到塔塔叫出了一百一十五億的天價，兩名華人才沒再舉拍。

「一百一十五億美元第三次，成交！恭喜塔塔先生！」

有什麼好恭喜的呢？這筆錢，足夠為印度海軍打造一支航母戰鬥群了。

拍賣會結束，賓客卻沒有散去。

拍賣師逐一詢問了買下爵位的五位貴賓之後，帶著幾名工作人員離開御花園，他們將與五人的秘書籤署合同。

按照規矩，拍賣行的手續費將由競拍者支付。

接著上台的是菲利普親王，在表達了感激之情，請賓客留下來共進晚餐之後，親王把他的孫女，也就是安妮公主請上了講台。

包柳青又用胳膊肘推了劉威一下。

不用她提醒，劉威已經做好準備。

安妮要說的，正是慈善基金的事，而且是「安妮戰爭孤兒與難民救助基金」的第一次公開募捐。

花了五分鐘講完成立慈善基金的目的後，安妮把劉威請上了講台。

「劉先生為基金提供了兩億美元的啟動經費，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夠為那些在戰爭中受苦受難的孩子、還有流離失所的難民提供一點幫助，讓這個世界充滿關愛，讓他們享受到文明帶來的好處。」

安妮的演講不算成功，可是那些富豪卻拉不下面子。

能為自己的虛名花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美元，為什麼不能為行善多花點錢呢？

再說了，一個不出名的華人都捐了兩億，如果比他捐得少，那就太沒面子了。

出手最大方的是早已把大部分資產移交給慈善基金的蓋茨，他當場認捐十億美元，並且表示將促進「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將與「安妮基金會」展開全方位合作，共同救助在戰爭中失去父母的孤兒。

受蓋茨影響，索羅斯、羅傑斯與凱爾森也認捐十億美元。

塔塔小氣了一點，只認捐五億美元。花了一百一十五億買下爵位，這傢伙也沒有多少錢來認捐慈善事業了。

隨後，其他賓客也紛紛認捐，多的出了兩億，少的也出了幾千萬。

因為認捐人數眾多，所以最後募集到了將近一百億美元。

到此，拍賣會才算圓滿結束。

至少對某些人來說，算得上圓滿。

晚宴安排在緊鄰御花園的西大廳，因為時間還早，所以眾多賓客在王室人員的陪同下遊覽了這座歷史悠久的宮殿。

在此期間，菲利普親王還向眾人透露了一個消息。王室將在秋天舉行一場拍賣會，會拿出女王用過的首飾珠寶，拍賣所得都將捐獻「安妮基金會」，希望這些花錢如流水的富豪能夠參加。

劉威沒有拒絕，其他人也沒有拒絕。

只是說到做慈善，恐怕沒幾個富豪熱心。就算要做慈善，也不一定要通過購買英國王室二手珠寶的方式實現。

晚宴是開放式的，好讓賓客相互交流。

女王露過一面，只是禮節性的，隨後就把獲得了爵士爵位的五名貴賓請到書房，為他們頒發了爵位證書與英國榮譽公民證書。

劉威本想趁此機會認識那兩個華人，可是菲利普親王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來到親王的書房，劉威首先看到的不是親王，而是替他開門的安妮公主。

「劉先生，請坐吧。」親王顯得有點疲憊，畢竟九十多歲的人了，忙碌了一天，不累才是怪事。「安妮跟我說了，是你開導了她，讓她懂得了生活的意義，也讓她找到了終生奮鬥的目標。」

「親王殿下過獎了，我只是盡到舉手之勞而已。」

菲利普親王笑了笑，說道：「安妮還提到一件事，說你願意成為王室成員，而且已經向她求婚。」

劉威瞪大了眼睛，他可沒有這麼說，他只答應與安妮逢場作戲。

「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不應該過問，只是安妮是我的孫女，也是女王最疼愛的長孫女，所以我想知道得更加詳細一點。」

「爺爺！」安妮有點坐不住了。

菲利普親王呵呵一笑，說道：「劉先生，我不會反對你們的婚事，女王陛下也不會插手干預。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的願意娶安妮。」

「殿下，我……」

「爺爺，你嚇著別人了！」

「殿下，我確實希望安妮能夠從此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公主還在讀書，所以我們早已約好，在她拿到博士學位之前，我們不會正式結婚。」

「這樣嗎？」親王朝公主看了過去。

安妮咬了咬牙，點頭表示就是這麼回事。

到此，劉威才鬆了口氣。公主擺了他一道，現在還回來了。

第一百零四章 滿載而歸

因為安妮是約克公爵的女兒，僅是王位第七順位繼承人，所以她與劉威訂婚，不值得四處宣揚。

嚴格說來，兩人根本沒有訂婚。

原因很簡單，女王有點看不起劉威。

對劉威來說，這是好事。雖然婚姻自由早已寫入法律，但是在保守的英國王室中，除非安妮跟王室脫離關係，不然就得聽從女王的安排。與其他國家的王室一樣，英國王室也需要通過聯姻鞏固地位。把公主嫁給一個沒有多少來頭、又過於年輕的東方人，王室很難從中獲得好處。

萬幸的是，安妮公主沒有爽約。

在她活動下，由菲利普親王出面，以愛丁堡公爵的身份授予劉威爵士爵位。雖然不是英國王室授予的爵位，但是仍然是爵士，而且得到英國政府承認。同時獲得的，還有英國榮譽公民稱號。

這個結果，已經讓劉威覺得非常滿意了。

他只花了兩億美元，而且在拍賣會上認識了一些富豪。

離開英國之前，劉威接到羅傑斯的電話，邀請他去阿拉巴馬州，參加鄉村俱樂部的年度聚會。劉威答應了下來，但是沒有提到什麼時候過去。對於生意場上的應酬，是否答應都沒有多大意義。

拿到爵位證書，劉威帶著竹內琴音等人返回美國。

包柳青沒有同行，她還得留下來處理一些事情。按照劉威的安排，她將等到灰背豺完成改造，再一同返回拉斯維加斯。

飛機起飛後，劉威給橋本由美打了個電話。

能讓橋本由美收心，在學校裡認真學習，劉威了卻了一個心願。至少半年之內，不需要為這個小丫頭擔心了。

回到拉斯維加斯，劉威把周奮叫了過來。

在他去英國這段時間，美國發生了很多事，內華達州與拉斯維加斯也發生了很多事。

裡克爾遇害案的調查工作已經結束，雖然在FBI協助下，CIA在數日之內破掉了好幾個諜報網，秘密逮捕了上百名諜報人員，還揪出了三個鼴鼠，但是沒有獲得任何與裡克爾遇害有關的線索。

除了盲無目的的報復之外，CIA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強要員安保工作。

調查過程中，CIA取得了一個意外收穫：裡克爾遇害前查到的線索。

根據裡克爾查到的線索，CIA放過了韓國，把戰鬥機失竊案的調查方向轉到大陸，基本確定是大陸情報機構策劃了這起事件。

可惜的是，裡克爾掌握的只是線索，而不是證據。

找不到大木容谷，無法證明是大陸情報機構所為，也就無法採取報復行動，更不可能通過正規渠道與大陸交涉。

更可惜的是，CIA的十多萬名員工中，沒有一個可以取代裡克爾。

特納回到蘭利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沿著裡克爾的線索查下去，而是要求台灣國防安全局提供劉威等人的資料。

從能力上講，特納遠遠比不上裡克爾。

當時，李廷軒已經做好安排，如果CIA沿著裡克爾掌握的線索追查下去，就把張晉南接出來。雖然這麼做，等於承認是大陸情報機構與F-135-800發動機失竊、與FPF實驗基地被毀、以及美國發生的眾多事件有關，但是身份暴露後，張晉南留下來也是等死，還不如把他接出來。

得知特納直接聯繫了張晉南，李廷軒才鬆了口氣。

應付的辦法很簡單，張晉南把劉威等人的資料交給了CIA，並且聲稱僱傭劉威是去竊取商業情報。

不管特納是否相信，他不可能根據張晉南提供的資料找到劉威。

原因很簡單，接受FOS再改造之後，劉威的相貌發生了很大變化，漠北狼、周譽龍等人的相貌也發生了變化。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典斌，而李廷軒做的安排也很簡單：讓典斌去整容。

在此期間，搜尋失蹤的F-22J戰鬥機的工作取得了重大進展。

根據兩名倖存飛行員提供的線索，美國海岸警衛隊在東太平洋海床上找到了十架F-22J的殘骸，還打撈起了四隻黑匣子，證明這些戰鬥機是被導彈與機炮擊落的。雖然那架發起襲擊的F-22J還沒找到，但是美軍排除了這架戰鬥機降落到陸地上的可能性。

按照北美防空司令部提交的報告，這架戰鬥機在退出空戰之前，所剩燃油只能飛行八百公里，墜落區為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要在如此廣闊的海域內找到一架墜落的戰鬥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搜尋工作還在進行，只是需要時間，而且是非常多的時間。

確定是諜報人員所為之後，美國當局基本上放棄了找到這架戰鬥機的希望，因為有經驗的諜報人員會選擇一處水深超過五千米的海域，而以現代的技術力量，根本不可能找到海面下五千米處的戰鬥機殘骸。

所幸的是，洛馬公司與日本當局為這批戰鬥機購買了高額保險。

雖然在賠償數量問題上，保險公司只認同十架，並且承擔另外一架的維修費用，不為那架沒有找到的戰鬥機買單，但是對日本來說，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補償，洛馬公司拿到保險金之後，還能提前交付第二批十二架F-22J。

內華達州發生的事情也與劉威有關。

劉威承諾為裡諾到拉斯維加斯的高速公路提供巨額資金之後，斯科特就向州議會提交了相關議案，要求撥款二十億美元，修建這條能夠給內華達州創造五萬個就業崗位，能夠帶動兩座主要城市、以及十多個沿線城鎮的高速公路。

預算還不是主要問題，畢竟修建這條公路至少需要花費一百億美元。

更重要的是，州政府承擔的二十億美元不是一次性撥付，而是在未來五年之內，分期投入，不會對州財政造成太大影響。

最大的問題是修建公路的土地：這條公路必須穿過州立自然保護區。

受此影響，該議案的主要反對者就是州議會裡的環保分子。

如果在以往，議案肯定不會獲得通過。只是在經濟嚴重不景氣，又有人願意無償提供八成資金的情況下，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說服州議員的不是劉威承諾的八十億美元，而是五萬個就業崗位。

對人口不到三百萬的內華達州來說，五萬個就業崗位意味著百分之十，也就是大約三十萬人的生活有了保障。算上由此帶動的相關產業，至少能在未來五到十年之內，讓五十萬人從中獲益。

任何一名議員都不可能與五十萬人作對。

即便從州財政來說，這項工程的意義也將非常巨大。在州議會發表演說的時候，斯科特就明確無誤的提到，將內華達州最主要的兩座旅遊城市聯繫起來之後，絕大部分遊客不用前往南加州，或者是亞利桑那州，在內華達州就能體驗到所有旅遊項目，每年為州財政創造數億美元的額外收入。

在美國，管理政府與管理公司差不多，不管做什麼，都需要錢。

為了說服那些環保分子，斯科特承諾在州財政有盈餘之後，逐年提高環保預算。按照他的說法，只有良好的環境，才能吸引到更多的遊客，讓遊客愉快的花掉每一分錢，也讓內華達州成為美國的旅遊勝地。

正是這個承諾，使得這份議案在州議會獲得通過。

只是，在辯論中，州議會裡的環保分子把增加環保預算的條款寫了進去，而且做了量化規定。

議案獲得通過之後，修路用的土地也就順理成章的批了下來。

作為這條公路的主要投資人，劉威被邀請前去參加開工典禮。除了斯科特，州政府的主要官員、以及州議會的主要議員都將出席。

拉斯維加斯發生的事情，同樣與劉威有關。

搞定最後幾家賭場後，周奮按照劉威授意，在十二家賭場的基礎上，成立了三家大型博彩集團。為了繞過美國的《反壟斷法》，以及內華達州的相關法律，三家博彩集團分別下在了周譽龍、漠北狼與周奮名下。

劉威沒有當老闆，反正他是幕後大老闆。

除了賭場，最重要的事就是漠北狼組建的販毒網絡已經覆蓋整個內華達州，還擴展到了南加州與亞利桑那州。

「他去了聖菲，過兩天就回來。」

「去新墨西哥州幹嘛？」劉威問了一句。聖菲是新墨西哥州州府所在地，也是新墨西哥州人口第二多的城市。

「那邊的墨西哥幫派敬酒不吃吃罰酒，老狼親自過去處理。」

「這種事，以後交給手下就行了，沒必要親自出馬。」

「那是以後的事，現在還得讓他出馬。」周奮笑了笑，說道，「哈里斯完蛋之後，美國西南部地區的黑人幫派群龍無首，墨西哥幫派趁機大肆擴張。前段時間，我們把重點放在了南加州與亞利桑那州，沒有去新墨西哥州。老狼覺得有必要取代哈里斯，成為美國西南部地區的最大供貨商，就得拿下新墨西哥州與得克薩斯州。」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加工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一切正常，艾薩克確實是個專家，不是吹牛的。前幾天，赫伯林回來過，去加工廠轉了一圈，昨天就回去了。按照典斌的安排，這邊的事情全部由艾薩克負責，周譽龍安排了幾個巴達維亞從巴基斯坦帶回來的手下。」

「我們那批貨賣了多少？」

「不到五分之一，才剛剛開始賣，等到顧客適應了新口味，銷量才會提上去。」

劉威點了點頭，就算只賣了五分之一，也應該是很大一筆收入吧。

第一百零五章 犯罪天才

毒品市場的利潤，遠遠超過劉威想像。

十八噸可卡因與十二噸病毒，總共製成了一百二十噸混合毒品。在美國市場上，這種新興混合毒品的售價為每盎司一千二百美元，也就是一公斤四萬二千美元，一百二十噸的總價值高達二十五億二千萬美元，相當於每噸二千一百萬美元，國際黃金價格也不過每盎司一千五百美元。

除掉營運成本，純利潤高達二十二億美元。

這僅僅是最初一個月的收入。

隨著市場規模擴大，以及癮君子習慣了新口味，今後的銷售量肯定更加巨大，即便保守估計，等到漠北狼佔領了美國西南部市場，每個月的營業收入不會低於一百億，樂觀一點的話還有可能達到一百五十億，純收入在九十億到一百三十五億美元之間，相當於拉斯維加斯三個博彩業集團全年的淨利潤。

如此巨大的利益，自然會吸引到足夠多的亡命徒。

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毒梟想把毒品賣到美國來了。

這讓劉威產生了一個疑問，即哈里斯在獨霸美國西南毒品市場的這幾年中，至少賺了數千億美元，這些錢去哪了？

如果全部是現金的話，美國國內流通的美元紙幣至少要減少百分之十。

顯然，哈里斯不可能把這麼多毒資藏起來。

合理的解釋之有一個：這些錢早就被洗乾淨了，而且被人拿走了。

能夠從哈里斯手裡拿走錢的，只有CIA。也就是說，哈里斯不但在幫CIA提供實驗用的活體標本，還在幫助CIA湊集實驗經費。

幾年就燒掉了幾千億美元，「未來戰士」計劃到底花了多少錢？

想到這個問題的同時，劉威也意識到了麻煩。雖然CIA暫時不會盯上漠北狼，但是失去了哈里斯提供的巨額資金，「未來戰士」項目必然受到影響，美國佬肯定會想方設法的除掉攔路虎。

漠北狼此時做的事，已經對「未來戰士」項目產生了影響。

轉而一想，劉威覺得這是查清「未來戰士」項目的大好機會。

只要美國佬找上漠北狼，不管是除掉他、還是收買他，都有機會接觸到「未來戰士」項目，甚至有可能參與其中。

再說了，真要搞砸了，大不了離開美國，或者把美國操個底朝天。

劉威不是不想查清「未來戰士」項目，而是不管他用什麼手段，都繞不過資金這個大障礙，也就得依靠漠北狼從毒品市場上賺取的巨額利潤。

既然要賺錢，就得有貨買。

冰毒生產已經步入正軌，古巴工廠的生產規模達到每月一百噸，調和之後能夠生產一千噸合成毒品，足以滿足整個美國市場的需要，甚至還能出口歐洲。關鍵是每月搞達一百五十噸的可卡因需求。

劉威不可能讓赫伯林在古巴種植大麻，也就只能開闢新的進貨渠道。

回到裡諾，劉威就找到周譽龍，讓他再次返回哥倫比亞，找到藏在叢林裡的毒梟，建立起進貨渠道。因為灰背豺要一個月後才能完成改造，所以典斌暫時留在美國，由高原美雪與川野小松跟隨周譽龍前去。

至於看管加工廠的事，則由托尼全權負責。

這傢伙的能力不怎麼樣，不過被劉威救出來後，他就再無二心了。別的不說，至少忠誠不成問題。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

托尼在海波因特聯邦監獄的室友，那個叫楊克斯基的俄羅斯後裔確實是個黑客，而且是個非常厲害的黑客。

漠北狼能夠迅速掃除南加州與亞利桑那州的毒販，就有楊克斯基的功勞。

這傢伙，用一台在網上購買的筆記本計算機，在十五分鐘之內侵入加利福尼亞州警察局的中央數據庫，拿到了在錄毒販的詳細資料。後來，他又用這台計算機分別侵入了亞利桑那州與新墨西哥州的警察局數據庫，獲取了漠北狼所需的毒販資料。劉威回來的時候，他正在入侵得克薩斯州的警察局數據庫，為漠北狼進軍得克薩斯州做準備。

作為獎勵，典斌給了他十五萬美元，還答應幫他弄一台性能強大的服務器。

只是這傢伙很貪婪，十五萬美元根本填不飽他的胃口。

劉威回來後，他就跟著托尼找上門來。

「入侵銀行？」劉威打量了楊克斯基一番，覺得這傢伙是個天才，用計算機從事犯罪活動的天才。

「美國有三億人，卻發了十四億張信用卡，平均每個美國人擁有將近五張信用卡。這些信用卡中，一大部分都沒有經常使用。」楊克斯基很得意，因為劉威答應見他，還給了他發言機會。「按照有三分之二的信用卡沒有經常消費計算，大概有九億張，如果我們從每張信用卡上偷取十美元，就有九十億美元。大部分美國人都很粗心大意，根本不會在乎多支付十美元。」

「為什麼只能是十美元，而不是一百、或者一千美元？」

「信用卡消費有個額度，只透支十美元的話，銀行不會及時通知客戶，只有在連續數個月沒有按時償還之後，才會給客戶寄去郵件。如果透支一百美元的話，客戶當月就能收到銀行的催款信。」

「也就是說，會被警察發現？」

楊克斯基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那麼，為什麼不在那些經常使用的信用卡上多透支一百美元呢？這樣的話，按照五億張計算，也有五百億美元了。為了不讓客戶發現，可以分成多次操作，每次只增加十美元或者幾美元。」

楊克斯基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確實是個好辦法，比我想的還要隱蔽。」

劉威笑了笑，說道：「只不過，得進入銀行的中央數據庫。我覺得，就算給你準備一台全世界最先進的服務器，在這裡也辦不到吧？」

「確實如此，這件事做起來非常麻煩。」

「有多麻煩？」劉威拿起了雪茄，見到楊克斯基舔了舔嘴唇，他丟了一根過去，又給了托尼一根。

「銀行信用卡的信息都是在獨立的網絡上傳輸的，我們從外部根本進不去。」楊克斯基點上雪茄，又說道，「除此之外，還得收集那些常用信用卡的信息。從理論上講，不是很麻煩，只要在信用卡公司的服務器內植入一個病毒程序，就能自動將之後使用過的所有信用卡的賬號、密碼等信息存在一個隱秘的文件夾內。以美國人的刷卡消費頻率，大概一個月之後就能收集到足夠的信息。」

「然後呢？」劉威也點上了雪茄。「偽造信用卡嗎？」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可以直接在網上轉賬，根本不需要使用信用卡，而且可以由程序自動完成。」

「也就是說，需要一台足夠強大的中央服務器。」

楊克斯基點了點頭，說道：「這還不是最難的，主要是如何植入病毒程序。」

「必須進入信用卡公司？」

「也不一定，任何一家大銀行的地區分行都有連接到信用卡中心的終端機，可以在這些地方下手。」

「讓我們搶銀行？」劉威笑了起來。

「不是搶銀行，只需要佔領那台終端機，讓其正常工作。」

「植入病毒程序，需要多少時間？」

「這……」楊克斯基遲疑了一下，說道，「得看信用卡公司中央處理器的防火牆，不是太複雜的話，十多分鐘就能搞定。如果信用卡公司換了防火牆，也許得花幾個小時，說不定還會花更多的時間。」

「換了防火牆？」

楊克斯基苦笑了一下，說道：「入獄前，我就在做這件事。」

劉威皺起了眉頭，覺得這傢伙天生就是塊犯罪的料。

「可惜的是，那些傢伙太窩囊了，連十五分鐘都能沒堅持住。如果他們能夠再給我幾分鐘時間，我就能……」

「他們是誰？」

「不知道，一夥外國人，不是俄羅斯人，也不是你們這樣的東方人。」

「你不知道他們是誰？」

「他們答應事成之後給我一千萬美元，並且送我離開美國，不許我多問為什麼，我甚至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

劉威立即意識到這夥人絕不簡單。

「我進去的時候，他們已經佔領銀行，都戴著面具。等到警察把我帶出去的時候，搶匪都被擊斃，屍體上蓋著白布。」

「他們是怎麼與你聯繫的？」

「通過一個女的，我在酒吧認識的一個女人。我在銀行裡沒有見到她，因為搶匪都是男性，沒有女人。」

「看樣子，你的運氣確實不好。」

「你們能衝進監獄把我們救出來，肯定有辦法進入銀行。」

「進去不是難事，可是你能保證在警察趕到之前，突破信用卡公司的防火牆，把病毒植入中央數據庫嗎？」

楊克斯基遲疑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就算你能辦到，信用卡公司也會重新設置中央數據庫的操作系統，而你植入的病毒程序不見得能夠發揮作用。」劉威笑了笑，說道，「除此之外，一個月之後，我們還得再次進入另外一家銀行，獲得所需程序。不管怎麼說，這麼做太冒險了，我得仔細考慮，你也去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吧。」

「老闆，一定能成功的，相信我。」楊克斯基還是有點不甘心。

劉威點了點頭，讓托尼把他帶了出去。

楊克斯基確實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但是劉威並不瞭解他，就算覺得可行，也不會立即答應下來。

第一百零六章 根據地

劉威把楊克斯基的想法告訴了典斌，與他預料的一樣，典斌堅決反對這種冒險行為。

「即便不說可行性，這傢伙靠得住嗎？」在典斌眼裡，楊克斯基完全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小人。「我查過他的檔案，他的父母是俄羅斯的計算機專家，七歲隨父母移居美國，十二歲在國際數學奧林匹克大賽中獲得金獎，而且是唯一答對六道選題的參賽選手，十五歲拿到全額獎學金，考入加州理工學院，十九歲獲得理論數學碩士學位，二十一歲獲得理論數學與軟件工程的雙料博士學位。」

「這麼說，他是一個天才。」

「絕對是天才，但是不那麼可靠。」典斌笑了笑，說道，「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他的父母在車禍中身亡，肇始者逃跑，至今沒有抓獲。這場車禍非常蹊蹺，當時他父母乘坐的轎車停在路邊，被一輛重載卡車撞上。在警方的第一份事故鑒定報告中提到，卡車嚴重超載，而且司機沒有緊急制動。可是在第二份鑒定報告中，這兩個疑點都被抹掉了，被認定為因為剎車故障導致的意外事故。」

「另有隱情？」

「可以這麼說，他父母罹難的那一個月，還有三十多名旅美俄羅斯人遇難，在隨後舉行的俄羅斯總統大選中，普金大帝沒有參選。」

劉威鎖緊了眉頭，說道：「照你的話，他的父母是俄羅斯間諜。」

「有這種可能，可是無法肯定。」

「他有問題嗎？」

典斌搖了搖頭，說道：「也無法肯定，只是美國佬沒有盯著他，所以我覺得，他與俄羅斯情報機構沒有多少瓜葛。」

「這樣就行了，關鍵是他提出的方案有沒有可行性。」

「非常困難，硬來肯定不行。在此之前，他打過美國信用卡公司的主意，即便成功植入病毒程序，美國信用卡公司也會更換操作系統，甚至會使用新的服務器。還有就是時間上的問題，只要警察及時趕到，我們就很難達到目的。」

「可惜的是，我們確實需要這筆錢。」

典斌皺起眉頭，說道：「很缺錢嗎？」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找袁常青談過，後期投入至少需要數十億美元，算上老狼他們的再改造費用，缺口超過一百億美元。如果對莊園的警衛人員進行再改造，還得花費數十億美元。至於我們這邊，更不用說了。公路、娛樂中心、水上樂園等項目需要的投資就超過了兩百億美元。」

「但是不需要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來。」

「這是當然，只是三個月之內，我們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億美元。」

典斌歎了口氣，資金缺口確實非常嚴重。

「我大致算了一下，老周與老狼那邊，三個月能賺到一百億美元，仍然有五十億美元的資金缺口。」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等典斌把目光轉過來，他才說道，「除了錢，我們還得考慮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典斌掏出了香煙。

「你想過沒有，哈里斯在『未來戰士』項目中的作用並非我們之前預料的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典斌看了劉威一眼，點上了香煙。

「雖然我還沒有跟老狼談過，但是根據老周所說，美國西南部地區的毒品市場每月利潤高達一百多億美元，一年下來差不多有兩千億美元。我們已經知道，哈里斯從佩德羅那裡獲得的毒品沒有花一份錢，連運費都省了。除掉人工費用，哈里斯每年的淨收入在一千五百億美元以上。他在這邊經營了好幾年，累計收入沒有一萬億、也有八千億美元，可我們只在地下室裡找到五億美元，其餘的錢到哪裡去了？」

「被他花掉了吧？」

劉威笑了笑，知道典斌在開玩笑。

「這事我也注意到了，只是沒有想得這麼透徹。照你的話來說，哈里斯還在為『未來戰士』項目提供科研資金？」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而且這才是他存在的主要價值。美軍在全球範圍內執行作戰任務，還在南美與中亞打擊毒販，弄一些活體實驗對像不是難事。可是美國的財政預算非常透明，雖然各個情報機構都有秘密預算，但是每年拿出上千億、甚至數千億美元進行秘密科研，肯定不可能。」

「果真如此的話，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就非常危險了。」

「這還是次要問題，就算遇到麻煩，最多讓老狼出去避避風頭。再說了，美國佬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的替代者，我們還能穩賺幾個月。只是從長遠發展來看，如果我們不能從毒品市場說獲取巨額利潤，就得另劈財源。」

「即便如此，也沒有理由現在就去冒險。」

「深謀遠慮，做大事就得有長遠目光。」劉威笑了笑，又說道，「楊克斯基還提到了一件事，他被捕就與入侵信用卡公司的中央數據庫有關，而且是一夥搶匪請他做的。如果只是普通搶匪，根本不會這麼做，最多洗劫銀行金庫。」

「你是說……」

「這伙搶匪很不簡單，不是某個國家的情報人員，就是美國佬自己玩的花招。」

典斌愣了一下，顯得有點無法相信。

「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測。據楊克斯基所說，那伙搶匪全被警方擊斃，只有一個人，即找到他的那個女人還活著。」

「找到她的話，就能查清真相。」

「怎麼找？」劉威看了典斌一眼，說道，「如果是情報機構策劃的行動，那就很難找到那個女人。」

典斌歎了口氣，說道：「問題是，就算要做，也不能按照楊克斯基的話去做。」

「這是當然，硬來肯定不行，最好的辦法就是混進銀行，把病毒軟件植入信用卡公司的中央數據庫。一個月之後，再想辦法混進去，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楊克斯基要做的，只是替我們把錢取出來。」

典斌沉思了一陣，說道：「我去想想辦法，但是不能急於一時。」

「沒問題，這事由你全權負責。」

「還有一件事，斯科特一直在找你，希望你能去沃克湖參加共和黨的年度聚會。」

「我可不想湊熱鬧。」

「他是讓你去幫忙。」

「什麼意思？」劉威拿去雪茄，他對政客沒有任何好感。

「共和黨的競選提名就要開始了，西部地區有兩位候選人，斯科特最大的競爭對手是得克薩斯州州長。」

「小布什的接班人？」

「對，小布什當選總統之前就是得州州長。現在的得州州長是裡克-佩裡，一個非常傳統的共和黨政客，在黨內的呼聲非常高，而且得到小布什支持。只是他的前景並不好，即便在西部預選中勝出，也會敗給東部的競爭對手。只是得州擁有三十四張選舉人票，僅次於加利福尼亞州，為共和黨的頭號票艙。與得州比起來，內華達州只有五張選舉人票，幾乎沒有什麼作用。」

「也就是說，斯科特的希望並不大。」

「那得看你怎麼做。」

「什麼意思？」

「雖然得克薩斯州很龐大，但是佩裡的位置並不牢固。得益於巨額石油收入，得州在金融危機中受到的影響並不大，可是賺到錢的是那些大公司，特別是那些石油企業，大部分民眾並沒獲得好處。更重要的是，得州人口中，三分之一是拉美人，其次是黑人，而這些人大多是農民，或者城市裡的中低收入者。佩裡的政策偏向於大型公司，讓很多中低收入者嚴重不滿。」

「也就是說，有機可趁。」

典斌笑了笑，說道：「預選三個月後舉行，如果能在這段時間內，讓佩裡麻煩纏身，斯科特就有機會勝出。」

「沒這麼簡單，別忘了共和黨的本性。」

「不管怎麼說，如果不在這個時候幫斯科特一把，他連參加全國預選的機會都沒有。」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事得抓緊辦，有空的話，你去得州一趟，探探實情，然後讓老狼回來。」

「讓他去做？」

「大選當頭，社會治安最為重要。既然得州的人口結構這麼複雜，我們就應該在這上面做文章。」

「行，我過兩天就過去，只是斯科特那邊的應酬工作……」

「再拖幾天，跟老狼談了，我再去找他。」

「好吧，我給他回個電話，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對了，我讓阿龍去哥倫比亞了，老豺下個月就過來，你把這變的事情安排好，到時候去哥倫比亞協助阿龍。」

典斌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後告辭離去。

劉威坐了一會，才打電話把田中麗奈叫了過來。

雖然幫助斯科特競選是件大事，也算得上是劉威遇到的最棘手的事情，但是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過問處理，比如正在興建的裡諾娛樂城。

這個項目，劉威沒有自己做，而是丟給了田中麗奈。

修建娛樂城，可以說是把裡諾建成根據地的關鍵一步。美國已經有兩座賭城，如果按照拉斯維加斯的方式經營裡諾的服務業，結果不會好到哪裡去，至少對大部分到拉斯維加斯的遊客來說，並不希望去另外一座城市玩同樣的博彩遊戲。裡諾的唯一出路，就是做得與拉斯維加斯不一樣，做出特色來。

讓田中麗奈全權負責娛樂城項目時，劉威只提出了一個要求。

把這裡打造成一個紙醉金迷，任何人拿錢就能獲得天堂般享受的「敗金之地」。

第一百零七章 初具規模

田中麗奈到了之後，兩人去了娛樂城的施工工地。

夜總會的設計工作早已完成，兩名加州理工學院的土木工程設計師很有水平，田中麗奈等人提出的要求也非常合理。雖然花如玉等人堅持要求體現東方元素，但是在綜合考慮了各種因素，特別是美國消費者的喜好之後，仍然以西方風格為主，只是在一些細節部位，體現出了東方文化。

在設計圖紙上，劉威看不出什麼名堂。

工地上，反而是熱火朝天。

雖然搭上斯科特後，非常順利的從裡諾當局拿到了一塊五十英畝的市政規劃用地，加上之前從墨西哥人手上買下的五十英畝土地，娛樂城的規劃佔地面積達到一百英畝，但是前期工程只有夜總會、歌舞廳與露天酒吧，佔地不到十五英畝。

不是劉威不想多建一點，而是資金不夠多。

僅僅是夜總會，就需要十二億美元的建設投資，如果算上工程隊提前完成工程建設所應獲得的獎金，還要多出一億美元。

為了加快工程進度，田中麗奈聘請了三支工程隊，五百多名工程人員。

大部分工程人員都是內華達州本地人，其中不少就是裡諾市民。與美國企業一樣，施工人員嚴格按照八小時工作制勞作，為此田中麗奈不得不開出高達一億美元的獎金，並且將工程分為幾個階段。只有每個階段都順利完工，工程隊才能拿到該階段的項目獎金，獲得額外報酬。

即便如此，夜總會的主體工程也要三個月之後才能完工。

算上為期三個月的內部裝修，半年之後才能正式運營。

對於這個進度，劉威已經感到非常滿意了。

要知道，這裡是美國，不是大陸。能讓那些美國工人分三班倒，晝夜不停的施工，而且嚴格保證工程質量，已經非常難得了。

因為夜總會就在酒店旁邊，所以酒店的業績有所下降。

所幸的是，賭場的經營情況非常理想。在墨西哥人與黑人幫派先後退出裡諾之後，「金碧輝煌」酒店成了裡諾唯一的賭場。除非驅車幾個小時去拉斯維加斯，不然來到裡諾的遊客只能去這裡賭博消遣。

得益於此，由花如玉經營的特殊服務業也做得風風火火。

如果不是受場地限制，花如玉早就把裡諾打造成內華達州最有名的聲色之都了。在她的領導下，來自韓國、日本、香港與泰國的五百多名姿色上乘的女性服務人員把「金碧輝煌」酒店變成了裡諾最有人氣的地方。

根據花如玉介紹，很多顧客都是從拉斯維加斯慕名而來。

原因很簡單，為了降低犯罪率，維護治安穩定，拉斯維加斯早就出台了相關法律，嚴格限制情色行業，任何性交易都屬於違法行為。雖然拉斯維加斯不缺乏夜總會等活色生香的娛樂場所，但是一般遊客很難在拉斯維加斯獲得滿足。

萬幸的是，裡諾沒有這樣的地方法律。

從發展來看，只要裡諾當局想從劉威經營的娛樂城獲得巨額稅收，緩解已經持續數年的財政危機，就不可能出台這樣的法律。

同樣獲得發展的，還有小倉籟等幾個娘們搞起來的日本風味餐飲業。

在酒店二樓的餐廳裡，小倉籟等人開辦了一家日本料理店，還專門從日本請來了幾位料理大師。

可惜的是，來裡諾的遊客中，日本人並不多，喜歡日式餐飲的也不多。

最大的變化，還是東方遊客，特別是由那些華人幫派開辦的旅行社帶來的大陸、香澳與台灣遊客急劇增加。

為此，田中麗奈還專門僱傭了幾十位能說漢語的服務員。

不管怎麼說，裡諾的服務業已經起步，很快就能初具規模，假以時日就能發展壯大。

讓劉威沒有想到的是，裡諾的治安環境也比以往大大改善。

雖然漠北狼沒有放棄這座有幾十萬人口的城市，在這邊安排了十幾名手下，專門向賭徒與遊客販賣混合毒品，但是在沒有競爭的情況下，幫派火並大大減少，也很少有人出來惹是生非，治安大大改善。

這讓裡諾當局很有面子，也讓眾多普通市民接受了現狀。

讓十幾個毒販向外來遊客兜售毒品，總比以往天天都有搶劫、偷盜、仇殺的無秩序競爭好得多。

至於裡諾的警察，半數以上拿了好處，更不會斷了自己的財源。

因為時間還早，所以劉威與田中麗奈還去了皮拉米德湖。

皮拉米德湖是內華達州最大的鹽水湖之一，雖然比不上猶他州的大鹽湖，但是皮拉米德湖周邊地區是州立自然保護區，湖水沒有受到污染，含鹽量也比大鹽湖高得多，湖水中富含各種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

劉威沒有站在岸上欣賞景色，而是帶著田中麗奈下到湖裡，做了親身體驗。

只是兩人都沒帶泳衣。

萬幸的是，這裡人跡罕至，不用擔心被人偷窺。

下到湖裡，劉威體內的基因誘導素就活躍了起來，與他上次在日本泡溫泉時一樣，基因誘導素自動分裂增生，補充消耗。

「你的皮膚怎麼是藍色的？」田中麗奈也下了水，不過在下水之後才脫掉內衣。

「很正常，我身上的變化都與這些東西有關。」劉威笑了笑，「湖水確實很潔淨，在這裡搞一座水上樂園，賓客肯定會紛至沓來。」

田中麗奈摸了下劉威的胳膊，才發現那些藍色的東西在皮膚下面。

「怎麼樣，考慮過我的提議嗎？」

「接受改造？」田中麗奈回過神來。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我還沒有想好，讓我多考慮一段時間。」田中麗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轉口說道，「購買土地的事情還在與斯帕克斯當局談判，爭取下個月拿下來。只是資金比較緊張，還得找人設計，僱傭工程隊，都是些麻煩事。」

「看樣子，你這段時間過得挺充實的嘛。」

「劉，你打算像現在這麼生活下去嗎？」

「當然不是，我們會在這裡呆上幾年，也許更久一些，但是我們肯定會離開美國，不會在這裡過一輩子。」

「回家園？」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段時間很忙，一直抽不出時間，不知道家園那邊的工程進展得如何了。」

「你想過結婚嗎？」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麗奈，現在討論這個話題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對我來說，非常有意義。」田中麗奈顯得有點激動。

這讓劉威手足無措，女人都是變臉高手。

「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我也不指望你能跟我生活一輩子，但是我想獲得應該屬於我的那一份。」

「麗奈，你應該知道，有你這種想法的人並不少。」

「我知道，所以我才格外珍惜。」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不管怎麼樣，我不會讓你離開。雖然在過去，我覺得你跟小倉籟她們沒有區別，但是這幾個月下來，我知道你跟她們不一樣。也許你不會相信，有沒有她們我都不會受到影響，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沒有你的話，那就肯定不一樣了。」

田中麗奈一激動，撲到了劉威懷裡。

「我們有句話叫作『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跟她們比起來，你才是我真正需要的賢內助，只是目前我什麼也不能答應你，因為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會隨便做出承諾，但是只要答應就會做到的人。」

田中麗奈抬頭看著劉威，說道：「你接受的改造很痛苦嗎？」

「可以這麼說吧，不過改造方法已經改進了，比以前安全得多。你肯定看了出來，竹內琴音她們都接受了改造。」

田中麗奈低頭沉思了起來。

兩人身上一絲不掛，由緊緊帖在一起，加上基因誘導素迅速分裂增生，讓劉威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不一陣，小劉威就起了反應。

「劉，能讓我接受改造嗎？」

「你想好了？」劉威壓住慾火，沒有表現得過於衝動。

田中麗奈點了點頭，說道：「我要跟你永遠在一起，就要變成你這樣的人，不然遲早有一天我會失去價值。」

「傻話，你永遠都不會失去價值。」

「是嗎？」田中麗奈仰起頭來，又靠近了一點。

覺察到她的呼吸頻率正在加快，劉威沒有用語言回答，而是採取了實際行動。

抱著田中麗奈，劉威排出肺部空氣，緩緩潛入水中。

湖水並不深，而且底部有一層沉澱了數千年的淤泥。兩人在水下纏綿了一陣，因為田中麗奈不適應在水下玩激情，兩人才來到岸上。

太陽已經落下，黃昏的餘輝閃過之後，夜幕緩緩降臨。

雖然知道竹內琴音她們就在附近，說不定正在偷窺，但是情之所至，劉威也管不了那麼多。

要是不能擺脫竹內琴音她們，就得學會在她們的關注下做任何事情。

嚴格說來，直到這個時候，劉威才與田中麗奈確立了關係。

天亮前，兩人才回到裡諾。

接到典斌的電話，漠北狼已經趕了回來，正在酒店裡向幾個裡諾這邊的負責人詢問生意上的事。

與以前比起來，漠北狼總算有了點幫派老大的派頭。

在劉威格外叮囑之後，漠北狼不再事必躬親，給了手下充分的權力與行動自由，只是在發貨收錢等事情上，他仍然得親自過問。

第一百零八章 直接的老狼

劉威回來，漠北狼就把那幾個手下支走了。

「不錯嘛，有點大老闆的派頭了。」

「得了，我們忙得跟狗似的，你在外面逍遙快和，還來說閒話。」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怎麼樣，那個小公主對你的胃口吧？」

劉威翻了下白眼，肯定是周奮告訴他的。

「不過說實話，那種貨色對你沒什麼幫助。」

「沒辦法，誰讓我們需要爵位呢？」

漠北狼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聽說你去過南非，見過斯雷霍姆？」

「去了一趟，不過沒有呆多久。」

「有時間的話，你還得去一趟。」

「拉人？」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人手嚴重緊缺，不然我早就打到得克薩斯州去了。聽老典說，你打算在得克薩斯州大幹一場，那就更得抓緊招人。別的還好說，巴達維亞從巴基斯坦招回來的那批退役軍人比較出色，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就算我們剷除了得克薩斯州的競爭對手，也沒有足夠多的人手控制整個市場。」

「需要多少人？」

「越多越好。」

劉威皺起了眉頭。

「你也看到了，裡諾這裡就十多個人，不得不把零售工作分包給當地人。華人幫派老大找我談過幾次，要我約束手下，不要到華人社區販賣毒品。現在還能控制，可是隨著裡諾的旅遊業發展起來，這點人根本不夠用。再說了，分銷的利潤也很大，如果讓當地幫派發展壯大，以後肯定有麻煩。」

「問題是，斯雷霍姆那邊也沒有多少人手。」

「讓他來美國，組建私人保安公司，替我們招人。」

劉威看了漠北狼一眼，讓他接著往下說。

「老典跟我談過，哈里斯與CIA的關係確實非同一般，大大超出我們預料。為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把這些髒事丟給別人。把生意做大了，肯定會得罪美國佬，必須有人替我們打掩護。」

「你打算怎麼做？」

「由斯雷霍姆出人，我們出貨，分他一些利益，我們由前台轉到後台，不再直接經營販毒網絡。」

「這個想法不錯，可是斯雷霍姆不見得會答應。」

「那得看你能不能開出讓他無法決絕的價格。」

「什麼意思？」

「那傢伙，做夢都想回到塞拉利昂，當他的土皇帝。如果能夠滿足他的這個願望，至少讓他知道我們願意出力，他就會有所作為。再說了，不管是組建僱傭軍團，還是回國奪回權力，都需要大筆資金。斯雷霍姆比我們還需要錢，只要能在美國賺到更多的錢，他就不會拒絕。」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只是成立保安公司有點麻煩。」

「為什麼不去找斯科特？」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見到劉威明白了過來，漠北狼沒再糾纏這個問題，轉而說道：「你去過瑞士，袁常青那邊的進展怎麼樣？」

「比較順利，老豺下個月就能回來。」

「這麼快？」

「輕車熟路嘛。」

「那我們的再改造……」

「這是我去瑞士的主要原因，袁常青跟我詳細談過。」劉威拿起雪茄，不慌不忙的點上抽了兩口，「因為用來對我進行再改造的那些設備還能使用，所以改造費用能夠控制在五億美元以下，主要就是耗材與原料。按照袁常青的說法，如果已經接受了改造的十個人都接受再改造的話，還能把單價控制在四億美元左右。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前期至少需要提供十多億美元。」

「這筆錢，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錢是有，問題是花錢的速度比我們賺錢的速度快得多。」

漠北狼苦笑了一下，他也知道現在的資金狀況。

「出於安全考慮，我認為應該讓看守莊園的十八名K1成員接受基本改造，這裡也得花掉十多億美元。」

「他們都是K1成員？」

「對，全都是。你也知道，K1已經解散了，大部分成員都在老李手下混飯吃，如果今後擴大規模的話，還會有更多人接受改造。」

「怎麼說，老李也得出點力吧？」

「他能說服那些K1成員，已經出了很大的力了。」

漠北狼歎了口氣，說道：「看你的意思，打算組建一支FOS軍團？」

「我確實有這個想法，而且希望盡快實現。」

「為什麼？」漠北狼皺起了眉頭，說道，「難道我們幾個還不夠？」

「遠遠不夠。」

漠北狼看著劉威，希望能夠得到一個更加明確的答案。

「去瑞士之前，我父親跟我提到了一些事情，與『未來戰士』有關的事情。他已經調查了十幾年，基本確定『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不在美國中西部。為此，他還去過奈利空軍基地，沒有在那裡找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根據他的判斷，『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很有可能建在我們最難想到的地方。」

「什麼意思？」

「按照相反的思路思考，你就能想到。」

「在大城市裡？」漠北狼的反應非常快。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個猜測，已經由比爾德證實，里昂確實關押在奈利空軍基地裡，不過那裡只是一個研究中心，從神經系統項目的研究工作，而主要實驗基地應該在幾千公里之外。這一點，你也知道。」

漠北狼點了點頭，那架接走活體實驗對象的C-17運輸機就能說明問題。

「可惜的是，美國有太多的大城市了，而且半數以上集中在東部地區，所以我們很難在線索有限的情況下做出準確判斷。」

「你想怎麼做？」

「這事只能暫時擱置下來，獲得更多的線索後再展開調查。」

「與組建FOS軍團有什麼關係？」

「要是拖上一年半載，『未來戰士』計劃就能取得重大突破，美國佬說不定會以此為基礎打造一支『未來戰士軍團』，到時候我們要面對的就不是海豹突擊隊那樣的特種部隊，而是更加強勁的對手。」

「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FOS戰士。」

劉威點了點頭，又說道：「這只是其一，如果我們對哈里斯的判斷沒有錯，美國佬很快就會出手對付你組建的販毒網絡，扶持一個新的代言人。以我們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可能與美國佬對抗。」

「可是……」

「別忘了，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查清『未來戰士』計劃，並且完成元首交代的任務。」

漠北狼歎了口氣，神色也低沉了下來。

「走到這一步，我們最需要考慮的就是財源問題，必須建立起一條穩定的財源，而拉斯維加斯與裡諾的博彩旅遊業所能提供的資金遠遠無法滿足需求。為此，我們就得考慮在適當的時候幹上一票。」

「什麼意思？」

「找一個足夠大的目標，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漠北狼愣了一下，說道：「你說的是紐約？」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世界上最大的目標，肯定是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進入地下金庫並不難，可是要把裡面的上萬噸黃金弄出來，僅憑我們幾個，肯定辦不到，所以我們需要一支足夠強大的軍團。」

「你小子胃口不小嘛，不過我喜歡。」漠北狼立即大笑了起來。

「關鍵是，我們還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如果必須在戰略報復完成之前做這件事，更不能暴露我們的身份。」

「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出面。」

「可以出面，但是不能讓人知道是我們幹的。」

漠北狼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更需要足夠多的超級戰士，替我們打外圍，讓我們獲得足夠的時間。」

「所以說，我們必須有限考慮組建FOS軍團，然後才是再改造。」

「如果能夠弄到足夠多的資金，也應該同時進行再改造。」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是當然，只是以目前的情況……」

「錢的事，我去想辦法。」漠北狼摸了摸下巴，說道，「你得盡快去南非，讓斯雷霍姆帶著人馬過來。我覺得，州長那邊的事，可以讓老周去負責，反正那傢伙只是想借助我們獲得黨內提名。」

「老周能辦到嗎？」

「放心吧，老周已經是拉斯維加斯的名人了。你回來前，他在牌桌上招待了幾名共和黨要員，讓他們贏了幾十萬美元。」漠北狼呵呵一笑，說道，「你我都不是混政治場的料，老周在外面混了十幾年，經驗非常豐富。再說了，你把賭場都交給他了，還用擔心他的應酬手段嗎？」

「這樣也行，反正我是不大喜歡跟政客打交道。」

「我們都一樣，所以讓老周放手去做，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明天就去南非，讓斯雷霍姆做好準備。」

「有機會的話，找老李談談，讓他多動員一些退役的K1成員，不然的話，我們就只能用巴達維亞與斯雷霍姆的人。」

「看機會吧，聽說老李這段時間也很忙。」

「忙歸忙，這麼重要的事肯定不能耽擱。再說了，讓K1成員接受改造，組建FOS軍團最終的獲益者是軍事情報局。一分錢不花就能獲得一支超級軍團，老李不是笨蛋，肯定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漠北狼這話說得太透徹了。

「對了，阿龍是不是去了哥倫比亞？」

「昨天走的，去那邊聯絡毒梟，建立進貨渠道。」

「有這個必要嗎？」漠北狼嘿嘿一笑，說道，「哥倫比亞不缺毒梟，死了一個，還有一打在排隊等候呢。根本沒有必要跟毒梟合作，隔幾個月過去打劫一次就行了。再說了，還有墨西哥、危地馬拉、尼加拉瓜、哥斯達黎加、厄瓜多爾、秘魯、玻利維亞等等國家的毒梟等著被我們宰呢。」

劉威也笑了起來，漠北狼做什麼事情都喜歡直來直去。

第一百零九章 慷慨大方

劉威帶著竹內琴音飛往約翰內斯堡的時候，漠北狼也與大空麻衣、望月夕香搭上了飛往聖多明各的航班，再從那裡轉機前往加拉加斯，跟提前一步出發的周譽龍、高原美雪與川野小松會合。

因為前進基地開闢了跑道，所以眾人沒再跋山涉水。

他們到達的時候，巴達維亞已經按照劉威的吩咐，將派駐「家園」的一百多名巴基斯坦僱傭兵全部調了過來。

那架最多只能載十二人的小型飛機往返十多趟，才把人員全部送到。

漠北狼到達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委內瑞拉軍方手中搞來了幾架直升機。

不是「搶來」的，而是憑借他與某位委內瑞拉陸軍將領的特殊關係，「借來」了這些直升機。機群中，包括一架目前世界上最大、能夠運載二十噸貨物或者八十五名全副武裝士兵的Mi-26「光環」重型直升機，四架能夠運載四噸貨物或者三十名全副武裝戰士的Mi-17「河馬」中型直升機，以及兩架能夠攜帶一點五噸彈藥、運載八名全副武裝軍人的Mi-24「雌鹿」武裝直升機。

既然是借，自然得給使用費。

為此，漠北狼給了那名將軍五十萬美元的好處費，還按照每月七十五萬美元的價格支付租金，至於直升機所需的燃料、以及作戰消耗的彈藥，都得掏錢購買。萬幸的是，漠北狼手下那批巴基斯坦特種兵中有不少能夠駕駛直升機，而且飛過Mi-17與Mi-24，所以只需要僱傭五名Mi-26的機組成員。

為了方便人員出行，漠北狼還從航空租賃公司手裡買下了一架法國生產的AS532「美洲獅」運輸直升機。

這架直升機是委內瑞拉政府軍在打擊南方分裂勢力的時候，在一支游擊隊的基地裡繳獲的，然後轉讓給了航空租賃公司。因為缺乏妥善保養、也沒有獲得零部件的渠道，所以直升機的狀態不是很理想。漠北狼以很低的價格買了下來，然後從黑市購買了一些零部件，對其進行了全面翻修。

比起要做的事，這點花費根本算不了什麼。

到達前進基地後，漠北狼與周譽龍立即組織人手，在供小型飛機起降的跑道附近開闢了八處直升機起降場。

與簡易跑道一樣，這些起降場都藏在樹冠層下面，需要的時候才露出來。

不同的是，漠北狼讓手下設置了維修站、油料庫、物資倉庫與武器彈藥庫，還用帳篷搭起營房與通信指揮中心。

對此，周譽龍沒有干涉。

漠北狼在世界各地闖蕩二十多年，經驗比周譽龍豐富得多。

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起器。

既然要到哥倫比亞大幹一番，就得做好妥善準備，絕不能在後勤保障、基地建設得方面掉鏈子。

漠北狼忙著擴大前進基地的時候，周譽龍與高原美雪、川野小松帶著一批特種兵進入哥倫比亞境內，尋找合適的襲擊目標。

因為去過哥倫比亞好幾次，所以前進偵察任務由周譽龍承擔。

此時，劉威已經到了南非，見到了風光無限的斯雷霍姆。

與漠北狼猜測的完全一樣，這個流亡海外的塞拉利昂「王子」無時不刻不在想著回國奪取政權。

組建僱傭軍團，就是為了回國奪權。

可惜的是，劉威給他的五百萬美元，只是杯水車薪，不足以組建一支可以推翻塞拉利昂現政權的僱傭軍。

更糟糕的是，斯雷霍姆去錯了地方。

南非的僱傭兵市場規模僅次於美國，穩局世界第二。根據聯合國的一份調查報告，非洲大陸上任何一處戰亂地點都能見到南非僱傭兵的身影，絕大部分打著保安公司的旗號，做的卻是偷雞摸狗的事情。

如果說，美國政府支持的那些僱傭兵還有點國家觀念，主要替美國政府效勞，執行一些不能由軍隊執行、或者由軍隊執行代價過於高昂的任務，比如在伊拉克與阿富汗培訓親美政府軍，向戰亂地區運送武器裝備等等。那麼南非的僱傭兵就沒有任何國家觀念，完全為了錢賣命。

結果就是，南非僱傭兵市場的競爭非常激烈，甚至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來到南非不到三個月，斯雷霍姆就把劉威給他的五百萬美元花光了。

如果不是劉威需要更多人手，又無法從巴基斯坦招募到足夠的退役軍人，信仰伊斯蘭教的巴基斯坦僱傭兵在美國行動還受到限制，讓他不得不另闢蹊徑，從南非引進僱傭兵，恐怕斯雷霍姆的保安公司早就倒閉了。

現在，斯雷霍姆的主要業務就是為劉威提供合格的僱傭兵。

因為劉威開出的薪水非常高，幾次作戰的傷亡率也非常低，所以斯雷霍姆的保安公司在南非已經有了一些名聲。

這也不難理解，在非洲大陸上，最出色的僱傭兵也只能拿到兩千美元的周薪，而且能夠活過第一年的僱傭兵不到百分之十。劉威在美國開出了十萬美元的基本薪酬，還根據任務強度支付額外獎金，將近三個月裡，五百多名僱傭兵中只有不到二十人身亡，自然有更多的僱傭兵願意去美國賣命。

雖然斯雷霍姆與劉威是合作關係，但是塞拉利昂「王子」非常清楚，劉威才是大老闆。

接到劉威，斯雷霍姆就帶他去視察了保安公司的訓練營地。

基地在比勒陀利亞東北大約三百公里、靠近帕拉博魯瓦鎮、在象河南岸、挨著克魯格國家公園，是一座佔地一千英畝的牧場。在此之前，幾名西方人拿著電視台提供的資金，在這裡讓動物園圈養的老虎回歸大自然。因為沒有獲得更多的援助資金，該項目被迫終止，斯雷霍姆用五十萬美元把牧場買了下來。

設施很簡陋，斯雷霍姆沒錢修繕。

正在接受訓練的僱傭兵有一百多人，大部分來自約翰內斯堡的貧民區，還有一些來自莫桑比克、斯威士蘭與津巴布韋，都是食不果腹的窮人。教官是一名南非的退役軍官，五十多歲，據說參加過十多次戰爭。

劉威轉了一圈，對現狀非常不滿。

「主要是缺錢，如果有錢的話，就能修建更多的訓練設施，僱傭更多的教官，招募更多的人員。」斯雷霍姆知道劉威不滿意，他沒有隱瞞。「南非不缺少僱傭兵，在任何一個貧窮的國家都有人願意為錢賣命。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從其他國家招募人員。這些人的身體素質還不錯，很容易滿足。」

「關鍵是，他們連合格的軍人都算不上。」

斯雷霍姆苦笑了起來，劉威說的也是事實。

「如果按照軍隊的標準訓練，而且讓所有人都學會英語，大概需要多少錢？」

「這個……得看培訓規模。」

「半年之內培訓出一千名能夠達到巴達維亞那種水平的僱傭兵，而且絕對可靠。」

斯雷霍姆愣了一下，說道：「要這麼多？」

「這只是開始，你不是做夢都想回去消滅那些殺害你族人的仇敵嗎？」劉威看了斯雷霍姆一眼，說道，「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這些人在替我做完事之後，都將跟隨你返回塞拉利昂，為你作戰。如果你肯繼續跟我合作，我還可以替你支付佣金。雖然塞拉利昂是個彈丸小國，但是照我估計，擊敗那些軍閥，至少需要兩千人。」

「能有三千人的話，那就更加保險了。」

「所以說，你得抓緊了。」

斯雷霍姆點了點頭，說道：「按照你的要求，培訓週期至少需要兩個月，因此每次需要培訓三百多人，得把規模擴大兩倍半。」

「培訓週期延長到三個月，必須讓他們學會聽說英語。」

「這樣的話，得把培訓規模擴大四倍。」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基礎建設可以由我們自己搞，只需要購買一些設備與材料。主要是僱傭教官，沒有合適的教官，招募再多的人也沒用。」

「這個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幫你找一批絕對優秀的教官。」

「像你們一樣？」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不會比我們差多少，特別是在戰術能力方面。」

「這樣的話，最多只需要投入五百萬美元。」

「只需要五百萬美元？」劉威有點無法相信。

「主要就是購買設備與原料，以及營地正常生活與訓練開支。」

「招募人員呢？」

「人員？」斯雷霍姆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這個根本不是問題，邊境那邊有兩百萬津巴布韋的戰爭難民，其中不少身強力壯。這些人，別說薪水，只要能夠填飽肚皮，他們就能替任何人賣命。」

「這麼簡單？」

斯雷霍姆點了點頭，說道：「我去過兩次，已經物色了一些人選，只是營地不夠大，容不下那麼多人。」

「其他僱傭軍團也在從那邊招募人員吧？」

「都去了，這麼多的人力資源，不利用就太浪費了。」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我給你一千萬美元，明天就打到你的賬上，你立即帶著幾個人去難民營，按照我說的規模招募五百人。身體素質最重要，其次就是文化，最好能夠讀書識字。」

「根本用不了這麼多錢。」

「每人先發一萬美元，幫他們安頓好家人，這樣才能讓他們安心訓練，調動起他們的積極性。」

斯雷霍姆點了點頭，對劉威的大方，他也早有瞭解。

「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一千萬美元，作為你的『復國基金』。我不需要什麼回報，只要你能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行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而是第三個人情了。」

劉威笑了笑，斯雷霍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幫他奪回塞拉利昂政權，肯定能夠獲得難以想像的回報。

第一百一十章 同道中人

因為沒能及時聯繫上李廷軒，所以劉威決定跟斯雷霍姆去難民營招兵買馬。

雖然劉威沒有想過用這些人把美國操個底朝天，但是想到今後得靠他們拓展市場，幫助漠北狼擴大毒品銷售網絡，忠誠度就顯得至關重要。作為幕後大老闆，劉威不可能把什麼事都交給別人。

反正還得等到聯繫上李廷軒，才知道下一站去哪，總得找點事情做吧。

與斯雷霍姆說的一樣，難民營裡確實有不少「人才」。

津巴布韋是南部非洲地區的內陸小國，國土面積不到四十萬平方公里，而且大部分在南非高原上。雖然自然資源非常豐富，擁有儲量巨大的鉻礦與石棉，造紙業非常發達，還盛產糧食與煙草，但是國內經濟發展極不平衡，大部分資源掌握在恩德貝萊族手上，佔人口絕大多數的紹納族卻非常貧困。

兩個部族長期積累的矛盾，正是津巴布韋內戰的禍根。

湧入南非的戰爭難民，幾乎都是紹納族人，其中不少是成年男子。根據南非當局的統計數據，兩百萬難民中，年齡在二十歲到二十四歲之間的男性就有將近二十萬，此外還有二十萬這一年齡段的年輕女性。

因為斯雷霍姆來踩過點，所以招募工作非常順利。

僅僅一個上午，在墨西拿東面難民營裡，報名人數就超過了五千人，其中還有一千多名女性！

讓劉威有點驚訝的是，這些女性的身體素質不比男性差多少。

這也可以理解，在非洲大陸上，大部分生產勞作由女性承擔。津巴布韋地處高原，國內平均海拔在一千米以上，又以農牧業為主，長期從事生產勞動的女性肯定很健壯，不見得比男性差多少。

報名人數眾多，給了劉威更多的選擇機會。

按照他的要求，將招收四百名男性與一百名女性，而且都有明確要求。比如男性身高必須在一米七八以上，體重不得低於八十公斤，不能有肢體殘疾與傳染疾病，最好是能夠讀書識字，至少能夠說英語。

後一點基本上沒問題，因為津巴布韋以前是英國殖民地，英語是官方語言。

招募女性僱傭兵，不是讓其參與販毒活動，而是去酒店與賭場擔任保安，把之前那批素質更好的僱傭兵替換下來。

忙了一下午，總算選出了讓劉威滿足的五百人。

剩下的事，就不用劉威操心了。

斯雷霍姆早已買通看管難民營的南非官員，為這些人辦理了外出務工手續。按照南非的相關法律，只要他們在南非工作滿三年，就將獲得居住權。七年之內沒有犯罪記錄，就能獲得南非國籍。

當然，他們不會在南非居住七年。

因為人員實在是太多，所以斯雷霍姆留下了十名隨從，帶著招募的五百難民，步行返回牧場。

臨行前，劉威做了最後一件事，給每人發了一千美元。

沒辦法，劉威只帶了這麼多現金，只能承諾在他們通過了嚴格的訓練，拿到正式合同之後再獎勵九千美元。

對這些難民來說，在什麼都不用做的情況下就拿到一千美元，已經非常滿足了。

要知道，在津巴布韋，再勤勞的農民與牧民，一年也只能賺到幾百美元。

這筆錢，足夠他們的家人在難民營裡買到半年的糧食了。

招到人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尋找合適的教官。

劉威原本打算讓李廷軒出面，請幾個K1成員過來。只是沒能聯繫上李廷軒，讓他不得不給巴達維亞打電話，從巴基斯坦僱傭教官。

這個時候，漠北狼已經帶著數十名特種兵，搭乘直升機進入哥倫比亞的熱帶雨林。

與周譽龍會合後，兩人將突擊部隊分成了兩支中隊，每支中隊有三支小隊，每小隊有十到二十名特種兵。

周譽龍找到的目標，是哥倫比亞第三大毒梟，一直與佩德羅水火不容的門德斯。

在國際毒品市場上，門德斯非常有名，因為這傢伙一直跟美國過不去，CIA開出的懸賞高達二千五百萬美元。

可惜的是，在過去十多年裡，門德斯不但粉碎了美軍特種部隊的十多次圍剿行動，還成功應付了CIA組織的五次暗殺行動。為了報復CIA，門德斯甚至組織了兩次突襲，擊斃了CIA哥倫比亞情報站的十多名特工。

導致門德斯極端反美的原因只有一個：三十多年前，他的雙親在參加反獨裁示威遊行的時候，被協助獨裁者的美軍殺害。

當時，門德斯不到十歲。

在此之前，他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少年，父親是布卡拉曼加的外科醫生，母親的娘家擁有哥倫比亞最大的香蕉種植園，家境非常富裕。

雙親亡故之後，門德斯被送入孤兒院，而他的三個弟弟妹妹卻被送到別的孤兒院。

十六歲的時候，門德斯離開孤兒院，在布卡拉曼加的雜貨市場裡當苦力。兩年後，門德斯無意中幫助一名毒販逃避了警察的追捕，從此與毒品結下不解之緣。三年後，在同伴被警察亂槍打死之後，門德斯成為布卡拉曼加最大的毒販之一。

因為親眼看到同伴被緝毒警察亂槍打死，所以門德斯決定轉行，由毒販變成毒梟。

二十四歲的時候，門德斯的祖父病亡，而他作為能夠找到的唯一繼承人，獲得了香蕉種植園的經營權。第二年，門德斯就在種植園裡栽種了十畝大麻，並且成功避開了哥倫比亞警方的視線，收穫了第一桶金。

好景不長，兩年之後，門德斯的種植園引起警方注意。

在警察包圍種植園之前，門德斯帶著三年來收穫的一千五百萬美元，以及十幾個忠心不二的隨從逃入叢林，從此開始了大毒梟的奮鬥生涯。

十年後，門德斯已經成為哥倫比亞最有名的大毒梟之一。

根據CIA調查，門德斯在鼎盛時期，至少擁有五千英畝的可卡因種植園，每年至少產出一千噸可卡因與三千噸大麻。

更可惡的是，這傢伙只盯著美國市場，甚至不計得失的把毒品運入美國。

雖然在佩德羅興起之後，CIA充分利用哥倫比亞毒梟之間的矛盾，讓門德斯遭受了慘重損失，種植園的面積減少到三千英畝，而且主要集中在靠近委內瑞拉的比查達省與瓜伊尼亞省的交界地區，交通非常不便，產出的大部分可卡因都因為無法及時運出，不得不爛在倉庫裡面，但是這傢伙累教不改，放著鄰近的巴西、以及市場拓展潛力巨大的歐洲不去，仍然死咬美國不放。

保守估計，除掉哈里斯從佩德羅那裡獲得的毒品之外，從哥倫比亞流入美國的毒品中超過一半來自門德斯的大麻種植園。

對這種角色，CIA絕對是除之而後快。

如果由周譽龍選擇，肯定不會動門德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自相殘殺呢？可是這次做主的是漠北狼，這個傢伙只想盡快搞到足夠的可卡因，滿足美國市場的巨大需求，賺到更多的錢。

如果CIA的情報沒有錯，門德斯的倉庫裡至少有一千噸可卡因。

這還是保守估計，說不定比這還多得多。

對漠北狼來說，這可是兩百多億美元！

與佩德羅的莊園不一樣，門德斯的老巢更加隱蔽，植被保存得非常完好，很難被偵察機發現。

更重要的是，莊園四周的警戒非常嚴密。

除了數百名武裝警衛之外，還設置了數十個機槍火力點，莊園四周還有寬達五百米的雷場與三道鐵絲網。

從防禦部署上來說，這裡不是毒梟的莊園，而是一座軍事據點。

「我進去過，裡面有錯綜複雜的地道網。」周譽龍展開地圖，說道，「入口分佈在莊園的各個角落，地道裡的情況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非常複雜。要想逮住門德斯，找出藏匿毒品的倉庫，就得速戰速決。美國佬三次攻打這裡，雖然三次都佔領了莊園，還破壞了莊園裡的所有地上建築，但是門德斯三次都溜掉了，並且在美國佬離開之後回來繼續經營。只要槍聲響起，他肯定會從地道溜走。」

「這好辦，我們兩個先進去，其他人在外面待命。逮住了門德斯，再發起進攻，幹掉莊園裡的警衛人員。」漠北狼早有所料，說道，「一切順利的話，兩個小時就能結束戰鬥，然後花兩個小時運走毒品。」

「也只能這麼辦了。」

「去做準備吧，五分鐘後開始行動。」

沒什麼好準備的，以兩人的能力，潛入莊園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小心翼翼的越過雷場，鑽過三道鐵絲網，通過莊園外圍的警戒線之後，漠北狼與周譽龍制服了兩名武裝警衛，換上了警衛服裝。

莊園內的所有建築物多是依托地形建造的，而且全部都是木結構房屋。

為了不被美軍的無人偵察機發現，建築物上甚至沒有使用鐵釘，全部用的是最原始的建造方法。

門德斯的住所是一棟兩層高的圓筒型木樓，一樓住的是警衛，二樓才是他的住所。

兩人沒有走正門，而是從木樓外面爬了上去。

因為門德斯的妻子兒女也住在這裡，所以二樓沒有警衛人員。

書房裡亮著燈光，兩人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周譽龍站住陣位之後，漠北狼一腳踹開了房門，可是接著就停住了，因為書房裡不止門德斯一個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志向遠大

面對十幾條已經上膛的步槍，又被堵在門口，漠北狼別無選擇，只能束手就擒。

周譽龍聽到了拉動槍栓發出的聲響，同時看到了從兩側樓道湧上來的武裝人員，因為外面是木樓中央天井，所以他也無路可逃。

書房內，門德斯揮了揮手，四名武裝人員上來搜走了漠北狼與周譽龍的武器。

除了從警衛那裡繳獲的AK步槍，兩人都只攜帶了一把手槍，漠北狼用的是Mk23戰鬥手槍，周譽龍用的則是USP手槍。

接過兩把手槍，門德斯仔細把玩了一陣，才讓手下把兩人推進書房。

「我知道你們是誰，也知道你們為什麼來這裡。」漠北狼與周譽龍被摁到椅子上後，門德斯走了過來，「上個月，佩德羅的老巢被人端掉，他也死於非命，雖然哥倫比亞軍方宣稱與美軍展開聯合行動，但是政府軍那些飯桶，根本對付不了佩德羅。至於美軍，更沒理由剷除十幾年的合作夥伴。」

漠北狼與周譽龍都沒吭聲，兩人現在是砧板上的魚肉。

「我沒猜錯的話，是你們幹掉了佩德羅吧？」門德斯把手槍放到茶几上，在兩人對面的沙發還是坐了下來，掏出一根特大號的古巴雪茄。「抽煙嗎？這可是正宗的古巴雪茄，我費了好多力氣才搞到手。」

周譽龍愣了一下，沒有開口。

漠北狼卻笑了笑，說道：「我那有不少古巴雪茄，Cohiba牌的，純正手工生產，比你這種好得多。」

「是嗎？」門德斯又掏出一根雪茄，遞給了漠北狼。

站在漠北狼身後的警衛鬆開了他的胳膊，替他點上了雪茄。

「你們替我剷除了最大的競爭對手，還擺了美國人一道，我應該感謝你們。」門德斯看了周譽龍一眼，也給了他一根雪茄。「從立場上講，我們應該是朋友，而不應該像現在這個樣子。」

「門德斯先生，這可不是在招待朋友。」周譽龍朝那些仍然把槍口對著他倆的武裝警衛看了一眼。

「你們都出去吧。」門德斯笑著揮了揮手，對漠北狼與周譽龍說道：「兩位，是不是應該讓你們的手下進來呢？」

周譽龍遲疑了一下，外面的高原美雪等人是他們活著離開這裡的唯一保證。

「這是當然，門德斯先生盛情邀請，我們怎麼會拒絕呢？」漠北狼已經放鬆下來，說完就朝周譽龍點了點頭。

見到漠北狼胸有成竹的樣子，周譽龍發出了停止攻擊的信號。

確認埋伏在外面的突擊隊員進入莊園後，只佩了一把手槍的警衛隊長才叫上手下，離開書房。

「佩德羅完蛋之後，我就在等你們。」門德斯拿起手槍，還給了漠北狼與周譽龍，「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們的目的一樣，都是把毒品運入美國，讓更多的美國人染上毒癮。」

「這就是我們的合作基礎。」漠北狼補充了門德斯的話。

門德斯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們幹掉了哈里斯，控制了美國西南部地區，還在古巴建了一座冰毒生產廠，然後在美國銷售混合了冰毒的新式毒品。與可卡因比起來，混合毒品的致癮性更加厲害，也更加難以戒除。更妙的是，這種毒品對人體的危害更小，即便過量吸食也不會立即致死。」

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我是一個非常注重知識的生產者，閱讀過很多相關書籍。」門德斯朝右手邊的書架指了一下，上面全是各類化學與毒理學書籍。「可惜的是，我沒有你們那麼優越的條件，而且很難獲得生產冰毒所需的原材料。」

「這也是我們的合作基礎。」

門德斯笑了笑，說道：「你們來找我，無非想獲得可卡因。我可以直言不諱的說，我手裡的可卡因，美國佬十年也吸不完。」

漠北狼再次皺起了眉頭。

「我可以以最低的價格，甚至是無償把這些可卡因送給你們，毒品運不出去，只用當作肥料。」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周譽龍問了一句。

「你們既然來找到我，就應該對我有所瞭解。」門德斯長出口氣，說道，「我的父母全都死在美軍的槍口之下，美國佬必須為當年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美國必須受到懲罰，哥倫比亞也必須獲得真正意義上的獨立地位。」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

門德斯苦笑了一下，去書架上拿來了一本相冊，交給了周譽龍。「成年後，我一直在尋找四散的弟妹，可惜的是，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兩個弟弟進入孤兒院不久，就在大火中被活活燒死。上帝要他們回去，我也無法阻止，可是我最小的妹妹，卻不得不在痛苦與煎熬中生活數十年。」

「性病試驗？」周譽龍翻完後，把相冊遞給了漠北狼。

門德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美軍在二戰期間，曾經在多個拉美國家進行性病實驗，即以軍事研究為命，讓一些無知的平民感染性病。這一事件在數年前被揭發出來，美國當局也承認了這一行為，只是沒有承認用兒童做實驗。

「她現在還活著？」漠北狼合上了相冊。

門德斯搖了搖頭，說道：「太痛苦了，像她那樣活著，簡直就是對生命的摧殘，所以我讓她平靜回到了上帝的懷抱。」

「為此，你要瘋狂報復美國？」

「有些事，必須有人做，不然這世界上永遠不會有公平與正義。」

周譽龍暗自歎了口氣，在很多時候，仇恨確實是最大的動力。

「只要你們願意跟我合作，我可以免費提供一千噸可卡因，百分之百的可卡因，而且今後以成本價提供可卡因，你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怎麼合作？」

「替我做三件事。」門德斯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一是幫我對付其他毒梟，絕對不能出現第二個佩德羅，他是哥倫比亞的恥辱。二是為我訓練部隊，組建一支足夠擊敗哥倫比亞政府軍的游擊隊，幫助我整個哥倫比亞，讓哥倫比亞獲得真正的獨立。三是襲擊聖何塞的美軍基地，營救一個人。」

「誰？」

「普林西佩-塞萬提斯。」

「他是誰？」漠北狼與周譽龍都沒聽說過這個人。

「他是革命武裝力量的最到領導人。」門德斯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們襲擊了佩德羅的營地後，美軍與政府軍展開大規模報復行動，在上周的一次突擊行動中，逮住了正在米圖購買軍火的塞萬提斯。沒有他，我們無法聯合游擊隊，也就無法取得政治地位，更難以推翻傀儡政權。」

這下，漠北狼與周譽龍都明白了過來。

革命武裝力量是哥倫比亞規模最大的游擊隊，一直與毒梟有往來，只是除於政治上的考慮，沒有與毒梟結成同盟。如果幫門德斯救出塞萬提斯，就能讓門德斯與這支潛力巨大的游擊隊結成聯盟。

顯然，這個毒梟有著崇高的政治理想。

「怎麼樣？答應我的要求，你們就能運走一千噸可卡因，而且今後還能以非常低廉的價格從我這裡獲得可卡因。」門德斯笑了笑，說道，「隨著合作深入，只要你們有渠道，我還會從你們這裡採購武器裝備，或者用毒品跟你們交換武器裝備。對我們來說，雙方都能從合作中得到好處。」

「如果我們不答應呢？」周譽龍搶著問了一句。

「我會放你們離開，因為我不想得罪更多的人，特別是那些惹不起的人，但是也希望你們再也不要進入哥倫比亞。」

周譽龍朝漠北狼看了過去。

「既然都能獲得好處，當然沒有理由拒絕。」漠北狼笑了笑，說道，「先讓我的人把毒品運走，然後幫你救出門德斯。事成之後，我會留下一批手下，幫你培訓作戰人員，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特種兵，也是最出色的教官。至於對付其他毒梟，等你獲得足夠的情報，我們再採取行動。」

「美軍基地防範嚴密，不是想進去就能進去的。」

「門德斯先生，美軍不可能知道我們會去營救塞萬提斯。再說了，我們不會低估美軍的戰鬥力，更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看來，你非常有信心。」門德斯打量了漠北狼一番。

「信心靠的是實力，沒有實力就不會有信心。」漠北狼笑了笑，說道，「門德斯先生也說過，我們是長期合作，不是一次性買賣。只要我們仍然控制著美國的毒品銷售網絡，就需要從你這裡購買大批可卡因。相信門德斯先生對我們在美國的經營規模有所瞭解，應該相信我們的潛力。」

門德斯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來，我是沒有別的選擇了？」

「既然是合作夥伴，就應該相互信任。」

門德斯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你們的人今天晚上就可以運走第一批貨，我會安排裝運工作，相信你們準備了運輸工具。只是一千噸貨物，運送絕對是件麻煩事，所以你們得留下一個人。」

「這是當然，教官都會留下。」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去營救塞萬提斯。」

「那得看門德斯先生能夠提供多少情報。」

門德斯呵呵一笑，讓警衛隊長拿來了一台筆記本計算機，漠北狼需要的情報，全部在計算機裡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話誇誇

劉威在飛往智利首都聖地亞哥途中接到漠北狼的電話，得知他們結識了門德斯，而且打算與門德斯長期合作。因為李廷軒讓劉威去「家園」等他，又沒說什麼時候能到，所以劉威決定親自去一趟哥倫比亞。

商務飛機在聖地亞哥加油後，直飛加拉加斯。

第二天傍晚，劉威見到了門德斯。

合作的事情，漠北狼已經跟門德斯談妥了。漠北狼帶來的特種兵中，有十二個人願意留下來替門德斯培訓武裝人員。為了幫助門德斯打擊其他毒梟，漠北狼還讓高原美雪率領二十名特種兵組建了一支突擊部隊。至於營救塞萬提斯的行動，周譽龍已經策劃好，就等天黑趕往聖何塞。

劉威本想參加營救行動，但是周譽龍沒有給他安排位置。

沒辦法，劉威只能帶著竹內琴音，叫上門德斯，一同去看熱鬧。

與偷襲門德斯的老巢不同，這次漠北狼與周譽龍有備而去，美軍也沒料到革命武裝力量有這麼厲害的人物。

兩人在夜間十一點三十分潛入美軍基地，只用三十分鐘就找到了塞萬提斯，隨後由高原美雪、大空麻衣、川野小松與望月夕香指揮的突擊隊從四個方向上發起進攻，引開了美軍的注意力。

戰鬥打得很激烈，劉威他們在幾公里外的山頭還是都看得清清楚楚。

約莫一個小時後，漠北狼帶著塞萬提斯回來了。

塞萬提斯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但是非常幹練。漠北狼找到他的時候，美軍已經拷問了他一個星期，身上全是傷痕，左手的五根指頭與右手的三根指頭全部骨折，左側胳膊上還少了幾兩皮肉。

即便如此，他仍然非常堅強，至少表現得非常堅強。

讓手下把塞萬提斯帶回去後，門德斯決定留下來，與劉威一起等待周譽龍等人。

戰鬥又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由一次天崩地裂般的大爆炸收尾。隨後，周譽龍帶著三名女戰士與幾十名突擊隊員趕了回來。

戰鬥傷亡並不小，有三名特種兵陣亡，還有十多人負傷，其中六人傷勢較為嚴重。

因為美軍很快就會出動搜索部隊，所以劉威他們沒有久留，迅速撤走。

等他們回到門德斯的老巢，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前去探望了塞萬提斯，門德斯才把劉威請了過去。

「門德斯先生，相信你對我的手下有了更加深入的瞭解。」劉威知道漠北狼與周譽龍栽了跟頭，想要找回點面子，不然周譽龍也不會在撤退的時候，炸掉美軍彈藥庫，幾乎將美軍營地拋上天。「對於之前發生的不愉快，我帶兩位師弟向門德斯先生賠罪。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夥伴，而不是敵人。」

「這是當然，劉先生是最值得信任的夥伴。」門德斯心裡有數，他的那些人在劉威眼裡根本沒有威脅。如果不是早有準備，而且靠著天時地利人和，他早就做了漠北狼與周譽龍的槍下鬼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要告辭了。」劉威沒有打算在這裡久留，「門德斯先生，我們不會無償要你的貨，只是希望以更加合理的價格從你這裡購買。具體的事情，我會安排手下與你商量。」

「劉先生太客氣了，我說過，這次的一千噸可卡因免費贈送，後面再談價格。」

「門德斯先生太大方了。」

「既然要長期合作，就得相互信任。你也知道，如果沒有你們這條渠道，那些可卡因都得爛在地下。」門德斯呵呵一笑，說道，「只是劉先生有這樣的能耐，不知道能不能與我做一筆更大的買賣呢？」

「軍火？」

門德斯點了點頭，說道：「塞萬提斯仍然是革命武裝力量的最高領導人，游擊隊至今沒能奪取政權，不是缺乏有能力的戰鬥人員，而是沒有足夠的武器裝備，特別是那些先進的武器裝備。」

「這事我會考慮，只是無法現在做出答覆。」

門德斯鎖緊了眉頭。

「還得請門德斯先生理解，畢竟我是生意人，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劉威呵呵一笑，說道，「當然，在這方面，我還算有些門道。等我找到合適的上家，我會通知門德斯先生，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請門德斯先生去拉斯維加斯作客。」

「我可不敢，CIA花二千五百萬美元買我的項上人頭呢。」

「門德斯先生，這些都是小事。我可以保證，別說CIA那幫雜碎，就算美國總統，也拿你沒辦法。」

「果真如此的話，我就靜候劉先生的佳音。」

話到此，劉威沒再囉嗦。

乘坐直升機回到委內瑞拉的前進基地，正好碰到了趕來的典斌。劉威吩咐了一番，讓他安排好運貨工作，隨即搭乘小型飛機前往加拉加斯。因為租來的那架商務飛機的最大航程超過九千公里，所以劉威沒再繞道聖地亞哥，而是直接前往「家園」。

等他趕到的時候，李廷軒已經等了半天。

「你幹什麼去了，這麼晚才到？」李廷軒有點焦急。

「遇到一點麻煩事，正好還要請你幫忙。」

「先說重要的事吧。」李廷軒帶著劉威進了工棚，工程人員都在食堂吃晚飯。「典斌給我打了電話，大致說了一下，你打算搶聯邦儲備銀行？」

「有這個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簡直是瘋了，不過你小子經常做這種瘋狂事。」李廷軒笑了笑，見到劉威掏煙，伸手要了一根雪茄。「以你們的能耐，進入聯邦儲備銀行不是問題，只要準備充足，弄幾百噸黃金出來也不難。關鍵就是，美國佬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就算你們能把黃金運出曼哈頓，也沒有辦法運出美國。」

「更別說上萬噸黃金。」

李廷軒愣了一下，說道：「你打算全都弄走？」

「既然進去了，總不能揀幾個破爛吧？」

「那你真是瘋了！」李廷軒苦笑了起來，「如果只有幾百噸，很容易藏起來，今後再想辦法分批運送。上萬噸黃金，不但沒辦法藏起來，還得立即運走。唯一的辦法就是海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美國佬肯定會封鎖所有港口，甚至阻止所有船隻出港。不管你有多厲害，都不可能帶著這麼多黃金離開美國。」

「如果我沒有打算把這批黃金運回國呢？」

「沉掉？」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有點損人不利己，但是美國肯定會元氣大傷，對我們也有好處。」

「關鍵是，你得找一處合適的沉船地點。太淺了，很容易打撈起來，而在美國東海岸這邊，最近的深海海溝也在幾千公里之外。」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要有本事把船開到幾千公里之外，就有本事把這些黃金運回來。」

「這麼說，根本不可能考慮運出美國。」

「你想怎麼辦？」

「用點極端手段。」

李廷軒皺起了眉頭，說道：「效仿美國佬在阿富汗的做法？」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只是我的想法，可行不可行，現在還不好說，不過總算是個想法。」

「那你慢慢想吧，目前看來，基本上不可行。」

「我知道，主要問題就是時間，沒有足夠時間，根本不可能成功。」劉威歎了口氣，說道，「為了爭取時間，唯一的辦法就是做得更徹底一點，比如把曼哈頓變成戰場，讓美軍暫時無法進入。」

「這樣的話，你得有一支十萬人的軍團。」

「要不了這麼多，幾百名FOS戰士就足夠了。」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你打算組建一支FOS軍團？」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雖然聽起來有點瘋狂，但是確實能夠做到。袁常青已經改進了改造方法，成功率非常高。經費方面，由我獨自承擔，不需要局裡掏一分錢，只是行動得手後，我要拿回全部投資。」

「FOS軍團怎麼處理，你應該知道，不可能由私人擁有這支軍團。」

「這是當然，行動之後，這些人全都交給你。」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你找我就是希望由我提供這些人？」

「正是如此，K1已經解散了，年紀在我跟老狼之間的成員，沒有五百也有四百吧？」

「沒有這麼多，最多只有兩百人。」

「這麼少？我們一屆就有幾十人。」

「以前的話，確實有五百多人，但是這一年下來，很多K1成員都轉行了，一些像周奮夫婦那樣，做了諜報工作，還有一些被安排在秘密基地裡，我能找到的不會超過三百人，而且不是所有K1成員都願意接受改造。」

「太少了，至少需要五百人。」

「如果改造風險降低的話，你可以找你二伯。」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找他幹嘛？」

「他已經是軍區司令，手下有一支上千人的特種部隊，而且半數以上有實戰經驗，從中選出兩百多人，應該不是問題。」

「我去找他，不大合適吧？」

李廷軒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不去的話，我去找他吧。他一直在詢問FOS的事，看樣子也想弄一支超級特種部隊出來。」

「這樣就最好不過了，只要人手充足，我有很大把握。」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人手的事我可以幫你解決，問題是，你哪裡來那麼多錢？」

「這就是我找你的第二件事。」

李廷軒愣了一下，知道肯定有大麻煩。

第一百一十三章 薑還是老的辣

聽劉威講完，李廷軒沉默許久，直到一根雪茄抽完，才長出口氣。

「那個俄國佬沒問題吧？」

「我覺得沒問題，至少在我面前，他沒有撒謊。」

「這樣的話，證明確實有可行性。」李廷軒搓了搓手，說道，「關鍵就是，如何不知不覺地進入銀行，植入病毒程序、以及取出獲取的資料。絕對不能蠻幹，就算偽裝成搶匪，警察也會全面排查，信用卡公司很有可能採取應對措施。這種事，典斌做不來。你可以找周奮夫婦商量一下，如果他們也沒把握，就等柴晉康回來，讓他去做。」

「老豺有把握？」

「至少比周奮夫婦厲害得多。」

劉威點了點頭，他也覺得灰背豺的諜報能力比周奮夫婦出色。

不是劉威看不起周奮與包柳青，而是他們三人從事的諜報工作的經歷不一樣。過去十多年，周奮夫婦一直低調行事，直到劉威找到他們，才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灰背豺早已按照李廷軒的安排調查「新日本聯盟」，做了很多工作，經驗非常豐富。事實也證明，灰背豺是一流諜報人員。

「這事必須小心處理，告訴柴晉康，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跟我聯繫。」

「沒問題，我會跟他說。」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這事搞成了，你不但能夠組建一支五百人的FOS軍團，還能讓第一批接受改造的人完成再改造，把握就更大了。」

劉威也笑了笑，說道：「不過我們得有第二手準備。」

「什麼意思？」

「知道我為什麼來晚了嗎？」

李廷軒皺起了眉頭，他開始就想問。

「我去了哥倫比亞，老狼與阿龍在那邊與門德斯建立了合作關係，拿到了一千噸不要錢的可卡因。」

「什麼！？」李廷軒瞪大了眼睛。

「你應該知道，這傢伙是個堅定的反美分子。在美國壓制下，他的地下倉庫裡囤積了數千噸可卡因與上萬噸大麻。賣不出去，留在手上也沒用。」

「但是也不會大方到白白送給你們吧。」

「這是當然，所以老狼與阿龍親自出手，把塞萬提斯從美軍手裡救了出來。」

「革命武裝力量那個塞萬提斯？」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門德斯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毒梟，他讓我們營救塞萬提斯，想借此與革命武裝力量游擊隊建立合作關係，由他資助游擊隊奪取政權。我離開之前，他已經與塞萬提斯達成協議。」

「也就是說，今後門德斯將通過你們把毒品賣到美國。」

「可以這麼說，他以最低利潤的價格出售毒品，而我們得幫助他打擊其他毒梟，培訓武裝人員。」

「需要教官嗎？」

「沒這個必要，巴達維亞在巴基斯坦招募的那些特種兵足以勝任。」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巴基斯坦特種兵確實不錯，只是缺乏叢林作戰經驗，你還得設法找幾個這方面的專家。」

「你有合適人選？」

「我幫你想辦法吧，反正你二爸那裡不缺人手，讓他們出來賺點外快，補貼家用也是一件好事。」

劉威笑了笑，說道：「除此之外，還得解決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武器裝備。」

李廷軒皺起眉頭，說道：「你答應為門德斯提供軍火？」

「沒有答應下來，畢竟這種事，我沒做過。」

「軍火不是問題，關鍵是怎麼運到哥倫比亞，交給革命武裝。」李廷軒摸了摸下巴，說道，「革命武裝力量是哥倫比亞規模最大的游擊隊，根據我掌握的情報，規模在五千人到一萬人之間。武裝這樣一支游擊隊，即便按照最低標準計算，也需要上萬噸軍事物資。如果要推翻哥倫比亞政權，游擊隊的規模還得擴大好幾倍，到時候需要的武器裝備就得以十萬噸為標準進行計算了。」

「確實是個問題，所以我才沒有立即答應下來。」

「除此之外，還得考慮一些其他問題。」

「什麼問題？」

「比如軍火來源。」李廷軒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們與哥倫比亞沒什麼關係，就算前幾年向委內瑞拉提供了一批軍火，也是坦克與戰機，在哥倫比亞用不上。如果提供我國製造的槍支彈藥，就會惹上麻煩。」

「俄制武器應該沒問題吧？」

「這是當然，只要是純正的俄制武器，就與我們無關。問題是，我們手裡沒有足以武裝整個革命武裝力量所需的俄制裝備。」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世界上，什麼地方的AK最多？」

李廷軒愣了一下，沒搞清楚劉威的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非洲大陸。」

「這是當然，全世界大概有三千萬支AK步槍，三分之二在非洲大陸上。」

「如果能夠控制一個非洲國家，而且是長期處於戰亂之中的非洲小國，弄到幾萬支AK步槍應該不是難事吧。」

李廷軒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你說的是塞拉利昂？」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去南非見過斯雷霍姆，而且答應在適當的時候，幫助他打回塞拉利昂。雖然只是個彈丸小國，但是軍閥混戰，槍支肯定不少。只要我們能夠幫助他平定內戰，就能收編軍閥武裝，獲得足夠的武器彈藥。」

「你能控制住他嗎？」

「當然，他的命都是我救的，而且現在還在跟我合作。」

李廷軒思索一番，說道：「可以這麼做，只要你能控制斯雷霍姆，讓他組建政府，就能通過塞拉利昂把武器賣給哥倫比亞毒梟，不會與我們扯上關係。只是這件事，只能由你自己做，我最多提供情報支援。」

「弄幾艘船都不行？」

「當然不行，我們從未介入過非洲國家的內戰。」

「蘇丹呢？」

「那與二部沒有關係，我們沒有插手。」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你要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必然會得罪美國，如果與我們扯上關係，後果將無法設想。與此比起來，我們在蘇丹做的那些事情，都沒有觸及到美國的根本利益，也就不會與美國發生衝突。如果讓美國佬知道，是我們在他們的後院裡煽風點火，弄出第二個委內瑞拉，即便不考慮我們與美國的關係，也得考慮哥倫比亞的局勢。」

「你是說，美國有可能出兵干預？」

「你覺得美國佬會坐視不管嗎？」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我們需要足夠多的時間，畢竟培訓一支規模足夠龐大的僱傭軍團，需要很多時間。」

「南非那邊應該不缺人吧？」

「人手不是問題，訓練場地也足夠大，只是沒有足夠多的教官。」

「這事簡單，既然要幫游擊隊找教官，我一併幫你解決掉。」

「即便如此，也需要三個月。」

「一個月足夠了，不用高估塞拉利昂軍閥武裝，都是烏合之眾。」李廷軒笑了笑，「一個月高強度訓練，足以讓僱傭兵掌握基本戰鬥技巧。非洲大陸上到處都是內戰，每天都有人死於非命，人命不值錢。」

「即便如此，也不應該草率行事。」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謹慎了？」李廷軒掏出香煙，點上抽了兩口，「你去過南非，見過斯雷霍姆了吧？你再去找他，讓他招募更多的僱傭兵。津巴布韋正在打內戰，絕對不愁招不到人。價格不用太高，一人兩千美元就足夠了。事成之後，再給一些獎賞。回去後，讓典斌過去，從黑市購買軍火，或者直接去尼日利亞、科特迪瓦等靠近塞拉利昂的國家，那邊有各種各樣的槍支。再租兩艘貨輪，不需要太大，能裝一兩千人與幾千噸貨物就行了，派幾十個特種兵過去，任命他們為指揮官。準備一些簡單工具，讓他們對買來的二手槍支進行翻新處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到時候讓阿龍或者漠北狼去當總司令。如果他倆忙不過來，可以讓巴達維亞過去。不出兩個月，說不定只需要一個月，就能解決掉其他軍閥，讓斯雷霍姆當上總統。你要覺得不放心的話，可以讓典斌留在南非，繼續招兵買馬，補充作戰損失，順帶採購彈藥物資。」

「這麼簡單？」

「你覺得有多複雜？」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李廷軒確實說得夠簡單。

「塞拉利昂那樣的國家，根本不入流。」李廷軒又抽了幾口煙，「不要以為這個國家盛產鑽石就很不得了，世界大國都想佔為己有。雖然鑽石很珍貴，在一些精密設備與鑽探設備上也有用武之地，但是人造鑽石已經能夠滿足工業需求，天然鑽石只是裝飾品，與戰略物資扯不上關係。如果塞拉利昂的地下埋的不是鑽石、而是石油，我們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美國早就捷足先登了。」

「這樣的話，我親自負責這件事。」

「你最好回去老老實實的當你的賭場老闆，不要與塞拉利昂的事扯上關係，至少不能讓人知道是你幹的。」

「只是典斌……」

「他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通過巴達維亞，找幾個巴基斯坦的高級軍官。巴軍與塔利班打了十幾年游擊戰，對付武裝分子的經驗非常豐富。再讓阿龍帶一批特種兵執行斬首任務，一個月之內絕對能夠結束大規模戰鬥，讓斯雷霍姆控制塞拉利昂的大部分地區。」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先辦好這件事，但是不要忘了給柴晉康安排工作，他那邊更加要緊。」李廷軒拿著煙屁股抽了兩口，「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就這幾件事。」

「那行，我們到外面轉轉吧，你好久沒來過了吧？我也是第一次過來，對這裡的情況還不大瞭解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脾氣的大人物

「家園」的建設進展並不快，原因很簡單：運輸不便。

雖然劉威去美國之後，把那架經過特別改進的「獵鷹」商務飛機留了下來，專門供島上的工程人員使用，但是這架飛機除了運送人員，也就只能帶些私人行李，建設用的設備與原料都得靠海運。

在運輸安排上，李廷軒做得非常小心。

軍事情報局有不少間諜船，李廷軒卻沒有調用，而是動用了幾艘遠洋漁船，專門向「家園」運送設備物資。

這在情理之中，因為「家園」不在主要國際航線上，離最近的航線也有上千公里。

如果動用貨輪，必然會延長貨輪的航行時間，被發現了的話，還會引起懷疑。遠洋漁船就沒有這些煩惱了，漁船本來就不會在國際航線上航行，而且在南半球西風帶，漁船遇到風暴都會去最近的島嶼避風。

只是漁船的運輸能力非常有限，每次只能運送幾百噸設備物資。

工程進度慢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電力嚴重不足，很多時候不得不關掉一部分設備，確保主要設備能夠正常工作。

為此，島上最先建造的就是一座小型發電站。

燒油的發電站肯定不能長期使用，畢竟補充燃油是一項非常麻煩的事，等到劉威今後住到這邊來，或者將來把這裡打造成具有軍事用途的基地，電力消耗將更加驚人。建造風力發電站的成本最低，而且小島所處地區常年都有強風，只是缺乏隱蔽性，很容易被發現。綜合考慮之後，李廷軒替劉威選擇了潮汐發現站。

潮汐發電不是什麼新技術，早在三十多年前，日本就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潮汐電站。

只是從商業應用的價值來看，潮汐發電不如風力發電，特別是前期投入巨大，使用中的維護成本也不低。

與風力發電相比，潮汐發電的最大好處就是隱蔽。

大部分發電設施都浸沒在海面下，露出海面的部分可以用塑料製成，再漆成與海洋背景類似的深灰色，就能欺騙幾乎所有偵察衛星，而電站的其他設備，比如變電器、蓄電器等等都可以設在地下。

建造了小型發電站之後，工程隊將首先挖開被稱為「屋脊」的小山包。

按照劉威的要求，島上的絕大部分基礎設施都將建在地下，而「屋脊」是島上唯一的山丘，所以那裡將是「家園」的核心區域。

工程進展非常緩慢，主要是山丘的主體是花崗岩，大大提高了開鑿難度。

「國內的基地搞得怎麼樣了？」

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知道劉威問的是基因工程的秘密實驗基地。「正在建設，不過比這邊快多了。為了加快工程進度，我們從俄羅斯購買了幾架重型直升機，還調用了空軍的大型運輸機。一切順利的話，九月大雪封山之前，主體工程就能完成，第一批科研人員將在十月之前進駐。」

「比計劃的快多了。」

「快不了多少，大雪封山之後，設備與人員都進不去，前期進去的科研人員只能進行基礎研究。等到明年四月底，雪化了之後，才能把必要的設備運過去，增添一批科研人員，正式開始，得等到明年夏季了。」

「不管怎麼說，完全在計劃範圍之內。」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還好吧，司馬已經把搜集到的第一批樣本送了回來，我們用現有的設備做了分析，結果已經交給袁常青。等他拿出具體分析報告，我們就會正式啟動相關項目。」

「袁常青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所以我給他配了一批科研人員，你在瑞士應該見到過。」

劉威點了點頭，莊園裡確實有不少科研人員。

「這些人大多參與過FOS項目，只不過不是核心成員。被你那麼一鬧，FOS項目的核心成員也沒剩下多少了。」

「袁常青得出結論之後，我們就立即展開報復行動嗎？」

「沒有這麼快，而且得看得出的是什麼結論。只有在美國人、或者說美國主流社會的白人身上存在共同的基因缺陷，我們才會啟動戰略報復計劃。即便如此，還需要一年、甚至更久的時間研究這些基因缺陷，找到合適的利用手段，再開發相關的轉基因食品，或者是具有改變人體遺傳基因的病毒。」

劉威歎了口氣，整個戰略報復計劃已經開始實施，沒人能夠逆轉。

「放心吧，我會提前通知你。」李廷軒看了眼手錶，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回去處理一些事情。你也早點回去，把事情安排好。」

劉威沒有挽留，他也想早點回去。

十五分鐘後，李廷軒搭乘那架能夠直飛香港「獵鷹」商務飛機離開了「家園」。因為需要重新清理簡易跑道，所以劉威多等了半個小時。經聖地亞哥補充燃油，再起飛回到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周奮沒有在拉斯維加斯，而是去了裡諾。

劉威沒有耽擱，讓留下來看守賭場的手下替他準備了一架直升機。

回到裡諾，劉威就見到專程來接他的周奮。

「老狼剛打電話回來，由阿龍親自押送的第一批貨將在後天晚上到達新奧爾良，我已經安排了接應人員。」

「這麼快？」

「從委內瑞拉空運到多米尼加，再裝船運回新奧爾良，比直接走海陸快了一天，而且更加安全。」

「老狼不回來嗎？」

「他說再等兩天，正在跟門德斯商談訂購第二批貨的事。他讓我告訴你，如果能夠搞到門德斯需要的軍火就不用支付現金。」

「需要多少軍火？」

「不會太少，門德斯開價是一萬五千支步槍、三千挺輕機槍、一千挺重機槍、一千五百具火箭筒、五百門小口徑迫擊炮、二百五十門無坐力炮與至少一個基數的彈藥，答應拿兩千噸可卡因交換這些武器彈藥。」

「有沒有提到具體的武器？」

「沒有，只要能用，而且最好是俄制武器，這樣才能從委內瑞拉就近獲得補給，而不是去搶奪美軍與政府軍的彈藥庫。」

「很划算。」

「確實非常划算，所以老狼讓你想想辦法。」

劉威苦笑了起來，說道：「我跟老李談過，肯定不能提供我們的武器彈藥，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

「什麼地方？」

「非洲大陸。」

周奮皺起了眉頭，說道：「這麼說，老李讓你去塞拉利昂？」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讓老狼再壓點價，實在壓不下去的話，就去黑市上購買一批槍支彈藥，先穩住門德斯，然後保證兩個月之內交付剩下的武器裝備。至於那批可卡因，門德斯願意提前支付就運出來，如果不願意的話，兩個月之後再說。如果有可能，還得讓老狼搞點大麻，畢竟抽大麻的癮君子比吸食可卡因的多得多，這也是一個不小的市場，總不能逼著所有癮君子都吸食可卡因吧。」

「這事好說，門德斯那裡肯定還能砍價，如果不砍價，可以讓他先提供一批大麻。」

「這樣最好不過了，讓老狼小心一點，別在運輸中出差錯。」

周奮笑了笑，說道：「這事你不用操心，老狼那性格，別的不敢保證，做這種賺錢的買賣絕對是萬分謹慎。」

劉威也笑了起來，漠北狼也許是眾人中最希望盡快賺到大錢的。

「另外一件事，我去見過斯科特了，不過他根本聽不進我的話，說要見你。」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那傢伙吃錯藥了？」

「差不多吧，不過他的處境也不大好，佩裡在共和黨內的呼聲遠遠超過他。不出所料的話，一個月之後，佩裡就將以西部候選人的身份參加共和黨預選。雖然他勝出的機會不是很大，但是總比連候選人資格都沒獲得的斯科特好得多。」

「斯科特還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對你不理不睬的態度非常不滿。」

「威脅你了？」

周奮笑了笑，說道：「算不上威脅，完全可以理解，大人物總有點脾氣。」

「他算個鳥的大人物。」

「現在算不上，可是不代表未來算不上，是不是？」周奮沒把斯科特放在眼裡，但是不希望劉威因此放棄一張王牌。「想開點就行了，真要把他扶了上去，讓他代表共和黨參加明年舉行的大選，說不定他就是下一任總統。」

「沒這麼容易吧？」

「民主黨搞了好幾年，美國經濟仍然不見起色。雖然從根本上講，這一輪全球金融危機是由當年的小布什與美國財團釀成的，全球經濟不振的主要原因，也是美國財團要從其他國家獲取補償，但是美國選民不吃這一套，諾裡斯沒能兌現競選諾言，不但沒有讓美國經濟擺脫困境，失業率也居高不下。如果在此期間出點什麼事，讓諾裡斯下不了台，那麼不管由誰代表共和黨參與大選，結果都一樣。別忘了，在參選之前，諾裡斯沒有多少名氣，甚至沒有多少美國人認識他。因為對共和黨徹底絕望，美國選民才把選票投給了他。明年的大選很有可能出現類似的情況，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話雖如此，可是你想沒想過那些我們看不見、或者說還沒看見的力量？」

「什麼意思？」

「骷髏黨。」

周奮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你覺得骷髏黨會干預大選？」

「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肯定能左右美國政壇。這麼說吧，只要讓骷髏黨知道是我們在暗中支持斯科特，就算他住進了白宮，結局也不會比肯尼迪好多少，最多成為一位被人緬懷的總統。」

周奮暗自一驚，劉威說的確實是實話。

「不管怎麼說，我確實得去見見他。」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擇日不如撞時，我今天晚上就去找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野心家

從英國回來後，劉威一直沒去找斯科特，就是有此顧慮。

在任何一個經濟發達的強國，都有一個由精英組成、以振興國家為己任的社團組織，比如日本的「新日本聯盟」、英國的「保王黨」、法國的「革命黨」、德國的「大德意志振興協會」、俄羅斯的「復興黨」、以色列的「猶太國際」等等，而這其中，又已於一八六五年在耶魯大學成立的「骷髏黨」最為神秘。

這個以振興美國為己任，將「海盜精神」當作黨綱的社團，最多只有六百人。

就是這六百人，控制著美國的金融、軍工、石油、媒體等等產業，連美國前任總統小布什與其大選競爭對手克裡都是骷髏黨成員。

作為耶魯大學校友，羅傑斯也是骷髏黨成員。

這個社團組織的能量之大，超過任何人想像。

在骷髏黨眼裡，美國根本沒有共和黨與民主黨之分，哪一個政黨更能迎合選民，更能捍衛美國利益，哪一個政黨就有上台執政的機會。

雖然沒有可靠證據，但是民主黨總統肯尼迪遇刺，以及隨後差點遭到國會彈劾的共和黨總統尼克松所涉及的「水門事件」都與骷髏黨有關，克林頓能夠擊敗剛剛打贏海灣戰爭的老布什，民主黨又在八年後敗給了毫無作為的小布什，也與骷髏黨有關。

這個組織唯一的宗旨就是對外掠奪，以充實美國。

毋庸置疑，在華爾街引發、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也是骷髏黨的傑作。

對這個組織，劉威的瞭解並不多。

只有一點不容質疑，骷髏黨絕對富可敵國。

從成立開始，骷髏黨就嚴格實行「什一稅」，即每位成員上繳年收入的十分之一，集中資源統一調配。六百名成員全是美國各大企業的股東與高管，均是有名的大富豪，擁有的個人資產佔到美國社會資產的兩成以上。日積月累，骷髏黨聚集的財富幾乎無法想像，因此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影響力與執行力。

能夠把全球金融市場操個底朝天，把一百多個國家拖下水，讓六十多億人深受其害，骷髏黨的能量可見一斑。

還有一件事，足以證明骷髏黨的能耐。

二戰之後，猶太復國主義分子能在強敵環繞的中東地區建國，而且在五場大規模戰爭中擊敗數十倍於己的阿拉伯聯軍，正是猶太國際與骷髏黨關係密切，骷髏黨成員中，將近三分之一是猶太人！

只要劉威腦子沒有出問題，就不會與骷髏黨作對，至少不會在羽翼未豐之前自尋死路。

接到羅傑斯的邀請時，劉威知道，骷髏黨已經注意到他，而且在評估他，如果仍然不知進退，後果將難以設想。

雖然斯科特不是骷髏黨成員，在美國歷史上，也不缺少非骷髏黨成員，但是只要骷髏黨發現他與外來勢力走得太近，甚至依靠外來勢力進軍白宮，不管是他本人，還是暗中支持他的外來勢力都將遭到打擊。

劉威可以在內華達州開賭場、經營娛樂旅遊業，也可以幫助內華達州搞基礎建設，但是絕對不能跟政治扯上關係，更不能明目張膽的扶持一位總統候選人。這樣只會讓骷髏黨覺得他有「篡國」的威脅，從而把他視為勁敵。

可惜的是，斯科特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劉威去英國之後，斯科特就麻煩不斷，主要是在西部共和黨候選人提名上，他一直沒能超越佩裡。

雖然通過大力發展旅遊業，為鄰近的俄勒岡州、愛達荷州、猶他州與亞利桑那州創造了不少財稅收入，贏得了這幾個州的支持，而受到負面影響的加利福尼亞州又是民主黨的傳統地盤，共和黨沒有發言權，但是這幾個州的影響力非常有限，佩裡掌握著華盛頓州、懷俄明州、蒙大拿州、北達科他州、南達科他州、內布拉斯加州、科羅拉多州、堪薩斯州、新墨西哥州與得克薩斯州，還與多個州結成戰略聯盟，獲得了西部地區將近三分之二共和黨人的支持，讓斯科特望塵莫及。

結果很明顯，不出意外的話，佩裡將參與共和黨預選。

如果在兩個月前，斯科特會接受在這個結果，畢竟他也沒抱多大希望。但是劉威出現之後，點燃了他的希望，也讓他賭上了自己的政治前程。

在劉威去英國期間，斯科特已經向佩裡發出挑戰，參加預選角逐。

也就是說，他將首先跟佩裡爭奪共和黨西部地區總統候選人提名，勝出者將參加明年年初舉行的黨內預選。

走到這一步，斯科特已別無選擇。

如果輸掉了西部預選，就算斯科特仍然能夠在明年的換屆選舉中獲勝，繼續擔任內華達州州長，也不可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在美國，不缺乏連任十幾年的州長。

對於只有四十多歲的斯科特來說，肯定無法滿足這樣的結果。

讓他更加惱火的是，劉威竟然對他不理不睬！

在他看來，劉威至少應該親自來見他，而不是派個手下來應付他。

可是出了等待，斯科特別無選擇。

這天晚上，斯科特像往常一樣，給七歲的女兒講了睡前故事之後，回臥室跟已經盥洗好的妻子談了一些瑣事。一般情況下，斯科特會工作到凌晨一點左右，主要處理一些不方便在州長辦公室處理的事務。因為心情不大好，所以斯科特這幾天睡得都比較晚，與妻子也沒什麼話好說。

草草應付了事之後，斯科特去廚房沖了一杯速溶咖啡。

書房裡的咖啡機壞了，還沒有送去修理。

進入書房，他順手關上了門，然後才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劉威。

「劉……你……你是怎麼進來的？」斯科特嚇得差點把杯子掉到地上。

「州長，請坐吧，不用客氣，我已經幫你修好了咖啡機。」劉威笑了笑，指了下放在茶几上的那杯咖啡。

「你……」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劉威笑了笑，說道，「這麼晚登門打擾，怕吵到州長夫人與可愛的小公主，所以我沒有走正門。我得提醒州長閣下，你那套安保系統早已過時，盡快找人更換，不然下次坐在這裡的就不是我了。」

斯科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這才坐了下來。

「我一直沒有登門拜訪，一是事務太多，二是不太方便。」劉威掏出雪茄，沒有詢問斯科特，自顧自的點上抽了起來。「州長閣下，這是你第三屆州長任期了吧？以你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真正主宰美國的是誰。」

斯科特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劉先生知道？」

劉威笑了笑，說道：「從英國回來前，羅傑斯專門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去阿拉巴馬州作客。」

「那個獲得英國爵位的羅傑斯？」

「除了他，還能是誰？」

「你也參加了爵位拍賣活動？」

「對，而且獲得了由菲利普親王授予的爵士爵位。」

斯科特立即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除此之外，我還是英國榮譽公民，只是這些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對美國來說，以及對那幾百個掌控著美國，甚至能夠決定白宮主人來說，我是一個外人。」

斯科特長出一口氣，說道：「你說的是頭骨協會？」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頭骨協會」是骷髏黨的另外一個稱呼。

「沒想到，你會引起他們注意。」

「這是遲早的事，而且也是我不能在白天從正門進來找你的原因。」劉威看了出來，斯科特已經心虛了。「州長閣下，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的關係曝光，就算你能進入白宮，結局也不會比肯尼迪好多少。」

斯科特的神色陰沉了下來。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與我撇清關係，尋找更合適的資助者，繼續與佩裡競爭候選人資格。二是主動退出，心安理得的當你的州長。以你在內華達州的政績，特別是拉斯維加斯與裡諾帶動起來的旅遊產業，至少在未來十年之內，沒人可以讓你搬出州長官邸，不過這也到頭了。」

「沒有第三種選擇？」

「那得看你是否夠膽量，以及是否足夠明智。」

「什麼意思？」

「我可以繼續資助你，而且盡最大努力幫你贏得共和黨提名，甚至有把握讓你成為下一任美國總統，但是你必須為最壞結果做好思想準備，而且得格外小心謹慎，絕對不能做出任何蠢事。」

斯科特猶豫了，因為他清楚所謂的「最壞結果」。

「當然，如果我是你，會從前兩個選項中做出選擇。不管怎麼說，你能頤養天年，還能讓你的女兒驕傲的告訴別人，她有一個當州長的父親。」

聽到這話，斯科特微微哆嗦了一下，抬起頭來說道：「為什麼不能是當總統的父親？」

劉威笑了笑，他的激將法已經產生效果。

「你要我怎麼做？」斯科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什麼也不用做，更不能主動聯繫我。如果有需要，我會以同樣的方式來找你。」劉威看了斯科特一眼，非常鄭重地說道，「我會替你掃除前進道路上的障礙，但是你絕對不能與這些事情扯上關係，甚至不能讓外界聯想到你。你要做的就是保護自己，離麻煩遠遠的，做競選者應該做的事。」

「你能除掉佩裡？」

「不僅僅是他。」

斯科特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做了這麼多，你想獲得什麼？」

「州長閣下確實聰明，我是生意人，自然得談生意上的事。」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在你進入白宮之前，我不會索要任何回報。只是在此之後，我希望未來的總統閣下能夠為我留下一個位置。」

「可是你現在最多只能算得上英國人。」

「閣下，美國法律只規定第一代移民不能競選總統與副總統，可沒有規定移民不能成為總統的特別助理。」

聽到這話，斯科特明白了過來。

他也知道，只要他想住進白宮，就得答應劉威的要求。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最後選擇

穩住斯科特，劉威的煩惱卻沒有結束，因為他手上沒有可用之人。

漠北狼還在哥倫比亞，與門德斯商討拿軍火換毒品的事情，隨後還得安排第二批毒品的運輸工作。

就算門德斯不肯提前交貨，也有希望拿到幾千噸大麻。

雖然在美國市場，大麻的售價比可卡因低得多，一包二十根、兩盎司的大麻煙也就一百五十美元，還不能攙假，但是大麻的受歡迎程度遠遠超過可卡因，大約有百分之五十的美國年輕人經常或者偶爾抽大麻煙，僅拉斯維加斯一個地方，每週就需要五十萬包，也就是大約四十噸大麻。

巨大的銷量，帶來的是巨額利潤。

以拉斯維加斯為例，一個月大概能夠銷售一百七十噸大麻，總銷售額高達三億二千萬美元，從哥倫比亞購買這些大麻，只需要一億三千六百萬美元，加上運輸費、包裝費、分銷費等等，總成本不會高於一億六千萬美元。因為不存在向美國政府納稅的問題，所以淨利潤率高達百分之一百。

因為銷售數額特別巨大，所以典斌還在裡諾郊區開了一座大麻分包廠，聘請一百多名非法移民，專門從事分包工作。隨著市場規模擴大，肯定需要更多分包工人，還得繼續僱傭非法移民。

典斌也有事情做，劉威回來後，他就去了南非，聯繫斯雷霍姆。

跟他同去的還有周譽龍，按照劉威的安排，周譽龍將率領一支特種小分隊，先行返回塞拉利昂，跟蹤監視四派軍閥武裝，為斯雷霍姆回國奪權做準備。如果有可能，周譽龍率領的特種小分隊還將執行「斬首」任務。

一個月之後，斯雷霍姆的僱傭軍就將正式成立。

之後還得花一到兩個月，才能奪回政權。考慮到殲滅潰散的軍閥武裝，幫助斯雷霍姆穩定國內秩序等等，典斌與周譽龍至少得在塞拉利昂待上幾個月。為此，劉威不但把之前租賃的那架飛機買了下來，又購買了一架航程在一萬公里以上的「獵鷹」7X商務飛機，還向荷蘭造船廠訂購了一艘三百英尺長的大型豪華遊艇。

周譽龍等人今後長期在外，總得考慮他們的私人問題。

最忙的是周奮，他不但要負責裡諾娛樂城的建設工作，還得經營拉斯維加斯的三家博彩集團，更得按照劉威的吩咐從黑市上採購軍火。

萬幸的是，周奮有不少幫手。

裡諾這邊，與娛樂城有關的大部分建設工作由田中麗奈負責，沒有多少事情需要周奮親自過問。拉斯維加斯那邊，劉威把花如玉等人派了過去，讓她們負責日常管理，只有遇到麻煩的時候才由周奮出面。

為此，劉威不得不買下兩架小型直升機，方便他們在兩地間往返。

至於從拉斯維加斯到裡諾的高速公路，主要事務由州政府制訂的工程公司承擔，劉威只負責提供資金。因為只是一些會計上的工作，所以劉威讓做事細緻認真的巖崎熏子擔負起了這個重任。

包柳青還在瑞士，沒有回來。

因為需要讓更多的K1成員與特種兵接受FOS改造，所以包柳青不會隨同灰背豺返回美國，她將繼續留在瑞士，負責改造工作。

準確的說，是負責改造之後的人員安排。

不管怎麼說，包柳青是K1的「大姐頭」，是二十多屆K1成員中的唯一女性，在K1的威望非常高。

由她負責，那些接受了改造的K1成員與特種兵才會服從安排。

灰背豺的改造工作非常順利，即便如此，也要二十多天後才能回到美國，而且他的任務是按照楊克斯基提出的方案，設法竊取美國信用卡公司的個人信息，為組建FOS軍團獲取所需資金。

由此可見，能力出眾的手下都有任務在身，沒人抽得出空來。

劉威沒有多少事做，可是他不能親自去見佩裡，更不能與大選扯上關係，也就只能留在裡諾。

不能親自出馬，劉威首先想到田中麗奈。

這小妞是情報本部的特工，受過專業訓練。只是仔細思考後，劉威還是放棄了。田中麗奈是日本人，與美國沾不上邊，而且她在情報本部受的訓練以安全工作為主，諜報能力並不出色。

隨後，劉威想到了司徒文慧。

雖然也是女人，但是司徒文慧是貨真價實的間諜，而不是普通特工。更重要的是，根據李廷軒介紹，司徒文慧是第二代移民，在美國出身，後來才被李廷軒相中，成為軍事情報局在美國的諜報人員。

問題是，司徒文慧的身份確鑿無疑，把她牽扯進來，等於扯上了軍事情報局。

排除了這兩個人之後，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

見過斯科特的第二天，劉威就乘坐直升機去了薩克拉門托，見到了正在花園裡修建一株茶花的龍閩江。

「小劉，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龍閩江平常的生活本來就很清閒，「怎麼樣，去英國收穫頗豐吧？」

「還算不錯，菲利普親王給了我一個爵士頭銜。」

「親王？」

「我讓安妮公主回心轉意，還給她的慈善基金捐了兩億美元。雖然女王沒答應，但是親王默認了我跟安妮公主的關係，所以給了我這個頭銜。」

「不錯嘛，這麼快就當上成龍快婿了。」

「龍叔，你別笑話我了，只是逢場作戲，安妮公主根本沒想嫁人。」

龍閩江呵呵一笑，請劉威坐了下來。「去過瑞士吧，你父親的情況怎麼樣了？」

「正在好轉，而且治癒的希望非常大，基本上可以說是百分之百，只是他過去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所以需要很多時間。」

「真要能夠治癒，幫助他的醫生就能拿到聯合國的大獎了。」

「什麼大獎？」

「你不知道？」龍閩江拿出雪茄。

劉威搖了搖頭，知道的話就不用問了。

「幾十年前，聯合國就設了一個獎項，誰能治癒癌症，就在聯合國總部外塑造一座等體積的純金雕像。」

「還有這事？」

「當然有，而且當時的聯大成員國都表示贊同，用來打造雕像的黃金都準備好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事與我們無關，而且幫他的那些人，也不在乎這些虛名。我來找你，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龍閩江點上了雪茄。

他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劉威不會登門拜訪。

「明年就要大選了，我想給一個共和黨州長提供一些機會。」

龍閩江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內華達州的斯科特？」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傢伙很年輕，也很有野心，只是不太精明，缺乏一些政客必須具備的老練手腕。」

「他可不是當總統的料。」

「小布什是當總統的料嗎？」

龍閩江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現在的最大問題是，他在西部地區的提名比不上得克薩斯州的佩裡。」

「佩裡是小布什的鐵桿盟友，當年小布什主進白宮後，他就當上了州長。據我瞭解，他應該是骷髏黨成員。」

「這個不重要，畢竟骷髏黨的宗旨不是讓自己的成員當上總統。」

龍閩江點了點頭，讓劉威繼續說下去。

「我已經跟斯科特談好了，只要幫他住進白宮，他將在總統幕僚班子裡給我們留一個位置。」

「這可不大保險。」

「我們手裡有他的把柄，不怕他不聽話。」

龍閩江思索了一陣，說道：「關鍵問題是，就算他在西部擊敗佩裡，甚至獲得了共和黨提名，也不見得能夠在大選中擊敗諾裡斯。不管怎麼說，諾裡斯現在推行的政策，完全符合骷髏黨的胃口，也比較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不出所料的話，在他的第二屆任期中，政策將出現大幅度調整。」

「諾裡斯確實很有潛力，不過能否獲得連任，還得看事態發展。」

「什麼意思？」

「如果發生了一件足以讓他倒台的大事，比如美國的根本利益受到損害，他就沒有希望獲得連任。」

「你有把握？」

「正在策劃之中，年底、最遲明年大選之前就會有結果。」

「也就是說，到時候不管誰代表共和黨參加競選，都能輕鬆勝出。」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只是在此之前，得替斯科特搞掉佩裡。」

「所以我來找你，畢竟這種事不適合我來做。」

「確實如此，就算你是英國爵士……」

「還是英國的榮譽公民。」

龍閩江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還不是美國人。就算你拿到綠卡，因為是第一代移民，也很難有政治作為。當然，不是沒有可能，除非你像加州前州長那樣，娶一個姓肯尼迪、或者姓布什的老婆。」

「龍叔，你又在開玩笑了。」

「行了，不跟你開玩笑，我知道該怎麼做。」

「不用操之過急，但是一定要做得隱秘，不能讓人知道是我們幹的，更不能與斯科特扯上關係。」

「這是當然，如果被骷髏黨盯上，你就得做好逃亡準備，更別說『篡國』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事就拜託你了。我想去地下室看看，順便把我父親的一些東西帶走。」

「走吧，我陪你去，那些東西你早該拿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麻煩纏身

龍閩江的辦事效率並不高，但是非常穩妥。

一周之後，劉威才在得克薩斯州的一份地方小報上看到一則與佩裡有關的新聞：警方在佩里長子的家裡搜出五克可卡因與兩包大麻煙。

這件事情發生的很蹊蹺，當時警方接到擾民報案，隨後兩名巡警趕過去，才知道小佩裡在家裡舉辦聚會，有七名男子與十一名女子。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巡警要求關掉音箱，不要驚擾附近居民，兩名有點神志不清的年輕男子與警察發生衝突，小佩裡更是一反常態，拒絕配合警方工作。

按照正常程序，巡警立即控制住局勢，隨後發現十八人中，有十六人的瞳孔不同程度放大。想都不用想，經驗豐富的巡警立即斷定他們吸食了毒品。抽血化驗結果證實了巡警的猜測，隨後趕到的緝毒警員在房間裡找到了三隻曾經裝過可卡因的塑料袋、小半包可卡因與兩包大麻煙。

因為巡警在匯報情況的時候，提到了「小佩裡」，所以一直在監聽警方通訊頻道的當地記者迅速趕到。

這件事，對佩裡來說，影響不小。

上任之後，佩裡一直在推動與禁毒有關的法令，甚至聯合新墨西哥州與亞利桑那州加強移民監管力度。去年，佩裡還支持兩位得州參議員，向聯邦法院施壓，要求在部分州將恢復對毒販實行死刑。

哪想到，他的長子竟然聚眾吸毒！

首先利用這一醜聞的不是斯科特，而是得州的民主黨。因為州長選舉將在全國大選之前舉行，所以民主黨更加積極，希望以此動搖共和黨在得州的統治地位。搞臭共和黨，就能獲得美國第二大票倉，為明年大選打下基礎。

佩裡是個很有政治魄力的人，媒體報道此事後，他立即表態，絕不庇護自己的兒子。

也沒什麼好庇護的，人贓俱獲，又被新聞媒體公開報道，根本沒有轉圜餘地。

按照得州的現行法律，因為沒有販賣毒品，只是聚眾吸食毒品，所以小佩裡最多面臨六個月監禁，以及強制戒毒。

這個懲罰不算嚴厲，讓他進去蹲幾個月大牢也是好事。

在佩裡表現出鐵面無私之後，這件事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因為小佩裡主動認罪，警方又在現場搜集到足夠多的證據，所以法院一周之內就做出判決，小佩裡至少得在牢裡呆兩個月才准許假釋。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佩裡剛把長子送進監獄，在耶魯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的次子就被警方逮捕，罪名是惡意傷害他人。

這件事發生得很突然，當時傑拉德-佩裡在學生俱樂部喝酒，認識了一名女生，隨後與一名黑人學生發生口角。離開俱樂部後，傑拉德駕車撞向黑人學生，致使對方重傷。警察趕到之後，立即拘捕了傑拉德。

僅僅是惡意傷害他人，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因為兩人有矛盾，傑拉德又採取了報復行動，所以按照美國聯邦法律，完全可以定性為蓄意謀殺未遂。

如果是蓄意謀殺未遂，傑拉德有可能面臨長達七十年的監禁。<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即便是惡意傷害他人，在康涅狄格州也是重罪，最長刑期高達十五年，至少也要面臨八年牢獄生涯。

康涅狄格州在美國東北部，離得克薩斯州數千公里。

佩裡別無他法，只能向他人求助。

對於即將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的年輕人來說，不管是十五年、還是八年，哪怕只是一天的牢獄生涯，也能毀了他的前程。

在美國，有案底的人幾乎沒有資格從事金融業。

這件事，引起了美國眾多媒體關注，畢竟傑拉德是得州現任州長、共和黨下屆總統候選人的次子，而且是佩裡的三個兒子中，最優秀、也最有可能繼承父業，將佩裡家族發揚廣大的一個。

《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華爾街日報》、《紐約每日新聞報》、《今日美國報》、《芝加哥論壇報》等數十家報紙，以及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美國廣播公司、全國廣播公司、有線電視網等眾多電視台均對此事做了報道。

這下，民主黨更是不依不饒，連美國民眾都覺得傑拉德做得太過分了。

事發當日，佩裡就把他的私人助理派了過去。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能夠與受害者庭外和解，換取法官與陪審團同情，就能為傑拉德免除重罪。

可惜的是，受害者提出的庭外和解要求讓佩裡完全無法接受。

這個傢伙，竟然索要四千萬美元！

即便在美國，一條人命也值不了這麼多錢。

這背後，肯定是受害者的代理律師在搞鬼。在美國，代理律師不是按照案件收費，而是按一定比例與受害人分享賠償金，所以美國律師都會讓受害人開出天價。即便通常只能拿到百分之二十五，也意味著一千萬美元的巨額回報。在這類非常棘手的案件中，代理律師的分成比例往往高達百分之五十！

佩裡不缺錢，當上州長之前，他是得州最大石油公司的CEO，還持有數家石油公司的股票。擔任州長期間，這些股票都交給了金融信託公司，年收益率在百分之十左右，他的個人資產至少有幾億美元。

問題是，拿這麼多錢進行庭外和解，與認罪有什麼區別？

討價還價之後，佩裡的私人助理把和解價格壓到了三千萬美元。隨後佩裡又用一百五十萬美元把傑拉德保釋了出來。

庭外和解只涉及民事部分，與刑事審判無關。

只是在美國，刑事案件的審理工作都非常麻煩。至關重要的一點：任何刑事案件都需要確鑿證據，嫌疑人不能自證。也就是說，即便嫌疑人認罪，檢控方也得拿出證據，證明嫌疑人確實犯罪。在法庭上，嫌疑人認罪，只能作為法官量刑的參考因素，而不能成為判決是否有罪的依據。

一般情況下，刑事審判拖上幾個月不是怪事。

如果是重罪，而且涉及到聯邦法律，還得提交聯邦巡迴法院，最終判決也許要到兩年之後才能生效。

只是重罪的刑期都很長，兩年審判過程不算漫長。

因為是保釋，所以傑拉德不能離開康涅狄格州，只能居住在警方指定地點，並且接受二十四小時監控。

到此，佩裡已是焦頭爛額。

那些受民主黨控制的新聞媒體，肆無忌憚的報道此事，甚至宣稱警方與檢控方故意降低了傑拉德的罪行，他的行為已經構成了蓄意謀殺未遂罪，對社會安全過程嚴重威脅，根本不應該獲得保釋。

這下，也把佩裡牽扯了進去。

新聞媒體在報道的時候，均強調了傑拉德是得州現任州長的次子，因此警方在拘捕他的時候故意選擇了較輕的罪行。

更有意思的是，新聞媒體還挖出了佩裡與受害人庭外和解這件事。

拿三千萬美元庭外和解，讓新聞媒體堅信佩裡施加了影響力。要知道，由法院進行民事判決，受害人獲得的賠償不會超過這個數字的十分之一。

佩裡捨得拿出三千萬美元，就是要堵上受害人的嘴，不讓傑拉德受到謀殺指控。

在是否是蓄意謀殺未遂的問題上，美國司法界的人士也發表了看法。替共和黨說話的專家自然認為沒有構成蓄意謀殺未遂罪，因為以當時的情況，如果傑拉德蓄意謀殺，受害者就不會只被撞斷兩條大腿了。替民主黨說法的專家則認為，這絕對是蓄意謀殺，因為路沿擋住了傑拉德駕駛的轎車，受害者才因此倖免。

結合長子聚眾吸毒，受民主黨控制的新聞媒體開始懷疑佩裡是否有資格成為總統。

雖然這些事情與佩裡無關，但是他當上總統後，他的家庭就是「美國第一家庭」，等於讓兩名罪犯住進白宮。

對美國民眾來說，這顯然難以接受。

還好，佩裡的小兒子還在讀高中，而且在父母的嚴密監管之下，沒有闖下彌天大禍。

只不過，這兩件事已經夠佩裡頭痛的了。

傑拉德第一次出庭受審的那一天，《華盛頓郵報》刊登了一則社論，對佩裡拿三千萬美元與受害者進行庭外和解提出了質疑。

不是庭外和解的有效性，而是佩裡從哪裡搞來了這麼多錢？

雖然在擔任石油集團CEO期間，佩裡的年薪高達七位數，每年的高層分紅也有數百萬美元，但是他的家庭開支同樣巨大，而且州長的薪水非常低，無法滿足家庭開銷。當了十多年州長，佩裡不可能擁有如此多的可支配資金。

這下，問題終於纏上了佩裡。

即便新聞媒體沒有資格要求佩裡公佈個人與家庭財產狀況，可是要想競選總統，佩裡必須把屁股擦乾淨，不能留下任何能與醜聞沾上邊的破綻。

對一名職業政客來說，三千萬美元不是一筆小錢。

事實上，很多美國政客都不富裕。

當年前總統克林頓離開白宮之後，還得靠寫書賺錢餬口。

雖然佩裡與克林頓不是一類人，與小布什更加相似，但是不能解釋清楚這三千萬美元的來歷，他的聲譽肯定會受到影響。

結果可想而知，就算共和黨提名由他競選總統，美國選民也不會把選票投給他。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佩裡卻不知道被人算計。

兩起事件都證據確鑿，沒有人為製造的痕跡。

看到這些報道，劉威不得不佩服龍閩江，而暗自竊笑的斯科特也不得不佩服劉威。

第一百一十八章 豺大叔歸來

佩裡被搞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灰背豺回來了。

這次驚訝的不是灰背豺，而是劉威，因為他差點沒有認出來。

「改造得挺徹底的嘛！」

「袁常青特別安排的，說是這樣保證沒人認得出來。」灰背豺苦笑了起來，說道，「本來他想讓我進行再改造，但是聽說你這邊嚴重缺乏人手，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就急著趕回來了。」

「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等著你去做。」

「什麼事？」灰背豺從檀香木盒裡拿起一根雪茄。

「我打算組建一支FOS軍團，五百人左右。」

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你想幹嘛，把美國操個底朝天？」

「差不多吧。」劉威笑了笑，說道，「只是這樣一來，我們需要很多錢，多得讓我們通過常規手段無法獲取。」

「大約需要多少？」

「算上你們的再改造費用，不會低於五百億美元。」

灰背豺的眉頭跳了跳，說道：「早知道如此，當初就應該在日本多搞幾筆，把巖崎家族搾乾。」

「話雖這麼說，可當時沒有那麼多時間。」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改造工作很快就會開始，未來半年之中，我們在賭場與毒品網絡上的收入不會超過三百億美元，扣除賭場的稅金之後，只有兩百多億。還得考慮其他方面開支，比如我們在裡諾的娛樂設施、內華達州的高速公路、皮拉米德湖的水上樂園，以及應該分批支付給小卡普亞等人的紅利，幾不會有多少剩餘。」

「缺口高達五百億美元？」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最遲半年、最好能在三個月之內搞到五百億美元。」

「最好的辦法就是搶金庫，而且是搶世界上最大的金庫。」

「那得需要五百名FOS戰士。」

灰背豺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真的打算洗劫聯邦儲備銀行？」

「老李沒跟你說過？」

「沒有，搞完後我就過來了，沒給他打電話。」

「那是後期行動，最快也要等到明年上半年。在此之前，我們就得弄到五百億美元，組建世界上第一支FOS軍團。」

「有好辦法嗎？」

「有，老李覺得只有你才辦得到。」劉威笑了笑，把楊克斯基的提議講了出來。

聽完，灰背豺沉思了好一陣，說道：「確實有可行性，但是必須萬分小心，至少需要三個月。」

劉威點了點頭，讓灰背豺大致說了一下。

「首先得找到一個能夠接觸到那台終端機的銀行工作人員，應該不是難事，區域級經理就有行了。其次得跟蹤觀察他的生活習性，掌握他的基本情況。如果有可能，最好選擇一個單身漢。在此期間，我還得跟楊克斯基談談，學會如何操作與使用他編寫的病毒程序，以及如何把病毒程序植入信用卡公司的中央數據庫。為了保險起見，我得在此之後冒充銀行地區經理。一個月之後，拿到我們需要的數據之後，再讓銀行地區經理從人間消失，或者弄出個車禍什麼的。」

「讓他辭職不行嗎？」

「當然可以，我還可以幫他遞交辭職信。」灰背豺笑了笑。

「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那個俄國佬在哪？」

「就在裡諾，你等下去見他，詢問一下詳細情況。」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看樣子，你早就準備好了。」

「沒有準備好，我也不會急著把你叫回來。」

「那行，我盡快展開工作。」灰背豺遲疑了一下，轉口問道，「裡克爾那件事，美國佬調查得如何了？」

「還在查，不過沒什麼好擔心，你現在這樣子，就算走到特納面前，他也認不出來。」

「認出來又怎麼樣？當時只有兩個人看到我，而且及時趕到現場的特工非常多，誰也不知道是我幹的。」

劉威笑了笑，說道：「不過裡克爾死得太可惜了，他還知道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以當時的情況，我根本沒辦法審問他。」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那傢伙差點就查到我們頭上來，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收拾好行李，肯定準備前往台北。再讓他多活一天，張晉南就得完蛋。」

「我知道，不過這也沒有關係。」

「他肯定查出了一些名堂，就算CIA暫時沒有懷疑你，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意思？」

「CIA不乏能人，特納只是行政管理人員，情報工作經驗嚴重不足。如果由別人接手裡克爾的調查工作，首先就會提審里昂。」

「你是說，CIA有可能查出裡克爾遇害的原因？」

「肯定有這種可能，而且非常緊迫。我個人覺得，為了保守起見，最好能讓里昂永遠閉上嘴。」

劉威鎖緊了眉頭，這事可不簡單。

「知道CIA把他關在哪嗎？」

「奈利空軍基地。」

「第五十一區？」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父親進去過，而且平安無事的溜了出來。只是我們要想混進去幹掉里昂，再平安無事的溜出來，肯定有難度。」

灰背豺苦笑了起來，說道：「當然有難度，那裡是美國警備最森嚴的軍事基地，安全級別甚至在白宮之上。」

「不管怎麼說，我們確實得想辦法讓里昂閉上嘴。」

「混不進去的話，只能強攻。」

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笑著說道：「這可不像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如果是老狼，那還差不多。」

「還有其他辦法嗎？」灰背豺也笑了起來。

「我再考慮一下，即便CIA有能人，能夠查出裡克爾遇害的原因，也不大可能在短期內查到我們頭上來。再說了，就算照你說的強攻奈利空軍基地，我們也沒那個實力，至少得等到FOS軍團初具規模。」

「這事你放在心上就行了，別忘了那個傢伙。」

「放心吧，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做出安排。」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差不多了，你去找俄國佬，我還得跟老狼聯繫，看看他那邊處理得怎麼樣了。」

「行，我就先走了。」灰背豺滅掉雪茄，起身說道，「沒事的話，你不要聯繫我。有消息我會聯繫你。」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等他離開，劉威給漠北狼打了電話。

雖然第一批貨已經由周譽龍運回美國，移交給了回來負責加工廠運作的巴達維亞，但是從委內瑞拉到多米尼加、再到新奧爾良的這條運輸渠道並不穩妥，只要美國緝毒署發現大批毒品湧入國內，就會惹上大麻煩。

為了保險起見，漠北狼開闢了一條新的運輸渠道。

這條渠道，跟死在周譽龍手上的佩德羅有關。

毒品將在內格羅河上游、也就是沃佩斯河的米圖裝船，順河而下進入巴西，在沃佩斯上岸裝車，由卡車運送到馬拉巴，再由列車運往里約熱內盧，經當地的飲料加工廠處理，最後裝上前往美國南部港口的貨輪。

雖然這條路線非常複雜，但是安全不成問題。

之前，佩德羅的所有毒品都是通過這條渠道進入巴西、到達里約熱內盧，連銷往歐洲的毒品都是在里約熱內盧裝船。沿途的海關、警察、公路與鐵路管理部門、運輸公司早被佩德羅擺平。

漠北狼要做的就是取代佩德羅，拿金錢收買巴西官員。

更重要的是，貨物到達里約熱內盧之後，將用特製溶劑溶解，再裝進飲料瓶，以瓶裝飲料的名義出口到美國。

每年，美國要從巴西進口上千萬噸瓶裝飲料，好幾家巴西企業拿到了免檢資格，過關的時候只需做常規檢查。只要買通巴西海關官員，等裝著飲料的集裝箱到達美國之後，再買通碼頭管理人員，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毒品接走。

為此，劉威還得在美國購買一套處理設備，把溶解的毒品提煉出來。

至於大麻，全部塞進掏空的椰子殼裡，以水果的名義出口到美國。

按照漠北狼與門德斯達成的協議，貨物離港之前，由門德斯負責運送工作，而他得到的是佩德羅在巴西的整個運輸與銷售網絡。

漠北狼要做的，就是回到美國，去新奧爾良或者休斯頓接收貨物。

離開哥倫比亞之前，漠北狼把周奮在黑市上購買到的兩千支步槍、五百挺輕機槍與一批武器彈藥移交給了門德斯。

大概是覺得劉威夠意思，門德斯答應提前交貨。

漠北狼早就回來了，而運送貨物的集裝箱貨輪還在大西洋上航行。沒辦法，分裝數千噸大麻與兩千噸海洛因，需要很多時間。再說了，設在裡諾與拉斯維加斯郊外的倉庫根本容不下這麼多毒品，漠北狼還得花時間尋找儲存地點。

劉威打電話的時候，漠北狼正帶著幾名手下四處尋找自助倉庫。

俗話說，狡兔三窟，不能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拉斯維加斯是美國西部地區的物流中心，郊外有很多倉庫區，而且大部分都是物美價廉的自助倉庫。雖然每間自助倉庫的容納能力非常有限，一般只裝得下一個貨櫃的貨物，但是貴在數量眾多，而且較為分散。

美國緝毒署遲早會發現，市場上的可卡因與大麻急劇增加。

適當的時候，讓道格拉斯警長出點風頭，不但能夠提升他的地位，還能讓美國緝毒署不那麼關注內華達州。

從安全考慮，這麼做非常有必要。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復國軍團

兩天之後，漠北狼前往休斯頓，把七十隻塞滿了椰子的標準集裝箱裝上了貨運列車。

一切順利的話，三千噸經過處理的大麻將在兩天之後到達拉斯維加斯。因為運送飲料的貨輪第二天就將到達新奧爾良，所以漠北狼沒有返回拉斯維加斯。為了保險起見，漠北狼準備了四十輛集裝箱卡車，親自押送這批貨物。

漠北狼在新奧爾良接貨的時候，劉威接到了包柳青從瑞士打來的電話。

FOS軍團的改造工作已經準備就緒，李廷軒提供了十套改造設備，首先對莊園警衛人員進行改造。因為需要耗費大量電能，所以莊園增加了兩套輸出功率達到十二兆瓦的渦輪發電機。

改造所需原料都已準備妥當，最大的麻煩就是發電用燃油。

為此，包柳青不能跟隨第一批完成改造的K1成員返回美國，她得留在瑞士，通過各種渠道獲取燃油。

購買發電用燃油，算得上是大規模改造的最大花費。

不管怎麼說，打造FOS軍團的工作已經正式開展，劉威要做的，就是在袁常青花光所有儲備資金之前，搞到足夠多的錢。

當天，劉威就啟程前往南非。

見過李廷軒之後，劉威就給斯雷霍姆打了電話，讓他再分三次去難民營招募一千五百名僱傭兵。兩天後，巴達維亞通過阿里將軍聘請的十名巴基斯坦教官到達南非，隨後李廷軒派來的十名特種部隊教官也趕了過來。

雖然教官仍然不夠多，在正常情況下，一名教官最多帶三十名新兵，而斯雷霍姆完成招募之後，就有兩千名新兵，至少需要七十名教官，但是劉威採納了李廷軒的建議，沒有打算把這些僱傭兵訓練成超級戰士。他們要掌握的只是槍支等單兵武器的正確使用方法，以及最基本的戰術技巧。

要求降低了，教官的壓力大大降低，一人帶一百名新兵不是大問題。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高強度訓練，這支兩千人的僱傭軍具備了最基本的作戰能力。

劉威此次過去，就是要幫斯雷霍姆解決武器裝備上的問題。

萬幸的是，南非擁有非洲最多的僱傭軍，也就擁有非洲最大的軍火黑市，購買兩千件普通軍火不是什麼難事。

真正需要劉威處理的，還是那些主戰裝備。

既然是回去奪權，就不能沒有主戰裝備。

典斌在南非忙了將近一個月，已經聯繫上好幾位黑市軍火商，買到一些在非洲大陸上絕對算得上先進的主戰武器，比如被南非軍隊淘汰掉的「遜邱倫」MK13型主戰坦克、從俄羅斯搞來的BMP-1/2型步兵戰車、由南非生產的「曼巴蛇」MKⅡ型輪式裝甲運輸車，由俄羅斯生產的Mi-17運輸直升機、Mi-24武裝直升機等等。

雖然這些重型裝備不是很多，但是在塞拉利昂絕對是「大殺器」。

最大的問題是，誰來操縱與使用這些主戰裝備？

車輛還好說，聰明一點的僱傭兵接受幾天訓練之後就能駕駛，而主戰坦克、步兵戰車與直升機卻是件麻煩事。

因為李廷軒不肯提供作戰人員，所以劉威只能讓斯雷霍姆去僱傭坦克手與飛行員。

還好，南非的僱傭兵市場上不缺這些人才。

除了裝備，還得考慮運輸手段。

雖然典斌弄了兩艘萬噸級貨輪，但是這兩艘船都是「黑戶口」，十多年前在幾內亞灣被海盜劫持，隨後廉價賣給了剛果（金）的游擊隊。受此影響，貨輪不能進入南非港口，典斌不得不去莫桑比克，買通馬普托的港口官員，讓貨輪進港停靠，而斯雷霍姆的軍團也只能前往莫桑比克。

這是件麻煩事，因為軍團得首先北上進入津巴布韋，再林波波河南下進入莫桑比克。

為了穩定軍心，讓完成了訓練的津巴布韋僱傭軍替斯雷霍姆賣命，而不是回到老家後替軍閥打天下。來到南非後，劉威拿出兩百萬美元現金，給了每人一千美元，並且公佈了軍團的軍規。

等他搞定這些事情之後，漠北狼也來到了南非。

按照計劃，軍團到達塞拉利昂之後，漠北狼將與周譽龍各率領一千人的「旅」，一支在弗裡敦附近登陸，負責收復被軍閥佔領的首都，一支在塞莫阿河河口上岸，沿著塞拉利昂與利比裡亞的邊境線推進，建立邊境防線，阻止外國干預勢力進入塞拉利昂。兩支軍隊全部展開之後，斯雷霍姆才會回到弗裡敦，組建臨時政府。

雖然漠北狼與周譽龍不是指揮型人才，但是對付軍閥武裝，兩人的能力綽綽有餘。

最後趕來的是周譽龍，他已經在塞拉利昂偵察了一個月，摸清了各路軍閥的底細。

周譽龍帶回來的，除了情報之外，還有一些額外要求。

按照他的說法，如果要用斬首行動消滅軍閥，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勝利，幫助斯雷霍姆控制整個塞拉利昂，除了需要一支軍團之外，還需要幾架具備戰場監視能力的無人偵察機，最好是長航時無人偵察機。

這可難壞了典斌，因為就算在南非，無人偵察機也是高級貨。

世界上，能夠生產高性能無人偵察機的國家就那幾個，數都數得過來，而這些國家基本上不可能出售無人偵察機，也很難在黑市上搞到。不是價格的問題，而是作為黑市軍火主要來源地的俄羅斯，根本不生產無人偵察機。

實在沒辦法，周譽龍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典斌搞幾家小型飛機，在上面安裝光電偵察設備，再安排幾名特種兵負責空中支援。

這點小事，還難不住典斌。

周譽龍回來後，他就與漠北狼率領軍團離開訓練營，前往莫桑比克。典斌先行飛往馬普托，安排好接應工作，隨後帶著幾名李廷軒派來的特種兵，前去購買小型飛機與空中偵察設備。

劉威晚一天出發，直接去了馬普托港，登上了被斯雷霍姆取名為「復國」號的貨輪。

反攻指揮中心就在這艘貨輪上，承擔指揮工作的是四名特種兵。雖然他們的戰術指揮能力比不上專業參謀，但是比起那些素質極差的僱傭兵，肯定好得多。再說了，那些精密的通信與電子設備，僱傭兵也玩不轉。

傍晚，「復國」號與另外一艘被稱為「勝利」號的貨輪按時離港。

此時，兩艘貨輪上除了載著兩千多名僱傭兵之外，還有十二輛主戰坦克、十八兩步兵戰車、二十六輛裝甲車、八架運輸直升機與四架武裝直升機，貨輪的底艙裡則放著一億多發槍彈、數千枚火箭彈、一萬多發炮彈、與幾百枚機載重型反坦克導彈，為僱傭兵準備的生活戰鬥物資多達一千噸，主要是食品與藥品。

離開莫桑比克領海，進入公海之後，兩艘貨輪上的船員忙碌了起來。

為了掩人耳目，貨輪在港口裡沒有進行改裝。到了公海上，船員才把鋼板吊出來，在船橋前方搭建了四處直升機起降點。在軍團登上陸地、佔領海灘陣地、設置好前線起降點、把物資送上岸之前，承擔支援任務的直升機只能回到貨輪上補充燃油彈藥，因此得對貨輪進行適當改造。

相對來說，這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搭好架子、再把鋼板焊上去就行了。

比較麻煩的是鋪設為直升機補充燃油的管道。因為絕對不能出問題，所以這項工作由隨行的巴基斯坦教官負責。

第二天上午，「船隊」繞過好望角，進入大西洋。

因為風浪比較大，所以僱傭兵全都呆在船艙裡。

直到兩天之後，「船隊」離開風暴區，到達離幾內亞灣不到一千公里的海域，劉威才組織起僱傭兵，到甲板上進行射擊訓練。

在此期間，教官還向僱傭兵傳授了如何快速解決槍械常見故障的辦法。

所幸的是，典斌弄來的全是AK系列步槍，而且主要是AKM與AKMS，即便粗暴使用也很少出故障。

這些訓練不足的僱傭兵需要學會的不是排除故障，而是如何在激烈的戰鬥中，不一口氣把彈匣裡的子彈打光。

AK系列步槍的點射精度並不差，可是在缺乏訓練的士兵手上，往往變成「衝鋒鎗」。

不管是哪種突擊步槍，都不適合掃射，戰鬥中均以點射為主。這麼做，出了提高射擊精度，還能減少彈藥消耗量。

兩天的射擊訓練，全部以點射為主。

為了提高士兵的心理素質，教官還在甲板上架起了幾挺機槍，向接受訓練的士兵頭頂上方開火，讓他們提前體會到了彈雨橫飛的戰鬥環境。

雖然有幾名膽子小點的僱傭兵被打死打傷，但是劉威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在K1訓練營，教官不是向學員頭頂上掃射，而是直接向學員身邊開火，因為反應慢而掛綵，簡直是家常便飯。

射擊訓練結束後，「船隊」也到達了塞拉利昂外海。

入夜之後，漠北狼與周譽龍各自率領一個偵察小組乘Mi-17直升機到達近海，然後游上了海灘。

天亮前，兩個偵察小組回到船上，帶回了最新的戰術情報。

控制弗裡敦與塞莫阿河河口的軍閥沒有發現停在外海的船隻，岸上沒有防禦部署，弗裡敦城裡的軍隊也沒有做好戰鬥準備。

沒什麼好奇怪的，塞拉利昂的戰亂持續了數十年，根本沒有海軍。

準備就緒之後，劉威以「總司令」的身份下達了進攻命令。

第一百二十章 砍瓜切菜

攻打弗裡敦的行動由周譽龍指揮，劉威把漠北狼丟到邊境地區，主要是擔心這傢伙進了市區大開殺戒。

斯雷霍姆要想建立一個得到民眾支持的政權，就得避免發生這樣的事情。

因為主戰裝備無法航渡，所以第一批上岸的都是步兵，由五名巴基斯坦教官指揮。部隊登上摩托艇的時候，周譽龍駕駛的Mi-24武裝直升機與運載第一批突擊部隊的Mi-17運輸直升機先後起飛。

突擊目標為塞拉利昂總統府，以及鄰近的陸軍司令部。

Mi-24武裝直升機兩側短翼下掛了四具七十毫米火箭發射巢與四枚重型反坦克導彈，標準的對地攻擊配備。Mi-17運輸直升機也增加了短翼，加掛了四具火箭發射巢，並且在機艙兩側艙門上配備了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

對塞拉利昂軍閥來說，這四架直升機的火力絕對兇猛。

護送第一批部隊上岸後，四架直升機組成編隊，逕直撲向目標。

周譽龍把駕駛直升機的任務丟給了花錢顧來的飛行員，親自操控武器，在離總統府四公里的地方，用反坦克導彈摧毀了兩座瞭望塔。

雖然軍閥武裝有一些防空武器，但是以大口徑高射機槍為主。

對付以裝甲厚實出名的Mi-24，別說高射機槍，小口徑高射炮都很難奏效，而塞拉利昂軍閥根本沒有這類武器。

繼續逼近的時候，火箭彈發揮了更加顯著的效果。

隨著四架直升機到達總統府上空，盤踞在這裡的軍閥武裝已被彈雨擊潰。

兩架Mi-17輪番著陸，把四十名突擊隊員送到地面上。Mi-24在附近盤旋，用安裝在機頭下方的十二點七毫米航空機槍壓制地面人員，阻止從外圍趕來的軍閥武裝，為突擊部隊拉起了一道火力屏障。

兩架Mi-17放下人員，返回運輸船接送第二批突擊隊員的時候，Mi-24也飛走了。

此時，戰鬥已經打響，城內的軍閥武裝人員全都動員了起來。

一路上，周譽龍沒有理會那些拿著步槍向直升機開火的武裝分子，如果能用步槍把直升機打下來，那就不需要高射炮了。

攻打陸軍司令部的行動同樣順利，只是消耗了更多彈藥。

不是敵人更難對付，而是沒有必要手下留情。

攻打總統府的時候，周譽龍得盡量避免附帶損傷，畢竟那裡是斯雷霍姆今後主宰塞拉利昂的官邸，炸壞了還得拿錢修。

陸軍司令部就沒有這個價值了，自然不會有所顧慮。

兩枚配備燃燒戰鬥部的導彈率先發威，逕直鑽進陸軍司令部大樓，將底層變成廢墟，七十毫米火箭彈接踵而至，橫掃了三層高的整棟大樓。似乎覺得不過癮，周譽龍讓Mi-24飛到陸軍司令部上方，懸停在兩百米高度上，開始用航空機槍掃射地面上那些落荒而逃的武裝人員。

協同作戰的Mi-17迅速趕到，放下二十名突擊隊員後，也加入了空中打擊行列。

直到打光全部機槍子彈，周譽龍才讓飛行員返航。因為要回去接送第二批突擊隊員，所以那架Mi-17沒有停留，早就返航了。

此時，城市外面海灘上的戰鬥也已打響。

雖然駐守在附近的兩個連的武裝分子發起了反擊，但是登陸部隊已經上岸，在教官的指揮下建起了環形防線。迎接武裝分子的是十幾挺機槍與幾挺自動榴彈發射器，軍閥武裝被擊潰的時候，連海灘的邊都沒挨到。

因為第一批突擊隊員在總統府與陸軍司令部建起了防線，擋住了反擊，所以第二批突擊隊員沒有前去增援，而是用在了港口方向上。只有迅速奪取港口，才能把貨船上的主戰裝備送上岸。

從上午九點到下午三點，三架運輸直升機的主要任務就是向港口投送兵力。

等到軍閥武裝發現，登陸地點不是在南面海灘，而是在港口方向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部隊上岸了。

在此期間，那架Mi-24武裝直升機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除了進行空中打擊，阻止軍閥武裝向港口運動之外，周譽龍擔任了空中引導員，為部署在貨輪甲板上的迫擊炮指引目標，協調地面進攻部隊的作戰行動，讓五名巴基斯坦教官率領的突擊部隊找到了突破口。

傍晚，隨著突擊部隊佔領整座港口，運輸船駛入水道。

此時，已經有六百多名僱傭兵上岸，正在與負隅頑抗的軍閥武裝激戰。

因為Mi-24在白天出動了三個架次，作戰時間長達六個小時，所以必須接受維護，無法在夜間起飛。

周譽龍沒有閒著，帶著劉威的兩個手下，也就是高原美雪與川野小松前去「斬首」。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劉威沒有讓軍團在夜間發動進攻，而是固守陣地，利用迫擊炮發射的照明彈，對付反擊的軍閥武裝。

事實上，軍閥武裝沒有發起像樣的反擊行動。

在一個白天丟掉了大半個弗裡敦，而且對方還有空中力量與炮兵，戰鬥力比烏合之眾的軍閥武裝高得多。

在夜間反擊，等於送死。

這個晚上，最忙碌的是留在港口的人員，他們必須把坦克、戰車與裝甲車送上岸，為天亮後的進攻行動做好準備。

天亮前，周譽龍與兩名女戰士趕了回來。

盤踞在弗裡敦，還沒來得及逃走的薩菲亞將軍已經束手就擒，準確的說是在試圖逃跑的時候被周譽龍截殺。

威力巨大的反坦克導彈把薩菲亞乘坐的裝甲車炸上了天，還點燃了燃油，等周譽龍他們幹掉將軍的隨行人員時，裝甲車已經徹底燒燬。一名沒有被當場打死的軍官證實，薩菲亞就在那輛裝甲車上。

薩菲亞沒能逃脫的原因很簡單：白天在城裡活動的裝甲車都被Mi-24擊毀了。

等到Mi-24在傍晚返航，薩菲亞才離開住所，帶著隨從逃亡。可惜的是，他仍然試圖指揮弗裡敦守軍，結果裝甲車發出的無線電信號暴露了他的行蹤，讓周譽龍知道應該埋伏在哪裡才能幹掉他。

天亮後，上岸的裝甲部隊開始推進。

因為薩菲亞已經完蛋，盤踞在弗裡敦城區裡的軍閥武裝成了無頭蒼蠅，所以接下來的戰鬥打的非常輕鬆，主要就是讓坦克戰車支援步兵，一個一個的拔除軍閥武裝據點，消滅負隅頑抗的武裝分子。

此時，劉威收到了漠北狼的消息。

「勝利」號搭載的突擊部隊在塞莫阿河河口順利上岸，沒有遇到抵抗，在攻打小鎮蘇利馬的時候才遭遇第一股軍閥武裝。

與周譽龍一樣，漠北狼親自操作一架Mi-24武裝直升機，用火箭彈消滅了大部分敵人。

天黑前，漠北狼指揮的軍團就佔領了蘇利馬。讓貨輪沖灘擱淺、把主戰裝備送到海灘上之後，漠北狼沒有停下前進步伐，連夜沿著國境線北上，在天亮前到達濟米，佔領了連接利比裡亞的地面通道。

劉威收到消息的時候，漠北狼已經佔領了波托魯，正在向東部省的凱內馬推進。

那裡是盤踞在東部地區的蘇利文將軍的老巢，也是塞拉利昂向利比裡亞走私鑽石的主要集散地。

因為不具備突然性，所以漠北狼沒有採取「斬首行動」，而是選擇了穩打穩扎。

相對而言，東部戰鬥稍微麻煩一點，主要是戰線拉得太長，深入內陸八十公里才能集中兵力。更重要的是，漠北狼求勝心切，沒有建立起後勤補給線就發起進攻。雖然由三架武裝直升機與五架運輸直升機組成的空中力量為進攻部隊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但是凱內馬是塞拉利昂東部重鎮，沒有裝甲部隊，進攻必然非常艱難。

在打到凱內馬之前，漠北狼手下就有一百多人傷亡，是周譽龍這邊的三倍！

劉威沒有干預漠北狼的指揮工作，反正僱傭兵的命不值錢。

確定能夠拿下弗裡敦，並且繼續向內陸推進之後，劉威聯繫了典斌，讓他盡快把搞到的小型飛機送過來，順便讓斯雷霍姆返回塞拉利昂。

奪取弗裡敦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要掃蕩盤踞在內陸的兩支軍閥武裝。

因為已經奪取了弗裡敦，所以得讓斯雷霍姆過來組建政權，不然這就不是復國戰，而是侵略戰。

只有斯雷霍姆及時返回塞拉利昂，宣佈組建政權，才能避免國際干預。

劉威明白這個道理，典斌更加清楚。

當天下午，典斌就帶著斯雷霍姆與六名特種兵，駕駛買來的四架小型飛機，帶上空中偵察設備從南非起飛，經納米比亞、剛果與尼日利亞，在第二天上午飛抵弗裡敦，見到了正在等他們的劉威。

此時，最激動的肯定是斯雷霍姆。

他做夢都沒想到，能夠在一天之內打下弗裡敦與東部邊境地區。在一個月之前，他甚至沒有想到能夠這麼快返回塞拉利昂。

當天上午，按照劉威的指示，斯雷霍姆聯繫了幾位流亡海外的族人。

下午，斯雷霍姆就在弗裡敦向幾十名冒險趕來的記者宣稱，他已經回到塞拉利昂，驅逐了非法武裝，將於今日組建臨時過渡政府，然後在國際社會的監督下，舉行公開、公平與公正的全民大選。

這番說辭，自然是典斌為他準備好的。

此時，劉威已經達上小型飛機離開塞拉利昂，飛往尼日利亞首都阿布賈。那架被他買下來的商務飛機已經做好起飛準備。至於塞拉利昂的戰鬥，劉威根本不用操心，周譽龍與漠北狼肯定能夠搞定。

第一百二十一章 櫻象聯盟

塞拉利昂政權易幟，從未得到國際社會承認的薩菲亞將軍在混戰中被打死，前民選總統的侄子帶著一支僱傭軍團佔領了弗裡敦，宣佈組建臨時過渡政府，為大選做準備。這些發生在世界角落裡的事情，僅僅在當天引起了關注，隨後就沒人放在心上，似乎塞拉利昂是在其他星球上。

沒什麼好奇怪的，塞拉利昂本來就是個彈丸小國。

雖然塞拉利昂盛產鑽石，還有幾座不算太貧乏的金礦，但是這裡沒有石油、沒有鐵礦石與銅礦石、也沒有稀有金屬礦藏、連糧食都不能做到自給自足。在大國眼裡，塞拉利昂沒有多少戰略價值。

正如李廷軒所說，如果塞拉利昂地下藏的不是鑽石、而是石油，絕對是另外一番景象。

更重要的是，在僱傭軍團打回塞拉利昂的前一天，國際上發生了一件更加能夠吸引媒體眼球的事情：日本首相利川小次郎就任後首次出訪。

二戰後，歷任日本首相就任後，都會首先訪問美國。

除了那些任期不到一個月的短命鬼，所有首相都會在一個月內去華盛頓，名為促進美日聯盟，實為向美國哈腰鞠躬。

這也可以理解，畢竟有數萬美軍駐紮在日本。

這次卻截然不同，利川小次郎出訪的第一個國家不是美國，而是印度，而且在他第一次巡迴訪問中，也沒有美國！

一周前，在日本官房廳公佈首相的出訪安排之前，利川小次郎就在會見選民代表的時候明確提出，日本必須走自主發展的道路，才能強盛壯大，才能獲得其他國家認同，也才能獲得應有的國際地位。

當時，就有人預測，利川小次郎不會首訪美國。

雖然在面對新聞媒體的時候，美國國務卿對利川小次郎的外事訪問安排表示歡迎，宣稱印度與日本都是美國的戰略盟友，而日本與印度建立更加深入的合作關係，更加有利於亞太地區的和平與穩定，但是在美國國內，並不是所有人都買賬，共和黨議員就在國會兩院猛烈抨擊了總統的軟弱外交政策，認為美國正在失去亞太地區最重要的盟友，美國的國家利益受到嚴重損害。

共和黨議員的反應，正好說明了美國人的心態。

數十年來，美國人一直將日本視為最聽話的盟友，也一直認為日本是維護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戰略利益的主要籌碼。

隨著大陸崛起，日本在美國同盟體系中的戰略地位已經超過英國。

雖然利川小次郎沒有否認美日同盟的重要性，並且在會見美國駐日大使的時候，明確提出日本不會做出有損美日同盟關係的事情，將切實維護兩國之間的友好關係，但是利川小次郎這種不把美國放在眼裡的舉動，仍然讓美國人很難接受。

對此，一些強硬派的美國政客紛紛表示，應該在適當的時候教訓日本一下。

看門狗不聽主人使喚，那還了得？如果不加以懲戒，讓看門狗知道誰是主人，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向主人齜牙咧嘴了。

面對共和黨議員與國內輿論壓力，諾裡斯必須出來表態。

可是事情發展得太快了，還沒等他想好該如何表達出美國的不滿，利川小次郎就在新德里與印度總理發表了一份更加驚人的消息。

劉威是在返航途中接到周奮的電話，隨後從衛星電視上看到了這條消息。

日本將與印度聯合設計與建造新一代中型多用途航母。

按照利川小次郎公佈的消息，日本與印度各承擔百分之五十的設計任務，然後由日本幫助印度科欽造船廠提高建造能力，包括建造一座五萬噸級造船平台，提供包括八百噸龍門吊在內的全套造船設備。日本獲得的，只是印度航母的部分建造任務，以及由印度承諾分擔的研製費用。

這份合同，只涉及船體，不包括艦載設備與艦載戰鬥機。

原因很簡單，日本能夠從美國引進電磁彈射器，裝備彈射起飛的F-35C戰鬥機，而印度無法獲得彈射器，只能裝備滑躍起飛的戰鬥機。電子設備方面，日本基本上能夠做到自行研製與生產，而印度必須依賴進口。

即便如此，這仍然是一件足以令全世界倍感震驚的大事。

印度已經從俄羅斯引進了「維克拉瑪迪亞」號，也就是「戈爾什科夫」號航母，還自行建造了「藍天衛士」號航母，並且因此從俄羅斯引進了Mig-29K戰鬥機，還在國產的LCA戰鬥機上開發出艦載型，如果與日本合作建造一艘排水量接近六萬噸的中型航母，印度海軍就將擁有三艘航母。

以印度海軍的軍費預算，養得起三艘航母嗎？

別的不說，為了這三艘航母，印度海軍至少得準備六艘區域防空驅逐艦、六艘遠洋反潛護衛艦與三艘核潛艇或者是九艘常規潛艇，把一百架艦載戰鬥機計算進去，總投資不會低於一百五十億美元。

按照印度海軍的軍費預算，至少需要十年才能拿出這麼多錢來。

消息公佈後，立即有人猜測，肯定是「維克拉瑪迪亞」號的改造工作不徹底，戰鬥力達不到印度海軍的要求，所以印度海軍打算建造一艘中型航母。還有人認為，「藍天衛士」號輕型航母缺乏遠洋作戰能力，無法與「維克拉瑪迪亞」號協同作戰，所以印度海軍需要一艘旗鼓相當的中型航母。

相對而言，真正受關注的不是印度，而是日本。

雖然在此之前，日本已經已「直通甲板反潛驅逐艦」的名義，建造的兩艘「日向」級驅逐艦已經具備輕型航母性質，稍加改進就能搭載F-35B戰鬥機，日本之前採購這種戰鬥機就是增強「日向」級驅逐艦的作戰能力，但是日本一直沒有宣稱建造航母，畢竟航母是純正意義上的進攻武器。

利川小次郎打破慣例，高調宣佈日本將建造航母，政治與軍事意義都非同凡響。

政治上，意味著日本將放棄「專守防禦政策」，主動拓展軍事實力，提高日本的國際地位與話語權。軍事上，意味著日本將邁上對外擴張的道路，以軍事行動來實現與捍衛國家利益。

雖然日本官房廳在隨後發表的申明中提到，日本建造航母，只是為了應對新的周邊與國際形勢，不會改變基本防禦政策，把矛頭對準了已經獲得航母的大陸，但是利川小次郎在新德里，而不是在東京公佈這一消息，足以證明日本絕對不是為了防禦才建造航母，提升戰略進攻能力才是真實意圖。

利川小次郎此舉引發的反應，絕對超過了日本當局的控制範圍。

數個小時後，大陸外交部新聞發言人就正式宣佈，鑒於日本發展進攻型軍事力量，特別是對大陸國家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的遠洋海軍，大陸將慎重考慮應對措施，並且重新評估國家戰略安全，適當加速海軍與相關軍兵種的發展速度。

與之相比，大陸國防部的態度更加明確。

只要日本開工建造中型航母，大陸只能通過提升海軍與空軍戰鬥力的方式，以確保國家的戰略安全。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在現有基礎上，將海軍航母戰鬥群的數量由一支增加到三支，並且大力建設遠程戰略打擊力量，也就是具有遠洋作戰能力新一代重型戰鬥機與戰略轟炸機。

這下，西太平洋熱鬧了。

雖然全世界都知道，大陸正在建造第二艘航母，第三艘航母的設計工作也已開始，但是大陸高調宣佈擴充遠洋艦隊，甚至發展戰略轟炸機，受到影響的絕對不止日本與印度，還有太平洋對岸的美國。

作為唯一的全球海軍，美國海軍只能在西太平洋地區部署一支航母戰鬥群。雖然能在戰時增加部署數量，但是必然會削弱其他地區的威懾能力。要想在西太平洋地區部署三支航母戰鬥群，美國至少樣要將航母艦隊的規模擴大到十二支。

由此帶來的軍費支出還是小事，關鍵是大陸擁有三艘航母之後，具備了完整的遠洋作戰能力，必將削弱美國的國際影響力。

這下，諾裡斯坐不住了。

國務卿表態後兩天，諾裡斯在白宮舉行記者招待會，明確提出，美日同盟足以為日本提供全面、完善與充足的戰略安全保障，美國有能力保護盟國的海上生命線，為盟國提供全方位支持，日本完全沒有必要建造中型航母。

從政治上講，美國總統的表態非常強硬，已經在警告日本了。

與此同時，美國國務卿專程飛赴英國。

目的很簡單：阻止英國向日本與印度提供建造中型航母的相關技術。

問題是，在同樣的問題上，美國卻沒有以身作則。在記者問到，美國是否繼續向日本出售F-22J戰鬥機，繼續在F-35B與F-35C戰鬥機的研製與生產上進行合作，以及是否會拒絕向日本提供電磁彈射器的時候，諾裡斯回答的非常乾脆，即這些軍購合同已經簽署，均得到國會支持，聯邦政府無權干涉。

顯然，美國不是不想讓日本建造中型航母，只是不想讓日本如此大張旗鼓。

對此，劉威並不感到驚訝，因為他在英國見到塔塔與伊籐新六的時候就知道，日本很有可能與印度走到一塊。

這兩個國家都把大陸視為頭號假想敵，不走到一塊才是怪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各取所需

劉威剛剛回到美國，就接到了李廷軒打來的電話。

主要是詢問塞拉利昂那邊的情況，對於發生在新德里的事，劉威沒有多問。反正就那麼回事，誰都能想出日本與印度走到一起的目的。只是李廷軒沒有放過這件事，向劉威提出了一個要求，要他設法阻止美國向日本出售電磁彈射器。

這件事，讓劉威很頭痛。

李廷軒也沒辦法，因為這是上面交代的任務。

利川小次郎訪問新德里之前，軍事情報局就獲得了相關情報，藏在大陸的大木容谷還提供了一些相關線索，比如日本情報機構一直在英國活動，希望能夠從英國獲得建造中型航母的相關技術。

即便如此，利川小次郎的高調表態，仍然讓邢遠昭震怒不已。

既然日本首相公然聲稱建造航母是為了對付大陸海軍，等於撕破了臉皮，那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在高層會議上，邢遠昭下了指示：不惜代價阻止日本獲得建造中型航母的相關技術。

這條指示來得稍微晚了一點。

會議結束後不久，李廷軒就收到消息，得知在利川小次郎訪問新德里之前，日本已經獲得由MI5提供的「伊麗莎白女王」級航母的全套設計圖紙，以及部分日本無法生產製造的主要設備的生產許可權，比如航母上的全電推進系統。為此，日本支付了高達四十億英鎊的巨額費用。

參與這筆交易的還有印度，日本提供的四十億英鎊中，二十億來自印度。

雖然沒有獲得更加詳細的情報，但是根據劉威反饋的消息，李廷軒基本斷定，這四十億英鎊是塔塔購買爵位的巨額資金的一部分，將由英國王室轉交給MI5，而英國政府將在今後數年內，削減MI5的預算開支，再以財政補貼、退稅等方式，將部分資金轉移支付給泰利斯集團。

因為是秘密交易，所以英國、日本與印度都沒公佈相關消息。

值得慶幸的是，日本拿到的只是「伊麗莎白女王」級航母的原始設計圖紙。

最初的時候，英國決定採用躍飛甲板，因此全力參與F-35B的研發工作。

因為這種戰鬥機過於複雜，研製經費嚴重超標，而生產數量由在三種型號中最少，美軍陸戰隊、英國皇家海軍、意大利海軍與西班牙皇家海軍最多只會採購八百五十架，如果美國海軍陸戰隊縮小航空兵規模，採購數量還有可能降低到六百架以下，分攤到每架戰鬥機上的研製成本將高得嚇人，所以英國皇家海軍在「伊麗莎白女王」號航母動工之後，改變了原始設計，轉而選擇了F-35C，從美國引進了電磁彈射器與E-2D艦載預警機，全面提升了航母的綜合作戰能力。

如果只是一艘採用躍飛甲板的航母，威脅不會太大。

不是說，躍飛昇空的戰鬥機不夠先進，而是採用躍飛甲板的航母無法攜帶預警機，綜合作戰能力大打折扣。

這一點，大陸海軍早有體會。

在南海執行作戰任務的時候，大陸海軍航母戰鬥群必須在岸基預警機支持下活動，離岸距離不能超過一千五百公里，最好能夠控制在一千公里之內。如果沒有預警機提供的全方位戰場信息，航母很難在現代海戰中生存下來。

問題是，日本的造船業非常發達，不缺少改進航母的能力。

以日本的技術水平，對拿到的圖紙進行修改，改躍飛甲板為彈射甲板，基本上沒有難度可言。

為此，要想降低日本航母的威脅，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日本獲得電磁彈射器。

這時候，李廷軒作為一名高級情報人員的長遠目光得到了充分體現。

如果採用傳統手段，李廷軒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排諜報人員破壞美日關係，阻撓日本獲取必要技術。

這麼做有效果，卻不可能杜絕日本獲得必要技術。

原因很簡單：美國並不反對日本擁有航母，甚至在暗中鼓勵日本建造航母，分擔美國海軍在西太平洋與印度洋上的作戰壓力。

美國反對的，只是日本過於強調海軍的進攻能力。

不管事情鬧得多大，風波平靜下來之後，美國仍然會把電磁彈射器賣給日本，甚至會連帶出售艦載預警機。

再說了，日本早有準備，將購買電磁彈射器的合同與引進F-22J，購買F-35B與F-35C戰鬥機捆綁在一起。這幾宗軍火交易的總價值超過一千億美元，足夠讓F-22的戰鬥機生產線再運轉五年，給美國軍火企業、以及上游供貨商提供了難以想像的巨大好處，還為美國創造了數十萬個就業崗位。

這些好處，都讓美國當局無法反悔。

由此不難理解，諾裡斯在強烈譴責日本之後，為什麼沒有終止軍購協議了。

從根本上講，不可能阻止日本獲得電磁彈射器，最多只能延緩幾年。

更重要的是，如果大陸能夠在此期間開發出、或者獲得性能相當的設備，就能在第三艘航母上配備艦載預警機，至少不會落後於日本海軍。

因此李廷軒想到了劉威。

那傢伙，能把一架F-22J從空中摘下來，拆散了運回國內，肯定能夠搞點名堂出來，說不定能搞到一套完整的電磁彈射器。

讓劉威頭痛的就是這個問題，因為電磁彈射器不是能飛的戰鬥機！

雖然與蒸汽彈射器相比，電磁彈射器的體積小了很多，甚至不用破壞主甲板，就能安裝到航母上，但是算上配套設備，一套電磁彈射器的總質量高達兩百噸，主要部件的長度更是高達數十米。

就算劉威是超級FOS戰士，也無法竊取這麼重的大傢伙。

還有一個問題無法迴避，即電磁彈射器不是量產的，而是根據每艘航母單獨定制。雖然主要性能指標與尺寸數據都差不多，但是美國沒有任何理由多造一套電磁彈射器，放在那等劉威去偷。

真要滿足李廷軒的要求，就得去正在□裝的「福特」號航母，把彈射器卸下來。

別說難度有多大，根本沒有這種可能！

想來想去，劉威想到了斯科特。

連夜返回裡諾之後，劉威帶上竹內琴音，再次去拜訪了內華達州州長。

有了上次經歷，再次見到劉威的時候，斯科特只嚇了一跳，並沒感到震驚。

「劉先生，你來的時候能不能打個招呼，讓我知道你來了？」

「州長，我們的事可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哪怕是州長夫人。」

斯科特笑了笑，把咖啡杯放到了劉威面前。劉威幫他修好咖啡機之後，他就再也不用喝速溶咖啡了。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斯科特坐下的時候，看了眼站在劉威身後的竹內琴音。

「她是我的影子，州長不用在意。」劉威說的是實話。

「劉先生今天來找我，不會是告訴我，佩裡那老傢伙就要倒霉了吧？」

「差不多吧，相信那兩件事讓州長非常滿意。」

「確實非常滿意，佩裡在黨內的支持率大幅度下滑，只是在西部地區仍然領先，讓我望塵莫及啊。」

「州長太謙虛了，恐怕你們的差距已經不是很大了吧？」

斯科特呵呵一笑，說道：「劉先生是聰明人，不用我多做解釋，只是目前看來，要想搞垮佩裡，還得加把勁。」

「我這次前來，正是要跟州長商討這件事。」

「哦？」斯科特皺起了眉頭。

「雖然我承諾幫助州長搞定競爭對手，但是現在的共和黨，嚴重缺乏一個具有戰略眼光的統帥。如果州長能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擔當統帥的魄力與手腕，相信不但會有更多的黨代表支持你，還能提高你的聲望。」

「劉先生說的是……」

「州長覺得，目前情況下，佩裡敢站出來跟民主黨對著幹嗎？」

斯科特愣了一下，仍然沒有明白劉威的意思。

「傑拉德還在康涅狄格州，二審還沒開始吧？聽說那位法官是民主黨的人，佩裡要想保住名聲，肯定不會對民主黨的政策橫挑鼻子豎挑眼。」

「民主黨的什麼政策？」

「州長不看新聞？」劉威掏出雪茄，笑了笑，說道，「新德里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不可能與民主黨當局沒有關係吧？」

「你是說……」

「這件事，往好處說的話，為美國的軍火企業創造了巨額利潤，還增加了數十萬個工作崗位。要是往壞處說，就是在為美國培植一個強勁對手，留下了巨大隱患，為美國的國家利益造成了嚴重威脅。」劉威點上雪茄，「雖然州長在戰後出生，但是你的父親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你的叔父還在太平洋上陣亡，相信所有美國人都忘不了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發生的事情。」

話都說得如此明顯了，斯科特不可能聽不明白。

沉思一陣，斯科特問道：「你要我怎麼做？」

「很簡單，以愛國者的身份出來抨擊民主黨的基本政策，讓所有人知道，你在為美國國家利益著想。」

斯科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個機會。」

劉威笑了笑，真是孺子可教。

「劉先生，你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斯科特問了一句。

「我們各取所需，互不影響。」劉威回答得非常簡單。

斯科特沒再多問，政客的理智告訴他，這些事情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釣魚

劉威回到酒店的時候，灰背豺已經等了他半個小時。

「怎麼樣，物色好目標了嗎？」

灰背豺點了點頭，把一疊照片丟給劉威，說道：「這傢伙是花旗銀行奧斯汀分行的總經理，正在跟妻子分局，獨自居住；個頭與我差不多，稍微高一點，在鞋子裡加上一塊墊子就行了；面部輪廓比我稍微大一點，很容易喬裝。我跟了三天，他的生活非常有規律，除了下班後去一家高級酒吧喝兩杯之外，沒有不良嗜好。」

「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我只是來找你借個人。」灰背豺朝守在門邊的竹內琴音看了一眼，又說道，「我問過典斌，他讓我找你。」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不過得保證絕對安全。」

「這是當然，你有時間的話，一道過去。等我喬裝好，你就派人把他送去古巴，關在赫伯林那座島上。完事後，我會替他遞交辭職報告，然後搭上一架國際航班離開美國。等到我們把事辦完了，你再放了他，送他想去的地方。」

「這麼簡單？」

「需要很複雜嗎？」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我找俄國佬談過，病毒軟件早就編寫好了，他還寫了幾個解密軟件。因為不知道信用卡公司有沒有更換防火牆，所以我讓他重新寫了一個可以在後台運行的解密軟件。如果不能在現場獲得密碼，就得等上幾天。這些都是很簡單的事情，我們明天下午就可以趕過去。」

「行，你跟琴音談，把要做的事告訴她。」

劉威回臥室睡覺後，灰背豺把竹內琴音叫過來，現場傳授了諜報工作的基本手段，讓她知道如何偽裝自己。

因為在對付日本飛行員的時候，竹內琴音做過類似的事，所以這次學起來非常快。

第二天上午，托尼把楊克斯基編寫好的解密程序送了過來。

吃了午飯，劉威沒再耽擱時間，與灰背豺、竹內琴音、川野小松三人搭乘直升機飛往得克薩斯州州府奧斯汀。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去一家餐廳吃了晚飯，眾人在灰背豺帶領下去了那家主要招待企業高管的高級酒吧。

與普通酒吧一樣，來這裡的大多是單身男女，而且成群結隊，女士一般三四人、男士一般兩人，也有單獨來的顧客，只是不多見。進入酒吧時，劉威與灰背豺一起，竹內琴音與川野小松一路。

兩路人一前一後，進了酒吧就分道揚鑣，裝做不認識。

灰背豺帶隊，兩人到角落裡坐下，各點了一杯雞尾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竹內琴音與川野小松大方得多，逕直去了吧檯，各點了一杯橙汁。

很快，兩人就吸引大部分男士的目光。

不到半個小時，三路兩人結伴前來的男士就主動上去跟她們打招呼，而且非常熱情的請她們喝酒。只是在談到一起出去的時候，兩人都拒絕了。見到沒什麼搞頭，這三路男士才悻悻離去。

九點過，目標來到酒吧，比平常晚了半個小時。

與往常一樣，銀行經理坐到吧檯上，點了一杯啤酒。

這時候，又有一名男士上去跟竹內琴音她們搭白。與前幾次不一樣，川野小松表現得比較興奮，主動接受邀請，過去跟對方湊堆。竹內琴音沒有這麼熱情，顯得有點陰鬱，似乎心情不大好。

等川野小松離開，竹內琴音收起了放在吧檯上的小什件。

這個動作，引起了銀行經理注意。

「我能請你喝杯酒嗎？」銀行經理主動靠了過來，「我叫傑克。」

酒吧裡比較安靜，大部分人都在竊竊私語，沒有人高聲喧嘩，音樂也很輕，所以這句話劉威與灰背豺都聽到了。

「表現得自然一點，別太輕浮。」灰背豺低聲說了一句。

「你……我不認識你吧？」竹內琴音顯得有點過於謹慎。

「以前不認識，不過現在認識了，你叫什麼？」

「琴音，這是我的名字。」

「你不跟同伴一塊去嗎？」

竹內琴音朝正在跟兩個白人壯漢喜笑顏開的川野小松看了一眼，隨即搖了搖頭。

「怎麼，心情不好？」銀行經理朝酒保打了個響指，又對竹內琴音說道，「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半年前我也一樣，不過想開了，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生活中充滿樂趣，需要我們細心開發。」

酒保走了過來。

「給這位女士來一杯馬汀尼，記在我的賬上。」

「先生……」

「叫我傑克，好嗎？」

「傑……傑克，我們剛認識，就讓你請客……」

「這是當然的，你是女士嘛，而且是非常漂亮的女士，應該享受這樣的特殊待遇。」傑克呵呵一笑，說道，「我保證，喝下這杯酒，你就能甩掉一切煩惱。」

酒保把酒杯遞了過來，傑克接住後，遞給了竹內琴音。

看到這一幕，劉威與灰背豺都笑了起來。

竹內琴音沒有拒絕，只是在端起酒杯的時候，顯得有點猶豫。

「放心吧，酒能消愁。」

「可是……可是我的酒量不好，要是喝醉了。」

「怎麼會醉呢？」聽到這話，傑克的眼睛都亮了。大概他在暗自慶幸，遇到一個酒量不好的美女。

竹內琴音又遲疑了一下，才一口喝光了。

遠處，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

起身的時候，劉威把兩張百元美鈔壓在了酒杯下，隨後跟著灰背豺離開了酒吧。

吧檯旁，竹內琴音面色緋紅，用手摸著額頭，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

「琴音小姐，你……」

「我真的不能喝酒，頭好暈……」

傑克沒有錯過這難得的機會，一把扶住竹內琴音。「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我……我好悶，這裡好悶……」

「我們先出去吧。」傑克丟下幾張鈔票，扶起竹內琴音，朝酒吧外走去。

這時，川野小松正在跟兩個白人壯漢拼酒，根本沒有注意到竹內琴音，或者說沒讓人發現她在暗中觀察。

等傑克與竹內琴音出去後，川野小松才站起來。

「小妞，你這是幹嘛？」一名白人壯漢抓住了她的胳膊。

川野小松懶得跟他糾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只輕輕用力扭了一下，就讓他的腕關節脫臼了。

劇痛難忍，白人壯漢只能鬆手。

「小妞，你在耍我們嗎？」另外一個白人壯漢站了起來。

「耍你們又怎麼樣？」川野小松冷冷一笑。

沒等白人壯漢反應過來，她已經一腳踢出，正中要害。

放倒兩人，川野小松才徑直離開酒吧。

雖然有人看到了這邊發生的事情，但是一個弱女子不費吹灰之力放倒兩個壯漢，也就沒人敢上前阻攔。

酒吧外，竹內琴音已經上了銀行經理的車。

川野小松趕到後，灰背豺才發動轎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兩公里處。因為已經在銀行經理的車上安裝了定位跟蹤器，所以不用靠得太近。

半個小時後，灰背豺把車駛進一片高擋住宅區。

「前面亮等那棟，他們已經進去了。」因為是一段下坡路，所以灰背豺關了發動機，讓轎車無聲無響的滑了過去。「這裡住的都是高級白領，由不少大企業高管，再往前就是得州石油公司的高級員工住宿區，環境非常好，晚上這個時候一般沒人出來。我們等一會，琴音搞定他後會給我們發信號。」

等了不到十五分鐘，二樓臥室的燈光閃動了三次，灰背豺才推開車門。

眾人趕過去的時候，竹內琴音已經下來開了門。

「怎麼樣？」劉威問了一句。

「沒事，那傢伙被我打暈了，一時半會醒不來。」

「小松，你守在外面。」吩咐了一句，灰背豺帶著劉威他們上了二樓。

銀行經理趴在地上，連衣服都沒有脫掉。

灰背豺蹲下，動手脫下了他的衣服。

劉威沒有留在臥室，去書房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麼發現。

竹內琴音則去衣帽間翻出了一套乾淨衣服，給銀行經理穿上。

「帶他去地下室。」灰背豺把銀行經理扶起來，「得讓他說出密碼，琴音去把設備拿來。」

劉威與灰背豺把銀行經理帶到放家用工具的地下室，不一會，竹內琴音把用來製作人皮面具、錄製聲音、複製指紋的設備帶了過來。

「你來，還是我來？」

劉威做了個請的手勢，讓灰背豺自己動手。

把銀行經理綁在椅子上，灰背豺把一瓢涼水潑了上去。

雖然是夏季，但是夜間的氣溫並不高，水溫更低。被涼水一激，銀行經理哆嗦幾下，緩緩轉醒過來。

「喂，你沒事吧？」灰背豺在他臉上拍了幾下。

銀行經理還沒完全清醒，等他看清站在面前的灰背豺，才猛然回過神來。

「沒事就好，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殺你，但是你得配合我的工作，明白嗎？」

「錢在書房裡，值錢的東西……」

「你誤會了，我不是搶匪，我不會要你的錢，只要你肯合作，我還會給你一大筆錢。」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拉了竹內琴音一下，帶著她離開了地下室。

搞審訊與策反是灰背豺的拿手本領，經過專業訓練的大木容谷都沒能扛住，一個普通的銀行經理肯定吃不消。

劉威估計，要不了半個小時，灰背豺就能說服那個傢伙。

實際上沒要到半個小時，十五分鐘後，銀行經理就被灰背豺說得「心服口服」，老實交代了由他掌握的密碼。

第一百二十四章 理由

天亮前，劉威與竹內琴音、川野小松帶著被灰背豺調教得服服帖帖的銀行經理離開了奧斯汀，驅車前往新奧爾良。到了那，竹內琴音與川野小松將押著銀行經理，乘快艇前往阿巴拉契灣，然後由川野小松駕駛那架水上飛機，把銀行經理送到古巴，交給巴達維亞的手下看管。

一路上，銀行經理沉默不語，只是在反覆打量坐在前面的竹內琴音。

劉威沒跟他搭白，該說的灰背豺已經說了，交代得非常清楚。只要這傢伙有點理智，就不會做出蠢事，把小命葬送掉。

把三人送上快艇，劉威才駕車返回拉斯維加斯。

此時已經是下午，喬裝易容後的灰背豺已經混入銀行，說不定已經把楊克斯基編寫的病毒程序植入了信用卡公司的中央數據庫。接下來的一個月之中，灰背豺將以銀行經理的身份工作生活。

劉威沒有去打擾他，灰背豺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擾他。

次日凌晨，等他回到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乘航班返回的竹內琴音已經到了幾個小時，川野小松也在返回途中。

在這邊經營賭場的花如玉替劉威準備了一份非常豐盛的早點。

劉威沒有耽擱太多時間，去機場接上川野小松，當天上午就乘坐直升機飛回裡諾。

回來得非常準時，周奮正在找他。

沒別的事，漠北狼與周譽龍從塞拉利昂前線發來消息，另外三個軍閥均被擊斃，剩下的只是掃蕩殘餘軍閥武裝，那些巴基斯坦特種兵足以應付。因為不想捲入此事，李廷軒已經提前一天撤走了十名特種兵。漠北狼與周譽龍都覺得留在塞拉利昂沒有多少意義，希望能夠早點回來。

「現在誰在那邊？」

「典斌，還有我昨天派去的幾個巴達維亞的手下，都是素質過硬的特種兵，由他們保護斯雷霍姆，應該沒有問題。」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反正沒人在乎那個國家發生的事情。」

「典斌已經在那邊收集到了上萬支步槍與一大批軍火，問什麼時候發貨。」

「這麼多？」劉威有點吃驚。

按照李廷軒提供的情報，在人口只有六百萬的塞拉利昂，四派軍閥武裝的總人數不會超過五萬，因此要想搞到幾萬條步槍並不容易。

「主要是二手貨，質量都不大好。」

「二手貨沒問題，改改還能用，反正哥倫比亞游擊隊的素質也不怎麼樣。」

「主要是，還有一些古董級的槍支。」

劉威愣了一下，朝周奮看了過去。

「收繳的槍支中，大約一半在二戰結束前生產，歷史最悠久的是一把恩菲爾得No.2步槍。不過這把我讓阿龍帶回來了，在美國市場上能賣好幾千美元，品相好點還能賣一萬多美元。」

劉威翻了下白眼，周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情況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理想，不過既然有貨了，還是盡快交給門德斯，免得讓他說三道四。」

「總得處理一下吧。」

「沒問題，這事我去安排。動作快的話，十天之內就能發貨。」

「老狼回來，讓他去聯繫門德斯，安排運貨的事情。」

「這事還是讓阿龍去做吧，美國還有些事需要老狼出面。」

「什麼事？」

「楊克斯基已經弄到得克薩斯州主要毒販的資料，拿下這個有兩千萬人的大市場，老狼的經營規模就能擴大一倍。」

「現在做合適嗎？」

「你擔心因此牽扯到斯科特？」

劉威點了點頭，他確實有這個擔心，所以一直讓老狼在外面忙碌，沒辦法抽出手來進軍得克薩斯州。

「我覺得沒問題。」周奮笑了笑，說道，「首先是佩裡自顧不暇，沒心思理會我們。其次是斯科特孺子可教，比你傳授的還要做得出色。你走之後，他在《基督教真理箴言報》上發表了一篇評論，強烈抨擊民主黨當局在對日政策上的嚴重失誤，聲稱民主黨此時的軟弱政策與二戰前英法等國的靖綏政策如出一轍，必將嚴重後果，最終將由美國民眾的子孫承擔因此造成的損害。」

「這傢伙挺聰明的嘛。」

「只是小聰明而已，說得太極端了，不過正好符合美國民眾當前的胃口。」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來，他已經出名了。」

「非常出名，在黨內的支持率大幅攀升，大有超越佩裡的勢頭。」

「佩裡不會什麼也不做嗎？」

「當然不會，不過與你預測的一樣，他沒有過分激怒民主黨，沒有在報紙上發表公開評論，只是在共和黨的內部會議上，針對當前國際局勢提出了一些看法。必須承認，這傢伙很有政治頭腦，可現在的問題是，美國民眾根本不吃這一套。利川小次郎在新德里的所作所為讓美國下不了台，就連一些民主黨議員也認為白宮與國務院過於軟弱，沒有能夠壓制住日本的戰略野心。」

「發展下去的話，會有什麼結果？」

「那得看傑拉德的審判什麼時候結束。」

劉威皺起了眉頭，這確實是關鍵。

「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龍閩江讓我告訴你，他已經注意到了這些事情，把佩裡給受害者的和解資金來歷發給了幾家小報。只要這件事鬧起來，佩裡更加別想脫身，也會對傑拉德的庭審造成影響。」

「什麼意思？」

「要是監控方能夠獲得佩裡用來歷不明的資金與受害者進行庭外和解，傑拉德受到的指控就會多出一項。」

「為什麼？」

「庭外和解是他與受害者之間的事，而不是佩裡與受害者之間的事。雖然作為傑拉德的父親，佩裡替兒子支付和解費並不違法，但是按照美國的相關法律，用非法資金進行庭外和解等同於做偽證。」

「這是重罪吧？」

「當然，在美國做偽證屬於最重的罪行之一。」

「龍閩江為什麼不把證據直接交給監控方？」

「以什麼理由？」周奮笑了笑，說道，「你要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不能太露骨，最多只能為監控方指明調查方向。」

「康涅狄格州的檢查長不會太遜色吧？」

「在美國，律師與檢察官是最有職業素質的人。你可以懷疑美軍的戰鬥力，但是絕對不要懷疑美國檢察長的能力。」

劉威笑了起來，不管周奮有沒有說大話，在這個全球法律最繁雜的國家，能夠當上州檢查長，肯定得有點本事。

「不管怎麼說，佩裡風光不久了，因為是他提供的資金，所以他也是同犯。」

「把他拖下水？」

「沒這種可能，畢竟他是現任州長，還是美國第二大州的州長。以目前的形勢，這起案件最多拖上幾個月，然後以較輕的罪名定罪，法官會適當減刑。傑拉德最多只會在監獄裡呆上幾年，然後就會假釋出獄。」

「這也夠了，至少能讓佩裡失去競選總統的機會。」

「所以我們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算骷髏黨知道我們在得克薩斯州販賣毒品，也不會把我們跟大選聯繫起來。」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既然這樣，就要做得像樣一點。」

「什麼意思？」

「以骷髏黨的能耐，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控制了拉斯維加斯的所有賭場，還在裡偌大建娛樂城，並且暗中販賣毒品。這其中，任何一項生意的回報都能讓絕大部分人心滿意足，可我們全佔齊了。」

「你是說，我們做這麼多事的目的？」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肯定有一個目的，而且是一個非常重大的目的。如果你是骷髏黨成員，會怎麼看待？」

「這……」

「一年就能賺幾百億美元，那可不是小買賣啊。」

周奮鎖緊了眉頭，劉威提到的這個問題非常關鍵。

「我提醒你一下，張晉南。」

周奮猛的一驚，說道：「你是說，假戲真做？」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們變了模樣，換了身份，但是仍然可以利用張晉南，為我們在美國做的事情編一個合情合理的目的出來。」

「怎麼編？」

「我們的J-20快正式定型了吧？」劉威呵呵一笑，說道，「前幾年，台灣當局一直試圖從美國引進F-16C/D戰鬥機，以應付大陸空軍的強大威脅，小布什在任期間，也承諾出售戰鬥機，可是等到諾裡斯上台，美國當局反悔，把戰鬥機排除在了軍售之外。如果我們能夠幫台灣搞到一批戰鬥機，甚至是即將服役的F-35A，那麼我們在美國的所作所為，就有足夠充足的理由了。」

「問題是，也要不了這麼多錢吧？」

「台灣當局拿得出多少錢採購昂貴的F-35A，以及更加昂貴的配套設施？如果台灣當局還想購買幾艘艦艇，比如已經服役了近二十年的第一批次『伯克』級驅逐艦，還有當年小布什承諾幫台灣引進的常規潛艇等等，台灣當局買得起嗎？再說了，在對台軍售上，美國佬非常小氣，把二手貨都能賣出天價來。真要按照以往的規矩採購，別說其他的，幾十架戰鬥機就能掏光台灣當局十年的軍備採購費用。」

「你是說，幫台灣出這筆錢？」

「當然不可能，不過可以用這個名義去做。這麼大的事，肯定無法絕對保密，要是消息傳出去了，國內肯定會干預，拖上一兩年很正常。要是事情鬧大了，影響到兩國關係，拖上好幾年也有可能。」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這事你最好跟老李商量一下，不要先斬後奏。」

劉威答應了下來，這麼重大的事情，當然不能先斬後奏。

第一百二十五章 順其自然

接到劉威電話的時候，李廷軒正在趕去參加高層會議。

對於劉威的大膽提議，李廷軒也嚇了一跳，因為這麼做，嚴重違背了大陸的基本對台政策。雖然不用擔心劉威出錢替台灣購買先進武器裝備，但是此事鬧起來，必然嚴重損害大陸與美國的關係。

結果如何，李廷軒都無法設想。

他沒有立即答應下來，因為他沒有這個權利。

這次會議，討論的還是日本與印度結盟產生的影響。

離開軍事情報局之前，李廷軒接到了巴基斯坦同行的電話，巴方也在密切關注，希望大陸能夠盡快做出決策。

巴基斯坦的態度完全可以理解，與日本結盟，印度能夠獲得很多先進軍事技術。

雖然日本不是軍火出口大國，甚至連軍火出口國都算不上，因為按照和平憲法，日本不能對外輸出武器，即便當年提供給美軍的彈藥，也是借用、而不是出售，但是日本確實擁有非常先進的軍事技術，以及極為完善的工業體系。哪怕只能獲得非常有限的好處，印度的軍事實力也將得到提升。

對巴基斯坦來說，這是無法忍受的結果。

設想一下，如果日本的10式主戰坦克出現在印度陸軍的裝備序列之中，巴基斯坦陸軍依靠引進「哈立德」主戰坦克建立起來的微弱質量優勢將蕩然無存，將被迫從大陸引進更加昂貴的99式主戰坦克。對於財力本來就不夠雄厚，每年軍費開支只有幾十億美元的巴基斯坦來說，將難以承受。

這樣的問題，對大陸來說也同樣嚴重。

日本與印度結盟，大陸不得不同時在兩個戰略方向上部署重兵，如果日印兩國的合作關係更深一層，雙方輪番採取戰略行動，大陸的生存空間與戰略格局將變得十分嚴峻，甚至不得不在東海與藏南問題上做出讓步。

這種有損國家根本利益的戰略讓步，只要開始了，就不會有結束的那一刻。

會議上，李廷軒以情報機構負責人的身份，著重闡述了日印結盟的戰略影響，特別是在領土與領海爭端上的影響。

這個問題，也被王學明等情報機構負責人反覆強調。

問題是，情報機構負責人只有建議權，沒有決策權。

討論到是否應該採取應對行動的時候，決策層的大部分領導人都堅決反對，認為同時與兩個鄰國交惡，會加劇地區動盪，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負責內政的領導人還強調，國內經濟正處於復甦階段，一個穩定的外部環境至關重要，不應該因為日本首相在新德里的講話採取過激反應。

會議最終沒能達成共識，邢遠昭也一如既往的把希望放在了下一次高層會議上。

因為提前給邢遠昭的秘書打了招呼，所以會議結束後，李廷軒就去了元首書房。過了一陣，邢遠昭才趕了過來。

「你也看到了，到目前，仍然有很多人抱有幻想！」

「元首，現在是特殊時期。」

「正因為是特殊時期，才應該採取特殊對策。」邢遠昭控制住脾氣，請李廷軒坐下，才說道，「我知道，你們已經盡了全力，這些事不能怪你們。二十多年了，我們一直生活在和平穩定的大環境下，很多人都忘記了，我們現在的成果是怎麼得來的。國際局勢正在悄然轉變，如果我們不能抓住機會，不但愧對前輩英烈，還得把爛攤子留給我們的子孫後代，讓他們替我們擦屁股！」

「不管怎麼說，已經有人提高警惕，至少今天的會議上……」

「不說這些了，上次安排的事情有著落了嗎？」

「還在部署之中，這種高級情報行動，必須做好充分準備，才有望取得成功。」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能超過王學明。不過聽說，三部搞到的那架戰鬥機也是你的傑作？」

「當然不是，這是王部長安排的，與我沒有關係。」

「不可能吧，王學明確實有能力，可他那幫手下……」邢遠昭笑了笑，「當然，這是你跟他的事，我不過問。」

「元首，我來找你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個人覺得，日本不足為懼，印度更加沒有必要害怕，真正的對手是太平洋對岸的美國。」

「平民百姓都知道。」

「俗話說，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你的意思是……」邢遠昭拿起了香煙，這是他開始思考問題的標誌性動作。

「從軍事上，我們很難擊敗美國，甚至很難趕超美國，但是支撐美軍的，絕不是工業生產能力。從根本上講，美軍有三大支柱，一是民主政治體制、二是先進科學技術、三是完善金融體系。」

邢遠昭點了點頭，讓李廷軒說下去。

「政治體制上，我不好多說什麼，這個元首比我清楚。科學技術方面，我們正在加速追趕美國，但是涉及到基礎教育、社會文化等等方面，拼的是硬實力，即便我們有潛力，也要到幾十年之後才有可能與美國齊頭並進。短期內，要想削弱美國的軍事實力，從而降低美國的國際地位，唯一的辦法就是拿美國的金融體系開刀。」

「對付那些美國財團？」

「當然不是，財團只是美國金融體系中的工具，而不是基礎。」

邢遠昭皺起了眉頭，說道：「這麼說，你盯上了一個更大的目標。」

李廷軒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要是能來個釜底抽薪，首先就能擊垮美元，讓國際金融中心向東遷移。到時候，別說我們，歐盟都會趁人之危。還有俄羅斯、以及野心勃勃的日本都會落井下石。」

「這個設想非常美好，只是很難實現。」

「難歸難，但是還有一點希望。」

「怎麼說？」

「劉威。」

邢遠昭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這是他提出來的？」

李廷軒很老實，說道：「他最先想到，而且分析了可行性。難度非常巨大，但是只要得手，收穫同樣巨大。更重要的是，他沒有讓我們出力，獨自承擔了所有重任，而且不打算索要回報。」

「這小子還挺有民族精神的嘛。」邢遠昭笑了笑。

「這些事，我都不好過問，畢竟我們知道得越少，今後越好脫身。」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你做得沒錯，就算劉威有把握，也不能排除意外，真要惹上麻煩，我們就不能與之扯上關係。」

「問題是，他現在遇到了一個麻煩。」

「什麼麻煩？」

「羅傑斯已經注意到他，因此他認為骷髏黨盯上了他。」

邢遠昭愣了一下，說道：「他做了那麼多事，不被骷髏黨盯上才是怪事。」

「所以他希望我們能夠提供一點幫助，準確的說不是幫助，而是授予他一些權力，讓他做必須做的事。」

「李部長，你就別繞圈子了，直接說。」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被骷髏黨關注不是什麼壞事，關鍵是，他必須為自己在美國的所作所為給出一個合理解釋，也就是一個足以讓人信服的目標。」

「他在美國做了些什麼？」

李廷軒大致解釋了一番，又說道：「這都是在為最後的目的服務。」

邢遠昭沒有感到驚訝，只是看得出來，他也覺得劉威做得太過火了。

沉思了好一陣，邢遠昭才開口說道：「他想做什麼？」

「利用我們在台灣國防安全局的內線，替他打掩護。」

「什麼意思？」

「現在的台灣國防安全局大老闆是我們的人，他也是劉威拉過來的，而且在此之前已經為劉威他們在日本的行動提供了掩護身份。按照劉威的意思，為了應付骷髏黨，他必須恢復這個身份。雖然不是用以前的名字，但是必須以台灣國防安全局諜報人員的身份，以此讓骷髏黨相信，他對美國沒有威脅。」

「沒有這麼簡單吧？那可是幾百億美元！」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唯一合理的理由就是台灣當局想從美國購買軍火，而且打算用這筆錢支付正常價格之外的額外費用。」

「幫助台灣買軍火！？」邢遠昭立即瞪大了眼睛。

「肯定不會，只是必須借用這個名義，而且等讓我們在適當的時候，出面干預，把事情拖下去，為他爭取時間。」

「你能保證他不會把賺來的錢拿去給台灣當局購買軍火？」

「絕對能保證，因為這些錢都得從我手裡經過，然後用到最後的行動上。出現任何異常情況，我都能及時切斷他的資金流。」

邢遠昭歎了口氣，說道：「只是這樣一來，西太平洋就熱鬧了。」

「現在已經夠熱鬧了。」

邢遠昭苦笑了一下，說道：「既然台灣國防安全局大老闆是你的人，而且劉威又是一個非常有民族精神的年輕人，我覺得可行，只是……」

「元首，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

邢遠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你不用下達任何指示，只需要裝著什麼都不知道。事發之後，我會以正規方式提交台海局勢報告。」

「由你承擔責任？」

「我也不用承擔責任，因為台灣當局確實在謀求獲得更加先進的武器裝備，而且美國也肯定會在未來幾年向台灣出售大批軍火。我們要做的，只是順其自然，而劉威做的，只是加快了這一進程。」

邢遠昭又沉思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見到元首首肯，李廷軒沒再囉嗦，起身告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軍購

跟邢遠昭談過後，李廷軒返回總參情報二部，聯繫上張晉南。

這一年，張晉南過得春風得意。雖然前半年，他每天晚上都被噩夢嚇醒，但是當上大老闆之後，就不那麼緊張了。

李廷軒能把他扶上大老闆的位置，自然能替他解決一切問題。

只是最這段時間，張晉南的心情不是太好。

接到李廷軒的警告之後，張晉南就做好了逃亡準備。只要他的身份暴露，留在台灣不死也得蹲幾十年大牢，還會受盡折磨。直到警報解除，張晉南才鬆了口氣，繼續心安理得的做台灣國防安全局的大老闆。

嚴格說來，張晉南為李廷軒做的事情並不多，卻非常重要。

這麼重要的棋子，李廷軒也不會輕易使用。

當上大老闆後，張晉南只為李廷軒做了一件事：提拔幾名李廷軒指定的情報人員，讓他們擔任重要職務。

張晉南也是情報人員，知道這些人中肯定有軍事情報局的鼴鼠。

當然，不可能全是軍事情報局的鼴鼠，只有很少幾個，其他的都沒問題，早就應該獲得提拔。這麼做，才能不被他人猜疑，也才能讓那幾個鼴鼠進入關鍵部門，在關鍵崗位上發揮重要作用。

有了這幾個人，李廷軒自然不用萬事麻煩張晉南。

只是在此之後，並沒發生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也可以理解，如果張晉南上任之後，國防安全局在大陸的情報網就被破獲、或者是島內出現嚴重情報事件，他肯定得倒霉。從長遠考慮，李廷軒不會輕易對付國防安全局的情報網絡，也不會在島內做大手腳。

一般情況下，軍事情報局只會監視台灣間諜，由負責國內情報安全的機構，比如MSS出面，軍事情報局只以兄弟單位的身份，提供必要的情報線索。至於島內諜報活動，軍事情報局更加不會大張旗鼓，只在有必要的時候，比如台海安全局勢出現轉變，大陸利益受到嚴重威脅時再有所作為。

所幸的是，張晉南當大老闆的半年間，台海局勢並不緊張，還趨於緩和。

特別是年初的東海風波，島內民眾群情激憤，非常支持大陸在釣魚島與領海爭端上的積極作為。雖然島內當局沒有高調表態，但是行政領導人不敢違背民意，在很多問題上都得向大陸妥協。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大陸海軍航母戰鬥群經過台灣海峽那件事。

雖然最初的時候，行政當局迫於美國的壓力，沒有偏向大陸，還在海峽內部署了十幾艘艦艇，準備攔截強行北上的航母戰鬥群，但是東海風波稍一平息，行政當局撤走了海峽內的艦艇，讓大陸航母戰鬥群通過台灣海峽。

兩岸關係趨於緩和是大勢所趨，只是並不表示沒有問題。

台灣當局當前最突出的問題是：在上世紀九零年代初從美法引進的兩百多架戰鬥機與十多艘戰艦都已老舊，需要購買新的戰機、戰艦替換。

從引進的時候算起，這些戰機、戰艦都已使用二十年，到了替換的時候。

問題是，現在的大陸比二十年前強大得多，國際影響力也大大增強。幾年前，小布什承諾出售F-16C/D戰鬥機給台灣，還答應幫助台灣引進建造八艘常規潛艇，可是等到諾裡斯上台，這些承諾全都成了空言。

因為軍火採購的週期一般在五年以上，台灣的情況比較特殊，需要更多時間，所以不能在最近敲定這些事情的話，台軍將面臨沒有裝備可用的尷尬境地，大陸的軍事優勢將更加突出，台灣的安全形勢也將更加惡劣。

更要命的是，大陸軍力的提升速度，遠遠超過外界預測。

不出所料的話，五年之內，大陸空軍將獲得第四代重型制空戰鬥機，大陸海軍也將擁有第二支航母戰鬥群。至於大陸陸軍，更是比台軍強大得多。

沒有足夠的軍事實力，台海的戰略平衡就會被打破。

結果如何，行政當局非常清楚。

早在兩年前，台灣當局就在與美國接觸，希望能夠獲得布什承諾的戰機與戰艦。只是去年年底，為了獲得大老闆的位置，張晉南向行政當局提供了一份非同尋常的情報：在日本失竊的那台F-135-800發動機很有可能落入大陸手中。以該發動機為基礎，大陸能在五年之內仿製出性能與F-119相當的大推力軍用發動機，徹底解決J-20的動力問題，大陸的新式戰鬥機將在五年之內形成戰鬥力。

這份情報，讓張晉南如願以償。

同時，也讓行政當局感到泰山壓頂。

確保台灣安全的根本就是制空權，如果沒有了制空權，制海權也保不住。就算大陸不會在擁有絕對的軍事優勢之後以武力實現統一，也會在兩岸問題上更加強硬，打壓台灣的生存空間。

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獲得更加先進的戰鬥機。

受此影響，年初的時候，台灣當局正式向美國提出採購F-35A戰鬥機。

在這份長達一千多頁的報告中，台灣當局明確提出，大陸正在迅猛增長的空中力量已經對台灣的安全形勢構成嚴重威脅，在未來五到十年之內，還將愈發嚴重，只有更加先進的戰鬥機才能確保台灣的安全。

因為有《與台灣關係法》做基礎，所以這一請求得到了美國國務院受理。

可惜的是，談判並不順利，主要就是價格。

如果按照台灣當局提出的要求，在八個合作研製國之前獲得F-35A，台灣就得為此付出極為高昂的代價。

單價高達三億美元！

對台灣來說，這絕對是一個無法接受的價格。

如果用F-35A一對一的替換台軍的F-16A/B與「幻影」2000-5型戰鬥機，至少需要六百億美元，算上配套設施、後期維護等等，總開支在一千億美元以上。即便用F-35A替換台軍中的F-5E/F等幾十架已經服役了四十多年的戰鬥機，也要花費數百億美元，相當於台灣好幾年的軍費開支。

雖然美國當局同意出售F-16，甚至是最先進的F-16N，但是這種戰鬥機最多與J-10抗衡，不具備抗衡J-20的能力。再說了，F-16N的單價也高達一億五千萬美元，作戰效能卻不到F-35A的一半。

在此期間，台灣當局還與法國、以及歐洲聯合戰鬥機公司接觸過。

如果買不到F-35A，法國的「陣風」與歐洲的EF2000也是不錯的替代品，只是這兩種戰鬥機也不便宜。「陣風」M3的單價比F-35A還要高，法國佬根本不想與台灣的軍購談判人員討價還價。雖然EF2000的售價要稍微低一點，但是研製這種戰鬥機的數個國家，不可能全部同意向台灣出售軍火。

情急之下，台灣當局甚至考慮從俄羅斯購買T-50。

暫且不說俄羅斯會不會冒著與大陸關係倒退半個世紀的危險，把戰鬥機賣給台灣，就拿戰鬥機本身來說，T-50最快也要八年之後才能定型，將首先滿足俄羅斯與印度，才有可能對外出口。

俄羅斯能夠立即拿出說來的，最先進的也就只有Su-35。

這種戰鬥機，跟大陸早已裝備的Su-27SK與Su-30MK系列同祖同宗，性能不會比法國的「陣風」與歐洲的EF2000好多少，而且價格高得出奇。台灣就算能夠買到，還得建立一套專門針對俄制裝備的後勤保障系統，麻煩不說，花的錢更是多得出奇，同時會對台灣與美國的關係造成影響。

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台灣當局仍然得把希望寄托在美國身上。

不是美國不肯賣F-35A，而是台灣買不起。

張晉南沒有參與談判工作，只是負責安排雙方人員秘密接洽。

這件事，張晉南原本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來，只要J-20定型量產，美國自然會向台灣出售足夠先進的戰鬥機，而且會把價格降下來。如果F-22的外銷型號賣得順暢的話，台灣甚至有機會獲得這種足以與J-20抗衡的重型戰鬥機。

只是在狹窄的台島上，F-22不見得有多大價值。

對台灣來說，最合適的還是優化了空戰性能的F-35A。在F-35的三個型號中，A型的綜合作戰能力最強，也最有改進潛力。因為世界上有很多國家買不起重型戰鬥機，需要較輕的制空戰鬥機，所以在F-35量產之後，洛馬公司肯定會根據客戶需求，增強F-35A的空戰能力。

接到李廷軒發來的消息，張晉南嚇了一跳。

大陸竟然打算幫台灣購買戰鬥機？

又看了一遍，張晉南才發現，大陸不是要幫台灣買戰鬥機，而是要借此事，讓劉威他們在美國的所作所為變得合情合理。

張晉南首先考慮的不是做這件事的風險，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風險。

在他當上大老闆之前，劉威就是台灣國防安全局臨時僱傭的情報人員，隨後他把劉威等人的檔案送入了資料庫，都有案可查。讓他們在美國活動，為購買戰鬥機提供幫助，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問題是，這麼做的話，張晉南的身份遲早會暴露。

這就是張晉南首先考慮的問題。

不管劉威能弄到多少錢，都不會拿來購買戰鬥機，最後肯定是竹籃打水。如果張晉南從中促成此事，讓軍購活動受到影響，行政當局就會懷疑張晉南的動機。到這一步，張晉南肯定得離開台灣。

可惜的是，張晉南別無選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斬草除根

數日之後，張晉南向行政當局提交了一份報告。

在這份報告中，張晉南沒有提到劉威，只是提出由國防安全局參與軍購工作，通過情報手段獲得更低的價格，或者以抵扣的方式縮減軍購開支。

這份報告立即引起行政當局重視，張晉南也藉機露了一臉。

只是在抵扣問題上，行政當局另有打算，沒有採納張晉南提出的建議，只是讓他在美國展開相關工作，為獲取F-35A戰鬥機鋪平道路。

此時，劉威已經收到李廷軒發來的消息，張晉南將為他們提供掩護。

這下，劉威吃了定心丸。

漠北狼與周譽龍回來之後，劉威給他們安排了任務。漠北狼負責擴大販毒網絡，盡快搞定得克薩斯州的毒販，把特有的混合毒品賣到這個最大的市場上去。周譽龍去哥倫比亞與門德斯商討交割軍火，以及後繼合作的問題。為此，劉威還專門給典斌打了電話，讓他全力協助斯雷霍姆，盡快獲得門德斯所需的武器裝備。

劉威沒有閒著，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由他親自處理。

與周奮談過之後，劉威就意識到，必須除掉關押在奈利空軍基地裡的裡盎，讓他永遠閉上嘴，不然CIA遲早能在他這裡獲得線索。

為了搞清楚奈利空軍基地的情況，劉威花了幾天時間閱讀父親留下的資料。

非常可惜，裡面與奈利空軍基地有關的，只有那段非常模糊的視頻。僅僅依靠這點東西就算能夠混進去，也無法在除掉里昂之後逃出來。

隨後，劉威查閱了美國國家檔案館的相關資料。

雖然美國國家檔案館儲存了幾乎所有建築物的結構圖、管線圖等基本信息，但是劉威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在成山成海的資料中，沒有一份與奈利空軍基地有關。

毫無疑問，這些檔案早就被調走了。

「這些東西肯定都在，只是不知道到底藏在哪。」周奮這幾天也在幫助劉威調查奈利空軍基地。「按照局裡提供的資料，奈利空軍基地沒有多少秘密可言，關鍵在『內華達試驗和訓練靶場』，也就是常說的五十一區。最初的時候，靶場由空軍管理，後來移交給五角大樓與國家安全局。不管裡面有沒有外星人屍體與外星飛行器殘骸，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裡是美國本土防範最嚴密的地方。冷戰期間，奈利空軍基地至少儲存了九百枚核彈頭，而且都是戰略核彈頭。如果基地的工程圖紙沒被銷毀，只有可能存放在三處地點，即國防部、國家安全局與第五十一區。」

「國防部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不管存放在哪，我們都沒辦法搞到，至少目前沒這種可能。」

劉威點了點頭，這就是最大的麻煩。

「沒有基地的工程圖紙，首先不是考慮怎麼進去，而是怎麼出來。」

「怎麼進去就怎麼出來。」

「那你就只能進去看看，什麼也做不了。」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里昂再厲害，也是人，也就有辦法殺死他。」

「關鍵是如何不聲不響的殺死他，趕在警報拉響之前逃出來。」周奮笑了笑，說道，「顯然，你不能跟他拼蠻力。」

「基地裡有武器嗎？」

「當然有，只是你拿不到。襲擊警衛奪取武器的話，風險太大了，說不定你還沒有找到里昂，就被人發現了。」

「那就只能把武器帶進去。」

「幾乎不可能，就算你偽裝成CIA局長，甚至是總統，也沒機會把武器帶進去。進入基地之前，警衛就會讓你交出武器，還得過安檢門。」

劉威思索了一陣，說道：「裡克爾的接班人是誰？」

「CIA行動副局長？」周奮愣了一下，沒搞清楚劉威為什麼要轉移話題。「現在還沒有確定下來，畢竟這個位置至關重要，在五個副局長中，行動副局長的權力最大，某些時候甚至超過了局長。」

「總得有人做他的事吧？」

「目前是特納在負責行動事務，不過他只是掛個名，真正負責情報行動的是一個叫盧卡斯的高級特工。」

「這傢伙很厲害？」

「算是有點本事吧，裡克爾遇害之前，他是CIA遠東地區的總負責人，在新加坡生活工作了十幾年，算得上是華人問題專家，與我們也打過幾次交道。大概正是如此，特納才讓他負責情報行動工作。」

「也就是說，特納也在懷疑我們。」

「事情明擺著，特納再蠢也看得出來，裡克爾的死與我們有關。」

劉威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如果盧卡斯確實很厲害，他很快就能發現裡克爾遇害之前在調查什麼，隨後就會去奈利空軍基地，設法從里昂那裡獲取必要情報。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利用他進入奈利空軍基地。」

「喬裝打扮？」

「應該不可能策反他吧？」劉威笑了笑。

「問題是，你怎麼搞到進入奈利空軍基地的通行證？」

「什麼通行證？」

「不管是誰，進入空軍基地都需要通行證，而且是與個人身份匹配的通行證。盧卡斯要想進去，就得拿到通行證。」

「這事，老豺應該知道。」

「他？」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他在裡克爾的書房裡找到不少東西，雖然全都燒掉了，但是其中肯定有裡克爾進入奈利空軍基地的通行證。你得找他談談，如果有的話，他應該知道通行證什麼樣子，說不定能夠偽造一張。」

「即便如此，我們也不知道盧卡斯會在什麼時候過去。」

「這個更簡單，派人監視他，只要他低調離開蘭利，就有可能去奈利空軍基地，我提前趕過去，拿著他的通行證混進去。」

「這樣的話，你最多只能在基地裡呆幾個小時。」

「足夠了，以他的身份，肯定能見到里昂，到時候再做點手腳。」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怎麼偽裝成盧卡斯？」

「他是專業情報人員吧？」

「當然，干了三十多年，而且在二十多年前就是高級情報人員了。」

「這麼說來，奈利空軍基地應該沒人認識他。」

「你是說……」

「盧卡斯拿到通行證之後，CIA肯定會把相關信息發給奈利空軍基地，如果能夠設法篡改這些資料，我就不用易容，或者不用變成他的模樣。」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至於指紋、聲紋、視網膜與DNA這些進入基地必須的個人信息，想想辦法就能搞到。比如讓他染上某種眼病，讓他不得不外出就醫或者找他的私人醫生。」

周奮沉思了一陣，說道：「這得聯繫老李，讓他動用埋藏在CIA裡面的鼴鼠。」

「還得把楊克斯基動員起來，讓他設法篡改CIA發給奈利空軍基地的個人數據。」

「你也得易容裝扮，至少不能以這個樣子去奈利空軍基地。」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你去聯繫老李，我去聯繫老豺。」

說好後，兩人分頭行動。

接到劉威打來的電話時，灰背豺正在酒吧裡泡妞。沒辦法，誰叫那個銀行經理與老婆鬧分居，經常在外面風流快活呢。只是泡妞歸泡妞，灰背豺很有分寸，從不把女人帶回家，也從不發生直接關係。

原因很簡單，罩在他頭上的人皮面具僅僅到脖子下面，脫光後就會露出原形。

托詞去洗手間後，灰背豺用一部預付費手機把電話打了回去。

「你想幹什麼？」

「這個你不用多管，你仔細想想，有沒有見過那種文件。」

灰背豺思索一陣，才說道：「應該見到過，不過現在想不起來。讓我仔細想想，晚上再給你打電話。」

「現在不是晚上嗎？」

「當然不是，一天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說完，灰背豺就掛斷了電話。

回到酒吧裡，與那個在殼牌石油公司工作的白領麗人吹了一陣，灰背豺才以晚上要處理公司業務告辭離去。

回到銀行經理的寓所，灰背豺取出了藏在書房牆角插線板裡的數字儲存器。

裡面記錄著他在裡克爾那裡見到過的文件，都是他憑記憶恢復的。雖然K1成員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是任何事情拖久了，都會記不清。去瑞士接受改造的時候，灰背豺就利用前期調整的時間把這些東西複製了出來。

很快，他就找到了劉威需要的東西。

一份由特納親批的通行證，上面沒有標明地點，只有一行編碼，與普通軍事機構的通行證並不一樣。

再說了，需要CIA副局長拿著通行證進去的地方並不多。

確認這就是進入奈利空軍基地的通行證之後，灰背豺將其拷貝了下來，然後用加密軟件弄成亂碼，發到了劉威的電子信箱裡面。

此時，周奮也聯繫上了李廷軒。

對劉威要做的事，李廷軒沒有多問，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只是讓他有點耐心，等上兩三天。

至於監視盧卡斯的事，劉威沒有自己做，而是交給了龍閩江。

談不上監視，主要就是盯住CIA那幾架專門提供給高級官員的商務飛機。如果能夠搞到飛機的航行安排，那就更加理想了。

一切準備就緒後，劉威只能耐心等待。

所幸的是，盧卡斯確實能力出眾，沒讓劉威等太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冒牌貨

裡克爾遇害之後，盧卡斯被特納調回蘭利總部，負責偵破工作。

因為裡克爾直接動用的高級諜報人員，所以盧卡斯並不知道裡克爾在幹什麼。只是在翻越了裡克爾留在CIA的調查文檔之後，盧卡斯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特納要求台灣國防安全局協助調查的時候，盧卡斯就提出過反對意見，認為台灣國防安全局不乾淨，這麼做等於打草驚蛇。

可惜的是，特納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嚴格說來，特納不是情報人員，而是行政人員。

作為全球規模最大的情報機構，CIA掌門人的位置至關重要。一般情況下，歷任總統都會在上任之後，任命一位絕對信得過的人去坐這個位置。CIA局長要做的，就是替總統管理好這個情報機構。因為局長主要負責行政管理，所以與情報相關的工作，全部又五位副局長承擔。

由此不難理解，作為退役空軍上將，裡克爾僅僅是CIA副局長。

盧卡斯沒有責怪特納，一是他沒有資格責怪特納，二是沒有看清楚特納此舉產生的嚴重後果。

問題是，因為特納的愚蠢舉動，盧卡斯走了不少彎路。

最初的時候，他只注意到了台灣國防安全局存在的問題，卻沒有聯想到張晉南，更沒有把日本發生的事情聯繫起來。

調查工作因此陷入停頓，直到盧卡斯從頭翻閱裡克爾在過去一年間的調查工作。

憑借數十年情報工作積累的豐富經驗，盧卡斯立即發現，裡克爾從日本帶回來的活體實驗對像有非常巨大的價值。

不是說這傢伙知道多少，而是裡克爾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力氣。

肯定是裡克爾查出了什麼東西，惹上了某個國家的情報機構，才被人除掉。

到底是日本的情報機構，還是大陸的情報機構？

盧卡斯必須搞清楚這個問題，因為總統得知裡克爾被他國情報機構殺害之後，已經下了命令，要求CIA採取報復行動。

報復並不難，情報界有情報界的規矩。

裡克爾的死，至少需要一名高級情報官員來補償。

問題是，必須查清楚，才能進行報復，不然會惹來大麻煩。如果把某個大國的情報機構捲入進來，與CIA相互報復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為此，盧卡斯花了不少精力與時間。

查到最後，他也沒有好辦法，只能申請去奈利空軍基地，見到活體實驗對象，瞭解裡克爾在他那裡到底獲得了什麼。

因為總統親自授權，所以特納沒有拒絕盧卡斯的要求。

拿到特納批准的通行證後，盧卡斯沒有立即趕往奈利空軍基地，因為他染上了一種非常罕見的紅眼病。

盧卡斯覺得有點蹊蹺，只是沒有放在心上。

這幾天，蘭利總部有幾十人得了這種病，總部的醫務人員已經查明，是一名情報分析員首先染上這種病，再傳染給了其他人。

非常可惜的是，總部醫務室無法為病人提供妥善治療。

因為進入奈利空軍基地需要核對視網膜，所以盧卡斯別無選擇，只能去霍普金斯大學附屬醫院做了全面檢查。

接待他的是一名行醫二十多年的女醫生。

大概是盧卡斯拿國家津貼，醫療費用都由政府支付，所以醫生給他做了多項檢查，還讓他抽血化驗。

盧卡斯不是醫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必要。

他只知道，就算用了最好的藥，也得耽擱兩天時間。

對於已經操勞了一個多月的盧卡斯來說，能夠休息兩天也不是壞事，至少能讓他冷靜下來，梳理整個調查工作。

這兩天，壓力最大的不是劉威，而是楊克斯基。

為了鼓勵楊克斯基，劉威拿出五十萬美元做獎金。為了給他點壓力，劉威還明確無誤的告訴他，如果辦不到，他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問題是，入侵聯邦政府與軍方的內部通信網絡，絕非易事。

為了加快進度，劉威讓周奮給楊克斯基搞了一台最好的商用服務器，並且在裡諾郊外弄了一處工作站。

兩天兩夜，楊克斯基連床沿都沒碰過。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傢伙確實有點能耐。

等劉威拿著通行證趕往奈利空軍基地的時候，盧卡斯已經登上了CIA的專機，即將離開蘭利。

劉威沒有乘飛機過去，而是驅車前往，隨他同去的是裝扮成女秘書的竹內琴音。

沒什麼好擔心的，盧卡斯乘坐的專機進入丹佛航空管制中心的引導區域，才會向奈利空軍基地通報行程。一般情況下，飛行員不會報告飛機上的乘客，只會提出降落請求。等空軍基地的接待人員趕到，才能知道飛機上是什麼人。

此時，盧卡斯前往「第五十一區」的官方請求已經發了過去。

盧卡斯到達奈利空軍基地，見到基地的接待人員之前，劉威有大約四個小時。因為目的地離空軍基地有一百多公里，所以幸運的話，要到盧卡斯到達「第五十一區」的時候，警衛人員才知道之前進去的是個冒牌貨。

這樣的話，劉威大約有五個小時。

楊克斯基盡了全力，也只是篡改了盧卡斯個人資料上的照片，沒能修改指紋、聲紋、視網膜與DNA等信息，所以劉威必須戴上一副特製的透明手套、在人皮面具上安裝聲紋干擾控制器、戴上隱形眼鏡、帶上盧卡斯的幾塊皮削。

萬幸的是，這些東西都在劉威手上。

進入「第五十一區」的時候，劉威遇到了與裡克爾當初過來時一樣的問題，即只能自己進去，隨行人員都得呆在外面。

因為知道盧卡斯正在趕來的路上，所以劉威進去的時候，格外吩咐了竹內琴音一番。

有了之前的工作經驗，竹內琴音知道該怎麼做。如果劉威沒在盧卡斯趕到前出來，她就得設法溜走，絕對不能被抓個現行。

通過五道安檢口，進入基地後，劉威見到了前來接待的工作人員。

一個中年人，各頭不算很高，但是很有精神。看樣子，在這裡工作的科研人員，早已習慣晝伏夜出的生活規律了。

進入電梯後，劉威開始估計下降的距離。

「你是來調查裡克爾的死因吧？」申請中，明確提到了盧卡斯到來的原因。

劉威笑了笑，說道：「在他遇害之前，到這裡來過兩次，所以我想知道，他從FPF活體實驗對像那裡得到了什麼。」

「什麼也沒得到。」

「是嗎？」

「你覺得我會撒謊嗎？」基地員工看了劉威一眼，說道，「那傢伙早就喪失理智，如果不是還有一些研究價值的話，早就銷毀掉了。」

「什麼研究價值？」

「我可不能說，而且你也無權知道。」基地員工很不給面子。

「不管怎麼說，我要見他。」

「當然，不然你也不會來這裡了，馬上就到了。」

這時候，電梯停住了。

從地面到地下，只有大約三十秒，但是啟動與停止的時候加速度都非常大，差不多有兩個G，啟動加速與停止減速的時間都是兩秒，因此可以大概估算出，「第五十一區」的主體部分在地面下大約六百米處。

這個深度不算太大。

要知道，冷戰期間，這下面藏了近千枚戰略核彈頭，肯定是蘇聯的頭號打擊對象，埋得太淺的話，根本扛不住核彈頭的直接攻擊。

只是六百米，也確實太深了一點，白宮戰略掩體離地表才一百多米。

難怪有人說「第五十一區」是美國最安全的地方。

可惜的是，這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劉威不是第一個進入「第五十一區」的外人，至少是第二個。

「就在前面，警衛已經把他押了出來，你見到他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了。」基地工作人員笑了笑，說道，「你可以進去審問他，但是不能與他產生肢體接觸，最好離他遠點，因為他身上的輻射強度遠遠超過安全指標。」

「我能單獨審問他嗎？」

「不能，必須有警衛在場。上次裡克爾來的時候，就被咬掉了一塊耳朵，如果不是警衛及時制止，他就不會被人謀殺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會小心的，只是……」

「絕對不行。」基地員工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不管你是誰，到了這裡，就得遵守我們的規矩。」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這就是美國，每個地方都有規矩，不管外來者有多大的權力，都得遵守。

「好了，我們到了。」基地員工把劉威領進了審訊室外面的觀察室，里昂就在單向透明玻璃的另外一邊。「你準備一下吧，我會在這邊觀察，活體實驗對像出現異常反應，我會及時告訴你。」

劉威注意到，里昂身上擦著很多管線，還連著幾十根電線。

顯然，這些管線都連接在監視肌體與大腦活動情況的儀器上。

見到劉威在觀察里昂，沒有進入審訊室的意思，基地員工又說道：「盧卡斯先生，需要讓警衛陪同你進去嗎？」

「不，不用。」劉威回過神來，說道，「能不能關掉監控系統？」

「為什麼？」

「總統授權讓我調查裡克爾的死因，而我不想在查明真相之前，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在查什麼。」

「總統給的授權？」

劉威笑了笑，說道：「需要我給白宮打電話，讓總統親口向你下達命令嗎？」

「沒必要。」基地員工很爽快，因為劉威拿的通行證，確實是總統特批的，只不過是偽造的。

等基地員工關掉監視器，劉威才推開小門，進入審訊室。

第一百二十九章 閉嘴

因為把裡克爾的耳朵咬下一塊，所以里昂受到的「照顧」更加嚴厲，不但手腳被銬死在椅子上，脖子上還多了一個頸套，就差戴上嘴套了。

進去後，劉威朝里昂走了過去。

「先生，請不要靠近。」警衛好心提醒了劉威。

「這樣也有問題？」

警衛點了點頭，說道：「這是為你好。」

「我能坐在這裡嗎？」劉威朝里昂面前的桌子指了一下。

警衛點了點頭，說道：「但是不要與他接觸。」

劉威笑了笑，表示明白警衛的意思，然後坐到了桌子上。

這時候，另外一名警衛走了上去，用電擊棍在里昂身上戳了一下，讓他清醒過來。見到里昂渾身哆嗦的樣子，劉威知道，這傢伙肯定吃盡了苦頭。

「里昂，我是盧卡斯。」劉威搓了搓手，說道，「我知道，裡克爾找過你，從你這裡得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現在你得把告訴他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一個字也不能差，不然我只能用別的辦法讓你開口。」

里昂抬起頭來，把目光轉向劉威。

「說吧，我在聽。」

「裡克爾呢？」里昂開口了。

顯然，這傢伙並非喪心病狂，清醒得很。

「他死了。」劉威回答得非常乾脆。

里昂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

「如果我沒猜錯，他的死與你有關，或者說與你告訴他的事情有關，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

聽到這話，里昂突然笑了起來。

劉威皺起眉頭，等他再次開口。

「我怎麼也不知道。」

「是嗎？」劉威笑了笑，說道，「不過我知道一些，你想聽聽嗎？」

里昂愣了一下，似乎不大明白。

「他在調查的事，與日本有關吧？」劉威掏出香煙，朝站在後面的警衛看了一眼。

警衛沒有阻止，抽煙不違反規定。只是兩名警衛不抽煙，所以劉威點上香煙後，往後退了半步。

「是他把你調回來的，而他調查的事情肯定與你有關，或者說與你認識的人有關。」

里昂猛的一驚，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你肯定認識某個人，並且告訴了裡克爾，或者暗示了他，不然的話，他不會把你跟發生在日本的其他事情聯繫起來。」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接手了裡克爾的調查工作，查到了這些，還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

「你……」

「如果我沒猜錯，你根本不是自願做的實驗，而是有人把你送到了FPF實驗中心，讓日本科學家那你做實驗。」

里昂瞪大了眼睛。

「毫無疑問，這個人你很熟悉，而且你曾經非常信任他。」

「你……你……」

「根據你之前的身份，他應該是個日本人說，說不定就是你在日本的嚮導。當然，他不一定是日本人，也許是其他國家的人，只是你一直認為他是日本人，並且把你們在日本的很多事情交給他處理。」

里昂用力掙扎了幾下，卻沒有任何效果。

一名警衛走過來看了一下，確定里昂沒有掙脫枷鎖，又退開了。

「從你現在的反應來看，我沒有猜錯，是不是？」

「你……你猜得很準，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是誰？」

里昂咬緊牙關，沒有開口。

「他是誰！？」劉威又問了一句。

里昂把目光轉了過來，說道：「你很想知道？我敢保證，等你知道了，你就會後悔，因為你會成為第二個裡克爾。」

「他到底是誰？」劉威沒管那麼多，趁機俯下身子，靠近了一點。

「我不會告訴你！」

「是嗎？」劉威又稍微靠近了一點。

「先生！」警衛看不下去了。

「沒事，他碰不到我。」劉威頭也沒會，應付了警衛一句，又壓低嗓門，用只有里昂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你不說的話，我來告訴你。他外號『灰背豺』，為你做了很多事，而你在拿到錢之後，想要擺脫他，可是沒等你拿到錢，一個姓劉的人襲擊了你。醒來後，你已經在FPF的手術台上了。」

這番話，像閃電一般擊中了里昂。

「我還可以告訴你，你的仇人就在這裡。」

說完，劉威將銜在嘴裡的一顆小藥丸吐了出去，準確無誤的射入了里昂嘴裡。

這顆藥丸藏在香煙的過濾嘴裡面，表面用一層薄薄的聚合物包裹著，進入里昂嘴裡的時候就破裂了，擠出了裡面的劇毒液體。

因為正好用身體擋著，劉威的動作又非常快，所以警衛與隔壁的員工都沒看到。

里昂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等他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毒藥的效力非常強大，而且首先就破壞了里昂的聲帶，讓他無法說話，也就無法把劉威的身份告訴警衛。毒藥的主要成分是神經毒劑，不會立即殺死里昂，卻能讓他馬上喪失自制能力。

在藥物作用下，里昂渾身顫抖起來，看上去像在奮力掙扎。

「先生！」一名警衛立即衝上來，拉開了劉威。

另外一名警衛也立即衝上來，把電擊棍戳到了里昂脖子上。

可惜的是，電擊根本沒用。

「呼叫急救中心，實驗一號出現病例反應，馬上派人過來。」

趁此機會，劉威離開了審訊室。

「這是怎麼回事？」

「你跟他說了些什麼？」基地員工也很驚訝。

「與裡克爾有關的一些事情。」

「你能確定裡克爾的死與他有關？」

「肯定有關，不然不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基地員工點了點頭，說道：「肯定是這些事情刺激了他，現在他已經失去控制，非常危險，所以我建議你離開這裡，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

「什麼時候能夠讓他冷靜下來？」

「不知道，也許幾分鐘、也許幾個小時、也許好幾天。」

劉威皺起了眉頭。

「以前也發生過這種情況，土地狀態一直很不穩定，所以我才告訴你，別想從他嘴裡得到什麼東西。現在好了，我們還得替你收拾爛攤子。」

「他不會死吧？」

「沒那麼容易，不然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這樣的話，我等等看，如果能讓他冷靜下來……」

「盧卡斯先生，你覺得還能從他嘴裡問到什麼東西嗎？我建議你離開這裡，等你掌握了更多線索，再來問他也不遲。」

「可是……」

「就算能夠讓他冷靜下來，我們也得做全面檢查，現在他是我們手上唯一活著的活體實驗對象。」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行，我還會來找他。」

這時候，急救中心的醫務人員趕了過來。里昂已經停止哆嗦，癱在椅子上，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醫務人員簡單檢查了一番，就讓警衛解開了里昂身上的枷鎖，把他固定在了特製的推床上，送往急救中心。

「走吧，我送你出去。」基地員工只是科研人員，不是醫務人員。

劉威沒再耽擱，醫務人員把里昂推走的時候，他聽得很清楚，那傢伙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因為毒藥直接作用到神經系統，會破壞里昂的大腦，所以就算能被救活，也會變成沒有任何價值的植物人。

乘電梯上去的時候，劉威再次估算了提升高度。

沒有錯，確實是六百米左右，偏差不會太大。

因為地下實驗中心只是「第五十一區」的一部分，而且是保密級別最高的一部分，所以里昂出現異常情況，沒有驚動地面上的基地警衛人員。

叫上在崗哨外等候的竹內琴音，兩人徑直去了停車場。

十五分鐘後，兩人離開了軍事管制區。

「怎麼樣？」

「那傢伙沒用了。」劉威笑了笑，說道，「他肯定給裡克爾說了些什麼，只是說得不太透徹，不然裡克爾早就查到我們頭上了。」

竹內琴音沒再多問，她從來不喜歡問這問那。

此時，盧卡斯乘坐的專機還在美國中部地區上空向西飛行，離丹佛航空管制中心的控制區域還有幾百公里。

三個小時後，等他來到「第五十一區」外面，還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警衛在核對信息的時候，發現相貌對不上。雖然在第二次核對的時候，相貌對上了，但是這個問題立即引起盧卡斯高度重視。

得知里昂突然出現生理休克，送到急救室之前心臟就已停止跳動，盧卡斯嚇了一跳。

很快，他就查到，有人以他的名義進入「第五十一區」，見到了里昂，還與里昂單獨談了好一陣。

盧卡斯沒有遲疑，立即讓警衛拉響警報。

可惜的是，冒牌貨已經離開了。

更可惜的是，經過搶救，里昂的命保住了，可是大腦嚴重損壞，成了植物人。

雖然植物人也有甦醒的可能，但是對里昂來說，幾乎不可能，因為他的大腦受到藥物性損傷，而不是正常的生理損傷。

找到接待劉威的基地人員，盧卡斯詳細詢問了一番，隨後確定這傢伙知道得並不多，無法提供有用線索。

只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幾個當事人都逃不脫干係。

基地員工後來被送往阿拉斯加，下半輩子都在研究北極熊的生活習性，值班的基地警衛人員全被派去守雷達站。

盧卡斯沒有在「第五十一區」耽擱時間，當天晚上就返回蘭利。

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存在嚴重的內部漏洞，需要他處理的麻煩事還多著呢。

第一百三十章 掩護身份

有人混入「第五十一區」，在眾目睽睽之下毒殺了唯一的活體實驗對象，立即在美國安全情報安全與國土安全系統內引發大地震。

雖然事後查明，「第五十一區」的絕密資料並沒外洩，潛入者沒有進入其他區域，但是誰能保證之前、或者今後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盧卡斯還在飛會蘭利途中，消息就傳到白宮。

諾裡斯放下繁瑣的行政工作，召集情報與安全部門負責人，召開緊急會議。

雖然盧卡斯不是CIA行動副局長，但是擔負起了行動副局長的職責，而且是最先到達現場的高級情報人員，獲得了參與緊急會議的資格。

通過視頻電話，盧卡斯匯報了情況，還做了全面分析。

首先是，里昂肯定與裡克爾的死有關，很有可能是裡克爾在里昂那裡獲得了線索，查到了一些東西，招來殺身之禍。其次是五角大樓、國家安全局與CIA內部有他國間諜，導致他去「第五十一區」的消息洩露，才讓潛入者有機可乘。第三是聯邦機構與軍事機構的內部通信網絡存在嚴重漏洞，不然潛入者無法篡改他的個人資料。最後就是潛入者非常熟悉美國與奈利空軍基地，才能輕而易舉的得手。

因為CIA不負責國內安全，所以這些問題都踢給了安全部門。

CIA能做的，只是協助FBI等情報安全機構，進行內部排查，找出匿藏其中的鼴鼠。

至於其他的問題，基本上與CIA無關。

會議結束前，諾裡斯下達了總統令：對裡克爾的死因進行全面調查，其他部門都得協助盧卡斯；徹底排查情報與安全系統，將嫌疑人員調離現在的崗位，進行逐一審查；重新建立內部通信網絡，尋找相關線索；由FBI牽頭、CIA提供協助，對於外籍人員、特別是跟大陸與日本有關係的外籍人員進行秘密調查。

最後，諾裡斯沒有忘記給盧卡斯一點好處：正式任命他為CIA行動副局長。

這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非常困難。

盧卡斯一直在調查裡克爾的死因，最好的線索就是里昂，可是那傢伙已經廢了，除非發生奇跡，不然很難取得更大突破。

情報與安全系統的內部清查非常麻煩，僅僅是鎖定嫌疑人員就需要花費不少精力。如果範圍太大了，必然降低情報與安全系統的工作效率，對正在進行的調查工作產生影響。範圍太小的話，又有可能存在漏網之魚，還不如什麼都不做。

聯邦機構與軍事機構的內部通信網絡非常複雜，即便只是改變通信協議，也要牽扯到數十個部門，花費大不說，還要佔用大量的行政資源。算上所要花費的資金，能否在國會獲得支持都是個問題。

至於調查外籍人員，更是無稽之談。美國本來就是移民國家，有上千萬華裔與數百萬日裔，即便排除一部分，調查範圍也非常大，遠遠超過了情報與安全機構的能力範圍，甚至會因此引發政治衝突。

諾裡斯不是笨蛋，所以特別強調了「秘密調查」。

要是在這個時候鬧出醜聞，特別是與日本有關的醜聞，別說諾裡斯，恐怕連民主黨都下不了台。

可惜的是，這輪調查對劉威沒有任何威脅。

現在他是英國的榮譽公民，還擁有菲利普親王授予的爵士爵位，與安妮公主保持著良好關係，還結識了一些大人物。

那些情報與安全機構再牛比，也不會立即查到劉威頭上來。

只是劉威並不滿足，因為他沒時間好好瞭解一下「第五十一區」，甚至沒機會拍下一些有用的東西。

回到裡諾，劉威把周奮叫了過來，大致介紹了一下情況。

「這下就好，不管他死不死得了，至少對我們沒有威脅了。」

「問題是，美國佬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周奮思索了一下，說道：「出了這麼大的事，美國佬自然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搞出點名堂來。張晉南安排好了，你盡快與台灣的軍購談判人員接觸，然後去找羅傑斯。只要搭上了骷髏黨，問題就不大。」

「老李有消息了嗎？」

「張晉南正在安排，也就這幾天的事。」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最好不過，我們就耐心等幾天吧。」

三天後，劉威接到了李廷軒發來的消息，台灣行政當局已經批准了張晉南的提議，並且授權他採取行動。

同時發來的，還有台灣軍購談判人員的相關資料。

因為台灣當局不是主權國家，在美國沒有外事機構，所以走的不是通常渠道，而是通過美國的台灣商會。

主要負責人，就是台灣商會會長李學常。

與香港的台灣商會不同，美國的台灣商會不由國防安全局負責，而是由總統府下屬的獨立部門管理。

李學常不是情報人員，也不負責情報工作。

他的職責只有一個：負責與美國接洽。

一般情況下，他只負責行政當局要員來美的行程安排，在重大事務上與美國通氣，向行政當局轉達一些基本信息。

相對而言，這份工作很輕鬆，沒有多少壓力。

只是涉及到軍購活動，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由張晉南提供的信息非常詳細，李學常只是名義上的負責人，而實際談判工作由行政當局派遣的人員負責。這些人要麼來自軍隊、要麼來自相關部門，全部以商務旅行的名義前往美國。

李學常要做的，只是替他們安排住宿、並且聯絡美國當局的相關人員。

等到張晉南聯繫上李學常，把國防安全局協助談判工作的事情說明之後，才給劉威發來消息，讓他去找李學常。

劉威沒多耽擱，接到消息後就去了洛杉磯。

雖然漠北狼早已掃清洛杉磯的黑人幫派，驅逐了墨西哥幫派，但是他沒有在這裡安排多少人員，只留下幾十人，負責為下級分銷人員供貨。取代黑人幫派與墨西哥幫派的是當地的華人幫派，而劉威與這些幫派的老大不是很熟悉。

到了洛杉磯，他沒有大張旗鼓，而是徑直找到了李學常。

這傢伙在美國生活工作了十多年，大部分時候都在洛杉磯，不可能不知道劉威與當地華人幫派的關係。

照劉威猜測，他肯定與華人幫派有往來。

見到劉威的時候，李學常也非常驚訝，因為他認識劉威，但是沒有想到劉威是國防安全局的人。

「劉先生，你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還請李會長見諒，這些都是上峰的安排，我必須服從命令。」

「這是當然，我們都一樣。」李學常呵呵一笑，說道，「聽說，劉先生在美國這邊的攤子鋪得很大，賺了不少錢。」

「我賺的都是小錢，哪裡比得上李會長。」

李學常又笑了笑，他只知道劉威在拉斯維加斯混得風升水起，還在裡偌大有作為，並不知道劉威控制著美國三分之一的毒品市場，所以劉威到底賺了多少錢，他不是很清楚，只是覺得不會少到哪裡去。

不管怎麼說，幾十億美元還是有的。

當然，對購買上千億美元的軍火來說，這點錢遠遠不夠。

客套之後，李學常直奔主題，說道：「劉先生打算怎麼做？」

「按照上峰的意思，我主要為你們提供情報支援，並不直接參與談判工作。如果能夠促成這筆買賣，上峰另有安排。」

李學常點了點頭，說道：「具體的談判工作不由我負責，只是現在的問題很突出。」

「什麼問題？」

「美國佬一直在懷疑我們的情報安全系統，認為向我們出售先進武器裝備，很有可能導致技術流失。」

「難道美國佬就比我們做得更好？」

「什麼意思？」

「李會長應該知道前些時間發生的那件事吧？」

李學常皺起了眉頭。

「日本購買的那批戰鬥機。」

「你是說……」

「美國佬宣稱是氣象原因導致的事故，而且找到了戰鬥機殘骸，但是事發當時，根本沒有惡劣天氣。再說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戰鬥機，連雷雨都經受不住，能讓人信服嗎？」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根據我獲得的消息，這是一起典型的情報安全事件，而且美國佬只找到了十架戰鬥機的殘骸，算上飛回來的那架，還有一架戰鬥機下落不明。如果美國佬懷疑我們的情報安全系統，他們更值得反省。」

「劉先生沒有騙我？」

「李會長，你可以打電話詢問。當然，這是最高機密，所以你得問大老闆，他會親口告訴你是不是這麼回事。」

「劉先生說笑了，我也覺得此事非常蹊蹺，沒想到竟然如此惡劣。」

「要是美國佬再提安全上的事，李會長知道該怎麼說吧？」

「知道，當然知道，只是……」

「千萬不能把情報來源告訴美國佬，因為我的身份必須絕對保密。」

李學常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明白，我知道該怎麼說。只是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問題。」

「有問題是好事，如果沒有問題，那才怪了。」劉威也笑了起來，說道，「我盡量提供相關情報，全力配合軍購工作。有事的話，李會長可以跟我聯繫，或者跟我的助手，『金字塔宮』的賭場經理聯繫。」

劉威說的自然是周奮。

「他可靠嗎？」

「絕對可靠。」

「那好，有消息了，我會及時通知你。」

「李會長，沒別的事，我就告辭了。」劉威起身說道，「請李會長一定要記住，不能把我的事告訴任何人。」

「劉先生放心，你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你。」

劉威笑了笑，這才告辭離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慈善晚會

因為沒有登門拜訪的理由，所以從洛杉磯回來，劉威沒有去找羅傑斯。

還有一件事，必須加緊處理。

李廷軒已經第三次發來消息，要劉威盡快想出辦法，阻止日本獲得電磁彈射器。因為美國聯邦政府已經原則上出售電磁彈射器，國會在審議F-22J與F-35BJ、F-35CJ等軍售項目的時候也討論過這件事，所以只要國會批准這份合同，即便民主黨輸掉明年的大選，日本也能獲得電磁彈射器。

關鍵不在聯邦政府，而在國會。

與F-22A戰鬥機一樣，電磁彈射器也被列為敏感技術裝備，必須獲得國會批准才能對外銷售。

相對而言，影響國會的難度遠遠超過聯邦政府。

這件事讓劉威非常頭痛，甚至一度考慮讓李廷軒另尋他法。只是劉威知道，如果有其他辦法，李廷軒肯定不會找他。

也就在這個時候，局面出現轉機。

拜利川小次郎所賜，美國國會眾議院在審議對日軍售合同的時候，以微弱多數票否決了出口電磁彈射器的協議。隨後該協議將由參議院審議表決，只要再次遭到否決，協議就將作廢。即便在參議院表決通過，由總統再次提交給眾議院，也要經過第二輪審議表決，不然還得打回白宮。

按照美國的制度，這份協議最快也要等到三個月之後才能再次送交眾議院。

對劉威來說，時間還很充足。

一周之後，劉威接到安妮公主邀請，前往英國參加慈善基金的公益晚會、即第一次以某個目的舉行的公開募集活動。

臨行前，周奮給他準備了一張一百五十萬英鎊的支票。

公益晚會在聖尼茨莊園舉行，這裡是約克公爵名下的房產。慈善基金成立後，約克公爵把這座莊園交給了安妮，成為基金會臨時辦公地點。

受到邀請的，全是社會名流。

按照西方的傳統，每位嘉賓至少得購買一千英鎊的「入場券」，隨後安妮將在晚會上拍賣幾樣王室成員的物品，其中就有女王最喜愛的那件紫色裘皮大衣，所有收入都將捐助給津巴布韋內戰中的難民。

除了拍賣，慈善基金也接受個人捐款。

劉威沒打算買下什麼東西，特別是別人用過的東西。雖然周奮勸他買下那件女王在很多場合穿過的大衣，覺得很有升值潛力，但是劉威身邊沒有「奶奶級」人物，年輕女人不太適合穿紫色大衣。

不買東西，捐點錢還是很有必要。

雖然劉威與安妮的關係並沒公開，王室裡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是安妮主動邀請，劉威不能太小氣。

到機場來迎接劉威的，不是王室的服務人員，而是安妮本人。

必須承認，公主變了許多，不但更加成熟，也更加穩重，確實有王公貴胄的氣質，很難與一個月前那個叛逆女生聯繫起來。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怎麼，我還算來得早的嗎？」

安妮笑了笑，說道：「算是比較早的，至少比另外五個新晉爵士都要早。」

劉威看了安妮一眼，說道：「他們也要過來？」

「當然，女王親自發的請柬。」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那五個傢伙，都是由女王親自授予爵士爵位，地位比劉威高了半截。

「知道我這段時間去哪了嗎？」

劉威搖了搖頭。雖然安妮變了很多，可仍然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與那些老態龍鍾的王室成員有很大區別。

「我去津巴布韋的難民營住了半個月。」

「什麼？」劉威顯得有點驚訝。

「不是你帶我去的那個，而是非盟與聯合國在津巴布韋境內設置的難民營。那邊的情況非常糟糕，很多人都在挨餓，還有很多人患了瘧疾，成千上萬的戰爭孤兒等待救助，所以想通過這次公益活動，幫助他們渡過困境。」

「想法很好，不過不大現實。」劉威笑了笑，把支票拿出來，「這是我的個人捐助，相信能夠幫助不少人。」

「劉……」安妮接過支票，顯得有點猶豫。

「怎麼，不夠嗎？」

「不，不是。我替那些戰爭難民感謝你。」安妮又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你覺得真的沒辦法改變什麼嗎？」

「我不想打擊你。」

「你已經讓我見到了外面的世界，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安妮，我讓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只是希望你能珍惜現在的美好生活，而不是把青春花在一些沒有多少意義的事情上。」

「怎麼會沒有意義？你的這筆捐款，就能讓上萬人不再挨餓。」

「多久不再挨餓，一個月、一個季度、還是一年？」劉威看了安妮一眼，說道，「我曾經是一名軍人，而且是一名上過戰場的軍人。我承認，你現在做的事情，確實幫助了很多很多的人，可是能夠改變他們的命運嗎？」

「為什麼不能？」

「因為根源不在你救了多少人，而是在你能不能救更多的人。」

安妮有點疑惑，大概沒有聽明白劉威的話。

「別忘了，戰爭才是導致難民的根本原因，而導致非洲戰亂不斷的根本原因，絕不是種族與部族衝突。」

「那是什麼？」

「這些戰亂的獲益者。」

劉威點到而止，安妮也沒再提問。

如果說一個月前，安妮不會相信這句話，那麼現在她絕對不會懷疑，因為導致非洲大陸戰亂不斷的主要原因就是西方國家、以及西方國家的利益集團需要通過戰亂獲取利益，也需要通過戰亂阻止他人獲取利益。

快到莊園的時候，劉威才再次說道：「安妮，有沒有想過去美國舉辦慈善晚會？」

「美國？」安妮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你在邀請我？」

「算是吧。」

「邀請就是邀請，怎麼說『算是』呢？」

劉威笑了笑，說道：「你要去的話，我可以提供晚會的場地，以及一切開銷，當然會為你準備一架豪華包機，晚會的所有收入都捐贈給基金會，讓你能夠幫助更多的人。只是其他的事情，得有你來安排。」

「這是當然，我會考慮你的邀請。」

「只是考慮？」

「總不能讓我現在就答應下來吧？」

「不管怎麼說，美國的富翁比整個歐洲加起來多要多，還有很多王室的崇拜者。如果你能以王室成員身份去舉辦慈善晚會，收穫肯定比英國這邊多得多。當然，我不是懷疑英國富翁的財力。」

「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你的意思。」

「想好了就告訴我，我好讓手下安排。」

安妮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事實上，劉威算是到得比較晚的了。很多英國與歐洲國家的富豪下午就到了，只有劉威這些從大西洋對岸過來的嘉賓還沒趕到。

晚會開始前，劉威再次見到了羅傑斯等人，只是沒能聊上幾句。

因為是以慈善拍賣為主的晚會，所以在開宴前，安妮親自主持了拍賣活動，前幾件王室用品都拍出了不菲的價格。

倒數第二件物品是安妮的那串項鏈，當初抵押給劉威，後來劉威還給了她。

劉威原本不打算參加拍賣活動，他已經捐贈了一百五十萬英鎊。只是見到這條項鏈，他還是忍不住出手。

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丹麥白馬王子也在。

離開英國前，劉威就知道，那個丹麥白馬王子也是王室成員，只不過是丹麥前國王克裡斯蒂安十世的曾外孫，勉強算得上碼格麗特二世女王的外侄，與王室比較疏遠，甚至沒有對應的貴族頭銜。

更讓劉威沒有想到的是，丹麥白馬王子也想買下那條項鏈。

如果換成別人，劉威也就算了。

只是在拍賣中，白馬王子每次加價後，安妮都會朝劉威這邊看過來，似乎希望劉威能夠叫出更高的價格。

公主這點小小的要求，劉威當然不會拒絕。

十五分鐘內，那條起拍價只有一萬五千英鎊的水晶鑲鑽項鏈就被兩個年輕人一路抬到了一百萬英鎊。

丹麥白馬王子仍然沒有讓步的意思。

劉威本來就沒有多少耐心，更不喜歡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費時間。等到丹麥白馬王子再次加價一千英鎊，劉威也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一千萬！」

這下，全場嘉賓的目光集中到了劉威身上，連那幾個買下爵位的大富豪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丹麥白馬王子遲疑了幾下，最後還是放棄了。

不管他有沒有資本，拿一千萬英鎊購買一條最多只值一萬英鎊的項鏈，絕對是一筆非常不划算的投資。

劉威順利拿下安妮公主的項鏈，最後一件拍品出場了。

顯然，正是那件女王穿過的紫色裘皮大衣。

大概是不想讓女王落面子，坐在前排的五名「女王爵士」競爭一番後，由凱爾森用一千五百萬英鎊買了下來。

到此，拍賣結束，八件王室用品拍出了三千萬英鎊的天價。

算上一百多名嘉賓的「入場券」、以及私下捐贈，安妮在這場慈善晚會上籌集到了大約四千萬英鎊善款。

公主致辭感謝所有嘉賓之後，宴會才算正式開始。

不是自助餐，每位嘉賓在安排的四種套餐種選擇一種。因為在拍賣過程中，王室服務人員已經請嘉賓點了餐，所以沒有花多少時間，飯菜就送了上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保護色

安妮沒有考慮多久，宴會結束後就接受了劉威的邀請。

因為要處理慈善捐款，還得去津巴布韋一躺，所以安妮決定一周之後前往美國，在拉斯維加斯舉辦慈善晚會。

劉威沒有在英國逗留，當天晚上就乘飛機回去了。

安排慈善晚會的事由劉威負責，只是得由安妮去邀請賓客。為了提高慈善晚會在美國的影響力，劉威還向安妮提到，最好能夠請出某位王室重要成員，比如她的堂兄威廉王子或者哈里王子。

慈善晚會的舉辦地點，自然在「金字塔宮」。

劉威沒有選擇裡諾的「金碧輝煌」，主要是那邊還在施工，環境不大好。

為此，劉威把小卡普亞請了回來，然後讓善於交際應酬的花如玉負責籌辦工作，田中麗奈則負責接待與安排貴賓。

這些事，花不了少精力，也有不少收穫。

索羅斯、羅傑斯、蓋茨都接受了安妮公主的邀請，連不大喜歡拋頭露面的博克希爾-哈薩維公司的老總、金融投資領域的大佬巴菲特都接受了邀請，並且承諾在晚會上向安妮公主的慈善基金捐助一千萬美元。

受到邀請的，還有數百名美國與加拿大的社會名流。

無一例外，這些傢伙都是大富豪，有的是錢。

安妮提前兩天到來，親自負責安排晚會會場。隨她前來的，正是王室男性成員中唯一沒有婚配的哈里王子。

因為哈里王子是英國王室第三順位繼承人，所以他的到來驚動了美國聯邦安全機構。

一天之內，就有兩百多名FBI等機構的聯邦探員進入「金字塔宮」，把這座建築面積數萬平方米的酒店裡裡外外搜了個遍。

對此，劉威並不介意，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肯定不會存放在酒店裡。

與上一次慈善晚會不同，這次安妮沒有拿東西來拍賣，只是邀請貴賓前來赴宴，除了兩千美元的「入場費」之外，貴賓都是自願捐助。

宣傳的時候，安妮公主沒有忘記把聖尼茨莊園慈善晚會的大獲成功介紹給貴賓。

此次慈善晚會的主題也不同，救助的不是津巴布韋的戰爭難民，畢竟四千萬英鎊可以購買很多食物與藥品了。

按照劉威的提議，安妮公主決定為在塞拉利昂戰亂中失去家園的難民募集善款。

雖然這個主題缺乏吸引力，但是前來參加慈善晚會的貴賓並不是為了幫助難民，而是想借此機會認識更多的大人物。

劉威替安妮舉辦這場慈善晚會，也是想借此機會把羅傑斯等人請過來。

晚會舉辦得非常成功，除了收穫一百萬美元「入場費」之外，劉威等人還捐助了五千多萬美元。這些錢都將用來購買帳篷、食物、藥品、農具等等生活與生產資料，再轉交給塞拉利昂臨時過渡政府。

晚會上的明星不是劉威，而是安妮公主與哈里王子。

因為外界並不知道，菲利普親王已經同意了劉威與安妮的婚約，所以風頭正勁的安妮公主吸引了很多年輕男士的目光。雖然她只是約克公爵的女兒，但是作為女王的長孫女，公主在王室的地位並不低，還是第七順位繼承人。

哈里王子更是格外醒目，想要嫁給他的女人數不勝數。

要知道，查爾斯王子已經上了年紀，即便女王幾年後退位，他也當不了幾年國王。如果威廉王子有個三長兩短，或者像他的曾伯祖父、也就是溫莎公爵那樣，哈里王子就將成為英國國王。即便成不了國王，威廉王子登基之後，哈里至少都是親王，而且在威廉的子女出世之前為王位頭號繼承人。

嫁給一個王子，肯定是所有灰姑娘的夢想。

能夠呆在眾人的視線之外，劉威也很滿足。

宴會結束後，劉威以協助承辦者的身份，陪同安妮公主，逐一感謝了那些自願捐助了巨額善款的貴賓。

這裡面，就有羅傑斯。

雖然羅傑斯的身家比不上其他幾個大富豪，但是出手很大方，捐了五百萬美元。算上他在英國捐助的五百萬英鎊，兩次花掉一千多萬美元。比起只捐了兩百萬美元的索羅斯，已經非常大方了。

應酬完，羅傑斯把劉威叫到了一邊。「劉先生，我們能單獨談幾句嗎？」

劉威沒有拒絕，帶著羅傑斯去了他在這裡的辦公室。

「羅傑斯先生，想喝點什麼？」

「今晚喝得已經夠多了。」

「綠茶怎麼樣？地道的綠茶，專程從大陸空運過來的。」

羅傑斯笑著點了點頭，坐到沙發上。

劉威沏好兩杯茶，端了過來。「這是明前龍井，口味非常清爽。」

「不錯，比我喝過的茶都要好。」羅傑斯禮貌性的嘗了一口，笑著說道，「劉先生也許不知道，我在大陸呆了幾年。」

「是嗎？」劉威也笑著說道，「那我肯定不知道了，因為我的祖籍在香港。」

「沒去過大陸？」

「去過，不過呆的時間非常短。」

羅傑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看劉先生的樣子，似乎對安妮公主很有興趣。」

「羅傑斯先生，我與公主只是朋友，比較談得來的普通朋友而已。」

「恐怕不止如此吧，不然菲利普親王不會授予你爵士爵位。」

「那是親王抬舉我。」

羅傑斯呵呵一笑，轉口說道：「劉先生來美國有一段時間了吧，對這個國家的印象怎麼樣？」

「比香港好，至少比香港大多了。」

「比起台灣呢？」

劉威愣了一下，顯得有點驚訝。

「劉先生是商人，難道沒有去過台灣？」

「當然去過，只是台灣沒辦法跟美國比，是不是？」

「這就是劉先生來美國的原因？」

「多大的池塘，養多大的魚。對我們這些生意人來說，哪裡有經營空間就去哪，不然羅傑斯先生也不會去大陸了。」

「只是劉先生做的買賣與我不一樣。」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是當然，羅傑斯先生是投資界的元老級人物，而我從事的主要是服務業與娛樂業。」

「那麼，劉先生有沒有想過如何妥善處理經營收益呢？」

「投資？」

羅傑斯點了點頭，說道：「如果劉先生想要進行金融投資，千萬不要忘了我，我非常樂意跟劉先生合作。」

「這是當然，只是現在手頭比較緊張。」

「沒關係，生意才鋪開，資金緊張不是什麼怪事。當然，如果劉先生需要金融方面的幫助，也可以找我。」

「這是當然。」

「時間不早了，明天早上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我得趕回去。」羅傑斯起身之後又對劉威說道，「下周我們有個聚會，不知道劉先生有沒有興趣。」

「什麼聚會？」

「也就是投資領域的例行聚會，劉先生在內華達州擁有眾多資產，肯定需要聽取一些投資方面的建議與意見。」

「羅傑斯先生盛情邀請，我當然不會拒絕。」

「下週五晚上六點三十分，在我的私人莊園，劉先生不要遲到。」

劉威答應了下來，隨即送羅傑斯出門。

此時，安妮已經在田中麗奈陪同下，送走了其他貴賓。

讓花如玉給公主與王子安排好住宿，劉威去找到在宴會結束後才趕來的周奮。

「公主他們的行程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王子就去紐約，由王室人員接待，公主則搭乘我們提供的飛機前往塞拉利昂。我已經跟典斌聯繫好，他於斯雷霍姆去機場迎接，相應的接待工作都已安排妥當。」

「讓高原美雪與大空麻衣陪公主過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我去安排。」

「羅傑斯邀請我下週五去參加他的私人聚會。」

「你答應了？」

「當然不可能拒絕，而且這是我進入骷髏會的唯一機會。」

周奮思索了一下，說道：「這是個機會，不過你得有所準備。羅傑斯主動提出邀請，肯定猜出了你的身份。」

「他已經知道了。」

周奮的眉頭跳了幾下，顯得有點驚訝。

「開始的時候，他提到了台灣，暗示我，他知道我是從台灣來的。」

「這麼說，李學常那邊有問題。」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事得讓老李知道，讓張晉南去查一下，但是不要大張旗鼓，反正羅傑斯遲早都會知道我們的身份。」

「既然知道我們是台灣間諜，羅傑斯還邀請你過去，恐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是當然，不過他肯定不會拿我怎麼樣。」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你傍上了公主，就算拿你怎麼樣，也不會明目張膽。只是你去的話，必須做好思想準備，說不定羅傑斯會跟你翻牌。」

「什麼意思？」

「日本與美國漸行漸遠，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戰略聯盟體系已經受到動搖，韓國與台灣都是美國不能失去的盟友。從戰略角度考慮，美國肯定會重新評定台灣的戰略價值，骷髏黨肯定想從你這裡獲取一些信息。」

劉威沉思一陣，說道：「不管怎麼說，現在退出已經來不及了。」

「你就沒有想過半途而廢。」

劉威笑了笑，這都被周奮看穿了。

「不過也沒什麼，現在你有幾重保護色，骷髏黨一時半會猜不出你的真實身份，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寶貴機會。」

「那就絕對不能錯過。」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規模改造

雖然劉威並不擔心骷髏黨會對付他，但是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是多做了一手準備。

安妮去塞拉利昂之後，劉威去了瑞士。因為他是英國榮譽公民，拿的英國護照，所以去瑞士可以免簽，非常便捷。

這次，劉威見到了從深度改造室裡出來的劉秀輝。

因為幾乎更換了全身的所有器官組織，所以劉秀輝的相貌發生了很大變化，看上去年輕了二十多歲，不比劉威大多少。這讓父子倆有點尷尬，畢竟在劉威的印象中，父親從來不是這個模樣。

「你那邊的調查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我去過奈利空軍基地。」

劉秀輝愣了一下，隨即就恢復了平靜。

「去除掉一個危險人物，沒有去基地其他地方。」劉威掏出雪茄。

劉秀輝沒有客氣，接過雪茄，讓劉威替他點上。「去了也沒用，我跟你說過，那裡沒有外星人屍體、也沒有外星飛行器，只有很多見不得光的秘密。」

「根據你提供的線索，以及我們的調查，基本確定『未來戰士』實驗中心不在美國中西部地區。」劉威也點上了雪茄，「從運送活體實驗對象的運輸機來看，實驗中心肯定在離奈利空軍基地三千公里之外的地方。」

「你能肯定？」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用的是C-17，而不是C-130。」

「活體實驗對像很多嗎？」

「不多，我們跟蹤的那次只有幾十個。」

「這麼說，你的判斷沒有錯，實驗基地不在美國東海岸地區，就在夏威夷群島或者阿拉斯加的某個地方。」

「夏威夷群島不大可能，畢竟外島不夠安全。」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實驗基地的電力消耗非常驚人，阿拉斯加州沒有足夠大的發電站，所以在那邊的可能性也不大。」

「只有可能在美國東部地區。」

「而且很有可能是東北地區。」劉秀輝笑了笑，說道，「如果無從下手的話，你應該設法進入美國電力系統，監視各地的電力消耗。」

「我們能想到，美國佬也能想到。」

「但是總有痕跡可查，不可能一無所獲。」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只有一種可能，實驗基地在某座特大城市裡，不然美國佬很難在電力供應上做手腳。」

「美國東北部地區有十幾座特大城市。」

「實驗基地肯定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面下，最好能與外界隔絕，畢竟實驗中很有可能出現異常情況。」

劉秀輝笑了笑，說道：「你能想到這些，就不用問我了。」

「爸，你是說……」

「符合這幾個條件的地方只有一個。」

「哪？」

「曼哈頓島。」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不大肯定。

「聽袁常青說，你打算組建一支FOS軍團？」

「對，改造工作已經開始了，只是資金不太充足。」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件事與針對美國的戰略報復有關，既然必須有人來做，我就接下了。」

「是你提出來的吧？」

「你問過老李了？」

劉秀輝點了點頭，說道：「剛才跟他通了電話，說這個想法是你提出來的，而且所有經費都由你承擔。」

「不管怎麼說，總得做點什麼吧。」

「骷髏黨盯上你了？」

「早就盯上我了，下周去參加骷髏黨的私人聚會。」

「你得小心一點，別說漏嘴了，更加不要低估那些傢伙的智慧。他們能把全世界玩弄在股掌之間，絕對不簡單。」

「有張晉南打掩護，問題不是很大。」

劉秀輝笑了笑，沒再提這事，轉口說道：「聽說你弄了架戰鬥機回去，本事不錯嘛。」

「運氣而已，不過老李太高估我了，還讓我想辦法搞一套電磁彈射器。這事八字都沒一撇，根本沒機會。」

「沒機會就不要盲目行動。」劉秀輝歎了口氣，說道，「老李也是，麻煩事全都壓到別人身上，跟當年一樣。不過聽老李說，你搞的那架戰鬥機很有價值，至少讓我們知道美國佬的東西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

「應該是賣給小鬼子的不夠好。」

劉秀輝抽了兩口煙，說道：「老李還找袁常青談過，說是利用FOS改造，提高飛行員的身體承受能力。」

「什麼意思？」

「我也不大清楚，袁常青這幾天一直在忙這件事。反正是利用FOS的改造成果，用最簡單的辦法大幅度提高飛行員承受過載的能力，讓新式戰鬥機的性能完全發揮出來，說不定能夠改變空戰戰術。」

「沒這麼容易吧。」

「當然不容易，不過你已經用行動證明了，可以提高飛行員的承受能力。」

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這些事與我們無關，你什麼時候再進去？」

「過兩天，袁常青讓我休息一下，調整好狀態後再進行下一輪改造。」

「比爾德那邊的研究有進展了嗎？」

「有點進展，不過不是很大。他幾次提到美國國防部計算中心的演算結果，還讓我找你談談。」

「這事我在想辦法，不可能這麼快搞到手。」

「盡力而為吧。」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過兩天再回去，有什麼話讓我帶給龍閩江嗎？」

「沒有，他自己有分寸。」劉秀輝看了兒子一眼，說道，「不用留下來陪我，沒事的話就早點回去。」

「不急，反正我還得看看第一批批量改造結果。」

見到劉威執意留下來，劉秀輝沒再多說什麼。

接下來的兩天裡，父子倆一直在討論一些事情，劉威對父親有了更多瞭解。因為莊園裡比較擁擠，第二批與第三批接受改造的前K1成員都已到達，所以兩人還登上少女峰，欣賞了瑞士的秀美景色。

兩天後，劉秀輝再次返回深度改造室。

看著父親進入灌滿營養液的容器後，劉威才找到袁常青。

「你父親的情況非常理想，不用擔心，我跟比爾德都會盡最大努力。」

「我知道，他現在的狀態比我想像的還要好得多。」劉威沒有給袁常青太大的壓力，科研工作只能按部就班的進行，任何急功近利的行為都不可取。「我這次來，主要是想瞭解其他人員的改造情況。」

「比預想的要好。」

「什麼意思？」劉威一直沒有過問這邊的情況。

「之前電力不足，改造工作受到很大影響。你來之前，包柳青跟瑞士公共事務部門達成了協議，為我們爭取到了更多的電力供應。現在她正在籌建一家高科技公司，以此獲得更多的電力。」

「有麻煩嗎？」

「除了花錢，沒別的麻煩。」

劉威愣了一下，笑著說道：「不管怎麼樣，改造工作不能停，必須按照計劃完成，有困難的話，可以直接找我。」

「只要電力供應充足，別的都不是問題。」袁常青也笑著說道，「根據在你們身上獲得的經驗，我調整了改造過程，每批改造十人，十五天就能完成。等到包柳青的高科技公司成立之後，每批改造的數量將提高到三十人。」

「還得加快速度。」

「那就得想別的辦法，比如在附近搞一座度假山莊，再買幾台大型發電機，設法用鐵路運送燃油。以基地現在的規模，每批改造數量可以提高到六十人，關鍵就是電力。沒有足夠的電力，說什麼都沒用。」

「發電機不便宜吧？」

「渦輪發電機確實不便宜，還得建立配套的廢氣處理設施，不然莊園裡做的事情很快就會惹來麻煩。」

「什麼意思？」

「瑞士的環保法律非常健全，我們每天用上百噸燃油發電，二氧化碳的排放量遠遠超過正常指標，不對廢氣進行再處理的話，很容易引起瑞士政府與環保分子注意。這筆費用比購買燃油還要貴得多。」

「錢的問題我去想辦法，你們只需要盡量提高改造速度。」

袁常青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事，一直是包柳青在負責，應該沒有多少問題。高科技公司搞好後，她就去辦度假山莊。」

劉威沒再糾纏這些問題，詢問了第一批改造人員的情況後就離開了山莊。

進度不算太快，畢竟大規模改造工作才剛剛開始，很多基礎設施都沒有到位。按照袁常青估計，一個月之後，隨著另外兩台渦輪發電機投入使用，改造規模將擴大到六十人，一個月能夠完成一百二十人的改造工作。以此速度，大約五個月之後，劉威就能獲得一支五百人左右的FOS軍團。算上一個月的適應與能力拓展訓練，半年之後，這支軍團就能夠投入實戰。

這也正是劉威給袁常青的最長期限。

半年不算太短，可是對劉威來說，卻顯得非常短暫，因為在這半年間，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回到美國，劉威從周奮那裡獲得了一條消息。

斯科特成功說服了三個州的共和黨代表，在西部地區的預選中超過佩裡。雖然離正式預選還有幾個月，即便離西部地區黨內總統候選人提名也有三個月，但是佩裡麻煩纏身，基本上失去了競選總統的資格。

一切順利的話，斯科特將以西部候選人的身份參加預選。

他朝總統的寶座邁進了一步，只是對最後的勝利來說，這僅僅是第一步，在主進白宮之前，他還得擊敗黨內東部候選人與民主黨候選人。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次接觸

回到拉斯維加斯，劉威休息了兩天。

既然要去參加羅傑斯的宴會，自然得深入瞭解這個人。不用劉威操心，周奮已經替他準備好了羅傑斯的個人資料。

作為耶魯校友，羅傑斯在離開校園之前就已成為骷髏黨成員。

當然，骷髏黨成員不會公開自己的身份，甚至不會承認「骷髏黨」的存在。

從英國牛津大學畢業之後，羅傑斯與索羅斯共同創建了量子基金，由此成為國際金融投資界的名人。十年後，因為投資理念不同，羅傑斯與索羅斯分道揚鑣，去哥倫比亞大學講書教學。

四年後，羅傑斯進軍奧地利股市，一年之後獲得了百分之一百四十五的巨額回報，由此開創了自己的事業。又過了四年，羅傑斯開始做空日本股市，獲得巨大收穫。做空日本股市的同時，羅傑斯開始做空美國股市，同樣獲利菲淺。

在這一系列的投資中，最出名的當屬購買洛克希德航空公司的股票。

當時，洛克希德公司經營慘淡、利潤大幅度下跌，甚至傳言即將破產，股票價格一直跌到兩美元。羅傑斯沒有跟風，認為美蘇冷戰將愈演愈烈，美國政府必定會大力扶持瀕臨倒閉的洛克希德公司，從而在其他投資人拋售洛克希德公司的股票時，大舉買進。隨後洛克希德公司獲得美國政府的巨額資金援助、相繼拿下了幾個軍事訂單，股票從兩美元飆升到一百四十美元。

這筆投資，讓羅傑斯賺得盆滿缽滿。

上世紀九零年代末的東南亞金融危機之後，羅傑斯創立了「羅傑斯國際商品指數」，五年後該指數上漲百分之一百二，遠遠超過其他指數的同期漲幅。隨後，羅傑斯投資上海證交所B股市場，再次獲得巨大成功。

從此開始，羅傑斯把主要投資放到了大陸金融市場。

在此期間，羅傑斯喊出了一句名言：十九世紀屬於英國，二十世紀屬於美國，二十一世紀屬於中國。

不管這句話對不對，羅傑斯確實很瞭解大陸。

只不過，並不表示羅傑斯是位親華人士。

作為骷髏黨成員，羅傑斯深入瞭解大陸，只是在熟悉未來的競爭對手，而不是幫助競爭對手打壓美國。

因為在大陸生活了幾年，所以羅傑斯是骷髏黨中少數幾個華人問題專家之一。

由他出面聯繫劉威，再合適不過了。

提前兩天，劉威離開拉斯維加斯，先去了一趟紐約。

既然劉秀輝認為「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就在紐約，而且很有可能在曼哈頓島上，那就有必要過去看看。

對這座城市，劉威沒有多少感受，畢竟這是第二次來紐約，而且沒呆多久。

在此期間，他見到了已經當上老闆的小卡普亞。

這傢伙確實有點投資天賦，拿著劉威給的分紅做得風風火火，兩個多月就賺了百分之十幾的利潤，算是小有名氣了。

劉威找他，主要是咨詢一些投資方面的事情。

不是說劉威有錢投資，FOS軍團的改造費用還沒著落，賺到的錢通過賭場漂白，然後轉移了出去。只是要去見羅傑斯，劉威肯定需要瞭解一些投資方面的東西，不然等下什麼也說不上來，那就太尷尬了。

只不過，劉威的擔心純粹多餘。

見過小卡普亞，他帶著竹內琴音去了阿拉巴馬州。

因為是私人聚會，所以場面不是很大。羅傑斯只邀請了五個人，除了劉威，另外四個都是美國社會名流，不過劉威都不認識。

沒什麼好奇怪的，劉威認識的名流本來就不多。

晚飯很清淡，也算不上名貴。到這裡來的五個人，都不是為了那頓晚飯。

酒足飯飽之後，六人去了吸煙室。

最開始，話題圍繞著當前的國際金融形勢，特別是歐洲的主權債務危機、大宗商品價格與新興經濟體發展潛力。在淡水河谷公司開發稀土資源的問題上，羅傑斯等五個人討論了半個小時，似乎都很看好。

劉威基本上沒有發言權，他不懂金融投資，也沒打算做碰這些東西。

隨著羅傑斯帶出日本股市的話題，討論才轉移到了當前的國際實事上，特別是日本新內閣產生的影響。

「劉先生，你是香港人，應該比較瞭解日本吧？」羅傑斯把話題拋給了劉威。

「有一點瞭解吧，但是不太深入。」

「肯定比我們瞭解得多。」羅傑斯笑了笑，說道，「在你看來，日本新內閣的各種政策會產生哪些影響？」

另外四個人也盯著劉威，都想聽聽他的看法。

「我個人的看法嗎？」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只是我的個人看法，當前的形勢一點都不樂觀。」

「為什麼？」坐在羅傑斯左首的漢弗萊問了一句。

這傢伙是高盛公司的投資部主管，雖然在外面的名氣不是很大，但是高盛公司的絕大部分投資活動都由他負責，絕對是金融投資界的大人物。

「因為我是華人。」劉威回答得非常爽快，「雖然我沒有經歷過那場戰爭，但是所有華人都不會忘記那段歷史，相信美國人也不會這麼健忘。當然，這些與生意沒有關係，我也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劉先生，你說得沒錯。」羅傑斯笑了笑，說道，「雖然生意歸生意，但是沒有愛國心的商人，絕對不是好商人。」

「我們也想知道，劉先生對當前的日本有什麼看法。」這次開口的是基普林。

他是摩根大通投資銀行的董事長助理，專門負責投資事務，與漢弗萊一樣，很少拋頭露面，卻擁有非常大的影響力。

「現在的日本，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大戰前的那個日本。」劉威的措詞非常謹慎，「雖然利川小次郎還沒有走上極端，但是照此趨勢發展下去，日本很快就會失去控制，對西太平洋地區，乃至整個世界造成嚴重影響。」

「恐怕這是劉先生的片面之詞吧？」顯得有點不屑的是布魯斯特。

在四個大人物中，布魯斯特是唯一為政府工作過的。在擔任摩根大通投資銀行投資顧問之前，他是前總統的經濟政策顧問。

「這本來就是我的個人觀點。」劉威沒有發火，也沒有必要跟一個不認識的傢伙發火。

「劉先生，如果日本發展壯大，受到影響的肯定不止香港。」羅傑斯轉移了話題。

「這是當然，整個東亞與西太平洋地區都會受到影響，美國也會受到影響，因為美國的盟友會受到影響。」劉威笑了笑，說道，「利川小次郎訪問新德里之後，反應最強烈的不是大陸，而是韓國。這其中的原因，相信各位都很清楚。當然，我並不關心韓國，因為我與韓國沒有生意上的往來。」

「台灣呢？」最後開口的是理查森。

在四個人中，理查森應該是最出名，卻最差勁的，因為他是花旗銀行的投資總監，只是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業績。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與台灣也沒有什麼往來，只是作為華人，自然會有所關心。」

「這麼看來，劉先生認為美國很有必要加強對台灣的軍事援助。」

「羅傑斯先生，這個話題可不是我們能夠討論的。」

羅傑斯笑了笑，說道：「我們只是私下討論，而且沒有任何法律禁止我們討論這些『敏感』話題。」

「不管怎麼說，美國不應該拋棄台灣，至少現在不應該。」劉威不再囉嗦，說道，「雖然數十年來，日本都是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主要盟國，也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集團的戰略前沿，但是在利川小次郎的領導下，誰也不知道日本會何去何從。再過二十年，也許只需要十年，日本將獲得足夠的軍事實力，不再需要美國提供的安全保障。至於日本會不會因此成為美國的對手，我不會做任何評論。至關重要的是，一個不再聽從美國指揮的日本，必然會破壞西太平洋的戰略平衡。」

「結果呢？」

「那得看日本走得多快、多遠。」劉威稍一停頓，又說道，「受日本刺激，大陸必然會大幅度加快軍事建設步伐，而且大陸已經在多個領域取得重大突破。恐怕在日本修成正果之前大陸就將取得優勢，首當其衝的不是日本，而是台灣。在擁有足夠軍事實力的情況下，大陸很有可能斷然採取行動。」

「你是說，大陸會使用武力？」

「同時面對幾個對手，大陸將別無選擇。為了集中力量應付日本的挑戰，在適當的時候大陸肯定會採取行動。」

「對美國來說，這可不是好事。」

「毫無疑問，一個在領土上完成了統一的強國，將是美國最大的威脅。數十年來，美國一直在阻撓兩岸統一，目的就是遏制大陸，不讓大陸獲得崛起的機會。如果在日本之後失去台灣，美國將很難在西太平洋立足。」

「劉先生，你是台灣人吧？」

「不，當然不是，我是香港人，但是我有不少從台灣來的朋友。」

羅傑斯笑了笑，說道：「照劉先生的意思，美國應該幫助台灣提高軍事實力，繼續維持兩岸的戰略平衡。」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羅傑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另外四個人沒再提問。

表明立場後，劉威也沒再發表觀點。這五個傢伙都很聰明，開始那些話足以讓他們看出劉威的立場。

畫蛇添足的話，反而會適得其反。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折中辦法

羅傑斯他們關心的話題，也正是美國當局必須考慮的問題。

看得膚淺一點，利川小次郎領導下的日本對台灣的安全形勢大有幫助，畢竟日本增強軍事力量，必然分散大陸的軍事力量，使台灣受到的壓力大大降低。看得深入一些，就能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面對日本的軍事威脅，大陸必然會加強軍事力量。

雖然在戰略方向上，大陸會有所側重，但是應對日本威脅與解決兩岸問題，主力都是空軍與海軍。面對大陸增強的海空軍事實力，台灣不可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外界上，必須加強軍備建設。

問題就在這裡。

以台灣的實力，根本不具備獨立發展軍事工業體系的能力，幾乎所有主戰裝備都需要從其他國家引進。

受制於特殊的政治地位，台灣進口武器裝備的渠道非常狹窄。

結果就是，台灣往往花了更多的錢，卻只能買到次品。比如二十年前，台灣從美國採購的F-16A/B戰鬥機就是沒有送往巴基斯坦的二手貨，價格比更加先進的F-16C/D還要高出幾成。又比如，同期從法國採購的「拉菲特」級護衛艦，不但價格昂貴，還只是船殼，所有艦載武器與電子設備都得另行安裝。

跟大陸搞軍備競賽，台灣沒有任何勝算。

在採購F-35A戰鬥機的談判中，美國當局對未來十年的兩岸軍力做了評估，認為台灣至少需要採購一百五十架，替換機群中的F-5E/F與「經國」號戰鬥機，才能維持兩岸的戰略平衡。

照此計算，台灣至少需要投入一千三百億美元。

對於台灣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說了，除了購買戰鬥機，台灣還得購買戰艦等主戰裝備。如果把軍購費用全都花在戰鬥機上，無法為其他部隊換裝，台灣的安全形勢也不容樂觀。

這還是在日本離經叛道之前的估計。

根據最新的戰略評估，如果大陸的J-20在五年之內定型量產，在得到更加優秀的發動機之後，對氣動外形進行修改，使戰鬥力達到與F-22A旗鼓相當的水平，然後按照應對日本軍事威脅的標準替換Su-27SK機群，那麼台灣採購再多的F-35A，也無法維持兩岸間的戰略平衡。

最有效的解決途徑是採購F-22與F-35，形成高低搭配。

按照美國當局做出的評估，台灣需要採購六十架F-22與一百二十架F-35A，才能勉強維持戰略平衡。

這樣的花，至少得花費一千八百億美元。

由此可見，日本增強軍備，不但沒有改善台灣的安全局勢，反而使台灣深受其害。

問題是，別說F-22，台灣連足夠的F-35A都買不起。

對美國來說，台灣是絕對不能「失守」的戰略前沿，特別是在日本漸行漸遠之後，更加得保住台灣。

早在劉威找到李學常之前，美國當局的態度就有所鬆動。

拿到戰略分析與評估報告之後，諾裡斯責成五角大樓，重新審議了對台軍售案，明確提到應該讓洛馬公司開出一個更加能夠讓人接受的價格。

在暫時無法向台灣出售F-22A，而且台灣也沒有能力引進這種戰鬥機的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促成F-35A的銷售工作。

可惜的是，F-35系列戰鬥機的研製成本過於高昂，價格很難降下來。

更要命的是，這幾年美元大幅度貶值、全球通貨膨脹居高不下等因素，導致F-35A的實際採購價格大幅度提高。比如在二零零六年，洛馬公司估計的單價為七千五百萬美元，兩年之後升到一億一千萬美元，現在則高達一億六千萬美元，不比F-22A便宜多少。如果在五年之後向台灣交付F-35A的話，單價肯定會突破兩億美元。算上均攤的研製費用，單價不會比三億美元少多少。

這個價格，別說台灣，連美國都有點吃不消。

蓋茨下台之後，新上任的國防部長重新審定了F-35系列戰鬥機的採購與裝備計劃。

海軍陸戰隊首當其衝，如果不是日本已經在F-35B上投入了研製經費，還承諾購買生產許可權與上百架，以及意大利與英國仍然沒有放棄，不然該項目肯定會被下馬，而最終保留的裝備計劃不到兩百架。

相應的，海軍型F-35C的裝備規模有所提升，其中一部分用來補充削減後的F-35B，確保陸戰隊航空兵的規模。空軍的F-35A被砍去三分之一，只保留了不到一千六百架，最終將以一比二的方式替換F-16系列戰鬥機。

美國減少採購數量，必然導致F-35系列戰鬥機的單價與分攤經費大幅度提升。

毫無疑問，台灣買不起F-35A，至少不可能用F-35A替換即將退役的老舊戰鬥機。

談判工作幾乎因此陷入停頓。

在五角大樓的干預下，洛馬公司將F-35A的單價降到了一億七千萬美元，但是提出讓台灣分攤研製經費，並且以今年的物價為基準，到正式採購的時候乘上通貨膨脹係數，至於配套的彈藥裝備，更得另外花錢購買。

照此計算下來，一百五十架F-35A也需要大約一千一百億美元。

台灣當局所能接受的總價格最多只有八百億美元，而且三分之一得採用易貨貿易。雖然在談判中，台灣當局不再堅持易貨貿易，卻提出了貿易補償，即美國得從台灣採購相當於三百億美元的貨物。

差距實在是太大，雙方都覺得無利可圖。

如果日本沒有跳出來製造麻煩，這件事很有可能拖下去，直到某一方做出讓步，而且肯定不是美國。

按照以往的慣例，台灣當局很有可能在保持價格不變的情況下，縮小採購規模，比如只購買一百二十架、甚至一百架F-35A，而美國政府則以貿易補償的方式，為台灣提供數百億美元的產品訂單。

可惜的是，日本這麼一鬧，西太平洋一下就熱鬧起來。

雖然大陸暫時沒有做出反應，但是有足夠的情報證明，大陸已經加快J-20定型量產的步伐，而且獲得新式發動機之後，大陸的工程師對J-20的整體設計做了大幅度改進，性能不比F-22A差多少。

向台灣出售F-35A，已成當務之急。

在這件事上，美國政府的壓力也非常大。

要知道，美國不是政府主導的國家，真正的主宰是企業。雖然美國政府非常重視對台軍售，甚至提出優先向台灣提供F-35A，但是戰鬥機的研製與生產成本擺在哪，總不可能讓洛馬公司做虧本生意吧。

談判中，美國政府的代表還提出，台灣可以出資參與F-35A的改進工作。

這個提議，讓台灣當局很感興趣，因為改進主要就是提高F-35A的空戰性能，以滿足眾多買不起F-22A戰鬥機的國家。參與改進工作，台灣就能從今後出售的F-35A戰鬥機中獲得豐厚回報。

可惜的是，洛馬公司連F-35A的量產工作都沒安排過來，改進更加無從談起。

也就在雙方都快談不下去的時候，台灣談判代表團突然做出重大讓步，基本上接受了洛馬公司提出的價格，只是有一點額外要求。

這個要求，正好與劉威有關。

按照台灣提出的方案，台灣行政當局為一百五十架F-35A支付九百億美元，另外兩百億美元，由台灣在美企業通過商業渠道支付。

台灣提出這一要求的理由很簡單：議會不可能通過高達一千一百億美元的軍購提案。

如此一來，只能通過非官方渠道，支付其餘款項。

這個提議合情合理，如果軍購提案被台灣議會否決，現在談得再好，也是竹籃打水。只是通過商業渠道支付，在美國這邊存在法律障礙。原因一樣，美國國會不可能批准這種涉嫌私下交易的軍購合同。

問題是，除此之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如果沒有，就只有在交易方法上做文章。

這事，美國聯邦政府肯定得出面，但是又不能扯上關係，不然今後鬧出來，肯定是天大的政治醜聞。

美國方面提出的辦法是：先簽署價值九百億美元的採購合同，再由台灣當局與洛馬公司簽署一份補充合同，主要涉及後期維護、人員培訓、零備件採購與配套裝備等，以此繞過國會。

這麼做，唯一的問題就是洛馬公司需要承擔更大的商業風險。

為此，洛馬公司將補充合同的要價從兩百億美元提高到三百億美元，並且要求聯邦政府拿為空軍採購的F-35A做擔保。也就是說，如果洛馬公司在這筆買賣上吃了虧，美國當局就得花更多的錢購買F-35A。

這個價格不算太高，美國聯邦政府也願意出面擔保。

問題是，在此之前，聯邦政府必須搞清楚一件事，既台灣在美企業的規模，即有沒有能力替台灣當局支付軍購款項。

調查肯定需要時間。

主要問題談妥之後，次要問題也需要逐一談判，特別是配套維護設施，以及戰鬥機上的配套裝備。

劉威回到拉斯維加斯就接到了張晉南發來的消息。

談判已經取得重大進展，而台灣當局肯定拿不出三百億美元，所以得由國防安全局兌現承諾。

所幸的是，張晉南沒有催著讓劉威給錢。

最快也要幾個月之後，談判才會取得結果，簽署正式合同更是一兩年之後的事情了，至於支付額外款項，還得等到F-35A交付給台軍之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膽大包天

台灣能不能如願以償的買到F-35A戰鬥機，與劉威沒有多大關係。

應付了羅傑斯之後，劉威的身份不再是問題。既然美國把台灣看得如此重要，以平價出售戰鬥機，還答應優先提供，那麼美國佬就不會在乎台灣當局從哪裡弄到三百億美元。對美國聯邦政府來說，就算知道劉威他們在為台灣當局服務，甚至在做坑害美國人的事，只要沒有違法，就不會拿劉威怎麼樣。

比起劉威在美國搞到的幾百億美元，保住台灣的價值更加巨大。

至少對骷髏黨那些美國精英來說，如果只需要幾百億美元就能維持台海局勢，絕對是非常划算的買賣。

等劉威搞定這件事，漠北狼也凱旋歸來。

從經濟規模上講，得克薩斯州早已超過紐約州，僅次於加利福尼亞州。得益與豐富的石油資源、以及良好的自然環境，得州的居民平均收入在全美也能排到前幾位，因此擁有非常強大的市場潛力。

比起內華達州、亞利桑那州與新墨西哥州，得州的毒販勢力更加強大。

可惜的是，他們遇到了更加強大的對手。

按照劉威的吩咐，漠北狼沒有把事情鬧大，所以花了不少時間。萬幸的是，結果沒有多大變化。在漠北狼率領的「特種部隊」重壓之下，得州的十多個販毒集團也就堅持了不到半個月。

到此，由漠北狼建立的毒品銷售網絡已經覆蓋整個西南地區。

因為已經拿到了門德斯提供的兩批毒品，古巴的冰毒生產廠也在全力運轉，所以混合毒品的庫存量非常巨大，足夠銷售大半年。

欠缺的，只是更加普遍的大麻。

不是門德斯沒法提供大麻，而是把大麻從哥倫比亞運過來，成本過於高昂，風險也非常巨大。

最合適的選擇是從墨西哥、或者中美洲的毒梟手裡進貨。

劉威沒讓漠北狼親自出動，而是讓他派了幾個得力手下去墨西哥與中美洲，以通常方式從毒梟手裡購買大麻。

這種小事，沒有必要讓漠北狼舟車勞頓。

再說了，漠北狼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兩天之後，周譽龍也趕了回來。

為門德斯提供軍火比較麻煩，主要是在塞拉利昂獲得的二手武器的品質非常糟糕，在交貨之前必須加工處理。這種事，也只有周譽龍做得來。除此之外，運輸也很麻煩。門德斯為此還買下了一艘內河駁船，把貨物直接運送到了巴西西北部的瓦魯馬，再用騾隊運回哥倫比亞。

雖然這批貨不怎麼樣，但是門德斯非常滿意，因為周譽龍親手為他改裝了一把用純金打造的M1911A1手槍，還給他弄了五十顆黃金子彈。

這份禮物不算貴重，卻很能提高門德斯的身份與地位。

至於再次發貨的事，周譽龍按照劉威的要求，讓門德斯把貨物分批次運往巴西，儲存在里約熱內盧的倉庫裡。門德斯沒有反對，只是明確提出，希望下次仍然用軍火交易，而且得要質量更好的軍火。

這讓劉威有點頭痛，只能讓典斌在非洲想辦法。

所幸的是，劉威並不急著需要第三批可卡因與大麻。半年之內，等到斯雷霍姆成為塞拉利昂的民選總統，就能由他出買向俄羅斯、或者其他國家購買軍火，再以平價賣給典斌，最後交付給門德斯。

雖然這麼做，進價高得多，比如一把AKMS在俄羅斯的出廠價是四百美元，而在非洲大陸的二手價只有兩百美元，但是質量肯定有保證，而且成色好得多，至少不會讓門德斯說閒話。

周譽龍回來後，劉威才提到比爾德的事情。

「很重要嗎？」漠北狼有點心不在焉，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比爾德已經多次提起這件事，讓我們抓緊處理。」劉威歎了口氣，說道，「之前我也覺得沒什麼，只是這次去瑞士，袁常青與我老爸都提到，讓我們盡快把演算結果搞到手，不然後面的改造工作無法進行。」

「這與後期改造有什麼關係？」周譽龍問了一句。

「如果比爾德的研究取得突破，再改造中將增加神經系統的相關改造工作，從而大幅度提高我們的能力。」

「沒有那些東西，比爾德就無法進行改造？」

「可以，不過得等到兩三年之後。」

「這麼久？」周譽龍眨了眨眼，似乎有點不相信。

「比爾德手上有數學模型，可是要完成演算，需要搭建一套世界上最先進的計算機。即便不考慮耗電問題，我們也得花上半年、甚至一年才搞得到這套計算機，然後花上大半年進行模擬演算。拿到結果之後，比爾德還需要幾個月進行分析。等他確定好方案，才能進行相關改造。」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現在拿到了演算結果，幾個月後就能進行改造？」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漠北狼沉思了一陣，說道：「組建FOS軍團怎麼說也要幾個月吧，到時候正好輪到我們進行再改造。」

「所以我們得抓緊處理這件事。」

「有線索嗎？」周譽龍也來了興趣。

「只有一條線索，演算結果已經交回五角大樓，存放在五角大樓的秘密資料庫裡。」

「是文本資料？」漠北狼掏出雪茄。

「既有文本資料，也有電子檔案，我們只需要搞到一種。」

點上雪茄，抽了兩口，漠北狼才說道：「能讓超級計算機跑上大半年，肯定是非常複雜的程序，如果全是文本資料，恐怕有幾百公斤。」

「差不多吧，根據比爾德所說，電子資料都有好幾個G。」

「這樣的話，只能找電子資料下手。」

「進入五角大樓不難，主要是如何進入五角大樓的數據庫。」周譽龍也點上了雪茄。

「我問過楊克斯基，五角大樓的數據庫有數道防火牆，很難從外部進入，就算能夠黑掉五角大樓的官方網站，也無法獲得數據庫裡的信息。更重要的是，這麼重要的資料，很有可能存放在單獨的處理器裡，只能在五角大樓內部調閱，說不定還得使用特定的終端機。更棘手的是，我們對此並不瞭解。」

「也就是說，即便進入五角大樓，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五角大樓能夠容納兩萬多名員工，裡面的走廊就有將近三十公里長，有上萬個房間。如果算上地下部分，將更加驚人。別說我們幾個，就算把全部人員動員起來，也沒多少意義。」

「找過龍閩江嗎？」漠北狼問了一句。

「沒有，不過別抱多少希望，他在美國政府裡沒有多少關係網，更不可能滲透到美國國防部。」

「這麼說，我們只能找老李幫忙。」

「老李能幫忙的話，我早就找過他了。」

周譽龍歎了口氣，也知道這種事，最好不要與李廷軒沾上關係。

漠北狼遲疑了一下，對劉威說道：「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如果不能竊取那些東西，就只能讓美國佬主動送上門來。」

「什麼意思？」漠北狼皺起了眉頭。

「神經系統的數學模型是比爾德建立的，據他所說，除了他之外，沒人看得懂那套數學模型。也就是說，就算五角大樓拿著演算結果，也無法利用。」劉威笑了笑，說道，「設想一下，如果比爾德回到美國……」

「怎麼可能，沒有比爾德，就算我們拿到了演算結果……」

劉威壓了壓手，讓周譽龍不要急著發表意見，說道：「我的想法是，讓某個人裝扮成比爾德，進入五角大樓，就能接觸到演算結果。」

「這麼做，等於送死。」漠北狼說得非常乾脆。「五角大樓的絕密數據庫肯定在地下，說不定離地面上百米。FBI一直在尋找比爾德，至今都沒放棄。不管由誰裝扮成比爾德，進去後都會被控制起來。暫且不說有沒有辦法拿到演算結果，就算拿到了，從五角大樓逃出來的機會也非常渺茫。」

「如果陪同比爾德去的是一名FBI高官呢？」

漠北狼遲疑了一下，說道：「你是說，讓人裝扮成FBI的高級官員？」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除此之外，還需要一個內應，一個能夠進入五角大樓絕密數據庫的高級官員。」

「這樣的話，還有點把握。」

「問題是，到哪去找這兩個人？」周譽龍問了一句。

「沒有必要找，只需要選好目標，知道誰能進入五角大樓的絕密數據庫就行了，然後設發弄到密碼與通行證。」

「既然有機會進入絕密數據庫，為什麼要裝扮成比爾德？」周譽龍又問了一句。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樣的話，比爾德就永遠別想回到美國了，而且能讓FBI與五角大樓忙活好一陣。」

「FBI高官好說，主要是如何物色一名合適的國防部官員。」漠北狼提出了關鍵問題。

「新任國防部長怎麼樣？」

漠北狼與周譽龍都瞪大了眼睛，劉威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沒有必要綁架他，只需要把他軟禁幾個小時。」劉威笑了笑，說道，「五角大樓是美國的軍事指揮中心，肯定有應對緊急事件的隔離室。要是能夠想辦法把國防部長關進去，我們就有機會進入絕密數據庫了。」

「這樣的話，還得加上一個人。」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一個懂得操作計算機，能在現場破解密碼的高手。」

漠北狼與灰背豺沒再多問，因為他們都知道劉威說的是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倒霉的國防部長

蓋茨引咎辭職後，接手五角大樓的是阿奇博爾德。

雖然阿奇博爾德在年輕的時候服過兵役，參加過越南戰爭，獲得過紫心勳章，但是與蓋茨不同，他是一個典型的文職官員，與軍隊沒有多少關係。從個人能力上講，阿奇博爾德與蓋茨的前任、也就是推動美國新軍事革命的拉姆斯菲爾德比較相似，更擅長管理與軍事建設理論研究。

阿奇博爾德接下的絕對是個爛攤子。

上任後，他首先就得處理好導致蓋茨下台的那件事情。

雖然蓋茨在離開五角大樓之前，編撰了一個非常好的借口，但是隨著調查深入，已經有新聞媒體發現了問題。比如事發當時，東太平洋上空沒有大面積雷雨雲層。又比如，戰鬥機群得到了預警機、加油機等多種支援飛機的配合與支持，即便與雷雨雲層也能繞過去。再比如，F-22J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戰鬥機之一，即便遭遇雷雨也不應該如此脆弱，十二架戰鬥機同時遭到雷擊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蓋茨走得很及時，也走得很輕鬆，把麻煩事全都留給了阿奇博爾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奇博爾德還沒有坐熱屁股，新的麻煩又來了。利川小次郎在新德里的講話後，所有人都在質疑美國當局的對日軍售問題，連部分民主黨議員都認為應該限制售日武器裝備。

上任一個月，阿奇博爾德幾乎沒有離開過五角大樓，連回家吃頓晚飯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身為國防部長，但是阿奇博爾德並不瞭解這座相當於五座國會大廈的建築物，更不清楚建築的內部結構。

沒什麼好奇怪，歷史上沒有幾任國防部長真正瞭解五角大樓。

一般情況下，國防部長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如果有需要，其他官員會過來向他匯報工作情況。除了辦公室，國防部長去得最多的就是會議室、餐廳與咖啡廳。因為阿奇博爾德不抽煙，所以很少去小賣部。

阿奇博爾德也沒有必要深入瞭解這棟建築物，那是秘書與保鏢的事情。

這天上午，阿奇博爾德參加了一個特殊會議，審議對日軍售問題，其中包括F-22J戰鬥機與電磁彈射器。

前者的問題不是很大，主要是限制F-22J的改進升級工作，不向日本提供三點二批次的作戰性能升級包，比如推力更大的F-119-300型發動機、對地攻擊的火控軟件、戰術通信數據系統等等。

主要是後者，是否出售電磁彈射器成為爭議話題。

雖然在利川小次郎上台之前，日美雙方已經達成協議，日本用十八億美元從美國購買三部電磁彈射器，還簽署了另外六部的意向購買協議，以裝備日本海軍計劃建造的六艘中型航母。

因為當時日本的航母建造計劃還沒成型，設計圖紙都沒有，所以誰也不知道日本將建造多大的航母，以及在航母上裝載多少彈射器。如果與法國的「戴高樂」級相似，則只裝備兩部彈射器。

可惜的是，日本沒有從法國取經，而是決定仿造「伊麗莎白女王」級航母。

按照泰利斯集團的設計方案，如果選擇彈射起飛/阻攔降落，「伊麗莎白女王」級航母將配備三具彈射器。

由此可見，從一開始，日本就打算建造排水量在六萬噸左右的中型航母。

把彈射器賣給日本，等於幫助日本建造航母。要知道，當今世界上，只有美國有能力製造彈射器。不管是蒸汽彈射器、還是電磁彈射器，日本要自行研製的話，投入巨大不說，至少得花費十年以上。

問題就是，美國應該幫助日本建造航母嗎？

理智的講，美國不可能阻止日本建造航母，特別是在大陸已經有一艘航母、還將建造兩艘航母的情況下。在阿奇博爾德看來，出售彈射器只是加快了日本建造航母的步伐，沒有改變結果。客觀的說，出售彈射器能夠阻止日本自行研製，從而通過出售彈射器的數量來控制日本的航母數量。

可惜的是，美國民眾、以及那些為民意所使的國會議員並不這麼認為。

一個完全獨立、不受美國控制、又擁有航母的日本，威脅到的不僅是大陸、韓國、俄羅斯等周邊國家，還有美國。

萬幸的是，這不是阿奇博爾德的問題，而是諾裡斯的問題。

五角大樓要做的，只是向白宮提交一份出售電磁彈射器的評估報告，最終的決策權在總統手上。

討論完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阿奇博爾德錯過了午餐時間，不過五角大樓的餐廳全天二十四小時供應飯菜，而且味道還算可口。

吃了午飯，阿奇博爾德才返回辦公室。

一邊喝下午茶，他一邊翻看了最後那架F-22J的搜尋報告。這是一分週報，每週五上午提交。內容沒什麼變化，搜尋工作仍然沒有取得進展，還在繼續進行。負責搜尋工作的五角大樓官員沒有忘記在週報中提到，找到那架F-22J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在東太平洋上投入數十艘艦船與數十架飛機，完全是在浪費聯邦資源。

不管怎麼樣，搜尋工作還得繼續進行，直到搜遍那架F-22J可能到達的所有海域。

也就在這個時候，警報響了起來。

阿奇博爾德嚇了一跳，立即合上了文件，朝窗戶外看去。

雖然九一一事件已經過去十多年，那架小型飛機沒對五角大樓造成多大損害，但是作為該事件的親歷者之一，阿奇博爾德在紐約目睹了世貿大廈倒下的全過程，至今都無法忘記那一幕。

沒等他回過頭來，保鏢就衝了進來。

「怎麼回事？」

「生化襲擊警報，我們得離開這裡。」

一名保鏢走過來，架著阿奇博爾德的胳膊往外走，另外一名保鏢守在門口，走廊上還有四名保鏢。

「你們帶我去哪？」阿奇博爾德沒有驚慌失措，畢竟他是大人物。

「離開這裡，送你去一個安全地方。」

剛來到走廊盡頭，保鏢身上的步話機響了起來。

「明白……好的，明白……立即送國防部長過去。」保鏢收起步話機，帶著阿奇博爾德向電梯間走去。

「現在帶我去哪？」阿奇博爾德有點惱火了。

「剛剛收到消息，國會大廈與白宮均遭到襲擊，懷疑是大規模恐怖襲擊，我們現在送你去地下掩體。」

「什麼意思？」阿奇博爾德之前沒有在國防部工作過，不太清楚這邊的情況。

「地下掩體十分安全，有一個完全隔離的房間，為了保證您的人身安全，我們必須把你送過去。警報解除之後，我們再送你上來。」

走到電梯口，一名保鏢追了上來。

「怎麼回事？」帶隊的保鏢隊長問了一句。

「已經確定是炭疽病毒，整棟大樓都封鎖了。」

聽到這話，一名保鏢立即從隨行的手提箱裡拿出防毒面具，先給國防部長戴上。

「你們幾個留在這裡，幫助其他人員撤離，我送國防部長下去。」保鏢隊長說完後也立即戴上了防毒面具。

之前守在走廊裡的四名保鏢立即前去尋找其他人員。

進入電梯的只有四個人，即阿奇博爾德與三名保鏢。

「部長，鑰匙！」

阿奇博爾德愣了一下，趕緊掏出了帖身放置的鑰匙。之前他從沒用過這把鑰匙，但是知道這把鑰匙是用來啟動電梯的。

電梯啟動後，立即以極快的速度下行。

不到一分鐘，電梯就到了離地面大約一百五十米的地下。這裡就是五角大樓的地下指揮中心，也是美國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電梯外有兩名國民警衛隊的士兵，見到國防部長，兩人立即起身敬禮。

阿奇博爾德揮了揮手，跟著保鏢進入地下掩體。

因為戴著防毒面具，所以阿奇博爾德沒有注意到，進入走廊的時候，兩名架著他的保鏢都掃了一眼牆上的疏散指示圖。

阿奇博爾德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所以一路上都跟著保鏢走。

繞了幾個彎，兩次遇到趕往地面的國民警衛隊官兵，保鏢才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用國防部長的門卡打開了那扇房門。

「部長，就是這裡了。」

進去後，阿奇博爾德才注意到，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房間，三分之二的面積被一個隔離間佔據著。

隔離間完全密閉，連鋼板門都是加壓的，只有一扇單向透明的窗戶。

「部長，我們進去吧。」

「需要進去嗎？」阿奇博爾德覺得在這裡已經非常安全了。

「按照規定，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你必須進入這個房間。」

「為什麼？」

「如果遭到敵國襲擊，總統與其他聯邦官員、以及國會議員均已犧牲，你就是合眾國的最高指揮官了，你必須在這裡指揮軍隊作戰。」

「可是……」

「部長，這是規定。」

阿奇博爾德咬了咬牙，哪裡都有規定，即便是國防部長也得遵守規定。

沒辦法，他只能在加壓鋼板門的控制面板上輸入了密碼。擔任國防部長之後，秘書就讓他為這些關鍵設施設置了密碼。

大門打開後，阿奇博爾德進了隔離間。

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保鏢沒有進來。

阿奇博爾德摁住通話器的開關，對外面的保鏢說道：「你們怎麼不進來？」

保鏢沒有回答他，通話器裡傳來了一陣微弱的電流聲。

「喂……你們……」

剛開口，阿奇博爾德就看到，保鏢破壞了隔離間的通信線路，另外一個還用消防用的滅火桶砸壞了大門的控制面板。

這下，隔離間徹底與外界隔離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東西到手

跟著阿奇博爾德進入地下掩體的不是保鏢，而是劉威、周譽龍與楊克斯基。

楊克斯基沒有易容，反正他那樣子也不用易容。劉威與周譽龍都戴著人皮面具，裝扮成西方人模樣。

把阿奇博爾德送入隔離間的時候，劉威順手拿著了他的門卡。

至於阿奇博爾德輸入的密碼，劉威早就記下來了。

讓周譽龍替楊克斯基戴上人皮面具，換上一套西服，裝扮成比爾德的時候，劉威去單向透明玻璃上寫了一行字，讓阿奇博爾德別在隔離間裡做傻事。隔離面有通風裝置，警報解除之後保鏢自然能找到他。

因為單向透明玻璃供隔離室裡的人觀察外面的情況，所以阿奇博爾德能夠看到三個人在外面做的事情。

十五分鐘後，楊克斯基變成了「比爾德」。

「記住了，不要緊張，照我們的話做就行了。」

楊克斯基點了點頭，可是仍然有點緊張。因為他是聯邦政府通緝犯，所以進入五角大樓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不緊張才怪。

「深呼吸，」周譽龍拍了拍楊克斯基的肩膀，「別多想，等下遇到人，別盯著看。」

楊克斯基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

「準備好了嗎？」劉威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兩個同伴。

楊克斯基又點了點頭，跟著周譽龍走了過去。

五角大樓並沒遭到炭疽襲擊，之前是楊克斯基黑掉了五角大樓的警報系統，發出的虛假警報。至於國會大廈與白宮受到襲擊，更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劉威不想惹上更大的麻煩，只是要不了多久，等到專門負責應對生化襲擊的部隊到達，就能搞清楚問題，然後知道有人綁架了國防部長。

地下掩體裡的大部分官兵都已上到地面，沒有多少人。

因為很少有人到這裡來，所以地下掩體裡本來就沒有多少人。

黑掉五角大樓警報系統的時候，楊克斯基還設法找到了絕密數據庫。準確的說，是找到了地下掩體的佈局圖，結合掩體裡的疏散指示圖，就能找到絕密數據庫。辦法很簡單，在五角大樓信息庫的地下掩體佈局圖中，肯定沒有絕密數據庫的信息，在疏散指示圖上，卻標注得非常詳細。

兩者一對比，就能發現問題。

五角大樓的地下掩體並不大，準確的說是負二十三層、也就是只有國防部長等高級官員才能進入的這一層不是很大，只有兩條迴廊，三十多個房間。大部分都是資料室，存放著不能公開的絕密資料。

因為時間緊迫，所以三人沒有心思去翻找紙質文件。

來到絕密數據庫，劉威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是一個單獨的房間，有警衛看守，警戒不是很嚴密。

萬幸的是，阿奇博爾德剛剛上任，沒有為各個重要地點單獨設置密碼。

向守在數據庫外面的警衛出示了國防部長親批的文件，劉威讓周譽龍帶著楊克斯基進入數據中心，而他則守在外面。

雖然警衛沒有起疑，但是總得有所防備。

進入數據中心，楊克斯<『文』>基徑直走向<『人』>那台單獨設<『書』>置的中央處<『屋』>理器，周譽龍跟在身後，做得有模有樣。

「怎麼樣？」

「不是太先進，幾年前的老機器了。」

周譽龍皺起了眉頭，他問的可不是這個問題。

「放心吧，五分鐘搞定。」楊克斯基笑了笑，開始動手工作。

這傢伙確實是個超級黑客，看到計算機，把一切都拋到了腦後。

因為有周譽龍遮擋，所以監控攝像機拍不到楊克斯基做的小動作。這次，阿奇博爾德的密碼沒有發揮作用，大概是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也沒有來得及更改密碼，用的仍然是前國防部長蓋茨設的密碼。

萬幸的是，楊克斯基準備充分，不到五分鐘就破解了密碼。

進入數據庫後，楊克斯基首先調出搜索頁面，輸入了關鍵詞，讓處理器自動搜尋劉威想要的東西。

關鍵詞不是別的，正是「未來戰士」。

處理機不算很落後，執行普通搜索指令的速度非常快，十五秒鐘之後就找到了與「未來戰士」相關的數十個文件夾。

「有多少？」

「大概八十G，裡面有不少是圖像與影像資料。」

「能拷貝下來嗎？」

楊克斯基點了點頭，沒多囉嗦，把容量為一百六十G的SD卡插了上去。

因為SD卡的讀寫速度比較慢，所以兩人只能耐心等待。

「能不能同時拷貝第二份？」

「怎麼拷貝？」

周譽龍拿起控制台上的光盤盒，取出了四張藍光DVD刻錄盤。

楊克斯基笑了笑，趕緊取出便攜式DVD刻錄機，接到了處理器的USB接口上，然後開始刻錄光盤。

所幸的是，處理器比家用計算機強大得多，可以同時進行SD卡讀寫與光盤刻錄。

「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周譽龍看了楊克斯基一眼，說道：「你想知道？」

楊克斯基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跟著劉威幾個月了，他早就知道，劉威這夥人做的事情非同尋常，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妙。

「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周譽龍沒讓楊克斯基閒著，畢竟外面的警衛正通過監視器看著他們呢。

「需要什麼？」

「武器信息，最先進的武器信息。」

楊克斯基點了點頭，立即輸入了新的搜索指令。沒花多少時間，他就找到了讓周譽龍感興趣的東西。

「等等……這個。」周譽龍朝屏幕上指了一下。

「電磁彈射器？」

「對，拷貝下來。」

「全部嗎？」

「對，全部。」

文件不到十G，能夠存入SD卡。

「繼續找，別閒著。」

楊克斯基不知道周譽龍想要什麼，也就只能逐一搜索。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內，周譽龍又找到了一些比較重要的信心，讓楊克斯基拷貝了下來。

因為拷貝的文件數量遠遠超過八十G，所以兩人呆了大約二十五分鐘，才帶著戰果離開數據中心。

警衛沒有起疑，因為這傢伙認識劉威裝扮的那名保鏢，兩人一直在聊天。

萬幸的是，劉威也做了充足準備，掌握了那名保鏢的絕大部分個人信息。等周譽龍與楊克斯基出來，劉威還邀請那名警衛什麼時候去他家裡吃燒烤。

顯然，只是一句客套話。

要不了多久，警衛就知道，跟他聊天的根本不是他認識的國防部長保鏢隊長，而是一個危險分子。

「下週五，怎麼樣，有空嗎？」

「我得安排一下，到時候電話聯繫。」

「行，電話聯繫。」劉威笑了笑，叫上周譽龍與楊克斯基，離開了數據中心。

「你開始跟他說什麼？」

「請他吃燒烤。」劉威加快了步伐，說道，「東西搞到手了嗎？」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都在這，還有一些意外收穫，回去後再說。」

離開地下掩體更加簡單，得知國防部長已經得到妥善安置，正在隔離間裡遙控指揮美軍作戰部隊，電梯間的警衛根本沒有多問。

十五分鐘後，三人來到地面。

此時，五角大樓已經完成疏散，將近三萬名工作員工都被送走。緊急防生化部隊已經趕到，正在大樓裡搜尋生化源。三人沒有耽擱，換上早已準備好的防生化服，從緊急通道離開了五角大樓，經過外面的崗哨，搭上了一輛幾分鐘前才開來的緊急事務機構的車輛，揚長而去。

駕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漠北狼。

因為車上有防生化部門的標誌，所以一路上沒有遇到麻煩，連警車都離得遠遠的。

離開阿靈頓縣，漠北狼把車開進了波托馬克河對岸的一座廢棄船塢內。三人合力，把那輛標誌明顯的廂式貨車大卸八塊，丟進了河裡，隨後乘坐一輛轎車，離開市區，上了前往內陸的高速公路。

此時，五角大樓遭到炭疽武器襲擊的消息已經傳開。

雖然諾裡斯接到消息後，立即詢問了阿奇博爾德的下落，得知國防部長已經去了地下掩體，但是按照規定，在警報解除之前，只有防生化部隊的官兵可以進入五角大樓。這些人本來就不多，又得檢查整棟大樓，根本沒有人手去地下掩體。

再說了，地下掩體足夠安全，沒必要為阿奇博爾德擔心。

直到兩個小時後，諾裡斯一直沒有聯繫上阿奇博爾德，兩名白宮派來的保鏢才穿著防生化服進入地下掩體。

等他們找到國防部長的時候，劉威他們乘坐的轎車已經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了上百公里。

阿奇博爾德恢復自由之後，立即下令解除警報，讓FBI立即追捕在逃的三名保鏢，隨後親自給總統打了電話。

到這個時候，防生化部隊並沒找到炭疽源，也沒有發現炭疽病毒。

一個小時後，警察找到了兩名保鏢，兩人都在家裡，而且昏迷了十多個小時，根本沒去五角大樓！

當天晚上，阿奇博爾德才得知，冒充保鏢的那幾個傢伙進入了絕密數據庫。

根據處理器裡的時間標記，很快就查出他們拷貝了很多資料。

更讓阿奇博爾德下不台的是，進入絕密數據庫的人員中，竟然有之前在硅谷計算中心失蹤的比爾德教授，而且這幾個傢伙拷貝的資料中，就有比爾德教授的神經網絡數學模型的演算結果。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條線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栽贓

因為楊克斯基沒有易容，所以劉威他們沒乘飛機返回拉斯維加斯，而是輪流駕車，花了一天一夜才趕回去。

此時，搜捕工作已經移交給FBI，在全美範圍內展開。

可惜的是，FBI從一開始就找錯了對象，搜捕的主要目標是比爾德教授，次要對象是三名可疑人員。

顯然，四人成行的劉威他們不符合這兩個要素。

雖然FBI已經安排人員，重點監視所有國際機場與國際港口，還在美加與美墨邊境口岸安排了檢查人員，正在全力尋找更多的線索，但是劉威沒打算讓楊克斯基離開美國，他們也沒打算在近期離開美國。

回到拉斯維加斯，劉威把比爾德要的東西交給了周奮。

典斌在塞拉利昂，所以交換情報的事情都由周奮負責。

安頓好楊克斯基，劉威才開始處理那些「意外收穫」。

最大的意外收穫，肯定是那些與電磁彈射器有關的資料。

雖然不是至關重要的技術文檔，沒有多少可以利用的地方，但是對於李廷軒安排的任務來說，仍然具有非常重大的價值。

「你們覺得該怎麼利用這些東西？」

「交給老李吧，讓他處理。」漠北狼並不關心日本能不能獲得電磁彈射器。

劉威笑了笑，把目光轉向周譽龍。

「這件事，以我們的能力根本搞不定，老李應該有辦法。」周譽龍的觀點與漠北狼完全一致，覺得沒有必要分心。

「老李肯定有辦法，不過我覺得還是自己處理為妙。」周奮猜出了劉威的心思，「事情鬧大了，如果把老李捲進來，肯定有意想不到的麻煩。再說了，老李把這件事交給我們，肯定有原因。」

「問題是，我們根本沒有頭緒。」漠北狼歎了口氣。

周譽龍遲疑了一下，說道：「這樣的話，等老豺回來，讓他想辦法。畢竟這些東西是拿來對付日本的，而他在日本呆了十幾年，比我們更清楚日本的情況，應該知道該如何利用這些東西。」

周奮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麼處理。

「好吧，等老豺回來，讓他處理。」劉威笑了笑，說道，「老豺那邊也快得手了，老周安排一下，問問楊克斯基還需要些什麼。老豺回來後，先把信用卡的事情搞定，再讓他去處理這件事。」

「其他的資料怎麼辦？」周奮問了一句。

劉威他們帶回來的不僅僅是「未來戰士」與電磁彈射器的相關資料，還有很多從未公佈過的絕密項目。比如五角大樓一直在秘密資助洛馬公司研製FB-22中程轟炸機，還在高超音速空天飛行器上投入了巨額經費。

「全都發給老李吧，別一次行發送，分開發。」

周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這麼做，主要還是為安全考慮。如果美國情報安全機構截獲了這些信息，就很有可能順籐摸瓜查到軍事情報局，知道是誰襲擊了五角大樓。分開發的話，風險小一些，就算被查到了也不見得能夠證明是軍事情報局所為。

兩天後，劉威接到了包柳青發來的消息。

比爾德拿到了演算結果，非常滿意，表示將盡力完成初期理論研究，然後在劉秀輝的身上進行第一次神經系統的改造工作。

更讓劉威興奮的是，第一批FOS戰士已經完成改造。

不是太多，只有十人，而且全都留在「少女莊園」。他們都是K1成員，而且曾經是最優秀的成員。按照李廷軒的安排，他們除了繼續負責「少女莊園」的安保工作之外，還將對後期完成改造的FOS戰士進行基礎訓練。

至於電力問題，包柳青還在努力解決。

通過開辦高科技公司，包柳青在瑞士的電力公司獲得了更多的電力配額，為此花錢架設了一條高壓線路。度假莊園已經通過審批，正在籌建之中。因為買下了第二座莊園，所以兩個月內就能開張。

為此，包柳青還得設法拉到遊客。

又過了兩天，李廷軒發來消息，他已經收到了那些資料。

對於劉威處理電磁彈射器資料的安排，李廷軒沒有反對，只是讓他叮囑灰背豺，千萬別搞砸了。

第二天，灰背豺就回到了拉斯維加斯。

不是以銀行經理的身份，而是以他自己的身份。

像他說的那樣，離開之前，他以銀行經理的身份遞交了辭呈。為了保險一點，灰背豺還買了一張去歐洲的機票，到法國呆了兩天，再換上自己的身份，搭乘漢莎航空公司的航班返回美國。

這樣一來，就算有人查到銀行經理，也會去歐洲，而不是在美國調查。

「這是你要的東西。」灰背豺把一張SD卡給了劉威，「俄國佬的病毒軟件很厲害，我大致看了一下，大概有三億張信用卡的詳細信息，其中半數經常使用，大約有一億張信用卡沒有設置信息通知。」

「什麼意思？」

「就是你刷了卡，主人也不知道。」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每次少刷一點，而且選擇在每次還款之後，即便持卡人打印了消費信息，也不見得能夠想起來。當然，還得做一些詳細工作，比如掌握持卡人的消費習慣等等。」

「很麻煩。」

「不算很麻煩，用軟件就能完成。」

「這麼說，可以交給楊克斯基去做？」

「最好找人盯著他，畢竟這是一筆巨款。除此之外，還得申請POS機終端，開辦幾個公司賬戶。」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事，讓老周去處理吧。」

「你們的事情搞得怎麼樣了？」灰背豺點上了雪茄。

看樣子，這一個多月，他過得並不輕鬆。

「FOS軍團正在組建，資金還不是很緊張，不過擴大改造規模的話，近期得投入一筆巨資。」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還有一件事，得讓你去做。」

「什麼事？」灰背豺皺起了眉頭。

「老李給了我們一個任務，設法阻止日本從美國購買電磁彈射器。」

「讓我們去做？」灰背豺的神色立即黯淡了下來，「老李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竟然讓我們去做。」

「沒辦法，這事很要緊。」

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有眉目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前幾天，我跟阿龍設法進入了五角大樓的絕密數據庫，讓楊克斯基獲得了電磁彈射器的相關資料。」

灰背豺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搞了些名堂出來，不過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劉威勉強笑了笑，說道，「我覺得，可以拿這些資料做文章。」

「你是說，把這些資料交給小鬼子，再告訴美國佬，然後讓美國佬認為是小鬼子的間諜偷走了這些東西？」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這確實是個辦法，只要美國佬知道是小鬼子偷走了那些東西，在出售電磁彈射器上就會有所保留。」灰背豺也笑了笑，轉口說道，「問題是，你們既然進去了，恐怕不僅僅拿走了這點東西吧？」

「那是當然，我們還拿到了與『未來戰士』有關的全部資料，以及一些絕密裝備項目的研發資料。」

「全都拿到手了？」灰背豺沒有感到驚訝，他太瞭解劉威了。

只要時間充足，劉威甚至會把五角大樓絕密數據庫裡的全部文件拷貝下來。

又思索了一會，灰背豺才說道：「既然如此，我覺得應該把這些東西都交給小鬼子，讓美國佬跟小鬼子算總賬。」

「全部？」

「FPF實驗基地被你搞掉後，小鬼子肯定想獲得『未來戰士』的相關資料，至於美國佬的那些絕密裝備項目，價值同樣重大。如果只給一部分給小鬼子，美國佬稍微細心一點就能發現是栽贓嫁禍，有理由這麼做的，除了我們，恐怕沒有幾個國家。」灰背豺歎了口氣，又說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一些。」

劉威迅速思考一遍，說道：「你說得沒錯，必須做得徹底一些。」

灰背豺皺起了眉頭，因為他聽了出來，劉威這番話還有一層意思。

「進入絕密數據庫的時候，我讓楊克斯基裝扮成了比爾德，美國佬肯定在找他。如果讓他出現在日本，而且與日本情報機構接觸，美國佬就不會起疑了。」

「讓楊克斯基去日本？」

「當然不是，他還得處理信用卡資料。」

灰背豺苦笑了一下。「讓我休息兩天吧，總不能剛回來，連自己是誰都快忘記了，又讓我換個身份去日本吧。」

「沒問題，就休息兩天。」

灰背豺翻了下白眼，說道：「我得放鬆放鬆，然後仔細考慮一下。」

「去找老周，他會提你安排，東西也在他哪。」劉威知道，灰背豺這一個多月肯定憋慌了。

「還有別的事嗎？」

「暫時沒有，有的話，我會找你。」

「行，我去找老周，這兩天別來煩我。」滅掉雪茄，灰背豺起身準備離開。

「放心，絕對不會煩你。有什麼需要，儘管找老周，他會幫你安排好的。如果在這邊過得不開心，去裡諾吧，那邊有你喜歡的日本妞。」

灰背豺朝劉威豎起了中指，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在他看來，灰背豺也是苦命人，這輩子就沒有過上幾天輕鬆日子。

第一百四十章 買心

灰背豺去逍遙快活的時候，劉威卻忙了起來。

劉威不關心用什麼辦法栽贓日本，只想盡快把那三億份信用卡信息利用起來，獲得組建FOS軍團所需的巨額資金。

當天晚上，劉威去了楊克斯基的藏身地點。

這傢伙已經暴露，FBI在五角大樓的監控錄像裡找到了他，已經下發了通緝令，所以只能老老實實的藏起來。

看管他的仍然是托尼，只是多了兩個來自巴基斯坦的僱傭兵。

「就是這些東西，比我想像的還要全面。」楊克斯基非常興奮，「老闆，你真厲害，真的把這些東西搞到手了。」

劉威笑了笑，說道：「你得知道，這些東西有多麼燙手。」

「明白，完全明白。」

「是嗎？」

「那夥人給我說過，就算拿到了信用卡信息，也不能直接使用，必須精心處理，不然會惹上大麻煩。」

「記得找到你的那個女人的相貌嗎？」

楊克斯基愣了一下，說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就好，把她的相貌畫下來，我會幫你找到她。」

「能夠找到她？」

「不一定，只是總有一點希望吧。」

楊克斯基咬了咬牙，說道：「老闆，找到的話，能把她交給我嗎？」

「當然，只要你下得了手。」

「我……」楊克斯基突然激動了起來，「她害我坐了幾年大牢，吃盡了苦頭，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等下把她的相貌畫出來，用警察場用的描繪軟件。」

「我已經畫好了，在這裡。」楊克斯基從計算機裡調出了一張素描圖。

劉威掃了一眼，說道：「打印出來吧，我會盡力尋找，只是現在不能給你任何保證。」

楊克斯基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把素描圖打印了出來。

「好了，現在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利用這些信用卡信息？」

「首先利用那些開通了網絡銀行的信用卡，直接在網上交易。最好能用公司賬號，偽造成消費信息，這樣持卡人就不會起疑。如果沒有，就只能進行網上轉賬，匯入一些指定的個人賬戶。」

「這麼做，會有什麼麻煩？」

「信用卡一般都用來消費，很少用來轉賬，如果持卡人對不上賬，就會找信用卡公司索要詳細賬單。」

「也就是說，會發現他們的錢被人偷走了？」

楊克斯基點了點頭，說道：「在美國，盜竊信用卡是重罪，警方肯定會介入調查。如果涉及範圍過廣的話，還會驚動FBI。」

「有一點我想知道，警察與FBI有辦法追回被盜的錢嗎？」

「那得看我們怎麼處理。」

劉威掏出雪茄，見到楊克斯基貪婪的樣子，給了他一根，然後又給三個僱傭兵一人發了一根。

「網上轉賬，肯定得開設一個有效賬戶。如果不想惹上麻煩，可以開多個賬戶。只是這麼做也很難奏效，畢竟美國的金融監管體系非常嚴密。最好的辦法就是多次轉賬，最終把錢匯入國外的私人銀行。」

劉威點上雪茄，讓楊克斯基繼續說下去。

「如果轉賬十次，甚至更多，而且每次都通過國外銀行，就算FBI能查到，也得花不少時間。毋庸置疑，最終都會被FBI查到，根本逃不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此期間，把這些錢全部花掉。」

「什麼意思？」

「可以拿去購買一些貴重物品，再轉賣出去。或者購買金融產品，最終全部兌現。也可以直接從銀行提現，當然不可能太多。總而言之，只要及時花出去，就算FBI查到了，也別想拿回去。」

劉威笑了笑，說道：「看樣子，你精通的不僅僅是計算機。」

楊克斯基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些我都想過，而且也做過準備，只是……」

「沒關係，現在資料都在你的手上。」劉威掏出一張紙條，「這上面是我們開設的一些公司賬號，先以消費的方式，按照持卡人的消費習慣，在每月還款日之後的三天之內，各消費一百美元。」

「大概有一億個信用卡賬戶符合這種情況，這樣的話就是……」

「一百億美元。」

楊克斯基顯得很驚訝。他不是數學沒學好，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錢。

「按照規矩，我給你一百五十萬美元。」劉威逃出了一張支票，「放心，這些錢都是乾淨的，在哪都能用。事成之後，你還可以獲得千分之一的紅利，也就是一千萬美元。如果你想離開這裡，單獨過上一段時間的話，我還可以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並且送你離開美國。你也可以選擇留下來，不過得到其他國家生活一段時間，我會派人全程保護你，並且給你安排旅程。」

「老闆，我當然得留下來，只是……」

「我也歡迎你留下來，現在做的只是個開始。」劉威笑了笑，說道，「與此同時，你還得設法再搞到一百億美元。」

「還要一百億？」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次我給你千分之二的紅利，也就是兩千萬美元。」

楊克斯基咬著牙關，點了點頭。在他眼裡，兩千萬美元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那麼，告訴我該如何搞到另外一百億美元？」

「最好是再等上一個月。」

「什麼意思？」

「等到持卡人還款之後，再用這個辦法。」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一百美元不算多，但是只要有一兩個持卡人細心一點就能發現問題，恐怕到下個月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這樣的話，就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找那些透支額度較大的信用卡，直接刷到爆卡。」

劉威皺起了眉頭，說道：「這樣的話，風險肯定很大。」

「確實如此，如果有人立即刷卡消費，發現卡被刷爆了，肯定會報警。警方會在第一時間聯繫信用卡公司，鎖定這些賬戶，然後追查資金去向。如果報警的人太多，警方還會要求信用卡公司讓大客戶暫時停止刷卡消費。」

「也就是說，動作慢了的話，還沒等我們把錢弄到手，這些資料就作廢了。」

「可以這麼說，只是有辦法解決。」

「什麼辦法？」

「同時讓幾萬、甚至幾十萬張信用卡消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錢轉走。在國際銀行間進行電子轉賬，一分鐘就能轉移數十次。要是能夠提前做好準備工作，等信用卡公司終止刷卡消費的時候，錢已經到手了。」

「你需要些什麼東西？」

「一台性能更好的計算機，以及一個懂得基本操作方法的助手。」楊克斯基在鍵盤上搗鼓了一番，指了下屏幕上的信息，繼續說道，「這三億張信用卡中，大概有一百五十萬張的透支額度在十萬美元以上，其中百分之五是透支額度超過了一百萬美元。這樣的話，還至少需要一千五百個賬戶。」

「要這麼多賬戶幹嘛？」

「同時處理的話，一個賬戶最多只能在一天之內接收一千個賬戶的匯款，再多就得到銀行櫃檯辦理，無法進行網絡轉賬。」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些我來負責，關鍵是我們能搞到多少錢？」

「大部分信用卡的結算日期都在月底，再過幾天就要結算了，所以這些信用卡可透支的餘額不會多到哪裡去。」楊克斯基又在鍵盤上搗鼓了一陣，屏幕上出現了新的信息。「這是我隨機抽取的一萬個賬戶的平均可透支餘額情況，不到一萬美元。即便對一百五十萬個賬戶下手，也最多只能搞到一百三十億美元。」

「足夠了，搞成了，你能拿到兩千五百萬美元。」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想好幹完這件事去哪嗎？」

「我能去哪？」

「哪裡都能去，只是不能留在美國。當然，我個人認為，你不適合去那些與美國關係密切、或者是簽了引渡協議的國家。」

「能去馬爾代夫嗎？」

「去馬爾代夫幹嘛？」

楊克斯基笑了笑，顯得有點難為情。

「當然，你不說也沒關係，反正由你決定。」劉威沒再扯閒話，「我明天派人過來，把你要的計算機告訴他，然後就開始準備吧。既然要引起警察與FBI的注意，這兩件事就一起做，免得浪費時間。」

「沒問題，我知道該怎麼做。」

「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老闆，我能問個問題嗎？」見到劉威起身，楊克斯基趕緊問了一句。

「什麼？」

「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劉威笑了笑，說道：「做一件很大的事情。」

「很大的事情……比進入五角大樓還要大？」

「當然，大得多。」

楊克斯基咬了咬牙，說道：「能算我一份嗎？」

「這次可沒錢賺，而且得擔很大的風險。」

「我不要錢，而且你給我的錢，我一輩子也用不完。」楊克斯基笑了笑，說道，「跟著老闆，有再大的風險也不用我來操心，是吧？」

劉威也笑了起來，說道：「我會考慮，你先安心做好這件事。」

楊克斯基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對了，」走到門口，劉威回過頭來問道，「你在這裡呆了幾個月了，要不要讓我幫你找兩個妞來，好好放鬆一下？」

「老闆，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楊克斯基立即興奮起來。

「別高興得太早，做好你的事，金錢、女人都不會少。」

「明白，我會盡全力！」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囉嗦。離開楊克斯基的藏身地點後，劉威就給周譽龍打了電話，讓他帶幾個小妞過來，好好犒勞一下楊克斯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順手拈來

竊取他人信用卡裡的資金，屬於經濟犯罪，而在美國，屬於聯邦重罪。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劉威花了一周時間，讓周譽龍協助楊克斯基，組建好了一台性能非常出色的計算機，對一億個經常消費的信用卡賬戶、以及一百五十萬個高級信用卡賬戶做了詳細分類。

在此期間，典斌從塞拉利昂趕了回來。

斯雷霍姆正在為大選做準備，安妮公主在塞拉利昂捐助了一所孤兒學校，這些事情都讓典斌操了不少心。

劉威沒讓他歇著，而是讓他參與行動，弄了一千個虛擬賬戶。

這種事，典斌做起來得心應手。要知道，在日本的時候，一直是典斌負責後勤，幫劉威他們弄了不少虛擬賬戶。

因為準備得過於充分，所以到劉威準備讓楊克斯基動手的時候，大部分信用卡已經過了當月的還款日期。

這不是壞事，而是好事。

一百五十萬張高級信用卡的持卡人都按時還賬，因此透支額度大多在十萬美元左右，還有幾萬張信用卡的透支額度接近一百萬美元。照此計算，如果一次性把這些卡刷爆，至少能拿到一千多億美元。

可惜的是，根本辦不到，因為巨額消費都需要持卡人確認。

為此，楊克斯基不得不又花了幾天時間，重新編寫一套網上轉賬程序，分多次將這些卡裡的錢轉出來。只是受到每日最大消費額度限制，不可能從每張卡裡竊取幾萬美元，也就不比之前估計的多多少。

劉威也不是一無所獲，按照楊克斯基估計，即便受到每日消費額限制，也能從一百五萬張卡裡拿到將近三百億美元。

準備就緒之後，劉威就讓楊克斯基動手了。

因為竊取過程由計算機自動完成，最多只需要兩個小時，所以劉威專程去了一趟，還借次機會把楊克斯基的護照帶了過去。

做了這麼大的事，楊克斯基肯定不能留在美國。

劉威早就替他做好了安排。

離開美國之前，楊克斯基將去蒙大拿州的一個小鎮，接受整容手術。醫生是典斌通過司徒文慧請來的，已經為軍事情報局服務了幾十年，技術非常精湛，也非常可靠。隨後楊克斯基將在租來的農場裡生活一個月，等到手術的疤痕完全消退。在此期間，他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農場裡。

換了模樣之後，劉威才會把他送往馬爾代夫。

之前，劉威沒有想過讓他回來，漠北狼甚至建議劉威滅口。只是想到今後還有可能用得上這個傢伙，而且要找一個能力與他差不多的黑客還真不容易，所以劉威決定讓他去馬爾代夫享受陽光海灘。

不管怎麼說，沒有楊克斯基，劉威得等上兩三年才能湊齊組建FOS軍團的費用。

再說了，這傢伙進了FBI的黑名單之後，除了劉威，沒人敢收留他。

對此，楊克斯基也是心知肚白，不然不會主動提出加入劉威的團隊。雖然拿著劉威給的幾千萬美元，他下半輩子不會再為錢發愁了，但是惹上了FBI，上了美國聯邦機構的通緝名單，他首先就得考慮有沒有機會享受這筆錢。如果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拿到再多的錢也沒有用。

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楊克斯基自然格外賣力。

「老闆，準備好了。」

「再檢查一遍。」典斌替劉威回答了楊克斯基。

「已經檢查三遍了，所有程序都看過，沒有問題。」

「再檢查一遍。」

楊克斯基覺得典斌有點偏執，朝劉威看了過去。

劉威點了點頭，讓他照典斌的話去做。

小心不是壞事，哪怕有的時候小心過頭。

楊克斯基沒再囉嗦，又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

「好了，開始吧。」劉威沒再讓典斌插嘴，「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楊克斯基摁下了回車鍵，軟件開始運行。「得看網絡速度，如果不是很慢的話，兩個小時就能搞定。」

劉威看了眼手錶，然後朝周譽龍點了點頭。

周譽龍沒多問，叫上托尼等三名僱傭兵，離開了地下室。

雖然楊克斯基使用的是衛星網絡，而不是有線網絡，但是以FBI的技術實力，肯定有辦法找到這裡。

離開前，得清楚掉痕跡，還得偽造現場。

這些事，對周譽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劉威一直盯著計算機屏幕，上面沒有進度條，而是不斷滾動的編碼。這些編碼有什麼意義，劉威並不清楚，也不需要搞清楚。

半個小時後，周譽龍他們趕了回來，還帶來了幾台計算機。

不算太先進，也不是很落後。

這些計算機都是周譽龍按照楊克斯基的要求購買的，裡面有一些黑客常用的軟件。只要FBI找到這裡來，就能找到這些計算機，然後獲得裡面的黑客軟件。至於FBI如何利用這些線索，與劉威沒多大關係。

關鍵就是，這些線索能將FBI引到錯誤的道路上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所有小額消費操作全部完成。楊克斯基去了另外一個工作台，按照典斌提交的賬戶資料，把竊取的一百億美元在數十家銀行間周轉。雖然轉賬有一筆不算太少的手續費，到最後最多只能拿到九十億美元，但是出於安全考慮，必須這麼做。拿十分之一的收穫買個放心，相當划算。

等楊克斯基操作完，典斌坐到了工作台前。

得由他完成最後幾次操作，才能把這些錢轉入單獨開設的數百個賬戶，然後以消費等方式把錢花掉。

在這個問題上，典斌與楊克斯基的觀點完全一致。

FBI肯定有能力追查到這筆錢的去向，如果仍然留在銀行賬戶裡，FBI就能通過各種方式讓銀行凍結這些賬戶。如果把錢轉入美國影響不到的國家，比如伊朗的某些銀行，今後提款肯定非常麻煩。

再說了，既然是黑客所為，就不會這麼高明，總得給FBI留先念頭。

這時候，楊克斯基這邊進入了高潮。

高級信用卡的轉賬操作是單獨進行的，只是性能強大的處理器支持並行處理，即同時進行一千個賬戶的轉賬操作。

屏幕上仍然是滾動的程序語言，劉威看不出什麼名堂。

又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楊克斯基才長出口氣。

「老闆，搞定了。」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朝典斌看了過去。

典斌立即調出那些虛擬賬戶的信息，確認每個賬戶裡確實有兩千多萬美元。

劉威看了眼手錶，不多不少，剛好兩個小時。

「走吧，我們離開這裡。」劉威把楊克斯基叫到面前，將一張三千五百萬美元的現金支票遞到他手上。「這是你應得的，只是在離開美國之前，你不能動用這筆錢。等下，你跟老典去蒙大拿州，我已經提你安排了整容手術。」

「整容手術？」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想去馬爾代夫曬太陽，總不能以這個樣子去吧？整容之後，你至少得在蒙大拿州的農場裡住上一個月，我已經安排好了。等你洗心革面之後，就能坐上航班，前往馬爾代夫。」

「一個月……」

「在此期間，你哪兒也不能去。那裡沒有電腦、沒有美女、沒有雪茄、也沒有香檳，你必須忍受這一個月。」

「可是……」

「你不是想加入我們嗎？」劉威掏出雪茄，遞了一根給楊克斯基。

俄國佬咬了咬牙，點頭表示還沒有反悔。

「既然想加入我們，你就得遵守我們的規矩，聽從我的安排。做到了，我會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的團隊，參加接下來的行動，明白嗎？」

「老闆，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劉威笑著拍了拍楊克斯基的肩膀，說道：「還有，你得記住。我在農場附近安排了十幾名僱傭兵，他們只有一個任務。」

「保護我？」

「當然不是，保護你的人會跟你在一起。」

「那是……」

「如果你不聽話，想要離開農場，哪怕只是到外面散步，他們也不會發出警告，會在第一時間幹掉你。」

楊克斯基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你現在是FBI通緝名單上的頭號要犯，而你知道得實在是太多了。」

「老闆，我……」

「放心，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對我們很有用，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做殺人滅口的事。只是你必須明白，為了保護這個團隊，在必要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手軟，哪怕你非常有價值。」

楊克斯基立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這時候，典斌走了過來。

「跟老典去吧，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告訴他。」

讓典斌帶走楊克斯基，劉威才叫上周譽龍，離開了這處位於荒漠裡的農場。半個世紀之前，這裡不是現在的樣子。因為過度開墾，植被遭到破壞，荒漠侵吞了農場，導致成千上萬的農民被迫離開家園。

像這種早已被人遺棄的農場，在內華達州很多地方都能見到。

劉威與周譽龍上車後，托尼等三名僱傭兵點燃了灑在農場裡的汽油，把裡面的東西燒得一乾二淨。

雖然這種處理手法粗糙了一些，但是可以給FBI留下線索。

真要抹掉所有痕跡，什麼都不剩下的話，FBI肯定不會相信是一群黑客所為。故意留下些破綻，反而能讓FBI走上歧途。

大火燒起來後，周譽龍才駕車離開。

托尼等三人駕車在後面跟隨。

這件事搞定之後，劉威終於不用為錢發愁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史無前例

上億張信用卡被盜，作案者通過網上消費與網絡轉賬，至少竊取了四百億美元，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大的盜竊案。

這下，FBI可以說是焦頭爛額了。

比爾德失蹤、國防部計算中心遭到襲擊、F-22J戰鬥機失蹤、國防部被人入侵，再加上這起驚天大案，全都在最近三個月內發生，而且沒有一起案件告破。如果不是牽扯到更加重大的事情，而且種種跡象表明，這些案件都與他國情報機構有關，因此CIA、NSA等情報與安全機構也有責任，恐怕FBI已經更換幾任局長了。

對捨伍德來說，即便仍然坐在FBI局長的位置上，也沒有任何安全感。

接到信用卡公司報案之後，捨伍德還不是很重視，畢竟每年發生的信用卡盜竊案數不勝數，大部分由州警處理，只有極少數個別案件需要FBI插手調查。因為一些信用卡盜竊案屬於跨州犯罪，所以需要FBI出面協調。

在捨伍德看來，沒什麼大不了的。

顯然，他很快就後悔了。

半天之內，運通、萬事達與維薩等三家規模最大的信用卡公司就發現了上百萬其信用卡盜竊案，而且作案手段完全一樣、作案時間也非常接近。在通報FBI之前，這三家公司凍結了所有涉嫌被盜竊的信用卡，並且自行展開了更加廣泛的調查工作。很快，三家公司發現盜竊案遠不止如此，還有上億張信用卡被小規模透支，而且全部用在網絡消費上，每筆透支金額都在一百美元左右。

這可不得了。

即便是那些小額透支的信用卡，被盜金額加起來也有一百億美元。

雖然信用卡的持卡人、以及信用卡公司不會有多大損失，因為按照美國法律，所有信用卡都買了保險，損失將由保險公司承擔，但是一才一性被盜走上百億美元，在美國歷史上絕對是史無前例。

捨伍德再也不敢小看這些案件，立即啟動應急機制，開始雙向追查。

一是追查這些資金的去向，二是追查作案人。

必須承認，FBI的調查能力並不差，僅僅用了半個小時就通過衛星網絡服務商，查到了作案人的網絡接入地點。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內華達州的FBI特工立即出動，在兩個小時內趕到農場。

可惜的是，他們到達的時候，農場的大火已經熄滅了，只剩下了一堆灰燼。

當天晚上，FBI的技術人員趕到，在廢墟中找到了幾台沒有徹底燒會的計算機，並且拿到了計算機的硬盤與內存。

內存沒什麼用，已經在大火中報廢了。

雖然硬盤損壞嚴重，但是裡面的信息仍然可以讀取。

另外一條線索上，收穫並不大。前幾個小時，FBI只查到這些資金已經在被盜後的幾分鐘之內離開美國，進入了海外銀行。等到捨伍德拿到繼續調查的通行證，即通過相關的國際公約，讓那些銀行配合調查，數百億美元已經在二十多家國際銀行裡轉了幾圈，最終被人消費掉，或者取走了。

也就是說，即便能夠查下去，意義也不重大。

到此，捨伍德基本上確定，這不是一起簡單的信用卡盜竊案件，背後肯定有一股非常強大、而且非常專業的作案人員。

黑客嗎？

捨伍德根本不相信這是一群只知道在計算機面前玩把戲的黑客所為。

雖然不排除有黑客參與的可能性，畢竟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些操作，必須非常精通計算機，黑客非常適合這一角色，但是處理資金、以及處理現場等手段，比那些不通世事的黑客厲害多了。

兩頭調查受阻後，捨伍德回到了原點，即信用卡失竊的根本原因上。

三家信用卡公司肯定存在問題，不然作案者不可能獲得那麼多信用卡的基本信息，並且按照信用卡的透支級別進行操作。

為了查清原因，捨伍德派了上百名探員去信用卡公司，逐一調查那些有可能接觸到客戶資料的高級管理人員。得知可以通過地方支行的專用終端，接入信用卡的數據庫，捨伍德還讓手下排查了最近發生的銀行劫案。

顯然，這兩條路都走不通。

銀行劫案不少，可是那些搶了大銀行的傢伙，不是在監獄裡服刑，就是下了地獄。為了盡可能的挖掘線索，捨伍德還派了不少手下去關押重犯的聯邦監獄，逐一審問那些還在服刑的銀行劫匪。

在他看來，也許是一些劫匪的同夥干的。

至於調查信用卡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更不會有任何收穫。有機會接觸到客戶資料，而且是全部客戶資料的高級管理人員並不多，而且為了防範內賊，信用卡公司都有非常嚴厲的操作章程，任何人都不可能單獨拿到客戶資料，更不可能一次性獲得上億張信用卡的詳細信息。

再說了，這些人大部分都有不在場證據，或者根本沒有作案動機。

不管怎麼說，信用卡公司的高管都富得流油，工作又非常穩定，大部分都有家室，完全沒有理由做這些有可能讓他們在監獄裡渡過餘生的蠢事。

調查受阻之後，捨伍德不得不改變思路，把重點放到了信用卡公司之外。

也就是那些有可能接觸到信用卡客戶信息，或者能夠進入信用卡公司的數據庫，在裡面做手腳的人。

這次，FBI終於有了收穫。

在過去半年之內，有五名銀行高管辭職或者離職，其中四人都在不久之後，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或者因為年紀太大在家養老，只有一個銀行高管在辭職之後沒有找工作，而是離開了美國。

更重要的是，這個傢伙在案發前十多天才辭職，遞交了辭職信之後就去了歐洲。

毫無疑問，他肯定有嫌疑！

捨伍德沒有耽擱任何時間，立即聯繫上法國執法部門，要求協助尋找此人。

因為美國與法國早就簽署了相關協議，又涉及到國際金融犯罪，所以傲慢的法國佬很給捨伍德面子，立即答應下來，並且展開調查。

可惜的是，捨伍德在法國不會有任何收穫。

他要找的人，仍然在美國，而且那名銀行高管正在古巴的小島上曬太陽。

調查走到這一步，基本上沒辦法繼續查下去了。

這個時候，捨伍德也拿到了信用卡公司提交的相關資料。

在兩個小時內，一億多張信用卡被人盜刷，其中損失最多的一百五十萬張高級信用卡都是以網絡轉賬的方式被人盜用，其餘一億余張普通信用卡則以消費的方式透支，總損失接近四百億美元。

至於轉賬的那些戶頭，都是虛擬賬戶，沒辦法追查。

消費的名目全部在幾家案發前不久才註冊成立的小公司上，而且案發當日，這幾家小公司就被註銷了，也無法追查。

四百億美元，絕對是一筆巨款。

要知道，如果以美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銀行劫案為準，劫匪至少需要搶一千次，才能拿走四百億美元！

忙了幾天，仍然是一無所獲。

捨伍德沒有放棄，他也沒辦法放棄。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很有可能成為一件懸案，可是作為FBI局長，捨伍德必須讓手下繼續調查，不然他就無法向總統與國會交代。

此時，楊克斯基已經在蒙大拿州比猶特鎮的診所裡做完了手術。

易容手術並不是完全改變人的相貌，而是改變相貌上的主要特徵，比如把顴骨與下頜骨磨掉一些，再把眼角向下或者向上拉一點，改變嘴唇的大小，讓鼻樑變寬或者變窄一點。這樣就足以應付面部識別軟件，從而矇混過關。

典斌沒有閒著，他在看著楊克斯基的同時，幫他補全了身份證件。

這次，典斌沒有找司徒文慧，而是通過龍閩江，為楊克斯基的新身份弄到了所有與身份有關的合法證件，比如醫院的出生證明、社會保障號、駕駛證、高中的入學證明等等。只有大學學位證書比較麻煩，所以楊克斯基只有高中文化。

在美國，這不是什麼稀罕事，大部分美國人只有高中文化。

按照劉威的要求，楊克斯基做完整容手術之後，就被送往密蘇里河南岸的農場。這座用假身份租來的農場佔地數百英畝，有一座跑馬場與一個小型高爾夫球場，還有游泳池與健身房。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之內，楊克斯基只能在這裡鍛煉身體，別的事都做不了。

劉威沒有嚇唬楊克斯基，除了讓托尼帶著兩名僱傭兵陪伴他之外，還在農場外面設置了幾處暗哨，安排了十幾名來自巴基斯坦的僱傭兵，並且下達了非常明確的命令，只要楊克斯基擅自離開農場就格殺勿論。

楊克斯基住進農場的第二天，灰背豺搭上了前往日本的航班。

完成FOS改造後，灰背豺的相貌變了樣，沒人認得出來，而典斌給他安排的身份又是完全合法的，所以不用擔心被小鬼子認出來。

與其他人不一樣，灰背豺很有想法，也很有主見。

雖然劉威對如何利用電磁彈射器的相關資料栽贓日本有一套想法，但是考慮之後，灰背豺不打算按照劉威的辦法去做。

對此，劉威沒有提出意見，畢竟灰背豺的諜報經驗比他豐富得多。

第一百四十三章 提前準備

灰背豺到達日本，裝扮成比爾德教授，頻繁在幾名情報本部高官的住址附近露面。

這一情況，立即被CIA東京站的情報人員發現。

因為CIA參與了國防部計算中心遇襲調查工作，與FBI共享相關信息，所以捨伍德很快就收到消息。可惜的是，FBI是美國聯邦執法機構，不參與境外情報活動，只能由CIA代勞。

問題是，比爾德出現在日本，絕不僅僅是FBI的事。

不管捨伍德如何看待此事，CIA局長特納立即想到裡克爾遇害，他國情報人員潛入奈利空軍基地，FPF活體實驗對像被搞成植物人等多起事件。別忘了，比爾德是「未來戰士」項目的主要參與者，日本也有類似項目。

雖然FPF實驗基地已被炸毀，整體沉入海中，但是利川小次郎大力發展軍備，絕不會輕易放棄這麼重要的項目。

如果是日本打算繼續開展基因工程科研工作，就需要比爾德這樣的人才。

確定比爾德在日本之後，CIA立即加強了在日本的調查工作。

此時，劉威卻在忙著處理另外幾件事。

首先是穩住漠北狼，不讓他繼續擴大毒品銷售網絡。典斌已經處理了楊克斯基搞到的那些資金，因為比預想的多了大約一百億美元，所以不但組建FOS軍團不用發愁，連為漠北狼等人進行再改造的費用也有了著落。在沒有必要賺更多錢的情況下，也就沒有理由擴大毒品銷售網絡。

更重要的是，這麼做是為了自保。

根據李廷軒提供的一些情報，以及龍閩江搞到的一些東西，劉威完全可以肯定，哈里斯為CIA提供的不僅僅是「未來戰士」項目的活體實驗對象，還有巨額科研資金，而且這些錢就是通過骷髏黨控制下的金融公司轉交給國防部。

可想而知，劉威他們取代了哈里斯，已經對「未來戰士」項目造成影響。

萬幸的是，骷髏黨並不簡單，培養的「賺錢機器」不止哈里斯一個人。

如果按照地域劃分，美國有七大主要毒品市場，除了哈里斯控制的西南地區，還有以西雅圖為中心的西北地區、以丹佛為中心的中西部地區、以芝加哥為中心的五大湖地區、以紐約為中心的東北地區、以新奧爾良為中心的墨西哥灣地區、以邁阿密為中心的東南地區，每一個地區都有一個主要的毒品供應商。

雖然沒辦法搞清楚這些傢伙的來歷，但是可以肯定，任何在美國經營了十年以上的毒品網絡都與幕後力量，而且都與骷髏黨有關。

少了一個毒販，對「未來戰士」計劃的影響並不大。

這一點，劉威早就考慮到了，所以他急著「表明」身份，讓羅傑斯等骷髏黨成員相信他在為台灣服務。

如果在以往，這一招肯定行不通。

在美國的全球戰略中，台灣的地位很重要，但是沒有重要到超過美國的國家利益。至少在西太平洋地區，除了台灣，還有日本、韓國、菲律賓等國與美國簽署了同盟條約，少一個台灣不會對美國造成多大影響。

日本離經叛道後，台灣的重要性大大提升。

隨著利川小次郎主導下的日本與美國漸行漸遠，即便短期內仍然是美國的盟國，但是從長遠來看，日本遲早會成為麻煩國家。不管是遏制大陸、還是壓制日本，美國都需要更多的盟友。

這一點，在對台軍售上體現得非常明顯。

由此不難理解，只要劉威做得不是太過分，骷髏黨能夠容忍他的所作所為，即替台灣賺錢購買美國軍火。

如果做得太過火了，比如對「未來戰士」項目造成嚴重影響，劉威就有麻煩了。

漠北狼是個聰明人，知道劉威為什麼要叫停。

再說了，資金很充足，包柳青那邊的進展也不錯，所以劉威決定提前讓漠北狼等人接受再改造。

按照劉威的安排，漠北狼將於高原美雪、川野小松、望月夕香、大空麻衣同時接受再改造，然後是周譽龍、竹內琴音、周奮、包柳青與灰背豺。因為袁常青已經在劉威身上獲得了再改造的經驗，還利用空閒時間分析了漠北狼等人的基因，所以兩輪再改造，最多耗時四個月，正好與FOS軍團的組建工作同步。

等漠北狼給手下交代了任務，讓周譽龍替他管理毒品銷售網絡後，劉威就讓他帶著四個女戰士去了瑞士。

處理好這件事，劉威抽時間跟斯科特見了一面。

現在，這傢伙絕對是春風得意。

在不久前結束的共和黨西部地區預選中，佩裡以身體健康為由，主動退出，斯科特在沒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順利勝出，參加共和黨的全國預選，與來自田納西州的聯邦參議員查爾斯-康斯維爾爭奪共和黨總統候選人。

雖然康斯維爾是共和黨元老級人物，影響力非常大，但是他已經七十四歲，在政治家年輕化的時代，號召力並不強。要知道，在上一次大選中，共和黨候選人就年事過高，敗給了諾裡斯。

因為金融風暴還沒過去，美國經濟未見好轉、失業率居高不下、國內消費不振，所以年輕一點、具有改革與開拓精神的政治家更能得到選民支持。

在這一點上，斯科特的優勢非常明顯。

除了年輕，斯科特在內華達州搞得有生有色，在各項主要經濟指標、特別是民眾最關心的失業率上，內華達州遠遠低於全國平均水平，比東部那些州好多多，僅次於同在西部的華盛頓州。

劉威去見他，主要就是提醒這傢伙，不要得意忘形。

不管是西部預先，還是黨內預選，乃至全國大選，都只是過程，而不是目的。在主進白宮之前，斯科特仍然是內華達州州長。

只有當他贏得大選，成功組建聯邦政府，獲得國會批准，才算得上大功告成。

萬幸的是，這傢伙沒有得意忘形，至少不像劉威想像的那麼嚴重。

為了讓斯科特放心，劉威還做出承諾，將在黨內預選開始前，啟動皮拉米德湖水上樂園工程，再提供五萬個就業崗位。裡諾綜合娛樂城的第二期工程也將如期開工，能夠創造大約三萬個就業崗位。

一切順利的話，劉威還打算在裡諾修建一座電影外景基地。

總而言之，劉威將全力支持斯科特，把內華達州的經濟搞起來，同時帶動周邊幾個州的經濟發展。

對此，斯科特非常滿意，基本上是無可挑剔。

至於劉威提到的事情，斯科特自然不會含糊，承諾在贏得大選之後，把國家安全顧問或者是經濟政策顧問的位置留給劉威。

劉威想當顧問嗎？他可沒有這個心思，只是覺得有必要在美國政府裡安排一個眼線。

見過斯科特，劉威接待了第一批FOS軍團成員，準確的說是第一批來到美國的成員。

第二批改造工作還沒完成，按照李廷軒的安排，留下了四名FOS戰士負責莊園警衛與培訓工作，其餘六名前往美國，協助劉威進行前期部署。

這六個人，劉威在瑞士見過，都是前K1成員，其中四人有諜報工作經驗。

可以說，這些人來得正是時候。

漠北狼已經帶著四個女戰士去了瑞士，周譽龍獨自負責進貨與銷售，兩頭忙不過來，正好讓他們分擔一部分工作。兩個月之後，周譽龍、周奮與竹內琴音將前往瑞士，所以需要提前移交工作，讓他們經營裡諾與拉斯維加斯的產業。

當然，劉威沒有急著讓他們上手。

雖然六個人中，有四個來過美國，其中兩人還在美國生活了幾年，但是他們都沒有來過拉斯維加斯，對這邊的情況不是很瞭解。為此，劉威給了他們一筆錢與一個月，讓他們充分瞭解美國。

趁此機會，劉威帶著竹內琴音去了一趟紐約。

通過小卡普亞，劉威在下曼哈頓租了一套豪華公寓，花了大半個月，走遍了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還找機會鑽進地鐵隧道。

與劉秀輝的猜測一樣，「未來戰士」實驗中心很有可能就在曼哈頓島地下。

原因很簡單，這座島嶼早在美國獨立戰爭之前就是一座城市，而且是軍事要塞，修建了很多地下設施，後來在第二次獨立戰爭期間，美軍又擴建了原來的地下工程。直到上個世紀初，這些地下設施才逐一關閉。別的不說，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就是一座在戰爭時期修建的軍事要塞地下工程的一部分。

至於電力供應，更不是問題。

紐約是全球耗電量最大的城市，每天多出幾百萬度，也不會被人發現。

因為沒有可靠情報，所以劉威沒能找到「未來戰士」實驗中心。就算找到了，他也做不了什麼。

從紐約回來後，劉威接到了一封請柬，準確的說是參賽通知書。

「世界賭王大賽」即將在摩納哥舉行，劉威是北美賭王，收到了摩納哥親王阿爾貝二世的邀請信。

這件事，劉威早就拋到腦後，拿到邀請信才想了起來。

他原本不打算參加「世界賭王大賽」，畢竟在賭桌上贏不了多少錢，他又不需要世界賭王的頭銜。只是周奮與周譽龍都認為，他沒有理由拒絕參賽，應該前往蒙特卡洛，最好能夠成為世界賭王。

想著該安排的事都已安排妥當，劉威沒再猶豫，幾天後就帶著竹內琴音去了歐洲。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三次改造

因為「世界賭王大賽」要等到明年年初舉行，還有將近兩個月，所以劉威沒有直接去摩納哥，而是飛往英國，給安妮公主的慈善基金捐了一筆專款，讓她去塞拉利昂為戰爭孤兒修建福利院與學校。

在此期間，劉威見到了菲利普親王。

親王最關心的，自然是兩人的婚事。只是在這件事上，劉威與安妮心裡有數，也就沒有多說。

在英國逗留兩天，劉威與竹內琴音乘坐列車去了法國，然後駕車前往瑞士。

不是劉威為了節省飛機的油錢，而是想花點時間瞭解歐洲。

三天後，兩人來到「少女莊園」。

與劉威上次來的時候相比，變化非常明顯。雖然莊園佔地上千英畝，但是包柳青自作主張把周圍的山地全都買了下來，建立起了佔地將近兩千英畝的訓練中心，專門培訓那些接受了FOS改造的作戰人員。

不是培訓戰術技巧，而是讓他們熟悉新的身體。

除此之外，還可以讓準備接受改造的FOS戰士進行前期訓練，特別是那些離開K1有一段時間，體能有所下降的戰士。按照袁常青的說法，身體狀況越理想，改造時的麻煩與風險就越少，改造後的狀態也就越理想。

因為這些人都是李廷軒招來的，所以都很自覺，不需要別人操心。

在莊園裡轉了一圈，讓竹內琴音跟那些K1成員、特種兵學習基本戰術後，劉威單獨去了地下實驗中心。

漠北狼等人的改造工作已經開始了，全都泡在營養液裡。

「怎麼樣？」

「很順利，沒什麼大問題。」袁常青早就趕了過來，「根據對你做的再改造，我們設計了新的改造方案，再過一個月，他們就能出來了。」

「這麼快？」劉威看了袁常青一眼。

「不算很快，畢竟再改造的項目少得多，難度也低得多。」

劉威皺起眉頭，讓袁常青繼續說下去。

「再改造與之前的改造不同，必須根據個人情況決定，基本上每個人的再改造都有不少區別。」

「比如……」

「拿老狼來說，他的基因就不太適合你那些項目。」

「什麼意思？」

袁常青拿出了一張基因圖譜。「這是他的基因信息，與你的大約有百分之一的差別，因此決定了他不可能完成全部項目，卻能獲得一些你不具備的能力。」

「教授，直接一點。」

「直接一點的話，就是必須對每個人的基因進行配對，尋找合適的改造項目。比如老狼完成改造後，力量肯定比你強，但是在速度與敏捷方面就比你差多了。那四個女的，與你差不多，都適合提升速度與敏捷，在力量上就要差得多了。」

「其他的呢？」

「其他什麼？」

「比如我為搞的鯊鰓，能夠用到他們身上嗎？」

「這個是附加的，不存在基因配對問題，每個人都有。我說的是與體制有關的基本改造項目，都得因人而異。」

劉威點了點頭，算是搞明白了袁常青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這是為了他們好。」

「我明白，能力不一樣也不是壞事，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搞成一個樣子吧。」

袁常青笑了笑，說道：「這也是再改造的費用居高不下的原因，僅僅是改造前的基因分析與基因配對就得耗費不少資源。」

「錢不是問題。」

「我知道，所以想到了所有辦法。」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第二批FOS戰士的改造工作怎麼樣了？」

「正在做最後調試，過兩天就能完成。」袁常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可以找他們練練，從第三批開始，規模擴大到十五人。如果包柳青那邊一切順利的話，第五批就能提高到三十人。」

「沒什麼問題吧？」

「應該沒問題，她一直在外面忙，沒有回來過。」

「那就好，一切按計劃進行吧。」

「還有件事，你得考慮一下。」

「什麼事？」

「準備為他們進行再改造的時候，我對你的基因做了分析。」

「我的基因？」

「對，你上次來的時候留下的。」袁常青笑了笑，說道，「我找比爾德談過，他說你更加適合進行神經系統的改造工作。除此之外，其他幾個改造項目的配對也完成了，沒有什麼大問題。」

「也就是說……」

「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立即進行第三次改造。」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讓袁常青繼續說下去。

「神經系統方面的改造工作，一直由比爾德負責，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問他。」袁常青笑了笑，又說道，「其他方面的，我仔細研究過，基本上是再改造的繼續，沒多大風險，成功率不會太低。」

「需要多少時間？」

「我這邊大概需要半個月，如果能夠同時改造神經系統，最多一個月。不能的話，也不會超過五十天。」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可是件好事。

「怎麼樣，要不要找比爾德談一談？」

「現在？」

「下午吧，他還在深度分析室，吃過午飯我帶你去找他。」

劉威沒多囉嗦，反正離中午也很近了。

吃過午飯，劉威就跟著袁常青找到了比爾德。

說出來意後，比爾德與袁常青單獨討論了一個多小時，全是一些技術上的問題，劉威根本聽不懂。

「我們討論過了，大部分改造工作都能同時進行。」袁常青把劉威叫了過去，「只有一部分需要在神經系統改造之後進行，預計需要四十天。」

「不能縮短了？」

「我們得準備四十五天，畢竟改造存在風險。」比爾德比袁常青更加保守，「改造成功的話，你將是第一個進行了神經系統再改造的超級戰士。」

「教授，改造神經系統的話，是否會影響……」劉威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有，不過是好的影響。」比爾德很老實，「嚴格說來，神經系統改造工程與大腦基本上沒有關係。原因很簡單，我現在掌握的東西、以及現在的技術手段，連大腦是怎麼運做的都說不清，改造也就無從談起。」

劉威皺起了眉頭，他被繞了進去。

「神經系統改造，主要就是提高你的反應速度。正常情況下，人類的神經反射大概需要零點二秒。因為FOS改造沒有涉及到神經系統，所以FOS戰士不比常人快。當然，在接受了FOS改造之後，肌體能力大大增強，腦域開發度也大大提高，所以FOS戰士看上去比常人反應更快，思維更敏捷。只有完成了神經系統改造，FOS戰士的能力才能全面發揮，也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超級戰士。」

「能夠提高多少？」

「大概一倍吧，也就是把反射時間縮短到零點一秒。」

劉威又皺起了眉頭，這可不算什麼。

「別小看這零點一秒，加上腦域開發、以及感官靈敏度提高，絕對是質的變化。」比爾德稍微沉思了一下，又說道，「做個簡單比喻吧，如果面對一把手槍，以你現在的能力最多只能判斷對手的開火意圖，而不可能看到射來的子彈。完成改造後，你不但能夠看到射來的子彈，還有可能避開。」

「這麼厲害？」

見到比爾德又要吹牛，袁常青趕緊說道：「這只是理論研究結果，到底是不是，我們也說不清楚。」

劉威並不懷疑袁常青的話，因為還沒人改造過神經系統。

「教授，」劉威把目光轉向比爾德，說道，「這就是你在『未來戰士』項目中的研究課題吧？」

「可以這麼說。」

劉威笑了笑，讓比爾德繼續說下去。

「『未來戰士』項目的規模非常龐大，神經系統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複雜的。根據我知道的，『未來戰士』項目要想實現立項時的指標，就得完成這個項目，所以在這上面的投入非常巨大。見到你們之前，我已經在幾個主要方向上取得突破，加上神經系統的數學模型演算結果，理論上的問題都已得到解決。」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照你的話，我算是揀了便宜。」

比爾德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我留下來接受第三次改造。」劉威沒再囉嗦，他早就想好了，「過兩天，見過第二批FOS戰士之後，我們就開始吧。」

「今天沒事的話，先給你做全面體檢。」比爾德非常直接。

袁常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我去安排，晚飯之後我來叫你。」

當天晚上，劉威進入深度分析室，讓比爾德與袁常青做了全面體檢。

兩天後，劉威見到了第二批十名FOS戰士。他們的改造工作在大半個月前完成，只是花了不少時間進行深度分析。這十名FOS戰士中，有八名莊園警衛，也就是K1成員，另外兩人來自特種部隊。

袁常青安排特種兵接受改造，主要是特種兵比K1成員差了一些，需要積累經驗。

萬幸的是，兩名特種兵的身體素質非常過硬，改造結果也很圓滿。

與這批FOS戰士一同登上少女峰之後，劉威回到莊園，給周奮打了電話，讓他安排好接應工作。

因為莊園裡有上百名等著進行改造的K1成員與特種兵，所以這邊不需要太多警衛。

安排好這些事，劉威才接受了第三次改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衣無縫

第三次改造的重點在神經系統上，其他項目都圍繞著展開。

在這個問題上，袁常青沒有說實話。還好，比爾德把改造情況介紹得非常清楚，劉威也不是很在乎。

隨著漠北狼等人完成再改造，劉威肯定得設法提高實力。

不是說害怕被別人超越，而是與漠北狼這種完全靠實力說話的傢伙合作，總得有一些過人的地方。

因為神經系統改造最為麻煩，所以第三次改造首先就針對神經系統。

改造方式並不麻煩，主要就是增加神經接點，加快神經系統的反應速度。按照比爾德理論研究結果，人類腦細胞與神經突觸之間傳遞信號，是以量子理論為基礎，而不是通過生物電流。從理論上講，量子傳遞信息不受空間限制，即兩個相干量子不關相距多遠，只要一個的狀態發生變化，另外一個也立即發生同樣的變化。增加神經結點，等於用量子代替生物電流，加快信號傳遞速度。

從理論上講，能夠把神經系統的信號傳遞時間縮短到零。

可惜的是，受大腦本身限制，加上約束量子非常困難，所以將反應速度提高一倍，已經是現有技術的極限了。

至少是比爾德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因為是在斷開感官神經之後進行改造，所以不會有任何痛楚，甚至沒有任何感覺。

麻煩的是，要重塑每一條神經，改造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在此期間，袁常青將對劉威的基因做出第三次修改。

這次，他沒有為劉威添加任何基因片段，只是對基因序列做出適當調整，以配合改造之後的神經系統，讓身體機能得到全面發揮。

受此影響，劉威的體型與相貌沒有發生明顯變化。

對於沉睡中的劉威來說，四十五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周譽龍、周奮夫婦與竹內琴音已經進入改造室，灰背豺因為在日本耽擱了一些時間，正在為再改造做準備。

趁此機會，劉威找到灰背豺，詢問了情況。

「怎麼樣，美國佬盯上日本了吧？」

「差不多吧，我離開日本的時候，特納到了東京，找到西鄉平野。」灰背豺笑了笑，說道，「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查到我的頭上來，知道是我在日本搞的鬼，比爾德根本沒有去日本，也沒有與日本情報機構接觸。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等我完成再改造，他們就認不出來了。」

「這麼說，CIA與FBI很快就能知道，五角大樓那件事不是日本搞的？」

「那可不一定。」

劉威皺起眉頭，讓灰背豺說下去。

「去日本後，我通過以前認識的情報掮客，把你們搞到的電磁彈射器資料送了出去，日本情報機構很快就會有斬獲。」灰背豺拿起雪茄，說道，「雖然美國國會還在討論，沒有立即否決向日本出售電磁彈射器，但是以目前的情況，小鬼子絕對不會放過送到手上的肥肉。要是讓美國佬知道小鬼子掌握了電磁彈射器的基本技術，有能力單獨製造電磁彈射器，就算小鬼子與比爾德無關，也洗不脫干係。」

「主要是，美國佬有沒有可能知道？」

「放心好了，那傢伙是個雙面間諜。」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他一直在為日本情報機構服務，不過也同時跟其他國家的情報機構做買賣。只要美國佬開始調查五角大樓那件事，他就能收到消息，隨後就會讓美國佬盯上小鬼子。至於接下來的事，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之內。」

「他認識你嗎？」

「當然認識，不過是那個為大木容谷服務的我。」

「什麼意思？」

「策反大木容谷之後，我以情報本部秘密特工的身份活動了一段時間，在此期間認識了這個傢伙。雖然大木容谷已經叛逃，但是他並不知道我與大木容谷的關係，只知道我在為情報本部購買情報。」

「也就是說，他認為你是情報本部的人？」

「當然不是，我與他一樣，都是情報掮客，靠販賣情報為生。」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的話，他知道你與情報本部關係不錯，因此會認為是你從情報本部獲得了電磁彈射器的資料。」

「正是如此，如果他想賺個好價錢的話，就會把這份情報賣給老李。」

「老李？」

「我們不是也需要電磁彈射器嗎？離開日本前，我與老李聯繫過，讓他派人去日本，設法買下電磁彈射器的資料。」

這下，劉威才明白了過來。

灰背豺設了一個連環套，就算CIA能夠看出其中的問題，也不會把軍事情報局當作嫌疑對象。原因很簡單，如果是軍事情報局的間諜入侵了五角大樓，竊取了機密文件，就沒有理由花錢買回來，更沒有理由落到掮客手上。

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日本情報機構的間諜入侵了五角大樓，隨後內部出現問題，有人拿著這些珍貴資料去換錢，引起了軍事情報局重視。

因為CIA一直在監視情報市場，所以很容易找到線索。

這就是灰背豺的過人之處，不但把事情做了，還天衣無縫。別說讓漠北狼去，就算劉威親自出馬，也不一定做得更好。

聊完後，灰背豺進了改造室。

雖然他不是很情願，接受FOS改造的時候，他就有點不樂意，認為改造只會讓他一輩子都不得安生，而他還想在離開軍事情報局之後過幾年安穩日子，但是與上次一樣，在身份暴露之後，灰背豺不得不接受再改造。

針對他的再改造也最為特殊，重點放在了腦域開發上。

嚴格說來，這是比爾德神經系統改造工程的一部分。

最初，比爾德打算拿劉威開刀，畢竟劉威接受了再改造，基礎最好。因為針對腦域開發的再改造非常危險，畢竟FOS改造，已經將腦域開發度由常人的百分之五，提高到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繼續提高腦域開發度，不但會影響到大腦的生理功能，還會對腦血管、心臟等器官造成影響。受此影響，袁常青堅決反對拿劉威做實驗，認為應該先在別人身上完成針對腦域開發的再改造，再用到劉威身上。

灰背豺晚來幾天，正好趕上，成為第一個接受腦域開發的FOS戰士。

這些科研上的事，劉威沒有多問，反正接受FOS改造就得簽「生死狀」，再優秀的科學家也不能保證不出問題。

再說了，劉威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好呢。

休息一天之後，袁常青讓劉威做了對比測試，而對比對象就是漠北狼。

結果嘛，自然不用多說。

從莊園出發，劉威只用了半個小時就爬上少女峰，漠北狼則花了一個小時出頭。在隨後的格鬥中，漠北狼更是落於下風，一點便宜都沒佔到。更讓漠北狼新驚不已的是，劉威在適應了新的能力之後，甚至能夠看出手槍子彈的飛行彈道。準確的說，是看到飛行速度在每秒四百五十米以下的物體。如果距離足夠遠，比如在五十米開外，甚至能夠避開迎面射來的子彈。

當然，這一能力沒有電影裡那麼誇張。

如果距離近一點，比如用手槍在四十米內開火，劉威就躲不開。如果換成步槍，規避距離就得提高到兩百米以上。因為在這個距離上，很難看清小口徑槍彈的彈頭，所以規避也就無從談起。

最大的變化，肯定是比其他人快得多的反應速度。

這一點，在格鬥中體現得非常清楚。

論力量，漠北狼不比劉威差，甚至還要強一點，可是說到速度與反應，漠北狼與劉威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了。

這讓漠北狼非常沮喪，因為他仍然打不過劉威。

雖然按照袁常青與比爾德所說，用在劉威身上的改造也能用在其他人身上，但是漠北狼仍然有點不甘心，希望馬上接受第三次改造。

非常可惜，沒有這個時間了。

「世界賭王大賽」即將開始，兩人都在參賽名單之中。即便漠北狼只是「陪客」，但是在劉威答應參賽後，他也得去。

來自全球十個賽區的二十名賭徒爭奪「世界賭王」的頭銜。

與「北美賭王爭霸賽」一樣，每位參賽者都要準備一筆賭資。不同的是，這次的賭資高達兩億美元，而且比賽規則也做了變更，不管是輸掉比賽、還是半路棄權，都將輸掉全部賭資，勝者全拿。也就是說，最終勝出者，能贏三十八億美元。因為摩納哥的稅收很低，所以最終能拿到三十多億美元。

對劉威來說，這不是一筆小錢。

對漠北狼來說更是如此，因為第三次改造的費用不比再改造少多少。

如果能夠拿到這筆錢，就能讓十名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完成第三次改造。

因為周譽龍、周奮與包柳青等人都在接受再改造，所以劉威與漠北狼只帶上了高原美雪與望月夕香。

通過小卡普亞的投資公司把四億美元賭資匯入大賽主辦方的指定賬戶之後，兩人前往伯爾尼，搭乘私人飛機去了法國尼斯，再乘車前往摩納哥。

主要是摩納哥太小，連可以供商務飛機降落的機場都沒有。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世界賭王大賽

「世界賭王大賽」是全球職業賭博界最重大的賽事。

作為歐洲唯一的「賭城」，摩納哥以賭博聞名，自然非常重視這屆大賽，阿貝爾二世親王親自擔當了大賽的主辦人。

劉威與漠北狼來得最晚，他們趕到的時候，其他十八名參賽者都已到達。

當天晚上，阿貝爾二世設宴款待了二十名「賭王」。

除了劉威與漠北狼，其他十八人分別是：來自拉美的庫斯科與巴亞雷斯，來自大洋洲的亞當斯與內厄姆，來自東亞的馬明保與高野不二雄，來自東南亞的班巴羅與他信，來自南亞與中亞的卡塞羅與庫圖佐夫，來自北非與中東的侯塞因與裡德，來自俄羅斯與東歐的奧廖爾與坦波夫，來自南部非洲的姆貝亞與梅亞加拉，以及來自西歐的雷諾兄弟。

這些人中，部分跟劉威一樣，都是代表這些地區參賽，而不是這些地區的人。

不同的是，在這十八個人中，除了高野不二雄、庫圖佐夫與奧廖爾，其他十五人早已成名，而且都有二十年以上的資歷，其中十一人參加過之前的賭王大賽，有的還拿過不錯的名次。

只是在輸者全輸、勝者全勝的比賽規則下，除了「賭王」，任何名次都沒有意義。

雖然大賽沒有禁止「賭王」參賽，但是歷史上，只有一個人連續拿了三次「賭王」，最終死得非常悲慘。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賭王」參加比賽。對任何人來說，在一場比賽中贏得三十八億美元，金噴洗手才是明智之選。

親王舉辦的宴會並不熱鬧，但是菜品非常豐富。

沒什麼好奇怪的，二十名參賽者，來自世界各地，對飲食的口味有很高要求。

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劉威與漠北狼。

在莊園裡，兩人都沒吃上什麼好東西。既然親王如此熱情，兩人自然不會客氣，開宴後就大吃特吃，根本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再說了，其他人也沒把他倆放在眼裡。

雖然在大西洋城，劉威與福爾圖娜那場決賽非常精彩，但是在賭博界，資歷與聲望非常重要。劉威又一向比較低調，霸佔了拉斯維加斯之後，不但沒有聲張，還把所有賭場寫在了別人名下。

在其他人眼裡，劉威就是一個沒有名氣，心算能力過人的賭徒。

對「賭王」來說，心算能力算得了什麼？

坐到賭桌上，考的是各種能力。如果心態不好、情緒容易波動、有不良嗜好等等，心算再厲害，也贏不了錢。

飽餐之後，劉威與漠北狼住進了親王替他們安排的豪華酒店。

因為摩納哥實在太小，所以酒店也顯得有些狹窄。

名為豪華套房，只有兩間臥室與一個二十多平米的客廳。幸好只帶了兩個女伴，而且四個人都不需要睡覺休息，還不是那麼擁擠。

第二天一早，二十名參賽選手全都趕往舉行賽事的賭場，熟悉環境，瞭解比賽規則。

與「北美賭王爭霸賽」相比，「世界賭王大賽」的規則變了很多，從一開始就是單循環淘汰賽，而且是一對一的淘汰賽。到第三輪，才進入五進三的淘汰賽，第四場則是三進一的淘汰賽。

也就是說，每個參賽者最多只能參加四場賭賽。

為了體現公平，二十名選手按照賽區分成兩組，首先進行第一輪淘汰賽，然後剩下的十名選手進行交叉淘汰賽。

只要夠厲害，即便只是各地區的次優者，也有機會進入第三輪，甚至是決賽。

在五進三與三進一的時候，賭的都是德州撲克，而在前面兩輪淘汰賽中，則由參賽選手自行決定比賽方式。如果參賽選手之間不能達成一致，則從組委會安排的三種比賽方式中抽籤選取一種。

顯然，這大大提高了比賽難度。

只是對於有資格來到這裡的「賭王」來說，肯定熟悉各種各樣的賭博方式。

為了準備這場比賽，劉威也惡補了相關知識，免得到時候出洋相。

因為晚上就要進行第一輪淘汰賽，所以下午舉行了抽籤儀式。劉威的運氣不錯，抽到了來自大洋洲的亞當斯。漠北狼的運氣就沒有那麼好了，第一場就抽到來自歐洲的雷諾兄弟中的弟弟。

「那傢伙有點難對付，有把握嗎？」

「他？」漠北狼朝小雷諾看了過去，對方也正在朝他看來。「不算什麼，我可不想讓你一個人拿走四十億美元。」

「別輕敵。」

漠北狼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是不是？」

劉威也笑了笑，沒再提醒漠北狼。

俗話說，話說三遍淡如水。

漠北狼有自知之明，也聰明過人，肯定不會大意輕敵。能到這裡來的，肯定有一些過人的本事。

「你那個怎麼樣？」

「好說，順利的話，半個小時就能讓他出局。」

「是嗎？」

劉威點了點頭，掏出雪茄。「按照比賽規則，不需要贏掉對方所有錢，只要讓對方知道差距就能勝出，是不是？」

「這麼說來，你很有信心了。」

點上雪茄抽了兩口，劉威才朝亞當斯看去。

那傢伙是個白人，從相貌上看，大約五十歲，不過實際年齡應該小一些，主要是經常用腦，讓他的面部皮膚顯得比較蒼老。雖然劉威不是很清楚這傢伙的來歷，但是他一眼就看了出來，亞當斯在這裡算不上高手。

更重要的是，典斌幫他們搞到的情報，證明了劉威的判斷。

來到摩納哥，見過其他人之後，劉威就聯繫了典斌，讓他盡快搞到其他參賽者的詳細資料。

因為時間緊迫，所以典斌搞到的資料不是很詳細。

亞當斯是澳大利亞人，出生在悉尼，不過十六歲就前往美國，在拉斯維加斯混了二十多年。直到五年前，斐濟開放賭博業，允許進行合法賭博，他才帶著一筆資金回到澳洲，與人合夥開了一家賭場，規模不是很大，生意也不算很好。四年前，亞當斯返回美國，參加過當年的「北美賭王爭霸賽」，並且勝出，獲得去澳門參加「世界賭王大賽」的資格，只是沒能進入決賽。兩年前，他以「澳洲賭王」身份參加在拉斯維加斯舉行的「世界賭王大賽」，進入決賽，只是沒能成為「世界賭王」。

從履歷上看，這傢伙應該非常厲害。

只不過，他靠的不是個人能力，而是高科技！

這一點，在賭博界不是什麼秘密。事實上，不少「賭王」靠的都是高科技，只是沒有亞當斯那麼明目張膽。

因為科技力量不可阻擋，所以「世界賭王大賽」並沒完全禁止使用高科技產品。

只有一點要求，即不能用來作弊，比如窺探對方的底牌。只是用來提高個人能力，不在限制範圍之內。

舉個簡單的例子，參賽者可以用計算機計算概率，增強判斷力。

兩年前，在拉斯維加斯，亞當斯就是依靠計算機進入決賽。可惜的是，賭博是人與人之間的事情，人為干擾因素不可避免，而計算機在計算概率的時候，不可能把所有人為因素都考慮進去。

結果就是，再先進的計算機也算不出對方的心理活動。

在一些比較複雜，而且經常出現小概率事件的賭博中，比如德州撲克，計算機起到的作用就非常有限了。

相對而言，雷諾兄弟靠的是自身能力。

兩人來自法國，出生地就在挨著摩納哥的尼斯。因為幼年喪失雙親，所以兩人十多歲就來到摩納哥，在蒙特卡洛廝混了好幾年，期間做過各種各樣的工作。直到三十多歲，兩兄弟才在賭場出頭，成為「蒙特卡洛賭王」。

可惜的是，典斌提供的資料非常有限。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十多年來，只要兩兄弟在同一張賭桌上，就從未輸過！

至於其中的原因，典斌沒有提到，劉威也沒有多問。

自從在拉斯維加斯遇到約翰遜，劉威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奇人」，很難用常人的標準來衡量。

雷諾兄弟一母同胎，有心靈感應能力也說不準。

這一點，漠北狼也知道，所以不敢掉以輕心。

抽籤結束後，親王出面，在賭場宴請參賽者，以及大賽主辦人員。因為晚上就要進行第一輪淘汰賽，所以劉威與漠北狼沒有敞開肚皮吃，都比較「穩重」。

與拉斯維加斯、大西洋城相比，蒙特卡洛幾家賭場的規模小得多。

原因無二，摩納哥就這麼大個地方，最窄處不到兩百米，容不下多少高樓大廈。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作為全球四大賭城之一，蒙特卡洛有自己的特色。相對而言，蒙特卡洛賭場裝修得更加精緻，也更加具有文化氣息。即便像劉威與漠北狼這種沒有多少欣賞眼光的人，也能在賭場裡找到不少歐洲的文化元素。

因為摩納哥被法國三面包圍，所以賭場的很多服務人員都是法國人。

當然，劉威與漠北狼並不關心這些。

晚餐之後，二十名參賽者率先前往休息室。三個小時之後，第一輪淘汰賽就將開始。賭場專門安排了十個房間，讓參賽者能夠靜下心來，排除雜念，為比賽做好準備。在此期間主辦方將部署好賽場，並且讓觀賽人員進場。

三個小時，足夠劉威與漠北狼對好暗號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預見未來

第一輪淘汰賽，劉威對亞當斯這場比賽沒有任何懸念。

因為兩人沒有在比賽方式上達成一致，所以由大賽主委會抽籤，抽到了二十一點。

這是一種比較簡單的賭博遊戲，劉威在K1訓練營就玩過。規則很簡單，誰的點數最接近十一點，誰就獲勝。

抽籤結果，讓亞當斯非常滿意。

比賽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

與典斌提供的情報一樣，亞當斯是個玩高科技的賭徒，自身本事並不怎麼樣。因為沒有禁止參賽者使用高科技產品，所以亞當斯帶來了一台非常先進的掌上電腦，一開始就在計算概率。

非常可惜，計算機算不出人為干擾因素。

僅僅用了十五分鐘，劉威就讓亞當斯認識到了這個問題。

雖然亞當斯沒有當即認輸，還想翻盤，但是半個小時後，在連續輸掉五十把之後，亞當斯知道自己贏不了劉威，主動棄權。

按照大賽規則，他帶來的兩億美元都將輸給劉威。

這也是第一輪淘汰賽中，耗時最短的一場比賽。

真正的看點，在漠北狼與小雷諾那邊。

兩人協商後，都選擇了梭哈。

與二十一點比起來，梭哈複雜得多，每一把耗時也多得多。

劉威趕過去的時候，漠北狼已經佔據上風，贏了一千多萬美元，只是小雷諾並沒有棄權認輸，仍在苦苦支撐。

不出意外的話，不會有多少懸念。

經過再改造，漠北狼的感官系統更加敏銳，不但能夠從對方瞳孔中看到底牌，還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呼吸，甚至是毛孔發生的變化，從而推斷出對方的心理活動，判斷對方是在吃詐、還是真的拿了大牌。

小雷諾就沒有這麼好的條件了，他只能算牌，或者是賭運氣。

在局勢單向透明的情況下，小雷諾輸掉全部籌碼只是遲早的事。

局勢在漠北狼掌握之中，劉威沒有必要插手。

沒過多久，局勢發生變化。

那把牌，漠北狼拿了三條，小雷諾只有兩對，結果跟到最後，漠北狼梭哈時，小雷諾沒有跟進，輸掉了一千多萬美元。

這時候，劉威注意到，大雷諾已經勝出。

顯然，這兩兄弟肯定有鬼，不然小雷諾不會在輸掉一千多萬美元後選擇放棄。

接下來的幾把牌，劉威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只有拿到大牌，小雷諾才會一跟到底，如果拿到小牌，最多在發第四張牌的時候就會放棄。

他們是在算牌嗎？

劉威立即否認了這種可能。如果兩人真是在算牌，那麼荷官發出頭兩張牌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對方能夠拿到什麼底牌了，根本沒必要跟上兩次再棄權。

不是算牌的話，兩兄弟又在搞什麼呢？

為了搞清楚原因，劉威給漠北狼發了暗號，讓他找機會吃一把詐，看看對方的反應。

聯絡暗號很簡單，由劉威發出普通人聽不到，漠北狼卻能聽見的次聲波，用長短間隔的方式發送摩爾斯密碼。

雖然麻煩了一點，但是意思傳達得非常到位。

過了幾把牌，當小雷諾再次跟到第四次，隨著荷官發出第五張牌，漠北狼加碼，押了五百萬美元。

底牌是什麼，漠北狼與劉威早就算出來了。

小雷諾是一對，而漠北狼翻開的四張牌是挨著的，看上去像是順子，可他的底牌根本不搭邊，只是一把散牌。

正常情況下，任何人都會認為漠北狼拿了順子。

在這種情況下，小雷諾只有一對，肯定會放棄。

實際情況則恰恰相反，沉默了幾秒鐘後，小雷諾不但跟了五百萬美元，還加了五百萬美元。

也就是說，漠北狼要想看他的底牌，就得再加五百萬美元。

此時，漠北狼大概贏了三千萬美元。

劉威沒有急著讓他放棄，而是讓他再加五百萬美元，也就是追加一千萬美元，讓小雷諾必須再出五百萬美元才能看底牌。

這次，小雷諾又沉默了幾秒鐘，接著做了一個讓觀眾都萬分驚訝的事：梭哈。

除掉輸掉的三千萬美元，小雷諾把剩下的一億七千萬美元全都押上。漠北狼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放棄，二是拿出一億七千萬美元看對方的底牌。

顯然，漠北狼不會做蠢事。

這把牌，讓漠北狼輸掉了一千五百多萬美元。

這個代價，不算大，至少漠北狼還是贏家。

更重要的是，劉威看出了一些苗頭。

小雷諾每次下注之前，都會沉默幾秒鐘。雖然很離奇，但是劉威不得不相信，雷諾兄弟肯定有某種交換信息的能力，比如心靈感應。除此之外，兩兄弟不能算牌，卻能猜出對方底牌，肯定存在某種過人能力。

會不會像約翰遜那樣，能夠感覺到電磁場變化？

劉威思索了一番，覺得沒有這種可能。經過再改造，漠北狼已經能夠控制心電，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想法。

再說了，漠北狼非常沉著冷靜，根本不可能從這些表象猜出他的底牌。

雷諾兄弟不但知道漠北狼的底牌大小，甚至知道是哪張牌。

這樣的話，就不可能靠猜了。

那麼，他們到底是怎麼知道漠北狼的底牌的呢？

接下來幾把，漠北狼與小雷諾各有輸贏。除了牌太爛之外，小雷諾幾乎每次都跟到了最後，如果牌比漠北狼大，就會在適當的時候梭哈。如果牌比漠北狼小，根本不會跟，立即就棄權了。

劉威一直在觀察，卻沒有得出什麼結論。

這個時候，漠北狼也在思考，畢竟這兩個傢伙太蹊蹺了。

直到漠北狼再次吃詐，在跟與不跟之間猶豫了一下的時候，劉威才看出了問題，因為這把牌，小雷諾拿到了大牌，但是他沒有梭哈，而是在漠北狼押上兩百萬美元之後，立即選擇了放棄。

難道這傢伙能夠看到即將發生的事？

也就是說，預見未來？

雖然很難讓人相信，但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劉威不得不相信，雷諾兄弟中肯定有一個能夠預見未來，而且很有可能是大雷諾。

可惜的是，他只能看到幾秒鐘後發生的事，因此小雷諾會沉默幾秒鐘。

仔細一想，劉威心裡有數了，立即把這個猜測告訴了漠北狼。

既然猜到了對方的能力，應對就很簡單了。

就算大雷諾能夠預見未來，也不能改變未來。從理論上講，未來不是單一的，而是受到多種因素影響。如果大雷諾僅僅能遇見到幾秒鐘之後發生的事情，那麼這個未來就會受到各種因素干擾。

比如漠北狼可以選擇延遲開牌，不讓對方看到幾秒鐘後出的底牌。

又比如，漠北狼可以選擇不開底牌，而是讓小雷諾梭哈，然後去看小雷諾的底牌，那麼大雷諾就不可能看到漠北狼的底牌。

搞清楚後，漠北狼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很簡單，他看不看底牌沒有關係，關鍵的是，得讓小雷諾梭哈，最好讓小雷諾主動加高價碼。

到這個時候，漠北狼與小雷諾已經對戰了差不多三個小時。

第一輪的其他九場比賽都已結束，晉級的九人、以及落敗的九人、還有受邀的數百名看客都在觀看。

必須承認，漠北狼很狡猾。

利用大雷諾不可能準確預見未來的缺點，漠北狼亦真亦假，連續十幾把，讓小雷諾輸掉了數千萬美元。

又過了一個小時，隨著輸掉差不多一億美元，小雷諾選擇了放棄。

不是他沒有努力，也不是大雷諾沒有給他幫助，而是漠北狼找到了破解方法，讓他們看不到漠北狼的底牌。

這場，漠北狼贏得並不輕鬆。

如果不是劉威猜出了對方的能力，恐怕漠北狼會輸得很慘。

只不過，知道其中玄機的，只有劉威、漠北狼與雷諾兄弟四人。因為漠北狼一直佔據上風，所以其他人沒有看出來。

比賽結束，劉威與漠北狼去主委會詢問了明天晚上的第二輪淘汰賽。

兩人沒在賭場多耽擱，按照要求，讓主委會負責處理資金後，兩人就返回酒店，準備好好喝上幾瓶。

只是，兩人沒有這個機會。

「是雷諾兄弟？」

「對，他們這麼說的，十分鐘前到的，我讓他們在客廳裡等著。」

劉威點了點頭，讓高原美雪去準備一瓶好酒，然後叫上漠北狼，進了房間。

來的確實是雷諾兄弟。

雖然兩兄弟一母同胎，但是相貌上仍然有些微區別，哥哥稍微強壯一些，而且皮膚的顏色深一點，弟弟顯得有點文弱。

當然，人不可貌相。

「兩位，你們這是……」

「你是劉威、劉先生吧？」大雷諾站了起來，「沒想到，我們竟然敗在你們手上。」

劉威笑了笑，請大雷諾坐了下來。「輸贏是常事，賭桌上，沒有人能夠做到常勝不敗。」

「劉先生確實想得開。」大雷諾笑了笑，打量了漠北狼一番，又把目光轉了回來，「我們專程前來拜訪，是想請教劉先生一個問題。」

根本不用說，劉威就知道大雷諾想問什麼。

大雷諾遲疑了一下，說道：「劉先生，你是怎麼猜出我們的能力的呢？」

「雷諾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即將說的這句話吧？」

看了劉威一眼，大雷諾笑了起來。

「可惜的是，對任何人來說，未來都是不確定。雷諾先生肯定知道『蝴蝶原理』，任何一點微小變化都會影響未來，哪怕是即將發生的事情。」劉威掏出雪茄，「就好這根雪茄，也許我會點上、也許會放回去、也許會交給別人、也許會扳成兩截，我的決定，直接影響了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如果我沒猜錯，雷諾先生能夠看到即將發生的事情，但是充滿了不確定因素，現在看到的不等於即將發生的。」

「劉先生確實高明，輸給你，我們心服口服。」

劉威笑了笑，他可不覺得幫助漠北狼贏了小雷諾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八章 節外生枝

雷諾兄弟的特殊能力，讓劉威與漠北狼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在拉斯維加斯遇到約翰遜，就讓劉威與漠北狼驚奇不已，又遇到一對有心靈感應能力的孿生兄弟，兩人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只是這件事很快就不那麼重要了。

雷諾兄弟走後，劉威與漠北狼討論第二輪淘汰賽，一名稀客登門拜訪。不是別人，正是千里迢迢趕來的李廷軒。

在摩納哥見到李廷軒，兩人都很驚訝。

「怎麼，不認識我嗎？」李廷軒一點都不客氣，不用劉威與漠北狼招呼，從桌上的盒子裡拿起一根雪茄。

「老李，你不會是來看賭賽的吧？」劉威打量了李廷軒一番。

「算是吧，不過也不全是來觀光旅遊的。」李廷軒抽了兩口，才說道，「我來找你們是為了一件事。」

「什麼事？」漠北狼問了一句。

「你們要輸掉這次的比賽。」

「輸！？」劉威與漠北狼同時瞪大了眼睛。

「不但要輸，還要幫別人贏。」

「什麼意思？」劉威鎖緊了眉頭。

漠北狼也看著李廷軒，同樣沒有搞明白他的意思。

「參賽的二十人中，那個叫奧廖爾的俄國佬是聯邦國家安全局的特工，你們應該知道這家情報機構。」

劉威與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的前身就是大名鼎鼎的KGB，即國家安全委員會。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前總統葉利欽與原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克留奇科夫簽署協議，成立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委員會，隨後更名為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即FSB。

大概是KGB的名聲太過響亮，反而沒有多少人知道FSB。

只有業內的人才知道，FSB繼承了KGB的衣缽，在規模與能力上，不比CIA、摸ssad等世界知名的情報機構差。

「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漠北狼有點不爽。

輸贏是小事，可是贏家全拿，那可是四十億美元！

「除了奧廖爾之外，還有一個傢伙，你們得留意。」

「高野不二雄？」劉威已經猜到了一部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與奧廖爾一樣，這傢伙也是高級特工，而且此次前來就是與奧廖爾作對。」

「怎麼說？」劉威拿起了雪茄。

聽到這，漠北狼也安靜了下來。

「知道最近發生的事嗎？」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利川小次郎訪問新德里之後，俄羅斯總統特使就去了新德里。目的很簡單，讓印度有自知之明，別與日本走得太近。其中的原因，你們應該知道。」

「北方四島？」劉威試著問了一句。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利川小次郎上台後，肯定得有所作為，激發國內的民族主義情緒。對當今的日本來說，領土問題比什麼都重要。在領土爭端問題上，獨島在韓國的實際控制中，而且得到美國承認，日本短期內難以下手。東海那邊，日本佔著便宜，沒有理由挑起爭端。剩下的，只有北方四島。」

「利川小次郎打算拿俄羅斯開刀？」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李廷軒呵呵一笑，說道：「你們懷疑日本人的膽量嗎？」

劉威與漠北狼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起來。

「只是現在利川小次郎還沒有這個底氣。」

「什麼意思？」

「在釣魚島問題上，日本與美國有盟約，所以我們才按兵不動。只是北方四島的歸屬問題寫進了《雅爾塔條約》，美國沒將此包括在同盟條約內。說得簡單點，如果日本在北方四島與俄羅斯發生衝突，美國不會履行安保義務。」

「也就是不會幫助日本。」

「至少不會直接出兵。」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等著李廷軒繼續說下去。

「以當前的情況來看，美國肯定不會出兵，但是不見得會袖手旁觀。必要的時候，美國會為日本提供情報、物資等方面的援助。關鍵問題是，俄羅斯會不會像宣揚的那樣，在保衛國土的時候使用核武器。」

「沒這個可能吧？」漠北狼也鎖緊了眉頭。

「沒有發生之前，誰也說不準。」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雖然從道理上講，俄羅斯沒有理由在自己的領土上使用核武器，但是俄羅斯的常規軍事力量並不強大，不足以與正在迅速崛起的日本抗衡。再說了，不能以我們的觀念去理解俄羅斯。這個國家，從來就沒在領土問題上做出過讓步。」

「這樣的話，利川小次郎可以死心了。」

「那也不見得。」

「為什麼？」

「阻止俄羅斯使用核武器的唯一辦法就是擁有核武器，讓俄羅斯不得不考慮後果，也就不敢貿然使用核武器。」

「你是說，日本擁有核武器了？」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到底有沒有，利川小次郎心裡有數。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以日本的技術力量，一個月之內就能造出可以用飛機投擲的核炸彈。因為日本擁有非常發達的航天技術，所以研製射程在五千公里、甚至一萬公里以上的戰略彈道導彈不存在問題。如果受到外界刺激，只有核武器才能保護基本國家利益，利川小次郎肯定不會猶豫。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日本一直在秘密研製核武器，說不定已經獲得了數十公斤武器級濃縮鈽，剩下的只是組裝出一顆能用的核彈。」

「美國能容忍？」

「當然不能，所以日本的核計劃非常隱秘，我們知道得並不多。」

劉威沉思了一會，說道：「說不定，利川小次郎想用北方四島爭端，讓日本合法的擁有核武器。」

「你是說，他的目的不是收回北方四島，而是獲得核武器？」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從長遠來看，核武器的意義比北方四島更加重大。只要獲得了核武器，日本就不再需要美國的保護傘了。」

「說不定，他想一箭雙鵰。」

劉威與漠北狼都朝李廷軒看了過去。

「利用美國不肯在北方四島爭端上出兵，可以說是日本獲得核武器的最佳途徑。如果日本能在短期、比如半個月之內製造出第一顆核彈頭，並且使其實戰化，就能阻止俄羅斯在領土爭端上動用戰略力量。」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在常規軍事力量上，日本的優勢非常明顯，特別是海空優勢。只要行動迅速果斷，迅速收復北方四島，阻止俄羅斯將衝突擴大，日本基本上穩操勝券。」

「日本有這個能力嗎？」

「現在沒有，不過很快就能擁有。」

劉威與漠北狼同時鎖緊了眉頭。

「日本海軍與空軍的規模並不小，對一場局部衝突來說，簡直是綽綽有餘。日本欠缺的只是進攻力量，這也是日本正式建立國防軍之後做得的最重要的事情。作為自衛隊，之前的日本軍隊嚴重缺乏進攻能力，特別是兵力與火力投送能力。比如航空自衛隊僅有三分之一的戰鬥機具有對地、對海打擊能力，而且以對海打擊為主。隨著F-22J與F-35BJ戰鬥機相繼加入，日本空軍很快就能獲得足夠的打擊能力。海軍方面，日本的優勢更加明顯，幾艘綜合登陸艦與支援艦足以將一個旅的地面部隊送上北方四島，並且為其提供後勤保障。如果在建的幾艘通用驅逐艦及時服役，日本海軍的優勢將更加明顯。」

「也就是說，要不了多久，日本就會鋌而走險？」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這種大國間的衝突，拼的不僅僅是軍事力量。我們已經收到確切消息，日本情報機構加大了在俄羅斯的投入，正在設法獲取遠東地區的重要情報。只是利川小次郎必須考慮另外一個問題。」

「美國的態度？」漠北狼問了一句。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樣，在北方四島問題上，利川小次郎絕對不會指望美國，因此會有第二手準備，即在必要的時候宣佈擁有核武器，從而阻止俄羅斯使用核武器。只是這麼一來，美日關係必然倒退數十年，美國甚至會把日本視為潛在對手。因為仍然有數萬美軍駐紮在日本，所以在採取行動之前，利川小次郎肯定得設法讓美國撤走部分駐軍。因為美國很有可能全面制裁擁有核武器的日本，比如取消軍事訂單，限制對日軍售級別等，所以利川小次郎還得有所準備，比如在拿到F-22J與F-35BJ與F-35CJ的生產許可證之後再動手。」

說完這番話，李廷軒喝了一口水。

「這麼說，大概還有一年。」

「對，最多一年。」李廷軒放下水杯，抽了兩口雪茄，說道，「按照美國與日本達成的軍售協議，一年之內，日本就將獲得F-22J的生產許可證。F-35系列戰鬥機的量產工作將在明年年初開始，日本將同步獲得生產許可證，建立生產線。除此之外，日本還將在此期間引進一批先進武器裝備，比如E-2D預警機的最新改進型。根據我們剛剛獲得的消息，日本已經向美國提交了採購第二批四架E-767的合同，並且選擇了最新式的雷達。加上還在談判的電磁彈射器等等，大概一年之後，日本就有能力擺脫美國，不再依靠美國提供的保護傘，獲得相對完整的國土防衛能力。」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看樣子，小鬼子確實是急性子。」

「關鍵是，上面是什麼態度？」漠北狼提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第一百四十九章 該做的事

說到國內的事，李廷軒就沒有那麼興奮了。

劉威與漠北狼都沒多問，兩人都知道，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

全球金融危機爆發的時候，一些有遠見之明的學者就提出，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戰略契機，還有人認為，解決金融危機的唯一辦法就是一場大規模戰爭，消耗掉自冷戰結束以來積累下來的剩餘物資。

暫且不說這兩個觀點是否正確，必須承認，這場金融危機改變了世界格局。

客觀的講，在前幾年，大陸的內外政策只能說得上中規中矩，沒有犯嚴重錯誤，也沒能抓住機會。真正的贏家不是被稱為「金磚」的新興經濟體，而是老牌的美國。通過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美國不但化解了國內的次貸危機，還通過一系列的行動，鞏固了全球霸主的地位。

也許很多人不會認同這一觀點，但是事實擺在面前。

金融危機爆發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大陸將在二十年內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經濟體與市場國。同樣發展迅速的還有依靠出口石油等資源發家的俄羅斯，以及通過推行歐元走向統一的歐洲。金融危機爆發之後，雖然大陸的發展速度沒有減慢，但是在綜合實力上與美國的差距沒有縮短，反而擴大了。因為資源價格暴跌，所以俄羅斯的日子很不好過。歐盟則深陷主權債務危機，根本沒有能力挑戰美國。同樣倒霉的還有遭受金融與海嘯雙重衝擊，國內問題重重的日本。

說得直接一點，在這場金融危機中，大陸失去的是成千上萬的出口訂單、以及由此產生的數千萬事業者、上萬家倒閉企業、以及勞動者工資普遍縮水。美國人失去的，僅僅是去瑞士滑雪度假的機會。

僅對大陸而言，這幾年的國際形勢、特別是周邊形勢一點也不容樂觀。

日本問題就不用多說了，一個正式建立國防軍的日本，對大陸的威脅遠遠超過美國。在中亞方向上，阿富汗戰爭仍然進行得如火如荼。南亞方向上，印度與美國漸行漸近。東南亞地區，菲律賓、越南、印度尼西亞與馬來西亞早就抱成團，與美國一個鼻孔出氣，使得南海爭端愈發複雜。

在這個敏感時期，大陸當局的對外政策趨於保守，也就不難理解了。

只是面對這麼一盤危局，必須有所作為，尋找突破口。

日本就是一個理想的突破口！

劉威知道「落日計劃」，也就知道大陸一直奉行的對日政策，即通過捧高日本，削弱美日聯盟，甚至使美日反目。

既然如此，在北方四島問題上，大陸當局肯定會有所作為。

「我們不支持以武力解決領土爭端，但是我們管不了別人的事。」李廷軒一語雙關，說道，「在北方四島問題上，我們支持日本的利益訴求，也支持俄羅斯的正當要求。如果日本鋌而走險，我們的基本政策就是維持現狀。」

「什麼意思？」

「既然《雅爾塔協議》承認了北方四島的歸屬權，而且俄羅斯實際佔領與控制著這些島嶼，我們沒有理由支持日本改變現狀，特別是通過武力改變現狀。」李廷軒笑了笑，「雖然我們不是主角，但是不能什麼都不做。」

「所以得挑撥俄羅斯與日本？」

「算不是挑撥，只是做一些該做的事情而已。」李廷軒滅掉了只剩下煙屁股的雪茄，說道，「利川小次郎訪問新德里後，俄印關係已經出現裂痕。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在幾年前，俄印關係就出了問題。比如在出售『戈爾什科夫』號航母的時候，俄羅斯造船廠故意做手腳。又比如，在三百五十架多用途戰鬥機合同上，印度傾向於歐美。這些都使得俄印漸行漸遠。對我們來說，這不見得是好事。畢竟一個與俄羅斯關係密切的印度，在處理邊境問題的時候會有所顧慮。隨著印度投入西方國家的懷抱，特別是與美國走近，我們在南亞方向上的戰略利益必然受到影響。」

「這與北方四島有什麼關係？」

「說得直接一點，俄羅斯需要有所作為，挽回受損的面子。」

劉威皺起眉頭，說道：「也就是說，俄羅斯不會在北方四島問題上讓步，甚至不惜與日本幹上一場？」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雖然現在的俄羅斯，與俄日戰爭時期的俄羅斯大不一樣，但是對於力爭成為世界大國的俄羅斯來說，任何戰略上的讓步都不可接受。幾年前，俄羅斯從法國購買四艘『西北風』級兩棲登陸艦，把其中兩艘部署到太平洋艦隊，就是為了加強北方四島的戰略防禦。可以想像，只要日本鋌而走險，俄羅斯絕對不會手軟，至少會調動遠東地區的全部軍力，與日本決一雌雄。」

「這麼說，俄羅斯的勝算不會小到哪裡去。」

「那可不一定，在我看來，俄羅斯必敗無疑。」

「為什麼？」漠北狼追問了一句。

「美國與日本的同盟條約沒有包括北方四島，但是包括了日本本土。也就是說，只要俄羅斯襲擊日本本土，美國就會參戰。當然，這得有個前提，即日本沒有擴大衝突規模，沒有襲擊俄羅斯本土。」

「也就是說，俄羅斯會有所忌憚，不會襲擊日本本土？」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非常關鍵，利川小次郎很瘋狂，但是並不笨。以日本的軍事實力，只要控制住衝突規模，勝利只是遲早的事情。可以說，只要日本軍人沒有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就不會襲擊俄羅斯本土。出於對美國的顧忌，俄羅斯也不會貿然襲擊日本本土。在衝突規模有限的情況下，雙方拼的是海空力量。在這方面，俄羅斯與日本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既然俄羅斯必然會輸掉這場衝突，我們還有什麼好做的呢？」

「輸掉一場衝突，丟掉幾座島嶼，並不表示俄羅斯被徹底打垮了。」

劉威皺起了眉頭，漠北狼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可以想像，丟掉北方四島之後，俄羅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雖然到時候，日本很有可能因為偷偷研製核武器與美國分道揚鑣，但是不管是一個擁有核武器的日本，還是一個得到美國庇護的日本，俄羅斯都很難在短期內超越。」

「你是說，俄羅斯會尋找盟友？」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俄羅斯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尋找盟友，特別是有著共同利益訴求的盟友。」

劉威笑著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是最佳選擇了。」

李廷軒也笑了起來，說道：「雖然在上個世紀末到本世紀初，我們與俄羅斯的關係大大改善，一度非常親密，但是作為相鄰的兩個大國，必然存在本質上的矛盾，也就很難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盟友。這一點，從俄羅斯跟我們、以及跟印度的關係上就能看出來。只是在丟掉北方四島之後，印度肯定不會繼續跟著俄羅斯前進，即便不會立即倒向美國，也會在重大問題上與俄羅斯保持距離。可以說，到這一步，俄羅斯將別無選擇，只能跟我們走近，對付共同的敵人。」

劉威與漠北狼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萬幸的是，我們不再是十多年前那個樣子，擁有更多的資本。」李廷軒拿起了第二根雪茄，「過來前，我見過王學明，他提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

「俄羅斯想從我們這裡引進幾台發動機。」

「什麼發動機？」

李廷軒點上雪茄，抽了兩口才說道：「當然是你們從日本搞到的發動機，只不過經我們改進之後，定型為太行十五。」

劉威與漠北狼都是一驚，隨即明白了過來。

「T-50的動力系統一直存在問題，如果不能解決，別說在二零一八年投產，能在二零二五年定型就非常不錯了。因為研製進度大大落後於計劃，定型與量產遙遙無期，加上美國降低了出口標準，所以印度已經停止了對T-50的投資，正在與美國接觸，希望能夠直接採購F-22I與F-35曖，以取代從俄羅斯引進的Su-30MKI與Mig-29。果真如此的話，T-50很有可能下馬。」

「那可不一定，至少俄羅斯需要這種戰鬥機。」

「具體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些事屬於三部，與我們的關係不大。」

「照你這麼說，上面希望這場衝突爆發，而且希望俄羅斯大敗虧輸？」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你們明白就行了，不用說得太透徹。」

劉威與漠北狼都皺起了眉頭。

「上面還沒有做出決定，你們應該知道，這種事情要想在決策層面上達成一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找到了我們？」劉威立即明白了過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因為不是最高決策，所以我們不能出面。萬幸的是，你們不在二部的編制範圍之內，而且你們做的事情與二部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不管你們怎麼做，都與我無關。」

「老李，你太不厚道了。」劉威開了個玩笑。

「沒辦法啊，現在是特殊時期，處理特殊問題，自然得用上特殊手段。」

「問題是，這與賭賽有什麼關係？」漠北狼插了一句。

「幫助奧廖爾贏得比賽，等於送了四十億美元給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那傢伙不是笨蛋，肯定知道你們在暗中幫忙。找到機會，跟他拉近關係。適當的時候，我會通過你們向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提供情報。當然，我不會出面，二部也不會出面。你們得偽裝成情報掮客。」

「老李，你也太高估我們了吧，我們只是賭徒。」

「你們做不來，可以讓柴晉康來做。」

劉威歎了口氣，知道沒辦法拒絕，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你們不會心痛那點錢吧？聽袁常青說，組建FOS軍團、以及十人的再改造費用已經到位了。錢是身外之物，夠用就行了。」

「老李，話雖這麼說，也得讓我們有點奔頭吧。」

「這事好說，辦好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劉威與漠北狼都苦笑了起來，李廷軒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第一百五十章 輸得光榮

接受李廷軒的委託之後，後面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在第二輪淘汰賽中，劉威與漠北狼都順利勝出，晉級半決賽的還有奧廖爾、高野不二雄與大雷諾。因為大賽採用勝著全得的規則，所以五人各持八億美元賭資。只是半決賽並非勝者全得，而是淘汰最先輸光全部賭資的兩人，剩下三人晉級決賽。

因為要讓奧廖爾進決賽，還得讓他在決賽中擊敗高野不二雄，所以漠北狼早早的把八億美元輸了出去，第一個離場。

大雷諾不知道其中的玄機，比漠北狼堅持得更久。

不得已，劉威只能盯著這個傢伙，花了不少功夫讓他輸掉了最後一塊籌碼。

半決賽結束的時候，劉威的賭資累積到了二十億美元，高野不二雄有十四億美元，奧廖爾不到六億美元。

只看這個結果，沒人認為奧廖爾會成為世界賭王。

奪冠呼聲最高的肯定是劉威，只是仍然有一些人看好高野不二雄。外圍盤口正好反映出了這個局面，劉威奪冠的賠率只有一點二五，高野不二雄是一點五五，而奧廖爾則高達二點七五。

為了找會必將輸掉的四十億美元，劉威不得不另做手腳：賭外圍。

因為按照大賽規則，參賽者不能堵外圍，所以劉威不得不聯繫典斌，讓他拿二十億美元通過數百個賬戶買奧廖爾勝出。

奧廖爾能不能勝出，劉威心裡非常清楚。

最大的障礙，自然是高野不二雄。

與那些靠高科技、或者特異功能的賭徒不同，高野不二雄是個非常單純的賭徒，靠的是自身能力。

根據李廷軒提供的資料，這傢伙自幼就有賭博的天賦。

可惜的是，日本的博彩業並不發達，沒有一家像樣的賭場。

十八歲出道之後，高野不二雄在日本的地下賭場混了四年，賺到一百萬美元之後，只身前往拉斯維加斯，半年後帶著兩千萬美元去了蒙特卡洛，闖出了一點名氣。成名之後，高野不二雄返回日本，做投資生意。只是會賭的人，往往沒有投資才能。花光贏來的幾億美元之後，高野不二雄重操舊業，前往澳門闖蕩。

這次澳門之行，徹底改變了高野不二雄的命運。

在賭場上，高野不二雄照樣春風得意，只是人生地不熟，總有栽跟頭的時候。不管是被人陷害、還是行為不檢點，搞上澳門賭王的女人之後，高野不二雄遭到追殺，連夜乘船逃到香港。

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日本情報機構出面，幹掉了那些追殺他的殺手。

從此之後，高野不二雄開始為日本情報機構服務。

不是情報本部，而是日本外務省下屬的情報部門。

高野不二雄參加賭王大賽，就是在為日本外務省服務。

根據李廷軒提供的消息，高野不二雄的任務就是贏得比賽，然後用贏來的錢收買一些俄羅斯的情報人員。雖然李廷軒沒有提到，但是劉威猜了出來。在日本情報機構的收買人員名單上，肯定有奧廖爾。

至於為什麼，劉威沒去多想。

李廷軒交代的任務很明確，不能讓高野不二雄得逞，讓奧廖爾帶著四十億美元返回俄羅斯，同時設法與其私下接觸。

通過半決賽，劉威發現，高野不二雄擁有賭徒的直覺。

與劉威的快速計算能力、約翰遜的感應能力、以及雷諾兄弟的心靈感應不同，高野不二雄完全靠直覺，即一個賭徒必須具備的能力。雖然直覺不是完全準確，但是能夠讓他避免犯下嚴重錯誤。

面對普通人，高野不二雄的這個能力絕對是所向披靡。

可惜的是，在劉威面前，直覺根本沒用。

至少高野不二雄很難通過直覺判斷劉威的底牌。

與半決賽相比，只有三個人參加的決賽進行得更加快捷。

劉威沒有急著讓奧廖爾春風得意，而是首先壓制住了高野不二雄，讓他對自己的直覺產生誤解。

辦法很簡單，只要贏上幾把，高野不二雄就會有所動搖。

等到高野不二雄開始搖擺的時候，劉威才找機會，把錢輸給奧廖爾。

辦法同樣簡單，在奧廖爾拿到大牌、高野不二雄早早撤退的時候，故意輸掉就行了。

兩個小時下來，劉威已經輸掉了十億美元。因為無法掌握大局，高野不二雄也輸掉了五億美元。

隨著奧廖爾成為最大的贏家，劉威改變了策略，開始集中力量對付高野不二雄。

雖然漠北狼一直在外面觀戰，還時不時的提醒一下，但是劉威不需要幫助，發牌之前他就算出了結果。

在高野不二雄對直覺產生懷疑之後，簡直是輸錢如流水。

又用了一個小時，劉威贏走了高野不二雄最後一塊籌碼。因為奧廖爾不識時機的攙和了好幾把，也數了幾千萬美元，所以在高野不二雄離場的時候，劉威與他的籌碼差不多都是二十億美元。

「奧廖爾先生，我們的籌碼差不多，要不來個一把定勝負吧。」

「怎麼定？」奧廖爾再蠢，這個時候也意識到，劉威一直在暗中幫他。

「這把牌，誰大誰贏。」

「既然劉先生想早點結束，我就捨命陪君子了！」奧廖爾笑了笑，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劉威也笑了笑，讓荷官洗牌。

發牌前，他沒有讓荷官切牌，奧廖爾也沒有提出額外要求。

會發出什麼牌，劉威心裡已經有數。至於奧廖爾是否清楚，劉威就不知道了。反正這把牌奧廖爾贏定了，而且贏得非常光彩。

五張公共牌，分別是紅心A、草花A、草花10、方片K與草花J。

荷官發完牌，劉威就亮出了底牌：黑桃A與方片A。

看到這兩張牌，觀眾一下興奮了起來。可以說，劉威的勝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輸掉的可能只有一種。

那就是：奧廖爾手受到底牌是草花K與草花Q。

「劉先生，恐怕結果會讓你失望了。」奧廖爾非常有信心，翻開了底牌。

正是草花K與草花Q！

這下，賭場裡沸騰了。

「奧廖爾草花A、K、Q、J、10，同花順。」荷官一邊說著，一邊把劉威的兩條A推到一邊。

劉威顯得很大度，起身說道：「願賭復輸，奧廖爾先生，你贏了。」

奧廖爾哈哈一笑，顯得非常得意。

此時，退到場外的高野不二雄也看了出來。

與劉威賭了兩場，他早就知道，劉威算牌的能力超乎想像。像他那麼厲害的人，不可能算不出底牌，也就不可能輸得如此窩囊。

顯然，劉威故意輸給了奧廖爾！

只是，現場的幾百名觀眾，除了漠北狼之外，沒人能看出其中的玄機，更沒人相信劉威會拱手讓出四十億美元。

隨著劉威起身離去，剩下的時間全多屬於剛剛誕生的新一屆世界賭王。

「怎麼樣，輸掉四十億美元的感受很舒服吧？」漠北狼有點幸災樂禍。

劉威笑了笑，沒有理會他，加快了步伐。

「不過你也確實有種，怎麼知道這把牌會是這個樣子？」

「你不會觀察荷官的洗牌方式嗎？」劉威看了眼漠北狼，「三個小時，一共一百二十七把牌，我一直在觀察荷官的洗牌方式，找出了其中的規律。不出錯誤的話，發出這把牌的可能性超過八成。」

「也就是說，在荷官洗牌前，你就知道結果了？」

「這叫預判。」

漠北狼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如果結果與你預料的相反，比如出現了另外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中，也是奧廖爾的牌比我的大，只是沒有這麼精彩。」

「你能肯定？」

「當然，有資格在這裡當荷官的，不會連三個小時都堅持不住吧？」劉威笑了笑，「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早就準備好了，你打算怎麼面對他？」漠北狼首先進了電梯。

「有什麼說什麼。」

「太直接了吧？」

「直接才好，畢竟他是我們的同行，過於委婉，反而會引起猜疑。」

漠北狼笑了笑，等電梯停下，才說道：「這樣也好，那傢伙有點得意忘形，該讓他清醒一下了。」

「聯繫上老典了嗎？」劉威走出電梯，朝前方那輛豪華奔馳房車走去。

「沒有，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你輸了，高野不二雄也輸了，我們押的二十億，能拿回五十多億，賺了三十多億，不比你開始輸的少多少。」

劉威笑了笑，在房車旁停下了腳步。

坐在車內的，正是跟他們前來的高原美雪與望月夕香，還有兩名昏厥的壯漢。

讓兩名FOS女戰士把兩名壯漢塞進後備箱後，劉威進了後面的坐艙，漠北狼則換上了駕駛員的衣服。

這輛車不是他們的，而是奧廖爾的。

因為奧廖爾當晚就要飛回莫斯科，所以劉威不得不出此下策，在前往尼斯機場的路上與他攤牌。

李廷軒提供了足夠多的情報，只要奧廖爾不是笨得出奇就不會與劉威對著幹。

兩人在車裡呆了大約半個小時，奧廖爾就在兩名保鏢的陪同下來到了地下車庫。

替奧廖爾拉開車門後，保鏢上了後面那輛路虎越野車。

漠北狼沒有耽擱，立即發動轎車，搶在越野車的前面駛出了地下車庫。因為奧廖爾只是賭徒，不是什麼大人物，所以警衛並不嚴密，沒人發現異常。

當然，奧廖爾進了房車就發現，坐在他對面的並不是隨行保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搭線

見到劉威，奧廖爾萬分震驚。此時房車已經發動，多年的情報工作經驗，讓奧廖爾立即恢復平靜。

劉威能夠出現在這裡，既表明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又表明他的能力不可低估。

任何愚蠢舉動，只會產生惡劣後果。

平靜下來後，奧廖爾決定打破沉默。

「劉先生，你這是……」

「奧廖爾先生，相信我們需要重新認識一下。」劉威掏雪茄的動作嚇了奧廖爾一跳，直到他點上雪茄，奧廖爾才鬆了口氣。「就像你知道我故意輸給你一樣，你肯定也知道，我不是一個普通賭徒。」

奧廖爾笑了笑，也掏出了一根雪茄，只是動作很慢，生怕讓劉威誤會。

「在這裡，身份不普通的不止我們兩個。」

「當然，還有你的搭檔，也許他就在前面駕車。」

聽到這話，漠北狼放下了駕駛艙後面的玻璃窗戶，朝奧廖爾笑了笑。

「這是當然，只是還有一個人，相信你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高野不二雄？」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明人不說暗話，奧廖爾先生與他的關係，我不想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那麼，你想幹嘛？」

「很簡單，跟你做買賣，而且是長期買賣。」

奧廖爾的眉頭跳了幾下，等著劉威說下去。

「據我所知，高野不二雄也沒有打算贏走這筆錢，至少沒有想過帶著四十億美元返回日本。」劉威也在觀察奧廖爾，「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奧廖爾先生肯定遇到了麻煩，或者是與你密切相關的人遇到了麻煩，急需這筆錢。」

「這可不是賭場，劉先生這麼有把握？」

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最終勝出的是高野不二雄，奧廖爾先生也能拿到這筆錢，只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換成是你的話，結果也一樣吧。」

「當然不一樣，因為我並沒打算用這筆錢跟奧廖爾先生做買賣。」

奧廖爾笑了笑，劉威確實故意輸掉了比賽，等於故意輸掉了四十億美元。如果這只是買路錢的話，劉威的胃口就太大了。

「我只是想跟奧廖爾先生交個朋友。」

「這麼簡單？」

「既然是朋友，就得相互幫助，是不是？」

「劉先生，你不是賭徒吧？」

「當然，賭博只是我的愛好，不是我的職業。」

「那麼……」

「我可以用合理的價格買下你手上的任何東西，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用合理的價格賣出手上的東西。」

奧廖爾立即鎖緊了眉頭。

「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你想要什麼？」

「FSB的外勤人員名單。」

「不可能，這是……」

「奧廖爾先生能夠贏到四十億美元，我相信，這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奧廖爾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了起來。

「怎麼樣，這可是筆非常大的買賣。」

「劉先生，你為二部服務吧？」

「當然不是，我只是個普通的生意人，別人需要什麼，我就想辦法提供。如果奧廖爾先生對什麼東西有興趣的話，我們也可以談。」

沉默了好一陣，奧廖爾才笑了起來。

劉威也笑了笑，等他開口。

「劉先生，你應該知道，你要的東西無法用金錢衡量。」

「這是當然，我們可以以物易物。」

「你能提供什麼？」

「你需要什麼？」

奧廖爾沉思了一陣，說道：「日本情報本部在我們內部的鼴鼠名單。」

「奧廖爾先生，這東西可不簡單，而且你想要這件東西，應該與高野不二雄合作，而不是找我。」

「這麼說來，劉先生搞不到我要的東西？」

「說老實話，僅僅如此的話，吃虧的不是我。」

奧廖爾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劉威沒有說假話，因為比起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的諜報人員名單，日本情報本部安插在俄羅斯情報機構內的那些鼴鼠沒有多少價值。

「既然如此，太行十五的核心機怎麼樣？」

「奧廖爾先生，你的胃口真不小。」

「比起上千名諜報人員，這點代價不算太大。」

劉威勉強笑了下，說道：「這麼說吧，太行十五的核心機有難度，但是我能提供與之相當的東西。」

「什麼？」既然把話說開了，奧廖爾也很豪爽。

「F-135的技術說明書。」

奧廖爾愣了一下，隨即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怎麼樣，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美國貨。」

「你手上有現成的？」

「當然，要是奧廖爾先生能夠拿到我想要的東西，馬上就能完成交易。」

奧廖爾愣了一下，說道：「劉先生，看來我太低估你了。如果你能說到做到，我就能提供你想要的東西。」

「奧廖爾先生，你得知道，我手上有一部分人員的名單，所以……」

「肯定不會有假。」

劉威笑了笑，讓奧廖爾去做安排。

奧廖爾沒有囉嗦，掏出一隻裝了加密設備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後，他說的不是俄語，而是一種暗語。

劉威也沒閒著，用手機給典斌發了一條短信息，用的也是暗語。

「安排好了，飛機起飛之前，我就能提供你要的名單。」

等奧廖爾收起手機，劉威才說道：「確認名單無誤之後，我會提供你要的東西。奧廖爾先生，這只是開始。我相近，今後還有很多合作機會。只是出與安全考慮，我們不益經常見面，我會安排專人與你接觸。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希望你能安排專門的接頭人員，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當然，我的司機在哪？」

劉威朝後備箱指了一下。「他們只是小睡了一會，不會有事。」

奧廖爾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今後有什麼需要的話，我會讓司機跟你的人接觸。劉先生，我想知道，通過你購買這份名單的人開了多高的價格？」

「高得讓你無法想像。」

「是嗎？」

「奧廖爾先生，你得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無法用金錢衡量。」

奧廖爾愣了一下，才笑著說道：「這麼說來，劉先生不僅僅為金錢服務。」

「我是商人，但是商人也有追求。如果我想要的東西無法用金錢買到，那麼我就不會僅僅為了金錢。相信在這個問題上，奧廖爾先生與我的觀點完全一致。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是同一種人。」

「說不定，我們還是同一路人。」奧廖爾聽出了劉威這番話的意思，「好吧，最後一個問題，名單上的人有什麼結果？」

「我不知道。」

奧廖爾皺起了眉頭。

「這是實話，我只關心生意上的東西，其他的與我無關。」

「你難道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如果這些人都遭到清洗，相信我們的合作不會太長久。」

「奧廖爾先生，既然我的客戶委託我搞到這份情報，好不容易搭好這條線，他不會愚蠢到為了一份情報而放棄更多的好處吧。」

「這麼說來，你的客戶很有來頭。」

「跟我往來的客戶都很有來頭，比如奧廖爾先生。」

奧廖爾笑了笑，說道：「這樣的話，劉先生是否打算跟我做第二筆買賣？」

「什麼買賣？」

「一筆長久買賣。」

劉威笑了笑，讓奧廖爾說下去。

「劉先生應該知道，遠東地區的局面非常複雜，利川小次郎上台之後，一直在北方四島問題上做文章。如果劉先生能夠提供相關情報，特別是與北方四島有關的情報，肯定能夠獲得豐厚的回報。」

「多豐厚？」

「那得看你提供的情報有多麼重要。」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是筆長久買賣，我得考慮一下。有消息，我會跟你聯繫。」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話到此，兩人沒什麼好說的了，車隊也進入了機場。因為漠北狼開得比較快，故意甩掉了那輛路虎，所以等他把奧廖爾的司機與秘書弄醒，與劉威離開機場的時候，另外兩名保鏢才趕到。

此時，高原美雪已經駕車來到機場外。

「怎麼樣，那傢伙挺服帖吧？」

「應該是很聰明，真正的高級特工，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劉威歎了口氣，「雖然他沒有點穿，但是他肯定知道，我們在為老李服務。」

「看穿了也好，這樣大家都好說話。」

劉威笑了笑，說道：「關鍵是，奧廖爾身後的那個傢伙。」

「這是老李的事，我們不用操心。」

「只能這樣了，讓老李自己去掂量。」

回到蒙特卡洛，劉威找到了李廷軒，把跟奧廖爾談的事情告訴了他。

向奧廖爾索要FSB的諜報人員名單不是劉威的主意，而是李廷軒的主意。雖然李廷軒沒有提到如何利用這份名單，但是劉威相信，好不容易搭上奧廖爾這條線，與FSB形成了合作關係，李廷軒沒有理由做出蠢事。比起逮捕FSB的間諜，通過奧廖爾與FSB展開合作的意義更加重大。

不然的話，李廷軒也不會答應提供F-135發動機的詳細技術說明書。

要知道，拿到這份技術說明書，憑借俄羅斯強大的航空基礎技術實力，肯定能夠研製出性能相當的發動機。

至於提供日本的情報，即便奧廖爾不提到，劉威也會找機會提出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著手準備

雖然沒有獲得「世界賭王」的頭銜，但是在外場賺了三十多億美元，劉威與漠北狼也算心滿意足。

在蒙特卡洛住了一天，兩人動身返回瑞士。

第三批FOS戰士已經完成了改造，正在進行適應性訓練。因為要等灰背豺，所以劉威沒有急著返回美國，而是讓漠北狼先回去，在那邊安排訓練場地，給第二批FOS戰士安排身份與住宿。

FOS軍團的改造工作已經提速，進展比劉威預料的好得多。

半個月後，第四批FOS戰士完成改造，在瑞士進行了適應性訓練之後就搭乘航班前往美國，由漠北狼安排。

又等了兩天，劉威見到了灰背豺。

他是第二批接受再改造的五人中，最後一個出來的。改造結果與袁常青設想的一樣，這傢伙從裡到外變了個樣。

「奧廖爾？」

「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的高級特工，直接向科諾索夫上將負責。」劉威把李廷軒提供的資料交給了灰背豺。「根據老李提供的情報，科諾索夫很有野心，正在為前程奮鬥。因為在一次情報行動中出了問題，導致FSB損失慘重，至少有十多名諜報人員暴露。這還是次要問題，聯邦展開調查後，發現FSB的賬目有問題，大約三十億美元去向不明。雖然這事與科諾索夫沒有直接關係，竊走這些錢的是一名叛變的高級諜報人員，但是此人是科諾索夫培養的。」

「也就是說，他得為此負責。」灰背豺翻開了文件。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本來沒有這麼嚴重。只是為了政治前程，科諾索夫必須給上面一個交代。」

「填補虧空？」

「小鬼子一直在打他的主意，按照老李所說，小鬼子打算用高野不二雄贏來的錢收買科諾索夫，只是被我們破壞掉了。」

灰背豺抬起頭來，說道：「你借此與奧廖爾搭上線，通過他向科諾索夫示好，然後影響FSB，提供一些對我們有利的情報？」

「這是老李安排的。」

「讓我去跟奧廖爾接頭？」

「奧廖爾安排了專門的接頭人員，你不用去俄羅斯，回到美國後，去見見那個傢伙，今後有什麼需要，再去找他。」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小事一樁，回去後再安排吧。」

「這事你留個心就行了。怎麼樣，對改造結果還算滿意吧？」

「滿意？」灰背豺苦笑了起來，「不是上了你的賊船，我才不會搞這些。不過改造結果確實不錯，袁常青沒有騙人。」

劉威笑了笑，他知道，灰背豺一直不想接受改造。

「這段時間，我把你的計劃前後考慮了一遍。」

「是嗎？」

「躺在那裡面，什麼都做不了，總得想些事情吧。」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在眾多人中，灰背豺的責任感最強，考慮問題也最為全面。跟他比起來，劉威在很多時候都比不上。

「不可否認，你的計劃確實很大膽，也確實有可行性，只是有點欠缺。」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關鍵只有一個，如果『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就在曼哈頓島下面，我們就得有所準備。」

「關鍵是，我也不能肯定。」

「那就得設法搞清楚。」

「怎麼搞清楚？」劉威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如果『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早已成立，而且是分期投入使用，我們就很難從紐約的電力消耗上發現問題。物資運輸方面，紐約是全世界最大的港口之一，每天都有上百艘貨輪進出，也很難找出問題。至於人員運輸，就更加沒辦法查了。每天有數千萬人次從曼哈頓島進出，別說我們，即便是FBI也不可能監視所有人。至於地下設施，紐約以前是軍事要塞，還有四通八達的地鐵，藏一個能夠容納幾千人的實驗基地，不是什麼難事。以我們的能力，也不可能探查所有地鐵線路。」

「這樣的話，就得找人幫忙。」

「什麼意思？」

「你認識一個叫約翰遜的美國人吧？」

劉威皺起了眉頭。

「我聽老周說的，這傢伙能夠感應到電磁場的微弱變化。有他幫忙的話，說不定能夠確定實驗基地的大致位置。」

「問題是，他已經走了。」

「那就去找他，通過龍閩江找到他。」

「即便如此，我們也找不到實驗基地的出入口。」

「這個簡單，只要能夠確定實驗基地的大致位置，我們就能逐一探查。別忘了，等你做完這些事，第五批FOS戰士已經完成改造，我們有足夠多的人手。只是在此之前，我們還得搞清楚實驗基地裡面的情況。」

「那就設法混進去。」

「難度不小，而且進去後，不見得能夠活著出來。」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如果不出來……」

「不出來？」

「讓某個人進去，不用出來就能知道裡面的情況，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不出來，你怎麼知道裡面的情況呢？」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認識兩個孿生兄弟，有心靈感應。」

「沒這麼神奇吧？」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覺得呢？」

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這樣的話，就得想法把其中一個送進去。」

「就用哈里斯那一招。」

灰背豺沉思了一陣，說道：「可以，不過不能操之過急，行動開始前再做安排。等我們掌握了實驗基地的內部情況，再讓他混進去。」

「這樣的話，得搞清楚還有哪些人在為『未來戰士』項目提供活體實驗對象。」

「交給我吧。」

「還有別的問題嗎？」

「當然，開始提到的只是問題，而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如果你的判斷沒有錯，實驗基地就在曼哈頓島下面，或者在附近某個地方，比如南面的斯塔騰島，或者是東邊的長島，洗劫聯邦儲備銀行的行動肯定會收到影響，你組建的這支軍團不見得能夠頂住美軍的反擊。」

「那得提前部署，把紐約變成伏擊戰場。」

「這是肯定的，問題是，這麼做也不是十分保險。」

「這麼大的行動，不可能做到絕對保險。」

「我是說，得有所準備。」

「什麼準備？」

「得盡快讓參與行動的人員熟悉戰場，然後讓老狼組織對應性訓練。最重要的是，如何撤離。雖然我不懷疑這支軍團的素質，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軍人，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不能安全撤退的話，必然會對士氣造成影響。」

劉威點了點頭，讓灰背豺說下去。

「僅憑我們的能力，肯定辦不到，所以你得找老李談談。如果他不方便出面，你就得做好相關準備。」

「回去後，我就安排這件事。」

「最後一點，幹完這一票，你還打算留在美國嗎？」

「這……」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你支持斯科特參與競選，還開出了籌碼，我認為，只要有可能你就會留下來，是吧？」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這樣的話，你就不能暴露身份，或者說我們都不能暴露身份。」

「提前做好準備，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僅僅是化裝易容，還得做好不再場的證據。」

「怎麼做？」

「讓某個人代替你，然後讓他跟某個大人物在一起。這樣一來，就算受到懷疑，你也能夠脫身。」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該說的，我都說了，其他的事，你得自己考慮。」

「看樣子，應該由你來指揮。」

「算了吧，我可玩不轉，至少老狼就不會心甘情願的聽我指揮。」灰背豺笑了笑，「再說了，我可沒打算一輩子留在美國。這麼大的事，真要捅穿了，我們這輩子就別想安生了，所以領頭的責任，還是由你承擔比較好。」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幹完這一票，你有什麼打算？」

「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希望永遠也不要見到你們。」

「打算退休？」

「退休還早，總得給自己一些時間與空間吧。」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人各有志，我不會阻攔你。」

「放心，如果你有需要，我也不會推辭。」

說到這個份上，兩人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

當天晚上，劉威就與周譽龍、周奮、包柳青、灰背豺、竹內琴音前往伯爾尼，搭乘商務飛機前往尼斯。

在返回美國之前，劉威還有一件事得做：找到雷諾兄弟。

雖然灰背豺建議劉威把生米煮成熟飯，先把兩人帶到美國，再跟他們攤牌，但是劉威覺得這麼做過於直接，即便能夠說服兩人，也無法讓他們效死力。

劉威決定委婉一點，免得傷了和氣。

只是出於安全考慮，他得多做一手準備。在說出實情之後，如果雷諾兄弟不肯合作，就得讓他倆永遠閉上嘴。

只是劉威相信，對於兩個爛賭鬼來說，肯定無法決絕他開出的條件。

再說了，雷諾兄弟也早就看出劉威不是普通人，不然不會在第一場淘汰賽之後主動找上門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實地考察

劉威到來，沒讓雷諾兄弟感到驚訝。

「劉先生，沒想到你會輸給奧廖爾。」大雷諾心裡有數，知道劉威故意放水，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想必，劉先生並非我們熟悉的賭徒。」

「你說得沒錯，我不是單純的賭徒。」

大雷諾的眉頭跳了幾下，小雷諾想開口，只是見到哥哥沒有問出來，也就閉緊了嘴。

「嚴格說來，我算不上賭徒，因為我不以賭博為生。」劉威掏出雪茄，打量了雷諾兄弟一番，才接著說道，「輸給奧廖爾，讓我損失四十億美元，卻得到了更多的好處。我專程來找兩位，是想跟兩位做一筆買賣。」

「什麼買賣？」大雷諾也掏出了雪茄，不過是哥倫比亞雪茄，不是古巴雪茄。

「一筆能賺大錢的買賣。」

「劉先生，你覺得我們缺錢嗎？」大雷諾笑了笑，顯得很有禮貌。

「當然，以你們的能力，肯定不缺錢，至少不到需要為錢賣命的地步。」劉威笑著抽了兩口煙，「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早就是億萬富翁了。只是除了金錢，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值得追求的東西。」

「比如……」

「比如名留青史，讓所有人知道，你們不僅僅是賭徒。」

大雷諾皺起了眉頭，似乎沒有聽懂劉威這句話。

「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什麼大事？」小雷諾開口了，顯得很有興趣。

大雷諾看了弟弟一眼，又把目光轉向劉威。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但是我可以保證，做成了，保證驚天動地。」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你們得有足夠的膽量與魄力，甚至得做好最壞的思想準備。如果你們放不下手上的東西，就當我沒來過。」

「劉先生，你也太小看我倆兄弟了吧？」

「我不是小看你們，畢竟你們很富裕、生活很穩定、在賭場上也算小有名氣，換成我的話，也會有所顧慮。」

大雷諾笑了笑，說道：「對我們來說，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劉先生應該知道，十多年前我們就擁有了現在的一切。這樣的生活，已經讓我們厭煩透頂。如果沒有改變，別說繼續幾十年，哪怕幾天也顯得很漫長。」

「這麼說來，兩位打算跟我一起回美國了。」

雷諾兄弟同時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你們收拾一下吧，明天跟我的人前往美國。」

「為什麼不是今天？」

劉威愣了一下，這兩兄弟肯定是急性子。

「我們沒什麼好收拾的，而且到了美國，也能處理。」

「這樣也好，我們去機場吧。」

劉威沒再耽擱，叫上雷諾兄弟一起去了機場。

返回拉斯維加斯的途中，劉威讓周奮給兩人大致介紹了一番，沒有說得太透徹，因為很多具體問題劉威也沒考慮清楚。

雷諾兄弟去美國的理由，自然是擔任賭場的「金牌賭王」。

劉威手上有三家博彩集團，以前由周奮一個人看著，需要更多的人罩場子，從歐洲請來兩位高手，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拉斯維加斯，劉威就把雷諾兄弟交給了周奮。

因為在瑞士耽擱了十多天，所以劉威回來的時候，典斌已經把這邊的事情安排好了。

FOS軍團的訓練營地在裡諾郊外，一座佔地一千多畝的農場。原本是幾座農場，典斌用一名巴基斯坦僱傭兵的身份買下來之後，將農場合在一起。因為FOS軍團的人員正在不斷趕來，所以典斌還用周譽龍名下的博彩集團成立了一家安保公司，以為賭場提供安保人員為名展開培訓工作。

正是如此，完成培訓的FOS軍團成員都將返回拉斯維加斯，然後拿著典斌給的錢，到美國各地周遊一圈，一個月之後再回來擔當賭場保安。至於巴達維亞從巴基斯坦招來的僱傭兵、以及斯雷霍姆提供的僱傭兵，大多轉到漠北狼手下，負責毒品生意，只有很少一部分留在拉斯維加斯與裡諾。

見到劉威，典斌首先提到了從外圍盤口賺到的三十多億美元。

這些錢沒有匯到袁常青的賬戶上，因為組建FOS軍團的費用已經到位，短期內袁常青不需要更多資金。這筆錢全部交給了李廷軒，其中一部分用來組建進行基因分析所需的超級計算機，剩下的全部用在「家園」建設上。

「老李還建議我們購買一艘大型遊艇。」

「遊艇？」

「對，用來向家園運送生活物資。完全靠空運的話，成本太高了。」

「需要多大的遊艇？」

「不會小到哪裡去。」典斌笑了笑，說道，「從家園到智利最近的港口有幾千公里，航程還是次要問題，南太平洋風急浪高，只有排水量足夠大的遊艇才經得住。因為需要運送各種物資，所以遊艇得造大一點。」

「有合適的造船廠嗎？」

「國內就有，老李說了，你答應的話，他幫我們聯繫，一年之內就能交付使用。如果需要國外的設施設備，就得提前訂購，不然得耽擱建造工作。」

「我們的資金夠嗎？」

「資金不是問題，而且在國內建造，成本低得多。」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你去安排吧，爭取一年之內拿到。」

典斌沒多囉嗦，轉口說道：「我找過龍閩江，提到了你說的那件事，他答應了下來，正在設法找到約翰遜。」

「大概什麼時候能找到他？」

「說不準，這傢伙也許沒在美國。」

「那你去找司徒文慧，讓她幫忙尋找。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在FOS軍團成立之前找到他。」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撤退方面的問題，你得親自跟老李談。」

「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典斌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事是你提起的，也是你在策劃，老李已經問過幾次了，讓你盡快確定行動方案。不管怎麼說，首先得把撤退線路確定下來，才能做其他安排。」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好吧，等我想好了，我會跟老李聯繫。」

「越快越好。再過兩個月，FOS軍團就將成立，不想耽擱時間的話，你就得盡快拿定主意。」

「我知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去紐約一趟。」

「幹嘛？」

「實地考察。」

典斌愣了一下，說道：「要我安排嗎？」

「不用，我帶竹內琴音去就行了。」劉威笑了笑，說道，「老豺那邊還有很多事，你得跟他配合。」

典斌點了點頭，說道：「等下我就去找他。」

又說了一些小事，典斌才起身告辭。

劉威在拉斯維加斯呆了兩天，主要是處理一些賭場的事情，然後回裡諾，察看了娛樂城與水上遊樂場的工程進度。

處理好這些事，劉威才帶著竹內琴音前往紐約。

這是劉威第三次來到紐約，前兩次都是走馬觀花，而這次他打算住上十天半個月，好好考察一下這座城市。

重點，自然在曼哈頓島。

前三天，劉威與竹內琴音輪流駕車，把曼哈頓島轉了個遍，熟悉了地面情況。隨後兩人花兩天時間，到圖書館查閱了紐約的城市規劃圖與建築結構圖。做好準備後，兩人又花了三天對紐約的地下交通系統做了全面考察。

有了總體印象後，劉威開始深入思考。

顯然，要在曼哈頓島下面藏一座可以容納幾千人的實驗中心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座實驗中心不可能在一個地點，而是通過錯綜複雜的地下管道與隧道聯繫起來的，而且有單獨的地下交通系統。

果真如此的話，這是一個規模非常龐大的工程。

關鍵就在這裡，修建這麼巨大的地下設施，不可能做到絕對保密。更重要的是，「未來戰士」項目最多只有二十年的歷史，而在此期間建立一座地下實驗中心，工程規模肯定會非常浩大，而在此期間，曼哈頓島上沒有多少規模驚人的工程項目。別的不說，僅僅是運送土石方就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當然，還存在一種可能，即利用已有的地下設施。

問題是，那些在一百多年前、或者是在冷戰期間修建的地下設施，能夠滿足實驗中心的基本要求嗎？

如果不能，就得增加設備，由此得進行大規模施工。

顯然，實驗中心不一定在曼哈頓島。

再說了，紐約不僅僅只有一座島。

除了曼哈頓島，還有南面的斯塔騰島、東邊的長島，以及位於東河上的羅斯福島。

接下來的幾天裡，劉威與竹內琴音又探查了斯塔騰島與長島。沒有什麼結果，這兩座島上也是建築林立，如果下面有實驗中心的話，工程規模也不會小到哪裡去。

難道在羅斯福島上？

雖然羅斯福島比曼哈頓島小了許多，但是容納一座實驗中心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這裡以前是美國海軍的軍事基地，常人無法進入，可以通過水路運送工程物資與廢料，只要安排在夜間進行就不會引起注意。

猜測沒有用，回到曼哈頓島之後，劉威決定上羅斯福島看看。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重要情報

羅斯福島在曼哈頓區與皇后區之間，由皇后區大橋連接曼哈頓島與長島。歷史上，這裡曾經是聯邦監獄，專門關押重刑犯。連接曼哈頓島的高架軌道電車通車後，市立公共醫院取代了聯邦監獄。

經過數十年發展，羅斯福島已經是紐約的中等收入人群的主要聚居地。

兩人駕車在島上轉了一圈，沒有什麼發現。島嶼南端是羅斯福紀念碑、市立醫院與戈爾德沃特醫院，中央是購物區，北面是居民區，連接曼哈頓島與長島的皇后區大橋從商業區中央穿過。

雖然島上沒有摩天大廈，但是也沒有什麼值得矚目的地方。

顯然，要在這裡藏一座地下實驗中心，比在曼哈頓島容易得多。因為交通比較便利，又有水路，所以更適合搞秘密工程。

問題是，實驗中心就在羅斯福島上嗎？

劉威不敢肯定，畢竟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多少頭緒。

直到他駕車離開羅斯福島的時候，才猛然發現了問題。

「過了橋，沿著東五十九大街徑直前行，應該是中央公園吧？」

竹內琴音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說道：「也可以轉到第一大街上，到了東六十二大街再左轉，就到哥倫比亞大學了。」

「這所學校很出名吧？」

「哥倫比亞大學是美國最好的大學之一。」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美國佬確實有本事，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頓島上，竟然搞了這麼大座公園。」

竹內琴音看了劉威一眼，大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也看了那些城市規劃圖與建築物的工程圖。」劉威放慢車速，說道，「曼哈頓島是一座由泥沙沖積形成的島嶼，土質非常軟，因此高層建築物的地基都很深。要在這些建築物下面設立實驗中心，難度非常大。設想一下，如果實驗中心在中央公園下面，會是一個什麼結果呢？」

「這……」

「只要搭好承力結構，不管在下面怎麼搞，也不會對地面的植被造成影響，是吧？」

竹內琴音皺起了眉頭。

「再說了，旁邊就是哥倫比亞大學。」

「你是說，實驗中心的科研人員都在哥倫比亞大學的？」

「至少打著這個幌子。」劉威看了竹內琴音一眼，說道，「關鍵是物資運送、即地下實驗中心的主要出入口。設在公園裡肯定不大合適，大學裡也沒有地方，因此實驗中心肯定有一條通往外界的主隧道。往西是新澤西州，還得經過哈得孫河。往東則是羅斯福島，如果由我來設計，就會把出口設在羅斯福島。」

「可是，我們在島上沒有看到隧道的出入口。」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們沒有逛遍整座島嶼，至少沒有去戈爾德沃特醫院，說不定隧道的出入口就在這座醫院裡面。」

竹內琴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戈爾德沃特醫院也是市立醫院，只不過收治的不是普通病人，而是精神病人，以及一些因精神問題而逃脫了法律懲戒的犯人。與普通的市立醫院相比，這座醫院的警衛級別明顯高得多。

「我們去中央公園看看，說不定會有收穫。」

劉威說做就做，立即駕車前往中央公園。

作為城市公園，中央公園免費開放，即沒有圍牆、也沒有賣門票的地方。因為已經過了聖誕節，所以公園裡比較冷清。除了一些孩子在家長的陪同下堆雪人之外，只有少數老人在公園裡散佈。

可以說，中央公園是紐約的一張明信片。

這座曼哈頓島上的公園體現出了美國人的生活觀念，與島嶼南端的高樓大廈相比，沒人會認為這裡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地方。只有偶爾眺望遠方，才會想到。不遠處，就是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地區。

駕車在公園裡轉了一圈之後，劉威與竹內琴音才返回位於下曼哈頓區的酒店。

雖然仍然沒有多大收穫，但是劉威基本上肯定了他的猜測，即「未來戰士」實驗中心在曼哈頓島上的話，就一定在中央公園下面。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乘飛機返回了拉斯維加斯。

典斌提前趕到機場。

「剛收到老李發來的消息。」

「上車再說。」劉威看了出來，肯定是很重要的消息，不然典斌不會急匆匆的到機場來接他。

上了車，劉威發現開車的是一名FOS軍團成員。

「你自己看吧。」典斌把一台掌上計算機交給了劉威，「昨天半夜收到的，老李讓我立即交給你。」

劉威迅速掃了一眼，隨即鎖緊了眉頭。

確實是很重要的信息，與「未來戰士」項目有關。

在建設西北基因分析實驗基地的時候，李廷軒對二部的人員做了重點甄別，防止他國諜報人員混入。這件事由李廷軒親自負責，也正是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李廷軒挖出了一名潛伏了近二十年的「鼴鼠」。

抓捕行動非常順利，此人為了換取自由，答應跟二部合作。

他的幕後老闆，正是CIA的前任行動副局長裡克爾。

可以說，如果不是裡克爾遇害，接手的盧卡斯沒能立即理順諜報網，他還不會暴露，說不定已經混入了基因實驗基地。

按照他的交代，CIA一直在關注大陸的FOS計劃。

雖然在此之前，FOS計劃一直由MSS負責，軍事情報局沒有插手，CIA也就沒能獲得多少有用的東西，但是日本的FPF實驗基地被毀，活體實驗對像落入CIA手中之後，美國當局不但加快了「未來戰士」項目的推進速度，還提高了對FOS項目的關注程度，通過各種渠道，獲得了很多與FOS項目有關的情報。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熊翰文的功勞。

也就是說，美國佬很有可能已經知道，FOS項目取得階段性成功，已經完成了活體實驗，取得了重大進展。

根據此人提供的消息，李廷軒展開了行動。

目的只有一個：獲取「未來戰士」項目的相關情報。

從摩納哥回去後不久，一名潛伏在CIA的「鼴鼠」取得重大收穫，CIA將FPF的活體實驗對像送到了紐約。

有意思的是，這名「鼴鼠」參與了押運行動。

目的地與劉威猜測的一樣：羅斯福島。

FPF的活體實驗對象，也就是里昂被送到拉瓜迪亞機場之後，沒有被裝上車，而是被送上了一艘快艇，然後由前來接應的人員送往羅斯福島。

也就是說，「未來戰士」實驗基地要麼在羅斯福島上，要麼在附近！

更重要的是，前來接應的幾名人員都完成了改造。

在情報中，軍事情報局的「鼴鼠」特別強調了這一點。那幾名接應人員不是普通人，不但完成了改造，還配備了特製的武器裝備。

顯然，「未來戰士」項目也取得了重大進展，甚至具備了大規模改造能力。

雖然李廷軒沒有提到詳細內容，也沒有說明美國佬到底改造了多少「未來戰士」，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完成改造的「未來戰士」不會少到哪裡去，而且這些人大部分都在紐約。

果真如此，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李廷軒急著把消息發過來，就是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你怎麼看？」

典斌愣了一下，隨即說道：「老李讓我們三思，但是沒有提到終止行動。只是我們必須對更壞的結果做好準備，畢竟對付一批『未來戰士』要比對付一支普通軍隊難得多，說不定會節外生枝。」

「也就是說，你也認為我們應該終止行動？」

典斌歎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困難就前功盡棄。」劉威思索了一番，說道，「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不清楚『未來戰士』項目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以及有多少『未來戰士』完成了改造。你得去瑞士一趟，找到比爾德，詳細詢問一番。如果『未來戰士』軍團的規模比較大，而且改造技術比較成熟的話，我們就得有所準備，提升軍團的戰鬥力。」

「擴大再改造的規模？」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挑選一批來自K1的FOS戰士，讓他們提前接受再改造，然後以他們為核心組建作戰隊伍。」

「這樣的話，行動時間就得延遲。」

「不會，再改造與FOS改造不衝突，而且從已經完成改造的FOS戰士中挑選。」

典斌歎了口氣，說道：「我等下就去瑞士，首先搞清楚『未來戰士』軍團的規模，再確定需要讓多少人接受再改造。」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還得問清楚費用，我好讓老周安排。」

「你真打算一條路走到底？」

「這件事，我們已經策劃了大半年，我可不想無功而返。」

見到劉威態度堅決，典斌沒再多說什麼。

送劉威回到「金字塔宮」之後，典斌返回機場，搭乘商務飛機去了瑞士。

劉威也沒有耽擱，立即找到周奮，提到了這件事。

擴大再改造規模，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雖然組建FOS軍團的資金已經到位，但是再改造的費用高得多。

要在短期內拿出幾十億美元，還真是個難題。

第一百五十五章 蓄勢待發

聽劉威說完，周奮沉默了許久。

「這份情報沒錯的話，我覺得還是應該重新考慮。」周奮的態度與典斌一樣，認為繼續下去的風險太大了。

「老周，不管做什麼，變化總比計劃快。」

周奮苦笑了一下，沒有反駁劉威的觀點。

「決定做這件事之前，我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美國佬的技術實力擺在那裡，又獲得了FPF的活體實驗對象，『未來戰士』項目肯定能取得重大突破。」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毫無疑問，美國佬肯定在籌建『未來戰士』軍團。只是作為由政府主導的秘密軍事項目，進度肯定不會太快。再說了，美國佬肯定無法想到，一支規模在五百人左右的FOS軍團已經蓄勢待發。更重要的是，美國佬更加想不到，我們不但來到了美國，還為大規模襲擊做好了準備。」

周奮歎了口氣，說道：「你說得沒錯，只是……」

「再改造的結果，你也很清楚。就算『未來戰士』的能力與FOS戰士差不多，也不是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的對手。」劉威呵呵一笑，說道，「不是我誇口，再改造之後對付十個FOS戰士也不是問題。」

對此，周奮沒有表示反對。

完成再改造之後，他就有了深刻體會。可以說，再改造提升的能力，比FOS改造還要明顯。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必須擴大再改造規模。」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們手裡的資金，最多還能支持十個人完成再改造。」

「這麼點？」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早知道的話，就應該把那筆錢留下。要不聯繫下老李，問問他有沒有辦法把那筆錢還回來。」

「沒這個必要，如果有可能，老李早就把那筆錢還給我們了。」

周奮歎了口氣，說道：「那我再想想辦法，等下找老狼談一下，也許他那裡能夠想法搞到一些。」

「這事要盡快安排好，先從已經完成改造的FOS戰士中挑選十名K1成員。」

「有什麼要求嗎？」

「經驗豐富，具有領導才能。」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這事讓阿龍去辦，反正他也沒別的事可做。」

「還有其他的事也得安排好，我們得提前一個月部署。」

「讓誰負責？」

「酒店與賭場的事，交給田中麗奈沒問題吧？」

周奮思索了一番，說道：「沒什麼大問題，反正那幫娘們沒什麼事可做，讓她們幫著管理酒店與賭場，田中只負責主要事務。」

「老狼那邊的事，就交給巴達維亞吧。」

「全部讓他負責？」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幹完這一票，如果我們還能留在美國，下一步就是幫助斯科特住進白宮。不管我們與他有沒有直接聯繫，都得盡快從黑色地帶退出來，免得惹上麻煩。讓巴達維亞去做，好讓老狼抽身，也免得他時刻惦記著。」

「你打算留在美國？」

「有機會，肯定得留下來。」劉威笑了笑，說道，「在斯科特身上花了那麼多功夫，總不能什麼都得不到吧。」

「要想留在美國，那就得更加小心。」

「這個我知道，到底怎麼做，我還沒想好呢。」

「那就抓緊想吧。」周奮沒多說什麼，「我去找老狼談談，不耽擱你的時間了，有事的話電話聯繫。」

劉威沒有挽留，送周奮出門。

籌集資金，還是漠北狼幫了大忙。雖然短期內，難以湊齊足夠的資金，但是毒品網絡每天都能產生巨額利潤，而且短期內不用進貨，這些錢都被利用了起來。一周之後，漠北狼就把第一筆二十億美元轉到了袁常青的賬戶上。

挑選再改造人員的工作由周譽龍親自負責。

按照劉威提出的原則，戰術能力是次要因素，主要是實戰經驗與指揮才能，因為這些接受再改造的FOS戰士都將擔任戰地指揮官，必須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萬幸的是，K1並不缺乏這種人才。

第一批十名接受再改造的FOS戰士都來自K1，平均年齡三十五歲，都是擁有十多年實戰經驗的老兵。這些人中，有三人與漠北狼是同一屆的，能力非常突出。另外七人也是K1的精英，不比那三人差。

確定了再改造項目之後，十人分批次前往瑞士。

情況比劉威預料的好得多，因為拿下了得克薩斯州之後，控制了整個西南部地區的毒品市場，所以漠北狼的毒品網絡每日進賬一億多美元。除掉運營成本之後，純利潤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也就是說，一個月不到，漠北狼就能湊到大約三十億美元。

有了這筆錢，劉威決定擴大再改造規模，又挑選了十名FOS戰士，其中八人是K1成員，兩人來自特種部隊。

因為FOS軍團的改造工作如期完成，所以袁常青能夠按期完成十名FOS戰士的再改造工作。

把第二批接受再改造的FOS戰士送往瑞士之後，劉威分頭找了田中麗奈與巴達維亞。

田中麗奈這邊還好說，有花如玉、小倉籟等人幫忙，管理酒店與賭場不是什麼難事，畢竟這些娘們接受了正規培訓，在此之前已經擔負起了管理工作，表現得還不錯。即便沒有劉威等人，她們也能讓酒店與賭場正常運轉。

真正的麻煩在巴達維亞這邊。

毒品的巨額利潤，能讓任何人鋌而走險。雖然漠北狼已經剷除了西南地區的毒販，但是仍然有不少人以身犯險，想要分上一羹。讓巴達維亞負責覆蓋了數個州的毒品網絡，肯定會有不少麻煩。

不得已，劉威只能讓漠北狼再接再厲，花一個月打擊其他毒販。

在此期間，劉威還讓巴達維亞回了一趟巴基斯坦，找到阿里將軍，招募了一批即將退役的巴軍特種兵，擴充了僱傭軍團。隨後劉威還親自從巴達維亞的手下中挑選了一批才幹比較突出的人員，把漠北狼建立的毒品網絡分成了幾個區域，讓這些人分頭負責，巴達維亞僅僅充當幕後大老闆。

當然，劉威沒有忘記為巴達維亞組建一支精幹強悍的「別動隊」。

作為「別動隊」，這支僱傭軍的武器裝備都是由周譽龍採購的，然後由周譽龍帶著在內華達州的沙漠裡苦訓了一個月。

按照劉威的安排，在他們去紐約期間，「別動隊」將繼續打擊其他毒販，保持高壓態勢。

做好這一安排，劉威聯繫了小卡普亞。

因為變賣了「金字塔宮」的股份，小卡普亞獲得了一筆非常可觀的資金，所以在華爾街混得風升水起，已經小有名氣。

如果不是資金一直比較緊張，劉威還會讓他代為投資。

劉威找到小卡普亞，不是為了投資，而是希望通過他，為FOS軍團找到落腳地點，並且為他們在紐約的活動打掩護。

因為小卡普亞開的是投資公司，所以劉威去找他，自然得與投資有關。

「這筆前是給斯科特的。」劉威把現金支票遞了過去，「如果你相信我，就應該給他提供更大的支持。」

「當然，我肯定相信你的眼光。」小卡普亞立即笑了起來。

劉威在斯科特身上投資，小卡普亞心裡非常清楚。雖然斯科特還沒有獲得共和黨的正式提名，但是在佩裡退出之後，他的呼聲超過了東部地區預選人。更重要的是，美國的國內情況並不理想，諾裡斯沒有兌現大選時的承諾，不但沒有振興經濟、降低失業率，也沒有把美軍從阿富汗撤回來，還使美國捲入了利比亞內戰。不出所料的話，不管共和黨推舉誰參加大選，都將獲勝。

只要斯科特住進白宮，劉威的投資就將獲得成百上千倍的回報。

小卡普亞是生意人，而且是精明的投資商人，非常清楚這筆投資的巨大意義。如果能夠搭上劉威的便車，與斯科特搞好關係，別說在華爾街呼風喚雨，就算在國務院謀得位置，或者在白宮有一席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因為劉威是外籍人士，而按照美國的相關法律，斯科特不能接受劉威的政治捐款，所以劉威一直通過小卡普亞給斯科特提供競選資金。

收好支票，小卡普亞才說道：「你到紐約來，不是為了這件事吧？」

「當然，我需要一處住所。」

「打算到紐約發展？」

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斯科特去了華盛頓，總不能繼續留在拉斯維加斯吧。我對這邊的情況不太熟悉，所以來找你。」

「多大的住所？」

「越大越好，你也知道，我有不少家人與隨從。」

小卡普亞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我幫你聯繫吧，在長島那邊怎麼樣？」

「離曼哈頓越近越好。」

「那就行了，我幫你在曼哈頓租一間公寓，然後在長島那邊搞一棟別墅。」

「需要多少錢？」

「錢是小事，你別操心。」

劉威笑了笑，覺得小卡普亞還是挺耿直的。「弄好後，我再把錢轉到你的賬上，只是一個月之內就要搞定。」

「一個月？」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點急，只是我想早點住過來，畢竟我也想為手裡的錢找些好的出路。」

「這樣的話，只能暫時租住了。」

「沒問題，先租再買也可以。」

「行，你先住酒店，給我一周時間。」

小卡普亞說得耿直，劉威也沒多囉嗦，反正一周也不是很久。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戰術部署

不到一周，劉威就搬進了小卡普亞替他租下來的別墅。

別墅位於長島布朗克斯白石橋附近，挨著拉瓜迪亞機場，海峽對面是布朗克斯區；佔地數十英畝，除了主體建築之外，還有三棟小建築，被樹林環保，有一座三洞高爾夫球場，以及一座供遊艇停靠的小碼頭。

擁有這棟別墅的大富豪在金融危機中賠光了家底，資產被銀行凍結，別墅被一家房屋租賃公司買了下來。小卡普亞在替劉威租下別墅的時候，還租了一艘一百英尺長的遊艇與一架小型直升機。

因為挨著拉瓜迪亞機場，處在航空管制區內，所以直升機只能在機場起降。

劉威並不在乎去哪裡搭乘直升機，這棟別墅足夠大，別說住五百多人，就算住一千人也沒問題。

當然，要容納五百多人，還得花點功夫重新佈置房間。

住進別墅後，劉威招來了第一批FOS軍團成員，讓周奮夫婦去市場上採購了一批傢俱與裝飾材料，把莊園裡四棟建築物的房間都做了改造。臥室全是四人間，兩張上下鋪。別墅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軍火庫，工人房著被改造成了槍械作坊，方便那些與周譽龍有著同樣愛好的FOS戰士改造軍火。

部署好之後，劉威才讓FOS軍團成員陸續趕來報道。

在此期間，周譽龍與典斌花了不少功夫，為FOS軍團搞到了成批的武器裝備。

主要是各種各樣的槍支，以及一些在大規模作戰中需要用到的重型武器，比如反坦克導彈與單兵防空導彈。

在這些裝備中，最引人矚目的是一百多輛「悍馬」吉普車。

雖然搞不到軍用悍馬，但是在美國市場上，民用悍馬並不少見。因為經濟不景氣，很多人都變賣了這種大排量的越野車，所以在二手車市場上，民用悍馬並不昂貴。典斌分批次把這些車買回來之後，還不得不在樹林裡開闢一座停車場，並且搭建了一座工棚，改進這些沒有防彈能力的吉普車。

改進方法很簡單，主要就是增強防護能力。

為了不被美國的執法機構與定期在附近巡邏的美軍飛機發現，典斌按照劉威的吩咐，在曼哈頓租用了幾座車庫，然後分批次將完成改進的吉普車送過去。與此同時，FOS軍團成員也陸續分散進入曼哈頓區。

準備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別墅內也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到此時，劉威才開始制訂作戰計劃。

雖然FOS戰士的能力非常強大，加上三十名再改造戰士，在複雜環境下的作戰能力頂得上一個機步旅，但是曼哈頓島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之一，有兩百萬人長期生活在這座島嶼上，每天進出曼哈頓島的流動人口更是多達六百萬。也就是說，即便在夜間展開行動，佔領曼哈頓島，也要面對兩百萬以上的平民。

別忘了，美國是一個可以自由持槍的國家。

雖然不是每個美國人都擁有槍支，特別是在曼哈頓這種高密度地區，但是兩百萬美國人中，至少十分之一擁有槍支，而且能夠熟練使用槍支。再說了，在這座島嶼上有十多家警察局，數千名警察！

顯然，僅僅依靠五百多名FOS戰士佔領曼哈頓島，不是一件容易事。

「曼哈頓島一共通過十三座橋樑與隧道與北面的布朗克斯區、西邊的新澤西州、南面的布魯克林區與東邊的皇后區相連。」周譽龍負責介紹情況，也負責基本戰術。「雖然我們可以炸斷橋樑與隧道，阻止美軍從地面進入，但是哈林河的寬度不足以阻止美軍，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多的人手部署防線。」

「說得簡單一點，我們不可能佔領整座曼哈頓島，即便佔領了，也守不住。」周奮替周譽龍做了說明。「不能佔領的話，只能擴大防守區域，用空間換時間。不管怎麼說，島上有上百萬平民，人口密度非常大，美軍不可能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甚至不能使用威力過大的常規武器。」

「也就是說，島上的建築物與人員是我們的護身符。」周譽龍又補充了一句。

「以中央公園北面的哥倫比亞大學為界，逐層部署防線。」劉威知道這些問題，也早就在考慮解決辦法。「在中央公園設立一道阻擊區，如果美軍從北面進入，就得盡量在這裡拖延時間。」

「這樣的話，只能盡量利用街道兩旁的建築物，還需要足夠多的器材。」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半個月之內，必須做好前期部署。讓老典去租用一些公寓，先把器材送過去。等我們炸斷橋樑隧道之後，再由你帶領一百名FOS戰士，爭取在美軍採取干預行動之前，部署好防線。」

周譽龍點了點頭，沒有提出別的意見。

「在我們行動期間，這裡是最後的防線，不管怎麼樣，必須把美軍擋在中央公園南大門以北。」劉威在地圖上劃了一條橫線。「行動的第一步就是封鎖曼哈頓島，必須在同時炸斷所有橋樑與隧道。為了阻止美軍修復橋樑，必須炸毀橋墩。隧道方面，得擴大爆破範圍，不能讓美軍輕易疏通。」

「這樣的話，就得疏散橋樑上與隧道裡的人員。」

「這個好辦，行動開始前，阻止車輛上橋與進入隧道。」劉威看了典斌一眼，沒再提這個問題。「正如老周所說，曼哈頓島上的平民是我們的護身符，所以行動開始後，必須穩住局勢。這事由老周與包大姐負責，你們率領一百名FOS戰士，專門負責市區治安，讓居民全都呆在家裡。」

「恐怕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聽從指揮。」

「既然是戰爭，就免不了傷亡。」劉威看了周奮一眼，又說道，「如果能用最小的代價穩住最多的人，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周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控制住局勢之後，還得阻止美軍從南面登陸。」劉威把目光轉向了漠北狼，「你率領一百名FOS戰士，以最快的速度控制紐約港與下曼哈頓區，在沿途部署監控系統，重點對付港務局的警察。」

漠北狼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指揮部設在帝國大廈裡面，但是得設置幾處信號轉發點。」劉威對典斌說道，「美軍肯定會監視所有無線電頻道，還會切斷手機信號，然後對無線電信號發射源進行打擊，所以得做好充分準備。」

「最好提前安排。」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事由你負責，需要提前安排就立即著手處理。」

典斌沒再囉嗦，他只負責情報與信息支持，並不參與作戰行動。

「現在說最重要的，也是最關鍵的：撤退。」劉威掃了眼幾名同伴，說道，「不管結果如何，我不想在幹完這一票之後就離開美國，今後還有很多供我們發展的空間，所以必須得做好撤退部署。」

「美軍肯定會包圍曼哈頓島，撤退並不容易。」

「這是當然，不過美軍會給我們創造機會。」

「什麼機會？」周奮追問了一句。

「別忘了，這裡是美國，還是美國最繁華的城市，不是阿富汗山區。」劉威笑了笑，說道，「真打起來，曼哈頓島將變成一片廢墟，不管是美軍、還是美國政府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也就是說，只要美軍的作戰行動受阻，美國當局就會與我們談判，在此期間肯定會要求我們釋放一部分人質。」

「夾在人質中逃脫？」

「老典已經做了安排，可以混在人質中離開。對我們幾個、以及那些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來說，撤離更不是問題，關鍵是如何讓四百多名FOS戰士離開曼哈頓。」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我的想法是，行動得手之後，由我們吸引美軍的注意力，掩護其他人，最後撤離。」

眾人立即沉默了。

「具體怎麼做，我還沒有想好，只是必須把陣仗搞大一些，讓美軍盯著我們。」

「最好把美軍放進來，在曼哈頓大幹一場。只要局勢一亂，美軍就無法控制全局，我們就有機會離開。」漠北狼開口說道，「當然，這麼做有很高的風險，只是比起其他辦法，更加直接。」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也這麼認為，你們有別的意見嗎？」

周奮夫婦與周譽龍搖了搖頭，典斌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沒有意見的話，暫時這麼訂下來，至於具體怎麼做，等行動開始之後再確認。老狼與阿龍得跟每個FOS戰士打招呼，讓他們知道。」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下周，貨輪就要進港了，所以抓緊時間完成前期部署。沒有以外的話，行動在貨輪津港的當天晚上開始，由我打響第一槍，其他行動按計劃展開。」

沒人提出別的意見，會議也就到此進行。

當天晚上，周譽龍與典斌就帶著一批FOS戰士前往曼哈頓島。漠北狼與周奮夫婦沒有這麼積極，等到第二天上午才出發。

次日，劉威給二十名完成了再改造的FOS戰士分配了具體任務。

按照劉威的排，他們都是小隊指揮官，每人負責一個十一人的戰鬥小隊，剩餘的FOS戰士由劉威等人直接指揮。

當天下午，灰背豺趕了過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相互配合

因為人手不夠，所以劉威把灰背豺招了回來。按照他的安排，完成部署之後，灰背豺將取代典斌，負責戰術指揮。典斌不會留在曼哈頓，而是提前離開紐約，負責外圍接應，以及善後工作。

「怎麼樣，老毛子那邊沒問題吧？」

「我見過奧廖爾，還見到了他的頂頭上司科諾索夫將軍。」

劉威皺起了眉頭，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科諾索夫肯定不會與灰背豺碰面。

「從一開始，奧廖爾就知道你在為二部效力，所以他也一眼看穿了我的身份。」

「有問題？」

「沒有。」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挑明身份，大家才好說話，不然我也沒機會見到科諾索夫。」

「是他主動要求跟你碰面？」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老李說得沒錯，小鬼子在北方四島製造摩擦，搞得老毛子草木皆兵。據科諾索夫所說，小鬼子打算用武力搶佔北方四島，俄羅斯正在做準備，只是沒能搞到小鬼子的重要情報。」

「找我們買？」

「奧廖爾有這個意思，只是科諾索夫更贊成與我們合作。」

「什麼意思？」

灰背豺點上雪茄，說道：「既然我們為二部效力，情報機構之間講的就不是錢，而且很多重要情報也無法用錢衡量。」

「問題是，科諾索夫手上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嗎？」

「回來前，我跟老李見了一面，提到了這見事。」

「他的意思如何？」

「基本同意了科諾索夫的要求，只是現在二部沒有什麼感興趣的東西，或者說老毛子手上沒有多少讓老李感興趣的東西。」

「怎麼說？」

「現在是老毛子求我們，不是我們求老毛子。雖然在某些技術方面，老毛子仍然有幾招絕活，但是在關鍵領域，我們已經趕上，在某些方面還超過了老毛子。比如你跟奧廖爾提到的發動機，老毛子就在求我們。」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當然，不是說老毛子就沒有價值了。在阿富汗問題上，我們與老毛子有著共同利益。在亞太問題上，我們與老毛子有共同目標。總的來說，如果老李要向科諾索夫索要回報的話，有情報沒有多大關係，主要是老毛子的對外政策。」

劉威皺起了眉頭，這已經超出了李廷軒的決策範圍。

「現在挑明了身份，老李沒讓我繼續與奧廖爾接觸，由他另外安排人員。」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這樣也好，免得我兩頭轉，兩頭都搞不好。」

「既然如此，那邊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灰背豺抽了兩口煙，說道：「老李還提到，小鬼子已經按計劃接收了第一批F-22J戰鬥機，利川小次郎急於在對外行動上有所建樹，說不定會提前採取行動。關鍵是，只要利川小次郎認為老毛子不堪一擊，就會有所作為。」

「什麼意思？」

「具體的我沒問，但是可以肯定，老李正在做這方面的工作。」

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讓他把話說明白點。

「具體怎麼做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不要懷疑老李的能力。說得簡單點，如果能夠讓利川小次郎做出錯誤判斷，小鬼子很有可能在近期展開行動。」

「小鬼子有這個實力嗎？」

「肯定有，遠遠超過了我們的預料。」

劉威再次鎖緊眉頭，覺得事態有點嚴重。

「軍事方面，三個月之內，小鬼子的F-22J機群將擴充到三十六架，足夠組建兩支戰術航空大隊。對於奪取戰區制空權來說，這批戰鬥機足夠擊敗老毛子在遠東地區的整個空中力量。支援力量上，小鬼子的四架E-767已經完成升級改造，還有八架進行系統升級的E-2C將在兩個月之內交付。至關重要的海軍方面，小鬼子至少有四艘曖P常規潛艇、近四十艘大型水面艦艇，以及能夠一次投送一個陸戰旅的登陸艦隊。因為北方四島緊鄰日本，所以對海上投送能力的要求並不高。必要的時候，小鬼子可以進行空運，甚至用直升機向前線投送作戰部隊。」

「問題是，攻打北方四島，需要的不僅僅是常規軍事力量。」

「你說的是核武器？」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這就更加沒有必要擔心了，你進入過『新日本聯盟』，應該知道，早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小鬼子大規模興建核電站的時候，就在為製造核武器做準備。就我所知，小鬼子手上至少擁有能夠製造兩顆原子彈的武器級鈽。如果利川小次郎上台之後，大力推進核武器的研製項目，說不定現在擁有的武器級鈽足以製造五顆原子彈。對小鬼子來說，擁有核武器的關鍵就是原料，而不是技術。」

「這麼說來，小鬼子隨時有可能宣佈成為有核國家？」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對小鬼子來說，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在北方四島爭端上與老毛子翻臉，美國佬又不肯出兵相助，小鬼子就獲得了擁有核武器的理由，利川小次郎絕對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時機。」

劉威歎了口氣，情況與他之前預料的一樣。

「這種事，遲早都會發生。雖然小鬼子擁有雄厚的技術實力，隨時都能組裝出具有實戰能力的核彈頭，但是比起拖下去，盡快曝光對我們有好處。」

「什麼好處？」

「不管怎麼說，美國佬肯定無法容忍。雖然受我們影響，美國佬不會立即與小鬼子撕破臉皮，但是從長遠來看，美日關係出現裂痕，甚至分道揚鑣，我們才能突出重圍。」灰背豺抽了兩口煙，又說道，「就老李的態度來看，日本成為有核國家，還能驚醒國內那些『和平主義者』，對國內局勢產生影響。」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灰背豺。

「我開始說過，老李肯定會有所作為，而且不是個人主張。至於是誰讓他這麼做，你應該有數。」

「這樣的話，我們就得抓緊了。」

「你覺得老李不會幫我們打掩護？」

劉威笑了笑，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我們在這邊一搞，肯定天下大亂，美國佬難以下台，肯定會找人出氣。如果小鬼子與老毛子在這個時候鬧起來，美國當局就找到了轉移視線的辦法。老李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一直在做準備。」

「大概什麼時候能鬧起來？」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我也說不準，畢竟什麼時候動手由利川小次郎決定，老李做不了主。只不過照目前的局勢來看，只要老李的工作做到位，我們在美國這邊鬧起來，利川小次郎就會認為這是一次非常難得的機會。」

「機會？」

「別忘了，奪回北方四島，除了激發國內的民族主義情緒之外，利川小次郎的主要目的還是擺脫美國的束縛。」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設想一下，受國內局勢限制，美國佬沒有在北方四島爭端上幫助小鬼子，即便利川小次郎什麼也不做，日本民眾也會把美軍趕走。對於利川小次郎代表的軍國主義集團來說，實現振興的第一步就是趕走駐軍，擺脫美國的控制。」

「這麼說來，反而是我們在為老李打掩護了。」

「相互配合，談不上誰掩護誰。」

「你覺得，小鬼子有多大勝算？」

「如果在三個月之內開戰的話，最多只有一半。」

「這麼點？」

「小鬼子的軍事力量還在調整之中，進攻實力仍然有明顯欠缺。雖然在利川小次郎上台之後，小鬼子已經做了很多努力，特別是從美國引進大批先進武器裝備，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毛子手裡還是有些絕活。別的不說，老毛子擁有數十架戰略轟炸機、數艘具有強大反艦能力的巡航導彈核潛艇，以及數量眾多的地面部隊。就我個人所見，即便小鬼子能夠佔領北方四島，也會付出非常慘重的代價。」

「不管怎麼說，這絕對是本世紀迄今為止最引人矚目的一場地區衝突。」

「還是一場改變世界格局的地區衝突。」

劉威笑了笑，說道：「這些事就讓老李去操心吧，我給你做了安排。你等下去曼哈頓找典斌，由你負責行動期間的戰術指揮。」

「部署到位了嗎？」

「正在進行，貨輪進港之前，所有部署工作都將到位。」

「這樣就好，免得我白費功夫。」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沒別的事，我就走了。有時間的話，給老李打個電話。」

「他有事找我？」

「沒什麼大事，只是詢問一下情況。」

劉威沒多說什麼，送走灰背豺之後，就跟李廷軒通了電話。

雖然沒有過問劉威在這邊的行動，但是李廷軒一直在關注。為了防止引火燒身，李廷軒早就做了安排，給FOS軍團的每一名成員都換上了新身份。電話中，李廷軒沒有詢問詳細計劃，只是一再提醒劉威，千萬不能把二部牽扯進去。這也可以理解，劉威得手之後，美國佬肯定會發飆，在全世界尋找打擊目標。這個時候，誰惹上麻煩，誰都走不到干路，而李廷軒絕對不希望與之扯上關係。

第一百五十八章 倒下的橋

復活節前一天，絕大部分公司企業都把下班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方便那些居住在幾十公里外的職員在天黑前回到家裡。

下午五點不到，曼哈頓通往外界的十三座橋樑與隧道裡已是車水馬龍，一眼望不到頭。

塞車問題，在任何一座大城市都存在，在曼哈頓更加突出。每到上下班高峰時期，曼哈頓的主要大街就成了「露天停車場」。

港務局的尼古拉斯探長也在堵車的行列之中。

作為有二十多年警齡、干了十二年便衣的高級探長，尼古拉斯不用像那些穿制服的警察那樣，開著警車在大街上巡邏，甚至不需要按時上下班。只是最近幾個月，尼古拉斯過得並不輕鬆。

幾起案件，讓尼古拉斯忙得不可開交。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好，但是想到明天就是復活節，尼古拉斯決定給自己放一個晚上的假，回家跟妻子兒女吃晚飯。

對普通人來說，這不是奢望，可是對尼古拉斯來說，這卻是奢望。

繁忙的工作，已經將尼古拉斯的婚姻推到破裂邊緣，如果再不設法彌補，他將失去已經維繫了十四年的家庭。

對尼古拉斯來說，離婚沒什麼，因為他已經離過兩次婚。

重要的是，他不想失去子女，特別是已經十一歲的兒子。

尼古拉斯的祖父是警察、父親也是警察，所以他也希望兒子也成為警察，最好能夠像他那樣，成為高級探員。

為此，尼古拉斯花了兩個小時，去第五大街上的玩具店給兒子買了把仿真手槍。

在他十歲的時候，收到父親送的第一件禮物就是一把手槍，只不過不是玩具手槍，而是貨真價實的手槍。史密斯-韋森的M60轉輪手槍，還有一盒.38子彈。直到四年之後，他才在父親的陪同下，第一次使用這把手槍。從此之後，尼古拉斯立下了當警察的志向，並且在十八歲那年成功考入紐約州警官學校。

尼古拉斯相信，這把發射橡膠子彈的仿真手槍能夠讓兒子立下同樣的志向。

快到布魯克林大橋的時候，車流再次停下，一輛出租車與一輛林肯轎車發生擦掛，出租車司機把車停在路中央，正在跟轎車司機爭吵。

尼古拉斯摁了幾下喇叭，顯得有點不耐煩。

雖然他是探長，但是交通事故不在他的處置範圍之內。再說了，這個時候，港務局會派出全部警察疏導交通。

果不其然，不多時一名巡警趕了過來。

讓出租車司機把車靠邊之後，巡警把兩名司機叫到了路邊，車流繼續向前蠕動。

從巡警身邊路過的時候，尼古拉斯撇頭看了一眼。巡警戴著頭盔，墨綠色的護目鏡罩著把張臉。因為正在登記車牌號碼，巡警側對著尼古拉斯，所以沒有注意到車上的探長。即便注意到了，也不會跟尼古拉斯打招呼。

尼古拉斯也沒有必要跟巡警打招呼。

在港務局，他是專門偵破重案的探長，與巡警沒有多少往來。

好不容易擠上布魯克林大橋後，尼古拉斯鬆了口氣。

橋上的交通狀況好得多，沒有車輛隨意變道，四條車流都按照各自的道路行駛，車速也不是很慢。

布魯克林大橋總長一千八百多米，是世界上第一座用鋼材建造的大橋，建成時還是世界上最長的吊橋，被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跡。雖然與那些後來興建的大橋比起來，已經有一百多歲的布魯克林大橋算不上宏偉，但是對於沒有多少歷史的美國來說，這座大橋見證了美國最興盛的一百多年。

現今，布魯克林大橋已經成為紐約的一道風景線。

每天有十五萬台車輛、數千行人、以及上千輛自行車在這座大橋上往返與布魯克林區與曼哈頓區。

上了大橋後，尼古拉斯發現，從對面駛來的車輛正在減少。

雖然每天的這個時候，大部分車輛都是離開曼哈頓，但是仍然有不少車輛從布魯克林進入曼哈頓，不會像現在這麼少。

快到那標誌性的拱門、也就是橋樁的時候，尼古拉斯看到，一些工人正在清理吊索。

大橋又要維護了？

這些傢伙也挺可憐的，竟然要在復活節的前一天加班工作。

尼古拉斯笑了笑，覺得自己挺幸運的，至少不用像那些市政公司的維護人員，爬到幾十米高的地方，為吊索刷油漆。

快要下橋的時候，尼古拉斯看到，對面車道上，三輛警車一字排開，擋住了道路。

對面的車道上，數千台車輛排成四行，都在等著警察放行。

有點不可思議的是，六名警察在擺好攔路的柵欄之後，什麼都沒做，全都在警車旁邊抽煙聊天。

他們在幹什麼？

尼古拉斯特意仔細觀察了一下。

六名警察都穿著制服，戴著警帽與墨鏡，只是看得出來，他們都是黃皮膚的亞裔。沒什麼好奇怪的，八百萬紐約常住居民中，只少有七十五萬亞裔。最近十年，很多東方國家的移民來到紐約，在此定居。為了處理亞裔增加帶來的問題，紐約警察局不但組織警員學習漢語與日語等東方語言，還招聘了不少亞裔警察。不管怎麼說，相同的膚色、相似的面孔能讓那些對美國還不太瞭解的新移民覺得更加可信。

只是警察堵著道路幹嘛？

僅僅是維護吊索，並不影響車輛通行，沒有必要堵路。

要知道，布魯克林大橋每年都要對吊索進行兩次常規維護，主要就是刷上防銹漆，對脫落的焊點進行修補。這些工作一般安排在晚上進行，最多只需要封閉外側的兩條車道，不會禁止通行。

肯定有別的事。

尼古拉斯這麼想著的時候，車速慢了下來，與前車的距離也拉開了。後面的司機似乎很不耐煩，使勁摁了幾下喇叭。

回過神來之後，尼古拉斯趕緊踩下油門，提高車速。

那些巡警在幹什麼，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尼古拉斯只想早點回到家裡，陪妻子兒女吃頓晚飯，然後把他經歷的事情告訴兒子，讓兒子立志成為一名警察。

只是警察無故堵路，肯定會產生麻煩。

下橋的時候，尼古拉斯看到，幾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正在跟維持秩序的兩名警察高聲理論，大概在質疑警察為什麼不讓他們上橋。

質疑沒有錯，在美國任何人都可以提出質疑。

兩名警察很有耐心，沒有與對方爭辯，只是在對方話語間隙說上兩句，大概是在解釋封路的原因。

因為不斷有車鳴笛，所以尼古拉斯沒有聽清楚。

他只看到，那兩名警察佩帶的是布魯克林警察局的徽章，與他所屬的港務警察局沒有多少關係。

說不準，明天的報紙就會報道這件事。

尼古拉斯苦笑著搖了搖頭，當警察肯定不是件輕鬆差事。成為探長之前，他也幹了幾年巡警，遇到了很多麻煩，被投訴了好幾次。如果不是祖父與父親都是港務局的警察，而且做出了卓越貢獻，頭頭上司都是他的熟人，恐怕那些投訴就會毀了他的前程，讓他一輩子跟摩托車打交道。

下了橋，道路上的情況變得惡劣起來，不斷有車輛變道。

尼古拉斯放慢了車速，他可不想因為一次交通事故毀掉策劃了幾個月的家庭聚會。

也就在這個時候，尼古拉斯注意到，堵在橋頭的六名警察都上了警車，卻沒有撤掉撤掉橫在路中央的路障。

他們打算就這麼離開？

尼古拉斯習慣性地看了眼車內的後視鏡，發現從後面跟來的車輛正在減少，或者說除了那幾輛一直跟在後面的轎車，再也沒有車輛從後面跟來。

也就是說，此時橋上已經沒有車輛了！

發生什麼事了，竟然要封鎖曼哈頓島？

尼古拉斯馬上踩了腳剎車，準備看個究竟，可是沒等他的車停下來，後面的司機又摁響了喇叭。

沒辦法，尼古拉斯只能向右側變道，準備找個地方把車停下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從後視鏡裡看到了一幕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一幕。

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了幾下，兩座橋墩之間的橋面突然跌落下去。

斷裂的鋼索如同皮鞭一樣在空中揮舞，落下的時候砸中了車流最後面那輛轎車，連車帶人打成了兩瓣。

尼古拉斯的第一反應不是踩油門，而是踩剎車，然後下車。

前面全是車，就算把油門踩死，也跑不掉。

在他下車之後，附近車輛上的人員才反應過來，趕緊下車，向前方奔跑。

因為橋樑中央的鋼索斷裂，橋墩兩側的拉力失衡，所以在外側鋼索的拉動下，橋墩向布魯克林方向倒塌。

尼古拉斯很幸運，因為他及時下車，及時向橋頭奔跑。

跟著他的幾個人也很幸運，都避開了倒下來的橋墩。

只是更多的人並不幸運，在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橋墩已經砸落下來。

同樣的不幸還發生在其他橋樑、以及數條隧道裡。短短兩分鐘之內，曼哈頓與外界的通道被徹底切斷，成為一座孤島。

布魯克林大橋倒塌的時候，南港的斯圖爾特正在引導一艘貨輪進港。

那一幕，正要映入他的眼簾。

第一百五十九章 緊急事件

紐約港是美國最大的港口，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每年貨物吞吐量高達一點六億噸、四千餘艘貨輪進出。在集裝箱、散貨、滾裝與油液等碼頭上，有五萬名港務人員，斯圖爾特就是其中一員。

斯圖爾特很幸運，也很不幸。

一個月前，他的妻子產下了三胞胎，一兒兩女，讓他當上了父親，也給他的家庭生活增添了巨額開支。雖然每月能從福利機構領取三千美元的養育補助，但是斯圖爾特仍然得拚命工作。

對於初為人父的斯圖爾特來說，養活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絕非易事。

港口的工作很繁忙，卻沒有多少油水，斯圖爾特不得不經常加班。繁忙的工作讓他賺到了更多奶粉錢，也讓他避開了嘈雜的家庭。他不是不喜歡孩子，而是沒有做好當父親、特別是當三個孩子父親的思想準備。

安排復活節休假的時候，斯圖爾特主動請纓，承擔起了加班重任。

因為晚上只有一艘貨輪入港，所以除了斯圖爾特，港口裡只有幾名裝卸工人，其他人早就下班回家了。

至於引導貨輪入港的駁船上的船員，他們隸屬於港務局，與斯圖爾特沒有多大關係。

下午的時候，那艘裝載著數十萬立方米液化天然氣的LNG就已進入下紐約灣。因為前面還有幾艘散裝貨輪與集裝箱貨輪等著靠港，所以兩個多小時之後，LNG才在駁船的引導下緩緩靠上油液碼頭。

這是一艘非常巨大的貨輪，近三百米長、三十一米寬的碩大船身上安裝著四具球形的液化天然氣儲存罐。為了使天然氣保持液態，這些儲存罐用能夠承受高壓的合金鋼製成，完全密閉，外面還敷設了厚達三十厘米的泡沫隔熱層、以及數層防銹漆。如此龐大的貨輪上只有三十三名船員，自動化程度非常高。

斯圖爾特的工作是檢查船上的安全設施，讓船隻連接上液化天然氣輸送管道。

LNG靠港的時候，斯圖爾特就在碼頭上。按照程序，他將與四名工人登上貨輪，在船長與大副的陪同下，逐一檢查船上的設施設備。確認沒有問題之後，再組織碼頭工人將輸送管道送過來。

液化天然氣不會直接裝進運輸車輛，而是送往附近的處理廠，然後通過管道送往失去內的五個天然氣分配中心，最終進入千家萬戶的廚房。也有一部分天然氣罐入運輸車上的儲存罐內，提供給郊區的市民。

檢查只是例行工作，這艘來自中東的貨輪能夠在大洋上航行上萬公里，足以證明船上的設施沒有問題。再說了，這艘貨輪只有三年船齡，僅為設計使用壽命的七分之一，船隻的狀況非常良好。

即便如此，斯圖爾特也很仔細，逐一檢查了所有項目。

沒什麼好奇怪的，船上裝了幾十萬立方米的液化天然氣，蘊藏的能量相當於數十萬噸黃色炸藥。如果出了紕漏，導致天然氣洩露爆炸，方圓數英里範圍內的人員都別想倖免，足以轟平半個曼哈頓島。

完成檢查後，斯圖爾特才讓工人把管道運輸車輛開了過來。

灌輸液化天然氣的管道直徑三英尺，也是由特種材料製成的。因為船上的液化天然氣實在太多，所以整個灌輸工作將持續二十四小時。所幸的是，灌輸作業自動進行，只需要四名人員看管。

這個時候，貨輪上的船員大多已經上了碼頭。

雖然他們都是外籍船員，不能離開港口，但是可以去港口的外籍人員休息區就餐，還能在免稅商店購買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為下一次遠航做好準備。當然，這艘LNG再次起航肯定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卸下液化天然氣之後，LNG會裝上一種在中東地區比較暢銷的液態貨物。

因為需要對液化天然氣儲存罐進行處理，加上裝貨的程序複雜得多，所以最快也要一周之後才能再次起航。

對於這艘貨輪將載著什麼貨物離開美國，斯圖爾特並不關心。

等他再次來到碼頭上的時候，船長與大副都跟了下來。貨輪上有五名船員，在靠港期間船員將輪番留守。

也就在這個時候，斯圖爾特看到了塌下的布魯克林大橋。

短短半分鐘後，與布魯克林大橋相鄰的曼哈頓大橋也倒下了。

斯圖爾特還沒回過神來，雙手就被人制住。在他的驚恐目光中，大副將一支注射器扎進了他的胳膊。

失去意識之前，斯圖爾特看到，之前下船的船員制服了另外幾名碼頭工人。

襲擊來得很快，而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倒下的大橋吸引住了，沒人發現油液碼頭上的異常情況。

幾名船員迅速換上碼頭工人的制服，開始有條不紊的連接液化天然氣輸送管道。

此時，整個紐約都被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驚醒了。

兩分鐘之內，十三座大橋與隧道被炸斷、或者被堵塞，曼哈頓成為一座孤島，但是大部分紐約人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尼古拉斯非常幸運，因為他逃出了曼哈頓島，而且避開了倒下的橋墩。

可是他並不這麼覺得，因為他知道，這個晚上肯定不平靜，他精心安排的家庭聚會肯定泡湯了。

人群騷亂不堪，不管男的女的，都拚命離開大橋。

尼古拉斯沒有急著離開，布魯克林大橋已經坍塌了，不可能再次坍塌。在人流向橋下湧去的時候，尼古拉斯走向了那幾輛被拋棄的警車。

確實是布魯克林警察局的警車。

記下車牌號，以及警車的編號後，尼古拉斯拿出手機，準備給布魯克林的同行打電話。

雖然他是紐約港務局的探員，但是曼哈頓與布魯克林隔岸相望，經常過去辦案，也經常與布魯克林的探員合作。

可惜的是，手機沒有信號！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早有預謀、精心策劃的襲擊。恐怖分子不但炸掉了大橋，還破壞了手機信號基站，切斷了通信。

尼古拉斯沒有猶豫，立即離開大橋，在路上攔下了一輛卡迪拉克轎車。

出示警徽之後，尼古拉斯把司機拽了下來丟在路邊，然後不管司機的咒罵，駕車前往最近的警察局。

等他趕到的時候，大批警員正在離去，還有不少警員正在趕來。

「尼古拉斯……」

聽到招呼，尼古拉斯分開人群，朝那名穿著便衣的探員做了過去。

他是布魯克林警察局的劉易斯探長，也是尼古拉斯在警校的同學，兩人合作破過幾件大案，關係非常不錯。

「你怎麼來了？」劉易斯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

「準備回家，結果在路上出事了。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嗎？」

「知道，剛剛接到十多個電話，恐怕所有紐約人都知道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你從現場過來？」

「對，差點被倒下的橋墩砸死。曼哈頓大橋也完蛋了，遠處還有幾起爆炸，恐怕其他橋樑都被炸斷了。」

「不止是橋樑，還有所有隧道，以及渡輪碼頭。」

尼古拉斯猛的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易斯。

「肯定是恐怖襲擊，而且是大規模恐怖襲擊。緊急機制已經啟動，國民警衛隊將在半個小時內趕到。」

「我看到了幾名警察，也許是你的手下。」尼古拉斯拿出手機，裡面有他開始拍下的車牌號與警車編號。

劉易斯接過手機看了一眼，說道：「確實是我們的警車，拍下那幾個人了嗎？」

「沒有，當時沒想到會發生這些事。」

「什麼意思？」

尼古拉斯苦笑了一下，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劉易斯已經拿起桌上的出勤表，迅速翻看了一下，說道：「怪了，他們幾個昨天就輪到休假，今天沒有任務。」

「什麼！？」

「我給他們打電話。」劉易斯拿起桌上的電話機話筒，「也許他們臨時換班，當時發現了異常情況，所以……」

「他們都是亞裔警員？」

「不，當然不是，只有……」

「他們住在哪？」尼古拉斯已經想到，那幾個警察是冒充的。

劉易斯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有兩個就住在布魯克林區。」

「立即派人過去。」

「現在沒有人手，你也看到了。」劉易斯朝門口指了一下，「所有警員都派了出去，就剩下些文職人員了。」

「把地址給我。」尼古拉斯沒有多想。

「你一個人……」

「你派得出更多的人嗎？」尼古拉斯看了眼老同學，「這是一條線索，而且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不管怎麼樣，我得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有人的話，記得給我派後援。如果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恐怖襲擊，恐怖分子肯定不會留下這條線索。」尼古拉斯笑了笑，說道，「我還需要一些槍支設備。」

「我給你安排，等下送到車上。」

「給艾米麗打電話，告訴她，我晚點回去。」艾米麗是尼古拉斯的妻子。

劉易斯沒有多說，拿起電話筒，給尼古拉斯家裡打了電話。

尼古拉斯也沒多說，逕直離開警局。等他上了拉輛「徵用」的卡迪拉克轎車，一名文職人員將他需要的槍支設備送了過來。也不是什麼先進裝備，只是一把MP-5衝鋒鎗，幾個備用彈匣，以及一部作用距離達到二十公里的步話機。手機網絡已經癱瘓，只能用步話機與警察局聯繫。

此時，外面已經亂成一團。

尼古拉斯駕車離開的時候，第一支國民警衛隊已經進入市區，正在趕往被炸斷的布魯克林大橋與曼哈頓大橋。

第一百六十章 突擊

必須承認，美國的緊急機制非常到位，從事發到第一支國民警衛隊出動，前後不到半個小時。可惜的是，等國民警衛隊趕到，曼哈頓島與外界的地面交通已被切斷，隔著東河與哈得孫河，美軍只能望空興歎。

此時，曼哈頓島上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完成封鎖行動之後，漠北狼指揮的中隊兵分五路、加上劉威直接指揮的中隊，同時襲擊了曼哈頓的九座警察局。

戰鬥打得很激烈，卻沒有多少難度。

明天就是復活節，大部分警察都像尼古拉斯那樣，提前下班回家，留守的主要是巡警與交警。與便衣警探比起來，巡警與交警的能力明顯偏低，也沒有合適的武器裝備。面對武裝到牙齒的FOS戰士，基本可以忽略。

只是作為一座有著兩百萬居民的島嶼，警察的數量遠遠超過FOS軍團。

攻打港務局的時候，漠北狼指揮的FOS戰士遇到了麻煩，因為這裡有一支應對特殊情況的SWAT，也就是反恐特警部隊。雖然這支SWAT的規模並不大，只有三十多人，但是這些人的戰鬥力並不差。

戰鬥打響後，FOS戰士就意識到，對方有不少「專業人員」。

沒什麼好奇怪的，SWAT中，肯定有部分是退役軍人，說不定還有幾名來自「三角洲」或者「綠色貝雷帽」的退役特種兵。因為SWAT的主要任務就是應對恐怖襲擊，而且是在城市裡處理緊急事件，所以其成員非常擅長城市作戰，精通各種戰術。比起FOS軍團裡的K1成員，在城市戰方面不會差多少。

漠北狼帶著一個小隊趕到的時候，FOS戰士已經攻入警察局。

要是換成周譽龍，他會花幾個小時，逐一消滅那些盤踞在警察局裡的SWAT。可是漠北狼沒有這麼多的功夫，也沒有這個閒心。

確定對手是一支SWAT部隊之後，漠北狼決定一窩端。

讓兩個小隊的FOS戰士控制住外圍的制高點，封鎖警察局附近的全部街道之後，漠北狼與三名接受過再改造的戰士帶著爆破設備衝了進去。雖然SWAT的戰鬥力很強，但是比起FOS戰士，仍然差了一大截。與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相比，差距更加明顯，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十五分鐘後，港務局被炸上了天。

漠北狼等四人，用大約兩百公斤塑膠炸藥，對SWAT盤踞的幾棟建築物進行爆破，用成百上千噸鋼筋混凝土埋葬了對手。

這一招，不得不說夠狠。

漠北狼這麼做，也不是起了殺心，而是港務局有一座彈藥庫，儲存了不少槍支。如果用常規戰術跟SWAT周旋，除了需要考慮可能承受的傷亡之外，還得消耗不少時間。對突然襲擊來說，時間比什麼都寶貴。

為了完成全部任務，漠北狼不可能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

爆炸發生的時候，美軍國民警衛隊已經趕到沃拉博特灣，正在海軍造船廠北面的碼頭上設立前線指揮部。

爆炸來得很猛烈，很有震撼性。

騰起的火球，照亮了半個曼哈頓島，也應映入了科波菲爾准將的眼簾。

作為國民警衛隊第77旅的指揮官，科波菲爾准將是一名戰鬥經驗豐富的「老兵」。回到本土之前，他先在伊拉克呆了三年，後來又去阿富汗呆了五年，其間參與了十多次大規模軍事行動，還獲得了數枚勳章。

如果不是上了年紀，而且半年前得了一次重病，科波菲爾此時還在阿富汗呢。

接到消息後，准將立即率領一個營出發，趕往海軍造船廠。因為橋樑被炸斷，登上曼哈頓島已經不可能，所以到達之後，科波菲爾讓手下拉起了警戒線，在面向曼哈頓島的碼頭上建立前線指揮部。

爆炸發生的時候，他正在組織官兵開闢直升機起降場。

不能從陸路進入，也能從空中進入。

雖然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連敵人是誰、以及有多少敵人都不清楚，但是科波菲爾知道，必須盡快發起突擊，絕對不能等到敵人站穩腳跟之後再展開行動。只有及時登上曼哈頓島，才能迅速消滅敵人。

要知道，島上兩百萬人，都是恐怖分子手裡的人質！

看到騰起的火球，科波菲爾突然冷靜了下來。

能在短短數分鐘內炸斷全部橋樑、堵塞全部隧道，襲擊曼哈頓的恐怖分子肯定不會少到哪裡去，而且準備非常充足。爆炸發生在港務局，威力非常巨大，恐怖分子肯定在清除島上的警察。

也就是說，恐怖分子擁有足夠的戰鬥力。

在此情況下突擊曼哈頓島，會不會有危險？

沒等科波菲爾想明白，北面再次發生猛烈爆炸，而且比港務局那邊的爆炸猛烈得多。

爆炸發生在緊鄰聯合國總部的東34街直升機機場，那邊駐紮著聯合國的安保部隊，還有一支紐約警察局的SWAT部隊。

在這裡戰鬥的，正是劉威指揮的FOS中隊。

與漠北狼遇到的情況不一樣，直升機機場較為開闊，SWAT部隊及時展開，佔領了機場裡的幾座制高點，讓FOS軍團很難靠近。更要命的是，這裡有一座軍火庫，儲存了不少槍支彈藥，甚至有一些重型武器。

第一輪突擊的時候，打頭的那輛悍馬就被一枚AT-4火箭彈擊中。

雖然車上的三名FOS戰士反應非常快，在火箭彈擊中悍馬之前就跳了下來，緊隨的悍馬及時載上三人，離開了火箭彈的攻擊範圍，三人只在爆炸中受了點輕傷，但是SWAT的反擊讓劉威不得不尋找別的進攻戰術。

讓三個小隊的FOS戰士包圍機場，牽制住SWAT之後，劉威帶著幾名再改造戰士進入了機場的下水道。與漠北狼採用的辦法一樣，劉威用幾百公斤炸藥結束了戰鬥。只是爆炸沒能消滅所有SWAT，劉威不得不帶著FOS戰士，利用爆炸產生的混亂，越過SWAT的火力封鎖線。

拉近距離，SWAT就沒有任何辦法抵擋FOS軍團了。

這次爆炸再次提醒科波菲爾准將，襲擊者絕對是有備而來，擁有很強的戰鬥力，不會給美軍對少機會。

第二次爆炸的火球剛剛散去，科波菲爾接到了諾裡斯從白宮打來的電話。

雖然部署在紐約附近的國民警衛隊都已出動，在哈得孫河西岸還有兩支部隊，在布朗克斯與斯塔騰島各有一支，但是這四支國民警衛隊的指揮官都是少校，科波菲爾是前線的最高指揮官。

總統不找他，找誰？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我們暫時無法進入曼哈頓……」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立即進入曼哈頓，消滅恐怖分子，絕對不能讓恐怖分子拿兩百萬美國人做人質！」

「總統，我們正在想辦法，可是……」

「將軍，你應該知道，你的時間不多了。恐怖分子正在控制整座島嶼，如果不能及時發起進攻，我們將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

「是的，總統。」

「這是我直接下達的命令，立即進入曼哈頓島，消滅恐怖分子！」

「是！」

放下電話的時候，科波菲爾聽到了直升機發出的轟鳴聲。

八架直升機從東北方向飛來，打頭的是兩架AH-64A，隨後是兩架CH-47，後面還有四架MH-60。都是國民警衛隊的直升機，因為按照美國的法律，沒有國會准許，正規軍不能在本土執行作戰任務。

襲擊剛剛發生，國會的效率再快，也不可能立即批准正規軍參與作戰行動。

AH-64A沒有降落，兩架載著突擊隊員的CH-47也沒有降落，只有四架MH-60飛了過來，降落到了剛剛開闢出來的場地上。

科波菲爾沒有上陣，這種突擊任務，不適合快六十歲的將軍。

「總統已經下令，讓我們立即突擊曼哈頓島。」科波菲爾把丹尼斯少校叫了過來，他是第77旅的一名營長，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兵，曾經指揮部隊在伊拉克的數座城市裡執行過戰鬥任務。「問題是，我們暫時還不清楚恐怖分子的目的，也不知道恐怖分子在島上的分佈情況。」

「有更加詳細的命令嗎？」

「沒有，恐怕現在沒人知道那些傢伙想幹什麼。」科波菲爾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們的任務是登上曼哈頓島，建立橋頭堡，做好接應後繼部隊的準備。」

「這樣的話，最好找一處適合防禦的開闊地。」

「炮塔公園。」科波菲爾在地圖上指了一下，「武裝直升機會為你們提供掩護，著陸之後建立散兵防線，暫時不要發起進攻，我會盡快為你提供一個營的兵力。」

「還有恐怖分子的分佈情況。」

「無人偵察機很快就將到達，但是別抱多大希望。島上有兩百萬居民，我們不可能從這麼多人中找出恐怖分子。」

丹尼斯歎了口氣，科波菲爾沒有說慌。

在這種極端情況下，任何先進的技術手段都成了擺設。

「不管怎麼樣，先走好第一步。」科波菲爾看了手下一眼，說道，「還有什麼要求嗎？」

丹尼斯搖了搖頭，他的要求多著呢，可是提出來也沒用，因為科波菲爾不可能滿足他的要求。

兩分鐘後，丹尼斯帶著一個連的步兵登上了MH-60。

在這一百多名官兵中，大約有三分之一參加過伊拉克與阿富汗的作戰行動，只是剩下的三分之二，全是去年才招募的新兵。

丹尼斯沒有想太多，因為總得有人去做這件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伏擊

美軍國民警衛隊在對面集結，早已落入對岸FOS戰士眼中。

劉威與漠北狼分頭掃蕩警察局的時候，周譽龍率領一個中隊的FOS戰士在中央公園附近建立了防線，灰背豺率領一個小隊的FOS戰士攻入帝國大廈、建立起前線指揮中心，周奮夫婦則各率領一個中隊的FOS戰士，在島嶼四周布設監視系統，順帶讓那些驚魂未定的居民返回寓所。

最大的麻煩，還是在周奮夫婦這邊。

雖然炸斷橋樑與隧道的時候，產生的巨大爆炸聲警告了所有曼哈頓居民，周奮夫婦率領的車隊駛上大街的時候，大部分平民都在返回家中，但是在曼哈頓工作的六百萬人中，有四百萬並不居住在這座島嶼上。

結果就是，周奮夫婦必須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讓這些人回到工作地點。

萬幸的是，經過特殊改裝的民用悍馬很有威懾力，特別是架在上面的M2H重機槍開火的時候，即便部分平民不願意聽從「指揮」，甚至有人向車隊投擲石塊與磚頭，也沒能改變總體形勢。

在此期間，爆發了幾場小規模戰鬥。

主要是一些下班的警察在製造麻煩，讓周奮夫婦不得不殺雞給猴看，以雷霆之勢擊潰了這些武裝人員。

美軍準備「登陸」的時候，兩人正在曼哈頓東西兩側部署監視系統。

這是兩人最重要的任務。

因為人手嚴重不足，所以除了在幾棟高層建築物上設置崗哨之外，只能依靠閉路電視監控系統掌握周圍局勢。如果不能趕在美軍發起反擊之前完成這項工作，就無法阻止美軍登上曼哈頓島。

遭到美軍攻擊，後果將難以設想。

至少在最初幾個小時之內，必須把美軍擋在外面。

所幸的是，周奮夫婦獲得了足夠多的人手，而且環島高速公路上沒有多少車輛，那些執行該任務的FOS戰士都很優秀。

科波菲爾准將組織手下準備發起突擊的時候，周奮正好在曼哈頓大橋附近。

發現美軍的異常動靜之後，周奮立即部署防線，同時聯繫了充當戰術機動部隊的劉威與漠北狼。

漠北狼正好在港務局附近，所以最先趕了過來。

「怎麼樣？」

「美國佬恐怕會鋌而走險。」周奮把手上的紅外望遠鏡交給了漠北狼。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雖然兩人的視力都很好，但是河面寬達幾公里，用望遠鏡看得更清楚一些。「有好幾架直升機，其中兩架是武裝直升機，還有兩架縱列雙旋翼的大型運輸直升機，另外幾架運輸直升機之前降落過，大概有兩個連的兵力。」

漠北狼拿著望遠鏡看了一陣，才說道：「朝南面去了，肯定是去炮塔公園。」

周奮集中注意力，看到了那幾架正在朝島嶼南端飛去的直升機。「沒錯，只有那邊比較適合機降。」

「我帶人過去，你留在這邊。」

「不用我幫忙？」

「沒必要，劉威過來後，讓他提防美軍的第二輪衝擊。」

周奮沒有多說，目送漠北狼離開。

此時，丹尼斯少校正在直升機上給連裡的幾名軍官安排突擊任務。

雖然連隊裡有不少新兵，但是基層指揮官都是老兵，而且全都上過戰場，其中兩人還獲得過紫心戰鬥勳章與銀心戰鬥獎章。丹尼斯少校深信，這些上過戰場的老兵能夠給他帶來好運，也能給那些新兵帶來好運。

名為突擊，可是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所以在部署任務的時候，丹尼斯說得很籠統。

最讓丹尼斯感到棘手的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在本土作戰，導致很多在伊拉克與阿富汗的戰術用不上。

比如按照美軍的正規戰術，在機降之前都要進行火力壓制，一般情況下由炮兵與航空兵輪番提供，清除掉機降場附近的敵人之後，突擊部隊才會著陸，然後部署環形防線，等待增援部隊。

可惜的是，在曼哈頓，這招用不上。

暫且不說在這座寸土寸金的島上有沒有足夠大的空地讓突擊部隊機降，巨大的人口密度就讓美軍無法完全施展。炮塔公園不算小，可是附近就是曼哈頓最繁華的地區，還挨著華爾街等核心街區。

既然恐怖分子已經控制了曼哈頓島，就會用島上的平民做人質。

即便恐怖分子還沒有控制住局面，分散在島上的平民也會成為美軍的炮灰。

顯然，科波菲爾不會呼叫火力支援，也不會給丹尼斯提供火力支援。突擊部隊能夠依靠的就是那兩架掛著反坦克導彈與火箭彈、還有一門三十毫米機關炮的武裝直升機，以及運輸直升機上的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

受此影響，登陸前的火力支援非常有限。

起飛後，丹尼斯就與武裝直升機的飛行員通了話，要求兩架武裝直升機盡量向外拓展封鎖範圍，在突擊部隊機降的時候阻止恐怖分子襲擊機降場，必要的時候得為突擊部隊提供直接火力支援。

還好，AH-64的精確打擊能力並不差，導彈、火箭彈與機關炮的威力足夠強大。

這樣一來，突擊行動就變得非常簡單了。

兩架AH-64在前面開路，阻止一切人員進入炮塔公園，開闢出一塊足夠讓六架運輸直升機著陸的機降場，為突擊部隊提供兩百米以上的安全區域。按照科波菲爾准將的安排，突擊部隊將在炮塔公園建立橋頭堡，迎接增援部隊。只有在兵力達到一定規模之後，才會向市區推進。

丹尼斯知道，科波菲爾不會拿手下的官兵冒險。

伊拉克與阿富汗的城市戰都證明，沒有裝甲掩護的步兵很難打開突破口。恐怖分子能夠炸掉十三座橋樑與隧道，肯定有足夠多的人手，等到美軍增援部隊到達的時候，已經在城內建立起了防線。

如此一來，必須盡快把裝甲部隊送上曼哈頓島。

這不是丹尼斯的事，而是科波菲爾的事。

突擊部隊建立橋頭堡之後，科波菲爾就會組織運輸力量，用海軍的登陸艇將國民警衛隊的坦克戰車送過來。

到這個時候，進攻才會開始。

問題是，投送一定規模的裝甲部隊，不但需要足夠的運輸力量，還需要時間。

突擊部隊能夠在島上站穩腳跟嗎？

丹尼斯沒有想那麼多，在登上曼哈頓島之前，這些問題都不存在。

給手下安排好任務之後，丹尼斯就讓飛行員降低飛行速度，兩架CH-47與四架MH-60分散開來。

CH-47上運載的是另外一個營的突擊部隊，他們將首先降落。

隨著直升機群散開，CH-47首先加速，同時降低飛行高度，四架MH-60緊隨其後，那兩架AH-64已經飛遠了。

看到炮塔公園的時候，丹尼斯拉下了頭盔上的微光夜視儀。

此時，直升機機艙裡亮起了紅色燈光，提醒突擊隊員，目的地就在前方，突擊行動即將開始。

事實上，突擊行動已經開始了。

兩架AH-64率先到達炮塔公園上方，一前一後，交錯著盤旋了兩圈。雖然直升機上的飛行員與武器操作員發現了很多「目標」，但是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武裝直升機不敢輕易開火。

隨著CH-47到來，兩架AH-64主動飛離炮塔公園，在下曼哈頓的高樓大廈間穿梭往來。

這就是城市戰的問題所在。

下曼哈頓區到處都是高度在一百五十米以上的大廈，如果直升機飛得太高，視線就會受到遮擋，無法及時發現地面情況。飛行員不得不降低飛行高度，也就只能在大廈間穿梭。結果就是，直升機很容易受到伏擊。

實際情況正是如此。

CH-47到達炮塔公園上方，開始降低飛行高度，準備讓突擊隊員著陸的時候，兩架武裝直升機正好在華爾街南面的水街上空，準備從華爾街通過，在百老匯大街上左轉，返回炮塔公園。

也就在兩架AH-64即將到達華爾街上空的時候，伏擊開始了。

四枚單兵防空導彈幾乎同時從街道兩側的轉角處射出，隨後又是四枚防空導彈升起。直升機上的導彈告警裝置立即發出嗡名聲，直升機上的飛行員與武器操作員都看到了從側下方飛來的導彈。

沒有半點遲疑，兩架直升機立即散開。

前面那架開始爬升，並且在進入華爾街之後向左轉，企圖繞到大廈後面，避開追上來的導彈。後面那架沒有轉向，而是沿著水街徑直向前飛行，以免與前方進行規避的長機發生碰撞，也同時離開伏擊圈。

要是能夠如此輕鬆地避開伏擊，漠北狼就別混了。

第一批四枚導彈追著打頭那架AH-64。這些導彈中，兩枚是英國生產的「星光」，另外兩枚是法國生產的「西北風」。比起塔利班使用的第一代「毒刺」以及「薩姆7」，這兩種單兵防空導彈先進得多。

為了搞到這些導彈，劉威想了不少辦法，典斌也費了不少心思。

第二批四枚導彈對準了後面那架AH-64，也是兩枚「星光」與兩枚「西北風」。

為了增強防空火力，典斌還搞到了多聯裝發射裝置。「星光」是四聯裝，「西北風」是雙聯裝，導彈發射筒安放在固定發射架上，由一名戰士操作，另外一名戰士負責指引目標，以及補充彈藥。

正規戰鬥，也在這個時候打響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機關炮發威

必須承認，密集的建築物，起到了非常好的掩護作用。

隨著AH-64繞到建築物後面，最先發射的兩枚「西北風」丟失了目標，躥入夜空後在大約一千五百米高度上自毀。兩枚「星光」也短暫丟失目標，但是在繞過半圈之後，再次咬上了那架仍然在超低空飛行的AH-64。

導彈告警還沒解除，飛行員也看到了從斜上方飛來的導彈。

此時，直升機的飛行高度已經不足五十米，飛行速度也降低到每小時兩百公里，做任何機動都無法規避。

別無選擇之下，飛行員只能把油門桿推到底。

不需要飛行員干預，隨著導彈逼近，直升機上的導彈干擾系統開始工作，先是用對導彈的紅外導引頭進行定向干擾，沒有起到效果之後，才彈出了尾梁下端的多功能干擾彈，製造假的目標信號。

第一枚「星光」受到欺騙，在距離直升機大約一百五十米的時候，一頭扎進干擾彈形成的煙霧中。因為離得太遠，所以爆炸產生的碎片沒有傷到直升機，反而將停在路邊的幾台車輛打成了馬蜂窩。

受第一枚導彈爆炸影響，第二枚「星光」在進入干擾彈製造的煙霧區之後，沒有立即發生爆炸，隨即飛了出來，再次咬上了武裝直升機。

此時，AH-64的飛行高度已經達到一百米，速度也提高到了兩百五十公里以上。

因為導彈告警機再次響了起來，還非常尖銳，所以飛行員想都沒想，就向左側猛壓操縱桿，駕駛直升機鑽進了旁邊的小巷。

「星光」順著直升機的航線飛行，可惜的是，導彈速度太快了，轉彎半徑大得多。

導彈沒能及時轉過來，一頭鑽進了對面的大廈裡。

爆炸點在直升機的右上方，炸起的水泥塊、碎玻璃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

直升機上的飛行員嚇了一跳，也同時鬆了口氣。雖然那些水泥塊與碎玻璃能夠砸壞武裝直升機，但是比起被導彈直接命中，肯定幸運得多。AH-64的主要系統都有冗余，比如在旋翼受損之後還能飛行半個小時，甚至在只有一台發動機正常工作的情況下，也能持續飛行十五分鐘。

建築物的碎削無法擊落直升機，最多迫使直升機離開戰場。

經歷了開始的戰鬥，AH-64的飛行員只想早點返航。如果直升機受損，他就不用再次出擊了。

可惜的是，幸運女神沒有站在他這邊。

爆炸產生的硝煙與粉塵遮擋住了直升機飛行員的視線，等到AH-64從煙塵中飛出來的時候，飛行員立即看到了前方道路中央的那輛悍馬越野車，以及架在越野車上的那挺大口徑機關炮。

「約翰遜……」

飛行員大聲喊叫了起來，坐在前面的武器操作員也看到了前方的機關炮。

可惜的是，AH-64機腹下的機關炮轉過來之前，悍馬越野車上的機關炮就開火了。準確的說，是在AH-64衝出煙霧區的時候，悍馬越野車上的機關炮就吐出了火舌，將三十毫米機關炮彈灑了過來。

雖然AH-64外號「飛行坦克」，關鍵部位都有複合裝甲保護，座艙還被澡盆型的鈦合金裝甲包裹了起來，號稱能夠抵擋三十毫米口徑的機關炮彈，但是這些裝甲大多用來應付來自下方的威脅，駕駛艙的防彈玻璃只能抵擋十二點七毫米穿甲彈。

機關炮彈幾乎是從正面射來的，大多落在了直升機的座艙附近。

飛行員與武器操作員還沒反應過來，駕駛艙就被炮彈打中。武器操作員最先完蛋，隔在兩人之間的裝甲擋住了橫飛的彈片，可惜的是飛行員前方的防彈玻璃沒能擋住炮彈，只比武器操作員多活了半秒鐘。

炮彈還打中了直升機的發動機艙與旋翼。

失去動力、失去控制之後，AH-64脫著濃煙與火苗，一頭栽了下來。

地面上，悍馬越野車一溜煙的躥了出去，避開了砸下來的直升機。

等到越野車停穩，漠北狼才從悍馬越野車上跳了下來，叫上兩名協同他操作機關炮的戰士，朝直升機的墜落地點跑去。

此時，另外一架直升機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因為在水街上空向北飛行，所以這架AH-64有驚無險地避開了迎面射來的兩枚「星光」防空導彈，卻沒能擺脫從後面射來的「西北風」。

釋放了誘餌彈之後，AH-64急速俯衝，在導彈逼近的一瞬間迅速拉起，在水街上空做了一個漂亮的後空翻。一枚「西北風」被誘餌彈干擾，另外一枚「西北風」則在追擊直升機的時候沒能及時爬升，擊中了停在路邊的一輛大卡車。依靠腹部的厚實裝甲，AH-64輕鬆擋住了卡車爆炸後射來的金屬碎片。

必須承認，這架AH-64的飛行員非常膽大。

因為在爬升的時候損失了速度，所以完成後空翻之後，AH-64幾乎在帖著地面的高度上拉了起來。

別說在建築物林立的城市中，即便在荒郊野外，也不能在超低空做如此驚險的機動。

避開導彈，並不等於離開了危險區。

完成後空翻之後，AH-64的飛行高度不到十五米，速度也降低到了每小時一百五十公里以下。

等到飛行員準備提升飛行高度的時候，鋪天蓋地的彈雨從兩側建築物頂部灑了下來。

不但有機關鎗與機關炮，還有好幾枚RPG火箭彈！

雖然無制導火箭彈只能直線飛行，但是也不會受到干擾。攻擊超低空飛行的直升機，火箭彈的威力不見得比導彈小多少。

被子彈打中的之後，飛行員看到了從兩側建築物的窗戶裡飛出來的火箭彈。

不得不說，AH-64的機動性非常不錯，在飛行員的控制下，直升機連續避開了四枚火箭彈。只是射來的火箭彈遠遠不止四枚，第五枚火箭彈打中了直升機的尾梁，第六枚火箭彈原本應該打中直升機的發動機艙，結果在直升機被第五枚火箭彈擊中，航線發生偏移後，打在了飛行員座艙正面。連三十毫米機關炮彈都防不了的防彈玻璃，自然擋不住配備了聚能穿甲戰鬥部的火箭彈。

雖然在緊急情況下，AH-64的武器操作員也能駕駛直升機，但是在尾梁受損，尾翼無法正常工作的情況下，即便飛行員沒有陣亡，直升機也飛不走了。

被兩枚火箭彈擊中之後，這架AH-64又被數十枚機關炮彈擊中。

因為飛得太低，速度又不是很快，所以直升機墜地後，武器操作員並沒完蛋，還剩了一口氣。

他的結局不會好到哪裡去。

武裝直升機墜落後，一個小隊的FOS戰士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武器操作員自行打開了座艙的艙門，想從裡面爬出來，離開已經起火的直升機。可是他的雙腿被變形的控制檯面卡住了，根本無法動彈。

如果不是FOS戰士及時趕到，將他從直升機裡拽了出來，他肯定會為這架直升機陪葬。

他是四名直升機飛行員中唯一的倖存者，也是這場戰鬥中，第一名被FOS軍團俘獲的美軍官兵。

此時，漠北狼正在處理另外兩名美軍飛行員的遺體。

讓FOS戰士將AH-64上的關鍵設備卸走後，漠北狼親自把兩名飛行員的遺體從直升機殘骸中拽了出來。

不管怎麼說，對方也是軍人，而且盡到了軍人的職責。

收到另外一支小隊伏擊得手的消息後，漠北狼沒有耽擱時間，留下一個小隊繼續埋伏在華爾街附近，然後帶著其他人趕往炮塔公園。

那邊的戰鬥已經打響了。

因為伏擊AH-64的戰場距離炮塔公園有三條街區，又被高樓大廈阻擋，所以在炮塔公園著陸的美軍突擊隊員沒有看到武裝直升機被擊落的場景，只是聽到了爆炸聲，以及在空中炸開的防空導彈與火箭彈。

美軍根本沒有想到，掩護他們的武裝直升機已經被擊落了。

不到一分鐘，兩架武裝直升機就成了廢銅爛鐵。

正是如此，美軍的登陸行動沒被打斷。兩架AH-64遭殃的時候，CH-47剛剛降落到地面上，機艙裡的美軍官兵魚貫而出。

雖然只是國民警衛隊，但是這些年來，美軍打了好幾場戰爭，正規軍無法應付，很多時候都得出動國民警衛隊。相對而言，美軍國民警衛隊官兵的素質並不差，不但訓練到位，還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

離開直升機之後，美軍迅速散開，在著陸場東北方向上部署環形防線。

兩架CH-47沒有停留，立即起飛，準備回去接應第二批突擊隊員。MH-60跟進，因為比CH-47小得多，所以四架直升機能夠同時降落。

丹尼斯少校就在最前面那架MH-60上，直升機降落的時候，環形防線已經形成。

雖然沒有聯繫上擔任掩護任務的武裝直升機，但是丹尼斯少校沒時間想那麼多，部隊已經到達炮塔公園，必須盡快鞏固防線。

直升機還沒落到地面，丹尼斯少校就跳了下去。

此時，另外三架MH-60也開始著陸，率隊的軍官率先離機。

也就在這個時候，彈雨鋪天蓋地的灑了過來。

低沉、而又迅猛的炮擊聲，以及清脆的爆炸聲，把丹尼斯少校嚇得目瞪口呆，因為對他來說，這個聲音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

俄羅斯的三十毫米機關炮！

這種機關炮廣泛裝備在步兵戰車、自行高炮、直升機與戰鬥機上，性能非常突出，早在蘇聯入侵阿富汗的時候就得到廣泛使用。蘇聯從阿富汗撤軍之前，遺失了很多裝備，其中就有這種令直升機飛行員聞風喪膽的機關炮。

在阿富汗戰場上，丹尼斯少校遭遇過使用這種武器的塔利班武裝人員。

在那場戰鬥中，丹尼斯少校指揮的連隊在搭乘直升機飛往戰場途中，遭到塔利班武裝人員伏擊，兩架MH-60被機關炮擊落，一架趕來支援的AH-64D被擊傷，還有一架空軍的攻擊機差點被幹掉。最後還是出動戰鬥機，在五千米高空投下遠程制導炸彈，才端掉了塔利班武裝人員設在山腰上的防空陣地。

對付直升機，三十毫米機關炮簡直是游刃有餘。

在阿富汗如此，在曼哈頓也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三章 毫無還手之力

丹尼斯少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衝出了十多米，而他唯一來得及做的就是臥倒。

爬下的之後，少校才發現，炮火非常猛烈，至少有四門、或許是四門雙聯裝機關炮正在向著陸的直升機開火。

頃刻間，彈雨就籠罩了四架MH-60。

別說直升機，那些沒有來得及離開直升機的美軍官兵立即被撕成碎片。直到四架直升機起火爆炸，炮火才戛然而止。

短暫停歇後，四門機關炮再次開火。

這次，炮火對準了那兩架飛出不到兩公里的CH-47。

雖然在MH-60機群遭到打擊的時候，CH-47上的飛行員看到了後方的戰鬥，隨即降低飛行高度，加快飛行速度，但是CH-47是普通的重型運輸直升機，本來就飛不過，也不夠靈活。

塗有螢光粉的炮彈在空中劃出了絢麗的弧線。

炮彈追上來的時候，兩架CH-47只勉強做出了規避動作，隨即被炮彈擊中，燃燒著墜入了上紐約灣。

看到兩架CH-47被擊落，丹尼斯頓時目瞪口呆。

炮聲再次消散，槍聲響了起來。

已經守在環形防線上的美軍官兵滿無目的的朝四周開火，只有少數上過戰場、有實戰經驗的老兵將槍口對準了那幾門機關炮所在的方位，兩名基層軍官還在召集士兵，準備用火箭筒幹掉對方的機關炮。

丹尼斯抓緊步槍，深吸了口氣，準備跟離他最近的一隊官兵匯合。

只是在起身之前，他猶豫了一下。

在M4卡賓槍與M16步槍的清脆槍聲中，還夾雜著一些其他槍支發出的聲響，比較低沉，而且開火的頻率並不高。

顯然，附近有恐怖分子，而且素質不差，知道用點射，而不是掃射。

正是這個判斷，讓丹尼斯猶豫了。

這也救了他的小命。

就在他檢查了M4卡賓槍，準備起身的時候，一百多米外，那名正在為扛著火箭筒的士兵指引目標的少尉軍官突然倒了下去。

隔得太遠，光線又很暗，丹尼斯沒有看清楚。

這並不重要，因為轉眼間，那名扛著火箭筒的士兵也被擊倒了。

狙擊手！？

丹尼斯猛的一驚，沒等他反應過來，另外一名基層軍官也被擊倒。

因為就在五十多米外，而且那名軍官旁邊就是一架起火燃燒的MH-60，所以丹尼斯看得非常清楚，子彈打在了軍官面部，大概在額頭下面一點。威力非常大，不但打穿了軍官的腦袋，還擊穿了頭盔。

大約半秒鐘後，丹尼斯才聽到槍聲。

狙擊步槍的槍聲，而且肯定是使用北約標準的七點六二毫米口徑的狙擊步槍在開火時發出的槍聲。

在阿富汗戰場上，丹尼斯使用過M24狙擊步槍，還創造過擊斃一千一百米外塔利班武裝人員的戰鬥紀錄。

可惜的是，丹尼斯不是狙擊手。

那次戰鬥，他是爬在基地瞭望塔的地面上，在一名三角洲突擊隊員的指導下，用狙擊步槍打中了那個挎著AK-47的武裝人員。

聽到了槍聲，丹尼斯卻不知道狙擊手埋伏在哪，甚至沒有判斷出交火距離。

不管怎麼說，丹尼斯知道附近有狙擊手，而且是非常厲害的狙擊手，也就放棄了起身的愚蠢打算。

對於守在著陸場四周的美軍官兵來說，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隨著指揮戰鬥的基層軍官逐一被狙擊手擊斃，成功著陸的一百來名美軍官兵頓時群龍無首。更要命的是，著陸場較為開闊，美軍在遭到襲擊的時候，還沒到達公園四周的林線，也就沒有地方躲藏。

對狙擊手來說，處在空曠地帶的人員無疑是最理想的射擊目標。

美軍官兵仍然在盲目開火，狙擊步槍的槍聲越來越密集。隨著美軍官兵逐一倒下，丹尼斯也發現，埋伏在公園外圍的狙擊手不下二十人。如果按照一個狙擊小組兩人計算，至少有四十多名恐怖分子。

這個數量，遠遠超過丹尼斯的預先估計。

雖然在出發之前，丹尼斯就認識到，曼哈頓島上的恐怖分子不會太少，說不定有好幾百人，畢竟能夠同時炸斷十三座大橋與隧道，而且在此之前疏散了車輛與人員，隨後還襲擊了警察局，需要足夠多的人手，但是美軍的反擊非常迅速，在丹尼斯出發之前，島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恐怖分子不可能在炮塔公園這邊預設埋伏陣地，因此不會有多少恐怖分子及時趕過來。

實際情況並非如此，恐怖分子似乎知道美軍將登陸炮塔公園。

如果不是出了內鬼，洩露了情報，那就是恐怖分子有足夠先進的探測手段，發現了美軍的直升機，並且判斷出美軍將登陸炮塔公園。

想到這，丹尼斯決定應該首先向科波菲爾將軍匯報。

可惜的是，離開直升機的時候，他身上只有單兵戰術通信電台，用來與科波菲爾將軍聯繫的電台在通信兵身上，而通信兵沒能及時離開直升機。

國民警衛隊不是正規軍，裝備自然要差一些。

雖然用單兵戰術通信電台也能與後方取得聯繫，但是需要輸入新的通信碼。

丹尼斯沒有遲疑，立即著手調整電台。

外面的戰鬥還在繼續，美軍官兵就像無頭蒼蠅，根本不知道敵人在哪，構建的環形防線形同虛設。

五分鐘不到，已經有超過一半的美軍官兵陣亡。

殘存的美軍，也完全喪失了戰鬥意志。

幾名初上戰場的新兵蜷縮在地面上，抱著步槍嘶聲竭力的尖叫著，膽子更小的還在大聲哭泣。即便是那些上過戰場的老兵，也被壓得抬不起頭來。為了倖存，他們不得不躲在陣亡戰友的遺體後面。

只可惜，屍體擋不住子彈，更擋不住拋射來的榴彈。

FOS戰士發起突擊的時候，用槍榴彈與槍掛榴彈發射器發起了一輪打擊，消滅了大部分藏在屍體後面的美軍老兵。

丹尼斯一邊調整電台，一邊觀察著戰場上的情況。

看到恐怖分子發起突擊，丹尼斯把M4卡賓槍拽了過來，打開了保險，放在手邊後繼續調整電台。

登陸行動已經失敗，必須把消息發回去，讓科波菲爾將軍另尋他策。

比起與恐怖分子交戰，向將軍匯報戰場情況更有意義。

此時，殘存的美軍也投入了戰鬥。

恐怖分子有膽量炸斷橋樑與隧道，襲擊警察局，擊落直升機，肯定不會放過美軍。在必然陣亡的結果面前，美軍官兵沒有選擇餘地。

可惜的是，美軍官兵的抵抗，並沒給突擊的FOS戰士造成多大麻煩。

因為夜幕已經降下，美軍由呆在空曠地帶，身後還有四架正在燃燒的直升機殘骸，所以所有美軍官兵都戴著微光夜視儀。

對FOS戰士來說，夜視儀完全沒有價值。

隨著一顆巨大的照明彈在炮塔公園上空炸開，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個下曼哈頓，也刺花了美軍官兵的眼睛。

這個突然打擊，徹底瓦解了美軍的抵抗行動。

丹尼斯背對著戰場，而且正在調整電台，雖然受到的影響並不大，但是在白光閃過後眼前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些面對戰場，正在舉槍射擊的美軍官兵就更加不用說了。

照明彈的致盲效果大概能持續三十秒到一分鐘，足以讓FOS戰士突破美軍防線，擊斃束手就擒的美軍官兵。

丹尼斯少校的情況稍微好一點，大約十五秒鐘後，他就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此時，他也摸索著調整好了電台。

等他接通開關，立即聽到了嘈雜的電流聲。

電磁干擾！？

少校心頭大驚，隨即想到，他們面對的不是恐怖分子，而是一夥有著豐富戰鬥經驗與高超戰鬥技巧的軍人。

雖然恐怖分子也會使用電磁干擾，但是絕對不是行家裡手。

要想干擾美軍的單兵戰術通信電台，肯定不大容易。恐怖分子有這個能力的話，那就不是恐怖分子了。

震驚之餘，丹尼斯仍然想到，應該把這個情況匯報給科波菲爾將軍。

如果將軍仍然認為佔領曼哈頓島的是一群恐怖分子，繼續採用對付恐怖分子的戰術，將有更多的美軍官兵成為炮灰。

可惜的是，丹尼斯根本聯繫不上科波菲爾將軍。

更糟糕的是，炮塔公園的戰鬥已經結束了。等他抓起M4卡賓槍，準備尋找其他通信設備，哪怕是一部民用手機的時候，看到一名提著步槍的恐怖分子朝他走了過來，還有十多名恐怖分子正在清掃戰場。

丹尼斯遲疑了一下，因為他知道結局不會好到哪裡去。

是舉槍反抗，還是束手就擒？

片刻遲疑，等於做出了選擇。

丹尼斯還沒來得及舉起M4卡賓槍，一隻冷冰冰的槍管就頂在了他的太陽穴上。隔得太近了，少校甚至能夠聽到壓下扳機時的聲響。

剎那間，丹尼斯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很多念頭。

他覺得，這是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刻了。隨著扳機壓下，子彈將穿過頭的頭顱，將他變成一百多具陣亡美軍屍體中的一員。

槍聲沒響，丹尼斯也沒有回到上帝的懷抱。

「別殺他，我們需要一個活口。」

是英語，非常正宗的英語，還有點弗吉尼亞口音。

丹尼斯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西方人的面孔。

他也只看了一眼，隨即被人拽起，拖著離開了炮塔公園。

雖然丹尼斯沒有能夠把消息發出去，但是身在對岸的科波菲爾已經知道，佔領曼哈頓的絕對不是一夥普通的恐怖分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條件

丹尼斯少校率領的突擊部隊遭到襲擊之前，科波菲爾就知道，這次遇到的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

AH-64武裝直升機受到導彈攻擊的時候，直升機上的戰術數據通信系統自動將情況發送了出去。雖然收到信息的是航空兵指揮中心，但是科波菲爾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得知突擊部隊在下曼哈頓上空遭到伏擊。

這個時候，科波菲爾已經做出了終止突擊行動的決定。

可惜的是，等他準備聯繫丹尼斯少校的時候，通信系統受到干擾，根本無法與突擊部隊取得聯繫。

也就在這個時候，返航的兩架CH-47在下紐約灣上空被機關炮擊落。

雖然看不到炮塔公園那邊的戰鬥，但是能夠看到已經到達下紐約灣上空的直升機，科波菲爾不再懷疑。佔領曼哈頓島的肯定是一群非常特殊的恐怖分子，不但早有預謀，而且準備非常充足。

能將機關炮與防空導彈運入曼哈頓，沒有被警察與反恐部門發現。

這些傢伙，來頭肯定不小。

幾分鐘後，照明彈在炮塔公園上空炸亮。

雖然科波菲爾仍然沒有聯繫上丹尼斯少校，但是他已經意識到，突擊部隊肯定是凶多吉少。

所幸的是，科波菲爾沒有等待多久。

炮塔公園的戰鬥結束後不到十分鐘，那架從弗吉尼亞州某空軍基地起飛的RQ-4無人偵察機到達曼哈頓上空，用微光與紅外攝像機，從兩萬米高空拍下了戰場圖像，並且實時發送給了前線指揮部。

恐怖分子已經離開炮塔公園。

讓科波菲爾震驚不已的是，恐怖分子打掃了戰場，將一百多具美軍官兵的遺體整齊碼放在公園南面的小徑上，還用螢光粉標出了兩個著陸場地。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就在科波菲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通信參謀跑了過來。

恐怖分子打來電話，而且點明要美軍最高前線指揮官接聽。

將軍沒有遲疑，立即讓參謀把視頻電話接了過來。

首先出現在畫面上的不是頭戴面罩的恐怖分子，而是一面碩大的伊斯蘭旗幟。約莫半分鐘後，一名五花大綁的美軍軍官被押了過來。

不是別人，正是丹尼斯少校。

指揮部內頓時一片嘩然，科波菲爾將軍乾咳了兩聲，參謀才陸續閉上嘴。

隨同丹尼斯少校一同出現在畫面上的，還有一名頭戴面罩、挎著一把AKM突擊步槍的恐怖分子。

「將軍，你肯定認識他。」恐怖分子抓著丹尼斯少校的頭髮，讓他仰起頭來。「雖然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們雙方都有責任。現在我向你們發出嚴正警告，不要再次做出愚蠢舉動，不然丹尼斯少校、以及被俘的霍華德上尉、曼哈頓島上的兩百萬民眾、以及居住在附近的數百萬美國人都將付出沉重代價。」

科波菲爾的眉頭跳動了幾下，這番話有著非常豐富的內涵。

一名參謀靠近將軍，小聲說道：「霍華德是武裝直升機上的武器控制員。」

「你……」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你可以叫我K先生。」

將軍咬了咬牙，說道：「K先生，你應該知道，在戰爭期間威脅對方軍事人員沒有任何意義。」

「將軍，你認為我們在戰爭期間嗎？」

聽到這話，科波菲爾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當你們在伊拉克、在阿富汗、在利比亞屠殺平民百姓的時候，肯定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們頭上。」

「你想要什麼？」科波菲爾很直接。

即便恐怖分子佔領了曼哈頓島，也不會沒有目的。可以說，任何恐怖襲擊背後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釋放所以在押的塔利班武裝人員，立即從阿富汗撤軍，將利比亞前領導人送回的黎波里、結束在利比亞的軍事行動，終止向蘇丹南部分裂組織提供一切援助，承認也門南方政權的合法性，從沙特、科威特、卡塔爾、巴林等海灣國家撤軍，結束針對伊朗的全面封鎖，承認敘利亞在對戈蘭高地的政治主權訴求，要求以色列立即從佔領的約旦河西岸、以及加沙地區無條件撤軍。」

「不可能！」科波菲爾一下就頭大了，「不管怎麼樣，這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

「那就去找能夠做主的人，哪怕是美國總統。」

「這需要時間。」

「你們有足夠的時間！」恐怖分子丟下丹尼斯，走近攝像機，說道，「為了表達誠意，我將允許你們運走陣亡官兵遺體。半個小時之後，你們可以派兩架運輸直升機過來。為了安全起見，每架直升機上，處了三名機組人員之外，只能搭載四名官兵，而且不得攜帶武器。我們不會攻擊運輸直升機，但是如果發現你們打算在此期間再次發起突擊，我們將毫不猶豫的進行反擊。」

「半個小時後？」

「將軍，記住了，別做任何蠢事，不然你將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僅僅是個開始。」

「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做出安排，但是我希望你能釋放丹尼斯少校與霍華德上尉。」

「將軍，我們已經表達了和平解決此事的誠意，你不可能提出更多的要求。」

「你要什麼，才肯放了我的人！？」科波菲爾咆哮了起來。

「立即釋放關押在關塔那摩監獄裡的一百五十八名塔利班成員，把他們送到這裡來，再給我們安排一架能夠飛行一萬二千公里的運輸機。」

「不可能！」

「那麼，你將永遠見不到你的手下。」

「我會向上面匯報……」科波菲爾咬緊了牙關，「在此期間，希望你能保證我的手下不會受到傷害。」

「將軍，我們不是美軍，不會虐待戰俘。」

「你……」

「你有兩個小時，如果不能及時回復，那麼我們將別無選擇。」

科波菲爾還沒來得及開口，通信就被切斷了。

「將軍，已經確定信號源了。」

「在哪？」科波菲爾長出了口氣。說到玩技術，美軍絕對是世界第一。在進行視頻通話的時候，美軍就在尋找信號發射源。

通信參謀顯得有點尷尬，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在哪！？」科波菲爾把目光轉了過去。

「總共有二十多個信號發射源，全部在曼哈頓島。對方採用了分頻發射技術，所以我們無法確定具體地點。」

「什麼意思？」

「對方非常清楚我們會尋找信號發射源，提前做了準備，所以……」

「也就是說，你什麼也沒發現？」

通信參謀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確定這些傢伙到底藏在哪。」科波菲爾咬了咬牙，又說道，「聯繫參聯會，讓他們派一支海豹突擊隊過來。如果總統不肯答應恐怖分子的要求，我們就得進去救出丹尼斯與霍華德。」

通信參謀沒有囉嗦，立即把消息發給了五角大樓，申請調派海豹突擊隊。

科波菲爾在指揮中心裡來回走了幾圈，才去了剛剛搭好的私人辦公室。

他只是一名軍人，不是政治家，因此沒有權利答應對方提出的要求，只能向總統匯報相關情況。

此時，諾裡斯正在等待科波菲爾的消息。

雖然無人偵察機拍攝下來的圖像同步傳輸到了五角大樓的戰術指揮中心，再轉發給了白宮，讓諾裡斯在第一時間知道了島上發生的事情，也知道第一次突擊行動以失敗告終，但是在拿到科波菲爾的匯報之前，總統仍然不肯相信，一個連的突擊部隊、以及八架直升機就這麼完蛋了。

科波菲爾要做的，只是讓總統相信，佔領曼哈頓島的不是一批普通的恐怖分子。

聽完回報，諾裡斯什麼也沒說，只是讓科波菲爾等待下一步指示。

突然發生的襲擊事件，打亂了諾裡斯的日常安排，也打亂了聯邦政府的日常工作。襲擊發生後十五分鐘，也就是科波菲爾率領的77旅海面趕到的時候，諾裡斯就啟動了緊急事態預案，招集內閣官員與白宮幕僚。

因為襲擊發生前沒有任何徵兆，所以絕大部分聯邦官員與幕僚都沒做好思想準備。

科波菲爾匯報完情況的時候，仍然有部分官員沒有趕到白宮。

沒什麼關係，通過遠程會議系統，這些在外地公幹、或者在國外訪問、或者正在趕來途中的官員照樣能夠參加會議。

諾裡斯趕來後，會議正式開始。

首先是FBI、CIA與NSA等情報部門的頭頭介紹相關情況，特別是那些仇恨美國的國際恐怖組織的情況。

其實也沒什麼好匯報的，這些恐怖組織都在美國情報系統的監視之中。

按照特納的說法，所有有能力在美國本土展開如此大規模襲擊的國際恐怖組織都沒有可能瞞過美國的情報系統，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發起襲擊，更不可能在短短一個多小時之內控制曼哈頓島，殲滅美軍突擊部隊。

不管特納是不是在為自己開脫，其他幾名情報機構負責人也持同樣觀點。

恐怖組織再厲害，也不可能瞞過所有情報機構，突然發起如此大規模的恐怖襲擊，更不可能一舉佔領曼哈頓島。

情報官員的觀點，正好映證了科波菲爾將軍的判斷。

諾裡斯不是笨蛋，聽完科波菲爾的匯報，特別是對方開出的那些條件之後，他就意識到襲擊曼哈頓的不是恐怖組織，至少不是美國當局所熟悉的那些恐怖組織。

那麼，會不會是一個新興的恐怖組織呢？

情報官員做了回報後，諾裡斯提出了這個猜測，也同時把科波菲爾匯報的情況告訴了其他人。

關鍵就在對方提出的條件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緊急措施

任何恐怖組織都有明確的目的，會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也就能夠從其提出的要求上判斷其具體屬性。

可惜的是，這次對方提出的條件太多了，幾乎涵蓋了整個伊斯蘭世界。

從利比亞到阿富汗，從蘇丹到伊朗，幾乎每個受到美國特別「照顧」的伊斯蘭國家都在其提出的要求之中，而且都是要求美國立即結束干預行動，不再插手伊斯蘭世界的事情，甚至要求美國不再支持以色列。

會有這樣的恐怖組織嗎？

不管諾裡斯是否相信，至少那些經常與恐怖組織打交道的官員絕對不會相信，會有一個恐怖組織為了整個伊斯蘭世界的利益作戰。

原因很簡單，伊斯蘭世界並非鐵板一塊。

在信奉伊斯蘭教的人中，既有阿拉伯人、也有波斯人、還有普什圖人、乃至非洲蠻荒之地的土著人。這些民族並不和睦，有著各自的根本利益，甚至有著非常深刻的矛盾，比如阿拉伯人與波斯人就有著血海深仇，根本走不到一塊。

利益決定一切，沒有任何一個恐怖組織會為了整個伊斯蘭世界而戰。

也就是說，襲擊曼哈頓島的很有可能不是恐怖組織。

哪又是誰？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如果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美國當局就很難採取軍事以外的手段來解決這場危機。

雖然國防部長阿奇博爾德與參聯會主席羅博特海軍上將均以表示，美軍有能力解決這場危機，但是諾裡斯並沒立即採納軍方建議，因為這不是發生在一萬多公里外的戰爭，而是美國本土上的戰爭。

在分析科波菲爾發來的視頻通話時，所有人都知道，對方手裡很有貨。

重點就在一句話上，即對方把曼哈頓島上的兩百萬平民、以及周邊上千萬民眾當成了人質。

這番話，已經暗示了美國當局，如果採取貿然行動，後果將不堪設想。

關鍵就在這裡，襲擊曼哈頓島的那幫人員到底有什麼本事綁架兩百萬、甚至是一千多萬平民呢？

說得簡單一點，如果美軍發起突擊，對方就會拿平民做擋箭牌，能在短時間內殺死兩百萬平民。

能夠做到的，只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分析這個問題的時候，連阿奇博爾德與羅博特都不得不承認，襲擊者手裡肯定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問題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含義太籠統了。

有可能是化學武器，也有可能是生物武器，還有可能是核武器。

如果無法得知這些人擁有哪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美軍根本無法採取應對措施，突擊行動也就不會取得任何好的結果。

別的不說，如果襲擊者手裡有一顆核彈頭，哪怕只是一顆已經失效、無法完全引爆的核彈頭，也足以讓成千上萬的平民受到傷害。在做評估分析的時候，諾裡斯的國家安全顧問就明確提到，一顆裝填有十公斤鈽的髒彈在曼哈頓島上空，比如在高層建築物頂部引爆，足以污染整個曼哈頓島，並且在將所有平民撤出來之前，導致十萬人受到嚴重輻射，五十萬人將在未來五年之內患上白血病。

更恐怖的是，這足以讓曼哈頓變成不毛之地，在未來數年之內不適合任何居住。

美國能夠承受這樣的損失嗎？

答案明顯是否定的，因此諾裡斯肯定不會讓軍方冒險。

商討到這個地步，主要問題浮上水面。

在解決問題之前，美國當局必須做好兩件事，一是搞清楚島上的情況、特別是襲擊者擁有的實力，二是拖延時間、為解救行動做好準備。

這個時候，羅博特再次提議派遣突擊部隊上島。

與之前的提不同，羅博特提出的是讓海豹突擊隊的偵察兵登上曼哈頓島，找到襲擊者的指揮中心，探查襲擊者的具體情況，為接下來的大規模突擊行動做好準備。

阿奇博爾德非常贊同這一建議，認為很有必要展開一次秘密軍事行動。

問題是，眾多文職官員並不認同軍方的建議。

原因很簡單，科波菲爾將軍派出的突擊部隊在灘頭陣地上遭到伏擊，全軍覆沒不說，還被抓了活口，足以證明襲擊者有著非常強大的戰鬥力，並不是海豹突擊隊能夠對付的。再說了，襲擊者發出了非常明確的警告信息，如果海豹突擊隊的行動失敗，島上的平民肯定會受到傷害。

正是如此，諾裡斯的國家安全顧問科隆提出了一個建議：答應襲擊者的一個要求。

當然不是從伊斯蘭世界撤軍，而是用關押在關塔那摩的一百多名塔利班武裝分子交換被俘官兵。

按照科隆的說法，丹尼斯與霍華德落入對方手中，肯定對襲擊者的情況有所瞭解。如果能夠把他們換回來，就能掌握襲擊者的情況。

對於這一提議，阿奇博爾德與羅博特都覺得無法理解。

既然襲擊者早有準備，還能殲滅突擊部隊，就不會讓被俘美軍接觸到核心信息，因此丹尼斯與霍華德不可能知道襲擊者的情況。

再說了，與襲擊者做交易，已經突破了美國政府的一貫立場。

要知道，十多年來，美國一直奉行絕不妥協的對外政策，對那些襲擊美國本土的恐怖組織更是趕盡殺絕。如果因為此事向對方妥協，等於開了一個先例，助長了恐怖組織的囂張氣焰，必然導致美國的安全局勢急劇惡化。

從長遠考慮，美國絕對不能向恐怖組織低頭。

會議進行到這個時候，已經又討論變成了爭吵。

出來調解的不是諾裡斯，而是國務卿斯滕博格。

按照斯滕博格的建議，美國當局絕對不應該向恐怖組織妥協，但是可以利用對方希望獲得塔利班武裝人員的機會、以及交還陣亡官兵遺體的機會，把突擊部隊派上曼哈頓島，或者是在這些人員中安插情報機構的特工。

對於安排突擊隊員上島，科隆再次提出反對意見。

原因很簡單，襲擊者明確提出，運送屍體的直升機上只能有七名人員，而且不得攜帶武器裝備。在沒有掌握主動權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藉機把突擊隊員送上曼哈頓島。至於在交換人質的時候派遣突擊隊員，更加不現實，因為襲擊者肯定會做好充足準備，絕對不會給海豹突擊隊任何機會。

雖然羅博特提出了別的辦法，比如讓海豹突擊隊在交換人質的時候，從別的地方登上曼哈頓島，但是科隆一再指出了這麼做的風險。襲擊者能夠控制整個曼哈頓島，並且在炮塔公園伏擊了第一支突擊部隊，肯定擁有足夠的人手，甚至擁有非常先進的武器裝備，也就能夠發現上島的海豹突擊隊。

到此，剩下的辦法只有一個：安排特工混入塔利班武裝人員之中。

這次，科隆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美軍的關塔那摩基地就是一座大監獄，早在伊拉克戰爭期間就關押了很多人員，一直是關押塔利班武裝分子的主要地點。因為有資格來到這裡的，都是塔利班的高級成員，所以美軍一直採取隔離關押措施，即被關押的塔利班人員無法相互接觸，甚至不知道還有多少同夥在這座監獄裡。

這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只要能讓情報機構混進去，博得襲擊者的信任，就能掌握襲擊者的具體情況，為美軍發起突擊提供準確信息。

對於這個提議，特納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CIA不乏長著阿拉伯人面孔的高級特工，其中不少就是美國籍的阿拉伯人，還有一些來自阿拉伯國家。這些人不但能說流利的阿拉伯語，有的還學了普什圖語，對《古蘭經》更是倒背如流。

在CIA，這些高級特工存在的價值就是打入恐怖組織內部。

數年前，在擊斃恐怖大亨的那場戰鬥中，依靠的就是一名進入基地組織內部的高級特工發出的準確情報。

只要有幾個小時的準備時間，這些特工就能擔當起重任。

因為只需要摸清襲擊者的情況，所以不需要派遣多少特工，兩名就足夠了。只是在此之前，他們都得進入關塔那摩，認識幾名塔利班成員，並且取得他們的信任，然後再以剛被美軍捕獲的塔利班成員身份前往曼哈頓。

這樣一來，至少需要一天時間。

特納提出這些要求之後，諾裡斯立即拍板，採納了斯滕博格提出的建議，利用交換人質的機會，讓CIA的特工混進去。為了穩住阿奇博爾德與羅博特，諾裡斯將軍方提出的建議做為備用方案，即在CIA獲得了確切情報之後，由海豹突擊隊發起進攻。如果CIA的行動遭受挫折，仍然又海豹突擊隊進行秘密滲透。

因為掌握的信息非常有限，所以諾裡斯沒再花時間跟幕僚商討。

在會議室聯繫上科波菲爾將軍之後，諾裡斯下達了最高指令，讓國民警衛隊准將立即聯繫島上的恐怖分子，答應對方的請求，但是提出需要一天時間，對關塔那摩的塔利班武裝人員進行身份甄別。同樣為了穩住恐怖分子，諾裡斯批准了派遣直升機把陣亡官兵遺體運回來的行動。

不管怎麼說，對一場大規模恐怖襲擊來說，一天不算太漫長。

對劉威等人來說，他們更希望美國佬多花點時間在這件事情上，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想過解救那些阿富汗的聖戰者。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有條不紊

因為調集直升機需要時間，所以直到兩個小時後，兩架CH-53重型才飛了過來。

科波菲爾沒有自作主張，完全按照對方提出的要求，每架直升機只安排了三名機組人員與四名搬運工。劉威沒有大動干戈，讓漠北狼派出了一個小隊的FOS戰士，在炮塔公園外圍的高層建築設立觀察哨，密切監控美軍的一舉一動。只要美軍老老實實呆在公園裡，就不用出手干預。

直升機到達炮塔公園的時候，科波菲爾主動聯繫了劉威。

雖然他仍然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身份，但是根據五角大樓提供的信息，襲擊曼哈頓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

科波菲爾完全按照總統的吩咐，答應釋放關押在關塔那摩的塔利班武裝人員，只是需要一天時間進行身份甄別。劉威沒有提出反對意見，答應在美軍釋放人質之後，交還兩名美軍軍官。

此時，離襲擊開始差不多四個小時。

與科波菲爾通了電話後，劉威離開位於帝國大廈地下室的指揮中心，趕往華爾街北面的紐約聯邦儲備銀行。

因為輕而易舉的擊潰了美軍的反擊行動，所以隨後沒有發生不愉快的事情。

周譽龍已經在北面建好防線，一條看不見，卻有真正存在的防線。

受人手限制，在部署這條防線的時候，周譽龍不得不盡量利用各種設備器材，特別是爆破設備。

分到他手下的FOS戰士，幾乎都是K1與特種部隊的爆破專家。

可以說，在整個襲擊計劃中，周譽龍這邊最為麻煩。

按照劉威的要求，這條防線必須貫穿整個曼哈頓島，從哈得孫河到東河，以中央公園為核心，部署數道防禦屏障。如果僅僅依靠人力的話，至少需要數千兵力。在沒有這麼多人手的情況下，就只能擴大防線縱深，並且大量設置爆破裝置，在必要的時候用埋設在路邊與建築物內的爆炸物阻擋美軍。

為此，就得提前將大量爆炸器材運入曼哈頓島。

雖然在襲擊發生前，美方並沒收到任何消息，也沒有對進出曼哈頓島的車輛進行嚴密監控，但是完全按照周譽龍的安排，至少需要上千噸炸藥與數十萬個雷管，還得鋪設數百公里長的引爆線。

這些物資與器材，足夠塞滿幾十輛大卡車。

為了運送這些物資器材，劉威不得不讓典斌用虛假身份成立了一家物流公司，從二手車市場上購買了五十輛集裝箱卡車，在曼哈頓的聯合廣場公園與長島的拉瓜迪亞機場附近租用了場地，有模有樣的經營了一段時間。

行動開始前三天，劉威才讓典斌把周譽龍需要的物資運入曼哈頓。

這些物資器材都存放在卡車的集裝箱裡，每輛卡車由兩名FOS戰士駕駛看管，行動開始前分散停在曼哈頓市區內的各個停車場。劉威、漠北狼與周奮夫婦率領的FOS中隊炸掉了大橋與隧道之後，周譽龍才讓手下向預定地點進發。

最初兩個小時，周譽龍這邊的行動不是很順利。

主要是聚集在大街上的平民太多了，有的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隨著消息傳開，市區內出現騷亂，大量人流湧向橋樑與隧道，爭先恐後的想要離開曼哈頓。幸虧周譽龍早有準備，為每輛卡車配備了一輛全副武裝的裝甲悍馬，並且讓車隊在中央公園南面分頭集中，再一同前往目的地。

在此期間，周譽龍指揮的FOS中隊還擊潰了幾支巡警。

因為劉威與漠北狼及時襲擊了曼哈頓的警察局，控制住了局面，周奮夫婦則及時控制住了市區內的局勢，讓那些沒能離開曼哈頓的平民返回工作地點。雖然這期間也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比如一些自告奮勇的平民妄圖襲擊FOS軍團的車隊，以及一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肯聽從指揮，但是在周譽龍開始部署防線的時候，局面已經穩定了下來，絕大部分市民都回到了建築物內，大街上的人流稀疏了很多。

相對來說，部署防線最為簡單。

一個中隊的一百名FOS戰士全部出動，除了二十人留下來看管車輛之外，其他人全部按照周譽龍的安排，從中央公園北面，也就是哥倫比亞大學附近開始，依次向南部署五條防線。

為了防止美軍進行無線電干擾，所有爆炸裝置都採用有線引爆。

在這方面，周譽龍的能力毋庸置疑。在K1與劉威搭檔的時候，他就是爆破手，精通各種爆破方式。

僅僅兩個小時，周譽龍就在中央公園北面部署好了第一道防線。

這是最外圍的防線，也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防線，所以沒有使用多少爆破物資，反而增添了不少監視器材。

在這條長約十公里的防線上，至少安放了三百多部監控設備，既有監控攝像機，又有震動傳感器，還有紅外傳感器。這些監控設備分為明暗兩種，明的容易被發現，暗得卻藏得非常隱蔽。所有監控設備都通過有線網絡，與灰背豺的指揮中心連接。因為曼哈頓有著非常完善的管網系統，在襲擊開始之後，灰背豺率領的指揮分隊就破壞了島上的通信交換機，所以可以利用現成的通信網絡，不需要另外鋪設線路。只是為了保險期間，部分監控設備仍然用單獨的通信網絡與指揮中心連接。

這麼做完全可以理解，因為美軍在發起反擊之後，肯定會破壞島上的通信網絡。

部署好這道防線之後，周譽龍稍微鬆了口氣。

不管美軍是否會立即發動第二次反擊，以及是否會從布朗克斯方向進入，周譽龍都不用把更多的人員留在防線上，可以集中力量部署後面的四道防線，並且在中央公園設置至關重要的阻擊陣地。

這些事情，足夠讓周譽龍等一百多名FOS戰士忙上一兩天。

萬幸的是，FOS戰士的精力非常充足，可以持續作戰數日，期間只需要填飽肚皮，不用像普通戰士那樣，每天休息好幾個小時。

劉威離開指揮中心的時候，周譽龍正在忙著部署第二條防線。

因為第一條防線以威脅、拒止、觀察、監視為主，並不承擔防禦重任，所以對第二條防線的要求提高了許多。

按照周譽龍的安排，至少要在這條防線上布設上萬枚遙控炸彈。

這些炸彈不用做得太大，能夠覆蓋半邊街道、或者是一棟建築物就足夠了，但是必須能夠單獨引爆，還不能被美軍發現。最重要的是，必須在這條防線上設置足夠多的火力點，以便在美軍發起進攻的時候，能夠進行伏擊。

這些要求，大大提高了第二條防線的部署難度。

還好，周譽龍有的是時間。

至少在一天之內，美軍不會輕舉妄動。

同樣忙得不可開交的還有灰背豺。

作為戰術指揮官，灰背豺不參加作戰行動，卻要為五個中隊提供戰術支援。因為人手實在有限，所以分到灰背豺手下的只有一個分隊，還不到二十人。這些FOS戰士在K1與特種部隊都是通信員，精通各種通信設備與電子設備。佔領帝國大廈之後，灰背豺就開始搭建戰術指揮中心。

與周譽龍那邊一樣，搭建戰術指揮中心所需的設備早就送了過來。

問題是，這絕對是件麻煩事。

別的不說，僅僅是中央公園防線上就有上千處監視設備，即便按照十比一的比例，即每十台監控器設置一個屏幕，用交替顯示的方式，同時監視十處地點，也得設置一百多面監控屏幕，而一個監控台最多只能安排二十台監控屏幕，總共需要設置六個監控台，安排六名FOS戰士進行監控。

如果算上其他方向的監控設備，總共需要設置十個監控台。

監控只是戰術指揮中心的「副業」，其主要任務是協助五支作戰中隊，為他們提供戰術情報支持。

為此，灰背豺還得設置一個戰術通信中心與一個戰術指揮中心。

忙了兩個小時，灰背豺才設置好戰術通信中心。正是如此，劉威才在消滅了美軍的第一支反擊部隊之後，與科波菲爾將軍通話。隨後的兩個小時中，灰背豺率領的通信人員開始設置監控系統。

在此期間，灰背豺還要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幫助劉威搞清楚紐約聯邦儲備銀行的具體情況。

雖然在行動開始前，劉威從李廷軒那裡獲得了足夠多的情報，對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有了深入瞭解，比如銀行地下金庫離地面一百多米，由厚達十五米的鋼筋混凝土牆壁、以及一米多厚的鋼門包裹著，要想進入金庫，不但需要金庫看管人員的密碼，還需要儲備銀行高級管理人員的密碼。更要命的是，這兩套密碼都是由特殊算法產生的，根本不可能破解，軍事情報局也沒搞到是誰掌握著這兩套密碼。

說得簡單一點，劉威要想進入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只能用蠻力。

除此之外，將存放在這裡的上萬噸黃金運出去也是一件麻煩事，甚至比進入地下金庫更加麻煩。

靠人力搬運，顯然不大可能，只能想別的辦法。

這些，都是灰背豺必須做到的事情，也是戰術支援的一部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聯邦儲備銀行

劉威來到聯邦儲備銀行的時候，周奮率領的中隊已經控制住了局面。

因為在襲擊發生的時候，銀行已經停業，絕大部分職員都已下班，所以FOS軍團攻佔銀行的時候，裡面只有十多名保安與警衛人員。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戰鬥並不激烈。

只有六名保安被擊斃，屍體放在銀行大廳的角落裡，用灰色的遮雨布蓋著，還有十來名保安警衛被關押在貴賓休息室裡。周奮沒有拿他們怎麼樣，只是解除了武裝，還為他們準備了一些飲用水與方便食品。

這是劉威的要求，沒有必要就不要殺害平民。

大廳裡只有一個小隊的FOS戰士，其他人都已進入各自的崗位。樓頂至少有一個觀察小組與一個聚集小組，每層樓上還有兩名、或者四名FOS戰士。因為剛剛控制這裡，所以還在搜查整棟大樓，尋找漏網之魚。

「怎麼樣？」

「局面已經控制住了，只是掌握了密碼的保安隊長在戰鬥中被擊斃，銀行值班經理在五個小時前就已下班，說不定在襲擊發生前就已離開曼哈頓島。」周奮加快步伐，朝前面的電梯走去，「即便他還在島上，我們也無法找到他。萬幸的是，通往地下金庫的專用電梯沒有遭到破壞，我們的人已經下去了。」

劉威沒有多說，進了電梯。

周奮進來後，用一把從警衛那獲得的鑰匙開啟了電梯裡的特殊開關。只有這樣，才能下到地下金庫。

電梯運行了大約一分鐘，才停了下來。

下降的速度並不快，主要是這部電梯有些年成了，不是常用的快速電梯。只是電梯的運載能力遠遠超過普通電梯，一次能夠提升五噸貨物。

雖然按照美國的法律，黃金屬於「禁運品」，即便別的國家購買了美國的儲備黃金，也只能存放在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裡，而不能運出美國，但是在實際操作中，肯定需要經常轉移黃金，也就需要大運力的電梯。

來到地下金庫，劉威首先見到了幾名正在忙碌的FOS戰士。

因為要強行打開金庫大門，所以周奮準備了很多器材設備，主要就是用來切割鋼板的高溫氧焊。

那幾名FOS戰士，正在把氧氣罐與乙炔罐送往大門那邊。

切割工作已經開始，只是進展並不快。

金庫大門不但厚，而且由特種合金鋼一次鑄造成型。策劃的時候，劉威考慮過使用激光切割機，只是設備太大，而且需要足夠的電能，才不得不放棄，選擇了不用電的氧焊。這樣一來，切割速度自然慢得多。

劉威趕到的時候，兩名FOS戰士已經在大門的門閂出切出了一條深十厘米，長二十厘米的缺口。

室內氣溫非常高，切割工作不得不時斷時續。

「還要多久？」

「至少四個小時。」負責切割的FOS戰士回頭看了眼劉威，說道，「如果情報不准，裡面還有一道門閂的話，恐怕得花六個小時。」

「繼續努力，別停下。」

FOS戰士點了點頭，拉下了頭上的護目鏡。

「找人弄點水下來，最好是冰塊。」劉威把周奮叫到了一邊，說道，「天亮之前，我會再次過來，有進展的話立即通知我。」

「沒問題，不去那邊看看嗎？」

劉威點了點頭，讓周奮帶路。

所謂的那邊，就是運送黃金的通道。

這次行動有兩個主要目的，一是找到、並且搗毀「未來戰士」實驗基地，二是洗劫紐約聯邦儲備銀行。

雖然劉威更看重前者，但是後者也不能放鬆。

如何偷走黃金，關鍵就是如何在美國佬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把上萬噸黃金運出聯邦儲備銀行，運出曼哈頓。

從地面運送，顯然不大可能。

襲擊發生之後，就算美國佬認為是恐怖襲擊，只要劉威他們在島上呆的時間過長，美國佬就會想到，襲擊者會設法打開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為了阻止襲擊者偷走黃金，美國佬肯定會監視地面交通。

再說了，運送一萬多噸黃金，絕對是件大事。

如果用載重五十噸的卡車，需要兩百多輛次。這麼多的車輛出現在大街上，肯定會被美軍的無人偵察機發現。即便美國佬投鼠忌器，不敢進行空中打擊，也會監視車輛動向，在其離開人口密集區之後採取行動。

要想瞞天過海，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地下管網運送黃金。

萬幸的是，曼哈頓擁有世界上最密集、最龐大的地下管網系統。

劉威趕到的時候，幾名FOS戰士已經挖開了地面，露出了下面的雨水排放管道。

與國內的大城市不一樣，紐約的雨水與污水排放管道是分開的，而且都是按照城市未來上百年發展的標準建設的。從聯邦儲備銀行東邊穿過的這條管道只是整個管道網的直線，其直徑就超過一米，足以應付千年一遇的特大暴雨。

挖開地面後，FOS戰士在管道上安裝了爆破器材。

裝藥量並不大，只需要在管道上炸開一個足以供人員進出的缺口。

劉威與周奮戴上了耳塞，爆破的聲音仍然非常巨大，在密閉的房間內顯得更加沉悶，炸起的粉塵與煙霧頓時瀰漫開來。

等粉塵落下、煙霧散去，劉威與周奮才走上前去。

爆破口大約有九十公分，管壁不是很厚，但是裡面佈滿了手指般粗細的鋼筋，看樣子是做了專門處理。管道內非常乾淨，只有很少的積水。因為已經一個月沒有降雨了，所以管道內比較乾燥。

劉威與周奮沒有妨礙手下，自覺退到了一邊。

將管道上的鋼筋剪斷之後，一名套上了緊身防水衣，背著一些設備器材的FOS戰士鑽了進去。

「這條管道大約有五公里長，前面五百米就匯入主管道。」周奮拿出掌上計算機，調出了雨水排放管道線路圖。「一切順利的話，天亮前就能搞定。到時候，我們將用水泥堵死後面這一截，以及沿途的其他直線管道入口。」

「有別的麻煩嗎？」

「暫時沒有，得等我們摸清情況才知道。」

劉威點了點頭，並沒急著離開。

約莫三十分鐘後，那名FOS戰士爬了回來。

與管道線路圖上的情況一樣，在匯入總管道之前，沒有別的出口。總管道的直徑大約有三米，而且在匯入大海之前，還有五條支管道。也就是說，需要大約十噸水泥，才能堵住所有出口。

比起切開金庫大門，這也是件麻煩事。

劉威離開的時候，幾名FOS戰士已經將第一批水泥送了過來。因為無法將大型攪拌設備塞進雨水排放管道，所以只能由FOS戰士在總管道裡，用人力調和水泥，再用編織好的鋼絲網堵死支線管道。

等劉威回到大廳，搜索工作已經結束。

除了找到四名藏在大樓裡的清潔工，以及一名沒有準時下班的女性職員之外，沒有發現藏匿起來的保安與警衛。

這些人也被關進了貴賓休息室。

在返回指揮中心的路上，劉威收到灰背豺發來的消息，包柳青率領的中隊已經穩住了市區內的平民。

比起其他行動來說，讓留在街上的平民回家、或者是返回工作地點，不是太危險，卻需要非常細心。讓包柳青做這件事，再合適不過了。

事實上，這也是件麻煩事。

要讓兩百多萬，說不定有三百多萬平民離開街道，回到建築物裡面，靠的絕對不是耐心說服，而是威懾。

還好，發生在幾座警察局的戰鬥，已經讓島上的平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為了增強威懾力，劉威給包柳青的中隊安排了最多的裝甲悍馬，而且為每輛悍馬都安裝了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還有部分悍馬車上安裝了催淚瓦斯彈拋射器。佔領警察局之後，包柳青找到了幾輛配備了高壓水槍與強聲發射器的防暴車，在驅逐平民的行動中發揮了重大作用。

掃清大街後，包柳青的中隊分成了十個小隊，開始在大街上巡邏。

每支小隊都有兩輛裝甲悍馬，而且都配備了高音喇叭，不斷播放著讓平民留在家裡或者工作地點的錄音帶。

這些巡邏小隊還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清除掉市區內的槍支商店，收繳民用槍械。

這麼做，不是擔心平民武裝起來與FOS軍團對抗，而是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從一開始劉威就明確了這次任務的底線，即在沒有絕對必要的情況下，不要傷害平民，更不能採取專門針對平民的武力行動。

萬幸的是，曼哈頓是紐約的富人區，有錢人沒幾個敢於拚命。

至於出來趁火打劫的市井流氓，FOS軍團的巡邏隊足以應付，也足以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老實下來。

一路上，劉威也看到，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偶爾出現幾個，也是賊頭賊腦。

只是，偶爾能聽到槍聲，肯定是巡邏隊遇到了麻煩。

沒什麼好奇怪的，如果巡邏隊沒有遇到麻煩，那才奇怪。

回到指揮中心，劉威首先詢問了巡邏隊的情況，特別是傷亡情況。因為出來抵抗的都是一些武裝平民、主要是紐約黑手黨的槍手，以及一些沒能離開曼哈頓、又沒有回到警察局的警察，所以沒有FOS戰士陣亡，只有幾人受了輕傷。

現在，劉威得安排好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借刀殺人

劉威趕來的時候，灰背豺正在讓手下排查美軍的通信頻道。

雖然為了這次行動，做了非常充足的準備，但是受到各種因素限制，劉威他們能夠利用的技術裝備仍然非常有限。比如面對正在紛至沓來的美軍，偵察手段就非常有限。為了搞清楚美軍的部署狀況，灰背豺只能監聽美軍的通信頻道，利用美軍的通信代碼，瞭解美軍的活動情況。

這是一件純技術活，幸虧FOS軍團中不乏這方面的專家。

在K1中，每個成員都有特長，比如劉威擅長狙擊與滲透、周譽龍擅長爆破與偵察，還有一些成員擅長電子戰。這也是K1的獨到之處，因為在普通部隊、哪怕是特種部隊，也有專門的電子戰分隊，不會在作戰部隊中安排電子戰成員。K1的規模本來就不大，而且以單獨執行任務為主，需要在作戰部隊中安排專業電子戰人員。雖然比起K1的戰鬥技巧，電子戰對技術的要求更高，但是對K1成員來說，瞭解與掌握電子設備不是什麼難事，即便是普通的戰鬥人員，也懂得一些這方面的知識。

「怎麼樣？」

灰背豺回頭看了劉威一眼，把他叫到一邊，免得打擾正在忙碌的人員。「已經鎖定了十二個頻道，其中八個是營級部隊、四個是旅級部隊。還有大約十個頻道沒有甄別出來，粗略估計，美軍已經增加到了三個師的規模，分散部署在長島、布朗克斯半島、斯塔騰島與哈得孫河對岸的紐瓦克。暫時還沒有發現美軍向布朗克斯半島集結，也沒有別的異常，只是明天一過，美軍肯定會有所行動。」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提出用美軍軍官交換塔利班戰俘，正是灰背豺的主意，其他那些毫無理由的要求也是灰背豺提出來的，目的只有一個：給美國佬製造麻煩。至於能不能把美國佬引上歧途，比如斷定襲擊曼哈頓島的是恐怖組織，別說劉威不抱希望，連灰背豺也認為不大可能。如果恐怖組織能夠佔領曼哈頓島，美國的國家安全就無從談起。

事實上，基地組織就考慮過佔領曼哈頓島，只是最後被撞擊計劃取代了。

九一一事件之後，美國全面加強了本土安全防禦，為了對付日益猖獗的恐怖組織，美國聯邦政府甚至耗費數十億美元，建立起了一套全面完善的人員監控系統，僅僅是這套系統中的相貌識別軟件就耗費了數十萬工時，讓上千名高級程序人員忙碌了大半年。依靠全面的安全系統，美國的國家安全與情報機構能夠準確掌握所有外來人員行蹤。雖然受到系統處理能力限制，無法監控所有人，但是至少能夠對敏感人員，比如來自中東地區的阿拉伯人，或者是來自南亞的伊斯蘭教徒進行重點監控。

不可否認，這套覆蓋了全美所有機場、港口與長途汽車站的監控系統，確實給美國帶來了安全與穩定。別的不說，該系統正式運行之後，美國本土的恐怖襲擊事件大大減少，而且還接連粉碎了數次恐怖襲擊。

受此影響，任何伊斯蘭極端組織要到美國來鬧事，都變得異常困難。

問題就在這裡，只要美國佬排除了恐怖組織的嫌疑，就會設法搞清楚島上的情況，至少得搞清楚襲擊者的身份。

為此，美國佬需要時間。

這樣一來，劉威就能獲得足夠的時間。

只是要不了多久，美國佬就會發現，襲擊者並非恐怖分子，也就會立即展開下一輪突擊行動。

「銀行那邊怎麼樣？」灰背豺掏出了雪茄。

「還不錯，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等下聯繫老狼，讓他盯緊點。美國佬答應跟我們交換人質，提出需要一天時間甄別身份，肯定是緩兵之計。再說了，等他們把塔利班武裝分子送過來，很快就會發現我們不是塔利班的同夥，肯定會採取其他行動。」

「你是說，今天晚上就會有麻煩。」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只是我的感覺，不過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放心吧，老狼盯得很緊。要是美國佬不怕死，再次發起突擊，就算派海豹過來，也不會有好下場。」

「如果美國佬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製造麻煩的話，我們就不能沒有表示。」

灰背豺皺起了眉頭，說道：「你打算怎麼做？」

「以牙還牙。」劉威也點上了雪茄，說道，「挑選兩個容易襲擊的目標，讓接受了再改造的隊員做好準備。如果大家都按照原則辦事，今天晚上就不會有事情發生。只是美國佬做事從來沒有原則，我們得有所準備。」

「這樣也好，至少得讓美國佬知道，我們不僅僅佔領了曼哈頓。」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灰背豺沒多囉嗦，先去聯繫了漠北狼，然後給劉威直接指揮的那支中隊裡的幾名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下達了命令。

劉威也沒閒著，聯繫上協助包柳青的竹內琴音等人，讓她們立即返回指揮中心。

忙完這些事，灰背豺才再次找到劉威。

「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些塔利班武裝分子？」

「你覺得該怎麼處理？」

「我？」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不管怎麼說，這些傢伙都不是善類。要是能把他們送回阿富汗，自然另當別論。只是在你的撤退計劃中，根本沒有包括這些人。如果讓他們瞭解了我們的真實身份，後果難以設想。」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什麼意思？」

「你覺得，美國佬需要甄別身份嗎？」

劉威著起眉頭，讓灰背豺說下去。

「這些傢伙被送往關塔那摩之前，美軍就做了身份甄別，只有塔利班的高級指揮官才有資格享受關塔那摩的單人間。這也與老李提供的情報完全吻合，美國佬根本沒有必要重新甄別身份。準備一架運輸機，將他們送過來，也就十來個小時的事，根本要不了一天。」灰背豺抽了兩口煙，又說道，「我們釋放了煙霧彈，但是美國佬沒有那麼笨，肯定猜到我們不是恐怖分子，至少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換個角度考慮就會發現，美國佬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們的具體情況。」

「你是說，美國佬會發起反擊？」

「那是肯定的是，不管是諾裡斯，還是美國國會，都不可能與恐怖組織談判，更不可能向恐怖組織妥協。要知道，如果開了這個先河，美國將永無寧日。美國佬現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為反擊行動做準備，因此美國佬會不惜代價的摸清楚我們的底細。既然我們提出要求釋放塔利班武裝人員，並且將他們送過來，美國佬就會利用這個機會。」

「在他們中間安插特工？」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最直接的辦法。如果美國佬認為我們與塔利班有關，就會認為我們不會傷害這些人，甚至會利用他們佔領曼哈頓島，製造更大的破壞，所以美國佬肯定會趁機派人過來。」

「沒那麼容易吧。」

「你是說美國佬的特工會被塔利班武裝人員認出來？」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我也想過，只是觀點與你相反。被捕的塔利班武裝分子大部分都是中高層軍官，相互認識的可能性並不大。再說了，阿富汗戰爭打了十多年，有些人在開戰後不久被俘，十多年下來，什麼都變了。更重要的是，關塔那摩的軍事監獄是單獨關押，塔利班武裝人員根本沒有碰頭的機會。如果我是美國佬的話，就會讓特工冒充塔利班武裝人員，混在人群中來到曼哈頓，取得我們的信任。」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沒有打算幫助這些傢伙。」

「那就得做得更徹底一點。」

「你是說……」

「既然塔利班與我們無關，就不應該與他們接觸。」

劉威立即明白了過來，說道：「問題是，這麼一來，美國佬就知道，我們與塔利班沒有半點關係，甚至能據此判斷，我們並非恐怖分子。」

「即便不這麼做，美國佬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出同樣的判斷。」

劉威沉默了，灰背豺說的確實是事實。

「這麼重大的事情，美國佬肯定會有多手準備。說得簡單一點，在交換人質的時候，美國佬會出動特種部隊進行秘密滲透。當然，我們已經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也做了安排。只要戰鬥打起來，我們的身份也就沒有秘密可言了。」

「照你這麼說，沒有別的選擇了？」

「塔利班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在國內推行極端宗教政策。如果讓他們再次掌權，阿富汗不會比現在好多少。從長遠來看，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可言。既然能夠借美國撈之手，讓塔利班出點血，何樂而不為呢。」

劉威思索了一番，說道：「按照你的意思辦吧，不過不要做得太過火。」

見到劉威答應下來，灰背豺沒再多說。

這時候，一名FOS戰士趕了過來。那件至關重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就緒，而且部署到了劉威指定的地點。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下大亂

在劉威制訂的行動計劃中，最關鍵的部分就是如何阻止美軍展開大規模軍事行動。

雖然利用曼哈頓島上的數百萬平民，能夠讓美軍投鼠忌器，不敢使用大威力武器，更不可能進行精確轟炸，但是以美國當局的一貫政策，最終肯定會採取軍事行動，出動地面部隊奪回曼哈頓島。

與所有美軍對抗，顯然不太明智。

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阻止美軍發起軍事行動，至少要在得手之前，讓美軍有所顧忌，不敢貿然發起進攻。

辦法是灰背豺想出來的，也很簡單：綁架曼哈頓島上的所有居民。

為此，就得讓美軍知道，如果採取軍事行動，島上的數百萬平民都將成為炮灰。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就得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至少得讓美軍覺得島上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比如幾十噸VX神經毒劑，或者是一枚小型核彈頭。

比起搞到幾十噸神經毒劑，搞到一枚小型核彈頭的難度低得多。

策劃階段，劉威就想過，通過地下渠道、甚至通過李廷軒，從朝鮮、或者是俄羅斯的軍火商那裡購買一顆核彈頭。

為此，劉威還讓典斌去詢問了價格。

朝鮮的核彈頭沒多少意思，主要是體積太大，根本無法運入美國。俄羅斯軍火商手上有幾枚前蘇聯解體時失竊的幾具手提箱核炸彈，爆炸當量在五千噸左右，產生的放射性塵埃足以污染整個曼哈頓島。價格也不是太貴，只要五億美元。如果給現金，還可以打八折。只是這些核炸彈有將近三十年的歷史，非常不可靠。別說操作不當，哪怕在運輸過程中出現異常情況，都有可能引爆。

深思熟慮之後，劉威放棄了這種想法。

他們不是去拚命的，更不會與美國佬死磕到底。FOS戰士再厲害，在核彈頭面前也不比常人好多少。再說了，不管是來自朝鮮、還是來自俄羅斯的核彈頭，都有跡象可查。不管是否引爆，最終都會惹上麻煩。

弄不到真正的核彈頭，不等於無法製造假想。

搞到幾公斤核原料，特別是那種純度沒有達到軍用級別的民用核電站的燃料棒，卻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製造一顆核彈頭的外殼，更是小菜一碟。

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一名美國高中生根據網絡上的公開信息，利用電話郵購的各種器材設備，在家裡組裝出了一顆原子彈的外殼。後來經FBI證實，這顆「原子彈」已經具備了引爆能力，只是缺少最重要的彈芯。

為了「警告」美國佬，劉威也玩了一手。

「原子彈」的組件是分批運入曼哈頓的，行動開始之後，由兩名精通相關知識的FOS戰士負責組裝。安放地點就在帝國大廈的頂層，「原子彈」放置在一間由鉛化玻璃包裹起來的板房內。

顯然，這不是一顆真正意義上的原子彈。

在只裝配了純度為百分之七十五的鈾棒的情況下，根本無法產生持續的鏈式反應。為了安全起見，劉威沒有讓手下為「原子彈」裝配起爆用的高能炸藥。也就是說，「原子彈」連髒彈都算不上。

只不過，這顆「原子彈」足夠讓美國佬膽戰心驚了。

按照灰背豺的判斷，在劉威通過視頻電話發出威脅之後，美國佬肯定會認為島上存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不用多說，美國佬會出動具有探測能力的偵察機，在萬米高空搜集大氣數據與輻射數據。

雖然鉛封板房的密閉性非常好，但是不能隔絕所有射線。

也就是說，美國佬很快就會發現，帝國大廈出現了異常輻射，隨後就能斷定這裡存在高濃度放射性物資。

可惜的是，美國佬的技術再先進，也不可能通過高空偵察來確定放射性物資的濃度。

只要搞不清楚情況，美國佬就會做好最壞的打算，認為襲擊者手上有核彈頭。

這樣一來，劉威的目的就達到了。

雖然在極端情況下，美國佬別無選擇，肯定會在發起突擊之前，轟炸帝國大廈，解除襲擊者的大規模報復手段，但是在還有轉圜餘地的情況下，特別是在沒有搞清楚襲擊者手上除了擁有核彈頭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情況下，美國佬不會走極端，也就不會貿然轟炸帝國大廈。

用蓋革探測器檢查一番之後，灰背豺才叫上劉威，靠近了移動板房。

裡面，兩名穿著防輻射服的FOS戰士正在對組裝好的「原子彈」做最後一番檢查，主要是確定鈾棒是否固定牢固。

「你說，要是能把這東西賣給伊朗，能賺多少錢？」

「伊朗？」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美國佬到處惹是生非，干了伊拉克與阿富汗之後，正在尋找下一個目標。利比亞太小了，根本不合美國佬的胃口。敘利亞挨著以色列，美國佬不會輕易對其下手。剩下的，就只有伊朗與朝鮮了。現在東亞局勢非常微妙，日本又漸行漸遠，美國佬不會貿然拿朝鮮開刀，剩下的就只有伊朗了。」

「你是說，美國佬會對伊朗發動戰爭？」

「以前不肯定，只是這件事之後，就沒多少懸念了。」

劉威皺起了眉頭，覺得沒辦法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

「不管能不能查到我們頭上來，這件事情之後，諾裡斯必須給美國民眾一個交代，美國國會裡的好戰分子也會利用這件事，為下一場戰爭找到借口。發動伊拉克戰爭的時候，美國佬就宣稱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可是事後大家都知道，薩達姆不但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連算得上先進的武器都沒有。美國佬需要的只是一個理由，不會在乎這個理由與伊朗有沒有關。只要美國佬把這筆賬算在恐怖組織頭上，就會對那些暗中支持伊斯蘭極端組織的國家開刀。」

說完，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

薩達姆完蛋之後，真正在明目張膽支持伊斯蘭極端組織的就剩下伊朗了，而且這些年來伊朗一直站在反美前沿。

「這樣的話，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

「確實如此，中東一亂，美國佬就沒有精力盯住西太平洋了。」灰背豺長出口氣，「恐怕在此之前，我們都沒想到，這次行動會有如此深遠的影響。二十年，也許十年之內，世界局勢肯定會天翻地覆。」

「那得看誰抓住了機會。」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我們得手，美國獨霸的局面將永遠結束。」

劉威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美國稱霸全球的支柱有三根，一是強大的軍事、科技、經濟等方面的硬實力，二是在金融、貿易、文化等方面的軟實力，三是人才培養、政治制度、價值觀念等基本體制。三根支柱中，最關鍵的是基本體制，而實際發揮了決定性作用的卻是軟實力，特別是美國在金融與貿易上的優越地位。

說得簡單一點，依靠金融與貿易上的優勢地位，美國在用全世界的錢維護國家利益。

根據美國當局公佈的相關資料，在十多年的伊拉克戰爭與阿富汗戰爭期間，美國聯邦政府總共花掉了十萬億美元的巨額戰爭費用。如果這筆錢全部由美國人掏腰包，相當於每個美國公民都得拿出三萬多美元，差不多是一年的全部收入。為了轉嫁巨額戰爭開支，美國金融集團大做手腳，比如發放次級貸款，而這正是引爆全球金融危機的導火索，也是全球經濟跌入谷底的根源。

沒有以美元做後盾的強大金融體系，美軍根本打不了高科技戰爭。

甚至可以說，沒有這個堅實的後盾，美國根本無法武裝起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

打擊美國的最有效手段就是打擊美元，而打擊美元就得削弱美元的地位，讓美元變得毫無價值。

這也是劉威盯上了美國黃金儲備的主要原因。

雖然在現代金融體系中，貨幣不再與黃金掛鉤，但是對某個國家的貨幣來說，黃金等硬通貨的儲備量，仍然是支撐幣值的關鍵因素。美元能夠成為其他國家的主要外匯儲備，成為國際貿易的結算貨幣，除了美國強大的經濟實力之外，與美國的海量黃金儲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特別是對那些甘於接收美元、把硬通貨儲存在美國的富裕國家，比如海灣地區的幾個產油大國來說，更是如此。

沒有了近萬噸的黃金做後盾，美元的幣值必然受到影響。

失去了金融系統這個支柱，美國要想獨霸世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在美元失去儲備價值之後，美國聯邦政府將倒閉破產，因為美國在這幾年間發行了數十萬億的國債。只要美元失去儲備價值，持有美國國債的債主必然大舉拋售，而美國聯邦政府根本無力回購所有國債。

美國一亂，世界格局必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轉變。

如果說，這不是劉威的目的，那就是李廷軒的目的。對於正在崛起的國家來說，美國無疑是最大的攔路虎。只有剷除了這個攔路虎，如同大陸、俄羅斯、歐盟等擁有雄厚基礎實力的國家與地區才有可能獲得對等的國際地位。

劉威與灰背豺從帝國大廈頂層下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趕回來的竹內琴音等人。

不多時，漠北狼帶著幾名FOS戰士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從他的神色來看，肯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章 升級

確實發生了不好的事，而且與諾裡斯有關。

安排科波菲爾與襲擊者接觸之後，諾裡斯總算鬆了口氣，可是隨後需要總統親自處理的事情又讓他喘不過氣來。

當務之急，就是召開新聞發佈會。

雖然不用諾裡斯出面，白宮有新聞發言人、國務院也有新聞發言人，但是發佈的新聞得由諾裡斯過目，還得由他的新聞纂稿人進行潤色。

這麼大的事情，肯定藏不住。

不管出於哪種考慮，都得盡快公佈相關情況，讓民眾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讓民眾做好思想準備。

只是在如何形容事件的嚴重程度上，諾裡斯的幾個幕僚產生了嚴重分歧。

國家安全顧問科隆堅持認為，不應該把事情說得太嚴重，因為這會嚴重打擊美國政府的威信。更重要的是，如果讓民眾知道恐怖分子佔領了曼哈頓島、拿兩百多萬平民做人質，說不定還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肯定會引發大規模騷亂，至少紐約周邊地區不會平靜。如果讓上千萬、甚至數千萬的民眾覺得受到威脅，被迫離開家園的話，必然會產生無法預料的嚴重後果。即便從社會治安角度考慮，在國民警衛隊兵力嚴重不足、正規軍又無法執行國內治安任務的情況下，由騷亂引發的動盪，會使更多人受到傷害。按照科隆的判斷，大規模騷亂所造成的損失，甚至會超過襲擊本身。

科隆的觀點沒有錯，諾裡斯已經考慮到了這些問題。

只是在政府公信力上，隱瞞實情的後果將更加嚴重。這麼大的事，遲早會曝光，民眾將難以容忍政府的隱瞞行為。

持這一觀點的人不在少數，其中有好幾個諾裡斯的高級幕僚。

爭論歸爭論，幕僚只有建議權，沒有決策權，到底該怎麼做，得由諾裡斯拿主意。這也是總統存在的主要價值，即從眾多建議中，挑出最有利的，然後加以執行。如果什麼事都要總統尋找解決辦法，就算累死也辦不到。

在決策上，諾裡斯確實犯難。

更要命的是，新聞發佈會已經安排了下去，必須盡快公佈消息，沒有多少時間讓諾裡斯深思熟慮。

這也是最考驗總統的地方。

對任何人來說，要在十多分鐘內做出影響到數百萬人、甚至數千萬人的決策，都不是件容易事。

最終，諾裡斯採取了折中辦法。

在公佈的消息中，提到了恐怖分子襲擊曼哈頓，並且切斷了曼哈頓與周邊地區的地面交通，卻沒有提到恐怖分子的規模、以及可能持有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並且強調聯邦政府已經掌握了事態。

必須承認，諾裡斯是個非常老練的政治家。

這份聲明，既強調了事態的嚴重性，也避免了過度洩露消息引發恐慌，更加增強了民眾對聯邦政府的信心。

讓新聞發言人去面對記者的時候，諾裡斯讓秘書安排與國會領導人會晤。

雖然諾裡斯已經在總統權限範圍內調動了附近幾個州的國民警衛隊，還讓駐紮在東海岸地區的海軍陸戰隊做好了準備，但是國民警衛隊不是正規軍，戰鬥力遠遠比不上正規軍，海軍陸戰隊的規模又不夠大。如果必須用武力消滅島上的恐怖分子，最理想的選擇就是出動正規軍。

為此，諾裡斯必須獲得國會支持，讓正規軍獲得在本土執行作戰任務的權力。

等待國會領導人的時候，諾裡斯見到了幾名具有特殊身份的聯邦工作人員。

經科隆介紹，諾裡斯才知道，他們隸屬於聯邦秘密機構，正是「未來戰士」項目的主要成員。

聽完介紹，諾裡斯才知道，問題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

「未來戰士」的主要實驗基地就在紐約，而且就在曼哈頓島！

雖然作為總統，諾裡斯有權過問所有秘密項目，在宣誓就職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聽取了眾多秘密項目的匯報，知道「未來戰士」項目已經存在二十多年，歷經四位總統，前後花費了上千億美元，有數千名科研人員從事相關研究。但是與其他秘密項目一樣，諾裡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在此之前，諾裡斯並不知道「未來戰士」項目的具體情況。

按照規定，該項目負責人每個月會向白宮提交一份研究進度報告，只是這些報告基本上不會送到諾裡斯手上，一般由國家安全顧問處理，只有在遇到特殊情況，比如在研究經費的分攤工作上出現爭執的時候，才會由諾裡斯出面，協調參與研究的幾家機構，比如國防部與中央情報局。

至於研究基地在哪，諾裡斯更加不清楚。

對於把主要實驗基地設在曼哈頓，諾裡斯完全無法理解，連科隆也說不清楚，畢竟早在二十多年前，「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就開始動工興建，並且在十多年前落成，而前任總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諾裡斯與科隆都不清楚。

對諾裡斯來說，解決問題遠比搞清楚陳年往事重要得多。

因為在此之前，包括諾裡斯在內，幾乎所有高層官員都認為，襲擊曼哈頓的絕不是普通的恐怖組織，甚至不是恐怖組織，所以在得知「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就在曼哈頓之後，諾裡斯立即想到，襲擊者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這座實驗基地。

要知道，再強大的恐怖組織也不可能長期佔領曼哈頓島。

等到美國當局回過神來，任何人都別想在美國本土佔到便宜。

如果只是短期佔領，襲擊者就不會提出那麼多要求，或者說根本不會指望美國會答應提出的所有要求。

提出要求，僅僅是為了轉移美國當局的視線，製造假想！

想到這，諾裡斯沒有囉嗦，立即讓秘書把留在白宮，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阿奇博爾德與羅博特叫了過來。

那幾名「未來戰士」的負責人也在此時告辭離去。

「這些，你們都知道吧？」

面對總統的疑問，羅博特有點茫然的把目光轉向了阿奇博爾德。

國防部長咬了咬牙，說道：「這件事，本應該早點向你匯報，只是在開始的會議上，有很多人沒有權限接觸到與『未來戰士』有關的信息，所以……」

「這不是理由。」諾裡斯顯得很平靜。

阿奇博爾德長出口氣，說道：「實驗基地確實在曼哈頓島上，而且有一條海底隧道連接到羅斯福島。我與羅博特將軍都認為，如果要進行滲透行動，最好的辦法就是從這條隧道進入曼哈頓島。」

「都認為？」諾裡斯皺起了眉頭。

「雖然我們已經與實驗基地失去聯繫，但是從空中偵察的結果來看，襲擊者暫時沒有找到實驗基地。」阿奇博爾德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們已經派人前往羅斯福島，正在與那邊的人員聯繫。」

「你能確定海底隧道沒有遭到破壞？」科隆立即問了一句。

「完全可以肯定，我們已經確定了襲擊發生時的爆炸地點，襲擊者沒有發現這條海底隧道，也就不可能對其進行破壞。」

「問題是，如何能夠保證滲透的特種部隊不會被襲擊者發現？」

「實驗基地有幾處出口，我們將用偵察機密切監視島上的情況，為特種部隊提供全方位的信息支援，尋找最合適的突破口。根據剛剛獲得的統計數據，島上有三百萬平民，而且絕大部分集中在建築物內。只要我們的特種部隊能夠進入，就能混入民眾之中。從掌握的戰術情報來看，島上的襲擊者不是很多，大概只有幾百人，特種部隊完全有能力避開襲擊者，甚至能夠在戰術突擊中奪得控制權。」

「這樣做太冒險了，如果襲擊者手上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他們手裡確實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科隆與諾裡斯都是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阿奇博爾德。

國防部長沒有獨佔鰲頭，把發言機會留給了參聯會主席。

「剛剛收到最新的偵察報告，我們的偵察機探測到了異常輻射源，並且確定是高濃度鈾棒釋放出的輻射。」海軍上將歎了口氣，「雖然暫時不能肯定是不是武器級的濃縮鈾，但是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襲擊者能夠攻佔曼哈頓島，也就有能力搞到最原始的核彈頭，並且將其引爆。」

「核彈頭在哪？」諾裡斯趕緊問了一句。

「帝國大廈，而且很有可能安裝在大廈頂樓。」

諾裡斯倒吸了口冷氣，科隆的臉色也變得十分低沉。

「從爆炸高度計算，即便只是一顆當量為五千噸的戰術核彈頭，也能在瞬間摧毀方圓一公里內的全部建築物，產生的強輻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殺死五公里半徑內的全部人員，並且對整座曼哈頓島造成嚴重的放射性污染。」

「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羅博特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已經確定了核彈頭的安放位置，行動開始後，我們將首先摧毀帝國大廈，阻止襲擊者引爆核彈頭。」

「用炸彈去對付核彈頭！？」

「轟炸足以摧毀核彈頭，也許會造成附帶傷害、大概有數千名平民會受到威脅，甚至會使核彈頭碎裂、造成放射性污染，但是比起襲擊者引爆核彈頭，殺死數十萬、身子上百萬平民，這個代價小得多。」

諾裡斯一下就沉默了，因為他也知道權衡輕重。

如果恐怖分子擁有核彈頭，也就擁有了長期佔領曼哈頓的基礎，拖下去的話必然會使事態邊得更加不可收拾。

「除此之外，我們還得防止襲擊者製造更大的損失。」

「什麼更大的損失？」

阿奇博爾德看了科隆一眼，把目光轉向了諾裡斯，似乎這個問題應該由總統來提，國家安全顧問還不到這個級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權衡

見到阿奇博爾德的神色，諾裡斯就知道，作為總統，知道的東西確實太少了。

引起總統重視後，阿奇博爾德才說道：「我們已經知道，這不是一起偶然事件，襲擊者早有策劃，也早有準備。對已知的恐怖組織來說，此類襲擊的難度太大了，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雖然還不清楚襲擊者的身份，但是我們可以根據已經掌握的信息做出判斷。我與特納談過，他也認為，襲擊者不是恐怖分子，而是某國情報機構的高級特工，這是一次情報機構策劃的大規模襲擊行動。」

「怎麼可能！？」科隆一下瞪大了眼睛，「果真如此的話，難道他們就不害怕遭到全面報復嗎？這類行動，已經與開戰無疑了。不管是誰在幕後指使，只要被我們查到，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問題是，查得到嗎？」

科隆愣了一下，閉上了嘴。

諾裡斯看了眼安全顧問，把目光轉向了阿奇博爾德，讓國防部長說下去。

「我們暫且可以這麼認為，即由某國的情報機構策劃了這場襲擊。這樣一來，我們必須搞清楚襲擊目的。」阿奇博爾德苦笑了一下，說道，「對我們來說，這也許是件好事，因為任何情報機構策劃的行動都有非常明確的目的，而且不會把平民做為目標。可惜的是，比起恐怖組織，情報機構更加不好對付，而且對我們造成的損失更加巨大。如果我們不能成功解決這場危機，後果將無法設想。」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或者說只能猜測。」

諾裡斯皺起眉頭，說道：「那你有什麼猜測？」

「最近大半年，發生了很多讓人難以理解、也難以相信的事情，比如國防部計算中心遭到襲擊，『未來戰士』項目的主要參與者比爾德教授遭到綁架、至今下落不明，交付給日本的戰鬥機在太平洋上空被擊落，CIA前任行動副局長在家中遇害，關押著FPF活體實驗對象的奈利空軍基地遭到滲透等等。把這些事情聯繫起來，足以斷定，肯定有某個國家在暗中對付我們。」

「關鍵是，到底是誰在暗中搞鬼？」

阿奇博爾德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也許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或者說永遠也不可能查出真相，畢竟襲擊曼哈頓島，拿三百萬美國人做人質，足以引發一場世界大戰，任何國家的情報機構在做此事之前都會三思。既然做了，就證明對方不但準備充分，還有足夠的信心抹除一切痕跡，讓我們無法追查。」

諾裡斯歎了口氣，他不得不相信阿奇博爾德的這番言論。

「關鍵是，他們做這些事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說僅僅為了讓我們從阿富汗撤軍，結束對伊斯蘭世界的打壓，終止對以色列的支援，顯然說不通。可以說，有能力、或者有動機發動襲擊的國家中，沒有一個在這些方面有攸關利益。」

「也就是說，他們有更加重大的目的？」

阿奇博爾德點了點頭，說道：「從根本上講，如果某個國家的情報機構策劃了這場大規模襲擊，其根本目的就是擊垮我們，讓我們喪失統治世界的能力，讓世界格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而獲得更大的生存與發展空間。」

「這樣的話，我們至少能夠鎖定幾個國家。」

「這是當然，大陸、俄羅斯、歐洲那幾個強國、甚至連日本都有動機，也有理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可惜的是，我們掌握的情報非常有限，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既無法判斷到底是誰幹的，也沒有理由發起戰略反擊。」

科隆暗自歎了口氣，沒再跟阿奇博爾德較勁。

「當然，這也不是我們必須立即處理的事情。」阿奇博爾德朝總統看了過去，「在做出在這個判斷之後，我們就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打算？」

「我們幾乎所有黃金儲備都在曼哈頓。」

諾裡斯一驚，顯得難以置信。

科隆也愣住了，隨即說道：「這也太令人無法置信了。雖然襲擊得手，但是在我們已經有所準備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聯邦儲備銀行裡的黃金偷走，甚至不可能把這些黃金運送到地面上來。」

「如果他們的目的不是偷走黃金呢？」

「那是什麼？」

「讓我們損失這些黃金！」

諾裡斯與科隆再次驚訝不已。

「這不是一場零和遊戲，因為只要我們損失了所有黃金儲備，襲擊者就能獲益，而且是難以想像的好處。」

雖然阿奇博爾德不是經濟學家，對金融更是一竅不通，但是諾裡斯與科隆不得不承認他的話沒有錯。儲備在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地下金庫裡的黃金，不但有屬於美國的，還有屬於其他國家的。這麼大的事，肯定掩蓋不了。只要消息走漏，那些把黃金存放在美國的國家就會提出賠償。

顯然，美國沒有能力賠償。

從國際法的角度上講，美國又不得不賠償，因為在替人保管這些黃金的時候，美國聯邦儲備銀行收取了高額保管費，也就有義務確保安全。

如果美國不賠償，美國的國際信譽將立即歸零。

除此之外，美元的地位也將受到嚴重影響。

結果如何，諾裡斯心裡非常清楚。當全世界都不再信任美元、以及美國的支付能力的時候，美國的金融霸權也就不復存在，也就無法通過金融手段，從其他國家獲得利益，維持其全球霸權地位。

諾裡斯長出口氣，說道：「也許問題沒有這麼嚴重，畢竟一萬多噸黃金，就算被襲擊者拋入海中，也能打撈起來。我們已經封鎖了海上交通，只要嚴格盤查所有船隻，襲擊者就不可能帶著這些黃金離開美國。」

「如果把黃金溶解掉，再排入紐約灣的話……」〔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這……」

阿奇博爾德歎了口氣，說道：「事實已經證明，襲擊者的準備得非常充分。根據我們過去的經驗，溶解一萬噸黃金，只需要不到兩萬噸王水，或者是其他特種溶劑。紐約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之一，平均每天都有十多艘貨輪進出，而且隨時都有數十艘、甚至上百艘貨輪停靠。襲擊發生前的二十四小時，總共有十八艘貨輪進港，其中五艘運送液態貨物，還有六艘散裝貨輪能夠運送液態貨物。如果襲擊者盯上了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肯定會準備足夠的溶劑。」

「地下金庫沒有那麼容易進入吧？」科隆還抱有一絲幻想。

「當然不容易進入，只是並非絕對安全。根據我們的測算，即便用最原始的工具，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襲擊者都能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打開金庫大門。因為襲擊者已經綁架了島上的數百萬平民，所以我們不敢發起軍事行動，也就給了襲擊者足夠的時間。如果不能及時扭轉局勢，損失將無法估計。」

「必須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就得把部隊派上島，以最快的速度化解危機。」羅博特替阿奇博爾德說了一句。

諾裡斯沉默了，因為這是在拿美國的國運與三百萬平民做權衡。

「將軍，你們有具體的行動計劃嗎？」科隆的態度出現了轉變。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政客，他首先考慮的是國家的總體利益，而不是一部分人的利益。

在他眼裡，與美國的國運比起來，三百萬平民根本不算什麼。再說了，如果解救行動成功，平民也能獲得安全保障。

「計劃正在制訂之，在正式行動開始之前，我們必須摸清楚襲擊者的底細。」羅博特上將沒多囉嗦，說道，「我的建議是，立即出動海豹突擊隊，從羅斯福島的海底隧道登上曼哈頓島，完成前期偵察。在此期間，我們將針對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制訂行動預案。掌握了具體情況之後，我們就能選擇最合適的行動方案，確保立即採取軍事行動，不給襲擊者任何機會。」

「需要出動多少人？」

「前期偵察只需要一個小隊，他們將化裝成平民，盡量利用地下管網進行滲透。掌握了具體情況之後，才能確定突擊行動所需兵力。只是從已經掌握的情況來看，島上的武裝人員不會超過一千人，所以只需要調集一個旅的兵力。如果能夠在行動開始之前，讓襲擊者集中在某一地區，我們就能進行戰術轟炸。」

「關鍵是，我們必須搞清楚襲擊者的具體情況。」阿奇博爾德把話題拉了回來。

科隆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了諾裡斯。

這下，三個主要幕僚都認為應該立即派遣特種部隊登上曼哈頓島。

此時，諾裡斯卻沉默了。

在他看來，問題沒有這麼簡單。如果阿奇博爾德說得沒錯，即襲擊者的最終目的是聯邦儲備銀行，肯定會針對可能出現的情況做好準備。即便「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海底隧道沒有被發現，也沒有遭到破壞，特種兵順利登上曼哈頓島，也很難靠近聯邦儲備銀行，更難以在短時間內摸清對方的底細。

問題是，除了這麼做，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讓CIA的特工混在塔利班武裝分子中登上曼哈頓島，取得襲擊者的信任？

顯然，這是個蠢辦法，但是值得一試。

沉思片刻後，諾裡斯點了點頭，採納了軍方的建議。

不能拖下去了，必須盡快採取行動！

第一百七十二章 水下爆破

諾裡斯採納軍方建議的時候，海豹突擊隊第一大隊的第一批官兵已經到達長島。

因為不清楚島上的情況，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所以海豹突擊隊到達之後，立即著手準備各種器材。作為海軍陸戰隊的特種部隊，海豹突擊隊非常擅長水下作戰，擁有各種各樣的水下裝備。

只是這次的行動，暫時用不上這些東西。

諾裡斯下達命令後半個小時，一名國防部的高級官員趕到前線，向海豹突擊隊的指揮官下達了指令。

只是滲透偵察任務，並非突擊任務。

因為襲擊者已經控制了整座曼哈頓島，絕大部分平民已經回到建築物內，所以滲透行動的規模不能太大，最多只能派幾個人過去。經過簡單商議之後，海豹突擊隊的指揮官決定出動一支六個人的偵察小隊。國防部官員沒有插手戰術行動，向國防部匯報後，就把指揮權移交給了海豹突擊隊指揮官。

制訂好計劃，還得完成相關準備。

此時，漠北狼率領的FOS大隊已經找到了從羅斯福島通往曼哈頓島的海底通道。

在炮塔公園殲滅美軍國民警衛隊的突擊部隊之後，漠北狼沒有閒著，率領中隊的一百多名FOS戰士潛入東河，尋找那條沒有標注在地圖上、也沒有出現在市政管理圖上的海底隧道。

這是劉威親自安排的任務，為此在漠北狼的中隊裡，除了他本人之外，還有十名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為了加快搜索速度，行動的前一天，漠北狼還將數十台潛航器與數十套水下呼吸器運往米德敦直升機機場。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都不需要水下呼吸器，可是其他人都需要。

搜索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主要是誰也不清楚這條海底隧道在哪。

僅憑個人能力，肯定無處著手，除非攻上羅斯福島，佔領戈爾德沃特醫院。只是這樣一來，肯定會暴露主要企圖，讓美軍有所防範。要知道，FOS軍團並沒炸斷羅斯福島與長島的大橋，島上也沒有多少居民。如果在這裡與美軍展開激戰，FOS軍團佔不到便宜，還會遭受巨大傷亡。

為此，必須使用一些特殊器材，比如回聲探測器。

海底隧道肯定在河床下方，離河床大概有幾十米。雖然超聲波回聲探測儀的探測精度並不怎麼樣，但是海底隧道能夠供車輛通行，相當於一個巨大的管狀空腔，能夠對聲波產生明顯干擾。

漠北狼準備了十台回聲探測儀，每台由三名FOS戰士操作。

搜尋工作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漠北狼才找到了海底隧道，隨後確定這條隧道連接著羅斯福島與曼哈頓島，而且與劉威之前猜測的地點大致相當。

有所收穫之後，漠北狼帶著一個小隊的FOS戰士上了岸。

按照劉威的部署，他們將在匯報情況之後，由劉威決定是否炸掉隧道，還是設法找到隧道的出入口。

也就在漠北狼等人上岸的時候，看到了從南面飛來的直升機。

雖然只有一架塗著陸戰隊標誌的MH-60，但是漠北狼沒有掉以輕心。讓小隊的FOS戰士留下後，漠北狼隻身游過東河，登上了羅斯福島。

到來的，正是海豹突擊隊的偵察小隊，而且直升機就降落在戈爾德沃特醫院裡面。

漠北狼沒有與海豹突擊隊發生衝突，而是耐心的觀察了十多分鐘。直到六名海豹突擊隊員進入醫院，離開他的視線之後，他才悄悄游了回來。

劉威的猜測沒有錯，隧道的出入口肯定在戈爾德沃特醫院裡面。

問題是，只來了六名海豹突擊隊員，而不是六十名。

更重要的是，從這些人帶的裝備來看，都是偵察兵，執行的也是偵察任務，沒有攜帶太多的武器裝備。

顯然，這支部隊準備執行偵察任務，也就得進入曼哈頓。

漠北狼沒有耽擱時間，回來之後，立即返回指揮中心，找到了劉威。

「只有六名突擊隊員？」

「我看得很清楚，只來了一架直升機，六名偵察兵，接應他們的是醫院裡的醫生，不過很有可能是『未來戰士』項目的科研人員。」

劉威鎖緊了眉頭。

「肯定是執行滲透偵察任務，美國佬在採取行動之前，肯定得搞清楚我們的身份，以及島上的情況。」灰背豺插了一句，「不管怎麼說，至少之前的猜測已經得到證實，我們可以順籐摸瓜，找到『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

「說不定，還能進入實驗基地。」

聽到這話，劉威與灰背豺都把目光轉向了漠北狼。

「炸開海底隧道，然後潛進去，既能幹掉那批海豹突擊隊員，還能沿著隧道進入實驗基地。」

灰背豺點了點頭，朝劉威看了過去。

「就這麼幹，把接受了再改造的戰士組織起來，我馬上趕過去。」

漠北狼沒多囉嗦，立即帶著幾名戰士離開了。

五分鐘後，劉威也帶著竹內琴音等人趕往前線。

此時，到達戈爾德沃特醫院的六名海豹突擊隊員正在為滲透偵察行動做準備。

在「未來戰士」項目科研人員的帶領下，六人來到羅斯福島這邊的隧道入口，換上了帶來的便服。在通勤車到來之前，六人著手檢查了攜帶的武器裝備。因為執行的是滲透偵察任務，還不能被島上的敵人發現，所以六人都只帶了配備有消聲器的衝鋒鎗與手槍，以及與後方聯繫的單兵電台。

六名突擊隊員都很清楚，如果被敵人發現，誰也救不了他們。

隱蔽比什麼都重要。

為此，也就不可能、或者說沒有必要攜帶太多的武器裝備，還得裝扮成平民，依靠後方提供的戰術信息，避開敵人的巡邏隊。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帝國大廈。

已經有足夠多的情報證明，襲擊者在帝國大廈頂樓安裝了一枚核彈頭，隨時都有可能引爆。在大規模襲擊之前，海豹突擊隊必須搞清楚這枚核彈頭的狀況。如果能夠通過突擊行動控制帝國大廈，阻止襲擊者引爆核彈頭，就沒有必要進行戰術轟炸。這不是硬性要求，畢竟襲擊者肯定會嚴密看管核彈頭，不會給海豹突擊隊多少機會。即便進行戰術轟炸，也得確定核彈頭的準確位置，然後使用精度在一米左右的激光制導炸彈將其摧毀。如果無法搞清楚情況，轟炸也不見得能夠起到效果。

除了這個主要任務，他們還得設法前往下曼哈頓，進入聯邦儲備銀行。

這個任務更加重要，因為只有在搞清楚襲擊者的主要目的，以及襲擊者通過什麼辦法將聯邦儲備銀行地下金庫裡的黃金偷走之後，美軍才能確定具體的作戰計劃，並且決定在什麼時候發起突擊。

對六名海豹突擊隊的偵察兵來說，這是一次非常特殊的任務。

他們都是第一大隊的偵察兵，而且是最優秀的偵察兵，最年輕的也有著十多年的服役與戰鬥經驗，在世界各地執行了數十次作戰任務，帶隊的上尉指揮官已經在海豹突擊隊服役了二十四年，參加過上百次作戰任務，而且絕大部分都是秘密行動，有著非常豐富的實戰經驗與戰鬥技巧。

準備工作花了大約半個小時，通勤車到來後，六人跟隨科研人員上了車。

此時，劉威已經到達東河西岸的富蘭克林-羅斯福大街，提前到達的漠北狼把十名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叫了過來，每人攜帶了數十公斤的武器裝備，主要就是用來進行海底爆破的器材。

劉威他們換上水下作戰服的時候，漠北狼率先帶隊潛入水中。

雖然接受再改造之後，「鯊鰓」賦予了FOS戰士水下呼吸的能力，不再需要呼吸器，但是人類的體型構造並不適合游泳，要想在水下高速運送，還得依靠潛航器。在背負了大量裝備器材之後，更需要潛航器拖帶。

東河的西水道並不寬，下水後不到五分鐘，漠北狼就來到了海底隧道上方。

留下來的隊員在接到命令後，已經設法在隧道正上方的河床上鑽出了一處直徑約莫三十公分的大洞，用PVC材質的管道加以固定。

劉威帶著竹內琴音等人趕到的時候，漠北狼正在忙著往管道裡裝填炸藥。

因為要炸穿海底隧道，所以漠北狼首先塞入了一根長約五十公分的起爆桿，然後才裝上塑造成型的定向爆破炸藥。將炸藥夯實之後，FOS戰士向管道裡注入了遇水後將迅速凝結的膠體，封死了管道。

做好這一切，所有人員都退到了五十米之外。

漠北狼親自摁下了引爆器的開關。

受河水影響，爆炸聲非常低沉，爆炸激起的淤泥迅速擴散，隨即一股巨大的水柱從河面上飛起。

這一幕，連留在帝國大廈的灰背豺都看得清清楚楚。

羅斯福島上，跟隨海豹突擊隊偵察兵過來的兩名直升機飛行員，還有戈爾德沃特醫院裡的工作人員也聽到了爆炸聲，看到了炸起的水柱。

可惜的是，六名海豹突擊隊員乘坐的通勤車已經進入隧道，而且就在爆炸點附近！

第一次爆炸，僅僅在隧道頂部炸開了一個直徑約莫十公分的小洞，把隧道上面的河底淤泥炸開了，並沒對隧道造成嚴重破壞。

爆炸發生後，駕駛通勤車的工作人員踩了個急剎車。

此時，河水已經湧了進來。雖然破損處並沒擴大，但是水流非常湍急，而且隧道正好位於最低處，很快就積了一層水。

要命的是，電瓶驅動的通勤車在剎住之後，再也無法發動。

六名海豹突擊隊員沒有遲疑，趕緊下車，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

情況再明顯不過了，隧道已經被襲擊者發現，而且襲擊者正準備炸毀隧道。如果不趕緊離開這裡，就會被湧入的河水淹死。

六名偵察兵跑出一百多米，隧道上方再次發生了猛烈爆炸。

這次炸開的不僅僅是一個小窟窿，而是一個直徑超過兩米的大洞！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進入實驗基地

第二次爆破的規模比第一次大得多，用了十多塊塑膠炸藥。

爆炸發生後，河水迅速湧入隧道，爆破點附近的水流非常湍急，FOS戰士不得不把潛航器的馬力開到最大，頂著水流航行。劉威與漠北狼等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也有點狼狽不堪，不得不借助潛航器穩住身體。

等到水流稍微緩慢一點，劉威才鬆開潛航器，順著水流進入隧道。

此時，河水已經浸沒了大半個隧道，只有頂部約莫三十公分還在水面之上。進入隧道的時候，劉威看到了那幾個漂浮在水面上，正在朝曼哈頓島方向游去的海豹突擊隊員。他沒有留在水面上，而是立即潛入水下。

在劉威身後，竹內琴音等人、以及漠北狼率領的十名再改造戰士魚貫而入。

見到漠北狼，劉威比劃了幾下，讓他悄悄靠近目標，然後拔出匕首銜在嘴上，朝那幾名海豹突擊隊員潛去。

海豹突擊隊員怎麼也沒想到，襲擊來自水面之下。

河水湧入之後，他們就在朝曼哈頓方向游去。雖然海豹突擊隊員個個都是水上高手，但是在沒有攜帶水下呼吸器的情況下，與常人沒有什麼區別。為了不被淹死，他們只能拚命往前游，根本沒有注意身後。

在他們看來，襲擊者再厲害，也不可能在爆破後立即進入隧道。

從水下靠近最後面那名海豹突擊隊員後，劉威放慢了速度，右手握持匕首，左手將對方拽到水面下。在海豹突擊隊員反應過來的時候，匕首已經劃過他的脖子，割斷了氣管與頸部大動脈。

受到突然襲擊，海豹突擊隊員拚命掙扎，可是已經於事無補了。

幾秒鐘後，漠北狼解決掉了第二名海豹突擊隊員。

隨著竹內琴音等人趕上，前面幾名海豹突擊隊員陸續被拽入水中。

當最前面那名海豹突擊隊員察覺到異常，回頭尋找同伴的時候，水面上已經沒有其他海豹的身影了。

隧道裡的光線非常暗，只有頂部的應急照明燈亮著。

綠色的燈光照耀在蕩漾起伏的水面上，顯得光怪陸離。

海豹突擊隊不愧是美軍最優秀的特種部隊，那名偵察兵在第一時間拔出了別在大腿上的戰鬥手槍。

可惜的是，在水裡作戰，手槍是最差選擇，連普通的魚叉都比不上。

沒等他明白過來，腳脖子就被抓住，身體一沉，整個人浸入水中。等待著他的是一把通體黝黑，朝著胸口刺來的東洋刀。

這一刀剛好刺中心臟，海豹突擊隊員甚至沒有力氣扣下手槍的扳機。

幹掉最後一名海豹突擊隊員之後，竹內琴音才浮上水面。在她後面，劉威與漠北狼等人也先後浮了上來。

「去帶上武器裝備，我們在前面等你們。」

漠北狼點了點頭，叫上留在後面的再改造戰士，向隧道的破損處游去。

隧道裡的水位還在上升，只是已經非常緩慢了。空氣受到壓縮之後，氣壓與外面的水壓平衡，河水也就無法繼續湧入隧道。

叫上竹內琴音等人，劉威繼續向前方游去。

隧道很長，游了大約半個小時，劉威才觸到地面。因為水位沒有上漲，所以可以斷定這裡已經在海平面以上了。

不用劉威吩咐，竹內琴音等人上岸後，立即分成兩個雙人戰鬥小組，向前方搜索前進。

這是在過去兩個月間高強度訓練的成果。

雖然在身體上，竹內琴音等人已經無可挑剔，比那些只接受了基本改造的FOS戰士都要好得多，但是在戰鬥技能，特別是一些需要花時間訓練的戰術技巧上，她們與來自K1與特種部隊的FOS戰士的差距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在以前的行動中，這個問題還不突出，畢竟沒有多少正規的戰術行動。

這次不一樣，涉及到大量戰術行動，所以在之前的兩個月裡，劉威沒有讓竹內琴音她們跟在身邊，而是把她們送到了周譽龍開辦的「戰術補習班」，專門學習各種戰鬥技巧，特別是戰術配合。

兩個月不算短，對於學習能力超強的五名女戰士來說，足夠讓她們掌握很多技巧了。

約莫五分鐘後，漠北狼與十名再改造戰士帶著作戰裝備趕了過來。

也不是什麼特殊裝備，就是一些步槍、手槍、閃光彈、煙霧彈等等。因為要在密閉空間內戰鬥，所以沒有準備多少手榴彈。

「前面就是隧道出口，不過大門已經封閉了。」高原美雪趕了回來，「是鋼質大門，非常堅固。」

「有沒有監控系統？」

「有，至少有兩部攝像機，交叉安放在大門外面。我們沒有靠近，應該沒有被實驗基地裡的人員發現。」

「我去拿爆破器材。」

「不用，如果真是鋼板門的話，肯定炸不開。」劉威長出口氣，說道，「再說了，如果我們強行進入，肯定會被基地裡的人員發現。」

「那怎麼辦？」漠北狼也有點鬱悶。

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卻被一扇門給堵上了。

「走進去。」

「什麼！？」

「去把那幾具屍體撈起來，找四個身材高大的戰士，我們穿上海豹突擊隊的衣服，說不定裡面的人會給我們放行。」

漠北狼立即明白過來，沒再多說什麼，叫上兩名再改造戰士趕了回去。

「你們留在外面，我們進去控制住局面後，再進來。」劉威把武器交給竹內琴音，「如果發生意外的話，你們就返回指揮中心，告訴老豺，讓他指揮全局。」

「劉大哥……」

「這是命令，明白嗎？」

竹內琴音咬著牙點了點頭。

在「戰術補習班」，竹內琴音她們學到的不僅僅是戰術技巧，還有軍人的組織紀律。

不多時，漠北狼等人帶著六名海豹突擊隊員的衣服與武器趕了回來。

選出四名再改造戰士後，劉威等人換了衣服，拿上了海豹突擊隊的武器，然後用油彩塗花了臉。

因為隧道裡的光線非常暗，所以不用擔心被基地裡的人員認出來。

再說了，基地裡的人員不見得認識這六名突擊隊員。

做好準備後，劉威與漠北狼帶著四名再改造戰士，朝前方一百多米外的那扇大門走去。

與高原美雪說的一樣，大門的左上角與右上角各有一台監控攝像機。劉威仔細觀察了一番，沒有發現隱藏的監控設備。這裡是基地的隱蔽入口，如果不是隧道被炸穿，要想到達這裡，必須經過戈爾德沃特醫院，也就沒有必要在這裡安裝太多的監控設備。那兩台攝像機不是用來監控，而是用來觀察隧道裡的情況。至於那扇鋼門，也不是用來防禦，而是用來應付意外情況。

來到攝像機面前，劉威停下了腳步。

這時候，攝像機轉動了一下，對準了劉威。

劉威抬起頭來，故意讓攝像機拍到他的相貌。

沒什麼好擔心的，臉上塗滿了油彩，被水泡過後，更加難以辨認。更重要的是，劉威採納了灰背豺的建議，在行動開始之前為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員製作了人皮面具，而且大部分都是阿拉伯人的樣子。

過了約莫半分鐘，鋼門那邊傳來了門閂落下的聲響。

劉威鬆了口氣，這一招還真起了作用。

片刻後，鋼門緩緩開啟。

劉威回頭看了眼漠北狼等人，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畢竟門後面是個什麼樣子，劉威他們並不清楚。

鋼門向上升起大約兩米就停下了。

劉威朝漠北狼招了招手，率先走了過去。

等六人進去後，鋼門緩緩降了下來，一名穿著警衛制服的中年人從左側的一扇小門裡走了出來，快步朝劉威走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卡特呢？」

卡特！？

劉威沒有顯得吃驚，而是很平靜地說道：「襲擊曼哈頓的恐怖分子發現了隧道，我們過來的時候隧道被炸穿了。」

「就你們幾個？」

「對，就我們幾個。」

「卡特呢？」警衛再次提到這個人。

這時候，漠北狼等人已經在劉威身後散開，而且都在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

隧道已經到頭，道路分為左右兩條，路面很寬敞，足夠電瓶車經過。只是沒有看到實驗基地的模樣，看樣子這裡只是出入口。與劉威之前的判斷一樣，警戒並不森嚴，警衛出來的那個房間應該是警衛室。從門板玻璃上的影子來看，裡面還有一名警衛。四周沒有別的警衛人員，也沒有其他警戒設施。

「不知道，我們游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他。」

「媽的，我就知道這裡不夠安全。」警衛顯得有點氣憤，「你們在這等著，我去聯繫通勤車，雅各布教授馬上就過來。」

「教授！？」

「他是基地負責人，也是項目總負責人。上面已經通報了你們的事情，只是教授正在處理其他問題，你們得等一等。」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只是漠北狼沉不住氣了。

警衛剛剛轉上，他就衝了上去，一把扼住警衛的脖子。兩名再改造戰士突然發力，閃電般的沖想警衛室，擊殺了另外一名警衛。

「老狼……」

「需要跟他們廢話嗎？」漠北狼丟掉還在抽搐的屍體，對手下說道，「打開大門，讓其他人進來。」

另外兩名再改造戰士沒多囉嗦，一左一右，沿著道路向前方探查情況。

劉威暗自歎了口氣，跟漠北狼合作，就得做好思想準備。

這傢伙，從來不會按常理出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未來軍團

鋼門再次開啟，竹內琴音等五名女戰士與六名再改造戰士魚貫而入。

讓他們分頭控制住兩條道路後，劉威把漠北狼叫到一旁。

「老狼，你得理智一點。」

「理智什麼？」

「我們除了要破壞『未來戰士』的實驗基地之外，還得拿到美國佬的研究資料。」劉威長出口氣，說道，「在拿到研究資料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錯，不然這次行動的意義將大打折扣。」

「有那麼重要？」

「這是老李交代的，你覺得呢？」

漠北狼有點不太相信，因為在此之前，劉威沒有提到這件事。

「不要再魯莽行事，明白嗎？」

「放心吧，我不會壞了你的好事。」

劉威苦笑著搖了搖頭，漠北狼就這德行。

這時，一名之前進入警衛室的再改造戰士跑了過來。「我們找到了基地的佈局圖，已經下載到了單兵計算機裡面。」

「有別的發現嗎？」

「實驗基地比預料的大得多，主要實驗室分散在數十個地下洞窟中，由通道連接。」

「把曼哈頓的地面交通圖、地鐵線路圖、還有建築物分佈圖調出來，重合在一起，搞清楚地下通道的分佈情況。」

那名戰士沒多說什麼，立即按照劉威的吩咐去做。

劉威的想法很簡單，如果無法從地下通道進入所有實驗室，就從地面進入，因此得首先搞清楚這些實驗室的分佈情況。

趁此機會，漠北狼把再改造戰士召集起來，給他們安排戰術任務。

也就在這個時候，警報聲響從警衛室裡傳了出來，非常凌厲，也非常急促，隨即通道裡的燈光由綠色變成了紅色。

劉威與漠北狼都是一驚，肯定有人觸發了基地的警報系統！

事實並非如此，而是到這個時候，美國佬才反應過來，發現「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受到襲擊。準確的說，是連接羅斯福島與曼哈頓島的海底隧道被人破壞，海水浸沒了隧道，並不知道基地裡的情況。

戈爾德沃特醫院的科研人員發現異常後，首先拉響警報，然後才向上匯報。

這是標準的操作程序，警報響起後，基地裡的科研人員將立即疏散，警衛人員則會立即進入防禦狀態。如果不是曼哈頓島已經被劉威等人封鎖了的話，駐紮在附近的美軍機動部隊還將在十五分鐘內趕到。

警報響起後不到兩分鐘，科隆就接到消息，隨即找到了諾裡斯。

「怎麼可能！？」諾裡斯簡直無法相信，襲擊者竟然炸斷了海底隧道，而且是從隧道外面進行爆破。

「千真萬確，隧道已經被海水淹沒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海豹突擊隊的偵察兵進入隧道後不久，發生了第一次爆炸，大約兩分鐘後，發生了第二次爆炸。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爆炸發生在隧道外。也就是說，襲擊者潛入東河西航道，在隧道外面安放了炸藥與引爆裝置。」

「這……」

「隧道頂部距離河床大約有十五米，只是河床上全是淤泥，所以初步推測襲擊者首先炸開了淤泥，然後用第二次爆破炸穿了隧道。」

「突擊隊進去了嗎？」

「不知道，還沒有與基地取得聯繫，但是很快就有消息。」

「很快？」

科隆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說道：「實驗基地有非常完善的警衛措施，警報拉響後，就將啟動緊急通信系統，是通過衛星轉發的定向通信線路，不會受到干擾，所以得到線路接通之後，就能知道具體情況了。」

「接到我的辦公室來，讓基地負責人向我匯報。」

科隆點了點頭，轉身出去安排。

五分鐘後，視頻電話接通，出現在屏幕上的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科研人員，即實驗基地的負責人雅各布教授。

簡單介紹之後，科隆把提問的機會留給了諾裡斯。

「教授，我已經派遣一支海豹突擊隊的偵察部隊進入基地，他們到達了嗎？」

「不知道，我還沒有收到消息。」雅各布回答得非常直接，「我已經接到消息，襲擊發生的時候，突擊隊應該還在隧道中。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突擊隊生還的可能性非常渺茫。我已經派人員過去，希望能夠找到他們。」

「教授，首先得確保基地安全。」

「我知道，我們已經封鎖了所有出口。只是發出警報後，我們應該按照既定程序，首先讓科研人員離開。」

「不行！」

雅各布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過來。

「教授，你得知道，曼哈頓已經落入恐怖分子手中，我們暫時無法派遣接應人員。如果讓科研人員離開基地，他們的安全得不到任何保障。」

「可是……」

「立即封鎖實驗基地，等待救援部隊。」

「總統閣下，實驗基地處於海平面以下，雖然隧道出入口的位置比較高，但是仍然存在被海水浸沒的危險，如果……」

「教授，你必須明白，這不是普通的安全事件。」諾裡斯歎了口氣，說道，「根據我們已經掌握的情報，恐怖組織肯定知道實驗基地就在曼哈頓島上，說不定襲擊的主要目的就是搗毀實驗基地。恐怖分子已經炸斷了隧道，因此很有可能進入實驗基地。不管怎麼樣，必須首先保護好實驗基地。」

雅各布沒跟總統爭執，因為總統說得沒錯。

「我會盡快派遣救援部隊，只是需要足夠多的時間。」

「在主要設備停止運轉的情況下，基地的應急電力系統可以支撐一個星期，基地裡有足夠的水與食物。我們會封鎖基地的所有出入口，並且阻斷各個實驗室的地下通道。只是隧道已經被炸開，恐怖分子很有可能從隧道進入實驗基地。在此之前沒有發生過類似事件，基地的警衛人員根本對付不了恐怖分子。」

「我知道，只是我們必須解決了其他問題，才能向基地派遣救援部隊。」

「總統，我們有一支現成的部隊。」

「什麼？」諾裡斯立即鎖緊了眉頭。

「第一支『未來戰士』軍團已經進入最後調試階段，雖然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解決，但是他們隨時可以執行作戰任務。」

諾裡斯愣了一下，隨即把目光轉向了科隆。

「教授，我與總統單獨說一下，等下跟你聯繫。」科隆摁下了通話器上的暫停鍵，屏幕上的圖像消失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閣下，你得知道，總統不是什麼事都要過問的，而且出於保護你的個人利益，很多事情也不應該讓你知道。」

「但是不包括這件事！」諾裡斯有點火了。

科隆說得沒錯，在一些敏感問題上，總統肯定要保持「模糊態度」，即不應該知道的就不能知道。比如在「未來戰士」項目上，因為涉及到人體實驗，違反了多部法律，還與眾多國際條約衝突，所以總統就不應該知道得太多。如果項目曝光，總統也能以「不知情」應對國會與民眾的質疑。

發火歸發火，諾裡斯知道，科隆這麼做並不是背叛他，而是在保護他。

等總統消下氣，科隆才說道：「一年前，CIA在日本擒獲了FPF的活體實驗對象，並且送回國內，由我們的科研人員進行了深入研究。雖然從基礎技術上講，FPF與『未來戰士』有很多關聯，但是在具體操作上，日本做得更加徹底。說得簡單一點，日本當局對FPF的支持力度更大，在活體實驗上遠遠走在我們前面。」

「也就是說，我們獲益匪淺。」

科隆點了點頭，說道：「通過對FPF活體實驗對象的全面研究，我們的科研人員在已經解決了『未來戰士』項目中的主要難題。半年前，國防部與CIA就提交了聯合報告，要求組建第一支『未來戰士』部隊。」

「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不能讓你知道。」

諾裡斯皺起了眉頭，似乎不大明白科隆的意思。

「組建『未來戰士』軍團，與項目實驗有著本質上的區別。雖然在實驗中，我們也進行了大量活體實驗，但是實驗對象都是外國人，而且都是無法追查的人員。組建軍團，需要對我們的人進行改造。因為改造存在風險，所以第一批改造人員都來自軍隊，而且是與CIA關係密切的海豹第六大隊。」

「我知道這支部隊。」

「對，他們是最精銳的特種兵。問題是，如果出現異常，就得有人為此負責，而這個人絕對不能是你。」

諾裡斯歎了口氣，表示明白科隆的意思。

「項目的進展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這些技術上的東西，我也搞不懂。只是聽雅各布教授所說，『未來戰士』軍團的組建工作已經快要完成了，接受改造的戰士具備了基本戰鬥力。因為他們都來自特種部隊，熟悉各種戰術技巧，所以在完成改造之後，能夠立即參加作戰行動。」

「有多少人？」

「整個第六大隊。」

諾裡斯愣了一下，說道：「有一百人？」

「包括去年招募的新兵，總共是一百二十六人。只是改造存在風險，所以真正外城改造的恐怕不到一百人。」

「什麼意思？」

「失敗是成功之母，他們都為祖國做出了貢獻。」

諾裡斯沉默了，因為科隆已經告訴他，那些失敗的改造戰士均以完蛋。

「閣下，時間差不多了，你得給雅各布下達命令。」

諾裡斯歎了口氣，說道：「這項工程，耗費不少吧？」

科隆愣了一下，大概沒有想到總統會提出這個問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寶藏

諾裡斯沒有開玩笑，因為他覺得掌握的東西太少了，需要有更加深入的瞭解。

對於總統的疑問，科隆不能不回答。他只是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雖然在白宮幕僚班子中擁有非常高的地位，能夠對總統的重大決策產生直接影響，在某些時候，甚至超過了國務卿，但是他的一切權力都來自總統，如果沒有總統支持，別說管理重大項目，連接觸到這些東西的機會都沒有。

在總統的追問下，科隆大致說明了「未來戰士」項目的資金來源。

直到這個時候，諾裡斯才知道，這個持續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軍事科研項目已經燒到了數萬億美元。雖然在耗費的資金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來自聯邦預算，而且都是通過CIA等情報系統申請秘密預算，沒向國會公佈開支情況，但是這些錢全部來自美國，對美國的國民經濟造成了難以估量的影響。

甚至可以說，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就與該項目有關。

萬幸的是，在燒掉這麼多錢之後，「未來戰士」項目終於取得重大進展。

「具有推廣的可行性嗎？」

「暫時沒有，至少在降低改造風險之前，還不能全面推廣，最多只能組建一支百人規模的特種部隊。即便如此，仍然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科隆非常清楚總統在想什麼，畢竟他為諾裡斯工作了好幾年。「按照雅各布教授所說，完成改造的『未來戰士』已經超出了常人的範疇，在能力上遠勝過普通軍人。一支由『未來戰士』組成的特種部隊，足以在小規模地區衝突與局部戰爭中發揮決定性作用。當然，相關的戰術課題還在研究之中，目前只能在特種作戰中發揮作用。」

「與投入比起來，這點收穫算不了什麼。」

「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就會有更好的結果。」科隆笑了笑，說道，「我們的科研人員已經解決了主要問題，假以時日就能得到推廣應用。除了用來組建新式軍團之外，相關技術還能應用在其他領域。比如通過提高人體的承受能力，可以大幅度提高戰鬥機的機動性能，從而改變空戰模式。在戰術指揮上，也可以得到廣泛應用，大大提高指揮人員的反應速度，適應更加複雜的未來戰爭。只要相關領域的推廣應用工作全面展開，軍隊將發生本質性變化，我們將繼續主宰未來戰場。」

諾裡斯苦笑了起來，說道：「改造一名『未來戰士』需要多少經費？」

「十億美元。」

「什麼！？」諾裡斯一下瞪大了眼睛。十億美元，足夠採購四架最新式的戰鬥機了。

「現在只是實驗階段，改造費用肯定非常高。解決了改造成功率的問題，得到大規模推廣普及之後，改造費用肯定能降下來。隨著相關技術成熟，要不了幾年、最多十來年，就能讓所有軍人按照不同的作戰要求接受改造。」

「也就是說，那支『實驗軍團』就花了一千多億美元？」

科隆點了點頭，說道：「錢是小事，CIA已經建立起了穩定的資金來源。主要是沒有合適的改造對象，不然的話……」

「你不覺得，如果事情抖摟出去，我們都將倒霉嗎？」

「這……」

「立即告訴特納，必須有所收斂，現在是特殊時期。」

科隆歎了口氣，點頭答應了下來。

「接通電話吧，我要向雅各布下達命令。」

諾裡斯做出了決定，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襲擊者已經炸開了海底隧道，隨時有可能從隧道攻入實驗基地。雖然基地裡有不少警衛人員，但是比起武裝到牙齒的恐怖分子，那些警衛不但沒有足夠的作戰能力，也沒有順手的武器裝備。

在無法立即派遣增援部隊的情況下，要想保住實驗基地，只能利用「未來戰士」軍團。

此時，實驗基地的地下通道裡，劉威已經搞清楚了情況，漠北狼也帶著一個大隊的百來名FOS戰士趕了過來。

警報響起之後，劉威沒有立即採取行動，而是讓手下鎖死了大門。

雖然無法肯定警報系統有沒有連接到大門上，即在警報響起之後，大門會不會關閉，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鎖死大門更加穩妥。

讓竹內琴音與幾名再改造戰士分頭守住兩條通道後，劉威讓漠北狼回去把隊伍帶過來。

不管是什麼原因觸發了警報，此時退出基地都不大現實。要想按照劉威的設想，無聲無息地進入基地，也不大現實。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強攻。因為實驗基地非常大，各個主要實驗室離得非常遠，所以需要足夠多的人手。

所幸的是，劉威早有準備。

在勘察曼哈頓的時候，劉威就想到，美國佬不會大興土木，因為這麼做太招搖了，只會盡量利用歷史上遺留下來的地下設施，用地下通道連通起來，因此實驗基地肯定分成了眾多區域。

安排任務的時候，劉威就做了準備，讓漠北狼的大隊專門負責這件事。

「我帶隊進去就行了，你不用跟過來。」

「我讓高原美雪她們四個留下來協助你。」

「沒必要……」

「老狼！」

漠北狼憋了憋嘴，沒再跟劉威抬槓。

「萬事小心，留一支小隊守住退路，遇到意外的話就退出來，我們再想辦法，千萬不能跟美國佬死拼。」

「放心吧。」

「你得知道，我們每一個人都很重要，如果讓美國佬抓住把柄，我們不會有麻煩，但是老李絕對不會原諒我們。」

劉威這麼一說，漠北狼才嚴肅起來。

「我在對岸留下半個大隊的兵力，有需要你就調動他們。」

「行，我會小心行事。」

劉威點了點頭，讓高原美雪等四個女戰士留了下來，只帶著竹內琴音返回曼哈頓。

他不是不想留下來，而是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處理。再說了，「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警衛並不多，戰鬥力也不怎麼樣。漠北狼率領一個大隊的FOS戰士，其中還有十多名再改造戰士，足以解決問題了。

等劉威與竹內琴音回到曼哈頓島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亮了。

留下半個大隊的五十名FOS戰士在岸邊待命之後，劉威讓另外半個大隊的FOS戰士返回指揮中心，聽從灰背豺調度與指揮。他與竹內琴音沒有趕回去，而是徑直前往下曼哈頓的聯邦儲備銀行。

因為天色已亮，空中肯定有美軍的偵察機，所以劉威與竹內琴音沒有駕車。

在大街上奔跑的時候，兩人還充分利用了密佈林立的建築物。對於那些困在島上的平民來說，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以每小時四十公里的速度奔跑，還不斷變換前進方向，簡直像在做夢一樣。

劉威趕到的時候，周奮正在等他。

「怎麼，跑過來的？」

「我可不想當美軍的靶子。」劉威長出口氣，對竹內琴音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找點吃的東西。」

「美國佬還沒有那麼大的膽量。」周奮笑了笑，帶著劉威去了地下金庫。

金庫的大門已經切開了，幾名FOS戰士正在清理切割大門產生的碎削，厚達半米的鋼門已經被徹底割開，平倒在金庫內。

「什麼時候打開的？」

「半個小時前，我們都沒進去。」

劉威看了周奮一眼。

「這麼重要的事，當然得由你來打頭陣，是不是？」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進了金庫。

與美國當局公佈的照片一樣，進去後就是一條非常寬敞、能讓兩台叉車並行的通道，兩旁是用鐵門隔開的房間，每個房間上都有一個標有國家或者機構名稱的銘牌，表明儲存在這個房間裡的黃金屬於誰。

只不過，銘牌上都是英文縮寫。

房間內，擺放著用鋁合金製成的貨板，上面整齊碼放著大小樣式完全一樣的金磚。

通道盡頭停著一輛電動叉車，與大型商場裡的叉車一樣。

周奮對跟進來的兩名FOS戰士點了點頭。一名戰士過去把叉車開了過來，另外一名戰士則把鐵鏈固定在了叉車與一個房間的鐵門上。

鐵門只是用門閂規定在牆壁上，並不牢固，被叉車輕易拽了下來。

「這一塊有多重，五十斤？」

「沒有這麼重，還不到三十公斤。」劉威拿起一塊金磚，拋給了周奮。

金磚上標有重量，一千盎司，也就是二十八公斤多一點。

「那也不得了，以現在的黃金價格，就是一百多萬美元了。」

劉威笑了笑，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這個房間裡大概有一百噸，就從這裡開始吧。」

周奮放下金磚，朝外面的手下吹了聲口哨，讓他們準備開工。

離開的時候，劉威抬口看了眼門樑上的銘牌。

「PH」，這是哪個國家？

劉威只知道，「ph」在化學中表示酸鹼度。

兩人朝裡面走去的時候，十多名FOS戰士開始搬運金磚，另外一群FOS戰士則在忙著鋪設液體輸送管道。

用來溶解黃金的特殊溶劑就在那艘LNG貨輪上。

溶解工作不在金庫內進行，而是在雨水排放管道裡面。為此，在過去的幾個小時內，周奮的幾名手下還在管道的內壁塗上了防腐蝕材料。將金磚放入管道之後，再注入溶劑，溶解了黃金的溶劑就將順著管道流走。

比起搬運上萬噸黃金，這個辦法不但更加隱蔽，而且省事多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動工

因為在「佈雷默頓森林體系」瓦解之前，美國國會通過法案，禁止作為戰略儲備與硬通貨儲備的黃金出口，所以任何國家的央行、或者是機構組織要想購買美國的黃金，只能存放在聯邦儲備銀行。

一路下來，走廊兩側只有五十多個房間。

沒什麼好奇怪的，那些「小客戶」的黃金都由聯邦儲備銀行統一保管，沒有單獨存放在標有銘牌的房間裡。

在這五十四個房間中，有四十七個屬於國家，七個屬於機構組織。

劉威大致看了一下，認出標有「SA」的沙特阿拉伯、標有「AE」的阿聯酋、標有「KW」的科威特、標有「EGY」的埃及、標有「JPN」的日本、標有「SGP」的新加坡，以及一些與美國關係密切的國家。沙特、阿聯酋與科威特的房間都非常大，儲存了大量黃金，僅沙特的房間裡就有一千多噸。讓劉威有點吃驚的是，日本房間裡的黃金並不多，不到三百噸，而新加坡的房間裡反而有大約五百噸。

這些黃金都無法離開美國，但是可以用來抵充債務，或者是購買美國產品。

比如在沙特需要從美國購買軍火的時候，如果沙特政府拿不出足夠多的美元，就可以用存放在美國的黃金支付。

只是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畢竟有能力儲存大量黃金的國家，都不缺少外匯。

在七個機構組織中，即有世界銀行、也有世界貨幣基金組織，還有一些劉威不太瞭解的國際機構。

「大約有四千噸，與我們之前預測的差不多。」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美國佬還真有本事，竟然能讓這麼多的國家心甘情願地放在他們這裡。」

「我們也不例外。」周奮苦笑著搖了搖頭。

在經過的房間中，有一個標有「CHN」，放在裡面的黃金沒有一千噸，也有八百噸，僅次於沙特等少數幾個國家。

「你說，聯邦儲備銀行為這些黃金買了保險嗎？」

「保險？」周奮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這裡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絕對比保險公司的金庫安全得多。」

「那只是以前。」

周奮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全都運出去，讓大家抓緊點。」

「不去美國的房間看看？」周奮朝前面指了一下。

走廊的盡頭的房間門樑上標有「USA」，而且是整個金庫中，面積最大的房間。用的不是鐵欄杆，而是一扇大鐵門。

劉威沒有拒絕，他也想知道，美國佬到底有多少黃金儲備。

雖然美國聯邦儲備銀行每年都會公佈黃金儲備數據，但是從未提到具體數量，特別是各個國家儲備的黃金數量。沒有人知道聯邦儲備銀行金庫裡的黃金中，有多少屬於美國。只是誰也不能否認，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黃金儲備國。

按照外界估計，在金融危機爆發前，美國的黃金儲備量在八千噸以上。

這還是在次貸危機爆發後的數據，而在此之前，也就是民主黨總統克林頓執政期間，美國幾乎還清了所有國債，黃金儲備量一度達到戰後巔峰，最多的時候超過一萬七千噸。如果不是共和黨的小布什上台後打了兩場大規模地區戰爭，耗光了國力，美國的黃金儲備量肯定不會大幅度減少。

即便如此，八千噸也非常驚人。

要知道，僅次於美國的全球第二大黃金儲備國，即法國的黃金儲備量只有三千噸。再往後的話，排三到五位的德國、英國與日本各有兩千四百噸、一千六百噸與一千四百噸，加起來都比不上美國。

劉威並不知道大陸有多少黃金儲備，但是肯定沒有超過一千噸。

保守估計，如果算上其他國家儲存在美國的黃金，佔了全球黃金總儲備量的六成。

事實上，這些黃金並不屬於所有國，因為只要這些國家與美國爆發戰爭，美國就可以根據國際法，凍結、甚至是沒收這些國家的所有國有資產，其中就包括黃金儲備。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比如伊朗爆發伊斯蘭革命之後，美國凍結了伊朗政府的四百噸黃金，從未交還給伊朗。

打開「美國」的大門，費了點力氣。

進去之後，劉威與周奮才算大開眼界。

雖然這個房間不算很大，面積不超過四百平方米，但是塞滿了金磚，而且都整整齊齊的碼放在貨盤上。

因為需要經常與其他國家交換黃金儲備，比如在抵償國債的時候，美國政府就會從聯邦儲備銀行手裡購買黃金，然後用黃金去贖買國債，也就需要將這個房間裡的黃金運送到那些持有美國國債的國家的房間裡，所以金磚也放在貨盤上，便於運輸，也便於進行日常管理與維護。

事實上，金磚很少長期存放。

在存放到一定期限之後，聯邦儲備銀行就會把金磚取出來，回爐溶解，然後鑄造成新的樣式。

#文#這麼做，主要是標明金磚的鑄造時間，便於管理。

#人#「有多少？」周奮吞了口唾沫。

#書#「肯定不止八千噸，大概有九千五百噸，或許有一萬噸。」

#屋#「這麼多！？」

「與我們估計的差不多。」劉威笑了笑，說道，「雖然外界一直認為美國只有八千噸黃金儲備，但是算上從阿富汗搞來的那些黃金，說不定還從伊拉克搞到了一批黃金，肯定有九千多噸。」

「美國佬膽子真夠大，竟然把那些來歷不明的黃金放在這裡。」

「你不是說過，這裡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嗎？再說了，聯邦儲備銀行的管理人員也不會經常清點吧。」

周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是美國佬忘了，不應該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全都運出去。」

周奮朝正在外面忙碌的FOS戰士吹了聲口哨。

劉威沒在房間裡多呆，叫上周奮走了出去。

「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溶解全部黃金？」

「至少也得好幾天。」周奮歎了口氣，說道，「數量太多，雨水管道又不夠大，就算一刻也不耽擱，也需要三天三夜。如果遇到點麻煩，恐怕還要多花一兩天。最好給美國佬找點事情做，讓他們沒精力理會我們。」

「我會安排，你們得抓緊時間。」

「去管道那邊看看嗎？」

「不用了，我去找老豺，給美國佬製造些麻煩。」

「行，有事的話，我再找你。」

劉威沒多耽擱，回到大廳裡，叫上竹內琴音返回指揮中心。

此時，黃金的溶解工作已經開始了。

金磚被整齊的碼放在雨水排放管道內，前前後後堆放了十多米，全都放在用複合材料製成的，不會受到特製溶劑腐蝕的網格狀架子上，確保金磚六面都能充分與溶劑接觸，以加快溶解速度。

這套系統中，最關鍵的就是溶劑來源，即如何把存放在LNG貨輪上的溶劑送過來。

解決辦法很簡單，仍然是利用了曼哈頓的地下管網。溶劑首先進入碼頭的儲存倉庫，然後灌入地下管網。為了阻止容積流入大海，周奮的手下已經堵死了港口的排水管道，並且增加了注入點的高度。因為管網都在地下，而且聯邦儲備銀行這邊的海拔高度不到十米，地下金庫更是在海面之下，而港口那邊的注入點的海拔高度為二十五米，所以不需要外力，溶劑就能流過來。

除此之外，如何運走已經溶解了黃金的溶劑，也是一個大難題。

最初的時候，劉威甚至考慮過放棄這些黃金，因為對他來說，只要讓美國損失掉所有黃金儲備，就算是天大的勝利，能否拿到這些黃金並不重要。只是其他人並不贊同，連李廷軒都認為，不應該如此「浪費」。

解決辦法是周奮提出來的，即用水泵將溶劑抽到上一層管道中，再流回港口。

關鍵就是水泵。

普通水泵肯定不行，因為能夠溶解黃金的特殊溶劑都有非常強大的腐蝕性，不但能夠溶解普通金屬，還能溶解一些無機物。

為了搞到這台水泵，劉威花了不少力氣。

準確的說，是周奮花了不少力氣。

既然是他提出的辦法，自然得由他解決相關問題。

水泵是定制的，只不過不是在一家工廠定制，而是分別從不同的工廠定制了零件，然後組裝起來。

隨著第一批特製溶劑流過雨水排放管道，溶解了黃金，設在前方大約五百米處的水泵開始工作，將溶劑抽入上方大約二十米處的污水排放管道。FOS戰士已經處理了污水排放管道的各個出入口，該堵的堵、該疏的疏。只是管道裡並不乾淨，有很多生活廢水，還有不少廢物，甚至還有很多小動物的屍體。只是這些並不重要，如果能夠把溶劑運回去，自然有辦法處理掉裡面的雜質。

因為特種溶劑有很大的腐蝕性，還有劇毒，所以負責溶解黃金的FOS戰士都穿著特製的防護服。在防止金磚的時候，更是使用了特製的鉗子，避免與溶劑接觸。

溶解工作進行得並不快，每十五分鐘才更換一批金磚。

按照每次只能溶解一千塊金磚，更換需要十五分鐘，即半小時一批計算，一天也就只能溶解四萬八千塊金磚，也就是大約一千五百噸黃金。這個速度遠遠低於要求，周奮不得不組織人手，在管道下放開闢第二個溶解點。這樣一來，才有可能在五天之內溶解掉一萬五千噸黃金。

問題是，能夠爭取到五天時間嗎？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成為當務之急。

在制訂行動計劃的時候，劉威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也想了很多辦法。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在跟灰背豺等人商量之後，劉威沒有把計劃定死，而是決定隨機應變，根據美國佬的反應做出選擇。

當然，也不是毫無準備。

向美國當局開出的那些條件，就有拖延時間的目的。只是情況沒有預料的那麼理想，美國佬沒有輕易上當，一開始就斷定劉威他們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甚至不是恐怖分子，不然的話，也不會遭受挫折之後再次採取行動，而且利用「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海底隧道向島上輸送作戰人員。

這件事，沒有對劉威他們的行動產生多大影響。

按照劉威的安排，就算海豹突擊隊的偵察兵沒有進入海地隧道，他們也會利用這條隧道進入「未來戰士」實驗基地，不然劉威不會安排漠北狼前去搜尋。只是美國佬的舉動讓劉威相信，這僅僅是個開始。

返回指揮中心的路上，劉威吃了幾個漢堡，填飽了肚皮。

見到灰背豺後，他把銀行那邊的進展說了出來，提出了拖延時間的問題。

「得花四到五天？」

「這還是樂觀估計，老周讓我們盡量拖延時間。」

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得花點功夫了。美國佬不顧我們發出的警告，再次派遣部隊上島。雖然沒有登上曼哈頓島，但是足以表明，美國佬急於解決問題，不想跟我們打持久戰。」

「這能說明什麼？」

「你不覺得，美國佬的舉動非常反常嗎？」

劉威皺起了眉頭，讓灰背豺說下去。

「我們已經用行動告訴美國佬，曼哈頓島在我們的控制之中，而且我們有能力製造巨大的附帶傷亡。就算美國佬沒有把我們當成恐怖分子，也會投鼠忌器，在做好充分準備、特別是摸清楚我們的底細之前，絕對不會輕舉妄動。不管美國佬用什麼辦法，都應該首先掌握戰場信息，再採取行動。事實卻是，在並不清楚島上情況的時候，美國佬鋌而走險，還因此暴露了『未來戰士』實驗基地。」

「算不上暴露，我們早就知道了。」

「那你覺得，美國佬知道我們知道了嗎？」

這話有點拗口，把劉威繞了進去。

「要知道，兩個月前，除了實驗基地的工作人員，沒人知道實驗基地在哪。如果不是老狼看到了運送突擊隊員的直升機，我們也不知道美國佬要從海底隧道進入曼哈頓，自然無法與實驗基地聯繫起來。」

「你說得沒錯，顯然美國佬非常急切。」

「關鍵是，美國佬到底為什麼這麼急。」

「實驗基地？」

「當然不是，因為他們這麼做，等於暴露了實驗基地。在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實驗基地的準確位置的情況下，如果美國佬為了保護實驗基地，就不會這麼做，至少在我們攻入實驗基地之前，不會冒險。」

劉威點了點頭，覺得灰背豺說得有道理。

「除了實驗基地，島上什麼東西最重要？」

「聯邦儲備銀行！？」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沒錯，就是聯邦儲備銀行，而且就是裡面的一萬多噸黃金。美國佬肯定不相信我們能夠帶著這些黃金離開曼哈頓，但是他們肯定會擔心，我們的目的就是這些黃金。」

「怎麼說？」

「美國佬在阿富汗搞了那麼多黃金，當然知道可以把黃金溶解掉。你之前不是覺得，沒有必要把黃金帶回去，直接排入紐約灣就一了百了了嗎？」灰背豺呵呵一笑，說道，「真要這麼做的話，美國佬不急才怪。如果我沒猜錯，紐約灣裡肯定有一艘潛艇，說不定是一艘特種部隊的小型潛艇。美國佬肯定會密切監控海灣裡的水質變化，如果我們把黃金溶液排放到海灣裡，美國佬就會立即採取行動。」

「不顧兩百多萬平民的死活？」

「比起百年國運，這點人算什麼？」

「可是……」

「再說了，美國佬有能力探測到核輻射的具體位置，也就有能力通過空中打擊消滅我們的大規模報復手段。只要炸掉帝國大廈，即便在曼哈頓打一場巷戰，平民傷亡也不會大到哪裡去。比起解決這場史無前例的國家危機，這點傷亡完全可以接受。如果能夠跟新聞媒體進行深入合作，美國當局甚至不用擔心輿論指責。如果能夠激發國民的憤怒情緒，美國當局還能從中獲益。那些控制著美國聯邦政府的財團、軍火商等利益集團，甚至能夠利用這起事件發動下一場戰爭。可以說，只要美國佬發現我們動了聯邦儲備銀行，而且正在想辦法讓美國遭受無法承受的損失，就會立即發起大規模軍事行動。」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還好，至少暫時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可是要想拖下去，也不容易。」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別說拖上四五天，再過得了一天，美國佬就會察覺到情況不對勁，然後聯想到襲擊者已經打開了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為了保險起見，即便沒有掌握具體情況，美軍也會立即發起進攻。

「阿龍那邊怎麼樣了？」

「正在部署第四道防線，天黑之前，五條防線都將完成。最遲明天早上，他就能把中央公園變成防禦陣地。」

劉威思索了一下，說道：「這樣的話，我們最遲得在今天晚上採取行動。」

「什麼行動？」

「既然美國佬已經打算用武力解決問題，不會按照我們的安排前進，我們就得打掉美國佬的反擊力量。」

「主動攻擊美軍？」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不是攻擊美軍，而是讓美軍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做準備。」

「這樣的話，最好炸掉美軍的前線指揮中心。要是能夠端掉美軍的物資囤積場，還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可惜的是，這裡是美國本土，不是阿富汗。就算我們能夠讓美軍重新花時間調集作戰物資，甚至重新部署，最多也只能爭取到兩天時間。再說了，現在部署在外圍的是國民警衛隊。只要我們主動發起襲擊，而且製造了足夠大的傷亡，諾裡斯就會向國會發出請求，讓正規軍取代國民警衛隊。以目前的情況，國會不可能拒絕諾裡斯的要求。」

「也就是說，我們將面對正規軍。」

「說不定還是最強大的正規軍。根據老李提供的情報，在阿富汗執行了兩年作戰任務的第十山地師與第四步兵師已經回到美國。雖然沒有部署在紐約附近，但是接到命令後，這兩支部隊都能在十二小時內到達。」灰背豺苦笑著搖了搖頭，「另外，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一個旅也留在本土。加上本土的海軍陸戰隊，以及數支特種部隊。真要打起來的話，我們恐怕得面對十倍、甚至二十倍的美軍。」

「這還是樂觀估計，說不定會出動幾萬美軍。」

「你有把握嗎？」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說道：「FOS軍團再強大，也不適合大規模戰爭，面對這麼多敵人，沒有半點勝算。」

「這樣的話，就得提前做好思想準備。」

劉威笑了笑，說道：「在登上曼哈頓島之前，我就做好了思想準備。現在看來，僅僅採取直接行動，不見得能夠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還得想些別的辦法。最好能讓美國佬保有一線希望，不是一開始就全力以赴。」

「什麼辦法？」

「繼續跟美國當局接觸。」

「現在不合適。」

「為什麼？」

「沒有理由。」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我們已經提出了條件，美國佬也答應考慮，而且已經同意跟我們交換戰俘。如果在這個時候提出談判，哪怕是針對之前提出的條件進行詳細談判，也會暴露我們的企圖，相當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就製造一個理由。」

「怎麼製造？」

「美國佬不是違反約定，再次派遣軍隊了嗎？」

「問題是，美國佬絕對不會承認。別忘了，『未來戰士』項目從未公開過，如果讓外界知道此事，美國聯邦政府肯定下不了台。再說了，我們也不可能主動公開此事，因為這等於承認我們並非恐怖分子。」

劉威歎了口氣，灰背豺說得沒錯，在「未來戰士」基地裡的較量不能擺到檯面上來。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劉威趕緊問了一句。

「再過八個小時，美國佬就會把塔利班武裝人員送過來。如果我們能夠找出潛伏在裡面的美國特工，就能以此為理由，向美國佬提出更多的要求。不管怎麼樣，美國佬必須跟我們進行第二次談判。」

「也就可以據此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關鍵就是，必須找出其中的美國特工。」

「應該沒有什麼難度吧。」

灰背豺愣了一下，說道：「確實沒什麼難度，只是得事先準備一下。」

「那你去準備吧，我去安排晚上的行動。」

「還打算拿國民警衛隊開刀？」

「當然，既然美國佬不遵守約定，就得讓他們嘗點苦頭。」

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麼。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未來戰士之父

「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內，雅各布教授獲得總統的直接授權後，立即趕往改造中心。

與FOS改造相似，「未來戰士」的改造工作也在關注了與羊水相似的營養液的池子裡進行，區別只是改造的方式不一樣。FOS改造的核心是袁常青開發的基因誘導素，而「未來戰士」採用了與FPF相似的手段，利用放射性元素影響與修改細胞裡的核糖核酸，也就是常說的DNA。

因為獲得了FPF的活體實驗對象，所以「未來戰士」的改造工作進展得非常快。

半年前，雅各布就進行了第一次改造。

這還得從前任CIA行動副局長裡克爾把FPF活體實驗對像帶回來說起。

將里昂交給以「未來戰士」項目組之後，雅各布首先提取了他的DNA樣本，在進行基因圖譜分析期間，CIA對里昂的能力進行了全面測試。因為「未來戰士」實驗基地設在曼哈頓的地下設施裡，沒有足夠的活動空間，所以在CIA的要求下，雅各布同意將里昂送往更加安全的奈利空軍基地。

測試結果，讓參與了「未來戰士」項目官員，以及雅各布教授等科研人員震驚不已。

僅從體能上講，里昂就遠遠超過了最優秀的特種兵，超越幅度在百分之一百以上。對軍人來說，這幾乎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體能增強一倍，意味著里昂能夠做到很多普通軍人無法做到的戰術動作。更重要的是，以體能為基礎，里昂能將戰術能力提升一個層次，讓任何一名普通軍人望塵莫及。

比如在CIA的秘密測試中，里昂就在徒手格鬥中輕易干翻了十名「海豹」。

不是車輪戰，而是十名「海豹」同時出手。

為了進行研究，CIA用六台普通攝像機與四台高速攝像機，從不同的方位與角度拍下了整個格鬥過程。在短短幾秒鐘之內，里昂就讓十名「海豹」爬在了地上。如果是貨真價實的戰鬥，十名「海豹」肯定完蛋了。

在其他測試上，里昂的表現也非常驚人。

比如在耐力測試上，這傢伙在負重五十公斤的情況下，以每小時二十四公里的速度持續奔跑了二十四小時，並且在停下之後立即進入戰鬥狀態。

出於安全考慮，CIA沒有讓里昂進行武器射擊方面的測試。

只是可以肯定，在使用武器的能力上，里昂也遠遠超過了普通軍人，因為他的裸眼視力是普通的人的五倍以上。

這些測試結果，最終促成CIA與五角大樓不遺餘力的推進「未來戰士」項目。

有遠見的軍人在里昂身上看到了未來戰爭，一支規模不大的「未來戰士」軍團就能改變戰爭面貌。已經有非常多的情報證明，幾乎所有大國都有相似的科研計劃，而且已經取得了長足進展。如果美國不能奮起直追，不能在「改造戰士」領域取得領先，那麼在不久的將來美軍將無法主宰戰場。

對雅各布來說，這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他在里昂這裡獲得的，不僅僅是FPF項目的精華，還有高層的全面支持，特別是在實際應用領域的支持。

測試工作還沒結束，CIA就與五角大樓達成秘密協議，著手組建第一支「未來軍團」。

也就是海豹突擊隊第六大隊。

選中這支部隊，不是沒有原因。

海豹突擊隊一共有六支大隊，前五支大隊的職責基本一致，只是部署在不同戰區，各負責一個方面的作戰行動。最特殊的，就是最後組建，而且直接聽從CIA與五角大樓雙重指揮，專門執行秘密任務的第六大隊。

成立之初，第六大隊的主要任務是打擊猖獗的南美毒梟。

在二十世紀七零年代初到九零年代初的二十餘年間，第六大隊部署在哥倫比亞，平均每個月執行十次以上的掃毒任務。從上世紀九零年代中期開始，隨著美軍在南美與中美地區的反毒行動常態化，第六大隊才調回本土，進駐彭薩科拉附近的陸戰隊營地，開始執行CIA安排的特殊任務。

因為在反毒行動中，第六大隊經常與CIA合作，所以回國之後，仍然與CIA合作。

九一一事件之後，第六大隊的地位得到提升。從零二年開始，第六大隊就接受了一項非常特殊的任務：獵殺策劃九一一襲擊事件的國際恐怖大亨，並且在九年之後，成功完成了這項使命。

正是這次行動，使得海豹突擊隊第六大隊名滿天下。

隨後幾年間，第六大隊仍然在執行獵殺恐怖組織主要頭目的秘密任務，與其他部隊合作擊斃了多名CIA黑名單上的恐怖組織頭目。

與其他五個大隊比起來，第六大隊執行的任務更加神秘，也更加艱險。

更重要的是，在絕大部分情況下，第六大隊的突擊隊員只能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與恐怖分子作戰。

也就是說，第六大隊對官兵個人戰鬥能力的要求更高。

讓第六大隊首先接受改造，成為「改造軍團」，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雅各布教授是「未來戰士」項目的第一負責人，也是該項目的首席科學家，理所當然的承擔起了改造重任。

雖然在總統面前，雅各布是個典型的行政管理人員，可是誰也不能否認他的才能。

可以說，沒有雅各布，就沒有「未來戰士」項目。

二十多年前，雅各布還在麻省理工大學任教的時候，就提出了「DNA干預調整進化模型」，並且發表了數十篇與之有關的論文。因為當時在基因領域存在很多問題，特別是法理與倫理上的問題，所以雅各布的論文並沒傳開，僅僅在學術界有點影響。直到克隆、轉基因農作物等相關技術得到推廣與應用，雅各布的理論才得到重視，隨後獲得了五角大樓提供的科研經費。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未來戰士」項目成立了。

當然，最初的時候並不叫「未來戰士」。在最初五年裡，美國軍方並不指望雅各布能夠改造出「超級戰士」，而是希望把雅各布的研究成果應用在軍事醫學領域，比如提高戰地救治效率、加快傷員的康復速度、以及器官再造，以此降低作戰傷亡，讓作戰負傷的美軍官兵能夠得到更有效的幫助。

只是雅各布並不這麼認為，因為在醫學領域的應用，僅僅是課題的一部分。

隨著研究深入，美國軍方很快就意識到，雅各布的理論不但可以用在醫療救治上，還能用來提高士兵的戰鬥力。

從此開始，「未來戰士」項目才算走上正規。

用了幾年時間完善理論研究，制訂了各個方面的研究計劃之後，雅各布正式向五角大樓提出擴大研究範圍，將基因改造的成果應用到人體上。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名日裔科研人員竊取了雅各布的研究成果。

雖然最初的時候，出於法律、倫理等方面考慮，以及較為緊促的經費，五角大樓並不重視雅各布的提議，但是CIA很快就捲入進來，拿出了包括俄羅斯、大陸、日本、法德意等歐洲國家也在進行相關研究的情報，五角大樓才回心轉意，與CIA合作，為雅各布提供全面支持。

從時間上看，「未來戰士」項目正式啟動的時候，已經晚了半拍。

當時，袁常青主導的FOS項目已經進入快車道，連日本的FPF項目都已全面展開，進入到了活體實驗階段。

萬幸的是，美國有著非常雄厚的科研實力，而且雅各布已經完成了理論研究。

更重要的是，在CIA介入之後，「未來戰士」項目的經費得到了有效保障。

第一年，CIA就為該項目提供了三十八億美元的科研經費，而在此之前的五年間，五角大樓只向雅各布提供了十四億美元。為了加快「未來戰士」的研究進度，CIA還發展了像哈里斯這樣的傢伙，通過各種非法手段獲取巨額資金。隨著「未來戰士」項目進入活體實驗階段，CIA還為雅各布提供了大量活體實驗對象。

一定要說什麼的話，只能說雅各布沒能找到足夠多的科研人員。

因為在CIA介入之後，五角大樓逐步減少了與「未來戰士」項目的關聯，所以雅各布只能通過CIA招募科研人員，並且通過CIA，把這些科研人員安置在哥倫比亞大學、紐約城市大學、洛克菲勒大學等高等學院。

別忘了，CIA是專門對外的情報機構，而不是美國的聯邦執法機構。

在國內事務上，CIA的能力遠遠比不上FBI，甚至比不上NSA。

如果不是裡克爾在日本逮到了里昂，恐怕雅各布還得等上好幾年，才能攻克活體實驗中的難關。

不管怎麼說，雅各布是「未來戰士」之父，沒有他，就沒有「未來戰士」項目。

里昂到來，已經證明日本在FPF項目上取得重大突破，隨後CIA又獲得情報，得知大陸也在該領域取得重大突破。

再也不能耽擱了，必須盡快把「未來戰士」項目實用化。

得益於CIA不遺餘力的支持，「未來戰士」項目不但取得了重大進展，雅各布還獲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機會。

對海豹突擊隊第六大隊的一百多名官兵進行全面改造！

第一百七十九章 超級戰士

雖然在對第六大隊的海豹突擊隊員進行改造之前，已經做了多次活體實驗，取得了部分成功，但是與在那些來歷不明的活體實驗對像身上做實驗不同，對海豹突擊隊員進行全面改造需要更高的成功率。

雅各布不敢掉以輕心，花了一個月進行前期準備。

在此期間，他還利用CIA提供的活體實驗對象，對改造過程進行了多次調整，力求將成功率提高到最大限度。

這一個月，非常有必要，因為CIA得確定第六大隊的官兵是否願意接受改造。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參與了「未來戰士」項目的CIA官員找到第六大隊的官兵，一個個的做「思想工作」。只有答應接受活體實驗、自願承擔一切後果、絕不向外洩露秘密的官兵才有資格進入「未來戰士」實驗基地。

出人意料，除了兩名半年前才加入第六大隊的新兵，其他官兵都簽署了實驗協議。

隨後，這些人員被送往內華達州的奈利空軍基地，接受了為期半個月的適應訓練，把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

此時，劉威已經到達美國，正在拉斯維加斯與裡諾活動。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雅各布對第一批「志願者」，即第六大隊的五名小隊指揮官進行了全面改造。

因為在此之前，只在活體實驗對像身上取得過部分成功，全面改造都以失敗收場，所以雅各布將改造分成了三個階段，首先在部分身體素質過硬、精神意志頑強的老兵進行，積累起足夠多的經驗之後，再對素質一般的新兵進行改造，最後推廣到所有人身上，完成全部改造工作。

雅各布的計劃很周全，可實施結果並不理想。

在第一批六名海豹突擊隊員中，只有三人堅持完成了全部改造，而且其中一人在改造結束後因併發症死亡，剩下兩人的狀態也很糟糕，精神完全失常，沒能達到改造目的。嚴格說來，改造結果不比失敗好多少。

雖然所有接受改造的突擊隊員都簽了合同，自願承擔一切後果，CIA也給他們做了妥善安排，全部算做戰鬥傷亡，四名死亡軍官的家屬還獲得了豐厚的撫恤金，兩名精神失常的軍官則得到了妥善照顧，但是對於雅各布、以及急切希望獲得成功的CIA來說，這個結果完全無法接受。

只是走到這一步，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當時，五角大樓對此進行了調查，只是在CIA的干預下，最終沒能阻止雅各布進行第二輪改造。

這次，接受改造的仍然是六名老兵。

針對第一輪改造中出現的問題，雅各布調整了改造方案，降低了風險。雖然結果仍然算不上完美，仍然有一名突擊隊員在改造過程中身亡，但是比起第一輪改造，這個結果完全在接受範圍之內。

取得成功之後，改造進入第二階段。

分成三次，每次十名突擊隊員，最終三十名突擊隊員都挺了過來，而且其中二十八人達到了雅各布制訂的指標，即各方面的能力提高一倍以上，在力量、速度與耐力等方面，還超過了指標。

掌握了改造方式之後，才開始第三階段。

從前期失敗來看，主要問題還是出在改造手段上，即沒有基因誘導素，導致改造中產生的痛苦遠遠超過人類的承受極限，導致雅各布不得不尋找別的辦法，比如進行全身麻醉，最終導致受改造者的身體機能萎縮，或者是其他原因。

這個問題，不僅僅影響到了改造的成功率，還影響到了改造效果。

因為沒能親生感受到身體上發生的變化，所以在完成改造之後，「未來戰士」需要更多時間適應新的身體。這個現象，在里昂身上就體現了出來，而且非常明顯。即便在接受了適應性訓練之後，「未來戰士」的作戰能力仍然比不上FOS戰士，特別是在針對改造後全面提升的能力所開發的新式戰術上。

只是對雅各布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因為他並不知道FOS戰士的情況。

對雅各布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時間。

準確的說，在劉威率領FOS軍團襲擊曼哈頓之前，雅各布並不覺得時間緊促，直到需要立即出動「未來戰士」軍團的時候，這個問題才浮上水面。

接到總統命令的時候，第三階段的改造工作還在進行之中。

接受第三階段改造的有九十名突擊隊員，這些人分成了六個小組，以一周為間隔，進行全面改造。因為改造需要大約一個月，所以第三階段的改造工作將持續兩個半月。而在這個時候，最後兩批「未來戰士」仍然在改造之中。

問題就在這裡。

與FOS改造一樣，「未來戰士」改造也要耗費大量電能。因為實驗基地就在曼哈頓的地面下，而紐約是世界上耗電量最大的城市，CIA與五角大樓早就為實驗中心建立起了完善的電力供應系統，所以雅各布從來沒有考慮過電能問題，只是按照基本要求，為改造中心準備了備用電源。

總電源被切斷之後，實驗基地的電力供應全部壓在了備用電源上。

改造開始後就不能停下來，不然接受改造的戰士將難以倖存。在接到總統命令之前，雅各布已經調整了基地的供電系統，把幾乎所有電能都集中到了改造中心。劉威他們從海底隧道進入實驗基地的時候，雅各布就在處理這個問題。

即便如此，也只是勉強保證改造工作能夠順利進行。

由此產生的影響是，實驗基地裡的其他耗電設施幾乎全面癱瘓，連把人員運送到地面的電梯都不得不停止運行。

雖然實驗基地裡沒有多麼完備的安保系統，但是缺乏電力，仍熱大大削弱了實驗基地的安全防衛措施。

雅各布到來的時候，已經完成改造的「未來戰士」已經集結完畢。

總共九十二名突擊隊員，其中六分之一是中隊與小隊級指揮官。因為海豹突擊隊員大部分都是軍官，所以不存在軍官與士兵的分別。

可惜的是，基地裡沒有可以供他們使用的武器裝備。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按照CIA制訂的計劃，在全部突擊隊員完成改造之後，他們將前往奈利空軍基地，接受為期半年的適應性訓練，並且在此期間終結與探索新的戰術。如果改造能夠大範圍推廣，他們還將成為其他改造部隊的教官。也就是說，CIA並沒打算讓他們立即上戰場。

再說了，一直以來，CIA與雅各布都認為實驗基地非常安全，沒有必要存放武器。

雖然手上沒有合適的武器，只從警衛那裡獲得了一些普通槍支，而且以手槍為主，但是這些「未來戰士」並沒驚慌失措，特別是那些在兩個月前就已完成改造的指揮官，已經熟悉了新的身體，以及提高後的能力。

在他們眼裡，對付普通軍人，特別是在實驗基地這種狹小空間內，有沒有武器都沒有多大區別。

雅各布也持同樣的觀點，因為他非常清楚「未來戰士」的實力。

等到最後三十名「未來戰士」從「改造池」中出來，逐漸適應了新的身體後，雅各布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一百多名突擊隊員，隨後轉告了總統的命令，即首先殲滅進入實驗基地的入侵者，再等待下一步指示。

雅各布說完之後，指揮權交給了第六大隊的史塔克上校。

他是大隊的最高指揮官，也是一名擁有十八年軍齡、在海豹突擊隊服役了十五年、參加過上百場戰鬥、擊斃了無數敵人、獲得過「國會榮譽勳章」的超級戰士。在接受全面改造之前，史塔克就是海豹突擊隊裡最出色的戰士、以及最精明的指揮官。數年前，在巴基斯坦的那場戰鬥中，就是他率領海豹突擊隊員攻入恐怖大亨藏身的莊園。雖然不是他擊斃了恐怖大亨，但是他在戰鬥中發揮了最為關鍵的作用。

有他指揮「未來軍團」，雅各布完全不用操心。

留下十名「未來戰士」保護雅各布等主要科研人員之後，史塔克開始給其他突擊隊員分配作戰任務。

因為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幾個月，所以突擊隊員都很熟悉基地裡的情況。

即便不熟悉，通過雅各布提供的基地分佈圖，也能很快找準方向。

這個時候，漠北狼率領的FOS大隊還在基地裡摸索前進。

雖然警報拉響之後，漠北狼提高了警惕，也聽從了劉威的吩咐，但是沒過多久，他就發現基地裡的警戒系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大。一路上，他們不但沒有遇到多少警衛，甚至沒有遇到多少過不去的大門。

真正的麻煩，來自分散佈置的各個實驗機構，以及連接這些實驗機構的地下通道。

因為不清楚實驗基地裡的具體情況，所以漠北狼指揮的FOS戰士必須小心翼翼，而且得逐一搜索所有實驗機構。

結果就是，把太多的精力與時間花在了沒有多少意義的地方。

所幸的是，漠北狼他們面對的敵人，也不清楚他們的情況，而且並不知道FOS軍團已經進入實驗基地，正在向改造中心推進。

第一百八十章 第一場戰鬥

FOS軍團與「未來戰士」軍團第一場戰鬥發生在綜合實驗室。

這裡是「未來戰士」實驗基地裡最大的實驗室之一，有大大小小上百個房間，由五條地下通道與其他實驗室連通，距離隧道入口大約三公里，到雅各布教授所在的改造中心則有五公里。

因為不知道襲擊者已經進入實驗中心，所以分配任務的時候，史塔克上校將突擊隊員編成十一個戰鬥小隊。除了留下來保護雅各布教授的小隊之外，其他十個小隊兵分五路，分頭搜索與控制其他實驗室。

漠北狼這邊的情況也差不多。

在與「未來戰士」軍團遭遇之前，FOS戰士沒有遇到多少抵抗，偶爾出現的幾名警衛也沒能造成多大麻煩。為了加快推進速度，漠北狼把FOS大隊分成了兩路，分別從隧道入口處的兩條通道推進。到達綜合實驗室的時候，FOS大隊已經分散開來，在這邊活動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更糟糕的是，史塔克上校的手下使用的全是警衛的武器裝備。

戰鬥打響後，在這邊指揮作戰的FOS小隊長還以為遇到了一夥警衛，沒能及時判斷出對手的身份。

如果「未來戰士」手上有順手的武器，FOS戰士肯定會遭受慘痛損失。

與FOS戰士一樣，一開始的時候，突擊隊的小隊指揮官也沒有判斷出對方的身份，只認為是一夥戰鬥力強大的武裝分子。

靠近之後，雙方才同時發現，對方並不是普通的戰鬥人員。

雖然前期交火只持續了不到兩分鐘，但是在激烈的槍戰中，至少有兩名FOS戰士與五名「未來戰士」負傷。

隨著距離拉近，雙方都發現對手的速度快得出奇，而且中彈後不會立即喪失戰鬥力。

這下，雙方的指揮官都多了個心眼。

因為實驗基地的結構非常複雜，而且一些實驗室對環境的要求非常高，甚至需要屏蔽電磁輻射，所以在進入實驗基地之後，FOS戰士的單兵通信系統就派不上用場了。這沒有難道漠北狼他們，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能夠發出次聲波，也能夠聽到次聲波，而次聲波的穿透能力遠遠超過普通聲波，可以遠距離傳遞信息。

發現遇到的是美軍，而且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美軍之後，FOS小隊指揮官立即發出了請求增援的信號。

別忘了，FOS戰士都來自K1或者特種部隊，擁有非常豐富的實戰經驗，而且大部分時候阿富汗等地與美軍作戰，非常熟悉美軍的情況，也比較瞭解美軍特種部隊，自然能夠看出與他們作戰的並非普通美軍特種兵。

「未來戰士」的小隊指揮官也發現了問題。

對方的戰鬥力不但不差，甚至比接受了改造的突擊隊員還要厲害，特別是在速度與敏捷方面，遠遠超過了改造戰士。如果說他們是普通軍人，肯定沒人相信。即便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特種兵，也不是改造戰士的對手。

與FOS的小隊長一樣，「未來戰士」的指揮官也發出了求援信號。

因為「未來戰士」改造並沒涉及到聲帶與聽覺器官，所以只能用無線電通信設備與後方聯繫。雖然史塔克為每個小隊都配備了專門在實驗基地裡使用的大功率通信電台，但是這些電台必須在各個實驗室的無線電基站支持下才能發揮作用。基地的電力供應中斷之後，各個實驗室的電器設備都無法正常運轉。

電台的作用範圍非常有限，而且通信質量非常糟糕。

在雙方都有所顧忌的情況下，綜合實驗室內的戰鬥僵持了下來。

雖然FOS戰士與「未來戰士」的能力都遠遠超過了普通軍人，即便被槍彈命中，也不會立即喪失戰鬥力，但是他們仍然是人，如果被槍彈打中要害，比如腦袋與胸口，仍然能被擊斃。

混戰中，至少有一名「未來戰士」被子彈打爆頭。

沒有不死之軀，加上綜合實驗室裡的環境非常複雜，所以雙方都顯得過分謹慎，不敢輕易暴露。

這場室內戰鬥，對雙方都是致命的考驗。

在特種部隊的正規戰術中，遇到類似情況，就得用上爆破類武器。可惜的是，為了獲得至關重要的實驗數據，避免破壞實驗室裡的設備器材，劉威沒有讓手下攜帶多少手榴彈，連震盪彈都禁止使用。「未來戰士」的情況更加糟糕，實驗基地的警衛只配備了手槍、以及為數不多的霰彈槍，根本沒有手榴彈等爆破類武器。

沒有爆破類武器，只能依靠官兵的協同作戰能力。

按照K1的戰術，在此情況下，大部分官兵負責壓制敵人，擔任獵殺任務的射手則埋伏在火線後方，侍機消滅暴露的敵方戰鬥人員。如果敵人躲在掩體後面，則從至少兩個方向上發起進攻，而且交替前進、相互掩護，爭取到達敵人側方。如果能夠佔據有利位置，從兩個方向上發起進攻，敵人將無路可退、無處可躲。

可惜的是，這套戰術非常普通，在其他特種部隊裡也得到廣泛應用。

更重要的是，綜合實驗室是地下設施，雙方交火之後就控制住了整條戰線，根本無法從側翼迂迴。

在這裡，任何戰術都派不上用場。

戰術不管用，就只能用蠻力。

短短數分鐘內，雙方幾乎拼光了全部彈藥。

也就在這個時候，漠北狼帶著增援部隊趕了過來。

不是普通的增援部隊，而是一支專門用來應付特殊情況的增援部隊。

在擴大再改造規模的時候，因為獲得了足夠的資金，所以再改造戰士的數量由原定的二十人擴大到了五十人。也就是說，每一支十人戰鬥小隊都有一名在改造戰士擔當小隊長。行動開始之後，因為漠北狼指揮的大隊的主要任務就是攻入「未來戰士」實驗基地，承擔則最主要的作戰任務。加上按照劉威估計，「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環境非常複雜，還有較為嚴密的警衛措施，所以為漠北狼的大隊分配了二十名再改造戰士，平均每支戰鬥小隊分到了兩名。

進攻「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時候，漠北狼從每個小隊抽調了一名再改造戰士。

加上劉威留下的高原美雪等四名女戰士，以及漠北狼本人，總共十五名再改造戰士組成了機動部隊。

因為分成兩路進攻，所以漠北狼百機動部隊分成了兩部分。

此時趕到的，正是他親自率領的一支，除了他之外，還有高原美雪等四名女戰士與兩名再改造戰士。

加上小隊指揮官，綜合實驗室裡的再改造戰士達到八人。

與他們交戰的，只是兩個小隊的「未來戰士」，除掉被擊斃的那個，只有二十一人還能繼續作戰。

漠北狼帶著機動部隊到來，立即扭轉了戰鬥局面。

與再改造戰士比起來，FOS戰士就差得太遠了。「未來戰士」的水平連FOS戰士都比不上，在再改造戰士面前，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搞清楚情況後，漠北狼把七名再改造戰士分成了兩批。

三人更著他，從左側迂迴進攻，高原美雪等四名女戰士在右側迂迴。

隨後，漠北狼讓所有FOS戰士分散到火線上，為他們提供掩護。

綜合實驗室並不小，中央大廳的面積在一千平方米以上，由二十多根直徑超過一米的混凝土支柱支撐著，四周有大大小小上百個房間，每個房間的面積均在二十平方米以上，只是房間的大門都是木板製成的，並不牢固。

槍聲再次響起，漠北狼率先殺了出去。

他沒有使用槍械類武器，而是右手提著一把特製的叢林砍刀，左手握著一把在精品武器點裡搞到的三稜軍刺。因為加工複雜，而且對材料的要求很高，所以三稜軍刺早就從大陸軍隊中退役了，流落到美國的這些都是私人收藏品。在美國市場上，一把品相完好的三稜軍刺能夠賣到一萬美元。

與他不同，隨同進攻的三名再改造戰士都提著步槍，只是各準備了一把格鬥用的匕首。

大廳右側，高原美雪等四名女戰士更加奔放，不但沒有使用槍械，還全部帶著一長一短兩把東洋刀。長刀是之前周譽龍用炮鋼為她們量身定做的，短刀則是在行動開始前，由劉威幫她們製作的。

近身格鬥中，長刀不見得比短刀好用。

因為已經耗光了彈藥，所以二十一名「未來戰士」在FOS戰士的火力壓制下，根本抬不起頭來，只能龜縮在用桌子、櫃子等拼湊起來的掩體後面。他們也在等待增援，只要史塔克上校及時趕到，就能扭轉局面。

可惜的是，他們根本等不到史塔克上校。

二十多米的距離，對漠北狼等再改造戰士來說，兩三步就跨過去了。

沒有槍聲，也沒有爆炸聲，只有「未來戰士」被砍刀與東洋刀劈中，或者是被匕首刺中時發出的慘叫聲。

隨著漠北狼等人殺入敵人陣線，FOS戰士停止了火力壓制。

白刃戰持續了不到半分鐘，僅存的幾名「未來戰士」就崩潰了。

他們只看到，一些速度快得出奇的敵人時隱時現，還不時有人躍起來，或者有人被拋了出來。

房間內瀰漫著鮮血的氣味。

那是死亡的氣息。

失去抵抗意志後，「未來戰士」想到了逃跑，或者說撤退。

可是在再改造戰士面前，他們跑得了嗎？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事態嚴峻

史塔克上校帶著增援部隊趕到時，正好看到最後一名改造戰士在退卻的時候，被一名身材嬌弱、戴著伊斯蘭頭巾的女性戰士用東洋刀劈成兩半。

那一刀，非常威猛。

從右肩切入，從左腰切出。刀落的時候，改造戰士還向錢邁了兩步，上半身才與下半身份開，撲倒在地上。

雖然跟隨史塔克趕來的改造戰士目瞪口呆，但是仍然在第一時間向對方開火。

讓史塔克覺得無法相信的是，那名女戰士在狹窄的通道內東躲西躥，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射來的槍彈，隨即消失在通道轉角處。

猛的回過神來後，史塔克關閉了通道的大門。

只是一扇用強化玻璃製成、由L型鋼板加固的普通密封門。雖然這扇門能夠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但是肯定不夠結實，支撐不了多久。

史塔克把帶來的改造戰士留了下來，讓他們在大門後方的生化實驗室裡部署防線。

此時，史塔克已經知道，襲擊者不但進入了實驗基地，而且不是一般的襲擊者，戰鬥力甚至在改造戰士之上。

對付這樣的敵人，史塔克需要更多、更強大的武器裝備。

改造戰士部署防線的時候，史塔克聯繫上了雅各布教授，讓他立即與後方聯繫，爭取盡快提供一批作戰用的武器裝備。

問題是，有這麼容易嗎？

曼哈頓島已經被封鎖，海底隧道也被切斷，美軍根本無法進入實驗基地，也就無法向實驗基地運送武器裝備。

此時，大門外，漠北狼已經帶著一群FOS戰士趕了過來。

門板很厚，強化玻璃也足夠堅固。

「他們肯定是『未來戰士』。」高原美雪顯得有點懊惱，「就差一點，不然他們也無法關上大門。」

「你已經盡力了。」漠北狼沒有責備高原美雪。

他在後面看得很清楚，在擊斃了最後一名改造戰士之後，高原美雪試圖繼續前進，攻入生化實驗室。可惜的是，美軍的增援部隊及時到達，用密集的火力封鎖了通道，沒讓高原美雪得逞。

以當時的情況，即便換成劉威，也進不去。

「現在怎麼辦？」一名接受了再改造的小隊長問了一句。

「找些炸藥來，用定點爆破的方式，把這扇門炸開。再弄些重武器過來，在門上打開缺口後，先投擲煙霧彈。」漠北狼朝躲在門後面的美軍突擊隊員看了一眼，說道，「他們只是普通的改造戰士，不是我們的對手。拉近了再打，爭取速戰速決，不要與敵人糾纏。我們必須趕在美國佬破壞實驗基地之前弄到那些資料。」

FOS戰士沒多說什麼，立即按照漠北狼的吩咐去做。

在漠北狼準備爆破大門的時候，雅各布已經把史塔克的要求發了出去，而且一字不差的報告了基地裡的情況。

負責此事的是科隆，收到消息後，他立即聯繫了國防部長阿奇博爾德、參聯會主席羅博特、CIA局長特納，然後才給總統秘書打了電話，讓她盡量為總統安排出十五分鐘的空閒時間。

五分鐘後，三名官員趕到，科隆帶著他們去了總統辦公室。

「大致情況就是如此。」科隆首先說明了實驗基地裡的情況，「雖然暫時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身份，但是已經證明之前的猜測，襲擊曼哈頓的不是恐怖分子，而是一支由某國情報機構支持的秘密部隊。根據史塔克上校從前線返回來的情報，這支部隊裡至少有部分是改造戰士。因為掌握了改造技術的國家並不多，有能力進行大規模改造的國家更少，所以我們可以根據這條線索進行調查。」

諾裡斯鎖緊眉頭，朝特納看了過去。

「除了我們之外，掌握了改造技術的還有大陸、日本、俄羅斯、英國與法國，而有可能掌握了該技術的還有以色列、德國、伊朗與印度。因為掌握技術，不等於具備大規模改造能力，所以可以排除很多國家。真正具備大規模改造能力的，只有大陸、日本與俄羅斯，已經得到證明的則只有大陸與日本。」

「日本的FPF實驗基地不是被徹底破壞了嗎？」

「FPF實驗基地確實遭到徹底破壞，還有數千名科研人員死於非命，但是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核心科研人員因為輪班等因素倖免於難。這些人掌握了FPF項目的主要技術，日本並不缺乏相關的基礎實力，也有能力製造FPF實驗所需的設備，因此能夠迅速恢復實驗。」特納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依靠在活體實驗對像身上積累的寶貴經驗，日本有能力在半年之內恢復改造工作。如果有合適的場址、資金得到保證，日本有能力改造出一批FPF戰士。」

「大陸呢？」

「與日本比起來，大陸在這方面的研究更加深入，甚至超過了我們。」

諾裡斯的眉頭跳了幾下，讓特納說詳細一點。

「兩年前，我們發現大陸軍方在西北地區進行了一次非公開的大規模軍事演，調動了兩個集團軍的兵力。根據我們後來獲得的情報，這不是軍事演習，而是在追捕一名從實驗基地裡逃脫的實驗人員。雖然情報並不完成，提供該情報的大陸官員也不瞭解實情，但是大陸的FOS項目實驗基地就在該地區，而且在事件發生之前，進行了一次活體實驗。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早在兩年前，大陸就掌握了相關技術，具備了大規模改造能力。」特納喝了口咖啡，又說道，「更重要的是，FOS項目的主導者，也就是曾經在我國留學生活了十多年的袁常青教授在此次事件之後精神失常，住進了精神病院，隨後該項目被大陸當局撤消。大概在一年前，袁常青在轉移途中神秘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可以肯定的是，他還沒有死，而且還在大陸情報機構的控制之中。從時間點上來看，袁常青失蹤的時候，正好是FPF實驗基地遭到徹底破壞之後不到十天。雖然沒有任何可以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的可靠情報，但是我們有理由相信，FPF實驗基地的事情與大陸情報機構有關。」

「為什麼？」科隆問了一句。

「就在FPF實驗基地完蛋之前，日本連續發生了數次情報安全事件，其中包括洛馬公司送往日本的那架F-35B戰鬥機遇竊，F-135-800發動機神秘失蹤。當然，現在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表明，川崎岡晟、巖崎榮一父子等人的事件，也與大陸情報機構有關，而且很有可能是通過日本情報本部的大木容谷控制了這些人，然後通過他們，竊取了發動機，並且製造了三菱財團倒閉等事件。如果算上日本在建的潛艇在船台上被炸毀，我們就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大陸情報機構在日本策劃了這一系列的秘密行動，並且取得了重大成功，FPF實驗基地被炸毀肯定與之有關。」

「這能證明大陸具備大規模改造能力嗎？」

特納笑了笑，說道：「FPF實驗基地被炸毀之前，已經完成了第一次活體實驗，而且結果相當完美。雖然我們從未低估過大陸諜報人員的能力，而且早在十多年前，大陸情報機構就培養了一支能力突出的特種部隊，也就是軍事情報局麾下的K1，但是面對改造戰士，任何普通軍人都不堪一擊。如果是大陸情報機構搗毀了FPF實驗基地，肯定需要與改造戰士旗鼓相當的超級特工。」

科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特納的判斷。

「這麼說來，大陸的嫌疑最大？」

「僅僅只是嫌疑，因為我們手上沒有任何可靠的證據與情報。除此之外，日本的嫌疑也不小，畢竟利川小次郎不是善類。如果日本打算在西太平洋有所作為，就得設法擺脫我們的控制，也就得削弱我們的實力。」特納歎了口氣，說道，「與其他任何行動比起來，在我國製造一起大規模襲擊事件更能打擊我們的國際聲望，甚至能夠讓我們不得不轉變戰略，主動從西太平洋地區退縮。」

「問題是，沒有我們，日本有能力單獨應對大陸的挑戰嗎？」阿奇博爾德問了一句。

「那得看日本手裡有多少籌碼。」科隆替特納回答了這個問題。「從經濟、科技、文化等方面講，日本已經具備了成為超級大國的基礎實力，欠缺的只是政治影響、軍事實力。在政治上，利川小次郎已經邁出了第一步。軍事方面，日本正在全速前進，特別是在獲得了我們提供的先進武器裝備之後，已經具備了挑戰大陸的基礎實力。不可否認，與作為核大國的大陸比起來，日本還是有所欠缺，但是同樣不能否認，日本有能力研製、甚至是大規模裝備核武器。只要日本邁出了這一步，並且取得了成果，即便沒有我們的支持，日本也能在西太平洋發揮影響力。」

這下，氣氛緊張了起來。

一個擁有核武器的日本，顯然不符合美國的基本利益。

「各位，這些是今後的事情，我們得集中精力解決當前的危機。」諾裡斯歎了口氣，說道，「已經可以確定，襲擊者攻入了實驗基地，而且戰鬥力不比改造戰士差。必須盡快為史塔克上校提供一批武器裝備，不然我們就得像日本那樣，炸掉實驗基地。可惜的是，實驗基地上面還有三百萬平民，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能這麼做，所以現在得開動一切力量，讓史塔克上校擊潰進入實驗基地的襲擊者。」

話題拉了回來，只是幾位官員的神色更加嚴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整裝待發

美軍擁有全世界最強大的投送能力，卻在自己家裡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煩。

總統下達命令之後，羅博特上將就把參聯會的幾名高級參謀找了過來，讓他們找出向實驗基地運送武器裝備的辦法。

首先提出的是海運，即通過海豹突擊隊的水下運輸設備，向實驗基地運送武器裝備。

這一方案剛剛提出來，就被羅博特上將否決了。雖然海底隧道已被炸開，但是隧道在敵人控制之中，不可能通過隧道將武器裝備送到史塔克上校手上。如果在曼哈頓島登陸，必須穿越襲擊者設置的防線，還得找到實驗基地在曼哈頓島上的入口。襲擊者只要有點頭腦就會監視與跟蹤運送武器裝備的美軍，順籐摸瓜的找到實驗基地的入口，打開新的突破口，佔領整個實驗基地。即便襲擊者沒有頭腦，也會阻擊運輸部隊，阻止其靠近實驗基地。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美軍靠近實驗基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考慮到大規模交戰造成的平民傷亡，更加不可能被總統採納。

因為曼哈頓島已被隔絕，所以不能海運就只能空投。

可惜的是，這個方案的風險也非常巨大。

空投的動靜非常大，襲擊者肯定能夠發現投下來的作戰物資，也就能夠在空投地點附近設伏，對付史塔克上校的突擊隊。因為突擊隊必須上到地面才能獲得空投物資，所以襲擊者還有可能借此攻入實驗基地。

兩種方法被排除之後，羅博特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在向總統匯報的時候，海軍上將無可奈何的提到，要想幫助史塔克上校，守住「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唯一的辦法就是提前發起進攻，派遣部隊登上曼哈頓島，佔領實驗基地出口附近的城區。

因為這是唯一靠譜的辦法，所以諾裡斯沒有反對，只是沒有下達行動命令。

按照他的要求，羅博特上將開始制訂進攻計劃。

實際上，在事件發生之後，羅博特上將就做了相關安排。不管襲擊曼哈頓的是不是恐怖分子，美國當局都不會與之妥協。在解決了必要問題之後，美軍肯定會發起進攻，消滅島上的敵人。

在此之前，就得制訂好作戰計劃。

因為這是發生在本土的大規模襲擊行動，而美國軍方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能在幾個小時之內佔領曼哈頓島，所以從來沒有針對這種情況，制訂過作戰預案，進攻行動計劃必須從頭開始。

趁此機會，羅博特明確向總統提出，必須說服國會，讓正規軍參戰。

不是羅博特不相信國民警衛隊的戰鬥力，而是在面對一群訓練有素的敵人，而且還得在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裡與這些敵人作戰的情況下，正規軍才是最佳選擇，也最有能力完成這項作戰任務。

諾裡斯沒有反對羅博特的建議，因為他早就在聯繫國會領袖。

離開白宮之後，羅博特沒有留在華盛頓，而是帶著幾十名參謀，乘坐美國空軍的運輸機趕往紐約。

制訂進攻計劃，首先就得搞清楚島上的情況。

在無法派遣偵察部隊，也無法進行滲透作戰的情況下，美軍能夠依靠的，只有太空中的偵察衛星、以及飛行高度在五千米以上的偵察機。

事件發生之後，美軍就啟動緊急預案，調集了數十顆偵察衛星與上百架偵察機。

羅博特趕到的時候，科波菲爾准將已經替他做好了相關準備。

根據偵察衛星提供的數據，襲擊者已經控制了整座曼哈頓島，還在之前的二十個小時中把島上的平民趕入了建築物。雖然有部分平民沒有心甘情願的聽從安排，但是在襲擊者的強大打擊下，都沒有好下場。

為了控制曼哈頓島，襲擊者至少安排了二十支巡邏隊。

依靠偵察機提供的高分辨率戰場影像資料，羅博特可以清楚地看到，每支巡邏隊有兩輛武裝完備的裝甲車，以及五名左右的作戰人員。雖然這些用民用悍馬越野車改裝的裝甲車在美軍面前不堪一擊，但是對島上的平民來說，絕對是非常強大的武器裝備，足以讓平民放棄抵抗。

因為平民都已進入建築物，大街上空空蕩蕩的，所以巡邏隊的行進速度非常快。

沒有塞車之患，巡邏隊的控制範圍提高了不少。

面對這一情況，羅博特提出了空中打擊的想法。

按照他的安排，進攻開始之後，美軍將首先瓦解襲擊者的大規模報復能力，即通過轟炸或者別的方式，摧毀襲擊者手裡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然後出動戰鬥機，用射程超過一百公里的防區外武器，對大街上的巡邏隊進行精確轟炸，盡量減少平民傷亡。掌握了戰場控制權之後，美軍才會登上曼哈頓島，發起地面進攻。

這個安排沒有錯，關鍵是，美軍有沒有能力一舉摧毀襲擊者手裡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轟炸帝國大廈沒有任何難度，以美軍的打擊能力，甚至能夠做到只炸毀頂層，沒傷及大廈的主體結構。

問題是，襲擊者手裡有沒有別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CIA提供的情報已經證實，襲擊者不是恐怖分子。這些傢伙敢把一枚戰術核彈頭安放在帝國大廈頂部，肯定有膽子在島上囤積幾噸神經毒劑，或者是生化戰劑。如果讓襲擊者釋放了這些生化武器，後果將不堪設想。

羅博特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因為這是CIA與FBI等情報部門的事情。

他要做的，只是制訂一份切實可行的進攻計劃。

為此，他就得找出襲擊者的破綻，或者是薄弱環節。

這點小事，沒有難倒美軍。

在羅博特到達之前，美軍的偵察機與偵察衛星已經發現，襲擊者在中央公園附近部署了數道防線，並沒大舉向哥倫比亞大學進軍，只是在島嶼北面安排了部分作戰人員，監視曼哈頓島與布朗克斯半島之間的河道。

這個情況，立即得到羅博特重視。

在他看來，肯定是襲擊者的兵力不足，沒辦法控制整座曼哈頓島，才不得不在中央公園設立防線，放棄了島嶼的北部地區。

對羅博特來說，這絕對是個理想的切入點。

讓部隊從北面上島，建立起橋頭堡，就能迅速將大批主戰裝備送上岸。不管襲擊者有多厲害，肯定不是美軍裝甲部隊的對手。

拿定主意之後，羅博特讓手下的參謀軍官以此為基礎，制訂詳細的進攻計劃。

雖然沒有拿到總統的直接授權，但是前期部署工作在參聯會的決策範圍之內，所以羅博特直接向科波菲爾下令，開始在布朗克斯區集結兵力，並且在距離曼哈頓島較近的地區開闢出了幾塊供正規軍駐紮與準備的場地。

此時，諾裡斯正在會見幾位國會領袖。

因為時間緊迫，必須盡快讓正規軍參與作戰行動，所以諾裡斯沒有跟那幾個貨真價實的政客糾纏，直接提出了要求。

為了「說服」國會領袖，諾裡斯明確提出，襲擊發生後，美國已經處於戰爭狀態。

也就是說，諾裡斯要求獲得戰時大權。

顯然，這個要求遠遠超過了國會的接受範圍。

雖然國會領袖沒有否認諾裡斯的觀點，本土遭到襲擊，美國必須啟動戰時機制，但是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憑什麼賦予總統戰時大權呢？

要知道，如果進入戰爭狀態，總統將獲得打贏戰爭必須的一切權力。

在這種狀態下，國會將成為擺設，直到戰爭結束。

面對國會議員，諾裡斯也沒辦法據理力爭，因為從法理上講，他還欠缺一個獲得戰時大權的必要條件：宣戰。

只有在向某個國家宣戰之後，美國才算真正進入了戰爭狀態。

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又向誰宣戰呢？

受此影響，在討論到襲擊者的身份時，諾裡斯留了一手，沒有把話說透徹，僅告訴國會議員，襲擊曼哈頓的是一群非常強大的敵人。

也就是說，諾裡斯暗示國會議員，襲擊者很有可能是恐怖分子。

因為恐怖分子不屬於某個國家，所以在遭到恐怖襲擊之後，不需要向他國宣戰，總統就能獲得部分戰時大權。

早在十多年前，前任總統就用這個辦法發動了兩場戰爭。

為了盡快取得國會的支持，諾裡斯還明確提出，如果因為正規軍沒有參戰，國會必須承擔由此導致的一切後果。

那幾個國會領袖也不是笨蛋，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誰也承擔不起責任。

談到最後，國會領袖做出讓步，承諾將在次日的緊急議程中，通過一項臨時法案，為正規軍參與國內軍事行動鋪平道路。

獲得了想要的東西之後，諾裡斯總算鬆了口氣，隨即就通知了羅博特。

雖然還沒有獲得國會的政治授權，但是羅博特知道時間就是一切，所以接到總統的電話之後，他就立即給國內的幾支王牌部隊下達了命令。

最先出動的是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航空旅。

按照羅博特的部署，該旅將進駐長島，出動數十架直升機，運送其他部隊的作戰人員與作戰物資。

隨後出動的是海軍陸戰隊第一師的一個陸戰旅。

曼哈頓島上沒有大型機場，所有重型裝備只能由登陸艇與登陸艦運送，因此得提前部署海軍陸戰隊。

美軍的部署行動非常迅速，卻欠缺一個最重要的條件，即搞清楚襲擊者的底細。

這個艱巨的任務，落到了CIA身上，準確的說，是那兩名混雜在塔利班武裝人員中間的特工。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交換

美軍大舉調動的時候，劉威與灰背豺正在準備迎接塔利班武裝分子。

因為其他人都有事在身，所以這件事落在了劉威身上。具體行動由灰背豺策劃，劉威只負責前線指揮。

夜幕降下來後不久，劉威就看到了那架飛往拉瓜迪亞機場的運輸機。

雖然在夜幕的籠罩下，飛機的輪廓很不清楚，但是仍然看得出來，是一架配備了四台噴氣式發動機的大型運輸機。

顯然，就是運送塔利班武裝人員的運輸機。

襲擊發生之後，美國當局立即封鎖了紐約的肯尼迪國際機場與拉瓜迪亞機場，以及哈得孫河對岸的紐瓦克國際機場。隨著國民警衛隊大批趕到，這些機場都被徵用，成為美軍的臨時駐地。至於正在飛往這些機場的航班，全部轉往兩百公里外的機場，滯留在機場裡的旅客也被及時疏散。

從頭天晚上開始，除了美軍的運輸機，就沒有飛機來過。

讓FOS戰士進入戰位後，劉威在伏擊陣地上轉了一圈。

按照約定，美軍將用直升機把塔利班武裝人員送過來，降落點安排在曼哈頓島東南的東河公園。為了防止美軍搞鬼，劉威還提出了嚴格的航線要求，即直升機只能沿著東河航道進入著陸場，飛行高度不得超過一百五十米。

把塔利班武裝人員轉移到直升機上，肯定需要一些時間。

約莫半個小時後，劉威才接到消息，美軍直升機已經進入東河航道，正沿著羅斯福島西側的西水道向南飛行，大約五分鐘後就將到達著陸場。只有三架CH-47，直升機上的導航燈全部開啟，沒有發現其他直升機。

讓負責引導直升機著陸的FOS戰士點亮鋪設好的螢光燈之後，劉威帶著俘虜的美軍戰俘進入著陸場。

沒什麼好擔心的，在搞清楚島上的情況之前，美軍不會發起大規模進攻。

兩名美軍軍官都被蒙著眼睛，被FOS戰士推著往前走的時候，兩人都在發抖，以為會被處決。

聽到直升機發出的轟鳴聲之後，兩名美軍軍官才稍微平靜了一點。

架設在富蘭克林-羅斯福公路上的探照燈點亮，籠罩住了兩名美軍軍官，以及站在他們旁邊的劉威等人。

探照燈不是劉威他們帶來的，而是從百老匯大街的幾座劇院搞來的。

功率不是很大，但是足以照亮一百多米外的人員。

夜空中，三架CH-47開始減速，隨即打開了位於機頭下方的探照燈，照亮了由螢光燈標明的著陸場。

總共有三個著陸場，所以三架直升機可以同時降落。

看著直升機緩緩降落下來，劉威沒有急著動身。

此時，附近至少有三門高射炮與六具單兵防空導彈對著這些直升機，只要有絲毫異常發生，就會立即開火，絕對不會給美軍任何機會。

美國佬也沒有輕舉妄動，畢竟主動權不在他們手上。

三架直升機降落之後，緩緩放下了尾部的跳板。

首先是幾名全副武裝的美軍官兵走了下來。

因為要押送非常危險的塔利班武裝人員，所以美軍安排了武裝押送人員，以免在途中出現意外。

對此，劉威沒有反對，反正那幾個美軍官兵也沒有多少威脅。

美軍在直升機旁邊展開後，一名穿著西裝的官員走了下來。雖然按照約定，他應該是一名軍方的文職人員，負責與對方交涉，但是劉威知道，他肯定是特工，而且很有可能是CIA的特工。

讓兩名FOS戰士看住美軍軍官後，劉威拉起面罩，走了過去。

「我們已經按照要求，把塔利班武裝人員帶了過來，在交換人質之前，我要知道兩名軍官的情況。」

劉威笑了笑，朝身後的FOS戰士點了點頭。

只是站在他對面的CIA特工看不到他的笑容。

FOS戰士抓住兩名軍官的頭髮，讓他們仰起頭來，然後摘下了眼罩。在刺眼燈光的刺激下，兩名軍官都閉上了眼睛。

看清楚後，CIA特工才點了點頭，說道：「就是他們，希望你們能夠先放人。」

「這裡不由你做主，先放了直升機上的人，我再把他們交給你。」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不然你們馬上回去！」

劉威的態度很強硬，CIA特工別無選擇，只能讓美軍把直升機上的塔利班武裝分子押下來。

三隊武裝分子，分成三排站在直升機後面。

雖然美國佬給他們換上了新的囚服，但是看得出來，在關塔那摩的這些年頭裡，他們的日子並不好過。一些武裝分子臉上與手腳上，甚至有非常明顯的傷痕，而且很多傷痕都是反覆加上去的。可以想像，為了獲得情報，CIA與美軍在這些人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也獲得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

劉威迅速掃了一眼，才招了招手。

片刻之後，一群全副武裝、同樣帶著面罩的FOS戰士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開始逐一接關那些塔利班武裝分子。

大概是FOS戰士頭上的面罩產生了作用，塔利班武裝分子都很配合。

這些傢伙都是塔利班的高級成員，有的還是大頭目，不會笨到哪裡去。見到一身聖戰者裝扮的FOS戰士，他們肯定認為找到了組織。

沒花幾分鐘，一百多名塔利班武裝分子就移交給了FOS戰士。

「怎麼樣，現在該放人了吧？」

「當然，你們沒有刷詐，我們就會信守諾言。」

劉威朝兩名FOS戰士招了招手，讓他們把美軍軍官押了過來，移交給了那名西裝革履的CIA特工。

CIA特工沒有離開，而是讓四名美軍扶著他們上了直升機。

「離開之前，我想與你們進行更深入的談判。」

「談判？」

CIA特工點了點頭，說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島上的幾家醫院裡，至少有一百五十名急需得到救治的重病患者，所以希望你們能夠釋放他們。除此之外，兒童是無辜的，所以希望你們能夠釋放兒童。」

「你們在轟炸伊拉克與阿富汗的村鎮時，有考慮過婦女兒童嗎？」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也是戰爭，既然你們不遵守戰爭法，我們就沒有理由遵守由你們制訂的戰爭法。」

「不管怎麼樣，希望你們能夠釋放婦女兒童。」

「我可以考慮你的要求，只是必須做對等交易。」

「什麼對等交易？」

「立即向全世界宣佈，你們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入侵伊拉克與阿富汗，並且策劃了利比亞內戰，還在全世界製造了數十起戰爭與衝突。」劉威上前了一步，說道，「不是由你出面宣佈這些事情，而是你們的總統。他必須在攝像機面前，當著全球觀眾的面，向伊拉克與阿富汗的民眾道歉，並且承認自己與前任總統犯下的戰爭罪行，承諾向伊拉克與阿富汗各支付一萬億美元的戰爭賠款，在一個月之內撤出全部軍隊。」

「這不可能……」

「我還沒說完！」劉威抬起手，豎起了一根手指頭。「除此之外，你們還得把策劃與參與了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以及利比亞內戰的官員移交給這些國家，接受這些國家的審判與懲罰。」

CIA特工張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威。

「只要你們答應這些要求，我就釋放婦女兒童，而且是島上所有婦女兒童。」

「你提的根本不是要求，而且……」

「那麼，就等著這場戰爭結束的那一刻吧，你們在伊拉克與阿富汗製造了多少災難，就要承受多大的懲罰。」

「你……」

「你可以回去了。」劉威朝已經做好起飛準備的直升機看了一眼，「如果想談，我隨時歡迎。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做任何蠢事，不然沒有任何人、包括你們的總統在內，能為島上的數百萬平民負責。」

「這是威脅嗎？」

「不僅僅是威脅，還是警告。在你們的軍隊踏上曼哈頓島的那一刻，他們將與數百萬平民一道成為愚蠢決策的炮灰！」

CIA特工吞了口唾沫，似乎在努力控制緊張情緒。

劉威沒再多說，他說得已經夠多了。

接上CIA特工後，最後一架CH-47才拔地而起，另外兩架CH-47已經飛走，正在向東邊的長島飛去。

看著直升機飛走後，劉威才離開起降場。

探照燈已經熄滅了，公園再次被夜色籠罩。

後面的富蘭克林-羅斯福公路上，一百多名塔利班武裝分子一字排開，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朝他們走來的劉威。公路附近，十多名全副武裝的FOS戰士守住路口，也同時關注著周圍的情況。

在阿富汗，劉威見過塔利班，卻從未於塔利班合作過。

原因很簡單，軍事情報局有自己的「代言人」，而且在軍事情報局眼裡，塔利班並不是可靠的合作夥伴。雖然在抗擊入侵的美軍時，塔利班表現得非常英勇，但是讓這些人統治阿富汗，結果不會好到哪裡去。

面對這些傢伙，劉威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只是這個時候，感情只是次要因素。想到在這些傢伙中，還有CIA的特工，劉威就不會有任何憐憫之情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處決

從塔利班武裝分子面前走過後，劉威又折返回來。

「你們都是英勇無畏的戰士，但是在你們中間，有幾名敵人的奸細。」劉威說的是標準的英語。雖然他也會普什圖語，但是這種在中亞地區盛行的語言有很多種方言，而且差別非常巨大。「在讓你們離開這裡之前，必須把他們找出來，不然你們都會受到牽連，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話還沒有落音，人群就沸騰了起來。

不用劉威招呼，站在四周的FOS戰士端起了手裡的步槍，將槍口對準了騷動的塔利班武裝人員。

「我不會為難你們，但是必須找出那幾個奸細。」

「你們是什麼人？」一名塔利班武裝分子大聲喊了一句。

劉威走到那人面前停下腳步，打量了他一番，說道：「我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做到了你們沒有做到的事情，把你們從關塔那摩監獄解救了出來，還掌握著你們的生殺大權！」

這下，那名塔利班武裝人員無話可說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中間有奸細？」又有人問了一句。

「因為你們是美國佬送過來的，而且美國佬想知道島上的情況，所以會在你們中間安排幾名奸細，摸清我們的底細。」

「怎樣才能找出他們？」

劉威笑了笑，說道：「辦法很簡單，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以經常見面為準，分成小組站好。」

辦法確實很簡單，塔利班武裝人員立即明白了過來。

沒用到五分鐘，一百多名武裝人員就分成十多個小組。大部分都有十人以上，最多的還有二十多人，只有幾個小組的人數不足五人。

劉威再次從塔利班武裝人員面前走過，把覺得沒問題的小組集中了起來。

到最後，只有兩個人數只有三人的小組被排除在外。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幾名武裝人員身上。

在強大的壓力下，那兩名CIA的特工也快崩潰了。雖然在進入關塔那摩監獄之前，他們就做好了思想準備，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剛剛登上曼哈頓島，就露了馬腳，襲擊者竟然用如此簡單的辦法把他們找了出來。

兩名CIA特工的表情變化落到了劉威眼裡，也落到了FOS戰士眼裡。

一名FOS戰士在劉威耳邊低語了一番，朝那兩名CIA特工看了一眼。

劉威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那名FOS戰士朝兩名同伴點了點頭，讓他們押走了CIA特工，然後把剩下的四名塔利班武裝人員押入了人群。

「你們只有一次機會。」劉威走到CIA特工面前，「我相信，在接受這項使命之前，你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這是一次有去無回的行動。我也相信，你們不怕死，CIA甚至答應照顧好你們的家屬。但是螻蟻尚且偷生，你們也想活著離開。」

兩名CIA特工頂住心裡的恐懼，沒有表現出怯懦的樣子。

「你們只有一個人可以活著離開這裡，或者都死在這裡。」劉威掃了兩人一眼，「我不需要你們做任何對不起國家的事，只是替我帶句話給特納局長，告訴他不要再把我們當成可以糊弄的傻瓜，不然死掉的就不是一名特工，而是數百萬平民。」

聽到這話，兩名CIA特工同時瞪大了眼睛。

他們的身份已經暴露，肯定無法完成使命，那麼活著回去就了唯一的目標。

「現在告訴我，誰想替我帶話給特納。」

兩名CIA特工猶豫了一下，都朝劉威看了過來。

「怎麼，還需要投票表決嗎？」劉威拔出了別在大腿槍套裡的手槍，「我給你們五秒鐘的選擇時間，然後告訴我答案。」

「我——」

「我替你帶話！」

兩名特工同時叫了起來，都表現出了非常強烈的求生慾望。

只是，時間上肯定有個先後。

劉威舉起手槍，將槍口對準了後開口的那名特工。

看到黑洞洞的槍口，特工一下軟了下來，差點倒在地上。

扣下扳機的一瞬間，劉威把槍口轉向了先開口的那名特工。

那名特工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露鉛彈頭就從他的額頭裡鑽了進去，在腦袋裡炸開花後從後腦勺鑽了出來。

聽到槍聲，旁邊那名特工哆嗦了幾下。

等他睜開眼睛，看到劉威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有死。

兩名FOS戰士走了過來，把特工的屍體裝進了一支密封塑料袋，抬著走向了公園東面的河灘。

「這……這是……」

「這就是我的口信！」劉威收起手槍，「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同樣的蠢事，所以我給了你活命的機會。只是要想活下去，你還得更加努力。」

特工猛的一驚，明白了劉威的意思。

讓FOS戰士把特工押上悍馬車後，劉威掏出雪茄，朝守在塔利班武裝人員附近的FOS戰士點了點頭。

塔利班武裝人員看到了劉威的舉動，也看到了FOS戰士手上的步槍。

槍聲響起，非常密集，也非常突然。

雖然有部分塔利班武裝人員回過神來之後，做出了抵抗或者躲避，但是在全方位的火力壓制之下，手無寸鐵的武裝人員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悍馬車上，CIA特工回頭看到了公路上發生的事情。

這一刻，他才想到，CIA為什麼要派他們上島，因為那些人根本不是恐怖分子，但是比恐怖分子更加凶狠。

公路上發生的事情，也被美軍偵察機上的攝像機拍了下來。

雖然在夜間，公路上的路燈也全都熄滅了，但是微光攝像機與紅外攝像機清楚的拍下了塔利班武裝人員被集體處決的場景。

見到這一幕，羅博特上將也不由得哆嗦了幾下。

在處決塔利班武裝人員的時候，那些襲擊者沒有半點憐憫，也沒有半點遲疑。有幾名塔利班武裝人員從到了襲擊者跟前，結果都倒在了槍口下。還有幾名塔利班武裝人員通過裝死躲過了第一輪打擊，結果卻被匕首割斷了喉嚨。整個處決過程持續了大約五分鐘，襲擊者離開之後，公路上只剩下了一百多具屍體。

這時候，羅博特接到消息，一艘無人駕駛的摩托艇衝上了長島西端的河灘。

因為看到了襲擊者處決CIA特工那一幕，所以羅博特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一幕，也被留在華盛頓的特納看到了。

兩名特工被挑出來的時候，特納就知道大事不妙。與那兩名特工一樣，他在此前也沒有想到，襲擊者竟然如此輕易的找出了鼴鼠。可惜的是，特納只能看到圖像，聽不到劉威與特工的對話。

直到發現襲擊者把特工屍體裝上摩托艇，特納才知道，他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特納沒有向總統解釋，那是科隆的事。在制訂這份計劃的時候，特納就提到，行動失敗的可能性非常高，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雖然還有一名特工留在島上，但是與最壞的結果沒有什麼區別。

特納非常清楚，襲擊者能夠輕而易舉的甄別出潛伏在塔利班武裝人員中的特工，也就有辦法讓那名特工背叛美國。

此時，特納最需要做的就是搞清楚，襲擊者是否在此之前收到了消息。

如果CIA內部有襲擊者的內線，那麼後面的任何行動都不可能獲得成功，也就不可能摧毀襲擊者手裡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在找到恐龍的時候，特納說出了這件事。

不用特納提醒，科隆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CIA的行動有非常高的保密度，如果不是出了內鬼，襲擊者怎麼知道塔利班武裝人員中有特工？

在向總統匯報的時候，科隆提到了這種可能。

在沒有有效應對措施的情況下，諾裡斯別無選擇，只能讓阿奇博爾德取消了派遣海豹突擊隊登島的作戰行動。

襲擊者已經用行動警告了美國當局，如果再做出過火舉動，局勢將失去控制。

雖然犧牲了一名特工，但是之前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即襲擊者不是恐怖分子，甚至與恐怖分子沒有半點關係。

搞清楚之後，局勢變得更加複雜。

此時，諾裡斯也有點手足無措，因為他面對的是南北戰爭之後，美國本土上發生的規模最大的戰爭。

更要命的是，在這場戰爭中，美國沒有掌握主動權。

雖然諾裡斯不是軍人，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設法扭轉局面，繼續讓襲擊者掌握主動權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問題是，要想找回主動權，談何容易。

聽取了科隆的匯報之後，諾裡斯向國家安全顧問徵詢了意見。

這是科隆的本職工作，作為國家安全顧問，他的首要職責就是在發生安全事件時，向總統提供可行建議。

可惜的是，科隆也提不出好的建議。

在他看來，此時採取任何軍事行動都只能使事態惡化。因為搞清楚襲擊者的底細，需要足夠多的時間，所以必須設法爭取時間。

辦法只有一個：與襲擊者談判，而且是更高層面的談判。

諾裡斯不是笨蛋，早就想到了這個辦法，而他需要的，只是有人提出來，然後再順水推舟的把這件事交代下去。

結果就是，科隆見過總統之後，就搭上海軍陸戰隊的直升機前往紐約。

他將以總統特使的身份，與襲擊者進行面對面的談判。

安排好這件事，諾裡斯再次召集聯邦政府的高層官員，商討如何化解這場危機。

第一百八十五章 爭取時間

自從第二次獨立戰爭，也就是英美戰爭期間被英軍攻入華盛頓之後，美國本土從未遭到過如此規模的入侵與襲擊。面對空前危機，諾裡斯領導的民主黨政府束手無策，仍然沒有找出有效的解決辦法。

在這個關頭，諾裡斯不得不擔當起總司令的重任。

面對十多名部長級以上的官員，諾裡斯只提出了一個議題：要不要跟襲擊者談判，為最終的勝利爭取時間。

結果與諾裡斯預料的一樣，官員中存在非常嚴重的分歧。

以阿奇博爾德為首的「鷹派」官員堅決反對進行任何形式的談判，因為這會嚴重削弱美國政府的威信，降低美國的國際聲譽，更難以向國民交代。以斯滕博格為首的「鴿派」官員則認為有必要通過談判穩住襲擊者，為組織大規模軍事行動爭取時間，也能借此表現出美國當局理性的一面。

面對爭論，諾裡斯首先讓阿奇博爾德提出除了談判之外的解決辦法。

結果是，阿奇博爾德提不出有效的解決辦法。在明知襲擊者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甚至是一枚戰術核彈頭的情況下，任何大規模軍事行動都不可能取得圓滿結果。要想摧毀襲擊者手裡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就需要時間搜集情報、完成打擊準備工作，也就有必要與襲擊者進行談判。

說服阿奇博爾德之後，諾裡斯採納了斯滕博格的建議，決定與襲擊者談判。

此時，科隆已經到達紐約，來到了羅博特上將所在的前線指揮部。

沒花多少功夫，科隆就聯繫上了襲擊者。

使用的仍然是視頻電話，出現在屏幕上的仍然是那個穿著阿拉伯服飾、裹著面巾的伊斯蘭恐怖分子裝扮的年輕人。

科隆沒有浪費時間，會談開始後就向對方提出釋放重症病人、十三歲以下的兒童與懷有身孕的婦女。因為劉威已經通過CIA提出了相關要求，哪怕是美國無法接受的要求，所以科隆也明確提到，只要肯放人，美國聯邦政府會在適當的時候，宣佈從阿富汗等地撤軍，並且提出明確的撤軍計劃。

「科隆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要求遠遠不止這些。在宣佈撤軍之前，你們必須向這些年來遭到美軍入侵、以及遭到美國蠻橫干預的國家道歉，並且向這些國家賠償因戰爭導致的一切損失。」

「我們正在考慮你的要求，只是這不是總統能夠決定的。」

「那就讓能夠決定的人來跟我談。」

科隆差點被哽住。「按照我國法律，即便總統答應了你的要求，也得提交國會，在獲得國會批准之後，我們……」

「我不管那麼多。」屏幕上，恐怖分子沒有給科隆辯解機會。「為了表示與貴國和解的誠意，我會在二十四小時內釋放一千名人質，包括所有重症病人、以及年紀在八歲以下的兒童與部分待產孕婦。在此期間，你們必須向全世界宣佈犯下的罪行、公佈撤軍時間表、向受害國道歉。如果你們辦不到，我會想辦法替你們辦到。」

「可是……」

科隆剛開口，視頻電話就中斷了。

電話那頭，劉威轉過身來之後，才拉下了面罩。

「表現得不錯，至少讓美國佬知道在未來二十四小時中，局勢不會進一步惡化，還給了美國佬一點希望。」

劉威笑了笑，說道：「比起我們需要的時間，這還遠遠不夠。」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說不定能夠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但是風險非常大。」灰背豺走了過來。

「什麼辦法？」劉威現在只想盡量爭取時間。

「把美國佬逼到角落裡。」

劉威皺起眉頭，讓灰背豺說得更詳細一些。

「到目前為止，還是美國佬在向外公佈此次事件的相關消息，外界只能從美國聯邦政府那裡獲得新聞。如果我們能夠直接面對新聞媒體、哪怕只是借助新聞媒體發表聲明，就能讓事態複雜化。」

「能辦到嗎？」

「當然，有兩個辦法。」灰背豺掏出雪茄，遞了一根給劉威。「一是邀請其他國家的記者過來，由我們召開新聞發佈會。」

劉威剛掏出打火機，一下就愣住了，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灰背豺。

「美國佬肯定不會讓記者登上曼哈頓島，理由也很充足。只是島上本來就有記者，數量還非常多。只要將他們集中起來，我們就能通過這些記者發佈消息。」

「問題是，美國佬已經切斷了所有通信頻道。」

「那就放了他們，讓他們把消息帶出去。」

「沒這麼容易吧，美國佬肯定會以安全為由，暫時拘押離開曼哈頓島的人員，不會讓他們與外界接觸。」

「這是當然，只是值得一試。別忘了，美國是一個新聞傳媒高度自由的國家，那些記者也不是吃素的，說不定有人能想到辦法，替我們把消息傳出去。」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嘗試一下，只要能夠搞得美國佬手忙腳亂，我們就能獲得足夠的時間。第二個辦法是什麼？」

「接入國際通信衛星頻道，直接向全世界廣播。」

「這……」

「技術上有難度，但是也有一定的可行性。美國當局最多只能封鎖本國的通信衛星，而歐洲、俄羅斯、日本、以及大陸的通信衛星都不會受到影響，如果能夠接入這些廣播通信衛星，我們就能直接向全球的觀眾進行現場直播。」

「有多大把握？」

「在這裡辦不到，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

「什麼意思？」

「接入通信衛星之後，還要獲得廣播權限，需要找人闖入廣播公司的中央系統，為我們打開通信線路。」

「楊克斯基？」

灰背豺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因為楊克斯基沒有接受FOS改造，所以劉威把他留在了裡諾，沒有讓他參與行動，甚至有沒讓他知道與行動有關的事情。

「能夠聯繫上他嗎？」

「美軍已經切斷了所有無線電通信頻道，而且通過無線電系統與他聯絡，很有可能暴露我們的身份，不能冒這個險。」

「那就得派人去找到他。」

「而且的告訴他應該怎麼做，還得讓他守口如瓶。」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說道，「除了你之外，沒有合適人選。」

劉威歎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最大的問題是，我們這麼做了，等於加快了事件進程，而且堵死了退路，美國當局將別無選擇，最終必然發動大規模進攻。」

「即便我們不這麼做，美國佬也會發動進攻。」

「問題是，只要諾裡斯稍微強硬一點，他就會提前發起軍事行動。」

劉威皺起眉頭，似乎沒有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美國已經是一頭受傷的公牛，但是仍然有很強的攻擊力，如果我們將它逼到角落，它只能奮起反擊。」

「必須讓諾裡斯投鼠忌器。」

「那就得在其他方面想辦法，比如通過即將進行的大選，讓諾裡斯知道，即便發動地面進攻，任何程度的損失都將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

「你是說……」

「找到斯科特，讓他通過共和黨，向民主黨聯邦政府施壓，對諾裡斯產生影響，讓他不敢貿然做出重大決策。」

「還是得我去找他？」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你最好叫上另外一個人去找他，不然太張揚了。」

「誰？」

「小卡普亞。」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他沒有在島上？」

「沒有，昨天上午去了洛杉磯，襲擊發生的時候，他應該在長島的莊園裡，現在應該還在那邊。」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我去找到他之後，再跟他去找斯科特，由他出面向斯科特提出建議。」

「最好以華爾街為由。」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小卡普亞是投資商人，開辦的投資公司就在華爾街上，主要業務也在華爾街上，有足夠的理由向斯科特訴苦。

「別忘了你的身份，必要的時候得讓斯科特明白，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好機會。」

「我明白，見到斯科特之後，再去找到楊克斯基，讓他進入廣播公司的數據系統，獲得廣播頻道的授權。」

「我會盡快做好準備，拿到授權後就向全球廣播。」

劉威又思索了一陣，說道：「這樣的話，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在此期間，你必須穩住美國佬。」

「我會按時釋放人質，如果美國當局提出進一步談判，我會盡量周旋。」

「看得住老狼嗎？」

「他？」灰背豺笑了笑，說道，「老狼是個講道理的人，而且我不會告訴他。」

劉威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好吧，我去準備一下，等下就去找卡普亞。」

「帶上竹內琴音。」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半個小時後，他帶著竹內琴音，從東三十四街直升機機場附近進入東河。雖然美軍已經出動偵察機，嚴密監視曼哈頓島周圍的所有河道與海域，還動用了兩艘攻擊核潛艇與數艘小型特種潛艇，密切監視水下情況，但是劉威與竹內琴音都不用浮到水面上換氣，而且兩人產生的回聲信號特徵與大魚無異，根本不會被美軍發現。

此時，「未來戰士」實驗基地內，漠北狼也做好了爆破準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別無選擇

爆炸發生的時候，劉威感覺到了輕微的震動，在水下停了下來。

跟在他身後的竹內琴音也趕緊放慢速度，靠了過來。兩人用目光交流了之後，繼續沿著東河航道，向長島北面的海峽游去。雖然經過再改造之後，兩人都獲得了「鯊鰓」，但是沒有獲得在水下發生的器官，也就無法在水下用語言交流。

此時，實驗基地內，FOS戰士在生化實驗室的隔離門上炸開了一個小窟窿。

雖然守在生化實驗室裡的改造戰士立即開火，但是沒能擋住塞進去的煙霧彈。大門上的強化玻璃此時成了礙事之物。

因為在密閉空間內進行爆破會產生很高的壓強，所以得控制爆破規模，不能像在開闊地上那樣，直接炸開大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漠北狼不得不耐住性子，讓FOS戰士中的爆破手進行爆破作業。

先在門板上炸開一個小窟窿，就是為了把煙霧彈塞進去，製造混亂。

密閉空間內，煙霧迅速散開，而且能夠持續更長的時間。

受煙霧影響，實驗室內的改造戰士根本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只能盲目開火。因為彈藥本來就不充足，所以改造戰士的火力並不密集。

約莫兩分鐘後，發生了第二次爆炸。

引爆點不在大門上，而是在大門上方的岩石上，正對著門閂的轉動機構，定向引爆的高溫射流切斷了大門的門閂。

爆炸的硝煙還沒散去，四名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就衝了上去，提起了大門。

門板非常沉重，大概有三噸，四名再改造戰士使出渾身力氣，也只勉強提了起來，露出了一條約莫三十公分的門縫。

高原美雪等四名女戰士身材嬌小，直接從門縫裡鑽了進去。

漠北狼看了看，沒有做嘗試，因為那條門縫實在太狹窄了，他根本鑽不進去。

實驗室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聲，美軍突擊隊的壓制火力越來越弱，最後完全消失了。

又讓兩名再改造戰士上去抬起門板後，漠北狼才彎腰鑽進了實驗室，用一隻足夠結實的鋼板桌卡在了門縫裡。

等他進去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留守生化實驗室的十一名再改造戰士全部身首異處，無一倖免。兩名女戰士守在通往下一個實驗室的入口處，另外兩人已經進入通道。

讓FOS戰士搜索實驗室，把有用的資料帶回去之後，漠北狼帶著隊伍進入通道。

這次，他仍然晚了一步，美軍突擊部隊已經退到了前方的病理實驗室，並且關閉了同樣用強化玻璃與鋼筋加固的大門。

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再次組織爆破。

此時，史塔克上校也是目瞪口呆。

發現襲擊者在大門上佈置爆破裝置的時候，史塔克就知道，那扇看上去很結實的大門根本擋不住他們。

上校沒有愚蠢到留下來等死，只留下了一個小隊的再改造戰士。

增援到達前，上校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開始發生的戰鬥，證明了他的判斷。在僅僅面對四個對手，而且是四個沒有使用槍支的女性戰士的時候，十一名再改造戰士竟然毫無還手之力，甚至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一分鐘之內就被殺了個乾淨。

通過架設在實驗室角落裡的監控攝像機，史塔克看得非常清楚。

那四名女戰士的速度快得驚人，比改造戰士還要高得多，而且異常敏捷，輕而易舉地避開了射向她們的子彈。更要命的是，四名女戰士的力氣也非常大，一名女戰士甚至一刀劈開了舉槍抵擋的改造戰士！

這需要多大的力氣？

別說那些改造戰士沒有這麼大的力氣，史塔克非常清楚，就算換成他自己，也擋不住那一刀。

看到戰鬥過程的，還有留在改造中心裡的雅各布教授。

雖然他只是一名科研人員，不是戰鬥人員，但是通過交戰情況，他已經知道，襲擊實驗室的是一批比改造戰士還要厲害的超級戰士。

能夠超過改造戰士的，只能是改造戰士，而且是進行了更深入改造的戰士。

那麼，他們到底是誰？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肯定不是美國人。

有能力製造改造戰士的國家並不多，而且能夠改造出比「未來戰士」還要厲害的國家更是寥寥無幾。

關鍵不是投入，而是有沒有懂得改造技術的高級科學家。

雅各布知道的科學家中，只有一個人能夠做得這麼徹底，那就是跟他共事了幾年的袁常青教授。

難道那些超級戰士是袁常青的傑作？

雖然雅各布不願意相信，因為在他看來，袁常青回國之後，肯定沒有像留在美國那樣獲得優越的研究環境，以及巨額的政府投入，也不可能獲得足夠優秀的助手，但是事實擺在面前，不由雅各布不信。

不是袁常青的話，誰還有能力在基因改造工程上取得那麼重大的成就？

雅各布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史塔克上校趕了過來。

「教授！」

聽到上校的招呼聲，雅各布才回過神來。

「你看到了？」

雅各布點了點頭，神色顯得有點沮喪。

「我已經聯繫上了羅博特將軍，他正在想辦法為我們運送武器裝備，但是在獲得增援之前，我們必須擋住那些傢伙。」

「可是……」

「教授！」史塔克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著雅各布的眼睛，說道，「你得知道，地面已經被襲擊者佔領，海底隧道也被炸斷了，我們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如果不能擋住他們，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雅各布哆嗦了一下，雖然他活了六十多歲，但是他還不想死。

「我們都不怕死，可是在完成使命之前，我們還不能死。」史塔克把住了雅各布教授的胳膊。「教授，你必須想辦法讓我們超過那些傢伙。不管是什麼辦法、不管有多大風險，必須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們必須變得更加強大。」

「上校！」雅各布長出口氣，說道，「辦法是有，而且風險很大，可是我們沒有時間，任何改造都需要時間，非常充足的時間。你也知道，改造開始之後，你們將喪失活動能力，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需要多少時間？」

「幾天，也許幾十天。」

「什麼！？」

「我可以提高改造速度，只是風險非常大，成功率微乎其微。」

「如果不改造的話，我們能堅持多久？」

「那得看他們的推進速度，也許有十多個小時。如果他們掌握了基地的佈置圖，直奔改造中心的話，也許只有幾個小時。」

史塔克咬了咬牙，說道：「幾個小時內，增援肯定到不了，我們必須冒險。」

「可是……」

「以最快的速度進行第二次改造，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一天……最多不超過兩天。」

史塔克長出口氣，又問道：「除了地下通道之外，沒有別的辦法進入改造中心了吧？」

「還有通風管道，排水管道非常小，那幾個女的也進不去。」

「我會在病理實驗室安放爆炸裝置，炸毀整個實驗室，並且炸毀另外一條通道，為我們爭取到兩天時間。」

雅各布愣了一下，趕緊說道：「大規模爆破的話，說不定整個實驗中心都會坍塌。」

史塔克看了教授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我們在曼哈頓地下，上面全是高層建築物，只要地面……」

「教授，改造中心在中央公園的正下方，上面沒有建築物。」

聽到這話，雅各布閉上了嘴。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史塔刻苦笑了起來，「沒有別的選擇，就按照我的吩咐辦。我會留下一半的人手，讓他們與襲擊者周旋。你得馬上著手準備，炸斷通道之後，就對我們進行再改造。」

「上校，我得提醒你，我們從未做過再改造，成功率肯定非常低。」

「只要有機會取得成功，我們就得進行嘗試，總比留在這裡等死好得多。」

「兩天後，說不定羅博特將軍派遣的增援部隊就到了。」

「你覺得增援部隊能夠及時到達嗎？」

雅各布愣了一下，隨即歎了口氣。

襲擊者是一群比改造戰士還要厲害的傢伙，就算羅博特上將打通了地面通道，也不見得能夠把增援部隊派過來。再說了，襲擊者能夠攻佔曼哈頓島，就有辦法阻止美軍，讓美國當局投鼠忌器。

在此情況下，指望增援部隊是最愚蠢的想法。

「教授，我們還有希望，哪怕只是一線希望。」

雅各布長出口氣，說道：「我會盡快做好準備，在阻斷通往改造中心的通道時，你們得保護好備用電源中心，最好能夠炸斷通道。再改造需要很多電源，以現在的電源供應，最多只能對五名戰士進行再改造，所以你只需要留下五個人，其他的全部派去與敵人周旋，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史塔克點了點頭，說道：「還有別的安排嗎？」

「暫時就這些，準備好之後，我會通知你。」

「我就留在這裡。」

雅各布愣了一下，大概沒有明白史塔克的意思。

「我首先接受再改造，如果連我都無法挺過去的話，其他人的希望更加渺茫。」

雅各布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在改造中，史塔克的表現最優秀，精神意志也最為強大，而再改造最需要的就是精神意志。

第一百八十七章 阻絕

實驗基地裡沒有爆破器材，也沒有炸藥，卻有不少可以用來製造炸藥的化學藥品。

在海豹突擊隊員手裡，一些很普通的物品都能成為爆炸物。比如在美軍的特種作戰手冊中就提到了如何用麵粉、牛奶等日常生活用品製造爆炸物的辦法，以及如何用電器元件製造引爆裝置。

FOS戰士在病理實驗室的大門上安放爆破裝置的時候，看到了在實驗室裡布設爆炸物的美軍突擊隊員。

「他們想幹什麼？」高原美雪有點沒搞明白。

雖然在周譽龍那裡，高原美雪等人學到了不少戰術技巧，但是一些特種部隊常用的技能卻沒有學到。

「他們想炸毀實驗室。」漠北狼長出口氣，朝附近的FOS戰士點了點頭。

不用漠北狼招呼，他們都知道，得離實驗室遠一點。

「炸毀實驗室？」

「再過兩個實驗室就是改造中心了，我們的人已經封鎖了地面，所以實驗基地的人員肯定集中在改造中心裡。」漠北狼朝四周看了一眼，說道，「如果不炸毀實驗室，他們堅持不了幾個小時。」

「必須阻止他們。」

「來不及了。」漠北狼推了高原美雪一下，「找地方藏起來，別做傻事。」

「可是……」

「這點小事難不到我們，只是得耽擱一些時間。」漠北狼沒再跟高原美雪解釋，把一名再改造戰士叫了過來，「帶幾個兄弟回去，把設備帶過來。美國佬發了狠心，那些化學品的爆炸威力不會小到哪裡去，說不定整條通道都會坍塌。讓兄弟們找地方藏好，別被掉下來的石塊砸中了。」

FOS戰士立即退到了生化實驗室，並且就地取材，加固了實驗室的承力支柱。

讓高原美雪帶著其他三個女戰士離開後，漠北狼一個人留了下來，繼續組裝大門上的爆破裝置。

如果他們不打算爆破大門，美國佬就不會引爆病理實驗室裡的炸彈。

病理實驗室內，突擊隊員沒有停下，繼續將一桶桶的化學藥品搬運過來，現場配成液體炸藥。一名看樣子是爆破手的突擊隊員還拆掉了一台實驗設備，用裡面的電氣元件組裝了一個簡易引爆裝置。

漠北狼沒有停下，仍然有條不紊的安放著爆破裝置。

只是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密切留意著美軍的一舉一動。

引爆病理實驗室裡的炸彈之前，美軍肯定會撤走。再說了，以漠北狼的速度，在美軍引爆炸彈的瞬間逃走也不遲。

雙方都沉得住氣，拼的是意志與膽量。

堅持不住的，還是美軍。

組裝好炸彈之後，美軍的爆破手沒有急著離開，直到漠北狼組裝好了爆破裝置，而且按上了電子引爆器之後，他才退了出去。

只是直到這個時候，炸彈仍然沒有爆炸。

透過門板上的玻璃，漠北狼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美軍在病理實驗室前方通道上安裝了監控攝像機。

顯然，不到漠北狼炸開大門，美軍不會引爆實驗室裡的炸彈。

美國佬還算有點頭腦。

漠北狼笑了笑，摘下兩顆煙霧彈後，拿著引爆器退到了通道的轉角處。

美軍正在拖延時間，而漠北狼可不想花時間跟美國佬拼膽量。

摁下引爆器的開關，聽到沉悶的爆炸聲後，漠北狼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將兩枚煙霧彈從門板的窟窿塞了進去。

煙霧剛剛散開，地面就震動了一下。

聲音傳來之前，漠北狼已經折返回來。

爆炸非常猛烈，三大桶液體炸藥釋放出來的威力，相當於數百公斤TNT。密閉空間增強了爆炸的破壞效果，大幅度提高了爆炸產生的爆破威力。爆炸聲襲來的時候，漠北狼已經衝出了十多米。在他身後，大門上的強化玻璃被震得粉碎，炙熱的高溫氣體迅速湧入狹窄的地下通道。

漠北狼使出了全部力氣，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地下通道。

火焰只比他慢了半拍，緊接著湧入生化實驗室。

因為進入了更大的空間，火焰氣體迅速擴散，溫度與衝擊力迅速降低，沒能傷到躲在生化實驗室裡的FOS戰士。

只是猛烈的爆炸，不但徹底摧毀了病理實驗室，還炸塌了地下通道。

爆炸聲還在生化實驗室裡迴盪的時候，天花板上的應急燈閃爍了幾下就熄滅了，而且再也沒有點亮。

漠北狼抬頭看了一眼，隨即鎖緊了眉頭。

這時候，已經有幾名FOS戰士打開了戰術手電筒，一名再改造戰士走到了坍塌的通道口處，朝裡面看了一眼。

因為通道裡沒有承力支柱，所以頂部的岩層完全迸裂，泥土與石塊阻塞了通道。

「怎麼樣？」

「全部堵死了，不過主要是泥土，沒有多少岩石。」

「去把挖掘設備運過來。」

再改造戰士點了點頭，叫上幾名FOS戰士，返回海底隧道。

「現在怎麼辦？」高原美雪走了過來。

「去另外一條通道看看。」

漠北狼還沒動聲，地面又震動了一下。過了好一陣，才傳來了沉悶的爆炸聲。

生化實驗室裡的FOS戰士都是一愣，隨即幾名再改造戰士就明白了過來，美軍已經炸斷了另外一條通道，在那邊挺進的FOS軍團受到阻擋，無法繼續前進。萬幸的是，只有一名FOS戰士被掉下的岩石砸中，斷了條胳膊。

「老狼，美國佬在拖延時間。」一名來自K1的再改造戰士走了過來。

「我知道，所以我們得立即開始挖掘。」

「這不是個好辦法。」那名再改造戰士拿出單兵計算機，「從地圖上看，改造中心應該在中央公園正下方，大概在兒童遊樂園附近，距離地面不到五十米。從這裡開始挖掘，還不如從那邊打開突破口。」

「沒那麼容易，美軍的偵察機在天上盯著呢。」

「那也得設法找到地面入口。」那名再改造戰士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就算我們能夠挖出一條通道，美國佬也會爆破沿途的所有地下通道，等於得一路挖過去，沒有幾天功夫根本辦不到。再說了，挖掘工作沒有什麼難度，留下幾個人就行了，讓其他兄弟去中央公園那邊尋找新的突破口。」

「除了地下通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進入改造中心。」

「通風管道，不過已經在爆破中被摧毀了。還有排水管道，不過直徑只有十五厘米，別說我們幾個，就連她們都鑽不進去。」

漠北狼看了眼高原美雪等人，沉思一陣，說道：「你帶著一個小隊留下來，挖掘設備到了之後，繼續向改造中心挺進。我會在另外那條通道裡也留下一個小隊，多留意其他實驗室與地下通道，說不定美國佬還有別的方法可以到達這裡。我帶著其他兄弟回到地面上，爭取找到新的突破口。」

再改造戰士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五分鐘後，漠北狼帶著高原美雪等人進入了海底隧道。

此時，劉威與竹內琴音從海面下靠近了長島北面的海灘。浮上水面，確定了大致方位之後，劉威再次潛入水下，帶著竹內琴音朝著小卡普亞的那棟海景別墅游去。

自從劉威搬來紐約，在長島買下一座海景莊園之後，小卡普亞也搬了過來。

只是他沒有當劉威的鄰居，因為在劉威那座莊園附近沒有合適的別墅，他也不可能像劉威那樣，拿幾千萬美元買座莊園。

因為在美軍爆破病理實驗室的時候，劉威與竹內琴音已經進入長島北面的海峽，所以兩人沒有感覺到爆炸產生的震動，也就不知道實驗中心發生了什麼事。

為了安全起見，在離開曼哈頓之後，他們就與灰背豺斷絕了聯繫。

游到海灘邊上，劉威仔細觀察了一下，才爬了上去，帶著竹內琴音鑽進了不遠處的樹林裡。

此時，紐約上空至少有數十架偵察機，不得不萬分小心。

還好，小卡普亞是個很有品位的人，別墅的朝向非常好，周圍的綠化也很到位，植被非常茂密。

在樹林裡換上衣服、埋好潛水衣之後，劉威才帶著竹內琴音轉到道路上。

與周圍的別墅一樣，有一條可以供車輛單行通過的小徑通往小卡普亞的別墅。

別墅的大廳與書房裡都亮著燈，劉威知道，小卡普亞沒有女友，但是請了兩個傭人。已經是半夜了，小卡普亞不會留在大廳裡，多半在書房裡。

因為是正式拜訪，所以劉威沒有翻院牆，直接去按了門鈴。

之前，劉威來過兩次，小卡普亞也特別吩咐過傭人，所以來開門的女傭立即把劉威與竹內琴音請了進去，然後上樓去知會小卡普亞。

這傢伙，從劉威經營的博彩業集團那裡拿了不少好處，還變賣了家族產業，開辦的投資公司也經營得不錯，算得上是紐約的大富豪，日子過得非常舒坦，家裡的陳設非常奢華，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別墅的裝修風格不是小卡普亞親自確定的，多半是裝修公司的設計人員給他出的主意。

片刻後，小卡普亞就急匆匆的來到大廳。

「劉先生，你總算露面了。我一整天都在找你，可你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我還以為你被困在島上了呢。」

「我可沒有那麼倒霉。」劉威笑了笑，走近說道，「去書房吧，有些事情跟你談。」

小卡普亞點了點頭，吩咐傭人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他們，帶著劉威與竹內琴音上樓去了書房。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外圍

小卡普亞並不知道島上發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劉威與這些事情的關係。

雖然在他眼裡，劉威是一個非常有野心、也非常有能力的人，能夠把拉斯維加斯搞得雞飛狗跳，一舉剷除所有賭業大亨，沒有能力才怪，但是小卡普亞怎麼也不可能相信，劉威會率領一支軍團佔領曼哈頓島。

為了保險起見，劉威更不可能把這次行動告訴小卡普亞。

「知道島上發生的事嗎？」小卡普亞給劉威泡了杯咖啡，給竹內琴音準備的是一杯鮮搾果汁。

雖然竹內琴音只是劉威的隨從，但是小卡普亞對她非常客氣。

「聽說了，你沒在島上，非常幸運。」

「是啊，我也覺得非常幸運。」小卡普亞坐了過來，隨手從茶几上的盒子裡拿出一根雪茄遞給了劉威。「我本來打算去公司的，只是想到復活節前夜，交通肯定非常擁擠，所以決定天黑後再去。不然的話，我肯定被困在島上了。」

「那你實在是太幸運了。」

「想不到啊，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下諾裡斯有事可做了。」小卡普亞笑了笑，說道，「怎麼樣，你的家人都還好吧？」

「還好，我們也很幸運，不過我已經讓他們回拉斯維加斯了。」

「是嗎？我找了你一天，就是想知道你們要不要回去。」

「電話一直打不通，也許美軍已經切斷了通信網絡。」

「不管怎麼說，你們沒事就好。」

「小卡普亞，我來找你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投資嗎？放心吧，我們的資產都買了保險，再大的損失也有保險公司擔著。」

「不是為了錢。」

「那是為了什麼？」小卡普亞皺起了眉頭。

「你得想辦法安排一架飛機，我們得立即返回內華達州。」

「我們？」

「對，你跟我。」

小卡普亞顯得有點疑惑，說道：「軍隊已經控制住了局面，那些傢伙再厲害，也不可能打到這裡來吧。」

「我可不這麼覺得。」

「為什麼？」

「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不少軍隊，其他地方肯定也有很多美軍。既然已經控制住了局勢，為什麼不立即發動進攻呢？」

「島上有幾百萬平民，諾裡斯……」

「這麼嚴重的事件，肯定無法避免平民傷亡，只要能夠將傷亡控制在最低限度，諾裡斯就能向民眾交代。比起拖下去，美軍更應該速戰速決，而不是讓恐怖分子佔領曼哈頓，在上面為所欲為。」

小卡普亞愣了一下，似乎贊同了劉威的觀點。

「美軍遲遲沒有展開行動，只能所有所顧忌。」

「什麼顧忌？」

「恐怖分子手裡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說不定是一顆核彈頭。」

「怎麼可能！？」

「他們能夠在幾個小時內佔領曼哈頓島，讓美軍不敢輕舉妄動，你還覺得他們沒有能力搞到一顆核彈頭嗎？幾年前就有俄羅斯軍火商人在黑市上公開叫賣手提箱式核炸彈，數量還不少，價格也不算太貴，幾億美元就能搞到一顆。」

小卡普亞一下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威。

「所以我們最好離開這裡，返回內華達州。」

「可是軍隊已經管制了空中交通，我們的飛機……」

「那就去別的機場，租一架飛機。」

「現在？」

「對，現在！」

小卡普亞愣了一下，覺得劉威還有別的事沒有跟他說。

「最近的沒有被管制的機場在哪？」

「華盛頓那邊，不過也需要特別通行證。」

「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

小卡普亞點了點頭，說道：「我有兩個客戶是聯邦政府的高級官員，他們應該有辦法搞大哦特別通行證。」

「馬上聯繫他們，需要多久才能讓飛機起飛？」

「至少也得幾個小時。」

「馬上去處理，到了機場我會跟你聯繫。」

「劉，是不是……」

「其他的事，我在飛機上跟你講。」劉威站了起來，說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三個小時內必須準備好一架飛機。別帶太多的行李，我們只是去拉斯維加斯住幾天，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

「我怎麼與你聯繫？」

「我會跟你聯繫。」劉威走到門邊停下腳步，說道，「對了，把你的車借給我。」

小卡普亞點了點頭，把鑰匙給了劉威，送劉威與竹內琴音離去。

劉威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驅車前往新澤西州的紐瓦克，找到了負責接應工作的典斌。

雖然美軍封鎖了曼哈頓島附近的所有地面交通，但是在國會授權之前，美軍沒有實施軍事管制，也就沒有禁止平民出門。只是在每個路口上，都有美軍設置的關卡，仔細檢查每一輛過往車輛。

劉威買下了長島的莊園，有合法身份證件。

加上他手裡還有英國的榮譽公民護照與菲利普親王頒發的爵士爵位證件，所以在通過這些關卡的時候，沒有遇到多少麻煩。

從韋拉扎諾-納羅斯海峽大橋進入斯塔騰島之後，劉威驅車繞過曼哈頓島，從阿瑟基爾河上的大橋進入新澤西州。

與紐約一樣，新澤西州這邊也是戒備森嚴。

因為大批美軍正在趕來，新澤西州成為軍隊的主要集結地，所以路上不但有關卡，還有不少巡邏車隊。

只是與軍車隊比起來，民用車輛更多。

顯然，曼哈頓發生的事情，已經在周邊引發了嚴重恐慌。雖然美國當局已經宣佈控制住了局面，正在全力解決危機，而且沒有公佈襲擊者手裡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軍隊趕來，而且美軍遲遲沒有發起進攻，稍微有點頭腦的美國人就能想到，局勢比聯邦政府宣佈的嚴重得多。

出於安全考慮，生活在曼哈頓附近的平民首先想到的就是遠離是非之地。

與白天比起來，晚上的交通情況已經好了許多。

在國民警衛隊的配合下，新澤西州出動了上千名警察，在主要公路上疏導交通，甚至幫助一些行動不便的平民離開市中心。

在入城的方向上，反而沒有多少車輛。

劉威是入城，而不是出城，所以沒有在路上耽擱多少時間。

他們趕到的時候，典斌正在租來的房間裡看新聞，隨同他活動的兩名FOS戰士在外面放風警戒。

「你怎麼來了？」見到劉威，典斌也很驚訝。

「有些事，必須由我出面處理。」

「島上的情況怎麼樣了？」典斌沒有多問，因為這次行動由劉威策劃，他只是協助劉威完成行動。

「與預料的差不多，美國佬暫時不會輕舉妄動，只是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

「更多的時間？」

「兩條線上的進展都很慢，所以得爭取幾天時間。」

「怎麼爭取？」

「給美國佬製造更大的麻煩。」

典斌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他以為劉威要發動更大規模的襲擊呢。

「只是讓美國佬無心對付我們。」劉威笑了笑，說道，「等下，我要跟小卡普亞去找斯科特，讓他在共和黨那邊想點辦法，給諾裡斯施加壓力，讓美國總統在做出決策的時候，不得不有所顧忌。」

典斌略一思索，點了點頭，說道：「最好讓小卡普亞出面。」

「這是當然，只是有些事，必須由我來提醒斯科特。」

「不用我出面吧？」

「不用，你有更加重要的任務。」

「什麼？」

「美國當局沒有公佈實情，想把影響控制在最低範圍之內。既然要給美國佬製造更大的麻煩，我們就得利用輿論。老豺提了個辦法，讓我們通過其他國家的廣播衛星，向全世界發佈消息。」

「這樣做，太冒險了，如果讓美國當局別無選擇……」

「美國佬已經別無選擇了，遲早會發動進攻。只是擔心遭到大規模報復，所以沒有輕舉妄動。」

典斌長出口氣，說道：「你要我做什麼？」

「跟我一起回去，找到楊克斯基，讓他進入歐洲電視台的數據庫，獲得控制廣播衛星頻道的權限，配合老豺向全世界廣播。」

「就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其他的事情由老豺負責，你不用插手。完成任務之後，必須把楊克斯基送走。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絕對不能讓他落到美國佬手上。」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廣播之後，美國佬肯定會展開調查。在這麼重大的事情上，不管是哪個國家都不會與美國佬對著幹。要不了多久，美國佬就會查到楊克斯基頭上，至少知道是一名國內的黑客竊取了通信頻道。如果讓美國佬逮住他，後果將無法設想。到底該怎麼處理，由你決定，反正不能讓他成為禍害。」

典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幹完這件事，你還得回來。不出所料的話，我們這邊還要幾天才能搞定，你仍然按照原定計劃準備撤退渠道。」

「需要多留幾手嗎？」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你自行決定吧，行動結束之前，我會跟你聯繫。你得密切注意美軍的一舉一動。如果諾裡斯選擇鋌而走險，我們就只能啟動備用計劃，不會拖到最後關頭。」

典斌點頭答應了下來，沒再多說什麼。

第一百八十九章 輿論戰線

天快亮的時候，劉威他們趕到了巴爾迪摩的東郊機場。

通過在聯邦政府工作的客戶，小卡普亞搞到了一張特別通行證，然後從航空租賃公司租了一架小型商務飛機。雖然美軍正在加強航空管制，將曼哈頓周圍兩百公里定為禁飛區，但是沒有擴大到巴爾迪摩。

這個時候，美國國會兩院已經熱鬧了起來。

雖然離正常工作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但是在國會領袖召集下，數百名國會議員提前來到國會大廈。

議題只有一個：是否准許正規軍在國內執行軍事任務。

雖然在這個問題上，民主黨議員給予大力支持，認為在當前的特殊情況下，非常有必要讓正規軍參與作戰行動，但是涉及到與之相關的戰時機制時，共和黨議員明確反對，認為不應該以此賦予總統太大的權力。

為了停止爭論，眾議院率先將提案分成兩部分，即動員正規軍與執行戰時制度。

表決中，動員正規軍的提案順利獲得通過，由總統根據實際情況，調動美國的一切軍事力量解決當前危機。為了防止總統濫用大權，眾議院將成立一個特別委員會，由特別委員會決定危機是否得到解除。也就是說，在特別委員會確定危機已經解除之後，這項臨時法案將自動作廢。

執行戰時制度的提案在表決中被共和黨議員否決，原因是提案太籠統，總統將因此獲得許多不必要的權力。雖然在表決之後，民主黨議員再次提出，應該針對提案中的條款，進行單獨討論，賦予總統解決危機所必須的手段，但是在新的提案拿出來之前，諾裡斯還不能以戰時總統的身份調動國家資源。

因為民主黨在參議院中佔有多數席位，所以獲得眾議院通過的臨時法案沒有受到阻撓。

當天上午，諾裡斯就獲得了調動正規軍的權力，並且在一項追加條款中，獲得了行使防衛性質軍事行動的特權。

所謂的防衛性質，就是以保護國家安全為目的的軍事行動。

獲得授權之後，諾裡斯簽署的第一道總統令就是讓已經到達曼哈頓周邊的美軍進入戰爭狀態。

隨後，諾裡斯簽署了全面封鎖令。

在這份總統令中，不但禁止一切民用飛機與船隻靠近曼哈頓，劃出了一個範圍更為廣闊的禁飛區，還明令禁止沒有獲得許可證的民眾離開家園，在紐約與澤西城實施宵禁，並且讓軍隊執行此命令。

雖然諾裡斯的決策有點武斷，但是仍然得到了美國民眾的支持與認同。

客觀的講，與曼哈頓遭到襲擊比起來，騷亂與動亂造成的破壞更加嚴重。僅僅在襲擊發生後的第一個晚上，大紐約地區就發生了上萬起入室搶劫案，數百家商舖被焚燬，還有數十名市民在騷亂中喪生。為了維持社會秩序，紐約與新澤西州動用了數千警力，還出動了數千名國民警衛隊員。如果美國當局需要花更多的精力來對付騷亂分子，那就沒有足夠的精力解決當前危機。

維持社會穩定，成為重中之重。

可惜的是，諾裡斯下達總統令的時候，劉威他們乘坐的商務飛機已經離開了巴爾迪摩的東郊機場，正在向西飛行。

在諾裡斯通過電視向民眾宣佈，將在大紐約地區施行宵禁的時候，灰背豺也在曼哈頓島上做這相似的事情。

沒花多少功夫，灰背豺就找到了幾百名來自世界各國的新聞記者。

雖然他們大多是美國人，但是不少為其他國家的新聞媒體工作。在灰背豺找到的這些記者中，還有不少非常有名。比如有一名《華爾街時報》的專欄撰稿人，在金融危機爆發之後發表過幾篇非常有影響力的評論，揭露了高盛集團、摩各大通投資銀行與花旗銀行在危機中扮演的醜陋角色。

灰背豺沒來過美國，卻非常清楚美國的社會制度。

以維護與保護民主的名義，新聞記者有非常大的影響力，新聞自由也早被寫入了憲法修正案。

可以說，在近現代美國發生的重大事件中，都有新聞記者的身影。

灰背豺要利用的，就是新聞記者的影響力。

當著幾百名記者的面，灰背豺再次說明了襲擊曼哈頓的理由，提出美國必須從海外佔領區撤軍、不再干預伊斯蘭世界事務、向遭受戰火摧殘的國家賠禮道歉、支付戰爭賠款、無條件釋放在押的伊斯蘭組織成員等要求。

記者不是笨蛋，聽到這些後就意識到，襲擊者很有可能會放了他們。

灰背豺沒有接受採訪，也沒有回答任何問題。在當時的氣氛下，也沒有哪個新聞記者敢於提出問題。

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盡快離開曼哈頓。

果不其然，在公佈了要求之後，灰背豺當即宣佈，他們將跟隨第一批需要立即得到救治的重症病患者離開曼哈頓。

中午的時候，大約三百名記者與一百多名重症病患者踏上了美軍的登陸艦。

因為需要轉移的人員實在太多，一些重症病患者無法搭乘直升機，所以灰背豺答應了美國當局的請求，讓他們出動登陸艦接走人員。

有了前車之鑒，美國佬沒有在接應人員的時候耍花招。

下午，灰背豺又按照劉威的承諾，把六百多名兒童與大約兩百名待產孕婦送上了美軍的登陸艦。

到此，襲擊者已經兌現了承諾。

可惜的是，灰背豺提出的第一個辦法沒有發揮作用，至少沒有立即發揮作用。

三百多名記者離開曼哈頓之後，立即被送往位於拉瓜迪亞機場的美軍營地，等於被美軍軟禁了起來。

沒花多少功夫，羅博特就得知，襲擊者向這些記者透露了大量信息。

雖然他沒有權力限制記者的人身自由，但是以安全保障為名，羅博特上將仍然讓FBI與CIA介入調查，對每個記者進行單獨詢問，爭取從記者嘴裡獲得有用的信息。這麼做的主要目的，還是防止消息走漏，讓美國當局下不了台。

只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雖然美軍軟禁了幾百名記者，但是仍然沒能完全掌控局面。別說那些拿著護照的外籍記者，就連一些美國記者都在想方設法的把消息傳出去。更重要的是，灰背豺留了一手，沒有放走所有記者，而是留下了幾名膽子大一些的記者，讓他們跟隨FOS軍團的巡邏隊，詳細瞭解了島上的情況。

也就是說，他們沒有隨同重症病患者離開曼哈頓島。

因為暫時沒有別的辦法離開，所以這些記者後來都混在了平民中，直到美軍攻上曼哈頓島才與平民一道離去。

美軍可以軟禁三百多名記者，卻軟禁不了三百萬平民！

遺憾的是，消息沒能及時傳出去，新聞話語權仍然在美國佬的掌控之中，全世界都只能聽到美國佬的聲音。

下午，劉威乘坐的商務飛機到達拉斯維加斯。

讓典斌去找楊克斯基之後，劉威帶著小卡普亞，在竹內琴音的陪同下，搭乘直升機前往內華達州首府。

他們趕到的時候，斯科特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新聞報道。

雖然電視台的報道並不翔實，在絕大部分人眼裡，美國聯邦政府已經控制住局面，正在化解危機，但是斯科特不屬於絕大部分人，依靠靈敏的政治嗅覺，他已經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民主黨政府遇到的最大危機。

不管處置得如何，諾裡斯都將受到影響。

在為那些被困在島上的同胞感到惋惜的時候，斯科特也想到了個人利益。如果能夠利用這起事件削弱民主黨的影響力，共和黨將毫不費力的贏得大選，而他將成為共和黨歷史上最年輕的總統。

當然，在此之前，他必須贏得黨內選舉，獲得共和黨提名。

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斯科特想到了劉威。

他沒有忘記，劉威曾經在他面前提到過，民主黨肯定會輸掉大選，不管誰代表共和黨參加大選，都將成為下屆總統。

難道曼哈頓的事與劉威有關？

斯科特有點疑惑，卻沒有給劉威打電話。一是劉威不讓他直接聯繫，二是他有所擔心。

如果曼哈頓的事真與劉威有關，他就得與劉威劃清界線，絕不能伙到一起。

只是斯科特也覺得這個擔憂有點可笑，劉威不過是個有魄力、有手腕的商人，不是聯邦政府宣稱的恐怖分子。

再說了，他哪有能力佔領曼哈頓島呢？

劉威與小卡普亞到訪，更加打消了斯科特的擔憂。既然劉威還在內華達州，那麼曼哈頓的事就與他無關，至少沒有直接關係。

這讓斯科特稍微安心了一點，讓他覺得劉威仍然是一個可以長期合作的夥伴。

斯科特怎麼看他，劉威並不在乎，只是他必須搞清楚，斯科特是不是那種智慧與膽色兼備的政治家。

關鍵不是智慧，而是膽量。

如果斯科特的膽子不夠大，劉威做什麼都沒有用。

所幸的是，斯科特在此之前的表現，並沒讓劉威失望。見到斯科特的時候，劉威就知道沒有選錯人。

斯科特是個典型的政客，那種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政客。

不管有多大的風險，只要有對等的利益，他就不會退縮！

第一百九十章 機遇

請劉威坐下後，斯科特去關上書房門，然後打電話給秘書，推掉了下午的安排。

「劉先生，聽說你去紐約了，我還在為你擔心呢。」

「我的運氣沒有那麼壞，事情發生的時候，剛好離開曼哈頓。只是那邊發生的事情，對我們來說不算太糟糕。」

「是嗎？」斯科特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順手拿起了桌上的萬寶路香煙。

「難道不是嗎？」劉威笑了起來，說道，「我在新聞裡看到，聯邦政府已經控制住了局勢，只是離開紐約的時候，一路上都是國民警衛隊，還有不少正規軍。過來的時候，聽廣播裡說，總統已經下達了兩道命令，擴大了警戒範圍，而且在紐約周邊地區施行宵禁，連部隊都入城了。」

「我也聽說了。」

「這算是『控制住』嗎？」

斯科特皺起眉頭，等著劉威說下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諾裡斯根本沒有控制住局面，而且事態在繼續惡化。」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從入城軍隊的規模來看，到達紐約周邊地區的國民警衛隊與正規軍至少有幾萬人，襲擊曼哈頓的恐怖分子肯定沒有這麼多。如果諾裡斯已經掌握大局，為什麼還按兵不動？」

「也許有別的原因。」

「有這種可能，但是我覺得，肯定是有什麼限制了諾裡斯的手腳。」

「什麼意思？」

「比如襲擊曼哈頓的恐怖分子有能力製造更大的災難，讓諾裡斯投鼠忌器，不敢立即發動進攻。」

「這……」

「以貴國的一貫政策，肯定不會向恐怖組織妥協，而諾裡斯按兵不動，等於向恐怖組織做出讓步。從政策上講，如果沒有絕對必要的理由，諾裡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葬送前程的蠢事。」劉威歎了口氣，又說道，「可惜的是，聯邦政府並沒公佈相關信息，新聞媒體也沒有類似報道。」

「他們肯定隱瞞了實情。」

聽到斯科特說出這句話，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讓他繼續發揮。

「不管是什麼原因，諾裡斯不應該向民眾隱瞞實情。」

「也許是出於安全考慮，才沒有公開真實情況。」小卡普亞插了一句，「當前的情況非常複雜，即便與恐怖分子談判，聯邦政府也是為了解決危機，而不是向恐怖分子妥協。諾裡斯這麼做，有他的道理。」

劉威看了小卡普亞一眼，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斯科特也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管諾裡斯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向民眾隱瞞實情都是不對的。如果劉先生的猜測沒有錯，恐怖分子能夠製造更大的破壞，比如擁有可以殺死幾百萬人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諾裡斯現在所做的事情，等於把紐約的兩千多萬人、以及周邊的上千萬平民置於險境。」

「那得看諾裡斯有沒有能力迅速解決這場危機。」

斯科特鎖緊眉頭，朝劉威看了過去，似乎不大明白劉威這句話的意思。

「如果諾裡斯能夠像他宣稱的那樣，迅速解決危機，那麼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維護社會穩定，降低由此導致的社會損失。」劉威把目光轉向了斯科特，「如果恰恰相反，聯邦政府沒能迅速化解危機，在宵禁令與限行措施的管制下，周邊平民無法逃離危險區，諾裡斯的所作所為才等於綁架了數千萬平民。」

聽劉威解釋完，斯科特才點了點頭，認同了劉威的觀點。

「州長，你覺得諾裡斯能夠迅速化解危機嗎？」

「那得看衡量標準。」

劉威笑了笑，讓斯科特說下去。

「諾裡斯還沒有公佈相關消息，因此何為『迅速』，存在很大的差異。國會已經通過了緊急法案，准許聯邦政府調動正規軍處理這起事件。只要處置得當，危機肯定能化解。作為美國人，我會支持諾裡斯的所作所為。」

「閣下，我們都是自己人。」劉威提醒了斯科特。

「當然，在局勢明朗之前，誰也不能保證諾裡斯會做出正確決斷，以最小的代價化解這場危機。」斯科特笑了笑，說道，「恐怖分子能夠襲擊曼哈頓，甚至在數個小時之內佔領整座島嶼，阻止軍隊登島，諾裡斯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事發兩天，聯邦政府仍然沒能取得實質性的收穫，足以說明諾裡斯在處置危機的時候，並沒有採取行之有效的辦法。」

劉威笑了笑，讓斯科特繼續說下去。

滅掉煙頭後，斯科特才說道：「作為美利堅合眾國的公民，而且是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之一，我有義務替受到威脅的同胞做些事情。只是現在是特殊時期，國會已經授予總統必要的權力，所以……」

「但是沒有授予總統戰時大權。」

斯科特的眉頭跳了幾下，似乎希望劉威能把話說得更加透徹一些。

「既然沒有進入戰時狀態，諾裡斯就無權向民眾隱瞞事情，更無權做出危害、甚至是犧牲幾千萬平民的決策。」劉威掏出雪茄，慢條斯理的點上後，說道，「斯科特先生，現在確實是特殊時期。我們有句俗話，叫作『時事造英雄』。在這個特殊時期，如果諾裡斯無法保護美國民眾，那就需要一個有這種能力的人站出來，糾正聯邦政府在處置危機時犯的錯誤，為無辜的平民百姓撐起保護傘。」

「可是……」

「州長閣下，四年的總統任期可不短。」

斯科特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劉威這句話的意思。

「這件事情之後，民眾會更加看重國內安全，因此在即將進行的大選中，民眾會把選票投給那些有能力解決國內危機的人。」劉威笑了笑，抽了兩口雪茄，又說道，「諾裡斯已經打出了第一張牌，而且效果還算不錯。雖然我們還無法斷定結果會怎麼樣，但是沒有人站出來的話，不管如何收場，諾裡斯都能讓民眾相信，他在這起事件中盡了全力，而且沒有人能夠比他做得更好。」

斯科特一驚，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你必須承認，因為這是必然結果。」

「那麼……」斯科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你有辦法改變這個結果嗎？」

「不是我，而是你。」

「我？」

「只要你站出來，指出諾裡斯在處置危機時犯的錯誤，你就是最大的贏家。」

斯科特眼珠子一轉，立即明白了劉威的意思。

只要他對聯邦政府的所作所為提出意見，他就掌握了主動權。如果諾裡斯採納了他的意見，最終化解危機，他就成為了「危機終結者」，諾裡斯不過是替他執行而已。如果諾裡斯沒有採納意見，導致危機失控，就得承擔全部責任。當然，還存在兩種情況，即在採納了意見之後，危機仍然失控，以及在沒有採納的情況下，成功化解危機。因為需要直面民眾與新聞媒體的不是斯科特，所以需要承擔責任的也不是斯科特。內華達州州長要做的，只是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站出來，贏得民眾的信任與支持。至於諾裡斯到底怎麼做，他管不了，也不用管。

稍一思索，斯科特說道：「劉先生，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首先提出質疑，特別是聯邦政府遲遲沒有採取行動。」見到斯科特孺子可教，劉威也感到非常欣慰。「當然，不用說得太透徹，但是要抓住關鍵點，讓民眾都知道，聯邦政府沒有採取行動，肯定有某種原因。至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民眾與記者去猜。不管聯邦政府是否出面解釋，諾裡斯都將非常被動。」

斯科特點了點頭，說道：「接下來呢？」

「聯合共和黨聯邦議員，向諾裡斯施壓，要求諾裡斯公開危機的決策過程。雖然這麼做不見得有效，但是你可以借此在共和黨內獲得更多支持，為贏得黨內提名打下基礎。」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正如你所說，在全面動員之後，危機肯定能夠化解，區別只是時間與代價。不管你做什麼、以何種方式做，你必須掌握主動權，站在有利的一邊，始終以捍衛民眾利益與國家利益為目的。」

「劉先生，幸好你不是美國人。」

「即便我拿到綠卡，也不會成為你的競爭對手。」

斯科特笑了起來，劉威也笑了起來。

「州長閣下，小卡普亞先生將留在裡諾，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你可以跟他聯繫。在危機解決之前，我會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關鍵不是我，而是你的選擇。」

「我明白，只是……」

「你也知道，我在紐約那邊有不少生意，所以我得趕緊回去，盡量減少損失。」劉威笑了笑，說道，「我不能留下來陪你一起度過這歷史性的時期，但是我相信，不管是對你、對共和黨、還是對美利堅合眾國來說，已經迎來了歷史性的轉折點。只有善於把握機會，才能獲得成功。」

「劉先生，你是最擅長把握機會的人。」

話到此，劉威沒再與斯科特囉嗦，起身向州長告辭。

離開州長府邸之後，劉威沒有立即返回紐約，而是帶著小卡普亞去了裡諾，在那邊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

此時，典斌也找到了藏在蒙大拿州的楊克斯基。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全球廣播

從美國三大信用卡公司竊取了數億張信用卡的資料之後，楊克斯基就住在蒙大拿州，過上了莊園主的生活。在過去的幾個月裡，他做了三次整容手術，相貌徹底變了樣，與以前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因為要對指紋進行處理，還得對聲帶做手術，以求徹底改變，所以楊克斯基沒能按照之前的計劃，在劉威他們襲擊曼哈頓之前離開美國。

典斌趕到的時候，楊克斯基正在為做指紋手術做準備。

手術很簡單，主要就是植皮，用一塊從他大腿上取下來的皮膚，替換掉手上的皮膚，徹底改變他的指紋。

所幸的是，手術還沒進行。

按照劉威的吩咐，典斌把要做的事告訴了楊克斯基，但是沒有告訴他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

跟著劉威混了大半年，楊克斯基早就習慣了劉威的做事方法。

在他眼裡，劉威就是做大事的人，而他只是劉威的手下，自然沒有理由問這問那，只要做好劉威吩咐的事情就行了。

對這名超級黑客來說，侵入歐洲幾家廣播公司的計算機系統沒有任何挑戰性可言。

可惜的是，在他居住的莊園裡，不但沒有計算機，也沒有寬帶網絡，只能用典斌帶來的筆記本計算機與衛星網絡設備。

原本只需要半個小時的事情，因為設備不夠先進，花了幾個小時。

拿到想要的東西之後，典斌就讓托尼把楊克斯基送進了手術室，讓他立即進行手術，然後把聲帶手術提前到當天晚上。

按照典斌的安排，楊克斯基必須在三天之後前往洛杉磯，乘坐「瑪麗皇后」號豪華郵輪離開美國本土，經巴拿馬運河之後，在加勒比海島國多米尼克上岸，由巴達維亞安排的人員送往塞拉利昂。

他將在那邊呆上一段時間，直到劉威派人去接他。

這只是一種安排，為了保險起見，典斌還做了第二種安排。

回到裡諾後，典斌找到留下來看管賭場的巴達維亞，讓他立即派兩名僱傭兵前往蒙大拿州的農場，替換托尼與另外一名僱傭兵，陪同楊克斯基前往洛杉磯長灘港。如果楊克斯基的行蹤暴露，必須在他落入美國佬手中之前下手，讓他永遠閉上嘴。如果楊克斯基安全離開了美國，他們將一同前往多米尼克，搭乘航班前往塞拉利昂，全權負責楊克斯基的安全，並且控制他的活動。

搞定這件事，典斌才去找到劉威。

吩咐小卡普亞留在裡諾，隨時與斯科特保持聯繫之後，劉威與典斌返回拉斯維加斯，搭乘那架租來的商務飛機返回東海岸。

因為美軍已經擴大了禁飛區的範圍，所以商務飛機只能到哈里斯堡降落。

兩人驅車來到澤西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離宵禁開始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

把典斌送回落腳點之後，劉威沒有駕車離開，而是藉著夜色掩護，避開美軍巡邏隊，靠近哈得孫河。

這條大河，根本擋不住他與竹內琴音。

找了處偏僻的碼頭，兩人下到河裡。十五分鐘後，兩人就在曼哈頓島西岸的碼頭附近上岸。

因為沒有與灰背豺聯繫，所以兩人還差點被巡邏的FOS戰士當成了入侵的美軍。

還好，巡邏隊的小隊長認識劉威，及時制止了手下。

見到灰背豺，劉威把楊克斯基搞到的廣播頻道通信端口代碼交給了他。灰背豺沒有做技術上的工作，有專門的電子戰人員負責。

「怎麼樣，那邊還好吧？」

「斯科特確實是個很有野心的傢伙，我只提醒了他，應該利用當前的局勢，為大選爭取籌碼。」

「也就是說，他願意跟我們合作？」

劉威笑了笑，說道：「他根本不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只是從自身利益出發，他肯定會給諾裡斯製造麻煩。」

「這就再好不過了。」

「你這邊怎麼樣？」

「沒多大進展，放了三百多名記者，可是到目前還沒有一家電視台報道相關消息。」

「美國佬不會讓那些記者為所欲為。」

「不管怎麼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這時，負責電子戰的FOS戰士走了過來，廣播頻道已經接通，劉威隨時可以向選世界發佈消息。

「需要注意些什麼嗎？」

「實事求是就行了，美國佬撒謊，我們沒有必要撒謊。」灰背豺拍了拍劉威的肩膀，說道，「當然，別忘了把事態說得嚴重一點，讓外界知道我們手上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更得讓外界知道，美國聯邦政府已經與我們接觸，正在進行談判。還有老李那邊，得暗示他已經是時候了。」

劉威點了點頭，裹上了面巾。

五分鐘後，六家歐洲主流電視台的新聞頻道同時被切斷，短短數秒鐘後，一名戴著阿拉伯頭巾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屏幕上，數十個國家的數億名觀眾同時看到了這一幕。大概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短短幾分鐘內，全球數十家電視台轉播了這段信號，讓受眾數量提高到了三十多億。

在這些人中，也包括軍事情報局局長李廷軒。

「曼哈頓事件」發生之後，李廷軒就推掉了大部分工作，還讓秘書給他搬來了一台能夠同時播放多個頻道的大屏幕電視。在美國聯邦政府宣佈已經控制住局勢之後，李廷軒讓軍事情報局的上萬名員工放下了手上的所有工作，全力搜集相關信息，把所有資源都用到了這上面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李廷軒心裡非常有數。

當然，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只是在絕大部分情報人員看來，李廷軒高度關注發生在地球另外一邊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理由，畢竟這麼嚴重的襲擊，必然導致美國瘋狂反擊。作為美國的假想敵，即便此事與大陸沒有任何關係，也得做好準備，應付可能受到的威脅。

通過電視頻道，劉威發表了十五分鐘的講話。

看完之後，李廷軒關掉了電視，給元首府打了個電話。

「小李啊，你也看了新聞吧？」

「對，我就在電視機旁。元首，有些事情我得當面向你匯報。」

「可以，你馬上過來，今天上午沒什麼特別安排。我讓秘書到門口守著，你大概什麼時候到？」

「半個小時之內。」

說完，李廷軒就放下電話。他沒有叫上秘書，只帶了一名司機。

雖然襲擊發生在曼哈頓，但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前，大陸的情報與公安機構同時提高了國內的安全警戒級別。

一路上，李廷軒經過了三處武裝檢查站，街上的交警與巡警比平常多了一倍。

不管是誰，都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劉威他們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

李廷軒沒有深入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在劉威他們炸掉曼哈頓的橋樑與隧道之後，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來到元首府，李廷軒跟隨元首秘書去了書房。

「你好幾天沒睡覺了吧？」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哪裡睡得著。」

「那是美國佬的事，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李廷軒苦笑了起來，朝正在沏茶的秘書看了一眼。

「小張，你先出去吧。」邢遠昭朝秘書揮了揮手，「沒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過來。等下總理到了，讓他去客廳等著。」

「元首，下午的會議……」

「我知道，如果另有安排，我會告訴你。」

秘書沒再多說什麼，放下茶杯後就出去了。

「李部長，你急著來找我，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非常重要……」李廷軒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元首，這些事只能告訴你，所以得把書房裡的錄音系統關掉。」

邢遠昭的眉頭跳了幾下，神色一下就凝重了。

李廷軒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很重要？」

「不但重要，而且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邢遠昭歎了口氣，似乎預料到李廷軒要說什麼。

關掉錄音系統之後，邢遠昭又去書櫃旁邊的牆壁上敲了幾下，讓藏在後面夾層裡的兩名保鏢離開，這才走過來坐到李廷軒對面的沙發上。

「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兩人了，有什麼就說吧。」

「元首，這幾天看了新聞嗎？」

「天天都看，而且都與一件事有關。」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這也與我們有關。」

邢遠昭愣了一下，神色沒有發生多大變化，因為他早就猜到了。

「準確的說，與劉威有關。」

「他幹的？」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這次行動還要持續幾天，結果肯定會出人意料。只是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壞事。」

「是嗎？」

李廷軒沒再隱瞞，把劉威策劃襲擊曼哈頓島、洗劫聯邦儲備銀行、搗毀「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只是在涉及到敏感詞彙的時候，李廷軒跳了過去，因此就算這段對話被錄了下來，也不會帶來麻煩。

聽完李廷軒的講述，邢遠昭沉思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道：「你知道，這麼做有多麼嚴重的後果嗎？」

「非常清楚。」

「那你就得知道，如果搞砸了，誰也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所以我們沒有直接參與，行動由劉威策劃、由他實施、也由他善後，如果結果在我們的預料範圍之外，他的結局將非常悲慘。」

邢遠昭歎了口氣，聽出了李廷軒這番話的意思。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盤算

邢遠昭沒有問李廷軒為什麼支持劉威做這些事，因為他非常清楚，在失去了全部黃金儲備、本土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在尖端軍事技術上遭受重大損失之後，美國將喪失稱霸世界的本錢。

對有能力取代美國的大國來說，這將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邢遠昭首先想到的，就是由此產生的附帶影響。

「李部長，你得知道，發生這件事之後，不管美國當局能否查清真相，都會在全球範圍內尋找打擊目標。」

「肯定不是恐怖組織。」

邢遠昭笑著搖了搖頭，覺得李廷軒的回答非常有意思。

「雖然美國聯邦政府在第一份聲明中，宣稱襲擊曼哈頓島的是恐怖分子，但是隨著更多的消息披露，美國聯邦政府肯定會改口。更重要的是，『反恐戰爭』打了十幾年，仍然沒有能夠打掉恐怖組織，反而讓恐怖組織發展壯大，獲得了大舉襲擊美國本土，甚至是佔領美國本土的能力。如果美國當局承認是恐怖分子干的，那就等於承認『反恐戰爭』徹底失敗，承認美國的基本對外政策徹底失敗。對美國的國際形象與聲望來說，這個代價太大了。對於剛剛經歷了慘重打擊的美國來說，根本無法承受。」

「這個很清楚，問題是，美國佬不會善罷甘休。」

「那也得找個適當的對手。」

「適當？」

「有能力幹這件事的國家並不多，而且美國佬遲早會發現，襲擊曼哈頓的是一群接受了基因改造的超級戰士，也就能夠大幅度縮小嫌疑範圍。不可否認，我們是首要懷疑對象。問題是，以美國當前的實力，如果想對我們發動戰爭，至少需要數年的準備時間。以我們的發展速度，最遲五年之後，就能在至關重要的軍事領域獲得與美國對抗的能力，大幅度提高美國發動戰爭的成本與代價。」

邢遠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美國領導者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不管是現在的民主黨政府，還是下一屆政府，都不可能把矛頭指向我們。」

「但是他們必須樹立一個對手。」

「一個打得過，而且能夠立即開打的對手。」

邢遠昭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了開始的新聞，那些裝扮都是你安排的吧？」

「裝扮？」

邢遠昭在朝臉上指了一下。

「沒有，兩個月前，我就沒有與劉威聯繫了，這些都是他們策劃的。」

「這麼說來，那小子還很有頭腦的嘛。」邢遠昭笑了笑，說道，「這下，全世界都知道是一夥伊斯蘭極端分子襲擊了曼哈頓，如果美國佬要展開報復行動，首要打擊對象就是那些支持伊斯蘭極端組織的國家。」

「伊朗。」

邢遠昭點了點頭，說道：「除了伊朗，還有幾個國家，只是有能力發動如此大規模襲擊的只有伊朗。」

李廷軒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這下，中東又要熱鬧了。」

「中東不是唯一的熱點。」

「是嗎？」

李廷軒遲疑了一下，說道：「此次襲擊，還能對西太平洋的局勢產生影響。」

「就算美國佬為了找回面子，發動針對伊朗的戰爭，他們也不會不知道，真正襲擊曼哈頓的絕不是伊朗支持的恐怖分子。有能力辦成這件事的，只有三個國家。」

「還有日本與俄羅斯？」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可惜的是，我們的嫌疑最大。在查不出真相的情況下，美國佬絕對會把我們當成頭號打擊對象。」

邢遠昭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即便沒有這件事，我們也是美國的頭號假想敵。」

「打擊對象與假想敵並不一樣。」

「你是說……」

「雖然美國不會向我們宣戰，但是誰也不能保證，美國會不會用其他手段報復我們，所以我們得設法轉移美國的視線。」

「怎麼轉移？」

「製造一個更加明顯的嫌疑對象。」

「俄羅斯？」

「不是俄羅斯，日本更加理想。」

「日本！？」邢遠昭顯得有點無法相信。「雖然利川小次郎離經叛道，但是日本仍然是美國的盟國，而且在短期內，利川小次郎不會站到美國的對立面上去。不管怎麼說，日本沒有發動襲擊的理由與動機。」

「那得看利川小次郎的野心，以及日本在此次事件之後的所作所為。」

「他再有野心，也會量力而為，絕不會充當出頭鳥。」

「如果有足夠大的好處呢？」

邢遠昭遲疑了一下，讓李廷軒繼續說下去。

「雖然在我們看來，利川小次郎在訪問印度時發表的那篇講話，主要通過聯合印度來限制我們，但是在老毛子眼裡，利川小次郎是在瓦解俄羅斯的聯盟體系，讓俄羅斯失去印度這個戰略盟友。」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從事後的發展來看，特別是日本在北方四島問題上的強硬立場，更加增強了老毛子的猜忌。在很多人看來，只要俄羅斯仍然是擁有數千顆核彈頭的核大國，日本就不可能收回北方四島，美國也不會支持日本這麼做。日本與俄羅斯之間的戰略平衡，關鍵不是兩國的常規軍事力量，而是戰略打擊力量。重點就在於俄羅斯擁有核大國的身份，而日本沒有核武器。」

「你的意思是，只要日本打破這個禁忌，日俄的戰略平衡就會遭到破壞？」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毋庸置疑，日本不缺乏製造核武器的能力，而且以日本的技術水平，甚至不需要進行前期核試驗，就能在一個月、最多數個月之內，製造出具有實戰能力的核彈頭。」

邢遠昭歎了口氣，並沒反對李廷軒的觀點。

「更重要的是，美國從來不支持日本對北方四島的主權訴求，一是涉及到二戰的幾份國際協議，二是不想與俄羅斯敵對。利川小次郎要想在執政期間有所建樹，就得在不依靠美國的情況下，收復北方四島，因此必須建立起戰略力量，擁有可以讓俄羅斯感到畏懼的戰略打擊能力。」

「真要走出這一步，日美戰略同盟將不復存在。」

「只要利川小次郎有這個打算，在他眼裡，日美戰略同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也就是說，利川小次郎為了阻止美國干預日本收復北方四島，會設法轉移美國的注意力，甚至是削弱美國的實力，為日本創造單獨展開軍事行動的機會，並且為日本最終擁有核武器鋪平道路？」

李廷軒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果真如此的話，日本確實有這個動機。」

「關鍵是，得讓設想變成事實。」

邢遠昭皺起眉頭，讓李廷軒說得詳細一些。

「必須讓利川小次郎覺得，收復北方四島的時機已經成熟，日本有能力在一場規模有限的局部戰爭中擊敗俄羅斯。至於日本什麼時候宣佈擁有核武器，那是利川小次郎的事。可以肯定，只要俄羅斯威脅在局部衝突中使用核武器，哪怕只是戰術核武器，日本也會以此為由宣佈成為有核國家。」

「那你覺得，利川小次郎會走出這一步嗎？」

「目前看來，可能性不大。」

邢遠昭歎了口氣，他也是這麼認為。

「只要美國盯上伊朗，利川小次郎就會有所顧慮，說不定會借此機會，出兵協助美國攻打伊朗，以改善美日關係。關鍵在於，俄羅斯的立場。」

「什麼意思？」

「一直以來，俄羅斯是伊朗的最大靠山，在海灣國家幾乎全部倒向美國之後，俄羅斯不會輕易放棄伊朗。」

「也就是說，得讓俄羅斯表態支持伊朗？」

「甚至得讓俄羅斯採取行動，比如向伊朗提供先進武器裝備，增強伊朗的軍事實力，並且在聯合國與美國唱反調。」

「如果美國以曼哈頓遭到襲擊為由攻打伊朗，俄羅斯就不會這麼做。」

「所以我們得有所行動，至少得讓俄羅斯相信，我們也旗幟鮮明的反對針對伊朗的一切戰爭行為。」

邢遠昭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只要伊朗那邊打起來，俄羅斯又與美國唱反調，我們也發揮了重要作用，美國就會在北方四島問題上有所鬆動，至少不會刻意壓制日本。為了削弱俄羅斯在中東地區的投入，美國甚至會大舉武裝日本，迫使俄羅斯把重兵放在遠東地區。因為我們也與日本存在領土與領海爭端，所以武裝日本還能牽制我們，讓我們無法在中東地區發揮作用。利川小次郎絕對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說不定會在美國打垮伊朗之前，趁美國無暇他顧，俄羅斯也把重點放到中東地區的大好時機，以突然襲擊的方式奪回北方四島。」

「僅僅一場戰爭，還不足以促成利川小次郎做出如此重大的戰略決策。別忘了，只要他走出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必須做得更加徹底一些，比如讓利川小次郎認為，在日軍攻上北方四島的時候，我們不會在東海製造事端，或者是沒有能力從背後來上一刀，讓他放手去幹。」

「這樣的話，就得對我們的軍事部署做出調整。」

「伊朗戰爭打響後，我們就能獲得這樣的機會。」

邢遠昭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第一百九十三章 談判

邢遠昭與李廷軒商討戰略局勢的時候，全球輿論已經一片嘩然。

襲擊曼哈頓島的恐怖分子竟然通過衛星電視頻道，向全世界發表宣言，向美國當局下達了「最後通牒」。

美國當局再沉得住氣，此時也坐不住了。

因為衛星電視頻道採用了定向通信技術，所以美軍的無線電干擾與壓制起不了作用。

廣播開始後，羅博特就向諾裡斯提出，立即轟炸恐怖分子的信號發射站，阻止恐怖分子影響國際輿論。

為了讓總統採納他的建議，羅博特做了充分準備，並且提出使用小型導彈與炸彈。

當時，紐約上空至少有四架攜帶了「地獄火」導彈與小直徑炸彈的無人攻擊機，能夠在接到指令後立即進行轟炸，附帶傷亡不會太大。

可惜的是，他的建議立即被諾裡斯否決。

除了恐怖分子手上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之外，還與信號發射站有關，因為廣播信號是從十多個發射站發出的，而這些發射站都在聚集了大量平民的建築物頂部，如果美軍展開轟炸必將害死大量無辜平民。

不能進行轟炸，只能請求那幾家歐洲電視台切斷信號。

不是辦不到，只是需要不少時間。

美國國務院通過外交渠道，聯繫上法國、英國、德國、意大利、荷蘭與比利時政府發出外交照會，讓電視台切斷信號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真相曝光之後，諾裡斯面臨著一個非常艱難的選擇。

要麼立即展開軍事行動，攻上曼哈頓島、消滅恐怖分子、解救受困平民；要麼像恐怖分子說的那樣，進行深入談判，為化解危機爭取時間。

這下，別說那些文職官員，就連阿奇博爾德都認為發起進攻的時機沒有成熟。

既然不能立即發動進攻，談判成了唯一選擇。

當天晚上，白宮新聞發言人召開記者招待會，宣佈美國聯邦政府將盡全力化解危機，將損失與影響降到最低限度。

雖然沒有明確提到將與恐怖分子談判，但是白宮新聞發言人的態度已經表明，在恐怖分子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情況下，美軍不會貿然發起進攻，將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與恐怖分子談判。

此時，科隆已經按照諾裡斯的意思，再次聯繫上了曼哈頓島上的襲擊者。

既然要談判，就得確定談判地點，而不是通過電話進行。

「科隆先生，你得知道，離開曼哈頓，我們的安全得不到任何保障。鑒於貴國一向言行不一，所以我不會相信你們的任何承諾與保證。如果你覺得有必要跟我們談，而且希望通過談判解決問題，就到我們這邊來。我會保證你的人生安全，並且在談判結束之後，讓你離開曼哈頓。」

「可是……」科隆有點後悔，覺得不應該向總統提出談判建議。

「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見到對方態度強硬，科隆知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答應下來。

「你一個人乘船過來，如果不會駕駛摩托艇的化，可以帶一名船員，但是只有你一個人能夠上島。我們會準備談判所需要的一切設備，提供談判場合，你們必須留出一條不受干擾與監聽的通信頻道。記住了，上島的時候，什麼東西也不要帶，就算你帶了，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可是……」

「半個小時後，我的人將到科萊爾斯角等你，抓緊時間吧。」

科隆還沒反應過來，通信就中斷了。

因為時間緊迫，所以科隆沒有耽擱時間，讓科波菲爾准將為他準備了一艘摩托艇，安排了一名船員。

雖然CIA的特工建議他戴上裝有定位器的腕表，但是科隆直接拒絕了。

登上曼哈頓島之後，恐怖分子肯定會對他進行徹底搜查，而且他的命運掌握在恐怖分子手中，最好還是老實一點。

不到半個小時，科隆乘坐的摩托艇就靠近海軍造船廠對岸的科萊爾斯角。

按照對方的吩咐，科隆讓隨行的船員留在摩托艇上，隻身跳到齊膝深的河裡，淌水登上了曼哈頓島，模樣十分狼狽。

此時此刻，科隆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怎麼也無法接受。

摩托艇駛走後，兩名戴著面巾的恐怖分子從河岸附近的樹林中走了進來。因為這裡是東河公園南端，所以綠化搞得非常好，植被比較茂密。

「脫下衣服！」

科隆愣了一下，因為對方使用了干擾聲音的設備，聽上去有點彆扭，所以他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脫下衣服與褲子，全部脫掉。」

「我什麼都沒帶，難道……」

「全部脫掉。」那名FOS戰士走了過來，另外一名FOS戰士端起了手上的步槍。

科隆嚇了一跳，哪敢爭辯，趕緊脫下西裝。

「我要見你們的頭領，你們……」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但是必須過了我們這一關。」FOS戰士揮了揮手，讓科隆繼續脫下身上的衣物。

雖然有點抗拒，但是在槍口威脅下，科隆只能照辦。

不多時，他就脫下了鞋子、褲子與襯衣，只剩下了一雙襪子與一條內褲。

雖然已經到了初春，但是溫度仍然非常低，入夜後就降到了零攝氏度以下，又時不時刮起河風，凍得科隆直哆嗦。

「襪子與內褲也脫了。」

「不行，你們太侮辱人了。」

「別忘了你們在監獄裡做的事，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科隆咬了咬牙，脫下了襪子與內褲，然後用手護住襠部。

「把手舉過頭頂，雙交叉開。」

「你……」

「不願意的話，現在就可以穿上衣服回去。」

科隆很氣憤，可是他不想空手而歸，只能老老實實的舉起雙手，叉開雙腳。

FOS戰士從背囊裡取出一具探測器模樣的棒狀設備，對科隆從頭到腳掃瞄了一遍，最後停在了科隆的腹部。

「這是什麼？」FOS戰士指了下科隆腹部的那道傷疤。

「闌尾手術。」

FOS戰士用手摸了摸，確認傷疤早已癒合，而且不像是近期才做手術，這才從背囊裡拿出一個裝著衣褲的塑料包。

不用吩咐，科隆立即穿上了FOS戰士給的衣褲。

「把鞋子丟掉。」

「可是……」

「接下來路，你用不著這雙鞋子。」

科隆歎了口氣，丟掉了鞋子。

FOS戰士打量了他一番，才朝後方招了招手。

兩道燈光打了過來，接著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一輛裝甲悍馬開了過來，非常準確的停在了科隆身邊。

「上車吧。」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你沒有必要知道。」

「可是……」

「你怎麼那麼多可是？」FOS戰士推了科隆一把。

科隆別無選擇，只能上車。還沒等他坐好，雙手就被人抓住，一具黑色的面罩套在了他的腦袋上。科隆想掙扎，可是根本沒有用。壓住心底的恐懼，科隆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恐怖分子沒有在河灘上幹掉他，證明不會幹掉他，而是真心誠意與他談判。

問題是，有什麼好談的呢？

思考這個問題的，不僅僅是科隆，還有劉威。

美國總統主動提出談判，而且把國家安全顧問派了過來，劉威沒有理由拒絕，因為是他最先提出談判。

答應下來之後，劉威卻犯難了。

他們的目的不是讓分佈在世界各地的美軍回到本土，因此在相關問題上，劉威壓根沒有打算與美國當局談判。

提出談判，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所幸的是，在假戲真唱的時候，灰背豺已經有所準備。

「等下還是我去吧。」灰背豺看出了劉威的心思，「那傢伙是個政客，而且到這裡來跟我們談判，肯定不是自願的，打發他不算什麼難事。」

「沒這麼簡單，不能讓美國當局對談判失去希望。」

「他們根本就沒有希望通過談判解決問題，又怎麼失去呢？」

「不管怎麼說，得借此機會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辦。」

劉威看了他一眼，可不是太放心。

「等下，那傢伙肯定要我們證明有資格讓美國當局接受我們開出的價碼，也就是證明我們手裡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我會帶他去頂層，讓他看到安置在那裡的『原子彈』，並且暗示他，我們手裡還有其他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然後呢？」

「拿到情報後，他會提出向總統匯報，藉機把看到的事情告訴諾裡斯。」

劉威皺起了眉頭，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樣一來，諾裡斯就知道我們手裡確實有『原子彈』，而且隨時可以引爆。雖然美軍會立即拿出對應的打擊計劃，但是在掌握更多信息，特別是我們是否擁有其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之前，美軍不會展開行動。亮明底牌之後，我們才有機會與美國當局進行深入談判，也才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看樣子，只能這麼辦了。」

「放心吧，我能搞定。」灰背豺笑了笑，說道，「你最好去中央公園那邊看看，老狼他們正在尋找新的突破口。」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第一百九十四章 抓緊時間

灰背豺去與科隆談判的時候，劉威帶著竹內琴音去了中央公園。

周譽龍已經帶著一百多名FOS戰士去了哥倫比亞北面的上曼哈頓，在那邊部署外圍防線，留在公園裡的是漠北狼率領的大隊。

「情況怎麼樣？」過來之前，劉威已經從灰背豺那裡瞭解到了情況。

「下面遇到了麻煩。」漠北狼有點喪氣。「美國佬炸斷了實驗室裡的通道，雖然沒有多少岩石，但是崩塌的鋼架承力結構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已經弄壞了兩台挖掘機。如果不能從下面進入，就只能從上面進入。」

劉威朝密林外面的夜空看了一眼，說道：「方便嗎？」

「正在想辦法，美國佬的偵察機是個大麻煩。」漠北狼沒有說得太明確，也沒有必要說得太明確。

美軍肯定在監視島上的情況，如果發現襲擊者在中央公園裡挖洞，立即會聯繫到下面的實驗基地。問題就在這裡，要想避開美軍偵察機，在地面挖出一條直通實驗基地的地洞，不是件容易事。

「老豺是不是在跟美國佬談判？」

「正在談，為我們爭取時間。」

「讓他想想辦法，讓美國佬把偵察機撤走。」

「可能嗎？」劉威看了漠北狼一眼，說道，「就算美國佬答應了，也不會撤走，而且我們也不可能知道頭頂上有沒有偵察機。」

漠北狼歎了口氣，顯得非常鬱悶。

「有沒有辦法找到實驗室的出口？」

「沒有，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進得去，下面的美國佬肯定會故技重演，炸毀所有通道。」

「這麼說來，拿到『未來戰士』項目詳細資料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了。」

漠北狼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劉威咬了咬牙，說道：「按照備用方案行動，就算拿不到資料，也得摧毀實驗基地，絕不能留下禍患。」

「真要炸掉？」

「還有別的辦法嗎？」劉威苦笑了起來，「完成準備，大概需要多久？」

「一天，也許兩天。」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派人把阿龍找回來，你們交換任務。如果談不成，美國佬很有可能在兩天之內發起進攻，由阿龍的大隊負責摧毀實驗基地，你們在北面打掩護，務必斬草除根。」

「要是美國佬在兩天內發起進攻，我們最好充分利用一下。」

「怎麼利用？」

「把美國佬放進來，連同實驗基地一同炸上天。」

劉威皺起了眉頭，沒明白漠北狼的想法。

「設置一個陷阱，讓美國佬不得不派重兵過來。具體怎麼做，我還沒有想好。」

「跟阿龍商量一下，你們自行決定。」

漠北狼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我去老周那邊看看，有消息立即聯繫老豺。」

「行，我們再設法尋找一下，如果能夠進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此時，中央公園下面，史塔克上校已經進入了雅各布教授為他準備的營養池，躺在充滿養分的營養液裡。

為了提高成功率，史塔克親自挑選了五名突擊隊員，與他一起接受再改造。

因為是第一次進行再改造，所以雅各布教授親自出面。

仔細檢查了連接到史塔克上校身上的線纜，又檢查了改造用到的儀器設備，雅各布教授才帶著幾名科研人員離開改造室。

在藥物的作用下，史塔克上校等六名突擊隊員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在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中，他們將任人擺佈。至於能否完成再改造，史塔克與雅各布都沒有十足把握。

他們有沒別的選擇，不進行再改造，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摁下控制台上的啟動開關前，雅各布深吸了口氣，等了好幾秒，才摁了下去，隨後長長的出了口氣。

失敗了，他們將失去生還的機會。

成功了，他將創造一個嶄新時代。

可惜的是，雅各布並不知道，袁常青早已走在前面，不但掌握了再改造技術，還把成功率提高到了幾乎完美的地步。更重要的是，袁常青已經在劉威身上進行了第三次改造，而且取得了圓滿結果。

雅各布創造的不是歷史，只是在追趕前面的成功者。

因為沒有別的事可做，所以雅各布留了下來。其他的科研人員分成兩批，輪流照看改造室中的突擊隊員，以及外面的儀器設備。

至於聚集在改造中心的科研人員，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這次改造上。

實驗基地裡大約有三千名工作者，除掉兩百名警衛，其他的都是科研人員，其中一百多人在哥倫比亞大學掛名任教。襲擊發生前，實驗基地裡大概有一千五百名工作人員，其餘的都回去過復活節了。

海底隧道被炸開後，雅各布就讓這些人來到改造中心。

這裡離海底隧道最遠，而且最為堅固，巨大的空間能夠容納上千人。只是這麼多人擠在一起，肯定不大舒服。

在無處可去的情況下，這些科研人員除了抱怨，就沒什麼事可做了。

地面上，劉威已經趕到了聯邦儲備銀行。

轉移與溶解黃金的工作還在進行，進度與周奮預料的一樣。在過去的一天之中，已經有一千多噸黃金溶解在大約五千噸溶劑中，通過排水管道流回到了港口。因為貨輪正在把船艙裡的溶劑釋放出來，所以溶解了黃金的容積沒有立即裝進貨輪，而是儲存在港口裡面，也就是用來儲存液化天然氣的地下倉庫裡。

不是普通的倉庫，而是專門為液化天然氣設計的倉庫。

除了能夠抵抗零下一百五十攝氏度的低溫之外，地下倉庫還具有很強的抗腐蝕性，並且與外界隔絕，不會出現滲漏。

等到貨輪裡的溶劑全部抽走之後，才會裝上溶有黃金的溶劑。

這些事，不需要操心，也不會耗費多少人力。

留下二十名FOS戰士守住聯邦儲備銀行，讓二十名戰士負責搬運金磚之外，周奮把其他隊員都派了出去，順道洗劫了華爾街上的銀行。

周奮要找的不是現金，而是比現金更值錢的東西。

雖然華爾街上的銀行與瑞士銀行不大一樣，主要從事金融服務業，但是作為典型的商業銀行，也設置了保險庫，讓客戶存放貴重物品。比如在花旗銀行總部的地下金庫裡，就存放了數百加非常名貴的藝術品，其中不少是歐洲或者中東的大富豪在拍賣會上買下來的，大多價值連城。

劉威並不認為這些藝術品有多少價值。

來自非正規渠道的藝術品，根本不可能拿到拍賣所去變賣，也就分文不值。要讓他選擇的話，寧願多搞些沒有辦法追查的現金。

周奮卻不這麼認為，因為這些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的藝術品，對美國、特別是那些收了巨額保費的保險公司來說，卻是價值連城。

有錢購買幾百萬、甚至幾千萬美元油畫的大富豪，肯定有錢購買保險。

能讓美國佬遭受更大的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在這些銀行的地下金庫裡，除了藝術品與古董之外，還有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比如鑲滿了珠寶的首飾。

用周奮的話來說，既然已經來到這裡，而且今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為什麼要空手而歸呢？

劉威到來的時候，周奮正在花旗銀行的地下金庫裡忙碌。

看到丟在門口的袋子，劉威皺起了眉頭。

「卻是珠寶。」周奮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將一個五顏六色的東西拋給了劉威。

「這是什麼？」劉威看了一下，是個彩蛋。

「你猜。」周奮呵呵一笑，說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彩蛋，而是俄國沙皇的，在十月革命後流失，現世那一枚賣到了兩億美元，剩下的估價更高。只是從來沒有人見過，沒想到竟然藏在這裡。」

「這有什麼用？煎熟了能吃嗎？」

「當然不能吃，但是俄羅斯有的是富豪，而且都很捨得花錢，是不是？」

「你不會打算把它賣掉吧？」

「為什麼不？」周奮反問了一句，「當然得賣掉，不過不是我們去賣，而是找幾個合適的人去賣。」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還找到些什麼？」

「去證券交易所那邊看看吧，我們正在設法進入證券交易所的電子系統，獲取儲存在裡面的資料。只是沒有合適的計算機專家，所以進展不是很大。」

「證券交易所的中央數據庫在島上？」

「當然，只是根據老李提供的情報，備用數據庫沒有設在島上，而是在一座聯邦機構的大樓裡面。行動開始前，我們就切斷了島上的通信網絡。如果中央數據庫沒有自毀程序，就有機會拿到最有價值的東西。」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周奮的意思。

「別抱多大希望，這麼重要的東西，肯定有自毀系統，也許我們會白忙活一場。」

「反正也沒別的事可做，是不是？」

周奮笑了笑，說道：「聽老豺說，你打算教訓一下美國佬。」

「現在沒這個必要，等談判結束之後再說。要是美國佬不肯就範，再考慮要不要把陣仗搞大一點。沒有必要為了一點面子問題，影響到整個行動。」

「這樣也好，只是拖下去不是個辦法，得盡快安排好撤退行動。」

「放心吧，老豺會處理的。」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出花旗銀行，來到了在同一條大街上的紐約證券交易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協議

紐約是全球金融中心，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證券交易平台：紐約證券交易所。

因為證券交易所在下午三點半下班，所以襲擊發生的時候，大部分員工已經離開，即便有少數滯留在島上，也呆在別的地方。

劉威與周奮到來的時候，兩名FOS戰士正在設法進入證券交易所的中央數據庫。

正如周奮所說，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在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中央數據庫裡，儲存著數以億計的客戶資料，其價值完全無法用金錢衡量。為了避免遭到入侵，交易所的中央數據庫不但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防火牆，還有幾道硬加密關卡。

更重要的是，劉威他們並不清楚中央數據庫的具體情況。

李廷軒也不是萬能的，不可能提供他們想要的所有情報。

因為沒有別的事，所以劉威留了下來，想看看究竟能從紐約證券交易所搞到多少有價值的信息。

此時，灰背豺與科隆的談判正在進行。

本著拖延時間的原則，談判一開始，灰背豺就堅持原來提出的條件，要求美軍立即撤出海外佔領區、想受到戰爭殘害的國家陪禮道歉與支付賠款、不再單方面支持以色列、公開承認犯下的戰爭罪行。

這些條件，顯然不在科隆的接受範圍之內。

雖然是總統的全權代表，但是在重大問題上，科隆沒有決斷權。按照諾裡斯的吩咐，科隆只答應逐步從阿富汗撤軍，結束在中東地區的軍事行動，其餘的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為了穩住對方，科隆提出了一個新的條件，即美國聯邦政府可以提供運輸機，把襲擊者送往任何一個國家。

科隆不提出來，灰背豺也會趁此機會提出這件事。

讓美國做出全面讓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雙方都在通過談判爭取時間，避免事態繼續惡化。談判能否取得成果，雙方心裡都有數，不切實際的要求都不可能得到滿足。利用這個機會爭取到一些好處，才是明智之舉。

既然科隆提了出來，灰背豺就不會客氣。

「我們可以接受這個提議，但是必須得由我們的人駕駛飛機。」

「你們有飛行員？」

「科隆先生，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吧？」灰背豺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們需要十架航程超過一萬二千公里的大型運輸機，並且為這些運輸機裝滿燃料，拆除運輸機上的所有跟蹤與探測設備。如果你們辦不到的話，我們的人會在接管飛機後做這些事情。除此之外，必須保證運輸機不會受到攻擊。」

「你們拿到運輸機之後，如何保證不用這些運輸機製造更大的破壞。」

「如果我們打算製造更大的破壞，根本用不著這些運輸機。」

科隆吞了口唾沫，說道：「我可以接受你提出的要求，但是你們必須有所表示，釋放扣押的CIA特工，以及島上的婦女兒童。」

「我們會按照十比一的比例釋放婦女兒童，但是那名特工不能交給你們。」

「為什麼？」

「因為是你們破壞了協議，我們沒有當場處決他，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

「可是你們……」

「科隆先生，沒什麼好可是的。如果你們信守諾言，在我們離開曼哈頓之後，自然會把他留在這裡。」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到時候，你可以從他那裡瞭解到想要的信息。至於其他的，你得有點耐心。」

科隆咬了咬牙，說道：「你們什麼時候需要運輸機？」

「二十四小時之後。」

「為什麼不是現在？」

「科隆先生，你問得太多了。」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二十四小時之後，第一架運輸機必須到達拉瓜迪亞機場，然後撤走部署在東河的巡邏艇與長島海峽裡的快艇，別忘了撤走那艘一直潛伏在海底的攻擊核潛艇。我們會用摩托艇將第一批人員送過去，接管拉瓜迪亞機場。在我們撤退的時候，美軍不能採取任何軍事行動，必須留在營地裡。為了確保你們已經兌現了諾言，我要獲得一架配備了偵察設備的『全球鷹』無人偵察機的控制權，並且監聽軍方的通信頻道。」

科隆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灰背豺。

「撤退開始後，其餘的運輸機以半個小時為間隔，陸續到達拉瓜迪亞機場，我們將分批撤走所有人員。」灰背豺並不在乎科隆怎麼想。「科隆先生，你得明白，我在登上這座島嶼之前就沒有想過活著離開，所以我們會留下一批人，並且守在這棟大樓裡。如果你們破壞了和談協議，我們將別無選擇。明白我的意思嗎？」

科隆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他已經知道，恐怖分子掌握的核彈頭就在帝國大廈頂層，灰背豺這番話的意思就是，如果美軍在他們撤退的時候發起襲擊，他們將引爆核彈頭。

「沒問題的話，我派人送你回去。」

「你們大算什麼時候離開曼哈頓？」

「你說的是我嗎？」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只要我們的人員安全到達目的地，我們就會離開曼哈頓。到時候，你們可以追捕，但是我相信，你們沒有多大希望。科隆先生，你必須明白，我會時刻與撤退的人員保持聯繫，如果運輸機在飛行途中遭到跟蹤與襲擊，哪怕只是被你們的雷達鎖定，都會把我們逼上絕路。到時候，完蛋的不僅僅是我們，還有這座島上的數百萬平民。」

科隆暗自歎了口氣，對方準備得太周密了，根本沒有破綻。

「科隆先生，還有什麼要求嗎？」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釋放婦女兒童？」

「他們將跟隨我們的人一起前往拉瓜迪亞機場，並且被安置在機場的候機大樓裡，在我們的人員全部離開之後，你們將接管機場，是不是？」

科隆點了點頭，又說道：「那麼，之前提出的其他要求……」

「科隆先生，你肯到這裡來與我面對面的談判，就算沒有取得任何成果，我們都是最大的贏家，是嗎？」

科隆愣了一下，迅即明白了過來。

「雖然你們已經切斷了電視廣播頻道，但是要不了多久，這條消息就會公佈於眾，全世界都知道，一向宣稱永遠不向恐怖組織妥協的美國聯邦政府，派遣總統全權代表，與我們進行了面對面的談判。」

「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僅僅是為了保存美國的顏面嗎？」灰背豺沒有給科隆太多的發言權。「你必須明白，這些事情遲早會曝光，所以我是你的話，就會告訴總統，讓他盡快做好準備，應對媒體與民眾的質疑，而不是挖空心思的與我們周旋。你們有輸了，而且輸得非常徹底。你們所能得到的，只是我的施捨！」

聽完這番話，科隆氣得面色發青，可又無言以對。

「時間緊迫，所以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最後一件事。」科隆站了起來，「在你們準備撤離的時候，希望不要使事態惡化，不然他們達成的協議將失去效力。」

「這是你們的事，而不是我們的事。」

科隆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過來。

「只要你們不挑起事端，我們就不會做任何破壞協議的事情。所以我建議，你最好告訴總統閣下，約束好那些不太聽話的軍人，別讓他們做出蠢事，破壞了我們達成的協議。你得明白，我們既然有膽量來到這裡，製造這其驚天動地的大事，就做好了有來無回的準備，在關鍵時刻不會有半點遲疑。」

科隆長出口氣，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灰背豺也沒再跟他囉嗦，讓兩名FOS戰士把他送往東河公園。

直到談判結束，科隆都不知道，跟他面對面的，並不是那個出現在視頻電話裡的恐怖分子，而是另外一個傢伙。

一個小時後，科隆回到了科波菲爾准將的前線指揮中心。因為羅博特上將已經趕往澤西城，部署到達前線的陸軍作戰部隊，所以科隆沒有跟科波菲爾囉嗦，讓准將給他準備了一架直升機。

灰背豺說得沒錯，真正礙事的就是美軍。

雖然談判結果不算圓滿，但是科隆獲得了最重要的承諾，即恐怖分子答應在無害的情況下撤離曼哈頓。

如果能夠以最小的代價化解這場危機，科隆將成為頭號功臣。

為此，他必須立即見到總統，讓總統出面，阻止軍方採取魯莽行動。

華盛頓，諾裡斯正在等著科隆帶回來的消息，只是在此之前，他還得處理其他幾件棘手的事情。

最大的麻煩，莫過於媒體的責難。

消息公開之後，美國國內的新聞媒體頓時嘩然。雖然各大主流媒體都對總統的冷靜處置給予高度讚揚，但是在隱瞞實情上，幾乎所有媒體都認為諾裡斯做錯了，導致數千萬美國民眾的生命財產受到威脅。

伴隨著媒體責難到來的，還有共和黨的全面攻擊。

下午的時候，共和黨國會議員就向聯邦政府發難，要求總統出面解釋，為什麼在得知恐怖分子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情況下，仍然禁止曼哈頓周邊的居民離開危險區域，甚至出動軍隊封鎖道路。

可以想像，下一步，共和黨將在國會展開行動，要求總統解除禁令。

局勢正在失去控制，諾裡斯卻束手無策。

第一百九十六章 機會

事件發生的第四個晚上，諾裡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吃晚飯的時候，以羅博特為代表的軍隊將領再次提出，立即發起進攻，摧毀恐怖分子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出動軍隊奪回曼哈頓島。

與前幾次不一樣，這次，羅博特提交了詳細的作戰計劃與作戰評估。

作戰計劃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動用美軍的一切力量，在曼哈頓打一場巷戰，消滅所有恐怖分子。

諾裡斯看重的是作戰評估。

在世界上最繁華的地方打一場大規模巷戰，損失肯定不會小到哪裡去。即便按照最保守估計，經濟損失也在萬億美元以上。如果恐怖分子早有準備，比如在市區內部署了防線，利用密集的建築物阻擋美軍，損失將更加巨大。

所幸的是，諾裡斯早有思想準備。

真要打起來，經濟損失還是次要的，關鍵是人員傷亡，特別是平民傷亡。

在這座面積不到六十平方公里的小島上，有三百萬平民，人口密度高達每平方公里五萬餘人，而且大部分集中在中央公園南面。在下曼哈頓，人口密度超過每平方公里十萬。在這裡打巷戰，倒霉的不是軍隊與恐怖分子，而是平民。

諾裡斯最重視的，也是平民可能受到的傷害。

可惜的是，羅博特提交的作戰評估報告完全無法讓諾裡斯接受。

按照他的估計，就算一切順利，美軍也需要二十四小時才能消滅全部恐怖分子，作戰傷亡在五百人以上，由此導致的平民傷亡不會低於五千人。這還是最理想的狀況，而實際情況肯定不會太理想。最終會導致多少平民傷亡，羅博特沒有提交詳細數據，但是肯定不會少到哪裡去。

即便按照最樂觀估計，也無法讓諾裡斯接受。

十多年前，九一一事件中，只有一千多人遇難。如果導致五千平民傷亡，諾裡斯肯定無法向民眾交代。

要知道，這次事件與九一一事件有很大區別。

已經四天了，美軍也全面調動，仍然造成如此巨大的傷亡，別說民眾與共和黨，連諾裡斯都無法接受。

因為總統不肯點頭，所以軍方的建議暫時擱置起來。

沒等諾裡斯緩過氣來，國會那邊又出了大問題。

在共和黨議員的推動下，在參眾兩院的特別會議上，通過了一項特別法案，即要求總統在解決危機的時候，必須優先考慮民眾利益，用一切辦法，保護周邊地區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雖然這份法案沒有強制力，但是等於向諾裡斯下達了最後通牒。

作為政治家，諾裡斯不可能不知道這份法案的重要性。

說得透徹一點，這是共和黨在推卸責任，或者說在落井下石。

法案獲得通過之後，不管諾裡斯採取什麼辦法，只要導致大量平民傷亡，他就得承擔全部責任。到時候，共和黨就能站出來指責民主黨聯邦政府，宣稱總統沒有按照國會的特別法案行動。

結果是什麼，諾裡斯心裡非常清楚。

作為一個沒能成功化解危機的總統，諾裡斯肯定沒有資格爭取連任，民主黨的威望也會受到影響。

在幾個月後的大選中，共和黨將輕而易舉的勝出。

當然，這僅僅是個開始。

如果讓共和黨執政，肯定會利用這起事件，大打安全牌，把諾裡斯為了化解危機所做的努力全部佔為己有。

即便不為個人利益著想，諾裡斯也得為國家利益著想。

襲擊曼哈頓的不是恐怖分子，不管下任總統用什麼方式進行報復，都會走上歧途，把美國帶上一條不歸路。

諾裡斯看得很清楚，卻找不到有效的應對辦法。

按照國會通過的特別法案行動吧，必然會對大局產生影響。說得簡單一點，為了保證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就得立即進行全面疏散，把曼哈頓周邊的民眾轉移到安全地區，然後建立起封鎖線。

暫且不說是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離開家園，僅僅是為此動用的軍事力量就非常巨大。

讓軍隊去疏散民眾，哪還有能力攻打曼哈頓島？

拖下去的話，佔領曼哈頓的襲擊者就有足夠的時間做他們想做的事，比如清空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比如搗毀「未來戰士」實驗室、比如在島上部署更加嚴密的防線、甚至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拖到最後，聯邦政府將別無選擇，只能向襲擊者全面妥協。

不按照國會的特別法案行動，諾裡斯就得承擔全部後果。

這次，把諾裡斯逼入死角的不是襲擊者，而是共和黨。

就在諾裡斯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麼是好的時候，科隆非常及時的回到華盛頓，而且帶來了好消息。

「他們答應撤離？」

「對，但是要我們提供絕對的安全保證。」

「什麼保證？」

「襲擊者將分批次撤離，讓我們提供十架大型運輸機。為了確保安全，他們還要接管一架無人偵察機，並且監聽我們的所有軍事通信頻道。」科隆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作為交換條件，他們將同期釋放十倍的婦女兒童。」

「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打算全部撤離。」諾裡斯立即抓住了重點。

科隆歎了口氣，說道：「可以肯定，襲擊者手裡絕對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而且會留下一批敢死隊員與我們周旋到底。」

諾裡斯鎖緊眉頭，說道：「也就是說，我們不能攔截撤退的襲擊者？」

「不但不能攔截，還不能跟蹤監視。」

「這就等於讓他們安全離開。」諾裡斯咬了咬牙，說道，「你應該知道，果真如此，我無法向國會交代。」

「可是，至少保證了平民的安全，而且把損失降到了最低限度。」

「難道你要我接受這樣的結果嗎？」

「總統，這是特殊事件。」科隆知道諾裡斯在想什麼。「我知道，如果放走襲擊者，我們無法向民眾交代，可是造成巨大的損失、特別是嚴重的平民傷亡，我們更加無法交代。化解危機的關鍵就是保護平民，讓所有民眾都知道，我們已經盡了全力。至於懲戒兇手，那是以後的事，我們有的是時間。」

「可是我沒有時間。」

科隆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

諾裡斯長出口氣，說道：「你回來的時候，國會通過了一項特別法案。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向襲擊者妥協，共和黨就有了說辭。你得知道，就算我們化解了這場危機，哪怕只有一絲的妥協與讓步，共和黨都會在即將舉行的大選中向我們發難。發生了這件事，民眾的態度必然受到影響，只有強硬派才能贏得大選，也才能繼續率領合眾國渡過難關。我們必須為平民考慮，但是絕不能向敵人低頭。」

「即便如此，我們也可以利用這份協議。」

「怎麼利用？」諾裡斯平靜了下來。

向科隆發火沒有任何作用，而且科隆也在為他著想。

「即便我們要對付襲擊者，也最好讓他們離開曼哈頓。如果迫不得已要在曼哈頓打一場巷戰的話，最好能夠削弱襲擊者的實力。讓他們離開，就是最好的辦法。最終留守的襲擊者不會太多，大大降低了軍事行動的難度，也能大幅度減少傷亡與損失。至於那些撤離的襲擊者，我們可以動用別的手段進行跟蹤監視，確定他們去向，找出幕後真兇，再發動有針對性的報復打擊行動。」

諾裡斯愣了一下，讓科隆說得更詳細一些。

「消滅襲擊者，只是當務之急，最多只能穩住民眾。要向民眾解釋，我們就得揪出幕後真兇。」科隆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只有查出真兇，才能發動針對性的報復打擊，才能讓民眾感到滿意，所以很有必要通過撤離的襲擊者獲得更多的線索。最重要的是，只要大部分襲擊者撤走，軍事行動的成功率將大大提高。雙管齊下，即能滿足軍方的要求，又能成功化解危機。」

諾裡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應該加以利用。」

「關鍵是軍方，必須讓他們接受這個結果。」

「那得說服他們。」

科隆愣了一下，以為總統又要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他。

諾裡斯沉思了一陣，說道：「等下召開緊急會議，你來說明情況。」

「總統，你知道我跟羅博特將軍的關係，以我的身份……」

「我知道，我會親自出面。」諾裡斯笑了笑，說道，「軍方已經制訂了作戰計劃，只是仍然不夠完美。如果能夠把傷亡與損失降到最低限度，我會採納軍方的建議，以此堵上羅博特與阿奇博爾德的嘴。只要我們做出讓步，軍方不會提出更高的要求。關鍵是，絕對不能放過襲擊者，哪怕只是一個！」

「這得依靠軍方。」

諾裡斯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你得提出來，讓軍方想辦法。」

科隆長出口氣，答應了下來。

「你去準備吧，會議半個小時後開始。」諾裡斯又說道，「不會持續多久，天亮前你得返回紐約，協調相關工作。」

「有這個必要嗎？」

「你覺得，如果讓軍方去做，我能放心嗎？」

科隆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雖然辛苦一點，但是總統仍然信任他，而且倚重他。作為總統身邊的幕僚，科隆已經非常滿足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進攻部署

諾裡斯親自提出，利用襲擊者撤離的機會發起進攻，雖然軍方將領不太滿意，但是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討論到細節問題的時候，如何跟蹤與監視撤離的襲擊者，成為重中之重。

諾裡斯已經明確表示，不能放跑一個襲擊者，既要利用撤離的襲擊者找出幕後真兇，也要將襲擊者一網打盡。

這個艱巨的任務，落到了軍方頭上。

針對總統的要求，羅博特上將手下的參謀提出了幾個辦法。

一是在運輸機上安裝跟蹤定位設備，實時監控運輸機的去向。只是這個提議立即就被羅博特上將否決了，因為襲擊者肯定會搜查運輸機，找到跟蹤定位設備。即便襲擊者不會因此撕毀協議，也會破壞跟蹤定位設備。

二是出動預警機，用雷達監視與跟蹤運輸機。這個提議也很快被否決掉了，因為襲擊者很有可能擁有無線電探測設備，說不定還掌握了美軍預警機搜索雷達的工作頻率，也就能夠發現受到跟蹤監視。

最後提出的是出動偵察機，使用光電攝像機等被動探測設備，跟蹤與監視運輸機。

經過深入討論，羅博特上將最終採納了這個建議，而且決定動用無人偵察機，而不是有人偵察機。

原因很簡單，無人偵察機更加隱秘，不容易被運輸機上的襲擊者發現。

問題是，無人偵察機的飛行速度比運輸機慢得多，跟不上運輸機，所以羅博特上將不得不調動更多的無人偵察機，在紐約附近的大西洋上空，按照運輸機可能飛行的航線，部署了偵察監視網。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羅博特上將還調動了兩支航母戰鬥群。

如果長航時無人偵察機跟丟了運輸機，就出動航母上的偵察機，攜帶光電吊艙，繼續在高空跟蹤運輸機。

僅僅這些，還不能讓羅博特完全滿意。

雖然在美軍的裝備序列中，有兩種運輸機能夠滿足襲擊者的要求，即最大航程超過一萬二千公里，但是過於老舊的C-5「銀河」運輸機的保有量並不大，而且過於巨大，C-17更加合適。

與C-5比起來，C-17先進得多。

作為能夠運載七十噸貨物，飛行上萬公里的大型運輸機，C-17還具備C-130這類戰術運輸機才擁有的優越起降性能，即能在不到一千米的簡易跑道上起飛，或者在一千多米的沙土跑道上降落。

如此優異的起降性能，讓C-17能在世界上絕大部分機場降落。

監視所有能供C-17降落的機場非常困難，但不是辦不到。

羅博特上將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聯繫CIA與NSA，調動一切情報力量，密切監視運輸機航程範圍內的所有機場。

主要監視手段不是特工，而是偵察衛星。

由NSA與五角大樓控制的偵察衛星有一百多顆，其中大約三成是照相偵察衛星。羅博特上將下達命令之後，NSA就與五角大樓制訂了一份聯合計劃，合理調動偵察衛星，調整偵察衛星的運行軌道。

僅此一項，就能監視運輸機航程範圍內八成以上的機場。

剩下的兩成機場，則由CIA的特工前往現場。

因為時間比較充足，算上運輸機飛行所需的十來個小時，CIA有足夠的時間向那些在偵察衛星監視範圍之外的機場派遣諜報人員。

做好這些安排之後，羅博特上將手下的參謀人員也調整了作戰計劃。

與之前的那份作戰計劃比起來，新的作戰計劃簡單得多，規模也小了許多。如果能夠讓絕大部分襲擊者離開曼哈頓，美軍根本不需要投入主力部隊。在羅博特看來，對付少數襲擊者，一支特種部隊就足夠了。

只是從作戰難度上看，肯定是有增無減。

撤離行動開始後，留守的襲擊者肯定會提高警惕，做好隨時引爆核彈頭的準備。在這種情況下發動襲擊，不具備突然性，必然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情況。更重要的是，留下來的襲擊者喪失了生還的希望，除了拚死抗擊美軍之外，還會盡其所能的製造破壞，力圖使美國造成慘重損失。

關鍵就在這裡，羅博特也頭痛不已。

雖然已經大致確定了核彈頭的位置，通過精確轟炸，能夠將其摧毀，但是不能肯定襲擊者手裡是否擁有其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萬幸的是，這種可能正在被排除。

確定襲擊者擁有核彈頭之後，羅博特利用緊急機制，調來了一支專門負責偵察核生化武器的技術部隊。利用偵察機攜帶的傳感器，該部隊搜集了曼哈頓地區的空氣數據。進行全面分析之後，基本上排除了襲擊者擁有化學武器的可能性。通過對河水進行監測，以及其他技術手段，也基本上排除了襲擊者擁有生物武器的可能性。

可是，這種排除式的搜索方式仍然無法讓羅博特放心。

通過國防部計算中心，利用已經掌握的線索，羅博特讓技術人員對襲擊者擁有生化武器的可能性進行了全面分析。

結果是，襲擊者擁有生化武器的可能性不會超過萬分之一。

這一結果，得到了CIA等情報部門支持。

按照CIA提供的情報，在美軍監視範圍內的生化武器都沒出現異常情況，在過去半年間擁有或者能夠製造生化武器的國家也沒有違反國際條約。至於將生化武器運入美國，更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要知道，生化武器與核彈頭比起來，運送更加麻煩，也更加危險。

問題是，即便襲擊者手裡沒有生化武器，也有能力製造難以承受的傷亡。比如在林立的摩天大樓裡安裝爆破器材，在美軍發動進攻的時候進行引爆。因為困在島上的平民全部集中在建築物內，所以由此導致的傷亡將難以設想。

羅博特不抱任何幻想，襲擊者有足夠的時間在曼哈頓安裝上萬枚炸彈。

至於這些炸彈需要的炸藥，不會多到哪裡去。

在有經驗的爆破專家手裡，只需要幾百公斤炸藥，就能在片刻間，將帝國大廈這樣的摩天大樓變成瓦礫。

在炸斷橋樑與隧道的行動中，襲擊者已經證明，他們擁有足夠厲害的爆破專家。

這樣一來，除了要在行動開始後立即摧毀安放在帝國大廈頂層的核彈頭之外，還得阻止襲擊者引爆埋設在建築物內的炸藥。

與摧毀核彈頭比起來，後者的難度大得多。

雖然有參謀提出，利用對付IDE的辦法，也就是通過電磁干擾，阻止炸彈引爆，但是這個辦法並非萬無一失，因為襲擊者肯定知道美國有專門對付路邊炸彈的設備，也就不會採用無線引爆方式。

對付有線引爆的炸彈，電磁干擾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羅博特不得不另尋他法，而且很快就有了收穫。

通過分析偵察機拍下的畫面，美軍基本上可以確定，在佔領曼哈頓之後，襲擊者並沒有大規模鋪設線路。

也就是說，如果襲擊者打算以有線方式引爆炸彈，就只能使用民用電纜網絡。

這樣一來，就有辦法阻止襲擊者引爆炸彈，至少能夠阻止襲擊者引爆全部炸彈。

辦法也很簡單：轟炸島上的所有線纜接點。

雖然對轟炸的精度有非常高的要求，部分線纜接點還在地下，需要使用鑽地炸彈，但是美軍並不缺乏類似的手段，也有足夠先進的彈藥。

為了降低附帶損傷，羅博特採納了參謀的建議，使用小直徑炸彈。

因為需要同時轟炸上千個線纜接點，如果出動戰術戰鬥機的話，即便按照百分之百的轟炸命中率計算，也需要動用數十架，所以在安排轟炸力量的時候，羅博特決定動用B-2戰略轟炸機，只需要四架轟炸機，就能完成轟炸任務。

涉及到具體的戰術安排，就不用羅博特操心了。

解決了進入前的準備工作之後，輪到派遣地面部隊登島。

因為大部分襲擊者將在美軍發動進攻之前，搭乘運輸機離開紐約，所以羅博特決定出動特種部隊，而不是陸軍的裝甲部隊。進攻以空中進入為主，即特種部隊搭乘直升機，進入曼哈頓之後，首先佔領制高點。

問題是，要想讓這套戰術奏效，就得讓留守的襲擊者聚集在一起。

如果交戰範圍無法得到控制，傷亡將非常慘重。更重要的是，在美軍發動進攻之後，留守的襲擊者很有可能混在平民之中。

想來想去，羅博特也沒有想到有效的辦法。

到最後，他不得不向諾裡斯求助，希望總統能夠派遣特使，在進攻開始前，再次與襲擊者接觸。

此時，科隆已經回到紐約，正在協調各方力量，為運輸機進駐拉瓜迪亞機場做準備。

接到總統的電話時，他嚇了一跳，隨即就明白了過來。

羅博特這麼做，無非讓他當誘餌，為進攻鋪平道路。就算能夠一帆風順的幹掉留守的襲擊者，前去談判的人員也很難倖免。

這不是去談判，而是用生命為突擊行動創造機會。

科隆很氣氛，更讓他氣氛的是，總統竟然採納了羅博特的建議。

可是科隆別無選擇，因為他是唯一有資格與襲擊者面對面談判的總統特使，如果換成別人的話，意圖就太明顯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撤離

美軍緊鑼密鼓的進行準備的時候，劉威這邊也有了結果。

經過數小時努力，那名懂得點黑客知識的FOS戰士進入了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中央數據庫，結果卻讓劉威與周奮大失所望。

與周奮預料的一樣，數據庫裡的信息已經被徹底刪除了。

因為是低級格式化，所以就算拿到了數據庫的存儲設備，也無法恢復裡面的數據。

幾個小時，算是白忙活了一場。

周奮帶著FOS戰士返回聯邦儲備銀行的時候，劉威與竹內琴音帶著戰利品，返回了帝國大廈。

「怎麼樣，談出什麼結果了嗎？」

「我答應撤離，美軍暫時不會展開行動。」

劉威點了點頭，並沒多問。

制訂計劃的時候，劉威首先考慮的就是撤退問題。在提出了多種方案之後，劉威最終決定利用美軍。

具體的辦法，就是灰背豺向科隆提出來的，由美軍提供運輸機。

為了避免被美軍一舉殲滅，撤退分批次進行，每架運輸機只運送五十名FOS戰士，而且以十五分鐘的間隔陸續起飛。

至於飛行目的地，劉威根本沒有考慮過，因為他沒有想過要讓運輸機著陸。

雖然美軍答應提供運輸機，也承諾不跟蹤監視，但是劉威與灰背豺都不會相信美國佬的鬼話。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除了化解危機，美國佬還會竭盡全力查出幕後真兇。

即便在飛行途中，美國佬不會做手腳，也會動用一切手段監視運輸機。再說了，消息散開後，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允許運載「恐怖分子」的運輸機著陸，甚至不會允許運輸機進入領空。

不能著陸，就只能在飛行途中跳傘。

為此，劉威做了充分準備。

關鍵是，如果美軍發現恐怖分子在中途跳傘，已經不可能順籐摸瓜查出真兇，肯定會立即下手，擊落運輸機。

這裡就是劉威的第二手安排了。

搭乘運輸機撤離的都是FOS戰士，所有再改造戰士都要留下來，繼續與美軍周旋。只要仍然控制著曼哈頓島，並且掌握著「原子彈」，美軍就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擊落已經起飛的運輸機。

至於留守人員如何撤離，根本沒必要操心。

美國佬並不知道，再改造戰士具備在水下呼吸的能力。就算美軍撒下天羅地網，最多在水下潛伏幾天，等到風平浪靜之後，再悄悄離開。

不多時，包柳青帶著一幫FOS戰士趕了回來。

灰背豺已經把撤離行動安排了下去，五支大隊的FOS戰士都接到了命令，只是撤離行動的準備工作還沒完成，所以沒有集中起來。

包柳青的任務，就是從市民中選出婦女兒童，隨同FOS戰士前往拉瓜迪亞機場。

劉威沒讓竹內琴音閒著，讓她去把高原美雪等人找了回來，協助包柳青安置那些即將離開曼哈頓的平民。

「還有十六個小時。」灰背豺看了眼手錶，說道，「開始聯繫上老狼，他那邊仍然沒有多大進展。實在不行的話，只能從地面上炸開實驗基地。」

「這是最後的辦法，不要操之過急。」

「美國佬不會給我們這麼多時間。」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雖然美國佬答應協助我們離開曼哈頓，但是他們肯定會密切監視運輸機的去向。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在主力離開曼哈頓之後發起進攻。」

「你是說，美軍會趁機展開軍事行動？」

「大部分人員撤離後，留守的也就幾十人。在這個時候展開軍事行動，即能大幅度提高成功率，還能找回面子。」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說道，「美國佬絕對不會放過我們，肯定會竭盡全力把我們一網打盡。再說了，現在全世界都盯著曼哈頓，如果讓我們遠走高飛，美國的國際聲望將大受影響。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美國佬都會以軍事行動結束危機，而不是與我們和解。」

劉威點了點頭，認同了灰背豺的看法。

「你覺得，美國佬會從哪裡入手。」

「肯定是這裡。」劉威朝頭頂上看了一眼，說道，「你已經明確無誤的告訴美國佬，會有一批人留下來，與美國佬戰鬥到最後。讓我來安排進攻行動的話，首先就得打掉樓頂的核彈頭，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轟炸。因為大部隊已經撤離曼哈頓，所以美軍不會投入太多兵力，以特種部隊為主，爭取將損失降低到最低限度。」

「沒有這麼簡單。」

「哦？」

「既然我們誓死與美軍戰鬥到最後，不會什麼都不準備吧？」

劉威皺起眉頭，他確實有所準備。

「美國佬肯定想得到這一點，而且我們已經在島上呆了四天，等到美軍發起進攻的時候已經是第五天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把這座島嶼變成戰場。」灰背豺掏出雪茄，點上抽了兩口才說道，「行動開始的時候，美軍除了轟炸帝國大廈之外，還會轟炸其他地點，阻止我們破壞島上的建築物。」

「這樣的話，轟炸會非常猛烈。」

「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以美軍特種部隊的能力，肯定會在轟炸開始之後展開突擊，利用轟炸掩護，登上曼哈頓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美軍會首先佔領這裡。」灰背豺朝四周看了一眼，說道，「因為無法肯定大樓裡有沒有平民，所以美軍在轟炸的時候，不會使用大當量炸彈，而會使用專門對付核彈頭的特種炸彈，比如充填了高溫燃燒劑的燃燒彈。因為摧毀了樓頂，所以我們會認為美軍將從地面進入。以海豹突擊隊的實力，肯定能夠從空中進入，美軍也會這麼做，爭取達到突然性。」

「這樣就好辦多了。」

「如果能夠打退美軍的進攻，我們就能迫使美軍放棄特種戰術，按照我們的設想，投入正規軍，從北面發起進攻。」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那得重新佈置一番。」

「這事好辦，主要是老狼那邊還沒搞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搞定。」

「既然進不去，只能放棄最初的想法。等到美軍攻上來後，讓老狼炸掉實驗中心，製造混亂，為我們撤退打掩護。」

「這樣也行，只是得把握好時機。」

「你去找老狼商量一下，順帶告訴阿龍，讓他做好準備。如果美軍從北面進入，就得抵擋一陣，讓老狼有時間幹掉實驗中心。」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此時，包柳青已經安頓好了第一批五百名婦女兒童。

竹內琴音帶著高原美雪等人回來之後，包柳青帶著她們，把第一批婦女兒童送往東河公園。

得知要被釋放，這些人既緊張又興奮。

事實上，在過去幾天裡，包柳青沒有為難他們。雖然在對付不太安分守己的傢伙時，包柳青沒有手下留情，僅僅在第一天，就有幾百名趁火打劫的傢伙被FOS戰士擊斃，但是在對待婦女兒童的時候，包柳青非常客氣，不但給他們安排了住所，提供了食物與飲水，還專門安排了幾名FOS戰士保護他們。

在公園裡，包柳青讓十多名FOS戰士為五百名婦女兒童準備了晚飯。

不是太豐富，份量卻不少。只是很多人沒有胃口，或者說急切希望離開曼哈頓，都不覺得餓。

入夜後不久，第一批撤離的FOS戰士到達東河公園。

準確的說，他們不是最先撤離，而是最先前往拉瓜迪亞機場，從美軍手裡接管機場，並且在候機大樓裡布設遙控炸彈。

按照灰背豺的安排，隨同他們離開曼哈頓島的婦女兒童將是他們的護身符。

因為不用立即登上運輸機，所以他們沒有攜帶太多的裝備。

大約半個小時後，第二批撤離的FOS戰士與五百名婦女兒童到達東河公園。

此時，前來接應的美軍登陸艦已經出現在河面上，正在朝曼哈頓駛來。上面只有幾名官兵，他們將把登陸艦交給包柳青的手下，然後隨同撤離人員返回長島。接下來的運送工作全部由FOS戰士負責，美軍並不參與。

把人質送上登陸艦後，包柳青找到率隊的再改造戰士，格外吩咐了一番。

這名再改造戰士在到達拉瓜迪亞機場之後，將負責外圍指揮，並且在最後一批撤離人員離開之後，把機場管轄權交給美軍，隨後返回曼哈頓，參與由劉威親自指揮的最後一場作戰行動。

直到登陸艦離開河灘，第一批撤離的婦女兒童還有點不敢相信，就這麼離開了曼哈頓。

此時，帝國大廈指揮中心內，灰背豺手下的一名FOS戰士已經獲得了美軍提供的無人偵察機的控制權。

灰背豺沒有用無人偵察機監視登陸艦，而是監視曼哈頓周圍地區的美軍。

必須承認，美國佬的技術裝備非常先進。

在這架大型無人偵察機上，不但擁有可見光、紅外與毫米波雷達成相系統，還擁有幾條火控數據鏈。只要獲得授權，可以由無人偵察機直接引導無人攻擊機，對地面目標實施精確打擊。

可惜的是，灰背豺沒有拿到授權。

撤離行動開始後，羅博特手下的美軍特種部隊也進入了戰鬥狀態，在接到命令後隨時可以出發。

只是，整個撤退工作要持續數個小時。

在此期間，美軍仍然不能輕舉妄動。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變數

撤離行動開始的時候，諾裡斯來到了白宮地下的戰略指揮中心。

通過高空無人偵察機、以及東河東岸的偵察兵用高分辨率攝像機拍下的畫面，諾裡斯能在這裡看到撤離行動。

沒有多麼轟動，河面上只有一艘登陸艦在往返航行。

人質與撤離的恐怖分子到達河對岸之後，全部搭乘美軍提供的卡車前往機場。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美軍清理了沿途道路，還在路口設置了哨卡。只是沒有派遣車輛跟隨，更沒有攔截車隊。

大概半個小時後，第一批撤離人員到達拉瓜迪亞機場。

移交工作花了大約十分鐘，駐守機場的美軍把管轄權交給恐怖分子之後，按照要求離開了機場。

從畫面上看得出來，恐怖分子把人質押進了候機大廳。

更重要的是，看管人質的恐怖分子都穿著炸彈背心。

此時，技術人員已經截下了幾幅畫面，正在對畫面上的那些恐怖分子身上的炸彈背心進行全面分析。

「不是遙控引爆裝置。」阿奇博爾德走了過來，在諾裡斯旁邊說道，「炸彈的引爆開關貼在恐怖分子的脖子上，也許在胸口也有控制開關。」

「什麼意思？」

「如果我們發起襲擊，擊斃恐怖分子的話，炸彈就會引爆。」阿奇博爾德歎了口氣，「恐怖分子準備得非常周全，我們無法展開營救行動。」

諾裡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派遣特種部隊進入拉瓜迪亞機場，只要恐怖分子全部達上運輸機離開，人質就會獲得自由。

「他們很專業。」

聽到阿奇博爾德的話，諾裡斯朝他看了過去。

「進入機場後，他們首先控制了塔台，然後是安全監控中心。從始至終，至少有十名恐怖分子與人質在一起，其餘的恐怖分子則控制了機場的關鍵地點，並且在機場外圍建立起了防線。」阿奇博爾德朝屏幕指了一下，說道，「雖然只有五十名恐怖分子，但是足以抵抗一個營的進攻部隊。他們肯定是專業作戰人員，受過嚴格的戰術訓練，精通各種戰術，還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

「這麼說，我們的猜測沒有錯，他們不是恐怖分子。」

阿奇博爾德點了點頭，說道：「這不算壞事，至少他們不會與人質同歸於盡，而且不會堅持到最後一刻。」

「你能肯定？」

「他們是軍人。」

「軍人？」

「軍人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會像恐怖分子那麼極端。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會想方設法的活下去，而不是拚死戰鬥到最後一刻。」

「那得看他們是哪個國家的軍人。」

阿奇博爾德愣了一下，隨即說道：「要不了多久，就知道他們是哪個國家的軍人了。」

「都安排好了？」

國防部長點了點頭，跟蹤監視運輸機的偵察機早已部署到位。

這時候，一名參謀軍官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在阿奇博爾德耳邊低語幾句。聽完，阿奇博爾德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密切監視，隨時向我匯報。」阿奇博爾德支走參謀軍官後，咬了咬牙，對一臉疑惑的諾裡斯說道，「情況不大妙，我們的水質檢測船發現異常情況。」

「什麼異常？」

「從下曼哈頓排入紐約灣的廢水中，含有一種劇毒物質。」

「什麼！？」諾裡斯一下瞪大了眼睛。

「不會威脅到曼哈頓的平民，而且排入海灣的劇毒物資並不多，造成的環境污染也不是很嚴重，只是……」

「只是什麼？」

阿奇博爾德歎了口氣，說道：「我們的另外一個猜測得到了證實，襲擊者的主要目的不是佔領曼哈頓，而是紐約聯邦儲備銀行。」

「什麼意思？」

「那種劇毒物質可以溶解黃金。」

「什麼！？」

「分析結果已經出來了，襲擊者肯定在竊取聯邦儲備銀行裡的黃金，而且是將黃金溶解在溶劑裡，通過下曼哈頓的排水管道輸送到別的地方，甚至是直接排入紐約灣。」

「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阿奇博爾德歎了口氣，說道：「恐怕已經晚了，如果襲擊者在佔領曼哈頓之後就進入了聯邦儲備銀行，恐怕已經溶解了幾千噸黃金。」

「那就趕緊想辦法，阻止他們！」

「我馬上聯繫羅博特將軍。」

「立即召集軍事會議。」

阿奇博爾德點了點頭，沒再囉嗦。

此時，劉威也收到了消息。

發現雨水排放管道滲漏的時候，已經有大約五噸溶劑流入了紐約灣。因為溶劑有非常強烈的腐蝕性，所以周奮也束手無策。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快溶解速度，縮短時間，減少因滲漏導致的損失。

劉威在乎的不是損失了多少黃金，而是由此產生的後果。

美國佬肯定在監視紐約灣的水質變化，也許是為了知道襲擊者是否擁有生化武器，也許是為了別的目的。

只是不管怎麼樣，隨著數噸劇毒容積排入紐約灣，美國佬肯定會有所覺察。

「還剩下多少？」

「這是最後一批了，全部溶解完畢，大概需要四個小時。」周奮也很惋惜，「時間還是比較充足，沒有……」

「來不及了，美國佬肯定會採取行動。」

「你是說……」

「這可是美國的命脈，真要丟掉上萬噸黃金，美國在未來幾十年裡都別想東山再起。」

周奮愣了一下，說道：「你是說，美國佬會提前展開行動？」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點黃金不算什麼，必須為撤離行動爭取時間，讓FOS軍團安全離開紐約。」

「那該怎麼辦？」

「能不能炸開排水管道？」

「什麼意思？」

「把剩下的溶劑全部排入紐約灣。」

「可是……」

「不管怎麼樣，美國佬肯定得調整計劃，也就得花費不少時間。更重要的是，還能借此阻止美軍從南面登陸，讓我們能夠把兵力集中在北面。」劉威看了周奮一眼，說道，「沒有別的辦法，就只能給美國佬添亂。不需要很多時間，再過幾個小時，FOS軍團就將達上運輸機離開美國。在這幾個小時之內，必須想盡辦法阻止美軍發起進攻。你去安排一下，立即炸開排水管道。」

「沒問題，我們在堵塞點上安裝了遙控炸彈。」

劉威愣了一下，這可不在計劃之內。

「是我自行決定的，主要是為意外情況做準備，比如管道內的壓力太大，威脅到了正在作業的人員……」

「你去安排吧，先把人員撤出來。」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什麼時候撤離？」

「炸開排水管道後，你就帶隊過來，除了再改造戰士之外，其他的戰士與老狼的手下一同前往拉瓜迪亞機場。」

「這樣的話，最好再等一等。」

「為什麼？」

「就算美國佬發現了，也不可能立即發起進攻，畢竟島上還有幾百萬平民，而且我們手裡還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劉威愣了一下，讓周奮說下去。

「這麼重大的事情，肯定得讓諾裡斯做決定，而從之前的表現來看，諾裡斯並不是一個擅長處理危機的總統。以他的能耐，怎麼也得花上一兩個小時吧。到時候，我們再炸開排水管道，他就得重新評估，重新做決策。」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也行，不過把再改造戰士先派回去，好讓老豺給他們安排任務。」

「你想過沒有，為什麼不利用這一點呢？」

「利用？」

「美國佬已經知道我們進入了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而且知道我們用溶劑溶解了黃金，並且偷走了黃金。既然這些黃金如此重要，美國佬就不會輕易罷休，肯定會竭盡全力追查黃金的下落。」

「你是說……」

「把剩下的黃金溶液排入紐約灣，就能製造一個假象。」

「讓美國佬相信，我們的目的不是偷走黃金，而是玉石俱焚？」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剩下的黃金不是很多，但是進入紐約灣之後，美國佬很難確定到底有多少黃金被溶解掉了。就算美國佬能夠搞清楚，也得花不少時間。等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得手了。」

劉威稍微思索了一番，說道：「還剩下多少溶劑？」

「不會太少，大概還有兩萬噸。」

「這麼多？」

「總得留點余量吧。」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不過得做好防範措施。如果美軍調整進攻計劃，肯定會把聯邦儲備銀行當成首要攻打目標。」

「那我們就在這裡設個圈套。」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你自行決定。動作快點，盡快讓FOS戰士前往東河公園。」

吩咐完周奮，劉威急匆匆的返回了指揮中心。

瞭解了情況之後，灰背豺沒有反對劉威的決策，只是加快了撤離速度。不管怎麼樣，美軍肯定會發起進攻，而且很有可能提前發起進攻。FOS戰士沒有辦法從水下撤退，也就不能留下來。

事實上，真正遇到麻煩的不是劉威，而是美國聯邦政府。

發現襲擊者正在設法竊取聯邦儲備銀行裡的黃金之後，諾裡斯立即召開軍事會議，商討進攻行動。

問題是，島上還有幾百萬人質，襲擊者仍然掌握著核彈頭。

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發起進攻，後果將難以設想。

第二百章 生死攸關

諾裡斯急了，害苦了羅博特等一幫將領。

進攻計劃早就擬定好了，任務也安排了下去，參戰的特種部隊全都部署到位，這個時候調整作戰計劃，不但有難度，還會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

別的不說，擔任轟炸任務的B-2轟炸機剛剛從西部的空軍基地起飛。

因為是亞音速轟炸機，所以最快也要三個小時之後才能到達。

不使用轟炸機的話，只能調動部署在東部地區的戰術飛機。雖然戰術戰鬥機的轟炸能力不會太差，但是從準備到起飛、再到投下炸彈，也需要兩個小時。

在轟炸開始之前，特種部隊只能呆在外圍。

「即便不能發動地面進攻，也得想辦法阻止襲擊者竊取黃金！」諾裡斯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必須完成這個任務。你們得知道，那些傢伙襲擊曼哈頓的目的不是劫持幾百萬人質，也不是為了銀行裡的存款，更不是讓我們丟臉，而是要徹底打垮我們，讓我們永遠無法翻身！」

諾裡斯的語氣很重，但是說的是事實。

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可最終還是發生了。更要命的是，襲擊發生之後，沒有人想到襲擊者會用溶劑溶解黃金，或者說想到了沒有提出來。原因也很簡單，溶解上萬噸黃金至少需要兩倍於此的特種溶劑。雖然襲擊者非常厲害，但是把兩萬多噸特種溶劑運進來，肯定不大容易。

再說了，要把溶解了黃金的三萬多噸溶劑運走，更加不可能。

只是現在看來，襲擊者沒有打算把溶劑運走，而是打算直接排入紐約灣，讓美國遭受有史以來最參眾的損失。〔ＷＷＷ。ＷrsＨＵ。ＣＯＭ〕

雖然溶劑被海水稀釋之後，溶解在裡面的黃金會解析出來，但是要在紐約灣裡搜集上萬噸完全解析的黃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諾裡斯發完火，就等著軍方將領與聯邦政府高官開口。

這個時候，卻沒人願意開口。

大家都知道，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導致事件繼續惡化，誰也承擔不起責任。

沉默了好一陣，阿奇博爾德才說道：「我們已經用計算機做了分析，襲擊者肯定利用了曼哈頓的地下管網，特別是雨水排放管道。雖然暫時還不知道襲擊者是怎麼把特種溶劑運過來的，但是可以肯定，溶解工作在地下進行。根據我們的判斷，在以聯邦儲備銀行為中心的地下管道裡，至少有上萬噸溶劑。如果溶解工作從三天前開始，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二的黃金完全溶解。」

「他們為什麼不立即排放掉已經溶解了黃金的溶劑？」一名部長提出了疑問。

「因為這會被我們發現，迫使我們立即發起進攻。」阿奇博爾德歎了口氣，說道，「事件發生後，我們就在監視紐約灣的水質。襲擊者肯定知道我們會這麼做，所以提前堵死了排放管道，沒有讓溶劑流入紐約灣。只是特種溶劑的腐蝕性非常強，幾乎能夠溶解一切金屬，甚至是無機物。流入紐約灣的溶劑並不多，而且含有黃金。由此判斷，襲擊者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根據目前的情況，即便襲擊者打算將黃金溶劑運走，在意圖暴露之後，也會改變初衷。」

「你是說，襲擊者會將全部黃金溶劑排入紐約灣？」

阿奇博爾德點了點頭，肯定了總統的說法。

「這樣更加不能接受。」諾裡斯臉色鐵青，說道，「首先是，我們有沒有辦法從排入大海的溶劑中提出黃金？」

「幾乎不可能。」一名部長立即回答了總統的疑問。

諾裡斯點了點頭，又說道：「我們已經知道，用來溶解黃金的溶劑有劇毒，如果兩萬多噸溶劑全部排入紐約灣，將造成難以估量的生態破壞，不但紐約要受到影響，甚至整個東海岸地區都會受到牽連。」

「也許，問題更加嚴重。」

諾裡斯朝那名部長看了一眼，讓他說得詳細一些。

「溶劑易溶於海水。溶劑擴散之後，將混入從南面北上的暖流，污染整個西太平洋沿海地區。溶劑還具有高度的揮發性，蒸發後將與水蒸氣混合，污染整個東海岸地區、以及加拿大的東部地區。雖然暫時還不清楚溶劑的毒性到底有多強，但是能夠溶解黃金的幾種特殊溶劑都有很強的毒性。即便只有少量毒劑隨同雨水落下，也會造成生態災難，甚至導致整個東海岸地區不再適合人類居住。」

諾裡斯長出口氣，說道：「那我們就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萬幸的是，只要準備充分，我們能夠將生態污染控制在最低限度。」

「什麼意思？」

「只要知道溶劑的性質，我們就能採取相應措施，比如投灑具有中和作用的溶液，使其與溶劑產生化學反應，降低毒性、也降低其揮發性。」

「能夠保住紐約嗎？」

那名部長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那得看襲擊者以多快的速度釋放溶劑，只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紐約肯定會受到影響，我們只能盡量使其他地區，特別是作為國家核心的東北部地區免受影響。」

諾裡斯閉上了眼睛，這個結果顯然不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出於安全考慮，我們必須立即疏散周邊地區的平民，特別是長島、斯塔騰島與澤西城的居民。」那名部長似乎還覺得不夠危言聳聽，又說道，「只要容積擴散，且極具毒性，將在數個小時內殺死所在區域內的無防護人員。不管怎麼樣，必須盡一切可能，疏散這一地區內的所有人員。」

諾裡斯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了阿奇博爾德。

「緊急疏散的話，只能動用軍事力量。雖然我們已經調動了上千架直升機，但是僅長島就有大約四百萬居民，無法用直升機及時疏散。」

「那就動用海軍。」

阿奇博爾德咬了咬牙，說道：「附近海域有三十四艘戰艦，只是都在執行任務，如果調動戰艦……」

「難道你覺得幾百萬平民連幾十艘戰艦都比不上嗎？」

「總統，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立即調動戰艦，疏散毒劑擴散區域內的全部平民，向軍隊與國民警衛隊派發防毒設備，由軍隊負責疏散工作。」

阿奇博爾德點了點頭，沒再跟總統爭辯。

「這只是最基本的防範措施，我們必須盡一切努力阻止襲擊者排放劇毒溶劑。」諾裡斯把目光轉向了屏幕上的羅博特。「將軍，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襲擊者仍然掌握著核彈頭，所以我的建議是，立即轟炸聯邦儲備銀行。」

「不行！」那名開始發言的部長立即叫了起來。「轟炸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就算襲擊者不會因此引爆核彈頭，轟炸也很有可能破壞地下管網，導致溶劑提前洩露。因為無法控制轟炸的附帶損傷，所以我們無法阻止容積流入大海。」

羅博特沒有爭辯，因為這是事實。

「也就是說，不能轟炸。」諾裡斯歎了口氣，又說道，「除此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羅博特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不能轟炸，就只能出動特種部隊。」

「讓特種兵去送死？」

「當然不是。」羅博特沒有被總統的諷刺激怒，繼續說道，「如果襲擊者把溶劑存放在了曼哈頓的地下管網中，並且打算在溶解了黃金之後，把容積排入紐約灣，就只能利用直徑較小的支線管道，不會堵死主管道。如果特種部隊能夠順利進入，就能炸毀主管道，堵死進入大海的通道。」

諾裡斯皺起了眉頭，似乎覺得羅博特的這個建議比較可行。

「不可否認，這是一項非常艱難、甚至是必死無疑的任務。已經有部分溶劑從排水管道進入了紐約灣，所以主排水口附近的海水已經遭到污染。特種溶劑有很強的腐蝕性，一般的防毒裝備根本派不上用場，執行任務的特種部隊將受到嚴重威脅。可惜的是，這是唯一有效的辦法。」羅博特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總司令，請下令吧。」

諾裡斯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他是美軍總司令。

所有將軍與部長都把目光轉向了諾裡斯，這麼重大的決策，必須由總統拍板。

「發生了這些事情，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在危機化解之前，我們必須動用一切力量與手段。」諾裡斯長出口氣，說道，「羅博特將軍，打擊行動將在什麼時候開始？」

「我已經命令B-2轟炸機全速趕來，大概兩個半小時之後就能進行轟炸。」

「讓特種部隊就位吧。」諾裡斯揉了揉額頭，「我會盡量為你爭取兩個半小時，轟炸開始後立即發起突擊，首先攻佔聯邦儲備銀行，阻止襲擊者排放劇毒溶劑。只是，事件發展到這一步，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控制範圍。所以讓執行滲透任務的特種部隊做好準備，只要發現襲擊者有排放溶劑的跡象，就立即炸毀總排水管道，絕對不能讓襲擊者得逞。將軍，我授予你最高權限，不用再向我請示。」

「是，總司令！」

「其他部門必須全力配合軍方，做好最壞的準備工作。如果我們沒能阻止襲擊者排放溶劑，就得把損失降到最低限度。」諾裡斯把目光轉向了國務卿，「斯滕博格，你負責協調各個部門。」

國務卿沒有多說什麼，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們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夠克盡職守，履行宣誓時立下的諾言！」

諾裡斯沒有誇大其詞，美國確實遇到了史無前例的巨大危機。

第二百零一章 威脅

為了給軍方爭取到兩個半小時，科隆再次以總統特使的身份登上曼哈頓島。

這傢伙來幹什麼，劉威與灰背豺都猜了出來。

「跟美國佬攤牌嗎？」

劉威點了點頭，朝已經到了帝國大廈大廳門外的科隆走了過去。不用劉威吩咐，兩名隨同科隆前來的FOS戰士夾住他的胳膊。

「你們要幹什麼？我是總統特使，美國的國家安全顧問，你們……」

「科隆先生，你說得夠多了。」劉威朝兩名FOS戰士揮了揮手，讓他們放開科隆，「來到這裡之前，你就應該知道，這是一次非常危險的任務，因為要不了多久，炸彈就會從天而降，我們都無法倖免。」

科隆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因為他並不知道轟炸的事情。

「好了，時間寶貴，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劉威走到科隆面前，「一是留下來，與我們一同成為這場戰爭的炮灰。」

「你……」

「看樣子，你不大喜歡這個選項。」劉威笑了笑，科隆的臉色都變了。「那麼，我給你第二個選擇，立即聯繫諾裡斯，我要跟他同話。」

「我是總統的全權代表，我……」

「你能阻止魯莽的將軍嗎？」

科隆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想跟總統說什麼？」

「等下你就知道了，趕緊聯繫總統吧。」劉威招了招手，一名灰背豺手下的FOS戰士帶著電台走了過來。

科隆咬了咬牙，利用專門留下的通信頻道聯繫上科波菲爾准將，讓他把電話轉給白宮。

「總統，我是科隆，對方……」

電話接通，劉威一把抓過話筒，說道：「尊敬的總統閣下，我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在我們談正事之前，你最好下令暫停一切軍事行動，不然由此造成的後果，將遠遠超出你能承受的範圍。」

電話那頭，諾裡斯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們……」

「閣下，你的保證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在你把科隆先生派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已經擬定了進攻計劃，而且會首先轟炸帝國大廈，說不定還會轟炸其他目標。也許你覺得，這麼做能夠阻止我們，甚至消滅我們。我告訴你，任何魯莽舉動不但不能決絕問題，還會導致事態惡化，讓成千上萬、甚至是上百萬的美國民眾成為你愚蠢決策的犧牲品。」

諾裡斯一下呆住了，對方已經發出了非常明確的威脅信號。

可惜的是，B-2轟炸機還在兩個小時的航程之外。

思索了一下，諾裡斯說道：「我會撤消軍事行動，但是……」

「必須讓我們知道，你們已經撤消了軍事行動。」

「這……」

「我們需要一條軍方通信線路，以及進入北美防空系統與戰略指揮系統的授權，以便我們實時掌握美軍的動向。」

「這不可能，這是……」

「總統閣下，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六天之前，沒人想到會發生這些事情。」

「你……」

「總統閣下，你有半個小時。如果不能掌握美軍的動向，我們將在第三十一分鐘引爆核彈頭。千萬不要懷疑我們的決心，我們既然有膽量襲擊曼哈頓、並且佔領曼哈頓，就有膽量做一切必須做的事情。」

諾裡斯咬緊了牙關，氣得渾身發抖。

「記住了，只有半個小時。」

「這遠遠不夠，我們……」

諾裡斯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沉思了片刻，諾裡斯把秘書叫了進來，讓她立即組織電話會議。

不用諾裡斯介紹，其他高官與將領已經瞭解了情況。

「他們不是恐怖分子，絕對不會這麼做。」

「可是他們已經佔領了曼哈頓，而且在戰鬥中擊斃了數千名警察與上百名軍人，還進入了聯邦儲備銀行，甚至佔領了實驗中心。」斯滕博格覺得自己必須站出來了，絕不能讓軍人主導一切。「留下來的襲擊者都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即便是那些已經到達機場，準備離開美國的襲擊者也在襲擊發生之前做好了必死準備。我們不能拿三百萬平民冒險，必須向襲擊者妥協。」

「難道妥協就能解決問題？」

「如果襲擊者引爆了核彈頭，我們的所有努力都將失去意義！」

「襲擊者的目的不是引爆核彈頭，而是洗劫聯邦儲備銀行。如果讓襲擊者溶解了所有黃金，並且將溶液排入紐約灣，仍然會使我們的所有努力失去意義，損失不亞於在曼哈頓引爆核彈頭！」

「可是我們還有機會，只有滿足了襲擊者的要求，才有機會。」

……

羅博特剛要開口，諾裡斯就壓了壓手，說道：「襲擊者的撤離行動什麼時候結束？」

「三個小時之內。」

諾裡斯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暫時沒有證據，但是我們仍然得相信，襲擊者至少需要三個小時才能達到目的，而我們的轟炸機將在兩個小時之內到達。也就是說，我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總統？」

「按照襲擊者的要求去做，給他們提供一條通信線路，以及北美防空司令部與戰略指揮中心的授權，讓他們掌握軍隊的動向。但是在此之前，告訴B-2的飛行員，仍然沿原線路飛行，並且繼續執行轟炸任務。沒有我的直接命令，誰也不能取消任務。」

「總統！」斯滕博格急了。

「把起飛的B-2轟炸機從我們的指揮系統中去除，再建立模擬數據端口，讓它們留在空軍基地。」諾裡斯朝羅博特上將的屏幕看了過去，「上將，這麼做的話，應該能夠讓襲擊者相信我們沒有派出轟炸機吧？」

「可以這麼做，B-2擁有全方位隱身能力，即便是我們的雷達也很難發現。只是不能讓它們留在機場，而是正在原路返航。」

諾裡斯點了點頭，說道：「就這麼做，十五分鐘後我再次與襲擊者聯繫。」

會議結束後，諾裡斯去了洗手間。

雖然身為美國總統，但是在巨大的壓力面前，諾裡斯幾乎崩潰。權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當手裡握著幾百萬人、甚至幾千萬人的生死大權的時候，諾裡斯深刻體會到，他的每一個決策都將影響、甚至改變歷史。

等他回到辦公室，羅博特上將已經把修改後的計劃發了過來。

再次聯繫上襲擊者之後，諾裡斯答應了劉威的要求。

這個答覆，沒有讓劉威感到滿意。

「美軍轟炸機正在返航。」一名FOS戰士迅速從繁雜的信息中，找到了那幾架從西部空軍基地起飛的戰略轟炸機。「從航程上計算，它們大概在三個小時前起飛，返航前已經到達賓夕法尼亞州，預計三個半小時之後回到空軍基地。」

「三個小時前？」

FOS戰士點了點頭，表示沒有錯。

灰背豺鎖緊眉頭，朝劉威看了過去。

「我就說過，別對美國佬抱多大指望。」劉威笑了笑，說道，「重新安排最後兩批撤離人員，由再改造戰士押送，沒法及時撤離的FOS戰士混在平民中，必須讓他們在一個半小時之內全部離開紐約。」

「撤離的是婦女兒童。」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那就去找科隆，告訴他有一批在戰鬥中負傷的警察需要獲得及時救治，我們會把這些人送往拉瓜迪亞機場，安排在候機大樓裡面，讓他們準備好醫務人員與醫療設備，等我們離開之後，前去救助傷員。」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你覺得，美國佬大概什麼時候發起進攻？」

「兩個小時之內，也許只有一個半小時。」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得快馬加鞭。別讓科隆離開，讓他留在這裡。我去老周那邊看看，在我回來之前，讓老狼與阿龍做好戰鬥準備，把包大姐的那些手下部署在防線外圍。」

「沒問題，我馬上安排。」

「你也得小心一點，別做無謂犧牲。」

灰背豺笑著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劉威也沒多說什麼，叫上竹內琴音等人，離開帝國大廈，趕往聯邦儲備銀行。

行動已經到了關鍵階段，能否取得最後的勝利，就看接下來的戰鬥了。

此時，拉瓜迪亞機場，第一架C-17B運輸機已經到達，正在塔台的引導下，進入降落航道。

因為運輸機將交給襲擊者，所以每架運輸機上只有兩名飛行員。

按照灰背豺提出的要求，這些運輸機在起飛的時候都裝滿了燃油，因此在降落之後只需要補充部分燃油，十分鐘之內就能再次起飛。

當然，在起飛之前，FOS戰士會檢查飛機上的設施設備，確保能夠飛行到大西洋上空。

第一架C-17B降落之後，立即在地面人員的引導下，滑向起飛停機坪。

兩名來自K1的FOS戰士替下美軍飛行員，第一批撤退的FOS戰士已經整裝待發，等到運輸機補充滿燃油之後，就將登機出發。

因為已經有數千名婦女兒童到達拉瓜迪亞機場，所以美軍沒有輕舉妄動。

十分鐘之後，第一架C-17B從拉瓜迪亞機場的跑道上拉了起來，升入夜空，朝著東面的大西洋徑直飛去。

第二百零二章 雷霆萬鈞

沒有受到干擾，撤離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

一個小時之內，已經有六架C-17B載著三百名FOS戰士離開了拉瓜迪亞機場，最先起飛的那架運輸機已經在大西洋上空飛行了八百公里。

第七架C-17B起飛的時候，載著一百名FOS戰士，而不是五十名。

對能夠運載七十多噸貨物的大型運輸機來說，載一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跟載五十名沒有多大區別。在提出撤離要求的時候，灰背豺就考慮到了意外情況，留了余量。在特殊情況下，只需要三架C-17B就能把全部FOS戰士送走。

因為時間已經非常緊張，所以第七架C-17B升空後，第八架C-17B到了起飛位置上。

為了趕時間，FOS戰士沒有為這加運輸機補充燃油。在空載的情況下，C-17B的續航距離超過一萬二千公里。這些運輸機都是從附近的空軍基地飛來的，在到達拉瓜迪亞機場之前的飛行距離不超過一千五百公里。搭載的一百名FOS戰士還比不上燒掉的燃油，所以剩餘的燃油仍然能夠飛行一萬公里以上。

對撤離行動來說，一萬公里的航程已經非常充足了。

第八架C-17B在第七架C-17B之後大約五分鐘起飛，此時第九架C-17B已經來到跑道盡頭，做好了起飛準備。

為了麻痺美軍，劉威特意向拉瓜迪亞機場派遣了十多名再改造戰士。

因為所有FOS戰士都是通過候機大樓的通道登上運輸機，所以美軍無法確認這架運輸機裡有多少襲擊者，只知道機場上仍然有不少襲擊者，在為第十架運輸機做起飛準備，同時負責看管人質。

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在第九架運輸機準備起飛的時候，諾裡斯走進了戰略掩體裡的指揮中心。

「將軍，情況怎麼樣了？」

「第九架運輸機即將起飛，還剩下最後一批襲擊者在機場裡面，並且登上了最後一架運輸機。」屏幕上，羅博特顯得胸有成竹。「我們的特種部隊已經部署到位，轟炸機已經到達投彈區域，隨時能發起進攻。」

「必須確保人質，特別是婦女兒童的安全。」

「轟炸開始後，我們將同時摧毀停在地面上的運輸機。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看管人質的襲擊者將搭乘最後一架運輸機離開，轟炸能夠消滅絕大部分襲擊者。當然，我們的特種部隊已經準備就緒，將在轟炸之後三十秒進入候機大廳，擊斃可能留下來的襲擊者，控制整個機場。」

「有多大附帶傷亡？」

「我們會盡量減少附帶傷亡，但是不能保證沒有平民受到傷害。這是大規模襲擊，能夠降低傷亡，已經非常不錯了。」

諾裡斯長出口氣，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總統，現在開始嗎？」

諾裡斯看了眼站在旁邊的斯滕博格、阿奇博爾德等官員，才把目光轉向屏幕，朝羅博特上將點了點頭，說道：「開始吧，讓我們做個了結。」

「是，總統！」

屏幕上，羅博特轉過頭去，對旁邊的參謀吩咐了一句。

作戰計劃早就確定了下來，轟炸機與擔任突擊任務的特種部隊也已部署到位，就等總統的命令了。

十五秒之後，B-2A轟炸機群的長機再次確認了命令，隨即摁下了投彈開關。

隨著B-2A的彈艙門打開，第一批配備了增程彈翼的JDAM滑翔制導炸彈逐一從彈艙裡的旋轉彈架上彈了出去。

為了提高轟炸精度，盡量降低附帶傷亡，這些JDAM都配備了激光導引頭。

如果採用GPS制導，精度為十米，而採用激光制導，精度能夠達到一米，也就能夠最大限度的減少對轟炸點附近的建築物造成的損傷。

不到兩分鐘，六架B-2A投下了全部炸彈。

都是一百五十磅級的小直徑炸彈，足以摧毀點狀目標，又不會對建築物與城市的基礎設施造成嚴重破壞。

只要足夠準確，甚至不會對轟炸點附近建築物內的平民造成嚴重傷害。

B-2A投彈的時候，一直在曼哈頓上空盤旋的三十多架無人偵察機已經在地面人員的控制下降低了飛行高度，並且啟動了攜帶的激光照射器，通過多稜鏡與分頻系統，將數百道激光束射向了轟炸目標。

首當其衝的就是帝國大廈。

總共有四架無人偵察機將八道激光束對準了這棟標誌性建築物的頂層，四枚JDAM炸彈沿著反射的激光束，以每秒超過兩百米的速度，從四十多公里外飛來。

因為高層建築物的玻璃幕牆會發散激光束，導致炸彈上的激光導引頭無法截獲信號，也就無法沿著激光束的光路飛行，所以在採用激光制導的同時，八枚JDAM還啟動了GPS與慣性制導系統。

所幸的是，這不是點目標，而是面目標。

用八枚炸彈轟炸帝國大廈頂層，即便轟炸精度稍微低一點，影響也不是很大。更重要的是，襲擊者肯定不會讓平民進入帝國大廈，至少不會讓平民靠近核彈頭，因此不會造成太大的附帶傷亡。

除了制導方式之外，這八枚JDAM配備的戰鬥部也不同。

用計算機模擬測試之後，美軍的技術人員發現，如果使用普通的戰鬥部，很難確保徹底摧毀核彈頭。即便準確命中目標，使核彈頭喪失引爆能力，也很有可能導致核彈頭爆炸，將裡面的數千克、甚至十多千克高濃度放射性物質擴散到大氣之中，造成大範圍污染，甚至是更加嚴重的後果。

為了確保核彈頭不會爆炸，必須使用其他戰鬥部。

為此，美軍專門為這八枚JDAM配備了高溫燃燒戰鬥部。

炸彈引爆後，填充在戰鬥部裡的燃燒劑能夠產生一千多攝氏度的高溫，並且持續燃燒數分鐘。因為任何一種核彈頭都有嚴密的安全保護措施，防止引爆炸藥與核裝藥的彈芯用高強度材料保護，引爆炸藥也是惰性炸藥，不易被外界因素引爆，所以燃燒彈產生的高溫只會燒壞核彈頭的引爆設備，比如設置在彈芯外面的電路板。

更重要的是，高溫能在瞬間殺死核彈頭附近的襲擊者，並且阻止其他襲擊者靠近。

在這數分鐘裡，美軍特種部隊就能及時趕到，找到核彈頭，擊斃其他襲擊者，瓦解襲擊者的大規模報復手段。

從炸彈威力上看，一枚JDAM就能達到目的。

同時投下八枚，只是為了保險起見。

排在第二位的轟炸目標不是聯邦儲備銀行，而是拉瓜迪亞機場上的那架C-17B。

在制訂作戰計劃的時候，CIA就向參聯會提出要求，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逮到幾名襲擊者，哪怕只是屍體。只有這樣，才能順籐摸瓜，查出幕後真兇。如果讓襲擊者逃脫，就算知道是誰幹的，也沒有證據。

羅博特採納了CIA的建議，並且決定跟蹤C-17B。

只是那些運輸機要飛行上萬公里才會到達目的地，在此期間什麼事情都會發生，並非萬全之策。

在總統敲定了進攻行動之後，羅博特按照CIA的要求，增加了這項轟炸任務。

雖然轟炸很有可能殺死運輸機裡的所有襲擊者，但是CIA死活都要，別說屍體，只要能夠提取到襲擊者的DNA，CIA等情報機構就有辦法順著線索查下去。

這次，使用的只有兩枚JDAM，而且後投下的那枚JDAM瞄準了機場塔台。

摧毀停在地面的運輸機，一枚炸彈就足夠了。

因為運輸機還在候機大樓外面，還裝滿了航空燃料，所以對精度有很高的要求，並且得讓特種部隊及時到達，疏散困在候機大樓裡的婦女兒童。

可惜的是，海豹突擊隊的規模非常有限，照顧不了所有地方。

羅博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出動陸軍的三角洲部隊，在機場外圍待命。B-2A投下炸彈的時候，運載三角洲突擊隊員的三十架直升機已經升空，正在機場北面的海峽上空，以低於十米的高度向機場飛去。

三個重點轟炸目標中，最後一個才是聯邦儲備銀行。

這也是三個重點目標中，轟炸點最多的一個。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不但要轟炸聯邦儲備銀行的所有地面設施，還得根據市政地下管網系統的分佈情況，炸掉雨水與廢水排放總管道，阻止襲擊者在轟炸之後，將管網裡的溶劑排入大海。

至於轟炸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要想炸穿幾十米厚的地表，至少得動用兩千磅級的鑽地炸彈，而且得保證兩到三枚炸彈命中同一個地方。因為聯邦儲備銀行由厚達十多米的鋼筋混凝土包裹著，所以就算炸開了地表，也不一定能夠摧毀地下金庫。

只要炸掉了地面建築物，也就沒有必要炸掉地下金庫。

特種部隊在轟炸結束後就將到達，控制地表陣地，即便仍然有部分襲擊者倖免，也不是特種部隊的對手。

除了三個重點轟炸目標，美軍還得摧毀曼哈頓的數百個通信網絡結點。

因為這些設施大多在地表、或者在地面三到五米下，所以可以使用激光制導炸彈，也不需要太大的威力，配備了鑽地戰鬥部的一百五十磅級JDAM就能勝任。只是要轟炸這麼多目標，除了需要出動數十架無人偵察機照射目標之外，還得分皮轟炸。即JDAM炸彈以十五秒為間隔，分成四個批次落下。

美軍的空中打擊可謂雷霆萬鈞，留守的再改造戰士很快就見識到了。

第二百零三章 空中突擊

帝國大廈被火球罩住的時候，劉威與周奮等人已經離開了聯邦儲備銀行。

眾人剛把目光轉過去，帝國大廈頂層又騰起幾團耀眼火球，照亮了半個曼哈頓，過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才傳來。

「是燃燒彈。」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走吧，我們得離開這裡。」

兩人還沒挪步，空中傳來了呼嘯聲。

「臥倒！」

周奮喊出來的時候，周圍的十多人已經同時爬下。

爆炸很猛烈，聲響也猛烈了許多，不是燃燒彈，而在用來破壞堅固建築物的高爆彈，說不定還裝填了大威力炸藥。

半分鐘後，爆炸聲才散開。

空氣中全是硝煙味，爆炸揚起的塵土鋪天蓋地。

「大家都沒事吧？」

「沒事，我很好。」周奮爬了起來。

「我們也沒事。」竹內琴音回答了一句。

其他幾名再改造戰士也陸續做了回答。

因為已經離開聯邦儲備銀行，離爆炸點有大約兩百米，所以美軍投下的炸彈沒有傷到劉威他們。

「美國佬真夠狠，竟然連這裡都炸，幸虧我們出來了。」周奮跑過來，「現在怎麼辦，留下來，還是回去跟老豺會合？」

「你覺得呢？」劉威提起步槍，把一名再改造戰士叫了過來，「我們在這裡阻擊美軍特種部隊，你去指揮中心，讓灰背豺調整戰術安排。等我們幹掉了這邊的美軍，再過去與他們會合。」

等那名再改造戰士離開，劉威把其他人召集了過來。

不用他吩咐，所有人都在檢查武器裝備，準備與美軍作戰。

「這裡靠近上紐約灣，美軍肯定從南面進入。」劉威看了眼手錶，「最多兩分鐘，美軍就回到達。」

「已經到了。」周奮朝頭頂上指了一下。

直升機的轟鳴聲！

不是很響亮，而且就是從南面傳來的。

「沒時間安排戰術了，兩人一組，把美軍放進來，守住外圍防線，不要讓美軍向北面推進。等到美軍全部到達之後，再引爆埋設在排水管道裡的炸彈。」劉威掃了眼四周的十多名戰士，說道，「速戰速決，不要與美軍周旋。」

說完，劉威就叫上竹內琴音，進入身後的大樓。

趕來的，正是海豹突擊隊的一支中隊。

運載這些突擊隊員的是四架直升機，不過不是普通的直升機，而是在MH-60的基礎上改進而來的隱身直升機。

數年前，在擊斃國際恐怖大亨的那場戰鬥中，海豹突擊隊就使用過這種直升機。

非常可惜的是，在那場戰鬥中，第一架「隱身黑鷹」墜毀，隨即曝光。

對海豹突擊隊來說，這不是壞事，因為在曝光之後，美軍特種作戰司令部又為特種部隊採購了一批這種直升機。

雖然作為隱身直升機，具有很好的雷達與紅外隱身能力，但是在特種作戰，特別是突擊作戰中，聲隱身更加重要。

「隱身黑鷹」的噪音比普通「黑鷹」低了將近十分貝。

在正常情況下，這就意味著被敵人發現的距離縮短了一半。

加上建築物阻擋，所以四架「隱身黑鷹」到達曼哈頓上空的時候，劉威他們才聽到了直升機發出的噪音。

直升機沒有高飛，而是充分利用了下曼哈頓密集的高層建築物。

劉威與竹內琴音來到大樓十七層的時候，第一架「隱身黑鷹」正從南面的大廈後面鑽出來，在百老匯大街上空向北飛行。

前方大約五百米處，就是剛剛被美軍炸毀的聯邦儲備銀行。

選好阻擊陣位，劉威接過了竹內琴音攜帶的M200狙擊步槍，挑選了一發穿甲彈。

這種狙擊步槍是周譽龍特別選定的，從地下黑市與槍械愛好者手上搞到了五十多支，為每個小隊都配發了一支。雖然口徑只有十點三六毫米，比不上巴雷特M82等大口徑反器材步槍，但是威力一點都不比反器材步槍小，特別是在對付直升機這類沒有裝甲防護的軟目標的時候。

劉威架設狙擊步槍的時候，竹內琴音用玻璃刀在前面的幕牆玻璃上挖出了一個圓洞。

她沒有取下挖下來的玻璃，因為這會過於顯眼，被直升機上的美軍發現。

兩人做好準備，第一架「隱身黑鷹」已經到達聯邦儲備銀行東南的十字路口處。因為轟炸非常精確，所有炸彈都落在了建築物上，所以銀行附近的街道沒有受到損壞，只是地面上佈滿是碎玻璃與碎石塊。

第一架「隱身黑鷹」減速的時候，另外三架直升機已經散開。

每架直升機的艙門處都架設了一挺重機槍或者是自動榴彈發射器，兩側短翼下還掛載了火箭彈發射巢。

在突擊隊員拋下繩索，滑降到地面上的時候，直升機上的武器軍官一直盯著四周。

這個時候，直升機最容易遭到攻擊。

劉威沒有急著下手，因為這邊的戰鬥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也就不能跟美軍糾纏，必須速戰速決。

這個時候開火，只會打草驚蛇，嚇跑另外三架直升機。

第一架「隱身黑鷹」放下全部突擊隊員之後，立即與西南角的那架直升機交換位置，讓第二批突擊隊員著陸。

地面上，第一批十多名「海豹」沒有進入被炸毀的聯邦儲備銀行，而是在街道四周部署防線。

從陣勢上看，這批突擊隊員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而不是國民警衛隊的新兵。

只是在劉威眼裡，「海豹」與國民警衛隊的士兵沒有多少差別。

輪到第三架「隱身黑鷹」放下突擊隊員的時候，劉威朝旁邊的竹內琴音點了點頭，然後朝樓頂指了一下。

竹內琴音立即會意，起身上了樓頂。

為了阻擊美軍，劉威讓典斌與灰背豺想辦法從黑市上搞到不上重型軍火，即有反坦克導彈，也有單兵防空導彈，甚至弄來了十幾門小口徑機關炮。

因為美軍很有可能突擊聯邦儲備銀行，所以在部署防禦的時候，留下了幾門機關炮。

其中一門，就在這棟大樓的頂層。

雖然一個人操作機關炮有點難度，但是竹內琴音是接受了再改造的FOS戰士，而且早就掌握了機關炮的使用方法。

美軍沒有察覺到異常，仍然在有條不紊的展開。

此時，恐怕連那些海豹突擊隊員都認為，轟炸機投下的炸彈已經消滅了聯邦儲備銀行裡的襲擊者。

他們的任務不是去與襲擊者戰鬥，而是佔領聯邦儲備銀行，等待攜帶有特種設備的專業技術部隊到達。

最後一架「隱身黑鷹」進入機降地點上空時，一名指揮官模樣的突擊隊員已經把一個小組的隊員召集起來。

劉威看得很清楚，這些突擊隊員都換上了適合在狹窄空間內作戰的武器裝備。

先年，海豹突擊隊打算進入聯邦儲備銀行，搞清楚裡面的情況。

劉威沒再等待，取下已經鬆動的玻璃，架起M200狙擊步槍，將准心壓在了那名指揮官模樣的突擊隊員身上。

隨著第四架「隱身黑鷹」拉起來，劉威深吸口氣，屏住呼吸，扣下了扳機。

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因為距離不到四百米，別說用高精度的M200，就算給他一把AK也能打爆那名指揮官的腦袋。

這麼做，只是在K1養成的習慣。

槍聲響起，海豹突擊隊的指揮官應聲倒底。

雖然他頭上戴著最新式的芳倫頭盔，但是在大口徑穿甲彈面前，根本沒用。

槍聲驚動了地面的海豹突擊隊員，也驚動了空中的「隱身黑鷹」。

與執行運輸任務的直升機不同，海豹突擊隊的直升機還肩負了火力支援任務，並且在必要的時候得把陷入困境的突擊隊員救出來。

四架直升機的飛行員都很有經驗，沒有收縮防禦圈，而是擴大了防禦圈。

直升機上的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幾乎同時開火，而且都找準了目標：劉威藏身的那棟大樓。

也就在這個時候，樓頂上的高射炮噴出了火舌。

因為隔著大約十層樓的高度，所以美軍根本沒有發現頂層的高射炮。

幾乎同時，另外一棟大樓上的高射炮也加入了戰鬥。

「隱身黑鷹」不是武裝直升機，沒有多厚的裝甲，根本頂不住三十毫米機關炮打出的高爆彈。

兩架直升機被擊落，另外兩架直升機立即轉移火力。

只是打伏擊的不僅僅是兩門高射炮，兩架「隱身黑鷹」用重機槍壓制高射炮的時候，四枚防空導彈從附近兩棟大樓頂部躥了出來。

距離非常近，不到五百米。

雖然在這個距離上，單兵防空導彈還沒有完成加速，機動性並不強，但是對於最高速度超過兩馬赫的導彈來說，即便做加速飛行，飛完五百米只需要不到兩秒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直升機飛行員根本來不及做出規避動作。

發揮作用的是直升機上的自動干擾系統。

可惜的是，在應付防空導彈的時候，直升機的飛行員忽略了高射炮。

四枚單兵防空導彈全部落空，但是兩門高射炮沒有錯過機會，再次噴出火舌，用炮彈幹掉了兩架「隱身黑鷹」。

僅僅幾秒鐘，四架「隱身黑鷹」全被擊落。

地面上，剛剛隱蔽好的海豹突擊隊員驚得目瞪口呆，都有點不敢相信，同時意識到他們遇到了真正的對手。

只是，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第二百零四章 完敗

聯邦儲備銀行再次發生爆炸的時候，科波菲爾准將正在給國民警衛隊安排作戰任務。

正規軍到來之後，科波菲爾准將的國民警衛隊就退居二線，擔負起外圍警戒任務。按照羅博特上將的安排，在特種部隊完成突擊，陸軍與陸戰隊從空中進入曼哈頓之後，國民警衛隊將負責在東河與哈得孫河上搭建舟橋，打通地面通道，讓陸軍的裝甲部隊開進去，然後撤離需要救治的傷員。

這就是科波菲爾的任務，只是從一開始就不大順利。

美軍不缺乏架橋設備，可是國民警衛隊沒有專業的工程兵。更讓科波菲爾惱火的是，東河與哈得孫河都非常開闊，即便水流不是很湍急，架橋工作也非常艱難。至於幫助已經被困了五天六夜的平民，更是一件麻煩事。

科波菲爾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爆炸就發生了。

非常猛烈，也非常震撼。

騰起的蘑菇雲足足有數百米高，搞得很多人還以為襲擊者引爆了核彈頭。

科波菲爾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詢問手下，專門用來探測核輻射的蓋革指數儀器的讀書是否正常。

爆炸的不是核彈頭，而是數百公斤炸藥高能炸藥。

被炸上天的，不僅有已經被摧毀的聯邦儲備銀行大樓，還有已經到達地面、正準備進入聯邦儲備銀行的數十名海豹突擊隊員。

此時，羅博特上將正在指揮中心。

因為海軍造船廠太小，而且在長島上，所以在準備進攻的時候，羅博特上將把美軍的指揮中心轉移到了澤西城北郊。

爆炸發生的時候，他正通過戰術信息交換系統，瞭解前方的情況。

執行突擊任務的海豹突擊隊員都攜帶了微型攝像機，有的安置在FAST頭盔上，有的則裝在了步槍的皮卡汀尼導軌上。通過這些攝像機拍下的畫面，羅博特上將與後方指揮人員能夠準確掌握前線情況。

突擊聯邦儲備銀行的特種兵遭到襲擊後，羅博特立即讓參謀調動無人偵察機。

可惜的是，無人偵察機剛剛引導了轟炸，正在調整之中，無法及時發回戰場圖像。

突擊隊的畫面突然消失之後，羅博特沒想到發生了大爆炸，突擊隊全軍覆沒，他立即讓參謀檢查通信系統。

沒等參謀檢查完，地面就晃動了起來，爆炸聲接踵而至。

等到羅博特上將衝出指揮中心，爆炸產生的蘑菇雲已經上升了近千米，正在翻滾著向四周擴散。

雖然一眼就看出，爆炸發生在下曼哈頓，離帝國大廈遠得很，但是與其他人一樣，這位強硬軍人首先想到，襲擊者轉移了核彈頭，並且在遭到襲擊之後引爆了核彈頭。直到得知沒有探測到異常輻射，羅博特才鬆了口氣。

派遣第二支突擊部隊，還是重新轟炸？

羅博特只遲疑了片刻，隨即向正在戰場附近巡邏的戰術戰鬥機下達了命令，再次轟炸以聯邦儲備銀行為中心、半徑一百五十米的城區，並且根據指揮中心提供的信息，重點轟炸那幾棟埋伏了襲擊者的大廈。

這次，執行轟炸任務的是剛剛服役的第一批F-35A戰鬥機。

因為在進攻開始的時候，總統已經下達了命令，由羅博特上將全權指揮，所以在接到命令之後，F-35A戰鬥機的飛行員沒有詢問是否是總統下達的轟炸命令，隨即就向指揮中心提供的目標投下了炸彈。

F-35A攜帶的也是JDAM制導炸彈，只不過都是四百五十磅級的。

每架戰鬥機攜帶了兩枚炸彈，總共有八架戰鬥機在十五秒鐘之內投下了十六枚炸彈。

因為投彈距離非常近，離目標不到十五公里，所以這些JDAM沒有配備滑翔彈翼，從戰鬥機投下炸彈，到炸彈擊中目標，前後不會超過兩分鐘。即便算上羅博特下達命令、以及飛行員完成投彈準備，總共也就只有三分鐘。

看到聯邦儲備銀行附近的建築物遭到轟炸，羅博特堅信，那些伏擊了海豹突擊隊的襲擊者都難逃一死。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羅博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此時，其他兩個重點方向上的轟炸已經結束了，三角洲突擊隊已經進入拉瓜迪亞機場。

佔領拉瓜迪亞機場，算得上是這次突擊行動中最輕鬆、最成功的。三角洲突擊隊到達的時候，B-2A投下的JDAM炸彈已經摧毀了停靠在候機大樓旁的C-17B。因為轟炸點在運輸機外側，所以沒有傷到候機大樓裡的人質。只是運輸機上有幾十噸航空燃油，引發的大火很快就失去控制。

三角洲突擊隊到達後，迅速佔領候機大樓。

兩分鐘之內，突擊隊員清理了候機大樓，沒有發現襲擊者。因為火勢正在蔓延，所以擔任前線指揮任務的軍官不得不調整行動計劃，沒有擴大搜索範圍，而是組織官兵，立即轉移大樓裡的婦女兒童。

這一決定，拯救了數千名平民百姓。

因為這個舉動，該部隊的指揮官還獲得了國會榮譽勳章。

大約十五分鐘之後，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官兵才搭乘直升機趕到，隨後第四步兵師的官兵也從地面趕到。

把婦女兒童交給正規軍之後，三角洲突擊部隊清掃了整個機場。

與之前預料的一樣，沒有發現襲擊者。

慌亂之中，三角洲突擊部隊的官兵、以及隨後趕到的美軍都沒有注意到，解救的數千名人質都是婦女兒童，沒有襲擊者提到的負傷警員。

三個地點的突擊行動中，針對帝國大廈的突擊行動最為艱巨。

因為在轟炸中使用了特種燃燒彈，所以擔任突擊任務的海豹突擊隊沒有能夠立即進入帝國大廈，第一批突擊隊員全部降落到附近的大廈上，佔領了制高點。直到轟炸之後大約五分鐘，也就是大火逐漸熄滅的時候，穿著放輻射服的突擊隊員才從空中進入，在技術高超的飛行員幫助下，直接跳到了帝國大廈的樓頂上，進入了濃煙瀰漫的大廈頂層，搜尋襲擊者放置在這裡的核彈頭。

功夫不負有心人，海豹突擊隊員進入大樓後就找到了核彈頭。

蓋革探測器上顯示的讀數讓突擊隊員不敢靠近，因為輻射指數表明，核彈頭裡肯定有武器級別的高純度鈾棒。

雖然核彈頭已經在轟炸中遭到破壞，無法正常引爆，但是如果發生爆炸，後果仍然難以設想。

此時，輪到專業拆彈專家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帝國大廈頂樓再次發生爆炸，已經進入帝國大廈的二十多名海豹突擊隊員與兩名拆彈專家連臨終禱告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幕，正好落到了羅博特的眼裡。

F-35A剛剛轟炸了聯邦儲備銀行，消滅了那邊的襲擊者，帝國大廈就出現異常情況，不但突擊隊全軍覆沒，連已經找到的核彈頭都被炸上了天。

萬幸的是，帝國大廈頂層發生的爆炸是定向式的，即所有爆點都向內引爆。

更重要的是，爆炸威力並不大，僅僅炸垮了樓頂。

爆炸產生的火球還沒有熄滅，佔領周圍制高點的海豹突擊隊遭到襲擊。

戰鬥來得非常突然，襲擊者似乎知道海豹突擊隊將佔領這些建築物，早就做了部署，戰鬥開打後就沒有給海豹突擊隊多少機會。

一時之間，美軍的戰術通信頻道裡充斥著槍聲、爆炸聲與呼救聲。

這個時候，羅博特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顯然，這不是美軍的突擊，而是襲擊者的突擊。襲擊者不但猜到美軍會發起進攻，還掌握了美軍的戰術部署。

獵人變成獵物，那感覺肯定不好受。

拯救陷入重圍的海豹突擊隊？幾乎不可能！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羅博特派出了所有「海豹」，而且大部分都在帝國大廈這邊。戰鬥打響的時候，兩個半大隊的兩百五十名「海豹」已經部署到位。除了還在拉瓜迪亞機場搜尋襲擊者的三角洲突擊部隊之外，羅博特上將手裡只有幾萬名不擅長突擊作戰的步兵，而且沒有可靠的運輸設備。

海豹突擊隊員的呼救聲，讓羅博特上將受盡了煎熬。

萬幸的是，這種煎熬沒有持續多久。

不到五分鐘，戰術頻道內就安靜了下來，只是偶爾傳來一些槍聲。

戰鬥結束了，兩個大隊的兩百五十名「海豹」全部覆滅，算上之前犧牲的，總共有三百多名「海豹」陣亡。

這是個什麼概念？

海豹突擊隊總共只有六個大隊，而且第五大隊是教導部隊，只有五百名突擊隊員。

雖然三角洲突擊隊佔領了拉瓜迪亞機場，而且解救了近五千名婦女兒童，只有十多人被燒傷，但是對羅博特上將來說，突擊行動已經失敗了，而且敗得非常徹底，他還賠上了最精銳的突擊部隊。

這會是留守的十多名襲擊者干的嗎？

羅博特怎麼也無法相信，他甚至認為，襲擊者根本沒有離開曼哈頓，由運輸機送走的只是一些人質。襲擊者這麼做，就是要給美軍製造傷亡，要在美國身上添幾道傷口，讓美國徹頭徹尾的輸掉這場戰爭！

會是這樣嗎？

羅博特不敢肯定，連身在後方，通過戰略指揮中心的大屏幕目睹了整個戰鬥經過的諾裡斯也無法肯定。

第二百零五章 失控

視頻電話接通後，參會的幾十名高觀將領都沉默不語。

在眾多不好的消息中，有兩條好消息，一是三角洲突擊隊順利佔領拉瓜迪亞機場，解救了五千名人質，二是偵察機探測到了異常核輻射，確認安置在帝國大廈頂層的核彈頭已經在轟炸與隨後的爆炸中被徹底損毀。

只是，從核輻射的數值來看，那不是一枚核彈頭，連「髒彈」都算不上。

雖然這讓諾裡斯等人非常憤怒，因為就是這枚核彈頭，讓美軍投鼠忌器，錯過了最佳突擊時間，讓襲擊者獲得了非常多的時間，但是從現實出發，這個結果讓諾裡斯鬆了口氣，因為這意味著不會產生嚴重的放射性污染。

這算得上好消息嗎？

諾裡斯不知道，其他人也說不出來。

突擊行動徹底失敗，三百多名海豹突擊隊員全部陣亡，襲擊者仍然佔領著曼哈頓，隨時有可能把槍口對準平民。

「將軍，」諾裡斯把目光轉向了左側屏幕上的羅博特，「我得知道，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在十分鐘之內殲滅三百名海豹突擊隊員？」

總統不是軍人，也不是笨蛋，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羅博特知道總統要問這個問題，也早有準備。「不可否認，我們的情報出了問題，島上的襲擊者絕對不止十多人。」

「這麼說，佔領曼哈頓的襲擊者不止五百多人？」

「也許是，也許不是。」

諾裡斯皺起眉頭，讓羅博特把話說得明白一些。

「事發之後，我們立即採取行動，封鎖了曼哈頓島，空中有我們的偵察機、海上有我們的戰艦、海面下還有我們的潛艇。過去數天裡，我們並沒發現襲擊者獲得了增援，因此有理由相信，現在佔領曼哈頓的仍然是那批襲擊者。」

「什麼意思？」

「他們要麼沒有撤離，要麼有更多的兵力。」羅博特歎了口氣，又說道，「在運輸機起飛之前，襲擊者通過候機大樓登上運輸機。雖然有部分人質目擊了襲擊者的登機過程，但是沒有人能夠靠近運輸機，也沒有看清登機者的容貌。我們有理由相信，登上運輸機的不是襲擊者，而是部分成年男性人質。」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轉移我們的注意力，爭取時間。」

「可是這樣一來，只會迫使我們立即發動進攻。」

「即便襲擊者不離開曼哈頓，在我們發現聯邦儲備銀行的事情之後，也會以最快的速度發起進攻，戰鬥將無法避免。」

諾裡斯鎖緊眉頭，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羅博特的觀點。

「在戰鬥無法避免的情況下，襲擊者只能爭取掌握主動權。因為兵力不足，襲擊者很難與我們對抗，所以只能通過設置圈套的方式，讓我們遭受損失。可惜的是，我們沒能發現這是襲擊者設下的圈套。」

「說不定，島上還有更多的襲擊者。」斯滕博格插了一句。

「確實有這種可能。」羅博特沒有與國務卿叫板。「之前我們一直認為，襲擊者的規模在五百人左右，最多不超過一千人。通過之前達成的撤離協議，我們最終認為，襲擊者只有五百多人。現在看來，這個判斷肯定存在問題。襲擊者能夠在數個小時內佔領曼哈頓，並且控制三百萬平民，兵力上肯定不成問題。按照我的估計，襲擊者的規模在一千人以上，甚至超過兩千人。」

「這麼多！？」諾裡斯立即瞪大了眼睛。

「這還是保守估計，畢竟要佔領曼哈頓，即便是動用正規軍，也需要數千兵力。更重要的是，並非所有襲擊者都站在街頭。我們不得不假設，有一批襲擊者混在平民之中，隨時準備製造更加嚴重的破壞。」

此話一出，氣氛立即緊張了起來。

雖然通過各種手段，可以從平民中甄別出襲擊者，但是需要很多時間、還得調動不少人力。在突擊行動中，突擊部隊肯定無法找出藏在平民裡的襲擊者。如此一來，即便突擊部隊能夠在島上站穩腳跟，也會遭到難以預測的襲擊。

諾裡斯長出口氣，說道：「將軍，果真如此的話，我們面臨的就是一場戰爭。」

「這本來就是一場戰爭。」羅博特已經調整了心態。「從一開始，我們就應該把這看成是一場戰爭，一場只能在付出鮮血與生命之後才能取得勝利的戰爭。突擊行動已經證明，採用針對恐怖分子的戰術，根本對付不了島上的敵人。戰鬥已經打響，襲擊者很快就會採取下一步行動。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立即發動地面進攻，用正規戰術消滅襲擊者，奪回曼哈頓，取得勝利！」

諾裡斯沒有開口，而是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斯滕博格。

總統沒有徵求國防部長的意見，因為在羅博特表態之後，阿奇博爾德一般不會提出相反的意見。

在這個時候，只有斯滕博格有可能提出具有建設性的意見。

國務卿沉思片刻，隨即苦笑著歎了口氣，握住話筒，低聲對總統說道：「目前看來，就算我們不再發動突擊，襲擊者也會以我們破壞了談判協議，採取針對平民的報復行動。如果襲擊者擁有其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災難將無法避免。我們能做的，只是盡到職責，盡量減少損失與傷亡。」

「職責？」諾裡斯也握住了話筒。

「事情已經發生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正在與一股強大的敵人作戰。」斯滕博格稍微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既然是戰爭，傷亡就無法避免。我們會為那些不幸捲入戰爭的平民感到悲痛，但是比起輸掉這場戰爭的後果，我們更應該理智對待當前的問題。不管怎麼樣，先打贏這場戰爭。」

斯滕博格沒有直說，但是意思非常明確。

既然已經發起軍事行動，就不能退縮。

諾裡斯不是笨蛋，在斯滕博格說出這番話之前，他就想到了這些問題。作為總統，他的首要職責是保護美國的國家利益，在無法避免遭受慘重損失的情況下，只能降低要求，爭取取得能夠接受的結果。

沉思片刻，諾裡斯放開話筒，把目光轉向了羅博特。「將軍，如果發動地面進攻，會有多大損失？」

「無法估量。」羅博特回答得非常簡單，也非常明確。

「也就是說，我們得做好心理準備。」諾裡斯苦笑了一下，又把目光轉向了特納。「在發動地面進攻之前，我們必須搞清楚，襲擊者是否擁有其他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不然局面將失去控制。」

特納愣了一下，這才發現總統在對他說。「雖然我們已經知道，襲擊者沒有核彈頭，但是並不排除襲擊者擁有其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可能性。」

「如果有，會有什麼結果？」

「那得看是什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諾裡斯點了點頭，讓特納繼續說下去。

「最嚴重的，應該是VX神經毒氣。」特納專門負責情報，早就準備好了相關報告。「這種神經毒氣在冷戰期間生產了數十萬噸，而且有十多個國家具備大規模生產能力，襲擊者很容易獲得。如果是的話，襲擊者很有可能將神經毒氣分裝到特製容器裡，然後安放在各棟建築物的通風管道裡面。因為幾乎所有人質都被困在建築物內，所以襲擊者有足夠的能力製造數十萬、甚至上百萬傷亡。」

「沒有應對辦法嗎？」

特納歎了口氣，說道：「幾乎沒有。神經毒氣的擴散速度非常快。根據毒氣種類，任何人在吸入後的三十秒到兩分鐘之內就將喪命。」

這下，問題回到了諾裡斯手裡。

「當然，襲擊者不一定擁有神經毒氣，也許是別的化學武器。」

「問題是，我們的突擊部隊不可能在數分鐘內佔領整個曼哈頓。」

特納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屏幕上，羅博特遲疑了一下，好像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諾裡斯沉思了許久，才說道：「既然戰爭已經打響，我們就不能後退。局勢已經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襲擊者沒有利用我們提供的機會離開曼哈頓，而是留了下來，表明他們將不顧一切的給我們製造損失與傷亡，即便我們不立即發動地面進攻，襲擊者也會把槍口對準島上的平民。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用我們最不願意使用的方法來打贏這場戰爭，解救受捆的民眾。」

諾裡斯站了起來，沒等他向羅博特宣佈命令，一名軍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聽完軍人的話，阿奇博爾德一愣，立即對總統說道：「剛剛收到消息，還有部分海豹突擊隊員活著。」

「什麼？」

「只是，他們都在襲擊者手上。」

阿奇博爾德說這句話的時候，中央大屏幕上出現了實時畫面。

這是由高空偵察機用紅外攝像機拍下的畫面，只能看到幾十個暗紅色的亮點，看不清到底是人，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有別的圖像嗎？」

阿奇博爾德點了點頭，朝那名送消息的軍官看了一眼。

紅外圖像切換成了微光圖像，雖然很暗淡，但是看得出，都是一些人，而且很有可能是軍人。

「這是哪？」

「中央公園東南的大軍廣場。」

諾裡斯皺起了眉頭，這時他的秘書來到會議室。

科隆打來了電話，而且是從曼哈頓打來的電話。

第二百零六章 最後通牒

曼哈頓，中央公園。

科隆給諾裡斯打電話的時候，一名再改造戰士把點燃的火把丟進了柴堆。不遠處，劉威與灰背豺站在樹陰下。

「這一招管用嗎？」

「美國佬已無別的選擇，即便諾裡斯還在遲疑，軍方也會向他施壓，要求立即發動地面進攻。」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還有三個小時就天亮了，運輸機還要四個小時才能到達會合地點，我們必須為他們爭取這些時間。」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準備好吧。」劉威看了眼灰背豺，朝十多米外的科隆走了過去。

灰背豺稍微遲疑了一下，朝站在樹林裡面的十多名再改造戰士點了點頭，讓他們準備出場。

在半個小時前的戰鬥中，劉威順利幹掉了突擊聯邦儲備銀行的美軍。

等他返回帝國大廈的時候，灰背豺已經引爆了埋設在大廈外牆上的炸彈，幹掉了進入大廈頂層的美軍。

爆炸發生後，灰背豺、漠北狼、包柳青與周譽龍各率領一隊再改造戰士，襲擊了佔領四周建築物的海豹突擊隊。因為早就有所準備，所以戰鬥打得並不艱難。劉威與周奮率隊趕回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

兩百多名海豹突擊隊員，只有不到三十人倖免。

戰鬥中，再改造戰士表現出了驚人的戰鬥力，加上以有備打無防，只有三人受傷，而且都是輕傷，不妨礙接下來的戰鬥。

這個勝利，讓劉威都有點意外。

不管怎麼說，那可是兩百多名海豹突擊隊員。要是在以前，五十名K1肯定無法在十分鐘內幹掉這麼多「海豹」，更不可能沒有傷亡。

這個結果，給了劉威啟示。

按照劉威的要求，倖存的二十七名「海豹」全部被押送到了大軍廣場。

雖然劉威沒有說要怎麼處置這些「海豹」，但是灰背豺一眼就看了出來，劉威打算用他們為撤退的FOS軍團創造機會。

劉威會怎麼做？

向總統解釋一番後，科隆才把軍用電話交給了劉威。

「總統閣下，很高興，我們又通話了。」劉威沒有給諾裡斯開口的機會，接著說道，「在說正事之前，你們可以派一架無人偵察機過來，看清楚那些跪在我面前的突擊隊員，確認他們的身份。」

「你想幹什麼？」諾裡斯已經急了。

不用總統吩咐，在收到消息後，羅博特就調動了一架小型無人偵察機。因為襲擊者點燃了篝火，所以低飛的無人偵察機能夠拍下突擊隊員的面貌。甄別工作同時進行，很快就確定他們是「海豹」。

「這是我想問你的問題，閣下難道這麼健忘？」劉威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閣下曾經承諾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不會發動攻擊，而且撤回了轟炸機。為了合作愉快，我們表達出了非常強烈的誠意，釋放了五千名婦女兒童。可惜的是，閣下卻沒有兌現承諾，現在離暫時停火期限還有一個小時。閣下必須承擔由此導致的後果！」

說完，劉威拔出手槍，將槍口頂在了科隆的額頭上。

國家安全顧問嚇了一跳，隨即哆嗦起來。

就在幾公里外飛行的無人偵察機拍下了這一畫面。

「你不能這麼做！」諾裡斯幾乎吼叫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劉威已經壓住了扳機。「對了，科隆是你的幕僚，也是我們溝通的橋樑，如果他完蛋了的話，我們就無法聯繫了。」

「你……」

諾裡斯剛開口，劉威就已掉轉槍口，扣下了扳機。

槍聲一響，二十多米外，那名跪在地上，背對著劉威的海豹突擊隊員栽倒在地。

樹林裡，十多名再改造戰士走了出來，端起步槍，瞄準了海豹突擊隊員。

槍聲再次響起，而且整齊劃一，十多名海豹突擊隊員成為犧牲品。

「住手，立即住手，他們已經喪失戰鬥力，他們是俘虜，他們……」

「閣下，在發揮的時候，你最好考慮如何給這些軍人家屬寫慰問信吧。他們的死，都得算在你的賬上，如果不是你的決策，他們絕對不會死在這裡！」劉威說得很快，「這只是給你的教訓，在你下次做出類似決策的時候，最好考慮一下後果，不要魯莽行事，不然將造成更加巨大的傷亡，而且下次倒霉的不僅僅是軍人。」

「你……」

「閣下，我不會要求獲得更多的回報，因為在來到這裡之前，我就沒有想過能夠活著離開。只是你必須明白，如果再次受到攻擊，我們將配備把槍口對準平民。天亮之前，我不希望發生人道主義災難，更不希望無辜的平民受到傷害。如果閣下仍然不在乎我的警告，我可以向閣下保證，今天將永遠載入史冊，在未來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內，都不會被遺忘，每年的這一天，都會讓美國民眾悲痛不已。」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想做完我該做的事。」

「為了聯邦儲備銀行裡的金磚？」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不是恐怖分子，你們不會屠殺平民，你們想要的只是錢，只是地下金庫裡的黃金。」

「閣下，你非常坦誠。」

聽出劉威的話還有商量語氣，諾裡斯又說道：「我不在乎你為了什麼，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平民。」

「閣下，到目前為止，真正在傷害平民的不是我，而是你。」

諾裡斯沉默了，因為他也知道，轟炸將造成難以估量的平民傷亡。

「就在半個小時前，你們轟炸了聯邦儲備銀行周圍的建築物。我可以告訴你，在那幾棟被炸塌的大樓裡，至少有兩萬名平民。雖然不是所有平民都被炸死，但是倖存者將在遭受了難以忍受的煎熬之後痛苦的死去。你得明白，在過去的幾天裡，我們沒有殺害平民，還為他們提供了基本生活保障。在你指責我的時候，最好考慮一下，如何面對新聞媒體，如何承擔責任！」

戰略指揮中心裡，諾裡斯已經把目光轉向了羅博特。

在他下達的進攻命令中，並沒提到轟炸其他建築物。

「總統閣下，不管你是否相信，那些黃金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因為我們都無法活著離開曼哈頓。我們要做的，只是讓你們為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我們不會對付平民，但是會讓邪惡的美帝國失去做惡的能力。天亮之前，最好管住你的軍隊。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受到傷害的肯定不是我們。」

「你這麼做，只會讓我們別無選擇。」

「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諾裡斯再次沉默，他確實沒有別的選擇。

就在劉威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諾裡斯突然說道：「我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你得立即釋放科隆。」

「閣下，你的要求太多了。」

「他是我的幕僚，而且……」

「在我們達到目的之前，科隆先生將作為歷史見證人，留在這裡。我不會傷害他，因為他是一個可以溝通的人物。」

「你……」

「閣下，把精力放在你的軍隊上吧，別讓那些愚蠢的將軍主持大局。」

通話到此結束，劉威掛掉軍用電話後，帶著再改造戰士離開了中央公園，準確的說是離開了美軍無人偵察機的監視區域。

白宮地下的戰略指揮中心內，諾裡斯已經氣急敗壞。

襲擊者已經表明意圖，而且說的很透徹，只是沒人相信，他們會在洗劫了聯邦儲備銀行之後離開曼哈頓。

原因很簡單，既然他們沒有想過要活著離開，而且以徹底打垮美國為目的，就會在達到首要目的之後，製造更大的破壞與傷亡。到時候，平民將成為襲擊者的打擊對象。如果不立即採取軍事行動，就無法阻止襲擊者把槍口對準平民。

特納遲疑了一下，說道：「很顯然，襲擊者不會善罷甘休，而且會在必要的是那平民做擋箭牌。由此可以判斷，羅博特將軍的猜測沒有錯，襲擊者根本沒有撤離，全都留在了曼哈頓。」

「這麼說，沒有必要繼續跟蹤與監視運輸機了？」

「可以跟蹤監視運輸機，但是重點在這邊，必須集中一切力量，為即將展開的地面進攻提供支持。」

諾裡斯長出口氣，對羅博特說道：「將軍，什麼時候能夠發動全面進攻。」

「隨時都可以，只是襲擊者已經有所準備，我們必須調整作戰計劃，所以得花幾個小時進行重新部署。」

「能在天亮前發動進攻嗎？」

羅博特點了點頭，說道：「鑒於襲擊者很有可能藏匿在平民之中，而且得在進攻的同時疏散平民，我建議在天亮之後發起進攻。」

「軍事行動由你做主，不管怎麼樣，必須殲滅所有敵人！」

「是，總統！」

這時候，斯滕博格遲疑了一下，只是見到總統還有話要說，才沒有開口。

諾裡斯點了點頭，又說道：「其他機構必須全裡配合與支持軍方，進攻開始後，調動一切力量疏散軍方佔領區內的民眾。」

總統下達了命令之後，聯邦機構與軍事機構全都動員了起來。

會議結束，斯滕博格把其他部長送出去後，關上了會議室的大門，又走了回來。

諾裡斯沒有急著離開，他已經身心疲憊，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惜的是，在這個關鍵時刻，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

第二百零七章 替罪羊

見到斯滕博格又走了回來，諾裡斯靠到椅子上，使勁揉了揉額頭。

「總統……」

「我知道你有疑問，還有很多話要說。」諾裡斯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沒有別人，有什麼就說吧。」

「總統，你知道，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在別人面前反對你的決策。」斯滕博格歎了口氣，說道，「這並不代表我認同你的決策，只是在維護你的威嚴與地位。這件事，我覺得不能完全交給羅博特。」

「為什麼？」

「他是軍人，不是政治家。」

諾裡斯看了眼國務卿，說道：「我們已經嘗試過用政治家的方法去解決問題，可惜沒有取得任何結果。」

「這並不表示軍人就能解決問題。」

「是嗎？」

「你已經知道，羅博特利用了你的命令，擴大轟炸範圍，導致上萬平民喪生。如果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倒霉的肯定不是羅博特。」

諾裡斯沒有開口，因為他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羅博特為什麼要擴大轟炸範圍？諾裡斯沒有問，也沒有必要問，因為當時的情況太特殊了，即便換成別人，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關鍵就是，承擔責任的不是羅博特，而是諾裡斯。

這是總統下令展開的軍事行動，軍隊只是執行命令的工具，而不是承擔責任的載體。雖然事情還沒有曝光，甚至連諾裡斯都不知道在那幾棟高樓大廈中有多少平民，但是最終肯定得有人承擔責任。

見到總統不說話，斯滕博格歎了口氣，起身說道：「我去起草新聞發言稿，等下交給你過目。這樣的事情，越早公佈對我們越有利。我們已經在宣傳上吃過苦頭，不能再次犯同樣的錯誤。」

諾裡斯皺起眉頭，朝斯滕博格看了過去。

「早點讓民眾知道，我們才能把責任推到襲擊者身上，而不是讓民眾相信，是我們的錯誤行動導致上萬平民喪生。」斯滕博格歎了口氣，又說道，「當然，在措詞上，我們必須小心斟酌。」

「你說得沒錯。」

斯滕博格剛轉過身去，聽到總統這話，收住了準備邁出的步伐。

「我們必須掌握主動權，不能讓襲擊者主導輿論。」諾裡斯又揉了揉額頭，說道，「如果讓羅博特去幹，他肯定會無所不用其極。雖然我們能夠消滅所有襲擊者，取得勝利，但是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勝利，也不是能夠讓我們向民眾交代的勝利。必須有人去約束他，讓他不能為所欲為。」

「阿奇博爾德與他的私交不錯，讓他去……」

「你認為國防部長能夠向參聯會主席施壓嗎？」

斯滕博格苦笑了起來，這兩人都代表軍方利益，自然不可能相互牽制。

「發生了這麼多事，不管結果怎麼樣，我都不再適合留在這裡了。」諾裡斯的目光在斯滕博格身上停留了好一陣，說道，「我已經想好了，事情結束後就向競選委員會提名，由你代表民主黨參加大選。」

「總統……」斯滕博格一下瞪大了眼睛。

雖然在一個月之前，斯滕博格就在考慮是否參加大選，以及以何種身份參加大選，但是這幾天下來，斯滕博格已經認識到，民主黨很難在即將舉行的大選中獲勝，因此誰代表民主黨參選，結果都一樣。

參加一場注定贏不了的大選，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斯滕博格不是笨蛋，有能力當上國務卿，替總統處理煩瑣的日常政務，以美國代言人的身份四處宣揚美國的價值觀，就不會是笨蛋。可以說，作為總統，不需要太高的智商，可是作為總統最重要幕僚的國務卿，絕對需要超高智商。

在總統說出這句話之前，斯滕博格就想好了，四年、或者八年後，才是最佳時機。

作為一個有野心，希望當上總統的政治家，斯滕博格必須避開一切政治陷阱，比如以配角的身份參加大選。不管是作為諾裡斯的搭檔、還是共和黨的陪襯，都是配角，而不是光彩奪目的主角。

斯滕博格早就想好了，在諾裡斯離開白宮之後，他就回到伊利諾伊州，在兩年後參加州長競選，用六年時間鞏固自己的政治地位，獲得更多的支持者。等到民主黨恢復元氣，或者是共和黨總統犯下錯誤，再向總統寶座發起衝刺。

可想而知，在諾裡斯提出由他參加總統大選的時候，斯滕博格根本高興不起來。

這不是去參加大選，而是充當政治戰場上的炮灰。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們沒有輸，至少到現在還沒有輸。」

「可是我們也沒有贏的機會。」斯滕博格沒再遲疑，為了自己的政治前程，他必須直接面對總統。

「是嗎？」諾裡斯笑了笑，「我們也許會輸掉這場戰爭，但是我們有機會贏得民心。」

斯滕博格鎖緊了眉頭，似乎沒有明白諾裡斯在說什麼。

「災難已經發生，也許還將繼續擴大。在不遠的將來，我們面臨著空前挑戰。要想成為名留青史的領袖，必須做好兩件事情。」諾裡斯從兜裡掏出香煙，點上抽了兩口，說道，「除了查出幕後真兇，為死難的同胞報仇之外，還得率領三億民眾，完成艱難的重建工作，讓美利堅合眾國長盛不衰。」

「可惜的是，我們很難查出真兇。」

「這是情報機構的事，當然我們不會抱多大希望，但是你肯定知道，民眾需要知道的並不是誰幹了這件事，而是我們應該把矛頭對準誰。」諾裡斯笑了笑，說道，「不管能否查出真兇，民眾需要的只是一個發洩對象，一個看上去合理、而且符合我們利益的打擊對象。萬幸的是，在地球上，這樣的對象並不少。只要合理利用輿論、引導民眾的情緒，再加上一些必要的手段，我們就能讓民眾相信，不管報復誰，我們都為死難的同胞報了仇，讓真兇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斯滕博格沒有笑，因為諾裡斯沒有說謊。

十多年前，為了控制油價，實現獨霸世界的目的，共和黨總統就製造了輿論，用「莫須有」的罪名發動了兩場戰爭，而最終的結果證明，在薩達姆的老巢裡根本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關鍵不是報復誰，而是如何讓民眾相信，我們能夠渡過難關，重現輝煌。」

斯滕博格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總統的意思。

比起發動一場戰爭，完成重建，特別是信心重建，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毫無疑問，戰爭能夠提升民眾的信心。當我們的軍隊凱旋歸來的時候，民眾就會相信我們仍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諾裡斯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不可否認，在發動戰爭方面，我們比不上共和黨，但是在至關重要的國內治理上，共和黨遠遠比不上我們。只要抓住這個重點，我們就能走得更遠。」

「可惜的是，我們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

「那得看你怎麼挑選搭檔。」

「搭檔？」

「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民眾需要的是一位具有強硬手腕、又有能力幫助國家走出困境的總統，而不僅僅是一位只懂得發動戰爭的總統。」諾裡斯笑了笑，說道，「可惜的是，沒有任何人具備這兩個條件，所以你必須挑選一位合適的搭檔，讓他彌補你的缺失，從而贏得更多支持。」

斯滕博格一愣，明白了總統的意思。

「羅博特六十多歲了吧？如果能夠讓他脫下軍裝，你們就是最好的搭檔。」諾裡斯抽了兩口煙，滅掉煙頭，說道，「只是在此之前，你們必須站到一個舞台上，讓民眾看到你們全力合作時能夠爆發出多大的能量。」

「可是……」

「放心吧，羅博特是一個有頭腦的軍人，加上他身後的利益集團，我相信，他不會錯過再上一層樓的機會。」

斯滕博格沉思起來，總統的提議確實有道理。

「今後會是個什麼樣子，我們都不清楚，所以我們得努力把握住眼前的機會。」諾裡斯看了出來，斯滕博格已經動心了。「現在就是你登場的機會，也是讓贏得民心的機會。我們不是軍人，但是我們不能讓軍人擅自做主。你必須採取行動，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能夠駕馭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並且以領導者的身份，讓這支軍隊無往不勝，用鋼鐵與烈焰捍衛美利堅合眾國！」

「總統……」

「去收拾一下吧，我幫你安排飛機。新聞發言稿就不用你操心了，等你回來，我們一道慶祝。」

斯滕博格咬了咬牙，說道：「我會盡力而為，希望結果不會太糟糕。」

「你得相信自己的能力。」

斯滕博格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告辭離去。

等國務卿離開，諾裡斯才長出口氣。

不管結果如何，肯定有人為無辜喪生的民眾承擔責任。站在任何人的立場上，都不希望自己成為替罪羊。

斯滕博格不例外，諾裡斯也不例外。

兩人不同的是，斯滕博格只是服務者，而諾裡斯是一切決策的主導者。在局勢變得不可收拾的情況下，諾裡斯首先考慮的肯定不是國家利益、也不是政黨利益，而是個人利益。這沒有什麼好非議的，因為他是美國最大的政客。

第二百零八章 超級戰士

美軍的突擊行動遭到挫敗，劉威這邊也並非一帆風順。

恐嚇美國佬別在天亮前搞鬼，除了讓撤退的FOS軍團離開危險區域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聯邦儲備銀行那邊出問題了。

雖然在伏擊戰鬥中，周奮引爆了埋藏在銀行地下金庫裡的炸彈，幹掉了數十名海豹突擊隊員，順帶炸開了銀行旁邊的雨水排放管道，但是在此之前，美軍轟炸了總管道，導致淤積在雨水排放管道裡的溶液無法排走。

「溶液已經擴散，再進行爆破的難度非常大。」周奮沒有去中央公園，戰鬥結束後就回到了聯邦儲備銀行。「雖然我們都接受了再改造，但是也進不去。溶液的腐蝕性很強，一般設備根本用不上。」

「沒有別的辦法把溶液排走嗎？」

「只能在地面進行爆破，炸開一條渠道，讓溶液流入海灣。只是工程非常浩大，而且會產生很大的動靜，必然會被美國佬發現。」

「就是得讓他們發現。」

周奮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劉威的意思。

「如果不把這些溶液排走，美國佬很快就能發現，我們已經竊走了大部分黃金。」劉威笑了笑，說道，「而且美國佬還會知道，那些溶解了黃金的溶液沒有進入紐約灣，而是在曼哈頓的某個地方。要不了多久，美國佬就能順籐摸瓜找到它們，而我們也永遠別想把這些黃金帶走。」

「以現在的情況，恐怕我們不能抱太大的希望，乾脆一起做了。」

「把其他溶液也排入大海？」

周奮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沒這個必要，但是可以有所準備。實在走不掉，再排入大海也不遲。只是你得盡快安排下去，在這邊組織爆破，動靜搞大一些。」

「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只有你們這邊搞起來，才能吸引美國佬的注意力，讓老狼在北面動手，端掉實驗基地。」

「行，我立即安排。」

「抓緊時間，設置成遙控引爆，然後全都撤過來。只要北面打起來，我們就得首先把再改造戰士撤走，不能久留。」

「明白，我這裡大概需要兩個小時。」

劉威點了點頭，跟周奮告辭之後，帶著竹內琴音等人返回中央公園。

除了搞掉美國佬的黃金儲備，此次行動的另外一個主要目的就是摧毀「未來戰士」實驗基地，讓美國在基因改造領域倒退數十年。

漠北狼一直在這邊忙碌，準備工作早已就緒，就等劉威下達命令。

因為周譽龍已經部署好了防線，所以在安排爆破行動的時候，他接替了漠北狼，擔負起了主要工作。

「根據老狼搞到的實驗基地結構圖，我們在改造中心上方開挖了五十多個爆破點，分五次引爆，間隔時間五秒。」周譽龍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雖然沒有進行模擬計算，但是按照我的經驗，爆破能將改造中心的頂部炸塌，摧毀裡面的設施。至於那些藏在改造中心的科研人員，都不可能倖免。」

「必須確保萬無一失。」劉威看了周譽龍一眼，說道，「比起設施設備，科研人員才是真正的目標。雖然他們是無辜的，但是只有幹掉他們，才能讓美國失去在該領域趕超我們的機會。」

周譽龍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就得進行第二輪爆破。」

「什麼意思？」

「地下實驗中心的結構非常複雜，而且全部是框架承力結構。雖然爆破能夠摧毀改造中心的所有承力柱，但是無法確保徹底坍塌。也就是說，一些面積較小的房間不會坍塌，肯定有部分科研人員能夠倖免。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在改造中心坍塌之後，根據情況，進行第二輪爆破。」

「能提一起行嗎？」

周譽龍搖了搖頭，說道：「爆破點都是精心選擇的，連爆破時間都得把握準確，不然無法摧毀改造中心。擴大爆破規模，肯定會產生影響。」

「進行第二輪爆破，需要多少時間？」

「人手充足的話，至少都需要幾個小時。現在人手不充足，所以……」

「必須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劉威摸了摸下巴，對漠北狼說道，「你跟阿龍交換，美軍發動進攻之後，由你在北面組織防禦作戰。我會安排老周與包大姐在兩側掩護，由老豺守住撤退通道。」

漠北狼點頭答應了下來，沒有多說什麼。

「阿龍，我這邊的再改造戰士也由你指揮。在進行第二次爆破的時候，還得設法進入改造中心，爭取拿到美國佬的技術資料。」

「只能碰運氣，畢竟我們連改造中心是個什麼樣子都不清楚。當然，時間越充足，機會就越大。」

「放心吧，我們會盡量阻擋美軍。」漠北狼說了一句。

「就這麼安排吧，讓大家做好戰鬥準備。」劉威看了眼手錶，說道，「再過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老周首先開動，吸引美軍注意力。如果美國佬狗急跳牆，也許會從南面進攻。所以我們得做好第二手安排，由我跟老周在南面作戰，老郎與包大姐在北面作戰，老豺負責兩端策應。美軍發動進攻之後，阿龍再開始行動。只要我們打得夠狠，美國佬就沒有辦法照顧到所有地方，我們就有機會拿到想要的東西。」

劉威說完，幾個人分頭散開。

此時，中央公園下方幾十米處，「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改造中心內。

隨著計時器上的讀數歸零，雅各布教授親手斷開了主電源，然後帶著兩名科研人員進入了完全密閉的改造室。

玻璃罩揚起後，改造池底部的托板緩緩升起，史塔克上校浮上了水面。

兩名科研人員立即忙碌起來，一人負責檢查史塔克上校的生理活動情況，另外一人則按照順序拔下連接到上校身上的管線。

雅各布沒有插手，而是在一旁觀察著上校的情況。

生理機能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在改造池中，上校依靠營養液裡的氧氣，不像正常人那樣呼吸。離開改造池之後，必須在三分鐘之內讓上校恢復呼吸，不然就會因為缺氧，導致細胞死亡。

「教授！」

聽到科研人員的招呼，雅各布點了點頭。

拔出管線的科研人員把呼吸機上的管子插進了上校嘴裡，固定好之後，另外一名科研人員啟動了呼吸機。

兩分鐘後，隨著上校的呼吸功能恢復正常，科研人員拔出了管子。

最後一件事，就是讓上校恢復神智，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辦法也很簡單，只需要一支用來影響神經系統的針藥。

把藥劑注入上校體內後，兩名科研人員後退了好幾步。在之前的實驗中，出現過實驗對像在甦醒過來之後喪失理智的情況，還造成數名科研人員傷亡，所以這兩人都有點擔心，害怕上校發狂。

雅各布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了兩步。

在他面前，上校不是一頭即將甦醒的野獸，而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用現代化生物基因科技堆砌起來的藝術品！

「教授……」

雅各布回頭看了眼神色不安的科研人員，笑著搖了搖頭。

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了一雙盯著他的眼睛。史塔克已經坐了起來，而且目不轉睛地看著雅各布。

剎那間，那種眼神，讓雅各布感覺到了恐懼。

那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改造戰士的眼神。

「教授，你成功了。」

雅各布一愣，這才發現，是史塔克在說話。

聲音完全變了，大概是再改造的後遺症。

史塔克從托板上跳了下來，落地的時候還搖晃了幾下，似乎不大適應，隨即就非常驚訝的低下頭，看著那雙支撐著軀幹的腿。

「這是獵豹的腿。」雅各布忘記了恐懼。「我在你的基因中插入了獵豹的基因片斷，完成適應性訓練之後，你的雙腿奔跑速度至少是普通人的兩倍。如果你願意的話，還可以用四肢奔跑，而且速度還能提高百分之五十。」

史塔克一愣，這才舉起雙手。

經過改造，不但兩條腿變得更加細長，更加具有爆發力，連兩條胳膊都變了，比普通人長了大約一半，而且非常粗壯。

很顯然，用四肢奔跑，要比用雙腿奔跑快得多。

可惜的是，史塔克上校並不習慣像動物一樣奔跑。

「改造非常完美，你需要時間適應新的身體，只是在此之前，你得接受全面檢查，還得在我們的監督下觀察一段時間。」

「觀察？」

「改造存在後遺症，而且不會立即表現出來，所以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在此期間會為你做各方面的體檢，你也能夠利用這些時間，適應新的身體，並且學會如何把身體的能量全部發揮出來。」

「教授，恐怕我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了。」

雅各布苦笑了一下，說道：「不管怎麼樣，我不認為你應該離開這裡。」

「有沒有收到新的消息？」

「沒有，不過一個多小時前，發生了幾次劇烈震動，儀器分析結果是大規模爆炸。」

「爆炸？」

雅各布點了點頭，說道：「爆炸地點分別在下曼哈頓與帝國大廈那邊，而且以下曼哈頓的爆炸最為猛烈。」

「具體在哪？」

「不清楚，我們只有普通的震動探測儀，沒有地震儀。」

「肯定是軍隊發動進攻，可他們不知道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我必須到地面上去，把消息發出去。」史塔克朝旁邊的改造室看了一眼，說道，「立即讓他們醒過來，我不想一個人面對那麼多的超級戰士。」

雅各布點了點頭，帶著史塔克去了旁邊的改造室。

第二百零九章 地面

史塔克不但有頑強的生命力與生存意志，還非常幸運。

受電力供應限制，只有六名「未來戰士」接受了再改造，除了史塔克之外，其他五人都是第六大隊的指揮官，三名少校中隊指揮官與兩名上尉小隊指揮官。可惜的是，這五人都沒能通過考驗。三人在離開改造池之後，再也沒能醒來，一人在醒來之後心律不齊，最終沒能挺過來，最後一個雖然挺了過來，但是並發後遺症，史塔克上校不得不親自出手，結束了他的苦難。

「未來戰士」的再改造成功率能夠達到六分之一，已經是一個天大的奇跡了。

要知道，「未來戰士」改造中沒有使用基因誘導素，在沒有獲得FPF的活體實驗對像之前，普通改造的成功率都低得出奇。在海豹突擊隊第六大隊接受改造之前，只有一個人挺了過來，而且不是美國人。再改造的難度大得多，風險也高得多。沒有任何經驗，仍然能夠完成改造，對雅各布來說，絕對是個奇跡。

可是這個結果，對史塔克來說，怎麼也無法接受。

那五名突擊隊員都是他最優秀的手下，也是第六大隊最強悍的隊員。雖然襲擊者並沒攻入實驗基地，但是佔領了地表。海底隧道已經被堵死，在「未來戰士」的再改造中，並沒引入太多的新技術，史塔克也沒有獲得「鯊鰓」，自然無法從海底隧道離開。到地面上，他要面對成群結隊的超級戰士。僅僅一個人，肯定不是敵人的對手。史塔克需要幫手，大批的幫手。

處理了隊員的遺體，史塔克把雅各布叫到一旁。

「教授，還能進行再改造嗎？」

「你還要拿手下的生命去冒險？」雅各布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史塔克。

上校咬了咬牙，說道：「敵人控制著地面，還在地下掘進。我們至今沒有與外界取得聯繫，如果要上到地面，僅僅依靠我們這點人馬，不但不是敵人的對手，也不可能保護你們突出重圍。教授，他們都是最優秀的突擊隊員，跟我戰鬥了十多年，我也非常痛心。但是我們沒有別的選擇，敵人遲早會攻進來。如果不能及時與外界取得聯繫，就算我能逃走，我的手下，還有這裡的科研人員都無法倖免。我不會拋棄他們，也不會拋棄你們，我需要一支足以以敵人抗衡的力量。」

「可是我們沒有足夠的電能。」

史塔克皺起眉頭，似乎不大明白教授的意思。

「備用電力供應主要來自基地的蓄電池，以及通過海底電纜輸送的電能。電纜是在基地建成之前鋪設的，輸電能力非常有限。雖然我們一直想跟換電纜，但是經費不足，還得合理安排工期，也就一直拖了下來。為了避免在改造中出現斷電，導致改造失敗，基地裡有一組蓄電池。為你們進行再改造，已經耗光了蓄電池裡的所有電能。電纜提供的電能，只能勉強維持基地裡的必要設備。」

「可是……」

「上校，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如果再進行改造，就得集中全部電力，也就得關掉很多必要設備。」雅各布歎了口氣，說道，「即便如此，也只能對三人進行再改造。你也看到了，再改造的成功率非常低，你能挺過來，與你的身體素質、特別是精神意志有很大的關係。如果讓其他人接受再改造，不見得能夠成功。」

「即便如此，也不等於會再次失敗。」史塔克沒有放棄，說道，「出不去，我們都得死在這裡。你已經進行了一次再改造，獲得了寶貴的經驗。再次進行再改造，成功率肯定會提高不少。教授，你得明白，如果只為了自己，我不會要求太多。我相信，以我現在的能力，就算殺不光外面的敵人，也能活著逃出去。可是我不會這麼做，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所有人活著離開。」

雅各布咬了咬牙，說道：「即便如此，我也得花時間做準備。」

「需要多少時間？」

「即便不調整改造方案，也需要幾個小時。」

「抓緊時間吧。」史塔克沒再囉嗦，「我到地面上看看情況，等我回來的時候，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上去？」

史塔克點了點頭，說道：「突圍之前，我必須知道敵人在幹什麼，而且得設法與外界取得聯繫，爭取獲得增援。」

「可是……」

「我已經適應了新的身體，而且我們一直沒有動靜，敵人肯定放鬆了警惕。」

雅各布歎了口氣，知道無法勸阻史塔克。把一名科研人員叫來後，教授說道：「你帶上校去緊急出口，在那等著。」

史塔克也沒囉嗦，叫來兩名突擊隊員，讓他們隨同前往緊急出口。

出發前，上校找來了一些武器裝備。武器沒什麼好說的，仍然是警衛使用的手槍。霰彈槍的聲響太大，不適合遠距離交戰。除了槍械，上校還帶上了一套海豹突擊隊的戰術通信設備，準備到達地面後，與後方聯繫。

準備妥當後，上校才去了緊急通道。

這是一條消防安全通道，不算太狹窄，但是很少有人使用。為了給蓄電池充電，教授已經關閉了所有無關緊要的耗電設備，包括消防通道裡的應急照明燈。通道裡非常黑暗，只是對史塔克上校沒有任何影響。

接受了再改造之後，上校的視力遠遠超過常任，比改造戰士還要好得多。

即便在漆黑的密閉空間裡，也能看到周圍的影像，只是非常模糊，只有大致輪廓，看不清相貌。

「上校，就是這裡。」帶隊的科研人員停下腳步，拿手電筒往後面照了一下。

「關掉電筒。」史塔克走上去，抓住密封門的旋轉把手，回頭對兩名突擊隊員說道，「你們留在這裡，安裝好爆破器材。如果進來的人不是我，你們就炸掉通道，絕對不能讓任何人進入實驗基地。」

兩名突擊隊員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知道上校此次出去是凶多吉少，為了保護實驗基地、以及上千名工作人員，他們不能受個人感情左右。

換成上校的話，也會這麼做。

深吸口氣，史塔克轉動了門把。隨著「卡」的一聲，一股氣體從剛剛開啟的門縫處湧了出去。實驗基地裡的氣壓略搞於外界，確保外面的空氣、特別是受到污染的空氣，無法進入實驗基地。

推開門的時候，史塔克拔出了手槍。

雖然他知道，這種保安用的格洛克17手槍根本對付不了那些超級戰士，但是作為海豹突擊隊員，手裡有槍，才讓他安心一點。

外面漆黑一片，只看得出是一個非常小的房間。

出去後，上校順手關上了門，然後在鋼製門板上敲了幾下。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響，上校才轉過身來，仔細觀察了一下。

確實是一個房間，而且看樣子是一個在地面上的房間。

出口在左側，只是一扇鐵皮門。

走到門邊，上校通過門縫朝外面看去。

中央公園！

上校迅速思索一番，立即明白了過來。出口確實在中央公園裡面，而且就在兒童動物園附近。出口所在的房屋，應該是一間小賣部。準確的說，是小賣部後面的倉庫。從房間裡的那些箱子也能看得出來，這裡存放過很多貨物。顯然，小賣部在實驗基地的控制之下，說不定連售貨員都是實驗基地的工作人員。

只是，這個時候，小賣部裡沒有一個人。

確定外面沒有敵人後，上校才推開鐵皮門。

公園裡的植被非常茂密，上校很快就鑽進了樹林。他沒有在出口附近啟動電台，因為敵人可能擁有無線電探測器。

在樹林裡穿行了數百米，來到溜冰場附近的時候，上校才停下腳步。

找到一處易於藏身的灌木叢之後，上校才拿出電台。

結果讓他非常失望，所有頻道都受到干擾，而且是阻塞式干擾。單兵通信電台的功率本來就不大，根本起不了作用。

上校只是有點惋惜，並沒感到失望。

作為海豹突擊隊第六大隊指揮官，上校非常清楚美軍的作戰方式。全頻段阻塞式干擾仍然存在，表明敵人仍然佔領著曼哈頓。為了防止敵人與外界溝通，美軍肯定會干擾所有無線電頻段。

更重要的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美軍肯定會改變通信密碼。

如此一來，就算史塔克把消息發了出去，因為沒有正確的密碼，美軍也很難確定這是海豹突擊隊發出的信息。

上校沒有收起電台，而是把發射功率調到最大，然後把電台藏在了灌木叢中。

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就得設法搞清楚敵人的情況。最好的辦法是抓住一名敵人，從他嘴裡獲得想要的東西。

為此，就需要一個誘餌。

如果敵人有無線電偵察設備，就能發現電台發出的無線電波，也就會派人過來。

安放好電台，上校退到了二十米外，藏到一堆枯葉裡面。

現在，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如果敵人是一群經驗豐富的特種兵，要不了多久就會派人過來探查虛實。

沒過動久，果然有了動靜。

讓上校大吃一驚的是，來的不是一個敵人，而是一群！

第二百一十章 政客的機會

到來的，正是由周譽龍率領的十多名再改造戰士。他們不是朝著史塔克來的，而是在對爆破點進行最後一次檢查。

雖然在策劃行動的時候，劉威考慮過準備幾套無線電偵察設備，但是最終放棄了，因為島上困了幾百萬人，幾乎每個人都有手機、筆記本計算機等無線電設備，還有幾千輛配備了電台的出租車，以及數十家廣播電台與電視台，到處都是無線電信號，軍團又不可能控制所有無線電設備。

十多名再改造戰士分成四隊，每隊三人，而且間隔距離並不遠。

史塔克上校觀察了很久，都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雖然在接受了再改造之後，史塔克有信心擊斃那些超級戰士，但是面對三個敵人，附近還有更多敵人，上校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決定，拯救了史塔克上校。

他看到的不是FOS戰士，而是再改造戰士。因為FOS項目採用了基因誘導素，各方面的改造都比「未來戰士」項目徹底，所以FOS再改造戰士的戰鬥力遠遠超過史塔克，別說同時對付三個，就算對付一個都很困難。

至於突然襲擊，更是不可能。

只要上校離開藏身的枯葉堆，就會被發現。他根本沒有機會靠近FOS再改造戰士，就會被對方發現，然後被擊斃。

不得不說，史塔克確實很幸運。

因為留守的再改造戰士並不多，美軍即將發動進攻，所以周譽龍他們得抓緊時間完成最後一次檢查，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

等那群FOS再改造戰士走遠，上校才從枯葉堆裡爬了出來。

他們在幹嘛？

上校非常疑惑，也非常擔心。

稍微遲疑片刻，上校決定看個究竟，探查敵人到底在做什麼。

此時，美軍的進攻部署已經到位，執行進攻任務的作戰部隊都已做好了戰鬥準備。

密切監視島上無線電活動情況的不是襲擊者，而是部署在附近的美軍。在羅博特上將接管指揮權之前，科波菲爾准將就讓國民警衛隊的電子戰部隊監聽島上的無線電活動，力求搞清楚襲擊者的具體情況。

這麼做，也主要是為了搞清楚襲擊者在島上的部署情況。

等到羅博特上將來到紐約，接過了指揮官，又進一步加強了無線電偵察力量。因為按照他的估計，襲擊者為了阻擊進攻的美軍，肯定會在建築物裡布設炸彈。雖然依靠無線電引爆的炸彈很容易受到干擾，但是為所有炸彈安裝有線引爆裝置是非常麻煩的事，所以上將認為襲擊者仍然會使用無線電引爆裝置。如果能夠查出無線電引爆裝置的工作頻率，就能進行壓制性干擾，使炸彈無法引爆。

在找出頻率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全頻段阻塞式干擾。

電磁干擾，正是美軍的強項。

羅博特上將到達之後，至少有十二架攜帶了電子干擾設備的EF-18G電子戰飛機輪番在曼哈頓上空巡邏，用掛載的電子戰吊艙進行壓制性干擾。還有四架EC-130電子戰飛機在外圍進行阻塞式干擾。

干擾的同時，美軍沒有忘記監聽所有頻段的無線電活動情況。

隨著總統批准了地面進攻，羅博特上將進一步加強了監聽力度。

在他看來，島上至少有上千名、甚至數千名襲擊者。這麼多敵人，肯定需要使用無線電進行溝通聯繫。雖然上將並不指望破解敵人的通信密碼，但是通過監聽無線電活動，至少能夠知道敵人的部署情況。

可惜的是，無線電監聽沒有多大收穫。

特別是在海豹突擊隊的突擊行動失敗後，襲擊者不再使用無線電設備，監聽到的只是一些民用頻段的無線電信號。

顯然，襲擊者已經起了戒心，知道美軍在監聽無線電信號。

上將並不知道，在所有FOS戰士離開之後，留下的全是再改造戰士，即便沒有無線電設備，也能通過次聲波溝通交流。因為次聲波的傳遞距離比聲波遠得多，還不易受到建築物阻擋與干擾，所以非常適合進行遠距離通信。

可惜的是，美軍的聲波探測設備都在戰艦與潛艇上，陸軍與空軍沒有類似裝備。

收到史塔克上校用單兵電台發出的無線電信號之後，通信軍官立即上報情況，由負責處理戰術信息的參謀交給了羅博特。

這個時候，如果羅博特能夠重視這個信號，美軍就不會貿然發動進攻。

問題是，羅博特上將並不認為這是海豹突擊隊發出的無線電信號，即便參謀在匯報情況的時候，明確提到，信號是由突擊隊使用的單兵電台發出的，而且使用了第六大隊的通信頻段與密碼，可是上校卻認為，襲擊者已經通過海底隧道進入了實驗基地，在戰鬥中擊潰了第六大隊，獲得了突擊隊的單兵電台。襲擊者啟動電台，肯定是想知道美軍是否在監視無線電頻道，以便啟動自己的電台，與外界聯繫。

不管襲擊者為什麼要跟外界聯繫，羅博特都不會讓他們得逞。

對於那個信號，羅博特的處置方式是不加理睬。

天色馬上就要放量了，進攻即將開始，沒有必要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分心。只要正規軍攻上曼哈頓，襲擊者就將全軍覆沒！

也就在羅博特躊躇滿志的時候，斯滕博格來到了澤西城北郊的前線指揮中心。

「將軍，我是奉總統的命令，前來協調軍隊與各聯邦部門的。」斯滕博格很給羅博特上將面子，畢竟這裡是上將的地盤。「我不會干預你的指揮工作，但是總統讓我提醒將軍，行動得完全遵照白宮的安排。」

聽到這話，羅博特鎖緊了眉頭。

斯滕博格笑了笑，跟著羅博特進了將軍的辦公室，然後順手關上了房門。

「恐怕不止如此吧。」羅博特調整好心態，說道，「我會嚴格執行總司令的命令，進攻行動已經安排下去，難道需要修改嗎？」

「當然不需要。」沒有其他人，斯滕博格才說了實話。「我只是想提醒將軍，這次行動將決定我們的命運。」

「我們？」

斯滕博格點了點頭，坐到將軍對面的椅子上。「是美國的英雄、還是歷史的罪人，完全由將軍決定。」

「什麼意思？」

「我們必須消滅所有敵人，但是我們不能拿平民做勝利的墊腳石。」

「你得知道，這是一場戰爭，附帶傷亡不可能完全避免，總統也明白這個道理，而且授權我們……」

「我明白，但是我們得做得更好一些。」

羅博特皺起眉頭，似乎沒有明白斯滕博格的意思。

「必須有人為死傷的平民負責，這個人不會是總統，我也希望不會是我們。」斯滕博格笑了笑，說道，「所以我們得有所作為，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讓媒體與民眾相信，所有的災難都是敵人導致的，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而且沒人比我們做得更好。只有這樣才能堵住共和黨那些傢伙的嘴，讓我們成為美國的英雄。我相信，在這起事件結束之後，所有美國人都會記住『羅博特』這個名字。我也相信，將軍的能力不只是指揮軍隊作戰，在別的地方也能取得重大成就。」

「像你一樣嗎？」羅博特明白了過來。

「不僅僅像現在的我，只要我們合作，肯定能夠走得更遠。」

「國務卿閣下，你想過沒有，我們都是執行者，而不是決策者。不管我們做什麼、做得有多好，都是在為總統服務。」

斯滕博格笑了笑，說道：「為什麼不能為我們自己服務呢？」

「你是說……」

「發生了這些事，總統已經認識到，即便能夠妥善解決，他也很難在大選中擊敗共和黨的競爭者。要想延續我們的政策，唯一的辦法就是推出新的候選人，一個有能力幫助美國走出困境，並且讓敵人血債血償的領導人。很可惜，我不具備這兩種能力，而且其他領導人也沒有這兩種能力，所以我需要一個搭檔，一個能夠帶領美軍走向更加偉大的勝利，讓我們的敵人聞風喪膽的搭檔。」

「你決定參加大選？」

斯滕博格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羅博特長出口氣，說道：「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但是現在不會給你答覆。等我們收拾了那幫強盜，我會跟你好好談一下。」

「當然，我們得集中精力解決眼前的問題。」

「你打算怎麼做？」

「軍事行動由你做主，但是得在美軍登上曼哈頓島之後，立即安排一批新聞媒體的記者過去，讓他們親眼見證我們取得的勝利。」斯滕博格笑了笑，說道，「當然，這些事情不需要將軍操心，我會做好安排。我們需要的，只是一點點協助，讓那些該死的記者見到對我們有利的東西。」

「沒問題，我會做好安排。」

「這就再好不過了。」斯滕博格站了起來，「將軍，這是一個不錯的開端，相信我們的合作能夠更加長遠與持久。」

羅博特笑了笑，把斯滕博格送了出去。

作為軍人，雖然是一個比較有野心的軍人，但是羅博特仍然不太適合政客所擅長的應酬與面子工作。只是斯滕博格的提議確實非常有吸引力，因為作為一個精力旺盛的上將，羅博特並不希望在六十多歲的時候終止為國效力的機會。

第二百一十一章 登陸

天亮前，美軍已經做好進攻準備。為了一舉擊潰襲擊者，控制曼哈頓的中心城區，羅博特上將一口氣投入了三個師，分別是陸軍的第四步兵師與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以及海軍陸戰隊的第二陸戰師。除此之外，羅博特上將還在外圍部署了三個國民警衛隊師，負責疏散島上的民眾。

算上國民警衛隊，美軍一共投入了十萬地面部隊。

如果算上協同作戰的空軍與海軍、以及在外海巡邏封鎖的第四艦隊，美軍投入的兵力超過二十萬。

這是一場戰爭，而不是一起事件！

既然是戰爭，美軍的準備就格外充分。

美國東部時間七點三十分，美軍在所有民用無線電頻段進行廣播，利用NSA與FBI從電信公司搞到的資料，給所有困在曼哈頓島上的平民發送了手機短信息，要求民眾盡可能的呆在堅固的建築物內，最好呆在地下室裡。

此時，諾裡斯已經下達了進攻命令。

廣播開始後五分鐘，美軍再次轟炸曼哈頓。

雖然在夜間的突擊中，美軍轟炸了島上的有線通信結點，取得了巨大成功，但是在隨後做出的情勢判斷中，美軍認為曼哈頓仍然有上千名襲擊者，控制著主要城區。在耽擱的數個小時之中，襲擊者完全有能力接通有線通信系統，非常有必要進行補充轟炸，為大規模進攻鋪平道路。

充當主力的，仍然是美國空軍戰略司令部的轟炸機。

只是這次出動的不僅有B-2A隱身轟炸機，還有B-1B與B-52H，總共有十四架轟炸機向曼哈頓投擲了近千枚炸彈。

為了減少平民傷亡，美軍使用的仍然是小直徑炸彈。

有足夠多的證據表明，襲擊者都是步兵，只擁有改裝後的民用悍馬，沒有貨真價實的裝甲戰車，小直徑炸彈足以解決問題，用不著使用大威力彈藥。

轟炸開始的時候，第一支美軍突擊部隊搭乘的直升機已經出發了。

作為先頭部隊，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與第二陸戰師的空中突擊部隊擔任首輪突擊，負責攻佔幾條主要道路沿線的制高點。

按照羅博特制訂的作戰計劃，空中突擊行動開始之後，第四步兵師就將發起進攻。

雖然有人提出，應該把重點放在下曼哈頓，也就是曼哈頓島南面，首先攻佔聯邦儲備銀行與帝國大廈，然後向北推進，攻佔中央公園。但是羅博特在權衡利弊之後，沒有採納這個建議。

聯邦儲備銀行已被摧毀，帝國大廈也遭到了轟炸。已經有情報顯示，襲擊者手上沒有核彈頭，即便有也被摧毀了。如果從南面登陸，需要經過上紐約灣，不但容易暴露行蹤，還容易遭到阻擊。

如果襲擊者仍然在聯邦儲備銀行做手腳，就會在島嶼南端部署防線。

兩次突擊均以失敗告終，證明襲擊者有著非常豐富的戰鬥經驗。羅博特不會拿第三次進攻冒險，因為他不能再次失敗。

還有一個因素影響了羅博特上將，即情況不明的「未來戰士」實驗中心。

雖然通信早已中斷，而且襲擊者很有可能從海底隧道進入了實驗中心，但是沒有跡象表明實驗中心已被摧毀。得知海豹突擊隊第六大隊在實驗中心接受改造之後，羅博特立即意識到，史塔克上校很有可能擋住了襲擊者，只是兵力太少，無法從實驗中心突圍，甚至無法來到地面上。

這個判斷，得到了CIA的支持。

襲擊發生的時候，有將近兩千名「未來戰士」項目的科研人員在曼哈頓。因為第六大隊正在進行改造，所以大部分科研人員都在實驗中心。雖然史塔克等突擊隊員有足夠的能力殺出重圍，但是不可能帶著這麼多科研人員離開曼哈頓。他們肯定留了下來，保護那些手無寸鐵的科研人員。

這樣一來，盡快攻佔中央公園，進入實驗中心，成為地面進攻的首要目的。

制訂任務的時候，羅博特必須考慮這個因素。

從曼哈頓的地理因素上看，從布朗克斯區進入曼哈頓，也就是從北面登陸曼哈頓，最為簡單。

這就是羅博特的計劃：把重兵放在北面，用正規方式打這場戰爭。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羅博特會孤注一擲。

考慮到襲擊者的兵力超過一千，甚至高達數千，還有很多隱藏在平民中間，羅博特必須設法分散襲擊者的注意力。

為此，他才投入空中突擊力量，先在下曼哈頓打一仗。

既然是佯攻，就得做出點樣子來，而且得大在敵人的痛楚上，讓敵人不得不防範。羅博特挑選的目標正是聯邦儲備銀行，由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出動一個營的兵力，在A-10攻擊機與AH-64武裝直升機的掩護下發起進攻，迫使襲擊者把重兵放在南面，再由第四步兵師發動進攻。

為了配合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羅博特還調動了第二陸戰師，從海面上發動突擊。

雖然陸戰隊也具備空中突擊能力，而且立體登陸是美軍的拿手好戲，但是羅博特更加看重陸戰隊的兩棲登陸作戰能力。按照他的部署，除了出動一支低空突擊部隊之外，第二陸戰師還將派遣一個營的地面部隊，從兩棲登陸艦出發，搭乘氣墊登陸艇，在曼哈頓南端的炮塔公園上岸，建立橋頭堡。

在羅博特看來，這是最妙的一招。

如果襲擊者把重兵放在南面，陸戰隊就將充當主力，由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配合，在下曼哈頓殲滅敵人。如果襲擊者沒有上當，仍然把主力放在北面，比如中央公園附近，第二陸戰師就將擴大登陸規模，同樣在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支持下，迅速向北挺進，壓縮襲擊者的防禦空間，與第四步兵師圍殲敵人。

羅博特堅信，只要投入重兵，他就能掌握主動權，扭轉戰場局面。

可惜的是，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不太順利。

運載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直升機群剛剛進入曼哈頓上空，聯邦儲備銀行附近就發生了劇烈爆炸。

爆炸非常猛烈，騰起的火球足足有數百米高。

看到無人偵察機從高空拍下的畫面，羅博特的心情一下就緊張了起來。

讓他感到格外惱火的是，爆炸產生了大量煙塵，不但遮擋住了可見光，連無人偵察機上的紅外探測器與毫米波合成孔徑雷達都受到了影響。

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判斷爆炸點附近的情況。

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官兵肯定無法準確到達突擊地點。即便趕到了，也無法立即控制住制高點。

更重要的是，這次猛烈爆炸預示著襲擊者已經猜到了美軍的戰術。

這不但是在警告美軍，也是在挑釁美軍。

此時把空中突擊部隊撤回來，必然對其他方向的作戰行動產生影響，甚至會導致整個進攻行動遭到慘敗。

問題是，如果不撤回來，空中突擊部隊很有可能遭到伏擊。

想到海豹突擊隊的下場，羅博特立即聯繫了空中突擊部隊的前線指揮官，讓直升機在空中待命。

相對而言，從海面突擊的陸戰隊不太容易遭到伏擊。

雖然襲擊者很有可能在炮塔公園附近部署了防線，正在等著陸戰隊，但是美軍已經調集四艘驅逐艦在下紐約灣待命，還出動了數架無人偵察機，專門為驅逐艦指引目標。如果襲擊者對付上岸的陸戰隊，戰艦上的炮火能在三十秒內到達。更重要的是，兩棲登陸的陸戰隊配備了主戰坦克、兩棲戰車等裝甲武器。比起容易被擊毀的運輸直升機，坦克戰車的生存能力高得多。

羅博特的想法很簡單，先讓陸戰隊上岸，再決定是否進行空中突擊。

這樣一來，作戰行動與作戰計劃完全相反。

在羅博特下達命令的時候，運載著陸戰隊官兵的氣墊船剛離開登陸艦，離炮塔公園還有十多公里。

即便氣墊船的速度非常快，也需要大約十五分鐘才能到達。

不幸中的萬幸是，為陸戰隊提供空中支援的AV-8B戰鬥機與AH-1W武裝直升機已經離開登陸艦，即將到達曼哈頓上空。

羅博特沒有讓這些空中力量閒著，而是讓它們按照計劃轟炸登陸場，掃清障礙。

因為襲擊者手裡有防空導彈與高射炮，所以AV-8B沒有進入低空，而是在三千五百米高空投下了制導炸彈。AH-1W武裝直升機更是呆在幾公里之外，用「陶」式反坦克導彈與火箭彈攻擊發現的可疑目標。

事實上，在這個時候，美軍並沒發現襲擊者。

只是之前的戰鬥已經表明，襲擊者的偽裝能力非常強大，不會輕易暴露。為了確保登陸行動萬無一失，美軍不會在乎消耗多少彈藥。

與之前的爆炸比起來，轟炸來得更加猛烈。

萬幸的是，公園裡沒有平民，也沒有多少高大建築物，遭殃的只有樹木與一些標誌性的雕塑。

轟炸進行了十分鐘，第二陸戰師的先頭部隊也已到達海灘附近。

氣墊船沒有減速，而是直接把登陸部隊送上了公園南面的海灘。在M1A1主戰坦克的掩護下，陸戰隊官兵迅速展開。

讓羅博特沒有想到的是，襲擊者沒有出現，陸戰隊沒有遇到敵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大的麻煩

美軍首先在南面登陸，讓劉威與周奮有點意外。

「撤回去，還是先幹掉南面的美軍？」

「與陸戰隊交手？」劉威看了周奮一眼，又朝天上看了看，說道，「美軍肯定不會把主力放在南面，畢竟這邊沒什麼值得爭奪的東西。等美軍發現我們已經炸開了排水管道，兩萬噸劇毒溶液即將流入海灣，就算投入再多兵力，也會首先疏散民眾，堵住排水管道，無法迅速北上。」

「總不能輕易把曼哈頓交給美軍吧？」周奮也朝天上看了一眼，說道，「在炮塔公園登陸只是前奏，美軍的空中突擊部隊就在頭頂上，如果我們現在撤退，只會留下空擋。收縮防禦圈，會讓我們首尾難顧。」

「那就幹掉美軍的空中突擊部隊。」

周奮點了點頭，說道：「我去南面阻擊陸戰隊，給美軍製造麻煩。你們抓緊時間，別拖得太久。」

「小心點。」

「放心吧，完事後，我們在老豺那裡碰頭。」

「不要我接應？」

「有這個必要嗎？」周奮笑了笑，朝幾名由他指揮的再改造戰士比劃了幾下，又對劉威說道，「不管怎麼樣，你們得活著離開，如果……」

「別說如果。」劉威知道周奮要說什麼，「我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人。」

周奮咬了咬牙，拍了下劉威的肩膀，跟著那幾名再改造戰士向南而去。

看著周奮走開，劉威長出口氣，朝竹內琴音等人、以及幾名再改造戰士點了點頭，讓他們按照計劃行動。

此時，瀰漫在聯邦儲備銀行上空的煙塵正在散開。

隨著陸戰隊成功上岸，在炮塔公園站穩腳跟，建立起橋頭堡，羅博特上將沒再耽擱，立即命令正在下曼哈頓上空盤旋的空中突擊部隊按照計劃，攻佔道路附近的制高點，掩護陸戰隊向北挺進。

完成這一部署之後，羅博特把注意力轉向了正準備發動進攻的第四步兵師。

按照他的計劃，正面進攻延遲了大約兩個小時，主要就是得讓佯攻部隊在南面拖住襲擊者。

這時候，重擔落在了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身上。

所謂的「制高點」，就是道路兩旁的高層建築物。

與地面進攻比起來，攻佔制高點的戰鬥最複雜，也最危險。

制訂計劃的時候，羅博特考慮過很多辦法，希望能夠避開高層建築物，因為有大量平民困在島上，而這些人大多呆在建築物內。如果在建築物內與敵人展開激戰，將有大量平民受到傷害。更讓羅博特擔心的是，襲擊者很有可能以平民做掩護，甚至藏在平民裡面，襲擊進攻的美軍官兵。

真要發生這樣的事情，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惜的是，羅博特沒有找到其他辦法。

雖然有參謀提出，可以用空中打擊封鎖街道，阻止襲擊者在建築物間運動，然後由地面部隊逐一佔領建築物，但是這個辦法根本行不通，因為襲擊者不見得需要在地面活動，很有可能通過地下管網、特別是地鐵線路進行轉移。更重要的是，如果美軍打擊街道上的人員目標，襲擊者很有可能迫使平民離開建築物，使局面變得更加混亂，也讓美軍在轟炸的時候投鼠忌器。

真正可行的辦法，還是攻佔制高點。

首先進入的不是直升機，而是美國空軍的A-10攻擊機。這些攜帶了火箭彈與空對地導彈的攻擊機由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直接指揮，專門為空中突擊部隊提供火力支援，壓制地面上的敵人。

可惜的是，這些攻擊機沒有找到可以打擊的目標。

四架A-10分成兩個編隊，在下曼哈頓上空繞了兩圈。為了誘使襲擊者開火，飛行員還故意降低了飛行高度，進入了單兵防空導彈的攻擊範圍。只是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在直升機進入的時候，地面上沒有任何動靜。

運輸直升機到來的時候，攻擊機提升了飛行高度，但是沒有離開。

雖然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出動了數架AH-64武裝直升機，為運輸直升機提供近距離空中支援，但是比起攻擊機，武裝直升機的速度更慢，攜帶的彈藥也不是太多。如果遭到突然襲擊，仍然得依靠攻擊機。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武裝直升機首先到達機降地點。

等到武裝直升機在街道上空轉了兩圈，MH-60運輸直升機才緩緩飛了過來。

美軍吸取了上次突擊的教訓，沒有出動笨重的CH-47與MH-53，全部使用機動靈活的MH-60，而且為每架直升機配備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每架直升機上只有一個班的美軍官兵，能在一分鐘之內完成機降。

可以說，美軍的準備非常充分。

因為在海豹突擊隊的突擊行動中，襲擊者引爆了埋設在聯邦儲備銀行裡的炸彈，一下炸死了數十名特種兵，所以美軍這次更加小心，不但在直升機上配備了無線電干擾設備，還為每個班增添了一名拆彈專家，並且讓通信兵攜帶了小型干擾設備。突擊部隊著陸後，首要任務就是檢查樓頂。

問題是，如果樓頂上布設了炸彈，美軍官兵根本沒有足夠多的時間拆除炸彈。

事實確實如此。

劉威沒有打算與美軍糾纏，而且有足夠多的時間部署戰場。更重要的是，可供美軍選擇的進攻手段並不多，除了由裝甲部隊在地面發動進攻，只能進行空中突擊，佔領主要街道兩旁的高大建築物。

對付美軍的最好辦法，就是在樓頂安放炸彈，把美軍炸上天。

劉威有所準備，美軍也有所防備。

總共有三十多架MH-60進入下曼哈頓上空，而且不是一同進入的，而是分批次，甚至是分架次進行機降。

這麼做，就能避免同時遭到襲擊。

如果襲擊者引爆炸彈，其他美軍還能規避，甚至進行反擊。

隨著第五架MH-60緩緩靠近希爾斯大廈的樓頂，前面四架直升機放下的美軍已經在附近的樓頂上展開，正在尋找可能存在的爆炸物，劉威沒再遲疑，首先引爆了希爾斯大廈樓頂上的炸彈。

接下來的十五秒內，劉威陸續引爆了另外四座大廈樓頂上的炸彈。

這些炸彈不是安裝在樓頂表面的，而是安裝在頂層的天花板上，而且全部裝在承力支柱裡面。

殺死美軍的不是炸彈，而是坍塌的樓頂。

雖然爆炸不是很猛烈，但是殺傷力非常大，而且製造了混亂。

爆炸發生後，美軍立即停止機降，在附近徘徊的武裝直升機率先趕到，集中到發生了爆炸的建築物附近。緊接著，投下官兵的運輸直升機也折返回來，加入武裝直升機的行列，準備與敵人作戰。

問題是，根本沒有可以打擊的目標！

更讓美軍頭痛的是，爆炸發生後，大樓內的平民受到驚嚇，不顧一切的從大廈裡衝了出來，湧入大街。

這下，美軍有點不知所措了。

雖然在羅博特下達的作戰命令中，明確提到不能傷害無辜平民，但是剛剛遭到襲擊，數十名美軍官兵命喪黃泉。

混亂之中，美軍根本分不清平民與武裝人員。

要知道，美軍官兵都知道，襲擊者很有可能隱藏在平民中間，侍機發動襲擊。為了掩護空中的運輸直升機，武裝直升機飛得非常低，很容易遭到攻擊。如果大街上的人群中有幾名襲擊者，用幾枚火箭彈、甚至是高射機槍就能擊落武裝直升機。

這個時候，美軍的武裝直升機確實遭到了攻擊。

根據戰後披露的消息，至少有兩架武裝直升機遭到來自地面的火力打擊，其中一架直升機還被槍彈打掉了一台發動機。

受到攻擊之後，美軍立即進行還擊，不顧一切的向可能的敵人開火。

見到武裝直升機開火，緊隨而來的五架運輸直升機也加入了戰鬥。

大約兩分鐘後，在高空盤旋的A-10攻擊機也加入戰鬥，使用了火箭彈與機關炮。雖然為了避免傷到平民，A-10沒有攜帶炸彈，除了火箭彈與機關炮，只有一些小型導彈，但是對於暴露在大街上的人員來說，這些武器絕對致命。

空中打擊沒有任何懸念，因為遭到打擊的不是襲擊者，而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至於到底是誰打了第一槍，以及羅博特有沒有在戰鬥中下達命令，恐怕誰也不知道。只是在戰後的聽證會上，羅博特當著數百名國會議員，宣稱從未下達向平民開火的命令，而且明令禁止把槍口對準平民，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誰也無法分辨襲擊者與平民，軍隊在遭到攻擊的時候開火還擊，並沒違反作戰條令。

不管羅博特有沒有責任，平民成為這場戰鬥的最大受害者。

根據美國當局公佈的數字，在聯邦儲備銀行附近的戰鬥中，至少有一千五百名平民無辜喪生。

顯然，這個數字被明顯縮小了。

只是對美軍發動的進攻來說，這僅僅是個開始。

因為空中突擊行動遇到麻煩，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不可能在局勢混亂的情況下，繼續向前線投送兵力，所以在戰場南面，剛剛站穩腳跟的海軍陸戰隊不得不再接再厲，在增援沒有到達的情況下，提前向北推進。

比起空中突擊，地面進攻讓美軍獲得了與敵人正面交火的機會。

第二百一十三章 阻塞

看到無人偵察機拍下來的戰場畫面，指揮中心內的美軍官兵全都沉默了。

在聯邦儲備銀行附近的幾條大街上，全是殘缺不全的屍體與痛苦掙扎的傷殘。雖然沒人敢承認剛剛遭到轟炸的是平民，但是誰都知道，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根本不是全副武裝的襲擊者。

短暫的沉默之後，美軍官兵再次投入到激烈的戰鬥之中。

雖然他們沒有在前線作戰，但是負責為前線部隊提供信息支援，並且指揮與協調各種作戰力量。

戰鬥還沒結束，不是為死難者默哀的時候。

因為暫時放棄了空中突擊行動，所以美軍迅速把重點轉到南面。在氣墊船返回登陸艦的時候，陸戰隊出動運輸直升機，向前線空運了一個營的步兵。這樣一來，氣墊船不用再運送作戰人員，而是全力運送主戰裝備。

羅博特沒有浪費時間，第四步兵師已經做好進攻準備，如果還不能拖住襲擊者，北面的進攻就將受到影響。

戰鬥開始後半個小時，羅博特下達命令，讓陸戰隊提前發動進攻。

只是，這邊的戰鬥並非一帆風順。

因為進攻行動比計劃的提前了兩個小時，所以在羅博特下達命令的時候，到達炮塔公園的陸戰隊裡只有一個坦克排的四輛M1A1主戰坦克，其他裝甲力量要到一個半小時後，才能由氣墊船送過來。

四輛主戰坦克能做什麼？

雖然在伊拉克、阿富汗，美軍陸戰隊積累了大量城市戰經驗，特別是在伊拉克的南部港口城市巴士拉，美軍陸戰隊長期在城區內與抵抗分子交戰。但是真正的裝甲部隊，不但需要主戰坦克，還需要能為步兵提供保護的裝甲戰車。

如果沒有裝甲戰車，步兵就只能徒步前進。

可惜的是，陸戰隊的EFV兩棲裝甲車還在登陸艦上，將隨同氣墊船在一個半小時之後到達炮塔公園。

至於陸軍的M2/M3戰車，陸戰隊根本沒有。

步兵徒步推進，不但前進速度慢，還極易遭到埋伏在道路兩旁的敵人襲擊。

問題是，時間不等人，羅博特直接下達命令，陸戰隊不得不立即發動進攻。

萬幸的是，此時的陸戰隊並不缺乏空中支援。

雖然從兩棲攻擊艦上起飛的AV-8B已經用光彈藥返航了，但是從海軍航母上起飛的戰鬥機已經趕到，空軍還派來了幾架A-10與F-16，直接由陸戰隊指揮的AH-1W也仍然在戰場上空活動。

接到命令後，美軍只花了五分鐘，就開出了炮塔公園。

打頭陣的是三輛M1A1主戰坦克，第一輛主要應對正前方的威脅、第二輛將炮塔轉向左側、第三輛盯著右側，協同進攻的陸戰隊員分成兩隊，分別在左右街道兩旁，距離建築物大約兩米處以同樣的速度向前推進，主力部隊跟在坦克後面，最後面則是負責殿後的第四輛主戰坦克。

非常標準的進攻隊列，即便遇到阻擊，也能很快調整過來。

問題是，美軍遇到的不是阻擊他們的敵人，而是成群結隊的平民。

美軍開出公園後不久就遇到了第一批平民，有不少婦女兒童，但主要是成年男性，又以年輕人居多。

陸戰隊的推進速度本來就不快，受到平民阻攔，更加快不起來。

更要命的是，這些已經困了一周的平民，見到美軍之後，像是見到了救星，立即湧了上來，要求美軍官兵立即帶他們離開曼哈頓。

與聯邦儲備銀行那邊一樣，局面很快就失去控制。

雖然美軍指揮官嚴格按照預案，把平民集中起來，逐一搜查，然後再由後繼到達的部隊把他們送往炮塔公園，搭乘即將到達的氣墊船離開曼哈頓，但是平民並不知道美軍官兵為什麼要這麼做。

結果就是，在美軍要求平民留在大街上的時候，沒人願意留下來。

這次，沒有爆發流血衝突，陸戰隊官兵只用槍托教訓了幾個不太聽話的年輕人。

只是這麼一耽擱，越來越多的平民從四面八方湧來。面對數千名、甚至上萬名憤怒驚慌的平民，幾百名美軍根本算不了什麼。

在明知道對方是平民的情況下，美軍官兵不可能將槍口對準他們。

不得已，羅博特不得不立即命令陸戰隊派遣更多的作戰人員，讓第二批登陸的官兵搭乘直升機前往事發地點。

為了確保增援部隊安全到達，正在「突擊」的陸戰隊不得不停下來，佔領街道兩旁的建築物。

羅博特不是笨蛋，他已經想到，這很有可能是襲擊者設下的伏擊圈。

在他看來，襲擊者故意釋放了那些平民，或者說是把平民趕到了大街上，以此擋住美軍的前進步伐，趁機發起攻擊。

即便不是襲擊者的伏擊圈套，混亂不堪的局面也讓美軍寸步難行。

不到十五分鐘，已有數萬平民湧上大街。僅僅一個營的兵力，肯定控制不住局面。在前線指揮官的請求下，羅博特不得不讓部隊停止前進，然後用直升機運送更多的陸戰隊，前去維護秩序。

也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羅博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在美軍陸戰隊向北推進大約四十五分鐘之後，沿著華爾街發生了一系列爆炸，準確的說是定向爆破。

猛烈的爆炸持續了足足十分鐘，等到硝煙散去、粉塵落下，已經是十五分鐘之後了。

看到無人偵察機拍下的畫面，包括羅博特上將在內，後方指揮中心內的數十名美軍頓時傻眼了。

襲擊者沒有攻擊美軍陸戰隊，也沒有襲擊平民，而是將花旗銀行總部到西城公路之間的高層建築物全部炸塌，以此阻塞了從炮塔公園北上的所有道路。因為襲擊者採用了定向爆破的方法，所以美軍無法逾越這條「封鎖線」。

驚醒過來後，羅博特立即讓陸戰隊的前線指揮官派出偵察兵。

十五分鐘後，羅博特收到了偵察報告，遭到定向爆破的大廈裡的平民早被趕上大街，所以沒有造成嚴重平民傷亡。

只是，陸戰隊已經無法北上，必須開闢新的登陸場。

此時，氣墊船已經將一個坦克連送到炮塔公園，第二個步兵營也已到達炮塔公園。

繼續北上，還是開闢新的登陸場？

羅博特沒有立即做出決斷，而是讓陸戰隊部署防線，防止敵人從廢墟中滲透，然後盡可能的把平民撤出來。

不可否認的是，陸戰隊在炮塔公園的登陸行動已經失去意義，至少失去了軍事意義。

隨著平民開始撤離曼哈頓，第一批記者隨同陸戰隊的作戰部隊到達炮塔公園，開始向全球轉播美軍的作戰行動。

對羅博特來說，這也許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展現在世人面前的，不是美軍與敵人激戰，而是積極組織受困一周之久的平民，搭乘氣墊船與直升機離開曼哈頓。

隨著各大電視台先後開始報道相關消息，斯滕博格也以國務卿的身份宣佈，不管在任何情況下，美軍都已拯救、保護平民的生命安全為首要任務，將盡一切努力，解救受困的普通民眾。

羅博特沒有在電視台上露面，因為他知道現在還不是高調行事的時候。

陸戰隊從南向北的推進行動受阻之後，加上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行動受挫，美軍只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北面的第四步兵師身上，力爭盡快從布朗克斯半島出發，首先攻佔曼哈頓島北部地區，再向南推進。

如果說南面是突擊行動，那麼北面就是一場貨真價實的正規戰。

一周的時間，足夠美軍搜集戰術情報。

襲擊者控制曼哈頓之後，就以中央公園為中心，向北部署了數道防線，而且使用了大量爆破器材。

雖然沒有辦法派遣偵察兵，搞清楚襲擊者的具體部署情況，但是美軍在制訂作戰計劃的時候就充分考慮到了可能出現的情況。南面的戰鬥已經證明，在沒有重武器的情況下，襲擊者會在受到攻擊後毫不遲疑的炸掉道路兩旁的建築物，阻擋美軍前進的步伐，甚至借此打擊美軍。

要想攻破襲擊者的防線，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第四步兵師擁有強大的裝甲力量，還能得到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的掩護，以及空軍與海軍提供的空中支援，但是在襲擊者拿平民做擋箭牌的情況下，美軍必然投鼠忌器，在作戰的時候存在太多的顧慮。

真要打起來，北面的情況不見得比南面好多少。

總統已經明確要求，必須首先考慮平民的安全，絕不能造成嚴重的平民傷亡。即便羅博特是個典型的軍人，他也必須考慮慘重傷亡帶來的負面影響。再說了，美軍官兵也不見得會把槍口對準平民。

無奈之下，羅博特只能用最老套的戰術，即第四步兵師穩步推進。

北面的進攻，不求速戰速決。按照羅博特的部署，第四步兵師將全線展開，從北向南穩步推進，逐一佔領每一棟建築物，消滅裡面的襲擊者、解救受困的民眾，再朝下一棟建築物前進。

速度肯定快不起來，但是能夠避免發生南面那樣的事情。

為了掩護地面部隊，美軍還將在第四步兵師登上曼哈頓島之後，陸續轟炸沿途的所有地下管線，包括地鐵系統，阻止襲擊者從地下滲透。

按照這一部署，陸戰隊在南面拯救平民的時候，第四步兵師登場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穩步推進

作為美軍的標準進攻方式，第四步兵師的工程兵開始架設舟橋與浮橋的時候，美軍的戰鬥機對曼哈頓島北部地區進行了首輪轟炸。

轟炸目標，全是地下管網的結點，特別是大型管網系統。

為了最大限度的減少平民傷亡，所有轟炸點都在主要街道上，距離最近的建築物在十米以上，而且全部使用了小直徑鑽地炸彈。

這次，轟炸的主力是戰術戰鬥機。

不是美軍沒有轟炸機了，而是動用戰略轟炸機，必須出動大量攜帶了激光照射器的無人偵察機指引目標，而在羅博特的計劃中，進攻開始後大部分無人偵察機都將用來監視戰場情況，而不是協助轟炸機作戰。因為戰術戰鬥機都能攜帶攻擊吊艙，用不著派遣無人偵察機協同，也就不會佔用軍事資源。

與轟炸機相比，戰鬥機只能分批次進入，轟炸持續的時間更長。

這個影響並不大，畢竟戰鬥已經打響，襲擊者已經知道美軍發動了進攻，持續的轟炸更能打擊襲擊者的士氣與信心，還能掩護正在準備登陸的第四步兵師，讓襲擊者無法攻擊渡河部隊。

轟炸開始後半個小時，隨著第一座舟橋通車，第四步兵師的第一支裝甲部隊出發了。

此時，轟炸也已進入收尾階段。

除了幾架F-16戰鬥機在南面活動之外，戰場上空只有空軍的四架A-10攻擊機，負責掩護登上曼哈頓島的先頭部隊。

也就在這個時候，美軍遇到了料想中的反擊。

不是直接反擊，而是間接反擊。

從南面打來的炮彈落下時，第四步兵師的先頭部隊正在橋頭堡處展開，鞏固剛剛建立起來的防線。

這支先頭部隊中，主力是一個坦克排與兩個機械化步兵排。

主力裝備是四輛M1A1主戰坦克，八輛M2A3步兵戰車，以及四輛「斯特瑞克」輪式裝甲車。

炮擊來得很突然，雖然不夠猛烈，卻異常準確。

最先落下的四枚炮彈全部準確命中目標，而且都擊中了M1A1的頂部裝甲，隨即落下的四枚炮彈又擊中了還沒來得及散開的四輛M2A3步兵戰車。等到美軍反應過來，炮擊就戛然而止。

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第四步兵師就遭受了慘重損失。

代替第四步兵師發起反擊的，正是在戰場上空巡邏的A-10攻擊機。利用炮兵雷達提供的數據，A-10攻擊機迅速找到了襲擊者的炮兵陣地。因為襲擊者把炮兵陣地設在了高大建築物的頂部，所以A-10沒有使用炸彈與導彈，只動用了機關炮。

這種空中打擊，對襲擊者沒有任何威脅，唯一的好處就是阻止襲擊者再次進行炮擊。

A-10進行空中打擊的時候，第四步兵師的指揮官才知道，襲擊者使用的是迫擊炮，而且是口徑為八十二毫米的輕型迫擊炮。

不一般的是，襲擊者使用了制導炮彈，而且肯定是激光制導炮彈。

發動襲擊的，正是漠北狼等十多名再改造戰士，使用的也確實是輕型迫擊炮，以及從國際軍火市場上買到的制導炮彈。

總共只有四門迫擊炮，勉強夠得上一個炮班。

搞到這四門迫擊炮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八十二毫米迫擊炮的存量非常巨大，僅美國就生產了數十萬門，在國際軍火市場上，這些迫擊炮的價格非常便宜。難的是搞到最新式的激光制導炮彈，除了價格昂貴之外，貨源也不穩定。比如在非洲大陸上，就沒有幾個軍閥用得起這種昂貴的彈藥。有能力購買激光制導炮彈的國家，又沒有多少人願意為錢賣命。如果沒有巴達維亞幫忙，通過阿里將軍，搞到了一批巴基斯坦特種兵從印度軍度那裡繳獲的彈藥，漠北狼也沒辦法對付美軍坦克戰車。

用反坦克導彈？

在美軍掌握了制空權的情況下，即便再改造戰士佔據了有利位置，能夠將反坦克導彈發射出去，也會暴露陣地，遭到美軍的空中打擊。使用迫擊炮就不同了，兩輪炮擊僅僅耗時十多秒，撤離也非常迅速。等到美軍的攻擊機趕到時，漠北狼已帶著手下離開了陣地，躲進了大廈裡面。

一開始就不順利，預示著第四步兵師不會比陸戰隊更加幸運。

為了防止再次遭到炮擊，美軍出動了更多的攻擊機，而且降低了飛行高度，還向飛行員下達了新的命令，可以直接攻擊可疑目標。

因為攻擊機的飛行速度太快，又不能飛得太低，所以第四步兵師還招來了武裝直升機。

空中力量增強之後，美軍擴大了空中封鎖的範圍。

激光照射器的作用距離不會超過五公里，在受到建築物阻擋的情況下，一般照射距離不會超過兩公里。美軍將空中封鎖範圍設為三公里，足以保證第四步兵師在渡河的時候不會受到襲擊。

忙完這些，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此時，已經是上午十點過，第四步兵師的先頭部隊建立起了橋頭堡，第一批主力部隊也已登上曼哈頓島。

只是在兵力不夠充足，而且敵人擁有炮兵的情況下，美軍沒有貿然發起進攻。

孤軍深入敵人控制的城區，絕對是自尋死路。

再說了，羅博特也沒有催促第四步兵師，並不在乎推進速度。

快到中午的時候，登上曼哈頓島的第四步兵師官兵已經超過一萬人，協同作戰的兩個國民警衛隊師也派遣了先頭部隊。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美軍開始向兩翼展開。

也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並沒讓美軍感到震驚的事：成千上萬的平民從建築物裡湧了出來，出現在大街上，朝美軍陣地而來。

襲擊者故技重演，再次用平民阻擋美軍的步伐。

這次，美軍早有準備。

在第四步兵師控制住外圍防線之後，國民警衛隊接過了撤離平民的任務，在十多個路口設立檢查站，讓經過檢查，確認沒有攜帶武器的平民經過防線，搭乘美軍準備的車輛離開曼哈頓。

雖然在撤離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一些平民不願意交出武器，以及一些平民希望美軍能夠找到他們失散的親人，但是總體來講，在國民警衛隊的管制下，撤退行動沒有發生太大的麻煩。

問題是，湧來的平民越來越多，堵塞了所有道路。

雖然第四步兵師沒有參與撤離行動，而且早就做好了進攻準備，但是在擁擠不堪的情況下，根本無法前進。

不得已，羅博特不得不立即投入第二個國民警衛隊師，幫助第四步兵師疏通道路。

這樣一來，國民警衛隊反而走到了第四步兵師前面。

萬幸的是，在組織平民離開道路，為第四步兵師開闢出前進通道的時候，國民警衛隊沒有遭到攻擊。

看樣子，襲擊者沒有將槍口對準平民。

更重要的是，湧向北面的平民，大多是從附近的建築物裡出來的，因此在向南推進的時候，第四步兵師沒有太多顧慮。

只要遇到敵人，第四步兵師就可以直接呼叫空中支援，轟炸敵人的藏身之處。

可惜的是，第四步兵師並沒有遇到想像中的敵人。

難道襲擊者已經向南撤退了？

抱著這個想法，第四步兵師的官兵在一個小時之內推進了五百米，控制了十多條道路兩旁的上百棟建築物。

為了安全起見，美軍沒有貿然加快推進速度，而是按照計劃，逐一搜查了所有建築物。

沒有發現爆炸物，也沒有發現爆破裝置，彷彿襲擊者根本沒有到這邊來過，更沒打算把這些建築物當成阻擋美軍的屏障。

不是漠北狼不想這麼做，而是沒辦法在所有建築物內安裝炸彈。

按照劉威的計劃，在襲擊發生前，只將大約五百噸炸藥運到了曼哈頓，而這些炸藥大多用在了周譽龍部署的防線上，剩下的全都被周奮用掉了。漠北狼從周譽龍手裡接過北面防線的時候，已經沒有多餘的炸藥了。

再說了，曼哈頓島上有數千棟建築物，其中高度在一百米以上的建築物就有上千棟。

要想爆破掉這些高樓大廈，至少需要數千噸炸藥，而典斌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搞到這麼多炸藥。

為了阻擋美軍的前進步伐，漠北狼不得不效仿周奮，把平民趕到大街上去。

只是現在看來，這一招並不管用。

美軍吃過一次虧，不會再次上當。

通過布設在防線外圍的監控系統，劉威也看到了正在推進的美軍，知道漠北狼率領的小隊很快就會退到第一道防線後面。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加快行動步伐。

讓灰背豺處理掉指揮系統的設備之後，劉威帶著自己的小隊返回了中央公園。周奮已經趕了回來，只在南面留下了兩名再改造戰士，監視美軍陸戰隊的行動。按照劉威的安排，他將掩護漠北狼的右翼。左翼的防禦工作由包柳青負責，她率領的小隊已經進入防線，正在為戰鬥做準備。

最忙碌的不是漠北狼等人，而是周譽龍。

如果不能在美軍主力部隊到達之前炸掉「未來戰士」實驗中心，劉威就不得不放棄此次行動的第二個目標，帶著遺憾離開這座已經遭到戰火摧殘的島嶼。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災難

雖然晚了一點，但是第四步兵師穩步推進，總算讓羅博特鬆了口氣。

讓羅博特略感欣慰的是，即便沒有消滅多少敵人，但是拯救了不少平民。與斯滕博格談過之後，羅博特就知道，決定此次行動成敗的因素只有一個：能否盡可能多的拯救受捆的平民。

斯滕博格已經開始行動，讓記者隨同陸戰隊登陸曼哈頓，實時報道作戰情況。

在第四步兵師登上曼哈頓島之後，新聞記者也跟了過去。

一個小時之內，國民警衛隊就將上萬名婦女兒童送上了卡車，讓他們安全離開這座正在燃燒的島嶼。在他們後面，還有數十萬平民正在湧來。萬幸的是，美軍已經架好了三座舟橋與兩座浮橋，還調集了足夠多的卡車，甚至徵用了一些民用車輛。一些平民還自發的充當司機，參與了撤離行動。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按照羅博特估計，天黑前，就有二十萬平民離開曼哈頓。

只是這個時候，諾裡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陸戰隊到達炮塔公園之後，美軍的環境監測部隊就發現了異常情況，大量劇毒溶液正從聯邦儲備銀行附近的溝渠中排入紐約灣。雖然美軍已經炸斷了地下管網，但是襲擊者用爆破的方式，在地面炸出了一條溝渠。如果不採取行動，這些能夠污染整個東海岸的劇毒溶液將在數個小時內全部進入紐約灣。

問題是，怎麼行動？

出動陸戰隊嗎？

別說諾裡斯覺得不可行，連軍方都堅決反對，因為劇毒溶液有很強的腐蝕性，一般的防護服根本沒有用。派陸戰隊過去，等於讓陸戰隊官兵去送死。再說了，附近肯定埋伏了不少敵人。

進行轟炸嗎？

雖然軍方提出了一套方案，但是最終被諾裡斯否決了，因為必須擴大轟炸範圍，炸掉溝渠附近的所有建築物，用廢墟堵塞溝渠。這麼做，存在很多問題。首先是沒辦法確定那些建築物裡是否有平民，大規模轟炸很難避免嚴重的平民傷亡。其次是轟炸很有可能導致襲擊者擴大報復範圍，甚至把槍口對準平民。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轟炸不能徹底避免劇毒溶液流入海灣。

在美軍尋找解決辦法的時候，已經有上千噸劇毒溶液排入了紐約灣。

局勢迅速惡化，中午的時候，諾裡斯不得不直接下達命令，讓陸戰隊撤回了所有的氣墊船與登陸艇，只用直升機運送人員。隨後，諾裡斯又命令陸戰隊盡快撤走平民，放棄在炮塔公園的登陸場。

此時，消息已經擴散，連記者都知道，紐約灣遭到嚴重污染。

因此引發的恐慌情緒迅速蔓延，紐約灣沿岸的民眾不顧一切的離開家園，前往更加安全的內陸地區。

所幸的是，諾裡斯早已批准疏散平民，美軍也有所準備。

如果沒有任何準備，從澤西城、斯塔騰島、長島等地湧出的平民，就能給美軍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

這個時候，諾裡斯首先要考慮的不是如何阻止劇毒溶液進入紐約灣，而是如何向恐慌的民眾交代。

替他想到辦法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盡心盡力的國家安全顧問。

按照科隆的建議，諾裡斯親自向外界宣佈，這就是襲擊者一直宣稱的、能夠殺死數千萬美國人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劇毒溶液在紐約灣擴散之後，將匯入經過美國東海岸的墨西哥灣暖流，然後向北，污染美國東北沿海地區、加拿大東部地區、以及整個北大西洋，甚至會對遠在大西洋對岸的英國造成影響。雖然在進入大洋之後，毒液將被海水稀釋，最終降到不會致命的程度，但是在美國東海岸地區造成的災難，仍然無法估量。

諾裡斯這麼做，除了把民眾的憤怒導向敵人之外，還有一個目的：掩飾聯邦儲備銀行地下金庫遭到洗劫的事實。

要知道，直到這個時候，仍然沒有多少人知道，襲擊者的真正目的是那些黃金。

雖然一些新聞媒體，特別是一些大型廣播電視台已經在報道中提到，美軍與襲擊者在下曼哈頓、圍繞著聯邦儲備銀行展開激戰，與存放在地下金庫裡的金條有關，甚至有媒體認為襲擊者已經偷走了金條，但是在美國當局發表聲明之前，沒人認為襲擊者已經得手，畢竟運走上萬噸黃金，不是件容易事。

不可否認，不管諾裡斯用多大的力氣去掩蓋真相，也無法改變事實。

要不了多久，全世界都將知道，美國遭受了建國以來最大的損失，上萬噸作為戰略儲備的黃金不翼而飛。

只不過，在此之前，諾裡斯很有必要這麼做。

作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本土遭到襲擊，而且是最重要的地方遭到襲擊，已經讓美國顏面盡失。一些有能力抗衡美國的大國、甚至是一些美國的盟國都在看笑話，等著美國出盡洋相。如果在這個時候爆出這條消息，只會增加局勢的複雜程度，讓局面變得更加不可收拾，最終對美軍的作戰行動產生影響。

如果算上一直想把諾裡斯拉下馬的共和黨，他更得封鎖消息。

至少在打回曼哈頓、消滅掉所有敵人之前，不能讓消息走漏。

把劇毒溶液排入紐約灣，說成是襲擊者在製造大規模傷亡，足以轉移視線，讓民眾、記者與共和黨議員暫時看不到發生在聯邦儲備銀行的事情。

消息發佈後，重擔壓到了國會身上，即美國要不要以此發動大規模報復行動。

只不過，這不是當務之急。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襲擊者正在將上萬噸劇毒溶液排入大海，作為總統，諾裡斯必須阻止災難發生。

諾裡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空軍與空中國民警衛隊，出動一切力量，向紐約灣投灑能夠綜合劇毒溶液的特種溶劑。

問題是，這種特種溶劑的庫存非常有限，整個美國也就只有幾十噸。

要想綜合兩萬噸劇毒容積，至少需要上萬噸特種溶劑，而生產這麼多溶劑，至少需要好幾年。

美國等不起，諾裡斯也等不起。

要想化解危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阻止剩下的劇毒溶液流入紐約灣。

問題是，諾裡斯身邊的幕僚中，沒人想出可行的辦法。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諾裡斯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名空軍的技術軍官提出了一個辦法：燒掉所有劇毒溶劑。

不管是什麼物質，只要溫度夠高，都能融化與氧化。

因為別無他法，諾裡斯立即批准了這一建議，但是要求空軍在採取行動之前，必須拿到足夠可靠的依據。

實驗很快就完成了，只需要兩千攝氏度的高溫，就能讓劇毒溶劑分解成無害物質。

製造兩千攝氏度的高溫也不是難事，裝填有鋁粉與氧化劑的高溫燃燒彈就能在爆炸點附近產生兩千五百攝氏度的高溫，而且持續燃燒數十秒。因此只要有足夠的燃燒彈，就能燒掉全部溶劑。

問題是，這麼做也存在巨大的風險。

首先會對周圍的建築物造成影響，雖然比不上大規模轟炸，但是很有可能導致大量平民傷亡。其次是燃燒會污染大氣，當然比污染海洋、最終導致整個東海岸變成無人區好上一萬倍。最後就是高溫會同時燒掉溶解在溶劑裡的黃金，導致這些黃金進入大氣層，散佈在世界各地。

前兩個問題還好說，轟炸前，安排陸戰隊的特種部隊前往轟炸地點，探查情況，盡量把平民疏散到轟炸範圍之外。至於造成的大氣污染，在進入大氣層之後，必然會迅速擴散，不會導致多麼嚴重的後果。

最讓諾裡斯頭痛的是最後一個影響。

雖然黃金的熔點為一千零六十四攝氏度，沸點為二千八百零八攝氏度，高於燃燒彈產生的二千五百攝氏度，但是溶液中的黃金為原子態，在四百攝氏度的時候就將揮發。即便能在揮發過程中重新凝固，也會隨著熱氣流上升，最終以極小的顆粒狀下降，隨著雨水等回到地面。

這些黃金最終將徹底回歸大自然，而且絕大部分都將進入大西洋。

要想收回這些黃金，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說，這麼做，將導致美國損失掉所有戰略儲備黃金。

更讓諾裡斯感到惱火的是，誰也無法準確判斷被「炸」走的黃金有多少，也就無法斷定襲擊者是否偷走了部分黃金。

對諾裡斯來說，這確實是個非常艱難的決策。

如果還有別的辦法，他絕對不會做出這個選擇。

可惜的是，沒有其他辦法能夠完全阻止劇毒溶液進入紐約灣。如果整個東海岸地區遭到毀滅性的污染，在數十年內不適合人類居住，導致的損失遠遠超過一萬噸黃金，甚至無法用金錢衡量。

兩害相權取其輕，諾裡斯別無選擇。

下午十四點過，諾裡斯批准了空軍提交的轟炸行動，讓十二架B-2A、三十六架B-1B與二十四架B-52H轟炸機掛滿了特種燃燒彈，從機場起飛，到賓夕法尼亞州東部上空集結待命。

轟炸機起飛的時候，陸戰隊的特種偵察兵也從炮塔公園出發了。

他們將在轟炸開始前，疏散轟炸影響範圍內的平民，並且為轟炸機指引目標，確保所有燃燒彈都落到目標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真正目的

美軍轟炸機還在飛往賓夕法尼亞州的途中，劉威這邊就動手了。

雖然爆破安排在清晨，但是劉威最終採納了周譽龍的建議，在第一次爆破前安裝好第二次爆破的炸藥。如果先進行第一次爆破，再安裝炸藥，得多花數個小時。事先安放好炸藥能夠節約時間，只是爆破效果不會太理想，必須增加爆破裝藥量，確保徹底炸毀實驗基地的關鍵設施。

爆炸發生的時候，美軍第四步兵師正在穩步向南推進。

速度不是很快，主要是越來越多的平民湧了過來，擋住了美軍的前進步伐，國民警衛隊又沒能及時跟上，美軍前線指揮官不得不抽調部分進攻兵力，掩護與幫助平民前往國民警衛隊的營地。

與羅博特上將料想的一樣，襲擊者充分利用了密集的高層建築物。

雖然在曼哈頓島北部沒有多少高樓大廈，無法與下曼哈頓相提並論，但是這裡鄰近貧民聚居的布朗克斯區，建築物非常密集，街道也不夠寬敞。美軍開始推進後就不斷受到路邊炸彈襲擾，到達周譽龍部署的第一道防線時，更是舉步維艱，除了逐一清掃每棟建築物外，甚至得出動掃雷坦克，清除掉道路上的可疑物。

所幸的是，傷亡並不大。

聚集在這一區域的平民已經被襲擊者趕著北上，大部分建築物內都空無一人。更讓美軍官兵沒有想到的是，一路上沒有遇到伏擊，襲擊者像人間蒸發了，根本沒有出現想像中的激烈戰鬥。

這一現象，也讓羅博特感到非常驚訝。

在他看來，襲擊者應該充分利用複雜的地形與林立的建築物，盡量阻擊美軍，給美軍製造傷亡與損失。

直到中央公園發生猛烈爆炸，羅博特才猛的回過神來。

襲擊者已經收縮防線，目的不是擊潰強行登島的美軍，而是在被美軍擊敗之前，端掉埋在地下的「未來戰士」實驗中心。

無人偵察機拍下的畫面非常清晰，爆炸發生後，中央公園東南角發生坍塌，大約占公園三分之一的地面陷下去了十多米。根據CIA提供的資料，那裡正是「未來戰士」實驗中心的正上方，下面就是改造中心。

雖然羅博特並不知道實驗中心的所有倖存者都集中在改造中心裡，但是襲擊者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就是為了炸毀改造中心，表明那裡非常重要。

這下怎麼辦？

羅博特有點手忙腳亂，他已經投入了主要進攻兵力，如果臨時調整進攻戰術，很有可能產生預料之外的結果。

同樣的問題也困擾著諾裡斯。

在戰略指揮中心裡面，諾裡斯也看到了無人偵察機拍下的畫面，而且猜到了襲擊者的真實目的。

除了洗劫聯邦儲備銀行之外，襲擊者還把槍口對準了「未來戰士」實驗中心。

毫無疑問，他們不是恐怖分子，因為沒有恐怖分子會去炸掉實驗中心。正如之前猜測的那樣，襲擊者是在為某個國家服務，也許就是某個國家的軍隊。

讓羅博特調整作戰計劃，還是靜觀其變？

諾裡斯手足無措的時候，CIA的情報分析部門、以及五角大樓的情報分析中心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運轉。

僅僅兩分鐘，CIA與五角大樓就得出了結論。

襲擊者僅僅炸塌了改造中心的頂棚，坍塌的土石只是暫時掩埋了改造中心，因為是全框架的承力結構，所以改造中心沒有被完全摧毀，肯定有人員倖存，重要的試驗設備沒有遭到徹底破壞。

說得直接一點，如果美軍能夠及時到達，就能把損失降到最低。

在遞交這份報告的時候，CIA還提到，襲擊者已經找到了改造中心，肯定拿到了實驗基地的結構圖，也就知道爆破未能徹底摧毀改造中心，很有可能進行第二次爆破，徹底摧毀改造中心。

五角大樓也同時提交了另外一份報告，明確指出，在海底隧道被炸開，實驗中心遭到襲擊的情況下，大部分科研人員、以及正在接受改造的海豹突擊隊第六大隊的官兵撤入改造中心的可能性最大，因為改造中心面積最大，也最為堅固。

這些報告只有一個重點：必須設法阻止襲擊者製造更大的破壞。

要想阻止襲擊者，只有兩個辦法，一是立即派遣軍隊佔領中央公園，二是設法阻止襲擊者進行第二次爆破。

CIA與五角大樓的情勢判斷同時發給了白宮的戰略指揮中心與前線指揮部。

諾裡斯不是軍人，而且沒有干預前線指揮。

在總統保持沉默的情況下，羅博特上將提出雙管齊下，積極組織進攻行動，同時用其他方式阻止襲擊者進行第二次爆破。

所謂的其他方法，就是進行轟炸，讓襲擊者無法進入爆破區域。

羅博特提出轟炸中央公園，而且使用特種彈藥，讓襲擊者在一定時間內無法進入爆破區域，為投入進攻力量爭取時間。

到了這個地步，諾裡斯已經顧不上平民傷亡了。

美國在「未來戰士」項目上投入了上萬億美元的研究經費，雖然絕大部分經費都來自非正規渠道，沒有讓聯邦政府掏腰包，但是取得的研究成果決定了美軍在未來數十年內的作戰能力，如果實驗中心被徹底摧毀，損失了主要科研人員與重要實驗資料，美軍將難以在下一場戰爭中獲得優勢。

諾裡斯關心的，只是轟炸會不會造成更加嚴重的破壞。

對此，一名空軍的參謀軍官給出了明確答覆。實驗中心已經坍塌，而且各個實驗室是分散佈置的，轟炸只會對地面設施產生影響，不會對下方的改造中心產生影響，更加不會威脅到裡面的科研人員。

只是，必須使用特種彈藥，比如通過緩慢燃燒釋放能量的燃燒彈。

有了肯定答覆，諾裡斯沒再遲疑，立即命令羅博特調整轟炸計劃，首先動用已經到達賓夕法尼亞州上空的轟炸機對中央公園進行大範圍轟炸，阻止襲擊者再次爆破，再出動轟炸機轟炸聯邦儲備銀行。

總統直接下達命令，美軍轟炸機立即調整了打擊目標。

因為是亞音速轟炸機，所以第一架轟炸機最快也只能在十五分鐘後投下炸彈。

此時，中央公園裡，周譽龍率領的十多名再改造戰士已經為第二次爆破做好準備，劉威則帶著一批再改造戰士與灰背豺在一起，為撤離行動做準備。

炸掉「未來戰士」實驗中心之後，這次行動就算大功告成了。

與美軍打巷戰？

劉威想都沒有想過，不管再改造戰士多厲害，與幾萬名美軍在一塊巴掌大的戰場上打巷戰都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再說了，他們不是恐怖分子，既然已經達到目的就沒有必要繼續冒險。

當然，撤離行動並不是帶著五十多名再改造戰士離開曼哈頓。以劉威他們的能力，離開曼哈頓只是小事一樁，關鍵是如何把那艘已經裝滿了溶液的LNG貨輪送走，帶著近萬噸黃金離開美國。

為此就得製造更大的破壞，讓美國佬相信，他們將摧毀整個曼哈頓。

進行第二次爆破，也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

只是這還遠遠不夠，必須做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

劉威等人並沒注意到，在中央公園裡面，還有一個不速之客。

史塔克上校來到地面上之後，沒有返回改造中心，而是一直藏在公園裡面，遠遠的監視著襲擊者的一舉一動，希望搞清楚襲擊者的動向與目的，設法把消息發回去，為外面的美軍提供幫助。

可惜的是，他的行動不夠迅速。

沒等他搞明白襲擊者想幹什麼，爆炸就發生了。所幸的是，上校已經離開爆破區域，沒有被炸上天。

等他發現襲擊者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中央公園裡面，為第二次爆破做準備的時候，才猛然明白過來。襲擊者無法從地下通道進入改造中心，只能在地面上想辦法。只是從爆破規模來看，襲擊者不是想炸開一條通道，而是徹底炸毀改造中心。

這下，史塔克別無選擇。

想到還留在改造中心裡的突擊隊員、以及雅各布教授等科研人員，史塔克知道，如果讓襲擊者得手，他們都將完蛋。

必須阻止襲擊者！

上校沒有蠻幹，因為他手裡只有一把沒有多少威力的手槍，而襲擊者都是全副武裝，而且個人能力不比接受了改造的突擊隊員差。

必須找一個單獨目標先手，奪取武器之後，再想辦法與襲擊者周旋。

想好之後，史塔克上校悄悄回到了爆破地點附近。改造中心就在下面，如果襲擊者想要徹底炸毀改造中心，就會回到這裡來。

通過之前的觀察，史塔克上校發現，襲擊者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

更重要的是，美軍已經在北面登陸，或者是在北面與襲擊者交戰，所以襲擊者會抓緊時間進行第二次爆破，也就有可能分散行動。

史塔克非常自信，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扭轉局面。

潛伏數分鐘後，上校驚奇的發現，機會就在眼前。

一名帶著引爆裝置的襲擊者就在附近，而且是單獨行動。讓他倍感驚訝的是，襲擊者並沒注意到附近的危險，甚至沒有絲毫警惕的意識。

這就是機會，唯一的機會！

第二百一十七章 致命烈焰

進行第二次爆破，沒有周譽龍想像的那麼順利。

雖然第一次爆破很成功，而且提前布設好的炸藥沒有受到影響，但是總有意外發生，比如第一次爆破炸斷了幾根起爆線，還震掉了一些起爆裝置。沒辦法，周譽龍不得不帶著一幫再改造戰士去處理這些問題。

人手實在不夠，所以周譽龍他們不得不分開行動。

一路下來，周譽龍已經接好了三根被炸斷的起爆線，重新設置了兩個起爆裝置，正在處理第三個起爆裝置。

正如史塔克上校料想的那樣，周譽龍確實沒有多少警惕的意識。

美軍的地面部隊還在北面幾公里之外，正在與漠北狼率領的再改造戰士激戰，一時半會過不來。至於炮塔公園那邊的海軍陸戰隊，在大量劇毒溶液排入紐約灣之後，肯定無法及時北上。

在周譽龍看來，第一次爆破已經炸掉了改造中心通往地面的所有通道，藏在裡面的敵人根本出不來，附近沒有威脅，也就沒有必要保持警惕。

只是，作為再改造戰士，周譽龍的感官非常靈敏。

周譽龍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史塔克上校還在他身後二十多米處。

猛的驚醒過來後，周譽龍沒有回頭，而是繼續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組裝著那個受損的起爆裝置。

通過腳步聲，他不但能夠判斷出距離，還判斷出來的不是同伴，而是敵人。

更重要的是，這個敵人很不一般，肯定是接受了改造的超級戰士，說不定就在躲在改造中心裡的美軍突擊隊員。

只是周譽龍並沒感到驚慌，因為對方並沒停下腳步。

這表明，對方沒有打算立即開火，而是想悄悄靠近。至於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周譽龍想到了很多種可能，不過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譽龍想捉活口，搞清楚敵人的意圖。

腳步聲停下的時候，周譽龍已經組裝好了起爆裝置。

史塔克上校很有經驗，沒有靠得太近，而是在距離周譽龍大概十來米的地方停住了。

這個距離，足夠發揮出手槍的威力，也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上校沒有忘記，襲擊曼哈頓的都是超級戰士，能力遠在特種兵之上。靠得太近的話，如果對方突然反擊，他就沒辦法躲避。

舉其手槍後，史塔克上校壓下了撞錘。

聽到聲響，周譽龍才回過頭來，顯得有點驚訝。當然，這是裝出來的，是要對方覺得他很容易對付。

「站起來！」史塔克揮了揮左手，「把手舉過頭頂，別做蠢事。」

「你是誰？」周譽龍看到上校手上的手槍，故意哆嗦了一下，先舉起雙手，才緩緩站了起來。

「不要動！」

聽到這話，周譽龍沒有轉過身來。

很明顯，對方想活捉他，不然早就開槍了。

「雙手抱住腦袋。」史塔克上校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槍口一直對準周譽龍的腦袋，「其他人在哪？」

「要我把他們叫來嗎？」因為背對著史塔克，所以周譽龍笑了起來。

「少囉嗦！」走近後，史塔克將槍口頂在了周譽龍的後腦勺上，「你們是些什麼人，為什麼要炸掉實驗中心？」

「實驗中心？」

「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下面是什麼東西。」說這話的時候，史塔克首先卸掉了周譽龍背在身後的步槍，然後拔出了別在大腿上的手槍。「我知道，你們不是恐怖分子，肯定是聽命於某個國家或者組織。」

「你是海豹突擊隊的吧？」

史塔克一愣，走到周譽龍側面，拔出了別在胸口的匕首。

周譽龍朝上校的左手手背看了一眼，說道：「這是海豹突擊隊的文身，聽說只有最優秀的突擊隊員才會有這樣的文身，我沒說錯吧？」

「這麼說，我們是同行？」

周譽龍笑了笑，說道：「差不多吧，至少在幾年前，我們是同行。」

聽到這話，史塔克上校忍不住多打量了周譽龍一番。

雖然戴著人皮面具，完全是一副阿拉伯人的相貌，但是周譽龍看上去仍然很年輕，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在海豹突擊隊，二十來歲只是新兵。

真正的老兵，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像史塔克上校這樣的精英，更是在四十歲左右。

周譽龍這句話，讓上校想到了一支與第六大隊齊名的特種部隊。他知道，那支特種部隊裡的成員從五歲就開始接受嚴酷的軍事訓練，十五歲就成為準軍人，十六歲就開始執行秘密作戰任務。

「怎麼，我們以前認識嗎？」見到上校盯著他，周譽龍故意問了一句。

史塔克皺起眉頭，又打量了周譽龍一番。

沒等他開口，周譽龍突然鎖緊了眉頭。

「別做蠢事，我絕對不會犯錯。」

「如果你想俘虜我，從我這裡得到想要的東西，最好馬上離開這裡。」

史塔克一驚，似乎沒有明白周譽龍的話，還認為周譽龍在威脅他。

不等周譽龍解釋，史塔克也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也聽到了從西面天空傳來的聲響，足以讓人心驚肉跳的聲響。

炸彈，正在飛速落下的炸彈！

周譽龍沒再遲疑，就在史塔克面露驚訝，放鬆警惕的時候，左手一揮擋開了對準他額頭的手槍，右手幾乎同時朝上校的脖子抓了過去。

受到突然襲擊，上校本能的摳下了扳機。

這已經不是捉活口的問題了，而是誰死誰活的問題。

槍聲非常清脆，只是炸彈落下的呼嘯聲也越來越大。

沒能打中對方，上校只能飛身後退，避開了周譽龍的虎爪。

可惜的是，周譽龍的目標不是上校的咽喉，而是那把威脅最大的手槍。上校剛剛後退半米，周譽龍就抓住了手槍的套筒，往後一送，退出了槍膛裡的子彈。

感受到對方巨大的力量，上校心裡震驚不已。

情急之下，上校沒想過與對方角力，因為對方的力量明顯比他大。

丟掉手槍的時候，上校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動作：摁下退出彈匣的開關。

這個動作很快，但是也被周譽龍看得非常清楚。

上校不是笨蛋，立即判斷出，他根本不是這名超級戰士的對手，格鬥佔不到便宜。打不過對方，就只能逃跑。因此在丟掉手槍的同時，上校順勢借力往後一躍，跳出好幾米，然後滾到在地，借助翻滾的力量爬起來後，飛速衝向前方的樹林。

讓敵人溜掉？

周譽龍可沒有這個打算，再說了炸彈即將落下，他也得趕緊離開。

衝出去的同時，周譽龍發出了求援信號，同時解下了掛在腰上的起爆設備。

其他再改造戰士已經弄好了起爆裝置，只是引爆工作由周譽龍負責，所以埋在改造中心上面的炸彈一直沒有爆炸。

美軍投下來的，正是原本用來燒掉劇毒溶劑的特種燃燒彈。

周譽龍並不知道美軍使用的是什麼彈藥，但是可以肯定，美軍這麼做，就是要阻止對改造中心進行第二次爆破。

必須在炸彈落下之前引爆埋設好的炸藥！

萬幸的是，接受了再改造之後，周譽龍的爆發力大大提高，最快奔跑速度超過每小時六十公里。

更重要的是，爆破用的炸藥都埋在地面下幾米處，爆炸不會對地面的人員產生威脅。

衝出十多米後，周譽龍摁下了起爆設備上的開關。

與第一次爆破相比，第二次爆破更加集中，而且設置在改造中心的承力橫樑上，還採用了向下的定向引爆方式。

破壞力絕對強大，足以炸掉改造中心裡的主要橫樑，然後用泥土掩埋掉裡面的人員。

只是周譽龍沒想到的是，美軍還在這個時候幫了大忙。

爆炸產生的煙塵還沒散去，由兩架B-2A投下的九十多枚五百磅級特種燃燒彈就準確無誤的落到了爆破點附近。

如果是普通燃燒彈的話，還不會造成多大影響。

關鍵是，為了阻止襲擊者摧毀改造中心，美軍使用了流動性更好、持續時間更長、溫度更高的燃燒彈。為了增大燃燒彈的破壞範圍，美軍轟炸機上的飛行員還重新設置了引信，將起爆時間延遲了三秒。

結果就是，燃燒彈落地炸開後，沒有立即起火燃燒，而是利用墜落時產生的能量，讓大量易燃液體四處飛濺，並且霧化形成易燃油霧。

燃燒彈爆炸的威力不比炸彈小。

雖然周譽龍已經衝出了一百五十米，但是仍然沒有衝出燃燒彈的殺傷範圍。感受到身後的高溫氣浪後，周譽龍沒有遲疑，飛身躍起，爬到了地上。

在他前面二十多米處，史塔克上校立即躍起爬倒。

萬幸的是，易燃油霧產生的爆炸來得快，去得也塊，飛濺的燃燒劑的破壞範圍還不到一百米。

遭殃的不是周譽龍與史塔克上校，而是埋在地下的改造中心。

第二次爆破，炸掉的不僅僅是改造中心的承力橫樑，還在地面上打開了數十個通道，導致大量燃燒劑流入改造中心。

離爆破點較近的人員與設備當場被燒成灰燼。

就算離得遠一點的人員也沒能逃脫，因為燃燒劑消耗掉了改造中心裡的所有氧氣，加上地面還在燃燒，空氣無法進入改造中心，所以留在裡面的人員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大部分都因為缺氧窒息而死。

這個結果，肯定在諾裡斯與羅博特的預料之外。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手忙腳亂

史塔克爬起來的時候，腦袋裡還在嗡嗡著響。回頭看到被烈焰吞噬的地面，上校一下呆住了。

怎麼回事？

上校根本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想明白。

被槍托砸中的時候，上校還有點迷糊，隨即就失去了知覺。

「這傢伙是誰？」劉威朝走過來的周譽龍看了過去。燃燒彈的威力非常大，把周譽龍後背上的軍服都烤焦了。至於套在頭上的人皮面具，更是完全變形，讓他看上去像從麻風村出來的病人。

「不知道。」周譽龍拔下人皮面具，交給一名再改造戰士。「海豹突擊隊的吧，差點就搞定他了。」

「被他搞定吧？」

周譽龍笑了笑，說道：「美國佬真下得了手，現在怎麼辦？」

劉威長出口氣，朝還烈焰看了過去。

很顯然，美軍的目的不是徹底摧毀改造中心，而是阻止他們襲擊改造中心，只是弄巧成拙，害死了裡面的所有科研人員。

這時候，灰背豺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

「美國佬幫了大忙。」劉威回過頭來，對周譽龍說道，「你跟老豺負責撤退行動，等火勢小一點，我帶幾個人進去看看。」

「進去？」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美國佬肯幫忙，我們就不能客氣。改造中心足夠大，裡面肯定有很多東西沒有燒燬，說不定能夠搞到一些有價值的資料。」

灰背豺歎了口氣，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告訴老狼，盡量拖住美軍，替我爭取一些時間。讓老周與包大姐逐步撤出來，別管南面的陸戰隊，按計劃撤退。」劉威一邊說著，一邊解下部分武器彈藥。「我會抓緊時間，爭取半個小時內趕到撤離地點。我不在的時候，由老豺全權指揮。等不到我們的話，兩天後在老典安排的地點會合。」

灰背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劉威的意思。

「這傢伙怎麼辦？」周譽龍踢了下躺在地上的史塔克上校。

「帶上他。」劉威回答得非常乾脆，「他是『未來戰士』唯一的實驗成果，至少目前看來不會有其他倖存者。」

「有點麻煩。」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他可不在我們的計劃之中。」

「總有解決的辦法，是不是？」

「放心吧，我去想辦法。」

劉威看了眼灰背豺與周譽龍，說道：「記住，等不到我們的話，你們得立即返回拉斯維加斯，按照計劃行動。不管怎麼說，現在還不是離開美國的時候，必須讓美國佬相信，我們一直在拉斯維加斯。」

「明白，我知道怎麼安排。」

劉威沒再多說，叫上竹內琴音等人，朝正在逐漸熄滅的烈焰走去。

此時，中央公園上空，一架美軍的無人偵察機正在往返盤旋。

轟炸時的圖像早就拍了下來，正在進行分析處理。

雖然第二次爆破與轟炸之間的間隔時間僅僅只有幾秒鐘，但是美軍無人偵察機把整個過程都拍了下來。

結果讓諾裡斯與羅博特都沒有料到。

襲擊者竟然這麼快進行了第二次爆破，而且爆破點與第一次爆破幾乎重合。雖然分析結果還沒出來，但是諾裡斯與羅博特都知道，轟炸不但沒有拯救改造中心，反而徹底摧毀了改造中心。

最先回過神來的不是諾裡斯，而是羅博特。

轟炸結束後，羅博特立即派遣一架無人偵察機，重點監視中央公園。隨後，羅博特親自給諾裡斯打了電話，要求立即轟炸聯邦儲備銀行。理由很簡單，襲擊者已經知道美軍動用了特種燃燒彈，很快就會想到，這些炸彈不是用來對付襲擊者的，而是用來燒掉那些正在排入紐約灣的劇毒溶液。也就是說，襲擊者很有可能加快劇毒溶液的排放速度，讓美軍無法及時阻止災難發生。

羅博特的判斷得到了軍方全力支持。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諾裡斯也比無選擇，只能採納上將的建議，命令早已待命的轟炸機立即投下炸彈。

命令下達了，只是轟炸機需要時間進入投彈區域。

行動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時間變得無比寶貴。

中央公園北面，隨著協同的國民警衛隊大舉進入，第四步兵師終於能從解救平民的繁瑣任務中解脫出來，把重點放在地面推進上。

到了第二條防線上，美軍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按照劉威的吩咐，漠北狼率領十多名再改造戰士，在第二條防線上打了一場規模不算很大的阻擊戰，用埋設在路面下排水管道裡的炸彈將一輛M1A2主戰坦克炸上了天，然後用火箭筒幹掉了三輛M2步兵戰車。等美軍的空中支援到達時，埋伏在高處的狙擊手已經幹掉了包括五名軍官在內的三十多名美軍官兵。

因為已經深入曼哈頓，建築物內還有一些沒有及時逃走的平民，所以美軍在進行空中打擊的時候投鼠忌器，沒能放開手腳。

利用這個機會，漠北狼用小口徑機關炮擊落了一架在建築物中間穿梭的武裝直升機。

短短數分鐘內，美軍損失了相當於一個排的主戰裝備，上百名官兵傷亡，第四步兵師的突擊行動遭受嚴重挫折。

更讓美軍感到惱火的是，戰鬥結束的時候，仍然沒有與敵人正面遭遇。

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美軍不得不暫時停止進攻，調整作戰部署。

這不是羅博特下達的命令，而是前線指揮官下達的命令。在美軍的傳統中，就沒有不顧傷亡發起進攻的說法。更重要的是，有足夠多的情報顯示，曼哈頓島上至少還有一千多名襲擊者，說不定超過兩千人。在大幅度收縮防線之後，襲擊者有足夠的兵力阻擋美軍，甚至挫敗美軍的進攻。

不顧一切的發動進攻，只能造成更大的傷亡。

第四步兵師的主力部隊停止前進後，前線指揮官立即派出了偵察兵，並且向羅博特上將提出要求，希望能夠增派更多的特種部隊。

特種部隊不適合大規模作戰行動，但是非常適合執行前進偵察任務。

此時，奪取拉瓜迪亞機場的三角洲特種部隊已經完成了任務，為再次奔赴戰場做好了準備，羅博特還從調來了一隊隸屬於空軍的游騎兵特種部兵，所以有足夠多的兵力，能夠滿足前線指揮官的要求。

只是特種部隊到來後，出現的局面完全超出了美軍指揮官的預料。

襲擊者已經離開了，甚至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如果不是那些還在燃燒的坦克戰車、以及裝進了裹屍袋的官兵遺體，恐怕沒人相信剛剛發生了一場非常激烈的戰鬥。

前出的偵察兵遇到的不是襲擊者，而是數十萬湧上大街、正在向北前進的平民。

為了搞清楚情況，前線指揮官讓偵察兵帶了幾名平民回來。

到這時候他才搞清楚，襲擊者根本沒有出現，而是用安放在大廈裡的擴音器，讓受困的平民離開建築物，去北面投靠美軍。

也就是說，襲擊者主動釋放了這些平民！

很快，另外一支偵察兵帶回了一些東西：襲擊者留在建築物內的擴音器與錄音機。

毫無疑問，襲擊者早就有所準備，錄製好了釋放平民的聲明，並且用定時的方式，讓這些設備自動工作。

問題是，襲擊者為什麼要這麼做？

要知道，他們手裡，平民是最好的擋箭牌。只要控制住平民，美軍在進攻的時候就會有所顧忌。

無條件釋放平民，除了阻延美軍的推進步伐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別說美軍的前線指揮官，連羅博特都認為，襲擊者別有所圖。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在曼哈頓北面，在其他方向上，大量平民也離開了受困的建築物，正在湧向東河河灘與哈得孫河東岸河灘。

隨著數十萬、上百萬爭先恐後想要逃離曼哈頓的平民出現在河灘上，美軍遇到了一個更加嚴峻的挑戰：如何拯救與幫助這些驚慌失措的平民？

平民就是平民，不是軍隊。

雖然美軍已經展開了軍事行動，想方設法的幫助平民離開曼哈頓，但是對那些被困一個星期的平民來說，盡快離開曼哈頓才是首要問題。在沒有組織的情況下，數十萬、上百萬平民聚集在河灘上，有的甚至不顧一切的跳入東河與哈得孫河，想要游到對岸，造成的後果將難以設想。

如果不想法安頓這些平民，就會有大量平民死在擁擠與推攘之中。

羅博特別無他法，只能把重點轉到拯救平民上來。

所幸的是，美軍並不缺乏運輸工具。除了海軍與陸戰隊調遣的登陸艇之外，還有陸軍與空軍的直升機。

美軍缺乏的是足夠多的作戰部隊，或者說是維持秩序的軍事力量。

不管怎麼說，拯救行動必須立即展開，絕對不能拖延。

就在羅博特上將命令除了第四步兵師之外的所有部隊，出動全部運輸力量，幫助平民離開曼哈頓的時候，第一枚燃燒彈在聯邦儲備銀行西面的排水溝上面炸開了，在隨後的五分鐘之內，上千枚炸彈陸續落下。

轟炸來得非常猛烈，算得上是美軍在此次行動中規模最大的一次了。

可惜的是，轟炸目標不是神出鬼沒的襲擊者，而是那些即將流入紐約灣，造成嚴重生態災難的劇毒溶劑。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規模破壞

為了徹底燒掉那些劇毒溶劑，美軍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機。

在投下的炸彈中，不但有兩種不同型號的燃燒彈，一種能夠迅速燃燒，另外一種則能持續燃燒，以確保把已經滲透到地面下的劇毒溶劑全部燒掉。更重要的是，美軍還投下了上百枚非常特殊的炸彈。

準確的說，不是炸彈，而是「氧彈」。

這種特製炸彈裡面，裝填的不是炸藥與燃燒劑，而是高濃度的雙氧水。落地炸開後，雙氧水在高溫作用下迅速解析出氧氣，讓爆炸點附近的燃燒劑能夠充分燃燒，不會因為缺氧而熄滅。更重要的是，雙氧水中的水分在高溫下蒸發，再與燃燒後產生的有物資混合，最後凝結成水珠，以雲霧的形式回到地面，不至於完全擴散到大氣中，對周圍地區產生污染，最大限度的縮小了有毒物質的影響範圍。

當然，一百多枚炸彈中，也就只有幾十噸雙氧水。

這點水分，還不足以吸收所有有毒物質。

按照美軍的計算，炸彈投下後十分鐘之內，還得向轟炸區域投灑一萬五千噸淡水，才能讓燃燒產生的有毒物質在進入高空之前，隨著灑下的淡水回到地面上。為此，美軍調集了二十多架C-5B、七十多架C-17C與一百多架C-130J運輸機，用空投水囊的方式，向轟炸區域投放淡水。

必須承認，美軍的能力確實強大。

如果換成別的軍隊，肯定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投灑一萬五千噸淡水。

地面上，提前進入的海軍陸戰隊已經封鎖了整個轟炸區域，清空了附近建築物，還在地勢較低的方向上築起街壘，用沙袋構築了一條「防線」，阻止含有有毒物質的廢水流入紐約灣。

如果說有什麼值得慶幸的話，只能說這次行動沒有對平民產生多大影響。

在美軍陸戰隊到達轟炸區域周圍的時候，附近建築物裡的平民都已離開，而且大部分到達了炮塔公園，得到了妥善安置。

行動中，陸戰隊也沒有遇到敵人，非常順利的建立起了防線。

只是這樣一來，聯邦儲備銀行遭到洗劫就不再是秘密了，因為隨著霧水降下的，不僅僅有有毒物質，還有一千多噸金粉！雖然美國當局能在事後回收一些黃金，但是比起損失掉的上萬噸黃金，就算不上什麼了。

對於美軍的轟炸行動，頂替劉威指揮撤退的灰背豺也非常震驚。

雖然在行動開始前，灰背豺就想到，美軍在無法派遣地面部隊的情況下，很有可能通過轟炸阻止溶劑流入紐約灣，但是他並沒想到，美國佬會這麼乾脆，竟然使用特種燃燒彈，將溶劑全部燒掉。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至少全世界都知道，美國聯邦儲備銀行地下金庫裡的一萬多噸黃金都報銷掉了。

更重要的是，美軍的轟炸行動，為撤離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第一枚燃燒彈在聯邦儲備銀行附近炸開的時候，灰背豺就想到，這正是他們撤離曼哈頓的大好時機。

周奮、包柳青與周譽龍也想到了這一點。

不用灰背豺吩咐，三人立即展開行動。

按照劉威的部署，即便是撤離，也要搞得轟轟烈烈，在美國佬的記憶中留下一道永遠也抹不掉的痕跡。

為此，就要做得驚天動地。

轟炸還沒結束，周譽龍就率先炸掉了位於第五大街上的洛克菲勒中心。

之前困在這裡的平民早就離開，正沿著東四十六街湧向聯合國總部外的河灘，還有一部分朝相反的方向，擁向哈得孫河東岸的克林頓公園。整個洛克菲勒中心裡空無一人，方圓數百米範圍內，也只有幾名負責爆破的再改造戰士。

因為直接在大廈的承力支柱上動手，所以用不了多少炸藥。

爆破進行得非常順利，也非常猛烈。

即便在長島上，都能看到，洛克菲勒中心的數棟摩天大廈像是被拔掉了根基，一下從視線裡消失了，然後騰起了漫天煙塵。

這一情況，也被空中的無人偵察機拍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諾裡斯一下呆若木雞，羅博特也啞口無言，至於其他美軍官兵與聯邦政府官員，更是目瞪口呆。

只不過，變成瓦礫的洛克菲勒中心僅僅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的數分鐘之內，附近的數十棟建築物，帝國大廈附近的十多棟摩天大廈，以及百老匯大街上的數十棟大廈先後倒塌。

無人機只拍下了畫面，沒有錄下現場的聲響。

只是可以想像，那絕對是驚天動地。

過了好幾分鐘，諾裡斯才回過神來。

可惜的是，襲擊者的破壞行動並沒結束。

像是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一樣，中央公園南面的高樓大廈一浪接一浪的轟然倒塌，形成了一輪輪整齊劃一的瓦礫線。從高空俯瞰，顯得蔚為壯觀。只是有幸看到這一幕的，都沒有心情這種前無古人、也許還算得上是後無來者的壯觀景象。在他們眼中，倒下的不是鋼筋混凝土澆鑄而成的摩天大廈，而是美國的霸權形象。

直到這個時候，諾裡斯才明白，那些襲擊者為什麼要留下來。

他們不是要與美軍拚死一博，而是要在最後關頭，讓曼哈頓徹底完蛋，成為一座用瓦礫堆砌而成的廢墟。

諾裡斯有點後悔，因為在進攻開始前，襲擊者就發出過警告。

一定要說什麼的話，襲擊者釋放了平民，沒有造成嚴重的平民傷亡，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只是，需要諾裡斯考慮的問題太多了。

沒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羅博特就提出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襲擊者的目的是徹底破壞曼哈頓，就不會只針對建築物，畢竟曼哈頓島上有上萬棟建築物，襲擊者需要大量時間才能全部摧毀；如果襲擊者早就有所準備，肯定會把槍口對準其他更加容易受到攻擊、也更能造成嚴重破壞的目標。

這樣的目標，在曼哈頓並不少。

比如島上的兩個天然氣配發中心，一座隸屬於海軍陸戰隊的燃料倉庫，以及停靠在碼頭旁的上百艘貨輪。

羅博特的猜測，得到了CIA與FBI等情報機構的全力支持。

重點正是那些在襲擊發生前進港的貨輪。

每艘貨輪上都有數百噸、甚至上千噸燃油，還有幾艘滿載燃油的油輪、以及兩艘裝載著液化天然氣的LNG貨輪。如果這些船隻遭到襲擊，被襲擊者炸毀，或者是被襲擊者點燃了船上的燃油與液化天然氣，後果將無法設想。

一艘裝載了二十萬方液化天然氣的LNG貨輪發生爆炸的話，威力相當於數萬噸TNT炸藥，除了徹底炸毀港口設施之外，還能對方圓數公里內的建築物與人員構成致命威脅，導致無法承受的傷亡與損失。

當務之急，除了盡快殲滅襲擊者之外，還得佔領這些船隻，讓其離開紐約。

這次，羅博特沒讓諾裡斯失望。

在提出問題的同時，羅博特還提出了明確的行動方案：出動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與海軍陸戰隊，控制與佔領港口，在港口外圍建立防線，然後由海軍官兵駕駛貨輪離開港口；如果能夠找到貨輪上的船員，那就再好不過了。

事關緊急，襲擊者已經在大規模破壞島上的建築物，沒有時間讓諾裡斯思考。

在下達命令的時候，諾裡斯只明確提到一點：必須確保襲擊者沒有在這些船隻上，然後才能讓其出港。

這不是什麼難事，在佔領貨輪之後，美軍肯定得徹底搜查。

拿到總統授權之後，羅博特立即下達了命令。

最先出動的不是空中突擊部隊，而是特種部隊。考慮到襲擊者很有可能控制著貨輪，如果貿然發動進攻，只會迫使襲擊者提前炸毀貨輪，所以在空中突擊部隊佔領港口前，得由特種兵登上貨輪，消滅襲擊者。

因為特種部隊的規模有限，所以得按照輕重順序安排佔領任務。

需要優先佔領的正是那些油輪、以及裝載了液化天然氣的LNG貨輪。

在這其中，就包括那艘裝載了特種溶劑的LNG貨輪。

這次，美軍沒有從海面上進入，也沒有動用聲響太大的直升機，而是讓游騎兵以空降的方式登上貨輪。

執行作戰任務的特種兵全部搭乘運輸機，從五千米高空跳傘。

為了不被襲擊者發現，突擊行動安排在兩個小時之後，也就是太陽落山之後。

島上的爆炸仍然此起彼伏，從未間斷過，一棟又一棟的摩天大廈從地平線上消失了，變成了瓦礫堆。

曼哈頓島兩側的河灘上，將近兩百萬平民正在等待疏散。

算上留在炮塔公園與島嶼北部，以及已經撤離的平民，仍然留在市區裡的平民不會超過五萬人。

羅博特上將沒有讓這兩個小時白白過去，而是讓第四步兵師全速推進，不惜代價的向中央公園推進。

這麼做，不是為了擊潰襲擊者，而是拖住襲擊者，為即將開始的行動創造機會。

顯然，羅博特把這當成了一場正規戰爭。

因為襲擊者正在炸毀島上的建築物，絕大部分平民已經離開交戰區域，所以在進攻的時候，美軍沒有多少顧忌，主動代替襲擊者，炸掉了一些礙事的建築物，甚至轟炸了那些可能藏有襲擊者的建築物。

只是與之前一樣，美軍在進攻中沒有遇到多麼頑強的抵抗。

隨著太陽落下，新的一輪戰鬥就將展開。

打到這個時候，連羅博特都認為，戰鬥將在太陽再次升起前結束。

第二百二十章 無影無蹤

執行特種突擊行動的都是游騎兵中最優秀的突擊隊員。

從五千米高空跳傘後，突擊隊員沒有立即打開降落傘，而是自由下墜了四千多米，在離海面不到五百米的時候才打開特種部隊專用的滑翔降落傘，然後在夜視儀的幫助下，緩緩滑向那幾艘裝載著易燃易爆貨物的船隻。

必須承認，游騎兵是一支素質過硬的特種部隊。

雖然名聲沒有「海豹突擊隊」那麼響亮，但是作為美國空軍最出色的特種部隊，游騎兵能夠做到一些其他特種兵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在傘降的時候，用裝了消聲器的步槍擊斃百米內的敵人。

在突擊那艘LNG貨輪的行動中，三名率隊的游騎兵輕易幹掉了甲板上的幾個目標，隨即悄無聲息的落在甲板上。等到其他八名突擊隊員著路後，十一名特種兵分成三組，一組控制甲板、監視碼頭上情況，一隊進入貨艙、搜尋襲擊者安放的爆炸物，最後一隊直接殺向貨輪船橋、控制駕駛艙。

突擊行動非常順利，游騎兵僅用三分鐘就佔領了船橋。

準確的說，是控制了船橋，因為除了之前在甲板上的那幾個可疑目標之外，游騎兵沒有在船橋與船艙裡發現敵人。

指揮突擊行動的軍官沒有感到意外，連羅博特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襲擊者正在中央公園北面與第四步兵師激戰，而且肯定想不到，美軍會出動特種兵突擊港口裡的貨輪，也就沒有必要留下多少人手。

同樣沒讓羅博特感到意外的是，游騎兵在船艙裡發現了足以將貨輪炸沉的遙控炸彈。

顯然，襲擊者早就打算炸掉這些貨輪，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沒有立即動手。按照羅博特的判斷，襲擊者肯定打算在撤退之前炸掉貨輪，讓美軍不得不抽調兵力，從而在美軍的戰線上打開突破口。

即便不能打開突破口，也能製造足夠大的混亂。

只要襲擊者還想活著離開曼哈頓，就得做些驚天動地的大事，讓美軍無暇他顧。

不管怎麼說，總算控制住了最危險的幾艘貨輪。

游騎兵得手之後，羅博特上將立即讓早已在外圍待命的第一零一空中突擊師、以及海軍陸戰隊的突擊部隊投入戰鬥。

游騎兵不是船員，擺弄不了那些龐然大物。

再說了，油輪與LNG貨輪在停靠之後，必須由拖輪與駁船配合，才能出港，因此得在此之前佔領港口。

空中突擊部隊最為迅速，五分鐘之內就到達港口，首先控制了港口裡的關鍵設施。

陸戰隊隨後到達，在港口上岸後，由坦克戰車開路，迅速越過空中突擊部隊的防線，到港口外圍建立新的防線。

前後不到十五分鐘，陸戰隊就部署到位。

美軍的行動非常迅速，主要還是沒有遇到抵抗，而且城區內的平民已經撤離，一路上沒有遇到麻煩。

最後到達的，才是海軍派遣的船員。

為了盡快將這些如同定時炸彈般的貨輪送走，海軍專門抽調了一批經驗豐富的水手，還臨時徵召了幾名在商船上工作的退役軍人。

隨同船員到來的，正是從附近港口徵用的拖船與駁船。

拖離工作迅速展開，半個小時後，第一艘油輪離開了位於東河河口的碼頭，在一艘海岸警衛隊巡邏艦的陪同下，前往位於下紐約灣的待命地點。

那艘裝載著劇毒溶劑的LNG貨輪也在四十五分鐘後離開碼頭，由一艘海軍的護衛艦陪同南下。

按照羅博特的安排，這些「高風險」船隻在下紐約灣集合之後，將按照型號、排水量等條件，分成數支船隊，前往南面的切薩皮克灣，接受更加全面的搜查。確認船上沒有藏匿襲擊者之後，才會在海軍艦艇的陪護下，前往合適的港口，卸掉船上的貨物，等待美國聯邦當局的相關安排。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關鍵是，必須讓這些船隻及時離開曼哈頓，離開危險區域。

襲擊者已經做了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讓這些船隻留在紐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隨著貨輪一艘接一艘的離開碼頭，羅博特也不再關注這件事情。

第四步兵師的前鋒已經到達中央公園北面，正在清理哥倫比亞大學裡的建築物。讓他頗感意外的是，到了這個地步，襲擊者仍然沒有發動大規模反擊，只是不斷的炸毀建築物，給美軍製造麻煩。

羅博特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必須盡快到達「未來戰士」實驗中心，救出困在裡面的科研人員。雖然他已經意識到，那次錯誤的轟炸，很有可能殺死了裡面的所有科研人員，但是在到達現場之前，美軍仍然得以此作為首要目的。這不僅僅是在向總統交代，還是在保護美國的切身利益。

不管今後怎麼樣，那些科研人員都是美國的「國寶」。

可惜的是，美軍來得太晚了。

改造中心裡面，坍塌的地面壓垮了大部分通道與房間，受大火影響，沒被壓死與燒死的科研人員都窒息而亡。

這個結果，早在劉威的預料之中。

戴著氧氣瓶進入改造中心後，劉威遇到的全是屍體，各種各樣的屍體。

按照漠北狼帶回來的實驗中心格局圖，劉威很快就找到了改造室。

外面趟著幾具屍體，都是窒息而亡，一看就知道是實驗中心的科研人員，其中還有一個年紀較大的，也許是高級科研人員。改造室裡面，塌下的房梁砸碎了四個改造池，其中一個改造池裡的突擊隊員被砸成了肉醬。在沒有被砸毀的兩個改造池中，還有一個裡面躺著一名突擊隊員。雖然沒被砸死，但是電源切斷之後，這傢伙也活不了，只是死得沒那麼難看，而且不是太痛苦。

劉威沒有管那麼多，他的目的是拿到「未來戰士」的實驗資料。

沒花多少時間，竹內琴音就找到了改造室的控制中心。

用來儲存實驗資料的中央計算機已經報廢，劉威不得不用蠻力，拆掉了計算機上的儲存設備。

不管壞沒壞，肯定有辦法把裡面的資料還原。

做完這些事，劉威才讓竹內琴音她們去尋找爆炸物與可燃物。

要不了多久，美軍就會來到這裡，發現有人捷足先登，拿走了實驗資料。必須在離開之前將數據中心炸掉，徹底毀掉那台計算機，讓美軍不知道丟了什麼東西。雖然這麼做不見得有用，畢竟美軍會徹底搜查這裡，遲早都能發現計算機的儲存設備已經被人拿走，但是總能拖延一些時間，讓美國佬無法立即展開追蹤。

為此，劉威他們花了不少功夫。

等他們做好這些，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因為周譽龍安置好的爆破裝置正在逐一引爆，所以實驗中心再次發生爆炸，並沒被美軍察覺到。

爆炸的威力也不是很大，地面上只有輕微震動。

來到地面上，竹內琴音就問道：「劉大哥，我們現在去哪？」

「離開這裡。」劉威朝港口方向看了一眼，說道，「看樣子，美國佬已經反應過來，我們得從別的渠道離開。」

「去海空博物館，然後游過哈得孫河。」高原美雪提出了意見。

「那邊是港口，肯定有很多美軍，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們。」劉威笑了笑，「你們也好久沒有鍛煉了吧？」

「鍛煉？」竹內琴音愣了一下，沒有明白劉威的意思。

「游泳是鍛煉身體的最好辦法。」劉威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我們到東河那邊去，找機會靠近美軍的艦船，搭個便車離開這裡，然後游到最近的海灘上去。一切順利的話，兩天後我們就能回到拉斯維加斯了。」

見到劉威已有打算，竹內琴音等人沒再多說什麼。

北面不遠處，在羅博特下達命令後，第四步兵師已經組織了一支突擊部隊，準備進入中央公園。

打到這個時候，很多美軍官兵都放鬆了警惕。

一路下來，除了不時爆炸的路邊炸彈之外，以及下午在北面遇到的抵抗，美軍沒有遇到任何麻煩，甚至沒有見到一名襲擊者。

雖然前線指揮官仍然要求進攻部隊提高警惕，但是幾乎所有美軍官兵都認為，襲擊者已經離開了曼哈頓，或者混在平民之中。

在這場戰鬥中，他們根本沒有對手。

既然沒有敵人，也就沒有必要繼續保持警惕。

對於已經在緊張氣氛中戰鬥了一個白天的美軍官兵來說，到了夜間都已疲憊不堪，誰都想停下來緩口氣，可是羅博特上將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雖然羅博特仍然相信，島上藏匿著上千名襲擊者，但是事實告訴他，襲擊者根本沒有出現在戰場上。這讓他不得不相信，襲擊者要麼已經離開了曼哈頓，要麼夾雜在平民中，沒有被美軍發現。

這個結果，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哪怕只是一具屍體也好，美國聯邦政府根本無法向國民交代，美軍也將顏面盡失。

更重要的是，諾裡斯絕對會把責任推到軍隊身上，認為是軍隊作戰不力。

不管怎麼樣，羅博特需要一個結果，一個能讓總統接受的結果。

島上的戰鬥還沒結束，羅博特給負責指揮國民警衛隊的科波菲爾下了命令，讓他立即停止撤離行動，並且對已經離開曼哈頓的平民嚴加看管。隨後，羅博特聯繫了CIA與FBI，要求情報機構提供協助，對符合襲擊者特徵的平民進行全面深入的身份甄別，找出藏匿其中的襲擊者。

毫無疑問，這道命令，超出了參聯會主席的職權範圍。

第二百二十一章 爛攤子

面對不可改變的結果，諾裡斯只能考慮如何下台，也就是自圓其說。

第四步兵師的先頭部隊進入中央公園的時候，秘書提醒了回房休息的諾裡斯，等他來到戰略指揮中心，第一支偵察兵已經進入襲擊者炸開的通道，正在摸索著進入改造中心，探查裡面的情況。

「情況怎麼樣？」諾裡斯對阿奇博爾德問了一句。

國防部長回頭看了眼總統，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會太理想，儀器顯示裡面的氧氣含量非常低，還有很多有毒成分。」

諾裡斯皺起眉頭，讓國防部長說下去。

「來得太晚了，恐怕裡面的人員都已遇難。」阿奇博爾德咬了咬牙，「萬幸的是，這種情況下，襲擊者也無法進入，希望沒有洩露什麼秘密。」

「你覺得襲擊者炸開那些通道是為了什麼？」

阿奇博爾德愣了一下，趕緊說道：「轟炸之後，我們的無人偵察機一直在上空盤旋，沒有發現有人進入。」

「沒有發現，不等於沒有人進去過。」

見到諾裡斯的心情不大好，阿奇博爾德閉上了嘴。

總統說得沒錯，轟炸之後，美軍動用了好幾架無人偵察機，不間斷的監視著轟炸地點的情況。問題是，在轟炸結束後的幾分鐘內，轟炸地點上空煙霧瀰漫，讓可見光攝像機與毫米波合成孔徑雷達都成了擺設，而烈火產生的高溫讓紅外攝像機也無法排上用場。阿奇博爾德只能相信，在那種極端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轟炸地點，更不可能通過爆破產生的通道進入改造中心。

「找到科隆了嗎？」諾裡斯轉移了話題，沒讓氣氛尷尬下來。

「他混在平民中，聽說是襲擊者釋放了他，正跟斯滕博格趕回來。」

「斯滕博格？」諾裡斯再次鎖緊了眉頭。

「國務卿已經安排好了那邊的工作，剩下的不需要他親自負責。」

「回來也好，這邊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處理呢。」

「總統，我們得考慮善後工作。」

「我知道。」諾裡斯歎了口氣，說道，「告訴羅博特將軍，軍事行動結束了，讓他把指揮權移交給科波菲爾准將，回來匯報行動結果。」

「現在？」

「對，現在！」諾裡斯看了眼手錶，「兩個小時後，我在白宮召開會議，希望所有重要人員都能準時參加。」

阿奇博爾德沒再囉嗦，立即給羅博特上將打了電話。

偵察兵的搜索結果與預料的一樣，改造中心遭到嚴重破壞，所有滯留在裡面的科研人員都已身亡，最重要的改造室與控制室已經在爆破中被坍塌的土石掩埋，至少需要數個月才能完成清理工作。

對諾裡斯來說，如何清理掉「未來戰士」實驗中心是第一件麻煩事。

在軍隊高級將領、聯邦政府高級官員參加的會議上，諾裡斯首先提出了這件事，即如何處理與「未來戰士」相關的事件。

對任何人來說，這都是件麻煩事。

原因很簡單，「未來戰士」項目從來沒有公開過，動用的經費也來自非法渠道，項目中所進行的活體實驗更是嚴重違反了聯邦法律，如果事件公開，不管是民眾、還是一心想要給民主黨製造麻煩的共和黨議員，都會死咬不放，牽出很多見不得光的東西，最終導致聯邦政府垮台。

在諾裡斯看來，最大的威脅不是共和黨，而是知情的民眾。

「未來戰士」項目已經推行了二十多年，期間經歷了兩位共和黨總統，因此在追究責任的時候，共和黨也會被拖下水。從政治利益出發，只要諾裡斯肯放低身段，共和黨就會在這件事情上做出妥協。

問題是，民眾絕對不會向政府妥協。

已經有足夠多的證據表明，襲擊者除了洗劫聯邦儲備銀行之外，主要目的就是摧毀「未來戰士」實驗中心。也就是說，正是這座實驗中心，把災難引到了曼哈頓，導致數百萬民眾遭到劫持，也導致難以估量的財產損失。攤到這件事，就算是總統，也承擔不起由此導致的慘重損失。

誰都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隱瞞真相。

問題就出在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要想隱瞞真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利用軍事管制，可以禁止平民與記者進入中央公園，有必要的話還可以編造一個不用負責的謊言，比如宣稱襲擊者在中央公園裡埋設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但是如此大規模的爆炸與轟炸，已經在地面上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痕跡，早就被商業遙感衛星拍了下來，如何解釋成了最大的問題。

這個艱巨的任務，最終由CIA與五角大樓提出了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

辦法也很簡單，就是宣稱中央公園裡有襲擊者埋設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周圍地區進行軍事管制，然後以拆除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為由，對實驗中心進行全面發掘，取走所有有用的設備，順帶處理掉科研人員的屍體，最終以防止對人體有害的有毒物質擴散為由，徹底掩埋掉實驗中心。

當然，處理這件事，還得為數千名科研人員的死因給出合理解釋。

萬幸的是，這不是什麼麻煩，畢竟島上死了不少人。

急需諾裡斯處理的第二個重大問題就是聯邦儲備銀行地下金庫遭到洗劫。

這次，沒有讓軍方與CIA動腦筋，斯滕博格為總統提出了一個可行辦法：直接宣稱襲擊者用劇毒溶劑溶解了全部黃金，把一部分排入了紐約灣，剩下的也在美軍的轟炸中被徹底燒燬，大部分已經進入大氣層。

把責任推給襲擊者，也算得上是解決辦法。

當然，需要推給襲擊者的，還有很多東西，比如上千棟高層建築物倒塌，在戰鬥中遭受的巨大傷亡等等。

按照斯滕博格的建議，諾裡斯首先要做的，就是安頓好三百萬「難民」。

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總統親自出面，讓美國民眾相信，總統一直與他們在一起，與他們共渡難關。

總統這麼做，還能安撫受到驚嚇的美國公民，更能提升民眾對聯邦政府的信心。

只是不管諾裡斯做什麼，都無法迴避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誰來為這場災難般的大規模襲擊負責？

這個問題，在會議上沒人提出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必須有個人站出來。

更重要的是，承擔責任的絕對是個大人物！

公開討論結束後，諾裡斯把斯滕博格留了下來。

「你跟羅博特談得怎麼樣了？」

斯滕博格愣了一下，說道：「總統，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們處理……」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能做好本職工作。」

聽到這話，斯滕博格猛的明白了過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都很悲痛，但是必須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諾裡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會提出建議，比如把責任推卸給CIA，讓特納背黑鍋。也許他還不夠格，需要加上幾個大人物，比如阿奇博爾德。如果這只是一場『九一一』那樣的襲擊事件，我會這麼做。可惜的是，與之相比，『九一一』根本算不上是恐怖襲擊。讓聯邦政府官員出來承擔責任，不但無法讓民眾信服，還會讓所有人都認為，我是一個完全沒有責任感的總統。」

「可是……」

「過幾天，我就會把權力移交給副總統，讓他率領聯邦政府走完最後的任期。」諾裡斯笑了起來，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能繼續堅持下去，戰勝這場史無前例的挑戰。發生了這些事情，我們更需要一個具有長遠戰略眼光的領袖，不然遭到毀滅的就不僅僅是曼哈頓，而是整個美國。」

斯滕博格知道總統沒有開玩笑，心情也變得格外沉重。

沉默了一陣，諾裡斯又開口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有點猶豫，但是我們不能對未來抱任何幻想。你要面對的，不僅僅有國外的敵人，還有身邊的敵人。我相信你的政治才能，也相信你能駕馭好這駕即將失控的戰車。」

「可惜的是，我不是副總統。」

諾裡斯愣了一下，聽出了斯滕博格的言外之意。

「總統，只要我是國務卿，就會盡到自己的職責，至於今後會是個什麼樣子，我們無法預測，誰也無法預測。」斯滕博格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是一起歷史性事件，相信我們能夠戰勝所有挑戰。」

「那得看誰來領導我們這個國家。」

斯滕博格又笑了笑，沒有接總統這句話。

看出國務卿的心思後，諾裡斯歎了口氣，說道：「我並不強迫你做什麼，也沒有資格讓你做什麼。不管怎麼說，今後的歲月將非常艱難，我們都將成為歷史的見證人，目睹這個龐大帝國逐步走向衰敗。」

諾裡斯的話剛剛說完，房門就被敲響了。

秘書推開房門後，阿奇博爾德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見到國防部長的慌恐神色，諾裡斯與斯滕博格都是一驚，隨即站了起來。

肯定發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不然國防部長不會如此焦急，更不會在秘書通報之前就闖進總統的辦公室。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最後的線索

雖然在斷定襲擊者沒有離開曼哈頓，準備留下來與美軍決一死戰之後，羅博特調整了作戰部署，將更多的無人偵察機與艦載戰鬥機用在作戰方向，降低了對九架C-17運輸機的監視力度，但是美軍擁有豐富的軍事資源，考慮到搭乘運輸機離開的可能是平民百姓，羅博特仍然安排了幾架無人偵察機尾隨跟蹤，並且從部署在歐洲的空軍基地、以及剛剛從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大西洋的「卡爾-文森」號航母上派遣了十多架偵察機，輪番在運輸機的飛行航線上巡邏。

與美軍預料的一樣，運輸機起飛之後，逕直飛向大西洋。

九架C-17有足夠的燃料，又是輕載，最大航程都在一萬一千公里以上，最初起飛的幾架還能飛行一萬二千公里，從拉瓜迪亞機場起飛，可以直飛非洲大陸、甚至是位於西亞地區的伊朗。

在發動進攻的時候，羅博特沒太在意那幾架運輸機。

事實上，在攻佔了拉瓜迪亞機場之後，之前的猜測已經得到證實。最後那架沒有來得及起飛，被炸毀在機場上的C-17中沒有乘客，也沒有飛行員。如果襲擊者打算乘坐運輸機離開美國，就不會是這種情況。

在羅博特看來，解救另外九架運輸機上的人質，那是今後的事。

當務之急是奪回曼哈頓，消滅盤踞在島上的敵人。

在曼哈頓的戰鬥中，美軍遇到了很多預料之外的事情，比如沒與襲擊者正面遭遇，也沒爆發大規模戰鬥。直到襲擊者開始炸毀島上的建築物，美軍也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這讓美軍指揮官非常不解。

雖然這一情況沒有得到羅博特重視，但是很多參謀軍官都注意到了。

除非襲擊者打算混在平民中離開曼哈頓，不然就已搭乘運輸機飛走了，剩下的只是少數誓死頑抗的敵人，而這些襲擊者很有可能在轟炸中喪生，其中少數也有可能混在平民中離開了曼哈頓。

從平民中甄別出襲擊者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關鍵是，如果襲擊者多達一千人，就不可能全部混在平民中，肯定有部分已經離開了曼哈頓，而唯一的辦法就是搭乘美軍提供的C-17運輸機。

這樣一來，設法攔截那些運輸機成為逮住襲擊者，查出真兇的關鍵因素。

羅博特回到華盛頓，參加總統召開的特別會議之前，就有參謀提出了這個問題，希望能夠立即攔截運輸機，即便不能迫降，也得設法將其擊落。

因為要急著趕回華盛頓，所以羅博特只讓參謀安排力量繼續跟蹤監視運輸機群。

在羅博特看來，在偵察機的跟蹤監視之下，那九架C-17根本逃不掉。等他處理完其他更加緊迫、也更加棘手的事情之後，再去收拾那些運輸機也不遲。

可惜的是，就在這幾個小時內，情況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因為此時運輸機已經飛越了亞速爾群島，所以從美國本土起飛的無人偵察機返航，由從航母上起飛的偵察機繼續跟蹤監視。按照美軍的安排，在運輸機到達距離葡萄牙海岸線一千五百公里的時候，將由部署在西班牙某空軍基地的偵察機頂替艦載偵察機，繼續跟蹤監視運輸機群。

根據美軍偵察機的報告，運輸機群到達馬德拉群島西北大約八百公里海域上空時，突然分成了三支編隊，而且在五分鐘之後，三支編隊裡各有一架運輸機轉向脫離，離開了美軍偵察機的監視範圍。

變化來得非常突然，在東面大約一千公里處活動的「文森」號航母戰鬥群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當時，在高空監視運輸機的只有三架掛著偵察吊艙的F/A-18F戰鬥機。

在運輸機群分成三支編隊的時候，三架偵察機分開行動，結果等到運輸機再次脫離編隊飛行的時候，美軍的偵察機就忙不過來了。雖然「文森」號的艦長立即下達命令，再次出動了三架偵察機，但是這些偵察機起飛後，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追上運輸機，而這一個小時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到這時，意外情況還沒有完全結束。

在運輸機編隊散開後大約半個小時，繼續向東飛行的六架C-17再次分散，其中三架組成一個新的編隊，在馬德拉群島西面大約四百五十公里處轉為向南飛行，另外三架運輸機則掉轉航向，轉為向西飛行。

這下，美軍的麻煩大了。

之前執行跟蹤監視任務的三架F/A-18F戰鬥機已經升空近三個小時，必須在十五分鐘內返航，不然剩下的燃油無法使其返回航母。已經起飛的三架F/A-18F各攜帶了三具副油箱與兩具偵察吊艙，最大航程超過三千五百公里，可是要想及時追上改變航向的運輸機，就得以超音速飛行半個小時，使得最大航程縮短到二千五百公里。除掉返航所需的燃油，這三架戰鬥機最多只能伴隨運輸機飛行半個小時。考慮到環境因素，比如不利的風向，這三架戰鬥機甚至無法伴隨運輸機飛行。

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比如在偵察機返航的時候進行空中加油。

只是，之前升空的三架F/A-18F已經沒有足夠的燃油堅持到加油機到達了，必須盡快返回航母。更重要的是，從歐洲大陸起飛的運輸機，最快也要三個小時後才能到達亞速爾群島海域，為返航的偵察機補充燃料，所以剛剛從航母上起飛的三架偵察機在追擊運輸機的時候必須控制好速度，不然沒有足夠的燃油與加油機會合。

從美國本土派遣偵察機？

美軍確實這麼做了，只是運輸機在大西洋中線東邊，離美國本土數千公里，別說美軍早就沒有像SR-71那樣的超音速戰略偵察機了，就算有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追上運輸機，而美軍的亞音速偵察機更是無能為力。

結果就是，在六架C-17突然分散轉向之後，出現了大約十五分鐘的跟蹤監視空擋。

在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美軍不得不打破羅博特上將制訂的計劃，立即出動在航母戰鬥群西面四百多公里巡邏的E-2D艦載預警機，用預警機上的雷達跟蹤運輸機，確定運輸機的飛行航線，為隨後的跟蹤監視提供幫助。

必須承認，E-2D上的雷達非常先進。

C-17是大型戰略運輸機，沒有採用任何隱身措施，RCS面積達到數百平方米，即便在七百公里之外，都能被E-2D上的相控陣雷達發現。

E-2D的到來，暫時讓美軍咬住了那幾架運輸機，只是隨後發生的事情，讓美軍的所有如意算盤都落空了。

六架C-17轉向後大約半個小時，也就是距離E-2D大約六百五十公里的時候，首先是轉向南下的三架C-17在加拿利群島西部上空突然降低了飛行高度，隨後轉為向西飛行的三架運輸機也降低了飛行高度。

結果就是，六架運輸機從E-2D的雷達屏幕上消失。

E-2D的雷達確實能發現七百公里外的大型目標，但是有個前提條件，即目標飛行高度必須在五千米以上。如果目標飛行高度低於五千米，受地球表面曲率影響，E-2D的探測距離將大幅度縮短。如果目標在兩百米以下的超低空飛行，E-2D的探測距離甚至會縮短到只有一百多公里。

預警機跟丟運輸機的時候，美軍的F/A-18F立即加速。

只是要想到達用偵察吊艙截獲目標的距離，至少需要一個小時，即便進入用戰鬥機的火控雷達發現目標的距離，也需要四十五分鐘。

這麼多時間，運輸機足以通過轉變航向，擺脫美軍的跟蹤監視。

情況一層一層的反映上去，最終送到了阿奇博爾德手上。當時，羅博特已經離開了華盛頓，正在返回紐約的途中。

跟丟了那些運輸機，很有可能失去查出幕後真兇的最後一條線索。

阿奇博爾德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即找到了諾裡斯，請總統做出決策。

諾裡斯不是笨蛋，曼哈頓已經變成廢墟，美軍至今沒有找到一名襲擊者，連一具襲擊者的屍體都沒見到。如果不能抓住這條線索，美國連進行大規模報復的理由都沒有，更加別說讓敵人付出代價了。

無論如何，都得找回那些運輸機！

聽阿奇博爾德介紹完情況，諾裡斯立即讓斯滕博格聯繫附近國家的外交機構，要求這些國家提供幫助。隨後諾裡斯又打電話把特納叫了過來，讓他動用CIA的所有資源，查出那些運輸機可能降落的地點。

一時之間，尋找九架「失蹤」的運輸機，成為美國當局的首要任務。

問題是，要想在茫茫大洋上空找到九架還能飛行數千公里的大型運輸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事。

這些運輸機可能降落，也有可能墜毀，甚至在空中解體爆炸。

就算動用了全部軍事與情報資源，找到這些運輸機的希望仍然非常渺茫。只是這件事情證明了一個猜測，即襲擊者早已離開曼哈頓，沒有留下來與美軍決一死戰。這樣一來，美軍展開的大規模軍事行動，不但徹底失敗，還最終導致留守的襲擊者孤注一擲，使曼哈頓遭到毀滅性的破壞。

第二百二十三章 希望渺茫

羅博特乘坐的直升機還沒有到達紐約，就在空中轉了個彎，飛回華盛頓。

等他見到諾裡斯的時候，美軍與CIA聯合展開的搜索行動已經全面展開。因為美軍跟丟了運輸機，所以諾裡斯把搜索行動的指揮權交給了特納，由CIA主導，美軍只是提供支援配合。

諾裡斯沒有提出過高的要求，只是必須找到一架運輸機，以及上面的乘員。

至於死活，諾裡斯根本沒有提到。

以美國的技術，哪怕只是找到幾具屍體，也能獲得新的線索，查出幕後真兇。

這次，CIA完全按照情報機構的規矩來做，沒有採納軍方的意見。具體負責人也不是特納，而是頂替裡克爾的盧卡斯。

在安排搜索行動的時候，盧卡斯首先放過了最先脫離編隊的三架C-17。

這三架運輸機最先改變航線，而且最先離開美軍偵察機的監視範圍，在E-2D啟動雷達之前，就已離開了雷達的探測範圍。等到諾裡斯收到消息，讓CIA參與進來的時候，這三架運輸機有足夠的時間飛行兩千多公里。等到盧卡斯安排搜索工作的時候，這三架運輸機已經飛行了將近四千公里。也就是說，如果這三架運輸機沒有改變航向，很有可能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關鍵在後面六架運輸機上。

如果讓軍方來做，肯定會把重點放在那三架折返航線，往西飛行的運輸機上，只是盧卡斯沒有這麼做。

在他看來，找到這三架運輸機的可能性也非常渺茫。

這三架運輸機折返航線的目的不是返回美國，而是離開亞速爾群島、馬德拉群島與加拿利群島地面航空指揮中心的控制範圍，進入大西洋中部海域，然後尋找機會轉變航線，徹底擺脫美軍的跟蹤監視。

因為同向飛行，所以就算這三架運輸機沒有改變航向，從「文森」號上起飛的艦載偵察機也要大約兩個小時才能追上。在此期間，運輸機上的乘員很有可能跳傘，或者是讓運輸機改變航向。

相對而言，找到與追上南下的三架運輸機更加容易。

原因很簡單，這三架運輸機只要不及時調整航向，就會進入加拿利群島地面航空指揮中心的控制範圍，被用來引導民航客機的地面雷達發現。如果繼續向南飛行的話，還會進入佛得角群島的地面航空指揮中心的控制區域。

利用這些民用機構提供的數據，就能確定運輸機的大致飛行航線。

可惜的是，等到盧卡斯部署完畢，斯滕博格聯繫上西班牙與佛得角群島的外交部門，希望能夠提供空中目標的飛行數據時，這三架運輸機並沒出現在加拿利群島附近，而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盧卡斯沒有放棄，而是立即擴大了搜索範圍。

重點不是在東邊的非洲大陸上，而是在西邊的大西洋上。

如果這三架運輸機轉為向東飛行，進入非洲大陸上空，肯定會被沿岸國家的地面雷達探測到。只有向西飛行，深入大西洋，才能避開地面雷達。

按照這一判斷，盧卡斯把搜索重點放在了從加拿利群島到佛得角群島以西海域。

結合C-17的飛行速度，以及時間等因素，盧卡斯制訂了一套非常完整的搜索計劃，讓美軍出動偵察機，逐一搜索各片海域。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找到這三架運輸機的希望也變得非常渺茫了。

在向總統匯報的時候，盧卡斯明確提到，運輸機在大西洋東部海域上空轉向，在馬德拉群島、加拿利群島西部海域轉向，已經很難到達某些與美國敵對的國家，除了在非洲大陸腹地迫降之外，這些運輸機只有可能在大西洋上空迫降，或者是墜毀。因為運輸機搭載的很有可能是襲擊者，所以在非洲大陸迫降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只有在大洋上迫降，才能消除襲擊者留下的蛛絲馬跡，讓美國情報機構無法追查下去。可能的迫降地點有兩個，一是加拿利海盆、二是佛得角海盆。這兩處海域的最大水深都在六千米以上，平均水深超過五千米，以當代的技術，很難從這麼深的海底撈起破碎的飛機殘骸。

這個判斷，讓諾裡斯感到無比失望。

因為這意味著，美國將永遠無法知道是誰策劃了這場導致曼哈頓變成廢墟、讓美國蒙受建國以來最大損失的襲擊行動。

只是，盧卡斯沒有讓諾裡斯絕望。

在報告中，他還明確提到一點，如果運輸機搭載的是襲擊者，他們就不會隨同運輸機沉入大海，而會設法轉移到船隻上，因此只要密切監視這些海域的過往船隻，就能找到新的線索。

因為這一海域有數條跨洲航線，所以過往船隻非常多。

只是這沒有難倒CIA，動用軍事衛星、以及各種情報偵察設施，美軍與CIA能夠監視所有船隻。

如果有必要，美軍甚至能夠調動戰艦在海上攔截這些船隻。

諾裡斯沒有別的選擇，在盧卡斯做了匯報之後，就授權羅博特，動用美國的一切軍事力量，攔截所有可疑船隻，必要時甚至得進行登船檢查。至於這些船隻的註冊國，諾裡斯根本沒有放在眼裡。

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美國已經被徹底激怒，需要找一個出氣筒。

問題是，攔截過往船隻，並不能確保找到那些跳傘的襲擊者。

原因很簡單，這明顯是一起由某個國家策劃的襲擊行動，而且是一個有能力與美國對著干的國家，那麼在安排撤退的時候，肯定會早有準備，不會用民用船隻接回襲擊者，而會出動軍艦。要想做到保密，不被美國發現的話，就得動用潛艇，而且是足以容納下數百人的大型潛艇。

世界上，擁有這類潛艇的國家並不多，總共就五個，即安理會的五個常任理事國。

英國與法國不可能，它們是美國的盟友，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剩下的，就只有大陸與俄羅斯了。

大陸在一萬多公里外的西太平洋，就算擁有核潛艇，也從未把潛艇派入大西洋，根本不熟悉這邊的海況。再說了，大陸的核潛艇並不先進，也不夠大，不見得能夠一次接受數百名襲擊者。更重要的是，大陸的核潛艇數量非常有限，大多在美軍的監視之中，如果離開了西太平洋，早就被美軍發現了。

會是俄國佬干的嗎？

在真相浮上水面之前，諾裡斯不會否決任何可能。

要在大洋上找到一艘俄羅斯的核潛艇，顯然是件非常困難的事。萬幸的是，俄羅斯沒有理想的出海口，只需要嚴密監視俄羅斯的所有海軍基地，在幾條潛艇必須經過的水道上部署反潛力量，就能知道是不是俄羅斯派遣潛艇接走了襲擊者。

諾裡斯採納了盧卡斯的建議，命令海軍立即調動全部反潛力量，密切跟蹤監視大陸與俄羅斯的所有核潛艇。

到此，搜索行動才算全部安排妥當。

剩下的只有等待，在搜索行動結束之前，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收穫。

安排好這件事，諾裡斯才把精力放到善後工作上。

當務之急正是妥善安頓從曼哈頓撤出來的三百萬平民，而其中最棘手的就是對這些人進行身份甄別。

也許有人覺得這很簡單，所有美國人在出生之後就有一個社會保障號。

問題是，襲擊者能夠策劃這麼大規模的襲擊行動，也就有能力滲透美國的情報系統，獲得完全合法的社會保障號。

依靠通常手段，肯定無法甄別出藏匿在平民中的襲擊者。

只能採用非常規手段：動用情報機構的力量，對所有撤出來的平民進行測慌，甚至做基因鑒定。

問題是，目標群是三百萬人！

按照斯滕博格與科隆提出的建議，諾裡斯首先讓軍方排除了婦女、兒童與年紀在五十歲以上的男性。這樣一來，甄別目標群縮小到了一百二十萬，這其中由有大約五十萬人能夠提供充足可信的身份信息，並且獲得直系親屬確認，也可以排除在甄別人群之外。剩下的七十萬人都得測慌，然後對可疑人員進行DNA鑒定。

與搜索行動一樣，甄別工作也是一件麻煩事。

為了不讓平民感到憤怒，諾裡斯不得不讓白宮新聞發言人發佈一條消息，以國家安全為由，讓平民支持與配合聯邦政府的安全工作。

同時進行的善後工作中，還有清理廢墟，尋找倖存者。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處理那些從紐約港轉移出來的船隻，讓一些已經排除了嫌疑的船隻離開切薩皮克灣，到附近的港口停泊裝卸。

這其中，就有那艘LNG貨輪。

善後工作開始後大約十二小時，兩艘滿載貨物的LNG貨輪在美國海岸警衛隊巡邏艇的陪同下進入了弗吉尼亞比奇港，停靠到了液化天然氣的裝卸碼頭上。因為這裡是美國東海岸地區最大的液化天然氣裝卸港口之一，負責為哥倫比亞特區、裡士滿、巴爾迪摩、費城、以及北卡羅來納州的眾多城市提供天然氣，所以港口內長期有幾艘LNG貨輪，液化天然氣的裝卸工作從未停止過。

隨同這艘LNG貨輪到來的，還有灰背豺等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功告成

與港口管理局完成了交接手續後，美軍就把LNG貨輪移交給了港口。

因為貨輪的船員在襲擊發生後失蹤，所以美國聯邦政府將聯繫貨輪的船東，由船東派遣另外一批船員前來接收。至於貨輪上的液化天然氣，船東可以出售給弗吉尼亞比奇的天然氣公司，或者另找買家。

負責押送的巡邏艇沒有留在港口內，而是連夜返回了切薩皮克灣。

美國海岸警衛隊的巡邏艇剛剛走遠，一群混身濕漉漉的傢伙就爬上了碼頭，而之前負責接收貨輪的港口工作人員則主動在碼頭外拉起路障。

這些人，正是隨同貨輪撤離的灰背豺等人。

前來接應他們的，正是扮成港口工作人員的典斌等人。

灰背豺安排的撤離方式非常簡單：用吸盤固定在貨輪船底，隨同貨輪離開紐約，到達目的地之後再上岸與典斌會合。

雖然貨輪在到達切薩皮克灣之後，美軍陸戰隊的蛙人部隊檢查了每艘貨輪的船底，但是對灰背豺等再改造戰士來說，避開笨拙的蛙人不是什麼難事，只需要游到幾百米外，等到蛙人離開後再回到貨輪船底就行了。

美國佬再聰明也想不到，襲擊者竟然都是能夠在水下呼吸的再改造戰士。

事實上，在「未來戰士」項目中，根本沒有與「水下呼吸」類似的子項目。雅各布教授有過類似的想法，只是實現難度過於巨大，因此在對史塔克上校進行再改造的時候，沒有為他提供「鯊鰓」性質的水下呼吸器官。

只是在海面下呆上一天，肯定不太舒服。

「這是什麼東西？」典斌也變了個模樣，見到兩名再改造戰士正把一具棺材模樣的東西搬上碼頭，他顯得有點疑惑。「有人受傷了？」

「沒人受傷，這是最大的戰利品。」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先把他送到安全地方，設法運出美國。」

「他！？」

灰背豺點了點頭，過去掀開「棺材」的面板。

看到躺在裡面的史塔克上校，典斌立即鎖緊了眉頭。

「美國佬花費數萬億美元的唯一成果，而且是『未來戰士』項目的再改造實驗者。」灰背豺合上了面板。「項目的資料在劉威手上，不過比起一名活體實驗對象，那些資料就算不上什麼了。」

「劉威在哪？」典斌這才注意到，劉威沒有回來。

「後面。」

「後面？」典斌朝灰背豺身後看了一眼。

「不是在我後面。」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我們撤退的時候，他帶著竹內琴音等人進入實驗基地，說是要拿到實驗資料，讓我們別等他。」

「你就這麼丟下他不管了？」

「我還能怎麼樣？」灰背豺看了典斌一眼，說道，「你知道他的脾氣，他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放心吧，他是我們中間唯一接受了第三次改造的傢伙，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厲害得多，還有竹內琴音她們跟著，不會有事。」

「可是……」

「我們不能在這裡停留。」灰背豺朝港灣看了一眼，「要不了幾天，美國佬就會發現我們偷走了聯邦儲備銀行裡的大部分黃金。大規模搜捕在所難免，所以我們得盡快返回拉斯維加斯，讓所有人知道，我們在這幾天裡一直呆在那裡，沒有去別的地方。貨輪上的東西要立即轉移，爭取盡快起航。」

典斌長出口氣，說道：「我已經替你們安排好了車輛，天亮前出發的話，明天晚上就能到達拉斯維加斯。貨物轉移工作已經安排好了，兩天內就能完成。等到貨輪起航，我再回去與你們會合。」

「行，你小心一點。」

典斌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此時，一名穿著港口員工支付的僱傭兵把一輛液化天然氣輸送管道車開了過來，將一米粗的管道連接到了貨輪上。管道另外一端沒有接到港口的天然氣儲存罐上，而是連接到了另外一艘LNG貨輪上。

按照劉威的安排，將把船上的特製溶劑轉移到其他貨輪上，然後再送出美國。

至於這艘LNG貨輪，將接受另外一艘貨輪上的液化天然氣，然後把天然氣賣給到弗吉尼亞比奇的天然氣公司。

叫上漠北狼等人離開碼頭的時候，灰背豺看了眼那些僱傭兵，然後給典斌遞了個眼神。

典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半個小時後，灰背豺等人坐上了典斌為他們準備的車輛。需要返回拉斯維加斯的只有灰背豺、漠北狼、周奮夫婦與周譽龍，其他撤出來的再改造戰士將前往佛羅里達州，從基偉斯特島下海，游過寬度僅有一百公里的佛羅里達海峽，在古巴領海內登上由巴達維亞安排的漁船，然後從古巴前往塞拉利昂。

因為美軍的封鎖區域在哥倫比亞特區以北，所以離開弗吉尼亞比奇的時候，灰背豺他們沒有遇到多少麻煩。

五個人輪流駕車，不到一天就回到了拉斯維加斯。

讓灰背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回到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劉威已經在「金字塔宮」等著他們了。

「你是怎麼回來的？」

「搭飛機，當然比你們開車快。」劉威笑了笑，讓灰背豺等人坐了下來，「怎麼樣，一路上還順利吧。」

「非常順利，警察都到紐約去了，高速公路上一個巡警都沒有。」

「老典那邊呢？」劉威拿出兩瓶葡萄酒，拋給了漠北狼與周譽龍。

「都安排妥當了，貨輪明天晚上起航，他大概在後天下午就能回來。」

「那就好，看樣子，這次算是大功告成了。」

「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美國佬已經被我們得無路可退，誰也不知道諾裡斯會做出什麼瘋狂舉動。」

「諾裡斯？」劉威笑了笑，拿著兩瓶葡萄酒走過去，一瓶給灰背豺，一瓶給周奮。「那傢伙沒什麼好擔心的，今天上午，在你們往回趕的時候，他已經正式宣佈，將為此次事件承擔所有責任。」

「什麼意思？」周奮趕緊問了一句。

「不出所料的話，在善後工作結束之後，諾裡斯會以身體健康為由辭職，把職權移交給副總統。」

「辭職！？」

「雖然美國法律規定，總統不能辭職，但是在憲法修正案中，只要獲得多數部長級官員支持，總統就能以健康等理由卸任。」灰背豺替劉威做了說明。「對諾裡斯來說，這麼做是最明智的選擇。作為總統，他有司法豁免權，而且也會得到新任總統的赦免。更重要的是，他主動辭職，才能讓民主黨擺脫困境。」

「這麼說來，他是一個非常高尚的政治家了？」漠北狼冷笑著搖了搖頭。

「反正已經身敗名裂，還有什麼好失去的呢？」灰背豺也笑了笑，說道，「既然我們還沒有離開美國，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什麼順水人情？」周譽龍問了一句。

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說道：「諾裡斯想要背起所有責任，以此激發美國民眾的同情心與悲憤情緒，從而提升民主黨的支持率。雖然共和黨不會錯過這個寶貴的機會，但是我們能夠提高斯科特的勝算，確保他能住進白宮。」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是沒有開口。

「我覺得，還是見好就收。」明白過來後，周譽龍趕緊說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美國佬肯定是草木皆兵，我們太過高調的話，只會引火燒身。」

「這事不需要我們出面。」劉威朝周譽龍笑了笑，說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立即離開美國，留下來也正是為了讓斯科特成為下任總統。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回報同樣巨大。你們都知道，老李那邊的事情非常多，正在搗鼓著讓小鬼子跟老毛子翻臉。要是能夠把握好這個機會，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你是說，讓小卡普亞出面？」灰背豺問了一句。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他是最理想的人選，需要我們做的事情也不多，只是從政治角度出發，為斯科特指點迷津。至於其他事情，沒必要讓斯科特知情。我們暗中做手腳，為他創造條件就行了。」

「要想利用斯科特，就得把他牢牢控制在手裡。」包柳青開口了。

「包大姐說得沒錯，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向他攤牌。」

「攤牌？」周奮顯得很驚訝，好像被嚇到了。

「不是現在，而是在他沒有退路的情況下，讓他知道一些必須知道的事情。」劉威呵呵一笑，說道，「斯科特是個很有野心的政客，只要知道跟我們合作才能坐穩總統寶座，他就不會做蠢事。」

「這樣的話，你得衡量他是否是個愛國者。」

「『愛國者』有很多種解釋，是不是？」

灰背豺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你們剛回來，都去休息吧。」劉威拍了拍沙發的扶手，對灰背豺說道，「過幾天，事態緩和一點之後，你得去塞拉利昂，處理好善後工作。不用把所有人帶回來，該還給老李的全都送回去。多派幾個人去瑞士，防止發生意外。有時間的話，你還得回去一趟，當面問下老李，有沒有別的安排。」

灰背豺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劉威也沒再囉嗦，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與劉威他們比起來，諾裡斯等美國軍政要員卻一點也輕鬆不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損失

按照盧卡斯的判斷，美軍在十二個小時之後找到了第一批運輸機的殘骸。

墜落地點確實在加拿利海盆，而且不是一架運輸機。通過對打撈起來的運輸機殘骸進行分析，美軍初步斷定，至少有三架運輸機在這一海域墜落。雖然美軍很快就查出了這三架運輸機的編號，但是無法判斷在哪個時候脫離了運輸機群。

更加重要的是，美軍沒有找到運輸機乘客的遺體，甚至沒有找到任何個人物品。

從運輸機殘骸的分佈情況來看，只能斷定運輸機是在沒人控制的情況下，以非常快的速度墜落到海面上。

顯然，運輸機上的襲擊者全部跳傘逃走。

接下來的十多個小時中，美軍繼續擴大搜索範圍，卻沒有像盧卡斯預料的那樣，在佛得角海盆發現其他運輸機的殘骸。

雖然搜索工作還在繼續，但是誰都知道，意義已經不大了。

另外六架運輸機早已墜毀、或者在某地迫降，只是誰也不知道到底在哪。

拿到CIA提交的第一份搜索報告後，諾裡斯沒再耽擱，親自召開新聞發佈會，正式宣佈以美軍總司令的身份，為此次事件中的所有錯誤承擔責任，並且在適當的時候，向國會提交相關報告。

雖然諾裡斯沒有宣佈辭職，因為他無權以承擔責任為由辭職，但是沒人懷疑，諾裡斯必須以別的方式辭職，才能保全聯邦政府。如果諾裡斯不辭職，國會裡的共和黨、甚至是部分民主黨議員也會用彈劾的方式，讓諾裡斯離開白宮。對於僅僅剩下幾個月任期的民主黨聯邦政府來說，總統遭到彈劾，後果將難以設想。

諾裡斯主動把權力移交給副總統，成為最明智的選擇。

主動承擔責任，不等於放下手上的責任。

在離開白宮之前，諾裡斯仍然是美國總統，仍然得履行總統的職責，率領美國渡過襲擊後的難關。

所幸的是，並非所有事情都得由諾裡斯操心。

平民身份甄別工作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軍隊離開曼哈頓之後，國民警衛隊接管了所有工作。在聯邦政府提供了臨時住宿、食物等等生活必須設施與必需品之後，必須接受身份甄別的七十萬平民並沒因為人身自由受到限制而抱怨，反而非常理解政府的安排，都很配合政府的工作。

只是要對七十萬人進行甄別，即便安排了FBI的所有測慌人員，調動了上千名DNA鑒定專家，也需要數個月。

在所有善後工作中，最麻煩的不是身份甄別，而是清理廢墟，以及搜救被掩埋在廢墟裡的人員。

在搜救行動上，白宮與國會的分歧最為嚴重。

按照國會授權，總統必須在事件結束之後，交還國會授予的戰時權力，讓國家恢復正常秩序。諾裡斯並不反對交還權力，只是在什麼時候才算事件正式結束的問題上，與國會的理解完全不同。

在他看來，搜救行動是在拯救民眾，因此在搜救行動結束之前，事件並沒結束。

雖然諾裡斯的觀點有一些道理，但是搜救行動將持續數十天，甚至幾個月，而國會不可能讓總統繼續掌握國家的全部權力。

為了防止總統濫用權力，在軍事行動結束之後，國會的特別委員會就提出，應該立即讓執行作戰任務的正規軍回到軍營，將包括搜救行動在內的善後工作移交給國民警衛隊，以及從各個州抽調來的警察。

當天上午，國會特別委員會的兩名議員就去了白宮，向諾裡斯提出了這個要求。

可惜的是，諾裡斯以人手不足為由，拒絕了國會提出的要求。

諾裡斯的舉動，讓國會議員不得不考慮，這個遭到挫敗的總統會一意孤行，利用國會授予的特權，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宣稱某個國家策劃與組織了這次襲擊，從而將美國拖入一場戰爭之中。

毫無疑問，誰也無法阻止美國捲入下一場戰爭。

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不管住在白宮的是諾裡斯、還是其他哪個人，在遭到如此嚴重的襲擊之後，都會主動尋找一個對手，發動一場戰爭，以此讓民眾的憤怒得到發洩，並且為聯邦政府撇清責任。

問題是，到底由誰來發動戰爭，是個值得爭論的問題。

諾裡斯的任期只剩下最後幾個月了，如果他輸掉了即將開始的大選，勝出的共和黨候選人將在明年一月住進白宮。要在幾個月內打贏一場戰爭不是沒有可能，只是要想在幾個月內結束一場戰爭，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諾裡斯能夠贏得大選嗎？

別說共和黨人，就連很多民主黨人都認為，諾裡斯在處理危機中的表現，已經讓他輸掉了即將開始的大選。雖然民主黨還沒有正式推出候選人，而按照傳統，在任總統一般都將成為候選人，但是曼哈頓島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民主黨的主要成員就在考慮，是否應該找個人替代諾裡斯。

對於一個即將離開白宮的總統來說，發動一場戰爭，等於把責任丟給了繼任者。

這顯然是很不道德的作為，可是只要諾裡斯仍然住在白宮，而且仍然掌握著國會授予的特權，他就是美國的總統，也就有權力向某個國家宣戰。他需要的，只是一紙不那麼值錢的情報，以此「證明」是某個國家策劃與組織了這次襲擊。

利用總統的權力，諾裡斯能夠非常輕易的獲得情報機構提供的「證據」。

站在國會議員的立場上，要麼讓諾裡斯交出特權、要麼接受一場並不那麼光明正大的戰爭。即便這是一場肯定會爆發的戰爭，在絕大部分國會議員看來，也不應該由一個連續犯了多次錯誤、沒有多少危機處理能力的總統來發動，而是應該讓一個更加具有領導能力，能夠幫助美國渡過難關的領袖來發起。

可以說，如果不是諾裡斯在當天上午宣佈承擔全部責任，暗示會在危機過去之後主動離開白宮，恐怕國會將集體倒戈，將他趕出白宮。

只是在是否動用正規軍參加搜救工作的問題上，諾裡斯仍然得向國會做出讓步。

當天下午，諾裡斯就宣佈，將有秩序的把參與作戰行動的正規軍撤回軍營，由國民警衛隊逐步承擔搜救等善後工作。

此時，諾裡斯已經拿到了由FBI與NSA聯合提交的傷亡與失蹤人員評估報告。

在第一天的清理工作中，美軍就找到了近萬具屍體，其中一千二百多具為美軍官兵的遺體，包括之前突擊的特種部隊官兵、以及在常規戰鬥中陣亡的正規軍官兵。剩下的，全是在轟炸與戰鬥中遇難的平民，而且有不少婦女兒童。

這僅僅是冰山一角。

按照FBI與NSA的估計，清理工作完成之後，大概還能找到兩萬具屍體，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平民。

與死難的平民相比，失蹤人員的數量更加驚人。

根據FBI做的統計，僅僅已經確認的失蹤人員就高達二十五萬。雖然在這些失蹤人員中肯定有部分活了下來，並且離開了曼哈頓島，只是暫時沒有與親人聯繫上，被列入了失蹤人員名單，但是真正的失蹤人員絕對不會少到哪裡去，而且很多都在轟炸中遇難，有的甚至被燒成了灰燼。

按照NSA的估計，最終的遇難與失蹤人員數量將超過五萬。

事實上，這個估計非常保守。按照一些民間機構的預測，至少有十萬人遇難與失蹤，而且絕大部分失蹤人員已經遇難。

不管是五萬，還是十萬，都意味著美國本土遭到了建國以來最沉重的外來打擊。

除了參眾的人員傷亡之外，美國因此蒙受的經濟與財產損失也同樣觸目驚心。

在發表聲明之前，諾裡斯就拿到了由聯邦儲備銀行提供的報告。在針對劇毒溶液的轟炸行動中，最多只有一千三百噸黃金被燒燬，大約能夠通過回煉的方式收回四成，也就只損失了八百多噸黃金。

問題是，存放在聯邦儲備銀行裡的黃金將近一萬兩千噸。

也就是說，還有一萬餘噸的黃金下落不明。

為了搞清楚這些黃金的下落，美軍的一支專業化學部隊在當天下午就冒險進入了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結果與探測器探測到的情況一樣，坍塌的地下金庫早已空空如也，連一塊金磚都沒剩下。

毫無疑問，襲擊者洗劫了聯邦儲備銀行，偷走了裡面的黃金。

問題是，這些黃金到底去哪了？

追查黃金，成為美國各個聯邦執法機構的首要任務。

只是最大的損失，還不是一萬餘噸黃金。按照國際市場的價格估算，一萬餘噸黃金也不過五千億美元。即便在聯邦儲備銀行遭到洗劫之後，國際金價會大幅度攀升，甚至有可能翻幾倍，也就上萬億美元而已。

比起曼哈頓遭到徹底破壞，這點經濟上的損失確實算不了什麼。

吃晚飯的時候，諾裡斯拿到了經濟與財產損失評估報告，上面的數字，把他最後一點胃口都壓了下去。

其實不用看斯滕博格提交的評估報告，只需要去曼哈頓看一眼就知道，美國遭受的損失很難用一個數字來形容。

第二百二十六章 找對方向

作為國務卿，斯滕博格盡到了職責。

在他提交的厚達一千七百多頁的報告中，詳細羅列出了曼哈頓的財產損失，主要就是城市建築遭到的嚴重破壞，在倒塌的兩千五百多棟建築物中，十二層以上的高層建築就有一千八百餘棟。除此之外，還有五千多棟建築物遭到了無法修復的嚴重破壞，七千多棟建築物遭到部分破壞。

雖然估計財產損失存在很多標準，比如建築物損毀後，是否計算裡面的傢俱陳設，還有各種公共基礎設施的價值評估等等，但是斯滕博格仍然盡職盡責，用比較公正的估計方法做了評估。

按照他的估計，財產總損失超過十萬億美元。

這還是一個比較保守的估計，其中沒有包括貴重物品、也沒有按照曼哈頓的樓面價格計算，而是採用了工程價格，即重建所需費用。如果按照市場價格計算，扣除不可變因素，財產總損失至少還得增加一倍。

二十萬億美元，已經超過了美國一年的國民生產總值！

雖然這些損失不需要由聯邦政府買單，但是全得算在美國的賬上，由此對經濟產生的影響將難以估量。

別的不說，美國絕大部分保險公司都面臨破產威脅。

斯滕博格專程趕在吃晚飯的時候向諾裡斯提交這份報告，就是希望借此機會，為那些保險公司找條出路。

「今天我會見了十多家保險公司的總裁。」

「保險公司？」諾裡斯看了斯滕博格一眼，起身朝休息室走去。

「他們希望聯邦政府能夠有所作為。」斯滕博格立即跟了上去，「按照相關法律，只要我們宣佈這是一場戰爭，就能讓絕大部分保險公司生存下來。」

「可是這得讓民眾承擔所有後果。」

斯滕博格笑了笑，沒有反駁總統的話。

「我知道，你與那些保險公司的關係非常不錯，而且你要想取得更大的成就，就得依靠這些公司的支持。」諾裡斯坐到沙發上，讓斯滕博格關上了房門，「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場發生在我們本土的戰爭。問題是，我們的對手是誰？」

「戰爭不一定需要一個看得見的對手。」

「我知道，十多年前，小布什就在沒有一個看得見的對手的情況下，發動了兩場讓我們陷入泥潭的戰爭。」諾裡斯笑了笑，等斯滕博格坐下後，才說道，「我們可以宣佈是某個恐怖組織發動了這場襲擊，而且能夠製造一些足以讓民眾信服的理由，甚至以此激發國內的愛國情緒，為報復性戰爭打下鋪墊。問題是，如果將這場襲擊定性為戰爭，我們就得考慮法律上的問題。從法律的角度出發，只有我們向某個國家宣戰，戰爭才正式成立。別忘了，小布什在發動反恐戰爭的時候，沒有向任何國家宣戰。」

「到了這一步，我們肯定得向某個國家宣戰。」

諾裡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肯定得向某個國家宣戰，可這個人不是我，而是下一任總統。上午的時候，我見過幾名國會議員，討論了解除緊急狀態的問題。雖然我已經宣佈為此次事件承擔責任，但是你應該知道，國會並不買賬，不但共和黨想藉機搞垮我們，連部分民主黨議員都想落井下石。如果在這個時候向某個國家宣戰，恐怕沒等戰鬥打響，我就被趕出白宮了。」

「國會已經授予你特權，所以……」

「民眾會認同我們發動的戰爭嗎？哪怕是報復性質的戰爭，哪怕民眾的愛國激情已經點燃，哪怕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有理由報復某個國家，可是國會不會輕易妥協，而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分歧，而是統一。」

斯滕博格歎了口氣，神色顯得有點沮喪。

「發生了這麼大的災難，任何分歧都將削弱我們，讓我們輸得更慘。我保證，肯定會給民眾一個交代，但不是現在，而是不久的將來。」

「總統……」

「再過幾天，第一輪搜救工作結束之後，我會把職權移交給副總統。當然，在此之前我會與國會談判，還會跟共和黨接觸，商討未來的戰略方向。不管明年住進白宮的是誰，我們都得統一意見。」

斯滕博格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共和黨肯定不會妥協。」

「他們會妥協，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好處。」

「可是……」

「比起我們面臨的威脅，黨派分歧算得了什麼？」

聽總統這麼說，斯滕博格沒再發表意見。

雖然大道理沒有錯，但是作為個人，斯滕博格仍然非常難以接受，因為諾裡斯已經打算向共和黨妥協。

沒有諾裡斯的支持，任何一名民主黨候選人都很難在大選中擊敗共和黨的競爭對手。

這個結果，讓斯滕博格非常失落，因為他為諾裡斯出謀劃策，也為即將到來的大選做好了準備，結果卻被諾裡斯擺了一道。

不管諾裡斯的理由多麼冠冕堂皇，斯滕博格都認為，諾裡斯背叛了他。

可惜的是，諾裡斯並沒看出斯滕博格的心理活動。

他也沒有這個精力，因為需要由他處理的麻煩還有一大堆呢。

送走斯滕博格後，諾裡斯讓秘書把FBI等聯邦執法機構的負責人、以及CIA等情報機構的負責人請了過來。

在向民眾交代之前，諾裡斯必須搞清楚兩件事。

一是誰策劃與組織了這次襲擊，二是聯邦儲備銀行裡的黃金到哪裡去了。

首先是盧卡斯代表CIA做了調查匯報。雖然還有六架運輸機下落不明，但是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六架運輸機已經墜毀，而且很有可能在大洋上空墜毀，因為在其航程範圍內的所有可供其降落的機場、甚至是面積足夠大的平地都在CIA的監控之中。攔截與搜查經過事發海域船隻的行動也已開始，海軍已經攔截了二十多艘商船，做了登船檢查，但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根據這些情況，盧卡斯堅信，襲擊者已經逃出了美國的搜索範圍，並且搭乘某個國家的潛艇離開了事發海域。

到此，關鍵問題就是查出是哪個國家的潛艇接走了襲擊者。

大陸被首先排除，因為在襲擊發生前，大陸的核潛艇全部在東海與南海活動，而且都在美軍的監視之下，沒有機會前往大西洋。至於那些性能落後的常規潛艇，就算沒有完全在美軍的監視之中，也沒有足夠的航程前往大西洋，再帶著襲擊者返回大陸軍港。中途肯定得在某個國家的港口停靠，或者與某艘攜帶了燃料的船隻會合，而這樣的行動根本逃不過CIA與美軍布下的天羅地網。

俄羅斯的嫌疑也大大降低，因為俄羅斯海軍只有五艘核潛艇出港，其中一艘戰略核潛艇在北冰洋的冰層下面執行戰備巡邏任務，屁股後面跟著一艘美軍的攻擊核潛艇。四艘攻擊核潛艇中，三艘在參加俄羅斯海軍的常規訓練，並且均在事發前後二十四小時之內與前去挑釁的美軍潛艇接觸過。另外一艘則在事發後十二小時回到了摩爾曼斯克軍港，因此沒有可能出現在大西洋中部海域。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一些沒有核潛艇，但是與美國關係不那麼密切的國家了。

按照盧卡斯的分析，伊朗的嫌疑最大，因為伊朗海軍擁有兩艘續航能力超過一萬二千海里的常規潛艇，而且這兩艘潛艇都在襲擊發生後出港，至今沒有返回伊朗軍港。如果在未來十天之內，這兩艘潛艇仍然沒有返回伊朗的港口，就有理由相信，它們去了大西洋，接走了襲擊者。

受此影響，最快也要十天之後，才能斷定是不是伊朗策劃了這次襲擊。

如果說追查元兇還算有跡可尋的話，那麼一萬餘噸黃金，簡直像蒸發了一樣，根本沒有一點線索。至少在這個時候，參與調查的聯邦執法機構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只能針對可能出現的情況進行推測。

按照FBI的報告，可能有三種情況。

一是黃金仍然在曼哈頓島上，而且沒有被溶解，埋在了某個地方。二是已經被溶解，但是沒有運走，仍然藏在某個地方。三是已經被溶解，而且被運出了曼哈頓，說不定即將運出美國。

前兩種情況的可能性不太大，畢竟一萬餘噸黃金堆起來都不少，很難藏起來。

再說了，襲擊者絕對不會把黃金留在美國，讓聯邦執法機構找到，如果沒有可靠的手段把黃金運出美國，襲擊者肯定會把黃金溶解掉，然後排入紐約灣，讓美國什麼也得不到，損失全部戰略儲備。

問題就在這裡，襲擊者通過什麼辦法，把上萬噸黃金、甚至是數萬噸溶解了黃金的劇毒溶液運出了曼哈頓。反過來看，襲擊者又是用什麼辦法，把幾萬噸劇毒溶液運到了曼哈頓的呢？

既然無法追查下去，就只能從源頭上查起，即襲擊者如何把劇毒溶液運了進來。

唯一的運輸途徑就是海路，用船隻把溶液運到港口，再通過排水管道，把溶液輸送到聯邦儲備銀行附近。

FBI找對了方向，可是曼哈頓島上一片廢墟，而且有上百條碼頭，調查工作暫時無法全面展開。

更重要的是，每天進出紐約的貨輪有數十艘，襲擊者很有可能早就把溶液運了進來，調查範圍遠遠超過了FBI的能力，必須得到其他聯邦機構的配合與支持。

既然FBI提出了要求，諾裡斯當場表態，讓所有聯邦機構配合調查，為FBI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

只是，對於剛剛展開的善後工作來說，調查並不輕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同情者

諾裡斯忙著善後的時候，劉威見到了從裡諾趕來的小卡普亞。

因為在支持斯科特參與總統競選的問題上，小卡普亞既是知情者、也是參與者，所以劉威沒有對他隱瞞繼續幫助斯科特的想法，當天晚上就帶著小卡普亞去了卡森城，見到了正在為大選做最後衝刺的斯科特。

這次，劉威沒有把小卡普亞留在外面。

「劉先生，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你了。」

「州長，看樣子，心情不錯嘛。」

「這是當然，諾裡斯就要完蛋了，能不高興嗎？」斯科特呵呵一笑，說道，「你肯定看過昨天的新聞，諾裡斯公開宣佈承擔責任。根據我瞭解到的情況，要不了幾天，他就會主動離開白宮，把爛攤子留給副總統。」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聽說過這件事。

「我已經聯繫了幾位國會議員，準備發起彈劾案，讓諾裡斯身敗名裂。」

「有這個必要嗎？」

「必須讓諾裡斯徹底完蛋，才能把賬算在民主黨的頭上，也才能……」

「州長，容許我說兩句嗎？」

斯科特愣了一下，才想到劉威來找他，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劉威笑了笑，看了眼小卡普亞，才對斯科特說道：「在說正事之前，我們不妨問一問作為事件的經歷者，以及美國普通公民的卡普亞先生。」

斯科特皺起眉頭，也朝小卡普亞看了過去。

「作為一個公民，你怎麼看待怎麼件事？」

「一場災難！」小卡普亞聳了下肩膀，「一場不折不扣的災難，而且是兩百多年來我們遭受的最嚴重的災難。」

「那麼，在發生這些事情之後，你有什麼感想？」

「感想！？」小卡普亞似乎沒有明白劉威的意思。

「說得直接一些，你會認為這是諾裡斯造成的嗎？」

「當然不是，他只是一名總統，雖然在處理危機的時候表現得有點平庸，但是他一直在與敵人鬥爭。」

劉威笑了笑，把目光轉向了斯科特。「州長，你也聽到了。在普通民眾眼裡，就算諾裡斯做得不夠好，也是一名與敵人奮力抗爭的英雄。不可否認，民主黨政府的威信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而且很有可能輸掉大選，民眾需要一個更加強有力的政府、以及一個更加堅強與聰明的領袖，率領他們走出困境，而不想看到一個只會落井下石，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而不顧一切的為自己牟取利益的政客。」

斯科特的臉色一下紅透了，因為劉威在暗諷他。

「當然，我們無權評價諾裡斯做錯了什麼，但是我們必須明白一點，這起事件或多或少也有共和黨的責任。」

「共和黨的責任！？劉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完全是……」

劉威壓了壓手，打住了斯科特的話，說道：「我不知道是誰襲擊了曼哈頓，也許連諾裡斯也不知道敵人是誰，但是我們可以假設，僅僅是假設。我相信，只要假以時日，肯定能夠查出真兇，可是已經被激怒的民眾不會給政府這麼多時間。站在民主黨的立場上，不管是仍然住在白宮的諾裡斯，還是即將接過權力的副總統，都會為民眾指明方向，從而讓民眾的憤怒得到發洩。」

「你是說……」

「我不知道諾裡斯會怎麼做，但是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宣佈此事為恐怖組織所為，二是向某個國家宣戰。」

「恐怖組織？」斯科特愣了一下，說道，「要是有這麼厲害的恐怖組織，我們早就被擊敗了。」

「當然，諾裡斯也許會把兩種可能糅合到一起。」

「什麼意思？」

「宣佈是某個國家支持的恐怖組織策劃與組織了此次襲擊事件，從而為美國製造一個打擊報復的對象。」

斯科特一愣，示意劉威說下去。

「果真如此的話，共和黨就難以獨善其身，因為正是上一位共和黨總統發動了已經持續十多年的反恐戰爭，把美國拖進了泥潭，而且讓美國成為全世界恐怖組織的主要打擊與報復對象。」

「可是……」

「州長，沒有那麼多可是。對於不知情的平民百姓來說，他們更願意相信一個直觀、可以理解的理由，哪怕這個理由並非真相。」

斯科特咬了咬牙，算是認同了劉威的觀點，哪怕有點不情願。

「毫無疑問，你不能站出來指責諾裡斯，至少不能當出頭鳥。至於其他共和黨人，他們做什麼，你管不了，也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民眾需要的是一個睿智的，而且極具戰略眼光的領袖，只有這樣的領袖，才能率領美國渡過難關。」

「我明白，可是這麼好的機會，如果我不出面……」

「害怕失去民意嗎？」劉威笑了笑，說道，「州長，你考慮得太多了。在我看來，諾裡斯是一個非常聰明的政治家，即便在危機面前缺乏一點魄力，但是總體而言，他仍然準確掌握著民眾的心理變化，不然不會在昨天上午發表那份聲明。」

「他再聰明，也不會有好下場。」

「對他來說，保全顏面的離開白宮，就是最好的下場。」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既然諾裡斯已經走出了這一步，就會向能夠為他提供幫助的共和黨人妥協。說得簡單一點，國會肯定在某些問題上與他存在分歧，而他也知道，不管他做什麼，民主黨都將輸掉打算，下一任總統肯定來自共和黨。在這種情況下，諾裡斯足夠聰明的話，就會找一個合適的對象，與其在政治上達成妥協。」

「你的意思是……」

「這個人，必將成為下一任總統。」

斯科特的眉頭跳了幾下，神色嚴肅了很多。

「別忘了，諾裡斯能夠當上總統，肯定有足夠多的資本。如果能夠讓他的堅定支持者站到你這一邊……」

「我明白，可是……」

「州長，又來了。」

斯科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問道：「那麼，我該怎麼辦？」

「以一個同情者的身份向諾裡斯伸出援手，以此與他建立起某種利益關係，獲得由他提供的支持。」

「也就是說，我得替他說話？」

「不是替他說話，而是為美利堅合眾國說話。」

斯科特朝劉威看了過去，似乎沒有明白劉威的意思。

「這起事件，換了誰在白宮，都不會比諾裡斯做得更好。你必須表現得足夠強硬，而且把矛頭對準國外的敵人，讓民眾相信，你有能力率領美國戰勝所有敵人，為在襲擊中死難的同胞討回公道，讓敵人付出沉重的代價。」

沉思了一陣，斯科特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劉威的意思。

「當然，美國不缺乏像你這樣精明的政治家，只是誰都知道，現在還不是站出來替諾裡斯開脫的時候，所以你得沉住氣，先讓那些缺乏長遠目光的政客站出來指責諾裡斯，甚至得讓你潛在的對手站到諾裡斯的對立面上去。等到事情鬧大之後，你的機會就到來了。相信諾裡斯絕對不會拒絕朋友的幫助。」

「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就照著這麼做。」

斯科特咬了咬牙，顯得有點猶豫。

「州長，與其他競爭者比起來，你有一個非常巨大的優勢。」

「什麼？」

「你不是聯邦政府官員，也不是國會議員，所以沒有牽扯到這起事件中去，而在你的治理之下，內華達州取得了傲人的成就。這些，都是你進軍白宮的籌碼。你要做的，只是把握好時機，在適當的時候說適當的話。」

斯科特長出口氣，聽出了劉威的意思。

「當然，我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你。」劉威看了眼小卡普亞，又說道，「與以往一樣，我們不會經常見面。州長必須理解我的苦衷，這麼做對你也有好處。畢竟發生了這件事，美國民眾對像我這樣的外籍人士存在很大的戒心，我們得保持好距離。在此期間，卡普亞先生將作為我的全權代表，希望他能在你的競選團隊中有一個合適的位置，以便發揮他的作用，幫助州長成為總統。」

「新聞發言人怎麼樣？」斯科特回答得非常乾脆。

「州長，卡普亞先生不擅長演講。」

「你的意思是……」

「作為一名成功的華爾街投資商人，我覺得，卡普亞先生更擅長經濟方面的事務。」

斯科特一愣，說道：「現在民眾關注的是如何報復敵人，而不是經濟建設，即便重建工作非常重要。」

「這不正好嗎？卡普亞先生也不希望過於引人矚目。」

聽劉威這麼一說，斯科特沒再遲疑。「既然劉先生相信卡普亞先生的能力，我自然不會有半點懷疑。」

「這麼說，我們達成一致了？」

「當然，明天我就把卡普亞先生介紹給競選團隊的其他人。」

「很好，我相信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該稱呼你為總統了。」劉威笑著站了起來，「卡普亞將留在卡森城，州長有什麼需要我提供幫助的話，卡普亞都能找到我，我也非常樂意為州長效勞。」

「跟劉先生合作，也是我的榮幸。」

劉威沒再囉嗦，與斯科特告辭後，帶著小卡普亞離開了州長官邸。

前往直升機機場的途中，劉威又吩咐了小卡普亞一番，主要就是如何適應在政治圈裡工作的氛圍。

雖然小卡普亞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是劉威能夠找到的唯一人選。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戰爭危機

美軍打回曼哈頓兩天之後，聯邦政府才向媒體與公眾發表了第一份官方聲明。在前後總共僅有十五分鐘的新聞發佈會上，聯邦政府新聞發言人只公佈了一組籠統的損失數據，並沒回答記者提問，也沒提到記者最關心的問題，即誰製造了這起美國歷史上損失最慘重的襲擊事件。

到底是誰幹的？

這是諾裡斯面臨的另外一個問題，而且是一個也許永遠都無法找出真相的難題。

搜尋運輸機的行動還在進行之中，但是連CIA的盧卡斯都不抱多大希望。隨著CIA的調查網絡全面鋪開，基本可以斷定，另外六架C-17沒有降落到陸地上，而是在某處海域迫降或者墜毀。

大西洋如此廣闊，尋找幾架墜毀的運輸機，簡直是大海撈針。

兩天下來，國民警衛隊在島上的搜救工作也已全面展開，找到了數千名倖存者，卻沒能找到一具襲擊者的屍體，甚至沒有找到襲擊者留下的線索。根據倖存平民提供的線索，基本肯定襲擊者是阿拉伯人、或者是波斯人，說的是阿拉伯語與英語，配備了非常精良的武器裝備，擁有高超的戰鬥素質。在眾多線索中，最重要的是襲擊者的規模。雖然沒有一名倖存平民見到了所有襲擊者，但是綜合各種線索，大致可以斷定，襲擊者的規模不是很大，人數在五百左右。

甄別工作還在進行之中，結果並不理想。

在已經完成甄別的五萬多人中，並沒有發現可疑人員。按照FBI估計，襲擊者早就有所準備，並沒藏匿在平民之中。

襲擊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追查真兇變得更加困難。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不是恐怖分子，而是訓練有素的軍人，而且是為某個國家服務的軍人。

關鍵就是，到底是哪個國家在幕後策劃了這起襲擊事件？

有能力策劃與發動如此大規模襲擊，而且讓所有襲擊者全身而退的國家沒幾個，五根指頭就數得過來。

問題是，沒有證據，連線索都沒有，就算猜出是誰幹的，也拿不到檯面上來。

擺在諾裡斯面前的問題是：要不要宣佈這是一起恐怖襲擊事件？

這不僅僅關係到向誰展開報復行動，還牽扯到了國際局勢，甚至會對美國國內的利益團體產生影響。

別的不說，僅斯滕博格所提到的保險公司的問題，就足以讓諾裡斯三思而後行。

雖然從嚴格意義上講，恐怖襲擊也算得上「戰爭行為」，按照一般的保險條例，保險公司不會為戰爭損失買單，但是在九一一事件之後，美國太平了十多年，基本上沒有發生大規模恐怖襲擊，受此影響很多保險公司都增設了「恐怖襲擊險」，對一些非正規戰爭性質的襲擊事件所導致的損失承保。

根據美國最大的五家保險公司提交的統計數據，曼哈頓至少有百分之五的居民與公司購買了這種保險，總涉保金額超過十萬億美元。如果聯邦政府將此次事件定性為「恐怖襲擊」的話，百分之九十的美國保險公司都將破產。

除了保險公司之外，軍火商也不認同這是一次「恐怖襲擊」。

雖然以「恐怖襲擊」為由，美國仍然能夠發動一場大規模戰爭，給世界上最龐大的軍火利益集團帶來數不盡的好處，但是阿富汗戰爭與伊拉克戰爭打了十多年，帶給美國的只是嚴重的經濟衰退，而且早已證明，小布什發動伊拉克戰爭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民眾很難再次接受一場「反恐戰爭」。

再從大局出發，此時也不是發動「反恐戰爭」的理想時機。

小布什發動反恐戰爭的時候，美國剛剛經歷了冷戰結束後的十年黃金時期，經濟飛速發展，前任總統不但償還了美國在冷戰期間欠下的所有國債，還略有結餘。也就是說，小布什是拿著民主黨總統打下的經濟基礎，在國內一片欣欣向榮，絕大部分美國人還在冷戰結束後不知所向的情況下，發動了兩場戰爭，把美國推上了全球霸主的寶座，同時也將美國帶入了戰後最大的衰退期。

諾裡斯能夠住進白宮，正是得益於糟糕的經濟環境。

金融危機已經肆虐了好幾年，仍然沒有減弱的跡象，全球經濟仍然不見起色，由此導致高得嚇人的失業率。雖然從經濟學上講，經濟危機的本質是社會財富分配不公平，過多財富集中在少數人手裡，導致社會購買力、也就是消費能力大大降低，生產者獲得的勞動報酬無法買回全部產品，社會生產過剩，產品價格下滑，企業沒有積極性，縮小生產規模、裁減員工、降低薪酬，從而進一步削弱了社會購買力，由此產生惡性循環。但是從根本上講，經濟危機主要就表現在產能過剩、產品大量積壓。如果不能消耗掉過剩產品，商品價格就無法達到企業生產所需的底線，也就無法提高企業的積極性，使企業擴大生產規模，僱傭更多的勞動者，從根本上化解經濟危機。

消耗過剩產品，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戰爭。

有點歷史知識的人都看得出來，全球金融危機爆發後，世界格局與二十世紀的大蕭條時期非常類似。

在一九二九年爆發的大蕭條中，也先是金融市場發生震盪，紐約證券交易所的股票指數在一周之內跌去一大半，而且在二十多年後才上漲到大蕭條爆發前的水平。股市災難發生之後，並沒立即傳遞到實體經濟上，而是出現了短暫的繁榮，直到一九三三年，實體經濟才遇到嚴重困境。雖然羅斯福推行的新政在一定程度上以投資取代消費，刺激了美國經濟，但是真正拯救美國的不是羅斯福，而是六年後爆發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人類歷史上規模最為龐大的戰爭，在六年之內消耗掉了所有剩餘物資，而且戰後重建需要更多的物資，極大的刺激了企業的生產積極性。

從這個角度看，發動一場大規模戰爭，不但能夠重振美國的國際威信，還能為愈演愈烈的金融危機找到出路。

問題是，諾裡斯並不認為現在是打仗的時候。

雖然諾裡斯不是經濟學家，對經濟的瞭解程度遠遠比不上那些專家教授，但是作為一名睿智的政治家，諾裡斯非常清楚，他不是羅斯福，現在的美國也不是羅斯福當政時期的那個美國。

與大蕭條時期的美國相比，現在的美國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即利用掠奪來的資源使所有美國人保持著一種與經濟發展完全不相襯的高生活水準。說得直接點，就是利用美國在金融、貨幣等等領域的霸權地位，通過大量發行不保值的鈔票，掠奪其他國家，嚴重透支了未來。

雖然從理論上講，美國人完全不用欠下的巨額外債擔憂，因為隨著美元貶值，外債將大幅度縮水。比如大陸持有的三萬多億美元外匯中，三分之二購買了美國國債，而隨著美元急劇貶值，等到美國償還國債的時候，美元已經不值錢了。但是俗話說，出來混總會還。美國現在面臨的就是這個局面，即掠奪其他國家，導致美國本土產業畸形發展，國內既存在嚴重的勞動力過剩，又高度依賴進口。

此時的美國不是富得流油，而是一個窮光蛋！

不管是什麼戰爭，除了比拚軍事實力之外，還得比拚經濟實力。可以說，戰爭就是燒錢的遊戲，沒有錢，再厲害的軍隊也打不了勝仗。

美國要在此時發動戰爭，必然會大幅度增加軍費開支，籌集軍費的唯一辦法就是擴大國債發行量，最終這些債務都得用稅收收入償還，從而轉嫁到納稅人身上，提高民眾的納稅負擔，進而削弱社會消費能力。

雖然經濟專家提出了解決辦法，即進一步使美元貶值，但是諾裡斯卻認為，這條路基本行不通。

原因之有一個：美元還具有保值的價值嗎？

世界各國肯拿商品換美元，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美元具有很高的認同度，即很多國家都願意在貿易中拿美元結算，而歸根結底就是美國擁有足夠的償還能力，還擁有遠超過其他國家的硬通貨儲備。二是美國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資產不易受到破壞，持有美元就算不能保值，也能確保安全性。

可惜的是，在這次襲擊發生之後，這兩個支柱都倒塌了。

美國損失了全部戰略黃金儲備，而且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都無法彌補這一損失。作為美國核心地區的曼哈頓，在一周之內變成廢墟，美國本土的安全性受到嚴重考驗，恐怕再也沒人相信美國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

結果就是，美元在國際金融領域的霸主地位已經一去不復返。

受此影響，如果美國聯邦政府繼續發行國債，哪怕國會做出全面妥協，在沒有多少國家願意增持美元債券的情況下，只有讓美國民眾買單，等於提前稀釋了國內消費力，也等於加劇了國內的經濟困境。

暫且不說持有選票的公民會不會支持聯邦政府增發國債，在共和黨的阻撓下，國會是否同意提高國債上限都是個問題。

沒有錢，拿什麼發動戰爭？

諾裡斯不是笨蛋，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大選在自己的任期內發動戰爭，而是決定把這個難題丟給下一任總統。

第二百二十九章 善後

離開曼哈頓的第三天，灰背豺帶著「未來戰士」的活體實驗對像離開了美國。

按照劉威的安排，灰背豺首先途經台灣與香港，展轉回到大陸，把史塔克上校交給了李廷軒。雖然FOS項目已經取消，但是在李廷軒與王學明的努力下，一個名為「刑天」的科研項目已經秘密成立，繼續FOS工程的後繼研究與拓展研究。史塔克不會立即完蛋，也不會小白鼠與青蛙那樣被解剖掉，而會在「刑天」科研基地裡呆上幾年，等到研究透徹之後再做處理。

到底是什麼處理，灰背豺不清楚，李廷軒也不清楚。

只是在把史塔克的組織樣本送到瑞士之後，袁常青給出了一個非常肯定的答覆，「未來戰士」的改造方式非常落後，因為使用了大量放射性元素，所以就算長期治療，史塔克的壽命也不會超過五年。

所幸的是，五年時間足夠「刑天」的科研人員把史塔克吃透了。

忙完這件事，灰背豺才搭乘那架航程超過一萬六千公里的「獵鷹」商務飛機，去了南非開普敦，在那邊等了一周，登上了從美國駛來的LNG貨輪。雖然海岸警衛隊對所有離開美國貨輪做了嚴密搜查，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溶解了一萬餘噸黃金的近三萬噸溶劑會裝在一艘沒有前往曼哈頓的貨輪上。

按照計劃，這艘貨輪到達開普敦之後，將補充燃油與淡水，然後駛往阿聯酋。

航線安排沒有錯，只是在到達亞丁灣的時候，將與一艘從亞歷山大港出發，經蘇伊士運河前往廣州的油輪一同編入由大陸海軍艦艇護送的船隊，在此期間轉移溶劑，再著油輪上的成品油前往目的地。當然，船隊裡的其他商船都是由軍事情報局特別安排的，每艘貨輪上都有軍事情報局的特工。

一切順利的話，十天之後，運載著溶劑的貨輪就將進入廣州港。

灰背豺去開普敦，主要就是檢查貨輪上的情況，瞭解航線安排等等。其實沒有什麼需要操心，所有工作都由李廷軒親自安排。為了安全起見，在運送貨物的貨輪上都安置了數噸主要，如果運輸途中遇到麻煩，貨輪將立即炸毀。

離開開普敦，灰背豺去了塞拉利昂。

這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地：負責為近五百名FOS戰士提供善後安排。

在整個襲擊行動中，撤離計劃最為嚴密，也最為重要。正如劉威所說，雖然每位FOS戰士都有必死的決心與勇氣，但是如果知道不能活著離開曼哈頓，肯定會對FOS戰士的心理產生影響，從而影響到整個行動。

萬幸的是，撤離行動進行得非常順利。

最先脫離編隊的三架C-17運輸機全部在加納利海盆墜毀，搭乘的一百五十名FOS戰士在低空跳傘，由一艘從塞拉利昂出發的漁船迎接。在灰背豺到來前十天，也就是行動結束的第三天，這些FOS戰士就到了弗裡敦。後面六架C-17運輸機分成兩路，先後到達大西洋中部的羅曼什海溝，並且在海面上迫降，搭乘的三百多名FOS戰士隨後被幾架從塞拉利昂起飛的水上飛機救走。因為是迫降，而不是墜毀，而且在離機前，FOS戰士清理掉了運輸機上的漂浮物，隨後還清理掉了海面上的漂浮物，所以美軍展開搜索行動時，沒有發現這一海域的異常情況。羅曼什海溝最深處超過七千米，就算美軍發現了海底的運輸機殘骸，也很難打撈起來。

因為搭乘水上飛機前往塞拉利昂，所以這批FOS戰士還早到兩天。

對於這些人，劉威早就做了安排。按照李廷軒的要求，所有來自特種部隊的FOS戰士都將返回原部隊，呆上一年半載之後再調動到軍事情報局名下，然後安排到「刑天」項目裡面。只是這些人並不多，只有大約兩百人，其他的FOS戰士都是前K1成員。因為K1早已解散，而且大部分成員都已脫下軍裝，所以他們不能返回大陸。一些將留在塞拉利昂，幫助斯雷霍姆培訓軍隊，順便為今後擴大軍團挑選營址；另外一些將分批次前往瑞士，協助袁常青教授，順帶保護「少女莊園」；只有少數能力出眾、頭腦聰明的跟灰背豺返回美國，繼續在劉威手下做事。

灰背豺只在弗裡敦呆了一天，就帶著挑選出來的十一名FOS戰士出發了。

他們沒有直接返回美國，而是先去歐洲轉了一圈，然後借道加拿大，再從渥太華啟程返回拉斯維加斯。

在灰背豺趕回來的時候，劉威也在對今後的活動做安排。

對他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說服漠北狼，讓他放掉一手建立起來的毒品網絡，不再為錢賣命。

雖然早有約定，在完成再改造之後，漠北狼就不再經營毒品網絡，但是劉威已經接受了第三次改造，而漠北狼不像輸給任何人。為了接受第三次改造，就得籌集資金，而且是非常多的資金。

「不管怎麼說，你盡快移交給巴達維亞。」劉威沒有多少耐心，他這幾天裡已經跟漠北狼費了不少口水。「你也知道，美國佬肯定會追查下去，而且肯定知道『未來戰士』實驗基地被我們滲透，丟失了非常重要的資料。只要美國佬稍微有點頭腦，就會倒過來追查，從實驗項目的根源著手。要不了多久，美國佬就會調查國內的毒品網絡。我們必須抽身，不然就會惹上麻煩。」

「要追查，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小心一點總沒壞處，反正我們現在又不是很缺錢。」

漠北狼笑了笑，說道：「錢不是壞東西，多弄點也不見得有多大問題。再說了，老李不見得會給我們多少獎金。」

「那得看老豺的口才。」劉威笑了笑，把目光轉向了剛剛趕回來的灰背豺，說道，「怎麼樣，老李沒有讓我們白忙活一場吧？」

「那是國家財產，你們就死了這個心吧。」灰背豺去倒上一杯葡萄酒，走過來坐到了劉威旁邊的沙發上。「我跟老李說了，貨物到港後，將做冷藏處理。按照老李的安排，最快也要等到半年後，才會公佈在西北地區發現一座高儲量金礦，而正式開採之後，才會把我們弄回去的貨物逐步洗白。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最快也要十年。更重要的是，洗白之後的黃金都是國家財產，與我們沒有一點關係。」

「連一點鼓勵性質的獎勵都沒有？」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我們做這些事，本來就不是為了錢。」

「總得給我們一些盼頭吧。」

「這是當然，從『未來戰士』實驗基地搞到的資料就非常有價值。」

「能折現？」

灰背豺白了漠北狼一眼，說道：「老李已經轉交給了袁常青，由他做研究。從歐洲路過的時候，我專門去了瑞士一趟。雖然研究才剛剛開始，但是給了袁常青很多啟發，說不定能夠對我們的改造工作提供幫助。」

「什麼幫助？」漠北狼是個急性子，只想知道答案。

「比如縮短改造週期、增加改造項目，當然，還有可能降低改造經費。將FOS與『未來戰士』項目結合起來，甚至有可能使基因改造常態化，擴大改造的應用範圍，讓更多的人從中獲得好處。」

「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現在還很難說，但是肯定有幫助，是不是？」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說道：「這麼說來，我們還是白忙活了一場。」

「老狼，很多東西不是用錢可以衡量的。」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比如說，實驗基地被摧毀之後，美國在基因改造領域至少倒退了十年、甚至是二十年。可以預想，在不久的下一場戰爭中，絕對不會是一面倒的情況。」

「肯定如此，至少勢均力敵。」

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知道他還有話沒有說出來。

「得了，那不是我關心的事情。二十年後，我都六十多歲了，哪還有精力打仗？」漠北狼苦笑著搖了搖頭，起身說道，「我去找巴達維亞，讓他盡快上手。如果有風險的話，就讓一部分僱傭兵脫離出去。」

「這樣最好不過。」

漠北狼點了點頭，離開了劉威的房間。

「老狼還說得進道理嘛，可喜可賀。」

「老豺，開始還有話沒說吧？」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你也知道，就是日本那件事。」

「日本？」

「據老李所說，利川小次郎已經坐不住了。」灰背豺拿起一根雪茄，點上後才說道，「在我們策劃這次行動的時候，日本與俄羅斯的領土爭端談判已經徹底破裂，老毛子決定向南千葉群島增派一個旅的陸戰隊，增強防禦部署。為了增強在遠東地區的威懾力，老毛子還將增加空中力量，至少會增派十二架戰略轟炸機與三十架最先進的戰鬥機。可惜的是，要把這個決定落實需要時間，至少也得兩三年、說不定會等上五年。到那個時候，就算利川小次郎還住在首相府，而且仍然打算通過軍事行動奪回北方四島，必然會付出慘重代價。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沒這麼簡單吧？」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當然，這其中也有我們的功勞。」

「什麼意思？」

「上個月，我們已經與老毛子簽署了秘密協議，將以返銷的方式，將一批用在J-20戰鬥機上的發動機出售給俄羅斯，讓老毛子的T-50盡快定型。出售專利技術、以及生產許可證的談判還在進行之中，不過主要問題已經解決。只要老毛子肯拿他們的箱底貨交換，就能獲得生產這種發動機的專利。」

「也就是說，老毛子的第五代戰鬥機即將量產？」

「五年之內吧，只是形成基本戰鬥力，要完善作戰能力，還得等上幾年。不過這足以改變日俄的戰略平明，讓小鬼子奪回北方四島的希望完全破滅。對利川小次郎來說，軍事行動的窗口只有兩到三年。如果錯過這次機會，恐怕在未來數十年、至少是三十年間，小鬼子只能望洋興歎。」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樣子，連鎖反應已經開始，全世界都熱鬧起來了。

第二百三十章 突發事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雖然發生在北太平洋上的艦艇碰撞事件沒有那麼驚天動地，但是卻讓全世界所有人繃緊了神經。

這起由日本海軍驅逐艦與俄羅斯海軍護衛艦引發的碰撞事件來得非常突然，沒有一絲徵兆，只是隨後發生的事情，證明絕非偶然事件，而是一起早有預謀，至少是其中一方早有預謀。

根據日本電視台報道，事發的時候，一艘日本漁船在國際海域進行正常捕撈，遭到俄羅斯海軍護衛艦攔截，並且要求漁船停船接受檢查。漁船發出求援信號之後，正在該海域附近活動的一艘日本海軍的「高波」級驅逐艦以最快速度趕到現場，雙方的艦載直升機首先在漁船上空展開爭鬥。為了阻止俄羅斯海軍劫持日本漁船，日本驅逐艦主動上前，擋在漁船與護衛艦之間，隨後發生碰撞。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在俄羅斯當局發表的官方聲明中，後半段基本上與日本媒體公佈的消息一致，只是對於事發原因，俄羅斯當局堅稱日本漁船進入了俄羅斯領海，並且在禁漁季節捕撈，違反了俄羅斯的法律，理應接受調查與懲罰。

嚴格說來，這起碰撞事件算不了什麼。

過去幾十年間，類似的事件每年都會發生好幾起，而且絕大部分時候，日本都是忍氣吞聲，要麼漁民交納罰款後被俄羅斯釋放，要麼通過外交途徑解決。為了避免與俄羅斯發生直接衝突，日本甚至禁止艦艇進入北方四島附近海域。

不同的是，這次日本當局沒有忍氣吞聲。

撞開俄羅斯的護衛艦之後，日本驅逐艦沒有護送漁船返航，而是由一艘來自海上警備廳的巡邏艦陪同漁船返回扎幌。短短八個小時之後，日本海軍第一艦隊，也就是之前的第一驅逐艦群全部到達事發海域。為了支援海軍艦隊，日本空軍還調遣了一個中隊的F-22J戰鬥機進駐北海道。

毫無疑問，日本當局早就有所準備，不然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軍事調動。

與日本比起來，俄羅斯的反應速度就慢得多了。在最初的十二個小時裡，俄羅斯能夠動用的只有部署在庫頁島上的戰鬥機。直到事發十二個小時之後，由一艘「勇敢」級驅逐艦與一艘「現代」級驅逐艦組成的艦隊才到達事發海域，與完全佔據了上風，而且規模更為龐大的日本艦隊對峙。

雙方都不妥協，使得局勢驟然升溫。

從表面上看，日本佔據了絕對優勢。海面上，日本海軍出動了十艘戰艦，還有數量不明的常規潛艇，以及眾多的輔助艦艇，而俄羅斯海軍除了出動的兩艘驅逐艦之外，最多還能調動一艘巡洋艦與三艘驅逐艦，可以動用的潛艇不會超過五艘，而且其中性能足夠先進的只有兩艘「阿庫拉」級攻擊核潛艇。空中，日本空軍已經在北海道與本州島北部部署了十二架F-22J、三十多架F-15J與二十多架F-2戰鬥機，還部署了兩架E-767與四架E-2C，並且隨時可以增派數十架戰鬥機與支援飛機。雖然俄羅斯部署在遠東地區的空軍規模更大，但是真正能夠派上用場的只有不到二十架Su-27與Su-35戰鬥機，十多架Tu-160與Tu-95戰略轟炸機。

只是誰都知道，如果日本發動戰爭，勝算並不大。

俄羅斯擁有日本沒有的戰略打擊力量，即便那十多架戰略轟炸機不攜帶核彈，其強大的對地與對海打擊能力，仍能淹沒日本海軍艦隊。更重要的是，俄羅斯擁有日本沒有的攻擊核潛艇，只要偷襲成功，一艘「阿庫拉」就能幹掉整支艦隊。

日本擁有的，只是先聲奪人，以及先發制人。

只要日本行動迅速，在俄羅斯完成戰爭準備，調集與集中兵力之前，出動地面部隊攻佔北方四島，就能利用防守反擊的優勢，消耗掉俄羅斯太平洋艦隊與遠東軍區並不多的作戰能力，然後迫使俄羅斯談判。

當然，這得有個前提條件，即老毛子不會惱羞成怒，用核彈頭解決問題。

可惜的是，這個前提條件並不成立。

事發不到二十四小時，俄羅斯總統就公開向西方記者表示，俄羅斯的國防政策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在遭到入侵的情況下，將動用一切手段捍衛領土與主權。隨後，俄羅斯總統簽署了總統令，遠東軍區進入戰備狀態。

這是一個明確無誤的外交信號，而且是非常強硬的外交信號。

按照美國新聞媒體的報道，在俄羅斯總統下達命令之後，四架載有戰術核導彈的轟炸機已經從俄羅斯的歐洲地區出發，奔赴共青城，加強俄羅斯在遠東地區的戰略打擊力度與軍事威懾力度。

發展到這一步，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日本應該退讓了。

要知道，面對俄羅斯的戰略核打擊優勢，日本的那點常規軍事力量根本不堪一擊，也根本不可能獲得想要的結果。

問題是，日本並沒退讓，而是立即採取了針鋒相對的行動。

在俄羅斯向遠東地區增派核打擊力量的第二天，利川小次郎就讓海軍與空軍進入了全面戰備狀態，並且將部署在本土的第二艦隊與第三艦隊派往北方，只有部署在沖繩的第四艦隊沒有調動，而日本空軍則將超過八成的作戰能力部署到北海道與本州島北部，其中包括全部四架E-767預警機。

一時之間，北太平洋上空陰雲密佈，似乎戰爭就要到來了。

當然，仍然有很多人相信，這場衝突不會演化為戰爭，因為決定權不在俄羅斯手裡，也不在日本手裡。

從根本上講，俄羅斯只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使用核武器，因為顧慮太多了。

不管俄羅斯總統的態度有多麼強硬，只要通過外交化解危機的希望沒有破滅，就不會主動挑起戰爭。再退一步，即便戰爭爆發，只要能用常規手段守住南千島群島，就不會使用核武器。

站在日本的立場上，決定打與不打，也不是件容易事，至少需要獲得美國的首肯。

雖然在美日安保條約中，並沒包括存在爭議的領土與領海，因此在日本與俄羅斯為北方四島發生爭端的時候，美國沒有義務履行同盟條約，但是作為美國的盟國，而且是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最重要的盟國，日本的任何重大對外決策都需要得到美國支持。沒有美國的支持與首肯，日本打贏俄羅斯的希望非常渺茫。

從軍事上看，日本更需要美國的支持。

別忘了，日本軍隊的主力裝備中，幾乎全部來自美國，或者從美國進口關鍵設備。比如日本空軍的主力戰鬥機中，F-22J是從美國進口的，F-15J是購買的生產專利，F-2則是按照美國的F-16放大生產的。在日本海軍的戰艦中，「金剛」級與「愛宕」級以美國的「伯克」級為藍本，「村雨」級與「高波」級則大量採用了由美國生產的電子設備，只有很少一部分由日本研製製造。

沒有美國的支持，日本軍隊的戰鬥力必然大幅度降低。

可以說，日本當局必須考慮一種可能，那就是美國為了避免與俄羅斯敵對，在軍售問題是做手腳，讓日本無法及時獲得補充。更重要的是，日本軍隊所需要的大部分情報，特別是戰略方面的情報，都得依靠美國，而且美國掌握著日本軍隊的詳細情況。如果美國在情報上做手腳，日本的下場將非常悲慘。

不管利川小次郎有多大的野心，都不可能擺脫美國單干。

受此影響，事發的第三天，日本外交大臣就離開東京，飛赴華盛頓，當面向美國總統諾裡斯徵求意見。

可惜的是，在這個時候，諾裡斯根本沒有精力理會發生在太平洋對岸的事情。

在完成了搜救工作，以及初步甄別之後，諾裡斯已經起草了辭職信。按照他對國會作出的承諾，他將以身體健康為由，辭去總統職務，並且同時解除緊急狀態，讓社會逐步恢復正常秩序。

日俄交惡的時候，諾裡斯正在向副總統移交權力。

也就是說，雖然諾裡斯還沒有離開白宮，但是已經不再過問國家大事，重大決策都由即將宣誓就職的副總統承擔。他沒有立即離開白宮，主要是一些法律上的事情，比如在以健康為由辭去總統職務的情況下，必須得到半數以上的部長支持，而諾裡斯還得想方設法的說服那些為他服務了三年多的官員。

面對日本外交大臣，諾裡斯只提出了一個要求，即美國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發生任何危害世界和平的事情。

這不僅僅是他的要求，也是美國當局的要求。

雖然日俄交惡與發生在紐約的事情沒有直接關聯，至少沒有這方面的證據，但是只要日俄爆發戰爭，針對襲擊事件的調查工作就會受到影響，美國甚至得調整戰略部署，把重點放到國際問題上。

美國民眾會接受聯邦政府這麼做嗎？

答案明顯是否定的，對絕大部分美國人來說，日本與俄羅斯搞成什麼樣子，與他們沒有切身關係，而查出襲擊事件的幕後真兇，才是政府最應該做的事情，也才是真正關係到美國人切實利益的事情。

問題是，利川小次郎會聽從諾裡斯的吩咐嗎？

第二百三十一章 趁火打劫

日本外交大臣離開華盛頓的第二天，諾裡斯正式卸任，副總統克洛寧在國會宣誓就職。

雖然這一政壇變化早被外界猜中，但是當諾裡斯宣佈卸任的時候，仍然引起轟動，更讓風起雲湧的國際形勢變得更加難以琢磨。

受影響最大的，莫過於日本。

不管諾裡斯怎麼看待日俄衝突，克洛寧入主白宮之後，日本都得調整外交政策，鞏固與美國的同盟關係。結果就是，利川小次郎不得不花費更多的時間處理美日關係，無法及時在對俄問題上做出關鍵性決策。

同樣受到影響的，還有俄羅斯。

克洛寧宣誓就任第四十五任美國總統之後，俄羅斯總統立即發去賀電，希望與克洛寧領導的美國改善關係，共同創建和平繁榮的世界新秩序，同時對諾裡斯因病無法繼續履行總統職務感到惋惜。

雖然這只是外交辭令，但是看得出來，俄羅斯非常重視與美國的關係。

作為一位注定「短命」的總統，克洛寧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起到承上啟下的作用，即在大選結束之前的幾個月裡，讓聯邦政府繼續運轉。不管怎麼說，美國需要一位總統，哪怕再過幾個月，大選就將開始。

受此影響，在對外政策上，克洛寧仍然堅持諾裡斯的線路。

宣誓就任的第二天，克洛寧就召見了日本駐美大使，直截了當地說出了美國在日俄衝突上的態度。與諾裡斯一樣，克洛寧並不希望日本在這個時候出來攪局，美國不但不會為了北方四島履行同盟條約，也不會給予日本任何軍事與政治上的支持，更加希望日本能夠通過和平協商的方式化解矛盾。

到這個地步，日本已經別無選擇。

雖然利川小次郎早有打算，甚至做好了戰爭準備，但是沒有美國的支持，日本不可能在北方四島佔到便宜。更重要的是，日本在北方四島上的所作所為，不但讓俄羅斯感受到了切身威脅，還讓周邊數個國家提高了警惕。原因很簡單，日本不但與俄羅斯存在領土爭端，還與韓國、大陸存在領土與領海爭端，如果日本在北方四島問題上一意孤行，必然會使韓國與大陸如芒在背。在沒有美國支持的情況下，同時得罪三個鄰國，加上一直把日本視為敵國的朝鮮，日本在西太平洋地區的所有外交政策都將破產，甚至會受到嚴重的威脅，而日本又無力同時擊敗三個鄰國。

利川小次郎不是笨蛋，在日本成長為真正的大國之前，必須倚靠美國。

出於這一考慮，利川小次郎不得不將部署在北海道附近的艦隊撤走，同時宣佈解除戰備狀態，命令日本空軍調整部署，讓集中在北方的空中力量返回駐地。

作為回應，俄羅斯也降低了軍隊的戰備級別，還把四架執行戰略威懾任務的轟炸機撤回到了西部地區。

緊張了一個星期的日俄局勢總算平靜了下來，可是所有人都相信，這僅僅是個開始。

在這次衝突中，日本表現出來的強硬立場，特別是在俄羅斯管轄的海域將違禁捕撈的漁船接回國，已經顯現出了日本對外政策的根本性轉變。美國的強力阻壓，能讓日本暫時放棄動武的念頭，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幾年之後，隨著日本逐步正常化，不再嚴重依賴美國提供的安全保障之後，會不會再次製造事端，用極端手段與周邊國家解決領土與領海爭端，成為危害世界和平的不穩定因素。

有這個擔憂的，不僅僅是俄羅斯，還有大陸，以及同樣是美國盟國的韓國。

這種擔憂，隨著利川小次郎緊急訪問美國，變得更加強烈。

作為克洛寧就任之後，第一個訪問華盛頓的外國政府首腦，利川小次郎受到了超規格的接待。

在外界看來，利川小次郎訪美，除了「例行公事」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借此修復已經出現裂痕的美日關係，依靠美國的支持鞏固日本在西太平洋地區的戰略地位。可是讓外界沒有想到的是，利川小次郎見到克洛寧之後，首先談到的事情並非美日關係，而是日本在美國的利益。

說得準確點，是那些在曼哈頓襲擊事件中遭受了慘重損失的日本企業與遊客的利益。

根據日本當局提供的數據，襲擊發生的時候，曼哈頓島上至少有五千名日本遊客，以及一萬餘名日本企業的外派工作人員。在這座面積不大的小島上，還有數百家日本企業的辦事處、分公司、以及屬於日本企業的固定資產。襲擊中，至少有一千餘名日本人遇難，財產損失更是難以估量。

因為美國當局沒有承認這是一次戰爭，所以需要向受害者做經濟賠償。

利川小次郎在這個層面上提出賠償問題，顯然不太符合已經出現矛盾的美日關係，更像是在向美國施壓，以此讓美國在涉及到日本利益的問題上，更多的考慮日本的訴求，而不僅僅從美國利益出發。

受此影響，利川小次郎與克洛寧的會晤不算成功。

此時的美國，更需要盟國的支持，而不是受到盟國的指責與非議，更不是與盟國商討賠償事宜。

問題是，美國確實應該為日本企業與日本遊客的損失買單。

即便不是美國聯邦政府，也得由美國的保險公司買單。

與諾裡斯不一樣，克洛寧在對內政策上，更加注重恢復正常秩序，而不是把全部重點放在善後工作上。準確的說，使社會恢復正常秩序，也是善後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關鍵的一部分。

上任之後，克洛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保險公司提供擔保。

作為諾裡斯卸任的交換條件，國會也在克洛寧就任之後，通過了修改後的聯邦政府借貸擔保法案，為聯邦政府提供了更大的債務空間，也賦予了聯邦政府用稅收等資產，為因為襲擊而經營陷入困境的企業提供借貸擔保。

在恢復經濟秩序的工作中，關鍵就是讓民眾恢復信心，讓企業獲得恢復經營的資金。

由此可見，保住那些瀕臨倒閉的保險公司，成為美國經濟重建的主要工作，也是受害民眾重建家園的必要保障，而利川小次郎非常準確地抓住了美國的要害，在賠償問題上向美國施壓。

他這麼做，無非想要美國做出讓步，更加重視日本的利益訴求。

作為一名從副總統位置上升起來的總統，克洛寧處理危機的能力，不但遠遠比不上歷史上那些功勳卓著的領袖，連諾裡斯都比不上。事實上，在美國歷史上，與克洛寧身份相似的總統，表現都不怎麼樣。比如接替羅斯福的杜魯門，以及接替肯尼迪的約翰遜，前者讓美國捲入朝鮮戰爭，後者則使美國在越南戰爭的泥潭中不能自拔。克洛寧也好不到哪裡去，面對利川小次郎的威脅，竟然全面妥協，交出了主動權，在一些至關重要的問題上，被利川小次郎牽著鼻子走。

離開華盛頓的時候，利川小次郎帶著一份非常豐厚的禮物。

按照他與克洛寧達成的協議，美國將繼續履行對日軍售協議，即出售F-22J與F-35B戰鬥機、及其生產專利，為日本提供航母的建造技術，比如電磁彈射器。除此之外，還將大幅度提升日本在軍事同盟中的地位，賦予日本軍隊更多的行動自主權，並且逐步撤消在日本的軍事基地。

僅僅一個月之後，美國就向日本交付了第三批，即最後一批在美國生產製造的F-22J戰鬥機，以及第一批按照日本海軍的要求進行製造的F-35B戰鬥機，隨後美國正式向日本移交了電磁彈射器的技術文本資料。

利川小次郎回到國內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積極推動航母的建造工程。

按照日本國會下議院通過的海軍裝備研製法案，在未來五年之內，日本將陸續動工建造三艘滿載排水量超過六萬噸的攻擊型航母，同期開工的還有配套的作戰艦艇，以及艦載戰鬥機的生產線。

作為回報，利川小次郎也沒有虧待克洛寧。

按照雙方達成的協議，日本政府將以擔保貸款的方式，為美國五家保險公司提供總額為一千五百億美元的資金援助，其中百分之七十五將支付給在襲擊中遭受損失的日本企業與日本遊客。除此之外，日本在未來二十年之內，不再提取存放在美國的黃金，並且以事發前的國際金價與美國聯邦儲備銀行結算，需要償付的資金則在未來二十年之內，由美國聯邦儲備銀行逐步償還。

說得簡單一點，日本當局用一千多噸黃金，以及一千五百億美元買通了美國。

雖然從表面上看，日本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畢竟付出的代價過於高昂，數千億美元僅僅換來了幾十架戰鬥機與一些軍事技術，但是利川小次郎不是笨蛋，就算他不做出讓步，美國也不會補償日本遭到的損失。更重要的是，如果美國在這次襲擊中倒下，日本也別想從中獲得任何好處。

只有幫助美國渡過難關，日本才能從中獲益。

利用這個機會，撈取一點好處，獲得日本在短期內無法研製出來的軍事裝備，已經佔了不少的便宜。

只是這份不算保密的秘密協議，必然會對已經升溫的西太平洋局勢產生嚴重影響。

第二百三十二章 熱點問題

利川小次郎離開華盛頓的第二天，劉威乘商務飛機離開了拉斯維加斯，到倫敦繞了一圈之後，再飛往南太平洋上的「家園」。

與上次來的時候相比，島上的情況發生了顯著變化。

第一期工程的地下設施大多已經完工，工程隊與施工設備全部轉移到地下，加上臨時碼頭投入使用，施工速度大大加快。按照施工隊長章智勇介紹，半年之後，第一批居民就能住到島上來了。

劉威在島上轉了一圈，李廷軒乘坐的商務飛機才到達。

兩人沒有在空曠的跑道上停留，而是直接去了章智勇的辦公室。

「這是專門給你帶來的。」劉威把裝著古巴雪茄的箱子遞給了李廷軒，才問道，「這麼急著找我，有什麼事？」

「不錯嘛，夠我抽上一年半載了。」李廷軒笑了笑，把箱子交給隨行的趙大剛，讓他送到飛機上去，叫劉威坐下後才說道，「看過最進的新聞報道了嗎？」

「天天在看，美國佬的調查還在進行，應該沒有什麼進展吧。」

「那件事，基本上搞定了，你們送回來的貨物我也收到了，不過最快也要等到兩年之後才能處理。柴晉康應該跟你說過了，那些東西誰也碰不得，所以你們別抱多大希望。」李廷軒笑了笑，說道，「我叫你過來，不是為了這件事。」

「那是什麼？」

「上個月，老毛子差點與小鬼子打起來。」

「這個我知道，不過小鬼子最後頂不住，主動讓步了。」

「沒那麼簡單。」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昨天，利川小次郎才離開華盛頓，現在大概在設法說服國會那幫軍國主義分子，讓他們接受他與克洛寧達成的協議，繼續與美國保持同盟關係，在北方四島問題上向老毛子妥協。」

「克洛寧給了他不少好處吧？」

「沒有多少，都是以前達成的協議。不過為了獲得美國的先進武器裝備，特別是與海軍有關的技術裝備，利川小次郎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什麼意思？」

「我獲得的消息非常有限，具體情況還不大清楚。但是你也知道，襲擊發生前，美國國會已經凍結了向日本出售電磁彈射器的協議，而克洛寧在這個時候做出讓步，肯定得到了國會的認同。毫無疑問，如果沒有足夠多的好處，國會不會輕易廢除已經生效的法案，更不會助長日本的軍國主義氣焰。」

「這麼說，利川小次郎決定一意孤行了？」

「不是他，而是他身後的那些人。」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鎖緊了眉頭。

「從時間上看，就算美國立即提供電磁彈射器與艦載戰鬥機的生產技術與專利，日本也需要數年時間吸收消化。當然，我們不用懷疑日本的技術實力，只是建造大型航母是一件非常龐大的系統工程，就算立即啟動，也需要數年、甚至十多年才能形成戰鬥力。」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在此期間，我們不會駐足不前。受衝突影響，俄羅斯也會加強軍備建設，不然不會從我們這裡購買用在T-50上的發動機，也不會與我們進行更加廣泛深入的軍事技術交流。」

「問題是，老毛子有這個資本嗎？」

「老毛子沒有，可我們有。」

劉威又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掏出兩根雪茄，遞了一根給李廷軒。

點上雪茄後，李廷軒又說道：「前幾天，我們與老毛子達成了一份協議，建設第二條跨國輸油管道，在未來三十年之內，每年從俄羅斯增加進口五千萬噸原油。這些原油大部分以易貨方式進行交易，即由我們提供俄羅斯急需的先進技術，特別是軍事技術，以及一部分俄羅斯無法製造的武器裝備。一切順利的話，這份協議將在年中生效，俄羅斯很快就能獲得提升軍事力量的關鍵技術了。」

「這麼說來，我們在幫助老毛子重振軍備。」

「算是吧，畢竟這是對我們都有好處的事情。再說了，現在對日本感到擔憂的不僅僅是我們與老毛子。」

「棒子也坐不住了？」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雖然棒子是美國的盟友，與日本算得上在一條戰線上，但是日本漸行漸遠，而且在領土領海問題上製造事端，棒子也難以獨善其身。現在的問題是，美國不大沒有遏止日本的軍國主義，反而任其滋生，甚至利用日本來牽制周邊國家。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日本就會與美國分道揚鑣。美國既然可以放縱日本，也就可以放棄韓國。從戰略上講，只要美國不打算幫助韓國實現統一，那麼韓國就只是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一顆不那麼重要的棋子。在美國調整對外戰略，由擴張期進入收縮期的情況下，特別是在日本變得不那麼可靠的時候，放棄韓國很有可能是美國不得不做出的選擇。換個角度，我們也會有所顧慮，是不是？」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當然，這是以後的事情，在短期內根本看不到，畢竟沒有美國的支持，韓國不但無法應付日本構成的威脅，連北面的朝鮮都對付不了。需要重視的是，這種裂痕一但產生，就很難消除。」

「聽你的話，我們有機會拉攏韓國？」

「談不上拉攏，只要能夠穩住韓國就不錯了。」

「穩住？」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遭到襲擊之後，美國佬會忍氣吞聲嗎？」李廷軒抽了兩口雪茄，說道，「已經有情報證明，五角大樓已經起草了數份戰爭計劃，準備對某個國家進行報復性打擊。美國佬遲遲沒有動手，不是沒有這個能力，而是時機還沒有成熟。至少在大選結束之前，或者是在新任總統就任之前，美國不會貿然發動戰爭。到了明年年初，情況就會出現變化。如果民主黨在大選中勝出，那麼在今年下半年、最遲年底，克洛寧就會發動戰爭。如果是共和黨笑到最後，最遲拖到明年上半年。不管是誰住進白宮，要想給民眾一個交代，讓國內的憤怒情緒得到發洩，而不是全部集中到聯邦政府身上，戰爭在所難免。區別只是爆發戰爭的時間，以及對象。」

「對像？」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目前看來，伊朗遭到報復性打擊的可能性最大，美國甚至有可能在戰爭初期動用戰術核彈頭，摧毀伊朗的重要戰略目標，徹底打垮伊朗軍隊的士氣，為接下來的大規模空襲與地面戰鬥打下基礎。問題是，伊朗不是唯一的目標，美國很有可能從戰略大局出發，選擇一個更有價值的對象。」

「什麼意思？」

「這場戰爭，只是為了讓憤怒的美國民眾得到滿足。就像十多年前那樣，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美國會挑選與製造一個對手。當初為了推翻薩達姆政權，美國捏造了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情報。這次也不例外，在查不出真相的情況下，美國當局只能從國家的根本利益出發，選擇打擊對象。」

「照你這麼說，美國盯上了朝鮮？」

「有這種可能，但是不能肯定。」

劉威皺起眉頭，朝李廷軒看了過去，希望他能說得更加明確一點。

「就算沒有證據，美國佬應該應該知道，襲擊曼哈頓的絕對不是伊朗暗中支持的伊斯蘭極端組織，更不可能是伊朗的情報機構。有能力用幾百人把曼哈頓變成廢墟，而且全身而退的情報機構沒有幾個，而且都屬於與美國關係不太好的國家，或者說有能力取代美國成為全球霸主的國家。」李廷軒笑了笑，說道，「符合這一條件的國家，全世界只有兩個，而且都是朝鮮的鄰國。」

「也就是說，打擊朝鮮，實際上是為了遏制我們與老毛子？」

「或者說是把我們與老毛子拖下水。」

「什麼意思？」

「美國走上衰敗之路已成定居，只是這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在未來數十年內，美國仍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就算我們把握住全部機會，也只能拓展空間，還無法在全球範圍內與美國對抗。美國的決策者非常清楚這一點，而要阻止我們迅速崛起，以及讓北極熊晚一點從冬眠中甦醒過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給我們製造麻煩，讓我們不得不捲入一場必然會對國內建設產生嚴重影響的戰爭。即便這場戰爭無法把我們拖垮，也能遲滯我們的步伐，讓美國獲得喘息機會。」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雖然我們不害怕戰爭，而且我們有信心做得比六十多年前更加出色，但是在這個時候爆發一場對我們不太有利的戰爭，並不是件好事，甚至會把我們引入歧途。如果能夠拖上幾年，哪怕是三五年，等我們獲得了與美國對抗的基礎實力之後，再打這場戰爭，對我們的影響將小得多。」

「所以我們得設法轉移美國佬的注意力？」

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已經做了很多努力，希望美國佬仍然把中東當成最重要的戰略地區，但是我們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是讓美國佬失去在西太平洋地區發動戰爭的基礎。」

聽到這，劉威才醒悟過來，因為這又回到了日本問題上。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推波助瀾

作為美國最主要的盟友，日本在美國的全球戰略佈局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與價值。

冷戰期間，美國為了對付蘇聯，在西太平洋構築了兩道戰略防線，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第一島鏈與第二島鏈。在這兩條戰略防線上，日本都是北部的起始點，正面蘇聯部署在遠東地區的強大軍事力量。冷戰結束後，美國的全球戰略做出重大調整，日本的重要性不但沒有絲毫降低，反而得到增強。在美國眼中，日本不但是控制西太平洋地區的前進基地，還是牽制正在崛起的大陸的重要籌碼。

不管美國想在西太平洋做什麼，都得依靠日本這個前進基地。

為了阻止美國對朝鮮發動軍事打擊，引發第二次朝鮮戰爭，就得在日本做文章，讓美國無法利用日本的軍事基地。

這也是李廷軒找劉威的主要目的。

「我能做什麼？」劉威沒多囉嗦，直奔主題。

「應該是我們能做什麼。」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關鍵不在我們身上，而是在日本人身上，我們能做的，也只是旁敲側擊。」

「旁敲側擊？」劉威有點不大相信地看著李廷軒。

「利川小次郎是軍國主義集團的代言人，也是新日本勢力的領袖。雖然在與俄羅斯的領土爭端上，利川小次郎做出了讓步，暫時向美國妥協，但是誰都知道，錯過這個機會，拖上三五年的話，日本的勝算將變得更加渺茫。」

「也就是說，利川小次郎仍然想動武。」

「不是他，而是他身後的軍國主義集團。」

劉威皺起眉頭，等著李廷軒說下去。

「在總體戰略上，利川小次郎有著非常清醒的認識，知道沒有美國的支持，日本要麼輸給俄羅斯，要麼接受一個不太圓滿的結果，要麼迅速走上軍國主義道路。這三種情況，對日本來說都不太理想。在發展壯大之前，日本離不開美國的庇護，而一個不太圓滿的結果又無法向民眾交代，迅速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只會加快日本的滅亡速度。現在的日本，必須在重大戰略上向美國妥協。」

「也就得繼續做美國的棋子。」

「可以這麼說，但是利川小次郎肯定想到了，美國很快就會捲入下一場戰爭，而且要麼向伊朗動武，要麼拿朝鮮開刀。」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是前者，日本將從中獲益。隨著美國的戰略重點西移，集中到海灣地區，日本將以盟友的身份，承擔起西太平洋地區的重要戰略任務，從而在美日同盟中獲得更高的地位，甚至取代美國，成為西太平洋地區的霸主。」

「後者呢？」

「很顯然，日本將受到拖累。只要美國把戰略重點放到西太平洋，肯定會加強在該地區的軍事存在，日本將很難擺脫美國的控制。必要的時候，美國甚至會干預日本內政，把軍國主義集團消滅在襁褓之中。更重要的是，如果在朝鮮問題上，日本繼續跟隨美國的步伐，將無可挽回的站到我們與俄羅斯的對立面上去，從而失去收回北方四島的戰略契機，甚至不得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在戰略上處於完全被動的局面。毫無疑問，同時面對兩個大國，日本沒有任何勝算。」

「照你這麼說，日本的目的與我們一樣，也會想方設法的阻止美國在朝鮮動武。」

「差不多吧，可是利川小次郎的選擇面非常有限。在北方四島上做文章，很大程度上就是要讓美國放棄在西太平洋發動戰爭的想法。」

聽到這，劉威才明白了過來。

作為政治家，利川小次郎肯定看出了曼哈頓襲擊事件的深遠影響，也意識到美國為了重振雄風，很有可能拿朝鮮開刀。雖然這麼做，將使美國與大陸敵對，甚至連俄羅斯也會受到牽連，但是只要美國拿出能夠擺到檯面上的證據，證明是朝鮮策劃了曼哈頓襲擊事件，大陸與俄羅斯就不會冒著與美國爆發全面戰爭的風險，站在朝鮮身後。事實上，製造一份能夠讓民眾信服的證據，或者說是發動一場戰爭的理由，對美國的情報機構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從戰略上講，美國有很多理由把矛頭對準朝鮮，而不是伊朗。

海灣地區，自上世紀九零年代初的海灣戰爭之後，美國花了二十年的時間，鞏固在該地區的戰略地位，除了不太聽話的伊朗、國內動盪不安的敘利亞、以及受到恐怖組織控制的也門之外，該地區的所有國家都是美國的盟友。雖然攻打伊朗，能夠消除最後一個隱患，增強美國的控制力，同時約束其他海灣國家，但是由此獲得的戰略收益與投入不成正比，給美國帶來的好處也不會大到哪裡去。更重要的是，諾裡斯上任之後，一直在努力改善與伊斯蘭國家的關係，如果以「莫須有」的罪名對伊朗宣戰，必然會使諾裡斯在之前三年間的所有外交努力化為泡影。從盟友的立場出發，美國在這個時候攻打伊朗，除非能夠拿出足夠讓所有盟友信服的證據，不然很難得到支持。沒有盟友的支持，特別是歐洲盟友的支持，美國很難在短時間內，用足夠小的代價打贏這場戰爭。

相對而言，朝鮮就要簡單得多了。

西太平洋地區的戰爭，美國不會指望歐洲的盟友，即便是英國，也不大可能像幾十年前那樣，加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在這個地區，美國只需要兩個盟友，其中韓國以統一為大業，不會脫離美國戰車。剩下的，就只有日本了。只要能夠獲得日本的支持，美國就有足夠的資本發動一場戰爭。雖然利川小次郎並不願意捲入這場戰爭，但是朝鮮對日本構成了切實威脅，特別是數百枚能夠打到日本本土的彈道導彈，以及能夠裝到導彈上的核彈頭，都讓日本的安全變得岌岌可危。只要美國承諾為日本提供安全保障，以消除朝鮮的大規模戰略報復能力為由發動戰爭，日本就難以置身事外。

在獲得了盟友支持之後，美國需要做的，只是讓兩個與朝鮮關係密切的大國按兵不動。

這一點，美國可以採用很多手段，比如製造無法否定的證據，讓朝鮮為曼哈頓遭到的襲擊負責。

利川小次郎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美國動手之前，製造了日俄衝突。

只要日本無法從北方四島脫身，與俄羅斯處於戰爭邊緣，美國就得有所顧慮，不會急於發動戰爭。

問題是，利川小次郎做得還不夠徹底，至少美國沒有讓日俄關係繼續惡化。

顯然，日本做得還不夠徹底。

想到這，劉威明白了過來。

「怎麼樣，想明白了？」

「主導權不在利川小次郎手上？」

「這種大事，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夠決定的。」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從利川小次郎的角度考慮，你就能發現，不管他是否願意，結果都無法改變，而他能做的，只是從一個日本人的立場出發，爭取最有利的結果。」

「什麼最有利的結果？」

「對日本來說，最有利的結果。」

劉威皺起眉頭，似乎還是沒有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利川小次郎主動訪問華盛頓，與克洛寧會晤三次，在答應了美國的要求，帶著禮物返回東京的時候，他還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次外交活動。」

「與美國達成了另外一份秘密協議？」

「當然不是，沒想到？」

劉威稍一思索，隨即想明白了。

「利川小次郎這麼做，一是讓美國放心，二是讓俄羅斯放鬆警惕。現在看來，這兩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在他做出承諾之後，美國不會把目光放到西太平洋，俄羅斯也解除了軍隊的戰備狀態。如果要發動戰爭，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問題是，真要搞成這樣，美日同盟就算走到盡頭了。即便從個人利益出發，利川小次郎也得不到一點好處。」

「那我們只能相信，利川小次郎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是，日本會冒著得罪美國的危險發動戰爭，最終由利川小次郎一個人承擔責任？」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看樣子，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利川小次郎肯定會完蛋，也許會非常悲慘，但是日本走出這一步，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壞事。」

「既然如此，我們還操心幹什麼？」

「再隱秘的事情，也有跡可尋，是不是？」

「你是說……」

「就算小鬼子發動突然襲擊，也要進行前期部署，而大規模軍事行動，很難做到嚴格保密。別忘了，太空中有上百顆美國佬的間諜衛星，而且美國在日本還有駐軍。只要發現日本有異常舉動，美國就會出面干預。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利川小次郎得到了軍國主義集團全力支持，也難以與美國抗衡，日本更不可能在美國的堅決阻撓下奪回北方四島。只要美國決心穩住日本，甚至會暗中幫助俄羅斯，讓老毛子教訓小鬼子。只有這樣，信心極度膨脹的日本才會回到美國的懷抱，成為美國發動朝鮮戰爭的基石。」

「你的意思是，要幫助日本發動戰爭？」

「蒙蔽美國，讓生米煮成熟飯。只要打起來，不管結果如何，至少在未來幾年內，美國將無法對朝鮮動武。」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李廷軒的意思。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戰略決策

告別李廷軒，劉威再次轉道英國，參加了安妮公主舉辦的慈善晚會，捐了一筆善款，才返回拉斯維加斯。

李廷軒安排的任務很簡單：給美國聯邦政府製造麻煩，讓克洛寧無暇他顧。

具體怎麼做，由劉威決定，李廷軒沒有做出明確安排。

對劉威來說，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大選臨近，斯科特已經獲得共和黨提名，成為總統候選人。雖然半路上馬的克洛寧沒有參與大選，民主黨提名的候選人是國務卿斯滕博格與即將退役的羅博特上將，但是為了在大選中勝出，克洛寧仍然要把很多精力放在選舉上，斯滕博格更是如此。

要知道，美國沒有「外交部長」，由國務卿負責外交事務。

隨著搜救工作進入收尾階段，曼哈頓襲擊事件的善後工作也進行得差不多了，民眾更加關心的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誰製造了這場災難，以及聯邦政府會如何打擊報復敵人。作為民眾的代表，國會議員更是緊咬這兩個問題不放，連續向聯邦政府施壓，要求聯邦政府公佈更多的信息。

按照劉威的安排，斯科特沒有指責聯邦政府，而是把重點放在了報復行動上。

可惜的是，查找真兇並不容易。

雖然在善後工作中，聯邦政府獲取了很多新的線索，比如襲擊者使用的武器裝備、製造大規模爆炸所使用的爆炸物與引爆裝置、以及襲擊者在曼哈頓的集結地點等等，但是這些線索只能說明襲擊者如何襲擊了曼哈頓、以及如何在隨後的戰鬥中擊敗美軍，製造了難以估量的慘重損失。

至於襲擊者來自哪裡，由誰在幕後支持，仍然沒有任何頭緒。

這個結果，並沒讓參與調查的聯邦特工，以及剛剛住進白宮的克洛寧感到意外，可是要向國會交代，顯然不能含糊其辭。

沒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國會不會接受聯邦政府的任何說辭。

查不出真兇，就只能製造一個「真兇」。

送走利川小次郎之後，克洛寧就把重點放到了這個問題上，即應該讓誰來承擔襲擊事件的責任，或者說應該把矛頭對準誰。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題，而是關係到了美國的未來。

即便是剛剛上任的總統，克洛寧也非常清楚，即將爆發的這場戰爭，將決定美國在未來數十年內的發展方向。

雖然幾乎所有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有能力、有動機製造這起襲擊事件的國家不會超過三個，而且都是實力雄厚的大國，但是在拿不出任何確鑿證據，又必須製造一個敵人的前提條件下，美國不可能將矛頭對準一個大國。哪怕選擇一個實力稍差的地區性強國，美國也很難承受戰爭帶來的巨大損失。

明確了這個範圍之後，美國當局就只能從國家利益出發，選擇報復對象。

正如李廷軒所說，有資格成為美國打擊報復對象，又能讓世人相信其於曼哈頓受到的襲擊有關的國家只有兩個，分別位於亞洲東西兩端，即朝鮮與伊朗。

到這裡，問題就變得複雜了。

單純從報復目的出發，伊朗是最佳選擇。原因很簡單，在打垮了薩達姆政權、攻佔了阿富汗之後，美國已經完成了對伊朗的戰略包圍，算上西面的土耳其，能從三個方向上對伊朗發動進攻。從國際關係上看，伊朗沒有一個足夠可靠的盟友，即便是一直在與美國明爭暗鬥的俄羅斯與大陸，也不會在美國大動干戈的情況下替伊朗出頭。只要美國能夠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所有大國都會保持沉默。更重要的是，如果製造曼哈頓災難的是某個大國，更加會默認美國針對伊朗的報復打擊行動。

問題是，打擊伊朗，很難給美國帶來實質性的好處。

雖然伊朗擁有非常豐富的油氣資源，還擁有豐富的礦產資源，但是美國已經控制了國際能源價格，即便佔領伊朗，也很難從中獲益。從軍事上看，伊朗的國土面積與人口數量均是伊拉克的三倍，而且除了南部胡齊斯坦省位於兩河平原上之外，其他都在伊朗高原上，全境多山，不適合大規模地面作戰。

可想而知，要想擊敗伊朗，美國需要付出非常巨大的代價，收益卻非常有限。

如果僅僅是報復打擊行動，美國不會猶豫，可是在挑選敵人的前提下，不管是克洛寧與聯邦政府高官，還是他們所代表的利益集團，都不會接受這種收益與風險完全不成正比的戰略決策。

省下的，只有朝鮮了。

從政治上講，攻打朝鮮的風險更加巨大。別的不說，大陸與朝鮮簽訂了《和平友好互助條約》，而六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結束的時候，雙方僅僅簽訂了「停戰協議」，而不是「和平條約」，因此只要朝鮮遭到入侵，大陸就有理由出兵。按照藍得公司提交的分析報告，大陸出兵朝鮮的可能性非常大，很有可能再次與美國對決。

雖然在這份報告中，藍得公司的國際局勢專家特別提到，大陸不會像六十多年前那麼積極，也不會為了朝鮮與美國決裂，其出兵的主要目的仍然是保持朝鮮的獨立性，而不是幫助朝鮮實現統一，從而限制了大陸軍隊的作戰行動，但是該報告同樣提出，即便是一場範圍有限的局部戰爭，與大陸這種實力強大的大國正面對抗，美國仍然會遭受難以估量的損失，甚至會徹底改變國際局勢。

除了政治風險，還存在一定的軍事風險。

按照五角大樓提供的評估報告，朝鮮擁有規模龐大的常規軍事力量，至少能在戰爭的前三個月內發揮積極作用。雖然從總體上講，技術裝備仍然停留在上世紀七十年代遂平的朝鮮軍隊不足為患，根本不是美軍的對手，通過長時間的空中打擊，能在發動地面戰爭之前瓦解朝鮮的防衛能力，但是誰也不能忽視朝鮮的非常規軍事力量，即可能存在的核彈頭、以及上百萬噸的生化武器。如果朝鮮在戰爭中使用這些非常規軍事力量，必然會對美軍、以及協同作戰的韓國軍隊構成嚴重威脅，甚至會對該地區的盟國構成威脅，從而迫使某些盟國在本土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退出美國的戰爭行動，甚至不給予美國應有的支持，讓美國承擔全部戰爭負擔。

嚴格說來，這個軍事風險並不大，至少五角大樓的官員有足夠的信心擊敗朝鮮。

與這兩個風險比起來，收益顯得更加明顯。

從長遠來看，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美國必將進入戰略收縮期，全球霸權地位不再那麼明顯，而作為最為強大的潛在競爭對手，大陸肯定會抓住這次機會，用十五年到二十年的時間，在經濟上超越美國，然後依靠全球第一大經濟體的地位，挑戰美國的世界霸權，最終取代美國。

也許，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甚至在二十一世紀都難以見到結果。

可是站在美國當政者的立場上，這又是一件非常快的事情，如果美國不能在一開始就做好準備，那麼在接下來的競爭中，就很難掌握主動權，更難以阻止大陸全面崛起，更難以在下一場大國競賽中取勝。

美國要做的，就是把大陸拖下水，讓大陸無法把握住這次機會。

發動一場針對朝鮮的戰爭，正好能夠達到這個目的。

按照藍得公司提供的分析報告，如果大陸沒有出兵朝鮮與美國對抗，其國際聲譽與地位將受到沉重打擊，很多與大陸關係密切的國家，比如南亞的巴基斯坦，都會重新考慮本國的根本戰略；如果情況恰恰相反，大陸就得為這場戰爭付出巨大的代價，即便最終能夠使保住朝鮮，在經濟上付出的代價也能使大陸的發展速度大大減緩，甚至激化大陸的國內矛盾，讓大陸難以在短時間內超越美國；如果大陸在出兵後，輸掉了這場戰爭，美國的國際地位將得到鞏固，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國家有所顧慮。

可以說，只要戰爭打起來，不管結果如何，美國都能獲得難以估量的好處。

更重要的是，把矛頭對準朝鮮，得到了美國國內眾多利益集團的支持，而且這些利益集團通過各種方式向白宮施壓。

由此可見，在這個問題上，克洛寧沒有主導權。

他能做的，只是盡量拖延時間，把這個足以影響未來數十年的重大戰略決策留給白宮的下一位主人。

問題到這裡，又變得複雜起來。

雖然共和黨利用輿論炒作，在大選前期的民意調查中顯得咄咄逼人，斯科特表現出來的強硬立場，贏得了很多選民的支持，但是斯滕博格與羅博特的競選組合，同樣具有非常巨大的吸引力，而且有不少選民認為，在國家面臨史無前例的重大挑戰時，應該盡量保持政策的連貫性。

只要大選結果還沒出來，克洛寧就不能輕舉妄動。

問題是，如此重大的決策，絕對不能拖下去。特別是，國會與民眾一直要求聯邦政府盡快公佈調查結果，而這個結果將決定美國的戰略走向。如果遲遲不公佈消息，只會削弱聯邦政府的威信。

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克洛寧只能親自出面，邀請斯科特與斯滕博格前往戴維營。

不管怎麼說，總得給民眾一個交代。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政客的選擇

總統在戴維營設宴款待兩位候選人，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上一次大選的時候，小布什就在白宮多次會見了諾裡斯，共同商討經濟政策，以便保持政策的連貫性。正是得到了諾裡斯的首肯，小布什提出的金融救濟計劃才得已通過，而且將用於金融救濟的一半款項留了下來，由諾裡斯上任後支配。

與當初不同的是，克洛寧是在大選塵埃落定之前邀請了兩位候選人。

因為所要討論的問題過於敏感，不小心曝光的話肯定是天大的醜聞，所以這次燒烤晚會安排得非常秘密，在邀請名單上只有斯滕博格，對外宣傳也是克洛寧與斯滕博格共同商討大選事宜。

斯科特是在晚會開始後趕過去的，而且被直接領到了克洛寧的書房。

外界並不知道，一個即將決定美國未來的重大決策，即將在這個晚上出爐。

只是這些事情，並沒瞞過劉威。

斯科特前往戴維營之前，見過小卡普亞，隨後按照劉威的安排，帶了一具小型錄音設備前去會見克洛寧。

會談只進行了半個小時，話題只有一個，即美國是否應該把矛頭對準朝鮮。

斯科特沒有在戴維營過夜，連夜乘坐專機返回內華達州，見到了已經在此守候多時的劉威等人。

「克洛寧非常狡猾。」斯科特把錄音筆交給劉威後，說道，「如果我答應他的提議，等於被民主黨牽著鼻子走，繼續沿著民主黨制訂的路線前進。對民眾來說，與其選擇一個亦步亦趨的共和黨總統，還不如讓民主黨繼續執政。」

聽斯科特說完，劉威笑著搖了搖頭，把錄音筆遞給了旁邊的灰背豺。

「這麼說，你沒有答應？」

「能不答應嗎？」斯科特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死了十幾萬人，數十萬億的社會財富化為灰燼，如果我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聯邦政府的威信將受到嚴重打擊，民眾再也不會相信政府，也再也沒有安全感，至於那些摩拳擦掌的利益集團，更加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確實需要一個敵人，而且是一個有足夠份量的敵人。」

斯科特笑了笑，對劉威說道：「這麼說，你也認為應該把矛頭對準朝鮮？」

「有什麼不可呢？」

「劉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

「我曾經是香港人，不過現在拿英國的護照，而且是英國的榮譽公民，還擁有菲利普親王授予的爵士爵位。」劉威也笑了笑，說道，「從根本上講，我是一個商人，賺錢才是我的根本目的。」

「這能讓你賺錢？」

「當然，你覺得呢？」劉威看了斯科特一眼，說道，「我已經通過卡普亞先生的投資公司購入了數十億美元的軍火企業股票，還打算在大宗商品、特別是原油期貨上下注。只要戰爭打起來，而且規模足夠大，就能大賺一筆。」

「攻打伊朗，照樣能讓你賺得盆滿缽滿。」

「伊朗？」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州長閣下，你得知道，伊朗是一個相對孤立的國家，沒有任何一個大國會為了伊朗與美國對抗。不可否認，如果美軍攻打伊朗，油價肯定會漲上天。市場已經針對這種可能做出了反應，國際原油期貨價格已經在過去的一個月內上漲了百分之一百五。只要戰爭爆發，原油價格甚至有可能漲到每桶四百美元以上。只要我捨得砸錢，肯定會有巨大收益。問題是，比起一場大規模消耗戰爭來說，這點好處根本算不了什麼。只要美軍攻打朝鮮，大陸又出兵介入的話，消耗的將不僅僅是原油，還有各種戰略物資。同樣的，國際貿易秩序也將受到嚴重影響。只要抓住機會，我們從中賺到的利益將無法用金錢衡量。」

聽劉威說完，斯科特沉默了許久，才說道：「看來，我得主動聯繫克洛寧。」

「沒這個必要。」

「為什麼？」

劉威笑了笑，沒有開口。

灰背豺放下錄音筆，說道：「州長閣下，你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妙。」

斯科特一愣，把目光轉向了灰背豺。他一直認為，灰背豺只是劉威的手下，所以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正如你開始說的，克洛寧非常狡猾，讓你別無選擇。如果你反對動武，那就是軟弱無能的表現，而現在的民眾需要的是一位強硬的領導人，你在之前的表現也足夠強硬，才贏得了選民的支持。如果你支持動武，就將把主動權交給民主黨，讓克洛寧在未來幾個月內為斯滕博格掃清障礙。你說得沒錯，在一個亦步亦趨的共和黨總統、以及一個保持了政策連貫性的民主黨總統之間，選民肯定會支持後者。」

「我該怎麼做？」

灰背豺笑了笑，把目光轉向劉威。

劉威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見此情形，斯科特再次把目光轉向灰背豺，至少他已經知道，灰背豺不僅僅是劉威的手下。

「目前看來，你的轉圜餘地並不多。」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支持民主黨的主張顯然是自尋死路，而你又不能明確反對。你能做的，只是繼續保持強硬立場，不用親自出面反對民主黨所做出的一切決策。但是你必須做好一件事，那就是繼續追問真相，而且是民主黨無法拿出來的真相。」

「什麼意思？」

「你覺得，朝鮮有能力摧毀曼哈頓嗎？」

「這……」

「毫無疑問，這不是朝鮮干的，也不是伊朗干的，克洛寧所做的，只是為美國尋找一個打擊目標，以此團結國內的各方勢力，給公眾一個交代，讓公眾相信，民主黨政府能夠率領美國戰勝挑戰。」

「他們確實在這麼做。」

「顯然，只有真相能讓克洛寧閉上嘴，也只有真相能讓克洛寧不再拿朝鮮做文章。」灰背豺笑了笑，又說道，「只不過，你不能把話說得太透徹了。你也知道，我們在下一場戰爭上押了重注，而且選民需要一場戰爭。」

「真要如此的話，難度非常大。」

「確實如此，畢竟憤怒蒙蔽了民眾的雙眼，他們會選擇性的無視某些東西，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明確的目標，而克洛寧把握住了民眾的心態，因此準備拿出一個目標，讓民眾團結在聯邦政府周圍。」

斯科特點了點頭，神色顯得有點居喪。

「所以，我們得想辦法證明克洛寧在撒謊。」

「撒謊？」斯科特一愣，立即問道，「用什麼辦法證明？」

這次，灰背豺沒有開口，而是把發言機會留給了劉威。

「我會動用一切資源，盡其所能的為你提供一些線索與證據，你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公佈於眾，就能讓公眾知道，真相並非聯邦政府宣傳的那樣。當然，你還得充分利用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的身份，拉攏國會中的共和黨議員，通過國會向聯邦政府施壓，讓克洛寧無法為所欲為。」

「什麼證據與線索？」

「現在還不知道，畢竟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肯定不是朝鮮或者伊朗干的。」

斯科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也不相信朝鮮與伊朗有這麼大的能耐。

「其他方面，你仍然得保持自己的特色，並且經常出現在公眾視野範圍內，讓公眾相信你是一個完全不同於現任總統的政治家，給公眾一份希望與一點期盼，讓公眾更加相信你的能力與魄力。」

「這個我知道，明天就去芝加哥，參加共和黨的集會。」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已經安排好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讓卡普亞跟你一起去吧，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提出來，我會盡力為你提供幫助。」

斯科特點頭答應了下來，劉威也沒再囉嗦，叫上灰背豺，告辭離去。

返回裡諾途中，劉威與灰背豺才稍微輕鬆了一點。

「老李說得沒錯，克洛寧把矛頭對準了朝鮮。」

「這麼重大的決策，不是克洛寧一個人做得出來的，沒有利益集團的支持，他也不會邁出這一步。」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照你的說法，我們應該給斯科特透露一些內幕？」

「這件事你去安排，不要露得太多，只要讓斯科特相信，曼哈頓襲擊背後有著一個非常巨大的陰謀。不用我們操心，只要把消息發出去，斯科特就會借此向克洛寧施壓，讓白宮在決策上有所顧慮。拖得了幾個月，等到小鬼子動手之後，我們再看情況走出下一步，幫助斯科特住進白宮。」

「這樣的話，就不能讓那些日夜期盼著戰爭的利益集團失望。」

「戰爭肯定會爆發，只是遲早的問題。」

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真要打起來，我們不見得能夠獲得多少好處。」

「那得看在什麼時候打。」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說道，「只要能夠拖上三五年，就算與美國佬幹上一場，我們獲得的好處遠遠超過損失。老李讓我們給美國佬製造麻煩，肯定不是他的決定，而是上層已經在為戰爭做準備了。只要我們能夠爭取到完成準備的時間，我們就能笑到最後。」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記住了，把小鬼子算進去，不然沒有說服力。」

「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安排。」

灰背豺答應下來後，劉威就沒再多問，這種諜報性質的事情是灰背豺的拿手好戲。

第二百三十六章 妥協

在芝加哥的共和黨集會上，斯科特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

在面對數萬名共和黨的堅定支持者與社會各界民眾的時候，斯科特明確提到，襲擊者佔領曼哈頓達一周之久，除了洗劫聯邦儲備銀行，妄圖將上萬噸足以導致毀滅性生態災難的劇毒溶液傾入紐約灣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戰略目的，而且正是這個目的，讓襲擊者在曼哈頓製造了巨大的財產損失。

雖然在演講中，斯科特沒有提到具體的情況，但是綜合聯邦政府的所作所為，他的話具有非常大的可信度。

原因很簡單，在搜救工作完成之後，國民警衛隊仍然沒有撤出曼哈頓，而且將中央公園設為禁區，禁止平民與記者進入。更重要的是，聯邦政府甚至下達了航空管制命令，連直升機都不准靠近曼哈頓，更不准進入中央公園上空。

在斯科特「爆料」之前，就有人質疑聯邦政府的這一做法。

中央公園並不是生活區，襲擊發生的時候，裡面沒有多少平民，而且國民警衛隊也沒有在裡面找到多少遇難者的遺體。按理說，聯邦政府應該把寶貴的力量用在別的地方，比如尋找被掩埋在廢墟下的受害者，或者是處理遇難者遺體，而不是把足足一個師的國民警衛隊放在中央公園，什麼也不做。

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裡有非常重要的東西。

結合一些受困民眾提供的信息，好事的新聞記者很快就在報道中提到，中央公園裡面肯定有見不得光的東西，而且正是襲擊者攻打曼哈頓的主要目的。至於襲擊者洗劫了聯邦儲備銀行，僅僅是為了引開美軍的注意力。

新聞媒體參合進來後，問題就變得複雜了。

可以說，斯科特這一招，正好打在了克洛寧的要害上。

在美國聯邦政府公佈的消息中，並沒有提到「未來戰士」實驗基地，也沒有提到與之有關的任何信息。

原因很簡單，「未來戰士」項目從未公開過，而且涉嫌違反了數十部美國法律，以及十多份國際條約。別的不說，拿活人做實驗，就足以讓美國聯邦政府垮台，如果算上來歷不明的數萬億美元的科研經費，更會讓民眾對聯邦政府徹底絕望。

雖然嚴格說來，不應該由民主黨承擔全部責任，畢竟早在二十多年前，「未來戰士」項目就已啟動，而且當時批准該項目的正是共和黨總統，即老布什。但是襲擊發生在民主黨執政期間，而且美國選民不會在乎之前做了什麼，只會看重眼前發生的事情。如果克洛寧無法妥善解決這個問題，民主黨鐵定會輸掉大選。

公開「未來戰士」項目嗎？

克洛寧可以這麼做，但是不能徹底消除公眾心裡的疑問。

為什麼要把如此重要、如此容易受到襲擊的戰略設施安放在曼哈頓？有能力發動如此大規模襲擊，而且獲得準確情報的國家，會是朝鮮與伊朗這樣的小國嗎？襲擊發生後，聯邦政府為什麼沒有採取針對性的措施，而是給了襲擊者足夠的時間？襲擊者的目的，僅僅是為了金錢，還是別有所圖？

這些問題中，只要有一個解釋不清，民眾就不會感到滿意。

比起向公眾坦誠交代，繼續隱瞞實情，更加具有可行性。

有這個想法的，除了克洛寧，還有聯邦政府的眾多高級官員，特別是五角大樓與情報機構的官員。

更重要的是，與「未來戰士」項目有關的利益集團也認為應該隱瞞實情。

原因很簡單，「未來戰士」項目不僅僅是一個軍事科研項目，還是一個關係到國家未來發展的戰略項目。

早在襲擊發生之前，雅各布就提交了一份報告，全面闡述了「未來戰士」項目的重大戰略意義，以及在其他領域的推廣前景。在這份報告中，雅各布明確提到，針對性改造不但可以用在特種兵身上，還可以用在飛行員身上。只要改造技術成熟，成本降低，還能全面推廣到所有軍人身上，大幅度提高軍隊的作戰能力，減少戰鬥傷亡。在非軍事領域，也有著非常廣泛的應用前景，比如可以通過基因改造，治療一些頑症，甚至有可能從根本上使癌症變成歷史。

從某種意義上講，正是有如此廣泛的應用前景，美國當局才捨得在「未來戰士」項目上砸入大筆資金。

如此重大的項目，誰都不會輕易放棄。

如果真相公之於眾，即便能夠重新啟動項目，或者以別的名義，設立一個類似的秘密科研項目，也會因為煩瑣的法律問題，以及國會與民眾的阻撓，受到嚴重影響，從而使美國在相關領域的研究嚴重滯後。

後果如何，誰也不敢想像。

要知道，在此之前，日本已經在FPF項目中取得突破，其他大國也有類似的基因科研項目，而且很有可能取得了重大突破。有點戰略眼光的人都知道，在未來數十年內，基因科學將徹底改變人類社會，使人類文明邁上一個新的台階。如同二戰後的電子技術一樣，把眾多國家分為三六九等。誰在這場科技革命中把得頭籌，誰就成為新世界的領跑者，成為未來的主宰者。

美國要想從打擊中復甦，就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除了戰略上的考量之外，「未來戰士」項目還牽扯到眾多的利益集團，比如為該項目提供科研設備的十多家國際集團，以及對該項目抱以厚望的眾多製藥廠，還有世界上最龐大的軍火企業等等。

在該項目上，涉及到了這些利益集團上萬億美元的投資與收益。

可想而知，就算克洛寧願意向公眾公佈真相，利益集團也不會讓他這麼做，因為這等於斷了利益集團的財路，使之前的投資化為泡影。

從處理方式上講，隱瞞真相也更加方便。

曼哈頓還在軍事管制之中，而且國民警衛隊仍然封鎖著中央公園，「未來戰士」實驗基地所在的核心區域則在CIA與NSA的控制之下。雖然新聞記者知道中央公園裡有見不得光的東西，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只要處理得當，比如故意放出一些讓記者感興趣的消息，就能讓民眾相信，聯邦政府封鎖中央公園，不再隱瞞什麼，而是在為民眾的安全與利益考慮。

真正的麻煩，在斯科特身上。

克洛寧不是笨蛋，斯科特拋出消息，把新聞媒體的注意力引向「未來戰士」項目，肯定有內線消息，甚至已經知道中央公園地面下埋著什麼。顯然，他感興趣的不是用來敷衍記者的那些消息，也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這麼做給他帶來的好處。顯然，向他隱瞞實情沒有任何價值，讓他瞭解內幕也不會有任何收穫。要想讓他閉上嘴，必須讓他嘗到甜頭，讓他獲得想要的好處。

什麼好處？

當然是在即將開始的大選中勝出，成為下一任美國總統！

能夠繞開這個問題嗎？

雖然斯滕博格很希望用別的東西滿足斯科特的慾望，但是克洛寧知道，真要被斯科特捅出窟窿來，倒霉的不是斯滕博格，而是住在白宮裡的傢伙。

萬幸的是，斯滕博格也不是笨蛋。

諾裡斯卸任之後，斯滕博格就意識到，他在大選中擊敗斯科特的希望非常渺茫，諾裡斯把他推出來，只是為自己離開漩渦的中心提供掩護。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算克洛寧不向斯科特妥協，斯科特也能搞臭由民主黨把持的聯邦政府，從而讓民主黨輸掉大選，甚至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與共和黨抗衡。

黨派的生命力是頑強的，假以時日，肯定能夠東山再起。

可惜的是，政客的生命是短暫的，而且最輝煌的時期也就那麼十來年。如果民主黨被徹底搞臭，斯滕博格輸掉的不僅僅是一次大選，在他有望問鼎總統寶座的時間內，都沒有機會與對手抗衡。

對他來說，最理想的選擇就是退卻。

在他看來，有計劃的退卻不是逃跑，而是為下一次進攻做準備。

更重要的是，斯滕博格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優勢：諾裡斯卸任之後，民主黨並沒有立即推舉出候選人，他僅僅是由諾裡斯內定的大選候選人。

也就是說，只要斯滕博格願意，完全可以放棄大選，而不是與斯科特拼到最後。

問題是，民主黨肯定得推出一名候選人，與斯科特角逐。

這個艱巨的任務，最終落到了克洛寧身上。作為現任總統，克洛寧有義務承擔起一切不利後果。再說了，要想說服斯滕博格，在大選中主動退卻，他就得滿足斯滕博格的要求，不然局勢將失去控制。

斯科特還在芝加哥發表演講，拉攏選民的時候，民主黨公佈了競選者名單。

參選的不是被寄予厚望的斯滕博格，而是克洛寧，與他搭檔的也不是羅博特，而是來自密歇根州的聯邦參議員喬布裡。

當天，斯科特接到了克洛寧從白宮打來的電話。

離開芝加哥之後，斯科特沒有返回內華達州，而是前往華盛頓，在一周之內第二次會見克洛寧。

這次會晤，同樣沒有向外界公佈。

同樣的，劉威也在當天收到了消息。只是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精力理會斯科特，因為他得為即將開業的裡諾賭城做準備。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重操舊業

來到美國後，劉威在拉斯維加斯與裡諾的博彩業上花了不少精力，等他在紐約幹完驚天動地的一票之後，才發現這些投入沒有多少意義，至少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帶來足夠巨大的回報。

如果不是需要一個正當的身份，劉威早就把賺錢的麻煩事丟到一邊了。

對於賺錢，樂此不疲的不是劉威，而是漠北狼，以及田中麗奈那幫終於找到正事做的娘們。

漠北狼賺錢的目的很單純：進行第三次改造。

雖然按照袁常青的規劃，隨著各項研究深入，改造還將進行下去，比如在比爾德的研究取得更大的成果之後，還會對劉威進行第四次改造，但是漠北狼看不了那麼長遠，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超過劉威，至少獲得與劉威同等的能力。

賺快錢的理想辦法不是開賭場，而是賣毒品。

可惜的是，在劉威的堅決反對下，漠北狼不得不把毒品買賣移交給巴達維亞，然後把控制的美國西南市場分成了幾個區域，分別交給巴達維亞推薦的幾名僱傭兵打理。雖然漠北狼仍然是幕後大老闆，但是通過毒品網絡賺取的收入，不再由他支配，而是由劉威安排，其中大部分都用在了由龍閩江控制的情報網絡上。

劉威這麼做，不是不想讓漠北狼等人接受第三次改造，而是想徹底擺脫軍事情報局。

襲擊曼哈頓之後，劉威認識到，繼續與軍事情報局密切接觸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不但會威脅到他們，還很有可能牽連到李廷軒，甚至會對國家利益構成損害。可是在絕大部分時候，劉威仍然得依靠李廷軒提供的情報。要想擺脫對軍事情報局的依賴性，唯一的辦法就是組建獨立的情報網絡。

萬幸的是，劉威手下不缺這方面的人才。

灰背豺就不用多說了，作為李廷軒手下最厲害的諜報人員，他的能力足以讓劉威把與情報有關的事務交給他處理。除此之外，周奮與包柳青也是非常出色的諜報人員，還有一個擅長打掩護的典斌。更重要的是，在劉威來到美國之前，劉秀勳已經通過龍閩江，在美國建立了一個規模不算太大的諜報網絡。劉威要做的，只是加強這個諜報網絡，使其具備更加強大的情報搜集能力。

在這方面，劉威需要做的，就是投入資金，讓龍閩江去擴大諜報網絡。

至於培養諜報人員，那是更加長遠的問題，而且需要合適的人選。雖然灰背豺等人都具有這樣的能力，但是在完成李廷軒交代的任務之前，劉威還得讓他們留在身邊，而不是讓他們去培訓新人。

當然，招募諜報人員也需要時間，更需要耐心。

至於田中麗奈等人，劉威只是希望她們有些事情做，免得一天到晚無所事事。

所幸的是，田中麗奈等人沒有讓劉威失望。在裡諾賭城的建設過程中，她們承擔了大部分的工作，很少讓劉威操心。

作為賭城的大老闆，劉威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露下面。

比如在賭城的開業典禮上，劉威就得出現在公眾面前。

雖然按照田中麗奈的安排，開業典禮非常隆重，僅邀請的各界賓客就有上千人，但是考慮到美國剛剛遭受了戰後最慘重的打擊，全國上下都在哀悼遇難者，劉威讓田中麗奈調整了安排，沒有搞得過於誇張。

當然，作為大老闆，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

比如在晚會上，劉威就無法拒絕別人提出的小小要求。

按照田中麗奈的安排，典禮結束後，劉威將單獨接見一些有特殊目的的賓客，接受他們的恭賀，同時滿足他們的要求。

這個安排，讓劉威覺得很不自在。

在他看來，這不是東方文化，而是西方文化。

只是他也不能否認，在內華達州，甚至在整個美國西南部地區，他已經是類似於意大利黑手黨教父級別的大人物。別的不說，在他剷除了拉斯維加斯的十二個意大利家族之後，任何人要想在拉斯維加斯獲得一席之地，都得徵求他的意見。當然，在絕大部分時候，都是由漠北狼、或者田中麗奈替他處理這些麻煩事。

可惜的是，並不是所有麻煩事都能又別人代勞。

在劉威必須接見的貴賓之中，就有專程從英國趕來的安妮公主。

見到這個為慈善事業操勞奔波的公主時，劉威才想起，他與安妮還有一段沒有劃上句號的婚約。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婚約，雙方都沒有兌現的打算，但是在公眾眼裡，劉威仍然是英國王室的準女婿。

萬幸的是，安妮來找他，不是為了讓他兌現承諾，而是請他幫個小忙。

「塞拉利昂？」

「上次在倫敦，我向你提到過，我們打算在塞拉利昂開辦一百所學校，設立一百所公益醫院，並且為難民設立一個轉向扶貧基金，讓他們能夠獲得重建家園、以及進行生產勞動所需的小額貸款。」

「我知道，這是好事，能讓很多人獲益。」

安妮笑了笑，說道：「問題是，並非所有人都願意讓民眾獲益。」

「是嗎？」

「我們遇到了一些麻煩。」安妮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塞拉利昂臨時政府以國內尚未恢復正常秩序為由，沒有批准我們的援助行動，也不准許我們在弗裡敦之外的地方設立難民救助中心。」

「這應該是在為你們的安全著想。」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與斯雷霍姆的關係非常不錯，沒有你的話，斯雷霍姆根本不可能回到塞拉利昂。」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沒有急著開口。

「我不想知道你與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是我希望你能在這個問題上幫幫我們，讓我們在塞拉利昂設立難民救助中心。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希望你能為我們的救助人員提供必要的安全保障。」

「安全保障？」

「據我所知，你一直在幫助斯雷霍姆培訓軍事人員。」

劉威立即提高了警惕，因為知道這些事情的人並不多。

「劉，我不想打聽什麼，我只想做我該做的事情。」

「安妮，我不是在阻撓你，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你在塞拉利昂遇到的麻煩，我可以對天發誓。」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我會幫你解決這些問題，甚至為你提供運送救助物資所需的車輛，但是你必須向我保證，所有參與救助工作的人員都得接受塞拉利昂當局的監管，畢竟任何援助行動都不能違反所在國的法律。」

「除非是由民眾決定的法律。」

「塞拉利昂的全民選舉正在籌備之中，今年就能完成。我向你保證，不管是誰，只有獲得民眾的支持，才能成為塞拉利昂的合法統治者。」

「我相信你的保證，但是……」

「所以，請你理解我的要求，並且遵守我們達成的協議。」

安妮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會安排典斌前往塞拉利昂，有任何問題，你可以直接找他，或者跟我聯繫。在大選結束之前，人道主義援助工作必須聽從臨時政府的要求，而我會為你們提供必要的、全面的安全保護。你必須答應我，任何與安全有關的事情，不管是什麼人，都得聽從由我派遣的安全保衛人員的安排。」

「我答應你的要求。」

「你打算去塞拉利昂嗎？」劉威藉機轉移了話題。

「過一段時間吧，畢竟需要獲得人道主義援助的國家太多了，不僅僅是塞拉利昂。」

「那麼，需要我的幫助嗎？」劉威從抽屜裡拿出支票簿。

「劉……」

「怎麼？」

安妮遲疑了一下，說道：「你非常慷慨，已經給了我們非常大的支持，基金會的資金非常充裕，所以暫時不需要更多的善款。」

「是嗎？」劉威笑了笑，放下了剛剛拿起的鋼筆。

「我知道，你能提供的不緊急是資金上的幫助。以你現在的影響力，能在別的方面為我們提供更大的幫助。」

「安妮，我可不是大人物。」

「那麼，外面那麼多大人物怎麼解釋呢？」

劉威笑了笑，沒有回答安妮的問題。

「你說過，這世界上有很多問題不是花錢能夠解決的。」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好吧，我的公主殿下，還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呢？」

「現在沒有，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承諾。」

「承諾？」

「在將來某個時候，動用你的影響力，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劉威想了想，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必須得兌現的承諾，也就答應了下來。

得到答覆後，安妮沒再佔用劉威的寶貴時間，跟隨田中麗奈出去了。

「這娘們，做慈善做上癮了。」等安妮出去後，灰背豺才走了過來。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她知道得太多了。」劉威拿起一根雪茄，說道，「讓典斌去找斯雷霍姆，給她搞幾張通行證，然後安排我們的人，為他們提供安全保護。」

「真打算讓她在塞拉利昂撒錢？」

劉威看了灰背豺一眼，說道：「反正得把那些善款花掉，至於花在什麼人身上，與我們有什麼關係？等下，你去找包大姐，讓她去英國一趟，去看望橋本由美，順帶打聽一下安妮的事情。」

「你覺得，她與英國情報機構有染？」

「小心一點，總沒錯，是不是？」

灰背豺點頭答應下來，沒再多說什麼。

抽了兩口煙，劉威才讓田中麗奈把下一名拜訪者請了進來。

第二百三十八章 邀請

羅傑斯千里迢迢的趕來，著實讓劉威倍感意外。

就劉威所知，羅傑斯是個非常傳統的猶太人。雖然在投資市場上，作為與索羅斯齊名的風險投資家，羅傑斯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但是在現實生活中，他從不賭博，對賭博也沒有半點興趣。

他的到來，顯然不是為了祝賀賭城開張。

「劉先生，我們能單獨談談嗎？」說這話的時候，羅傑斯把目光轉向了坐在旁邊沙發上的灰背豺。

劉威沒多想，朝灰背豺點了點頭，讓他離開了書房。

書房裡有一套安全監控系統，在隔壁的房間裡，灰背豺也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等灰背豺出去，羅傑斯才開口說道：「劉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在你們國家生活了好幾年，對貴國的歷史文化進行了深入研究。」

劉威皺起眉頭，說道：「你說的是大陸吧？」

羅傑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在你們國家，有一個非常有名的歷史故事，說的是古時候一對商人父子的對話，其中提到了與投資有關的事情，相信劉先生也聽過這個故事。作為商人，劉先生怎麼看待裡面的投資方式呢？」

稍一思索，劉威就知道，羅傑斯說的是呂不韋父子的故事。

這傢伙確實聰明，用如此委婉的方式表明了來意。

「羅傑斯先生，我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商人，對投資不太在行，跟你比起來，更是差得太遠了。」

「所以劉先生把很多資產交給了別人打理？」

劉威笑了笑，知道沒什麼瞞得了羅傑斯。

「不可否認，卡普亞是個精明的投資商人，可是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不是一個聰明的投資家應該做的事。」

「羅傑斯先生，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作為有影響的大人物，劉先生應該為自己的資金找到一條更加安全、匯報率也更高的出路。」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也希望能夠與你合作。」

「那麼，劉先生有興趣參加我們的聚會嗎？」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知道這才是羅傑斯來找他的目的。

「劉先生來美國發展，肯定看中了美國的廣闊市場，以及發展前景。只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對時局產生了不可逆轉的影響。作為商人，除了懂得如何投資、如何經營，還得掌握發展趨勢。劉先生不會反對我的說法吧？」

劉威笑了笑，仍然選擇了沉默。

「作為投資者，要想賺錢，賺大錢，就得成為市場規則的制定者，而不是跟隨別人的步伐前進。」羅傑斯笑了笑，又說道，「毫無疑問，劉先生在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出色。」

「羅傑斯先生，做投資可不是靠猜測。」

「你是說，我只是在猜測？」

「不管怎麼樣，羅傑斯先生肯定知道，我沒有做任何違反貴國法律的事情。」

「毫無疑問，作為大英帝國的爵士，劉先生肯定有著非常強烈的責任感，不會做任何違反法律的事情。只是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是完善的，所以我們可以充分利用法律上存在的漏洞。」

劉威笑了笑，等著羅傑斯說下去。

「我不會妄自揣測劉先生的意圖，但是我相信，我們有更加廣泛的合作空間，而且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的合作。」

「比如……」

「比如，我們可以一起主宰未來。」

「羅傑斯先生，我可沒有這麼大的野心。」

「這不是野心的問題，而是我們必須這麼做，是不是？」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羅傑斯確實是個非常難以應付的老傢伙。

「作為商人，我們看重的只是利益，在利益面前，既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見到劉威一直不上道，羅傑斯不得不翻出底牌，「在利益面前，我們會盡一切努力爭取朋友，而不是樹立敵人。劉先生有能力做到現在這個底部，成為響噹噹的大人物，也就應該知道，真正主宰美國的並不是白宮，也不是國會。」

「這麼說，羅傑斯先生想拉我入伙。」

「我們歡迎所有有能力的人加入。」羅傑斯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當然，有一個前提條件。」

「什麼？」

「不管劉先生是哪個國家的人，既然要在美國發展，就得為美國服務。作為回報，我們可以給劉先生提供賺錢的機會，而且是賺大錢的機會，從我們這裡獲得各種各樣的幫助，成就更大的事業。」

雖然羅傑斯已經說得非常透徹了，但是劉威仍然沉思了起來。

「劉先生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我會在這邊呆兩天，然後去拉斯維加斯。希望能與劉先生一道前往小石城。」

「羅傑斯先生，我會考慮你的提議，也會盡快給你答覆。」

羅傑斯點了點頭，主動起身告辭。

等他離開，灰背豺進了書房。

「怎麼樣，這老傢伙難對付吧？」

「還好，不過我們確實忽略了一些事情。」

「只要知道我們跟小卡普亞的關係，任何人都能想到我們與斯科特的關係。」灰背豺去倒了兩杯葡萄酒。「對羅傑斯這樣的大人物來說，搞清這點事情沒有任何難度。他能主動來找我們，至少說明還不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

「即便不知道，也在懷疑。」

「這是當然，畢竟我們暗中支持斯科特，絕對有著非常重要的目的，而作為骷髏黨的高級成員，羅傑斯肯定會懷疑我們的動機，並且在暗中調查我們。」

「這麼說，我們應該避開這個老傢伙？」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灰背豺笑了笑，說道，「羅傑斯邀請你加入骷髏黨，只是想搞清楚你的底細。」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立即答應下來。」

「能夠拒絕嗎？」

劉威苦笑了起來，說道：「真要拒絕他的話，恐怕我們明天就得離開美國，而且得立即改頭換面。」

「明白就好，所以我們沒有退路。」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那麼，我只能答應他的邀請，跟他去小石城。」

「去也沒問題，只是得有所準備。」

「準備？」

「別忘了，骷髏黨才是美國的主人。羅傑斯不會毫無準備的邀請你加入骷髏黨，即便做得文明一些，他也會考驗你的忠誠度。事實上，對於像我們這種外來者，骷髏黨從來沒有敞開過胸懷。」

「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羅傑斯想要除掉你的動機更加強烈。」

「除掉我？」劉威一驚，隨即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沒有那麼容易完蛋。問題是，果真鬧到那一步，我們也別想在美國呆下去了。」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這是鴻門宴，而且羅傑斯已經磨刀霍霍。不管你去，還是不去，都會面臨考驗。」

「這麼說，你也沒有好的建議？」

「不去的話，我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闖一闖。」

「不但要闖，還得有驚無險的過關，所以我們得做好充分準備。」灰背豺的目光在劉威身上停留了幾秒鐘，才說道，「不要指望骷髏黨能夠接納你，就算讓你成為會員，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以我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成為骷髏黨成員，更別想接觸到核心機密。你的目的僅僅是化解危機，為我們爭取到一些時間。只要斯科特住進白宮，哪怕身邊都是骷髏黨的人，我們也能達到目的。」

「照你的意思，我們應該與骷髏黨合作？」

「對骷髏黨來說，誰當總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總統是否聽從他們的吩咐。」灰背豺笑了笑，說道，「雖然骷髏黨的勢力非常龐大，而且有能力掃清利益道路上的障礙，那些不太聽話的總統都沒有落到好下場，但是只有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骷髏黨才會走極端。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如果下任總統在任期內遭遇不測，至少在美國邁出戰略性的步伐前發生任何意外，對美國都沒有好處可言。利用這一點，我們可以跟骷髏黨談判，甚至能夠與骷髏黨合作。關鍵是，必須把握好度，既要讓骷髏黨知道我們是有實力的合作夥伴，又得讓骷髏黨相信我們除了金錢，沒有更多的利益訴求。」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見到劉威明白了過來，灰背豺又說道：「需要我幫你安排嗎？」

「不用，還是老規矩，你負責情報支援。」劉威笑了笑，說道，「外圍的事情，交給阿龍去處理。別讓老狼參合進來，他那性格，做不了這種細緻活。我會盡快給羅傑斯電話，然後跟他去小石城。安排好之後，讓阿龍去那邊等我。我會盡量穩住羅傑斯，像你說的那樣，為我們爭取時間。只是我們也得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事情敗露，得讓大家立即撤離，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這事讓老周去處理吧。」

「可以，不過別聲張，也不要告訴其他人。」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還有，暫時不要告訴老李，等我從小石城回來，才向他匯報。」

灰背豺沒再多問，按照劉威的安排去找到了周譽龍與周奮。

劉威的心情也沉重了許多，因為他知道，接下來面臨的挑戰，比他在曼哈頓遇到的麻煩還要大得多。

第二百三十九章 談不攏

小石城是阿肯色州州府所在地，第四十二屆總統，即克林頓就在此當過州長。

骷髏黨的聚會地點安排在阿肯色河南岸的一座莊園裡。莊園原本屬於一位十多年前在華爾街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後來被轉贈給一家慈善機構，再被羅傑斯的基金會買了下來，成了現在的樣子。

劉威他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因為是私人性質的聚會，所以沒有多大的排場。

隨便吃了點東西，劉威跟著羅傑斯去了書房。前來的大人物沒有幾個，除了上次在羅傑斯家裡見到的漢弗萊、基普林、布魯斯特與裡查森之外，還有三個劉威不認識的傢伙。經羅傑斯介紹，他們分別是通用電氣公司的前總裁、董事會名譽主席霍頓，埃可森-美孚石油能源集團的首席投資政策顧問朱諾，以及美國聯合礦產集團的執行總裁安德森。與之前認識的幾個傢伙相比，三人更有來頭。

「各位，這位就是劉威，劉先生。」羅傑斯請劉威坐下，又說道，「劉先生是內華達州最有實力的商人，控制著拉斯維加斯的所有博彩業，還在裡諾開辦了賭場。在華爾街，劉先生也有數十億美元的投資。也許各位不會相信，劉先生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創造了這些財富。」

顯然，在羅博特介紹之前，其他人已經知道劉威的來歷。

「我已經向劉先生發出邀請，以劉先生的資本與實力，有資格成為我們中的一員。」羅傑斯稍微停頓了一下，對劉威說道，「劉先生，你對我們這個組織有多少瞭解？」

「骷髏黨？」劉威笑了笑，說道，「聽說過，但是不太瞭解。」

「那麼，很有必要讓劉先生瞭解得更加深入一些。」霍頓搶在羅傑斯之前開口，「不管劉先生來自哪裡，現在拿著哪個國家的護照，在正式接納劉先生之前，我們必須對劉先生的意圖有所瞭解。」

「我是一個商人，非常單純的商人。」劉威回答得非常乾脆。

「這就是你來美國的原因？」

「美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也是最大的市場國，更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國家。」劉威把目光轉向了霍頓。「作為商人，在投資經營的時候，我首先考慮的是資本安全，而不是資金匯報率。毫無疑問，美國為我提供了這樣的基礎，讓我的所有投資都有安全保障，也讓我的投資獲得了應有的回報。從長遠來看，美國仍然是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市場，至少我在美國的感受如此。」

「那麼，經過這些事之後，劉先生是否對美國有了別的評價呢？」

劉威一愣，把目光轉向了提問的朱諾，隨即說道：「朱諾先生，你說的是上個月發生在曼哈頓的事情？」

朱諾笑了笑，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有句話，叫做『多難興邦』。從歷史的角度來看，美國並不是在建立初期就像現在這麼強大，在過去的兩百多年間，美國經歷了許多考驗，從獨立戰爭到英美戰爭，再到南北戰爭、美墨戰爭、美西戰爭、第一次世界大戰等等。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美國才成為頭號強國，掌握了世界霸權。我相信，發生在曼哈頓的慘劇，不但不能阻擋美國前進的步伐，還會成為美國再次復興的動力。」

「看樣子，劉先生比我們都有信心。」

劉威朝安德森看了過去，這傢伙有點陰陽怪氣的。

「襲擊發生前，劉先生去過紐約吧？」

「對，我在那邊有幾筆投資，不過非常幸運，在襲擊發生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拉斯維加斯。」

安德森笑了笑，說道：「劉先生是否知道，在這場持續一周的襲擊中，襲擊者不但洗劫了聯邦儲備銀行，對曼哈頓造成了難以估量的破壞，還摧毀了一座至關重要的設施，也許美國將因此失去復興的基礎。」

「什麼設施？」

「我們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得知道，美國正面臨獨立建國之後最嚴峻的挑戰，而且很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

聽霍頓說完，劉威鎖緊了眉頭，顯得非常疑惑。

見到劉威不開口，羅傑斯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只想知道，劉先生是否一如既往的認為美國仍然是一個有前途的國家，並且繼續為這個國家服務。當然，作為商人，劉先生也能從中得到應有的回報。」

聽到這話，劉威笑了起來，說道：「羅傑斯先生，我已經用行動做了回答。」

羅傑斯愣了一下，也笑了起來，隨即用眼神與霍頓等人交換了意見。

「我們都相信，劉先生是一個非常有眼光的商人，不然不【「文。】可能在短短一【「人。】年之內，建立【「書。】起如此龐大的【「屋。】博彩娛樂帝國。」霍頓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在談及正事之前，我們希望劉先生能夠澄清一件事情。」

「什麼？」

霍頓看了羅傑斯一眼，說道：「你與斯科特的關係。」

「斯科特？」劉威笑了笑，說道，「各位，你們把我想得太複雜了。不可否認，我跟斯科特是朋友，而且是非常好的朋友。也許是文化上的差異，各位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與斯科特成為朋友。只是請你們相信，我在內華達州經營的產業，需要得到強有力的保護，而斯科特州長正好提供了這些。」

「僅僅只是生意上的往來？」

「我說過，我只是一名非常單純的商人。」

「那麼，劉先生能夠解釋卡普亞提供給斯科特的競選資金的來歷嗎？」

「霍頓先生，你不清楚我們的文化，所以無法理解我的做法。」劉威把目光轉向了羅傑斯，說道，「在這個問題上，相信羅傑斯先生能夠理解我的所作所為。不可否認，拉斯維加斯與裡諾的博彩業給我帶來了豐厚的回報，但是作為商人，追求是無止境的，而內華達州並不是一個資源豐富的州，遠遠不能滿足我對利益的追求。正如你們知道的，我為斯科特州長提供了某些幫助，但是這一切都只是為了開拓新的市場，而且是在不違反貴國任何法律的前提下進行的。」

羅傑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接劉威的話。

「我們也相信劉先生做這些，只是為了追求利益，但是劉先生也應該知道，在我們的歷史上，從來沒有哪位總統為其他國家的支持者服務。」

「是嗎？」劉威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來，我得考慮申請綠卡了。」

「劉先生，你應該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已經越過了底線。」朱諾代替霍頓說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你都得知道，真正主宰美國的不是白宮，也不是國會，而是一直在全力為這個國家服務、為這個國家牟取利益、為這個國家打擊敵人的某些人。如果斯科特成為下屆總統，而且繼續與劉先生保持這種密切關係。我敢肯定，他將是一個非常短命的總統，而且是一個很快就會被人遺忘的總統。」

「是嗎？」劉威把目光轉向朱諾，說道，「在我看來，斯科特不會這麼快結束他的政治生涯。」

「劉先生的意思是，有信心與之抗衡？」

「作為商人，我從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在我的切身利益受到威脅時，我會毫不猶豫的展開反擊。」劉威淡淡一笑，把目光轉向了羅傑斯，說道，「羅傑斯先生，非常感謝你邀請我參加這次聚會，但是現在看來，這裡並不是我應該來的地方。如果沒有別的安排，我就告辭了。」

劉威的這個舉動，嚇了羅傑斯一跳，他大概沒料到，劉威會主動退場。

「劉先生，你不覺得現在走，還太早了嗎？」

聽到霍頓的話，劉威把目光轉了過去。

「與劉先生一樣，我們也不會做任何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我們也有底線。非常可惜的是，劉先生已經觸及到了我們的底線。」

「霍頓先生，你的意思是，我走不出這個房門？」

霍頓沒有回答劉威的問題，但是用神色告訴了劉威，正是這個意思。

劉威笑了笑，又坐了下來，說道：「我相信，霍頓先生沒有嚇唬我，而且就我所知，霍頓先生還是『黑水』公司的大股東，因此有足夠的能力做到想做的事情。如果我沒猜錯，霍頓先生身上應該有一具微型通信設備，只要摁下上面的某個開關，幾秒鐘之後，就會有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傢伙從我身後的那扇門衝進來。」

霍頓的眉頭跳了幾下，大概被劉威說中了。

「現在，我打算從這扇門走出去，而且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來，也許再也不會與各位在這樣的場合見面。」劉威掃了眼房間裡的幾個人，最後把目光落到了霍頓身上，「霍頓先生，你可以試一試那個玩意，看看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

劉威笑了笑，同時發出了人耳聽不到的次聲波信號。

被劉威當眾挑釁，讓霍頓很難下台，也讓他無從選擇。遲疑了好一陣，霍頓才把手伸進了口袋裡。

劉威一點都不緊張，反而非常禮貌的朝霍頓笑了笑。

「劉先生，我們都是朋友，即便談不攏……」羅傑斯也非常緊張，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劉威為什麼要故意激怒霍頓。

劉威壓了壓手，打住了羅傑斯的話，說道：「霍頓先生已經做了他該做的事情，就讓我們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吧。」

幾秒鐘過去，那扇門仍然沒有打開。

別說霍頓，就連其他人都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大對勁。

第二百四十章 入伙

霍頓臉色變得鐵青的時候，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幾個大人物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都知道，為了安全起見，霍頓帶了一隊僱傭兵過來，把莊園包圍起來。這些人都是上過戰場的老手，有的還在伊拉克與阿富汗戰鬥了好幾年，領隊的更是一名來自綠色貝雷帽突擊部隊的特種兵。他們都是「黑水」公司的安保人員，配備了非常先進的武器裝備，作戰能力不比正規軍差。

過了約莫半分鐘，劉威聽到了周譽龍從外面發來的信號。

「各位，我並不是你們的敵人，而且一直在努力的成為你們的朋友，但是某些人的作為確實讓我感受到了威脅。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我不得不有所安排，也不得不採取一些必要的防範措施。」

劉威剛剛站起來，他身後的那扇門就被推開了。

確實有一群全副武裝的傢伙衝了進來，只不過不是霍頓的手下，而是臉上塗滿了迷彩油的FOS戰士。等他們進入房間，守住另外兩扇門與窗戶之後，周譽龍才帶著幾名FOS戰士把打暈了的僱傭兵抬了進來。

按照劉威的吩咐，周譽龍他們沒有下狠手。

見到這一幕，霍頓的臉色由鐵青變成蒼白，其他幾個人也露出了懼怕的神色。

「各位都知道，我在一年之內就掃蕩了拉斯維加斯，還控制了裡諾，除掉了所有擋在我前面的障礙。以各位的智慧，應該不難想到，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我絕對不會獲得現在的成就。」劉威朝周譽龍點了點頭，讓他把FOS戰士支了出去，只留下兩人，看住那些躺在地板上的僱傭兵。「對於霍頓先生的無禮舉動，我不會放在心裡，因為保護個人安全、以及切身利益是每個人再正常不過的舉動了。再說了，在此之前霍頓先生並不瞭解我，也不清楚我的實力。」

「劉先生，這都是誤會。」羅傑斯最先回過神來，「我們對劉先生沒有任何惡意，畢竟我們……」

「羅傑斯先生，我相信你，所以才跟你來到這裡。」劉威笑了笑，說道，「我也相信這是一次誤會，霍頓先生，你說呢？」

霍頓愣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看到站在側面的周譽龍，他趕緊點了點頭。

主動權在劉威手上，他們的生死都由劉威決定，現在不能與劉威對著幹。

「那麼，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嗎？」

「劉先生，這……」羅博特朝周譽龍看了一眼，說道，「我們非常歡迎劉先生這種有實力的人物加入，只是……」

劉威笑了笑，朝周譽龍揮了揮手。

周譽龍與兩名FOS戰士沒多囉嗦，一人拖著兩名僱傭兵離開了房間。

「劉先生，你得知道，進入這個團體，依靠的不僅僅是實力。」等到房門關上，朱諾開口說道，「我們非常相信劉先生的實力，也相信只要劉先生願意，我們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離開這個房間，但是劉先生必須知道，我們僅僅是一小部分，如果我們死在這裡，對劉先生絕對沒有好處。」

「朱諾先生，你這是在要挾我，還是在邀請我？」

朱諾愣了一下，接觸到劉威的目光後，立即閉上了嘴，因為他看了出來，劉威不但有能力，還有魄力。雖然骷髏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敵人，但是說到現實問題上，真要與劉威鬧翻臉的話，他們才是最大的倒霉鬼。

「劉先生，我們一直在邀請你。」羅傑斯吞了口唾沫，「以劉先生的實力，完全有資格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只是……」

「只是什麼？」劉威把目光轉了過去。

羅傑斯遲疑了一下，說道：「只是，劉先生必須讓我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

「羅傑斯先生的意思是，我支持斯科特競選別有所圖？」

羅傑斯沒有開口，不過確實是這個意思。

劉威笑了笑，說道：「各位，我一直在強調，我只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商人，我的目的就是賺錢，養活我那一大家子人，還有那些跟著我混飯吃的手下，讓他們成為有錢人，能夠像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人一樣，得到應有的尊重。不可否認，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做了一些很多人難以想像的事情，但是說到對你們、對貴國構成威脅，我相信，這與我所追求的目的背道而馳，不然我也不會把全部資產放在貴國了。」

羅傑斯舔了舔嘴唇，用目光徵求了其他人的意見。

「劉先生，你知道，僅僅是這些說辭，仍然無法讓我們信服。」安德森主動站出來，「不管怎麼樣，你必須拿出誠意。」

「安德森先生，什麼才算拿出誠意？」

安德森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就算我們相信，劉先生支持斯科特競選，僅僅是為了拓展市場，賺更多的錢，劉先生也應該讓我們知道，如同賺更多的錢，而不僅僅是一個非常籠統的概念。」

「你們想知道的是，我如何通過斯科特賺錢？」劉威笑了笑，說道，「各位，這個問題相信你們都有答案，不然你們也不會支持那麼多的政府官員與國會議員了。我覺得，你們想知道的是我對今後的看法。」

安德森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不可否認，開始羅傑斯先生與霍頓先生說得沒錯，曼哈頓遭到襲擊之後，世界局勢與美國的未來都發生了變化，而且是不可逆轉的變化。事情過去一個多月了，聯邦政府仍然沒有公佈襲擊者的信息，也沒有公開任何核心資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聯邦政府至今都不知道是誰襲擊了曼哈頓，或者說是誰策劃了這次襲擊行動。可惜的是，沒有耐心的不僅僅是我們，還有焦慮不安的民眾，以及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國會議員。讓聯邦政府遲遲沒有公佈消息的原因只有一個：大選即將開始。雖然我對貴國的政治沒有任何興趣，支持斯科特競選也僅僅為了商業利益，但是我覺得，民主黨贏得大選的機會並不大，至少絕大部分選民不會將選票投給一個缺乏危機應對能力的政府。諾裡斯以健康為由卸任，正是民主黨無能的直接表現。既然存在政府更迭的問題，那就存在政策延續性的問題。為了保持政策的延續性，克洛寧不會在大選落幕之前做出任何重大決策，而會把這個棘手的問題丟給下任總統，或者是在他的下一個任期內做出決策。」

「劉先生，你並不僅僅是個商人。」朱諾插了一句。

「羅傑斯先生說過，一個成功的商人，必須知曉天下大事。」劉威笑了笑，又說道，「最遲明年的這個時候，不管誰住進白宮，都得給民眾一個交代，只少得給民眾一個非常明確的目標。美國遭受的損失，必須有人為之承擔責任，也就必須通過一場戰爭，用血與火來洗刷美國遭受到的恥辱。不瞞各位，在來到這裡之前，我已經把幾乎全部可以動用的資金投入到了軍火、石油與大宗商品上。這筆投資，已經幫我賺了很多錢，而且在不久的將來，還能幫我賺更多的錢。」

幾個傢伙都朝劉威看了過來，顯得有點意外。

「只不過，比起這種投機買賣，如果能夠應用我們手中的影響力，把美國導向正確的前進道路，所獲得的巨額回報，才是真正的賺錢買賣。為此，我們很有必要讓下一屆總統採納我們的意見，至少獲得必要信息。」

「這麼說，劉先生也認為戰爭無可避免？」霍頓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大概劉威的話對上了他的胃口。

「不但不可避免，而且規模會處於預料的大。」

「劉先生的意思是……」

「一棟世貿大廈就讓兩個國家遭受戰火荼毒，這次倒下的可不止是一棟大廈，而是整個曼哈頓。」劉威笑了笑，說道，「我覺得，如果需要尋找一個對手的話，一定是一個非常有份量的對手，至少是一個與某個大國有密切關係的國家。只有這樣，才能讓這場戰爭達到我們想要的目的。」

聽到這，霍頓的眉頭跳了幾下。

其他幾個大人物也猛然明白了過來，同時看清了劉威的立場。

「各位，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否讓你們滿意。」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起身說道，「我沒有半點想要傷害你們的意思。俗話說，生意不成人意在。如果我們成不了朋友，我也希望不是敵人。如同我開始所說的，我對貴國的政治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打算做賺錢之外的事情。只是我希望，各位不要成為我的障礙。」

「劉先生，你能稍等一下嗎？」羅傑斯說完，就朝霍頓看了過去。

霍頓稍微遲疑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其他幾個大人物也朝羅傑斯點了點頭，都覺得劉威是一個值得拉攏的大人物。

「劉先生，我們仍然歡迎你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只要你仍然把我們當成朋友。」

「既然我們有共同目的，我們就是朋友。」

羅傑斯點了點頭，起身走到劉威面前，說道：「歡迎你加入骷髏黨。」

其他幾個大人物也走了過來，紛紛向劉威祝賀。

直到這個時候，劉威才鬆了口氣，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空手離開這個房間，就將成為骷髏黨的死對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有備無患

返回拉斯維加斯的途中，劉威給留守的周奮打了電話，取消了撤退計劃。

「屍體的味道怎麼樣？」

「屍體？」劉威看了眼有點幸災樂禍的周譽龍，說道，「不是屍體，是骷髏，而且是醫學院教學用的塑料模型。」

「這麼說，骷髏黨更加文明了？」

劉威笑了笑，沒有跟周譽龍閒扯。

按照骷髏黨的傳統，每一位成員在入黨的時候，都要進入耶魯大學的地下室，親吻一具乾涸了的骷髏，然後獲得一枚骷髏頭標誌的戒指。劉威拿到了戒指，就裝在他的口袋裡，只是沒有親吻白骨，而是用塑料模型替代了。

「開始接到老材的電話，他已經回去了，在機場等我們。」

「這麼快？」

「又不是什麼大事，花不了多少時間。另外，他還提到了斯科特的事，那傢伙已經跟克洛寧達成協議，只要他繼續堅持民主黨制訂的戰略路線，特別是承諾在國內秩序穩定後向朝鮮開戰，民主黨就會輸掉大選。」

「口頭協議？」

「只能是口頭協議，不過斯科特不是笨蛋，他沒有完全答應下來，也沒有放棄為競選做的努力。」周譽龍笑了笑，說道，「聽老豺說，應該沒什麼問題。民主黨原本打算推舉斯滕博格為候選人，臨時換成了克洛寧，表明已經對大選失去了信心。再說了，克洛寧還有很多麻煩要處理，沒有多少精力用在選舉上。只要斯科特堅持不懈，就能贏得大選。關鍵不在克洛寧身上，而是與你接觸的那些傢伙，是否支持斯科特。」

「他們控制不了選票。」

「可是他們能夠讓斯科特完蛋，肯尼迪就是前車之鑒。」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這就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按照灰背豺所說，肯尼迪一屆任期還沒坐滿就死於非命，主要原因就是想把聯邦儲備銀行收歸國有，掌握國家的金融大權，而不是由利益集團操作美元，結果得罪了骷髏黨，在競選演講中遭到槍擊。

至於是不是這麼回事並不重要，關鍵是骷髏黨絕對有這個能力。

不然的話，劉威也不會冒險參加羅傑斯舉辦的鴻門宴。

「他還問了你這邊的情況。」

「你怎麼說的？」

「一切正常，那幾個老混蛋都嚇傻了。」

劉威歎了口氣，說道：「他們確實被嚇住了，而且見識了我們的實力，但是我們也不能高興得太早。雖然他們已經接納我，但是從長遠來看，我們所做的事情肯定會引起骷髏黨的猜疑。別忘了，小鬼子已經磨刀霍霍，只要北方四島那邊打起來，骷髏黨的那些傢伙就能想到我們在裡面扮演的角色。」

「他們沒這麼厲害吧？」

「就算猜不出真相，也能猜到我們與之有關。」劉威看了周譽龍一眼，說道，「更重要的是，小鬼子與老毛子幹起來，我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美國卻是最大的受害者。我們支持斯科特出任總統，而且明目張膽的支持斯科特對朝鮮動武，卻使美國錯過了最佳時機。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能想到，我們是在為誰服務。」

「這麼說來，美國不是久留之地。」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也好，反正最多再呆一年了。上次我去家園看了，那邊的建設進度比預期的稍微快一點。回去後，你抽時間過去看看，順便帶一批手下過去，讓他們熟悉那邊的情況。」

「準備大撤退？」

「不是現在，不過也等不了多久。」劉威掏出雪茄，點上抽了兩口，「等到島上的生活設施建成之後，先安排一批人過去。島上的安全工作，由你全權負責。在找到更加合適的人選之前，你得做好各種安排。」

「沒問題，我過兩天就過去看看。」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回到拉斯維加斯，見到灰背豺之後，劉威把他的擔憂講了出來。

「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你與骷髏黨，最多只是合作關係，而且隨著斯科特成為白宮的主人，我們與骷髏黨的關係就無法維持下去，撤離是唯一的選擇。」灰背豺比劉威想得還要長遠，「人員可以分批次撤離，或者以各種名義，在事發前讓他們離開美國。關鍵是，我們在美國的資產怎麼處理？」

「錢是小事，關鍵得保證人員的安全。」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劉威愣了一下，朝灰背豺看了過去。一直以來，劉威都不太關心經營上的事情，也很少過問資產狀況。

「你回來前，我找田中麗奈要了資產債務表。總體來說，我們在拉斯維加斯與裡諾的生意做得還不錯，賺了不少錢。只不過，大部分收入都轉化為了投資，可供調動的資金並不是很多。」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處理固定資產比轉移流動資金麻煩得多，而且很難在短時間內脫手。真要打算幹完這票離開美國的話，就得提前準備。不管怎麼說，總不能把好處留給美國佬吧。」

「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變賣資產。」灰背豺點上雪茄，才說道，「可惜的是，以我們現在的身份，即便你能讓骷髏黨相信，為了抓住即將到來的投資機會，你需要很多現金，變賣資產也不是明智之舉。」

「能不能做抵押貸款？」

「從銀行拿到的貸款都有跡可查，很難完全轉移出去。」

「沒有別的辦法了？」

「辦法是有，只是我們都做不來。」

「什麼意思？」

灰背豺遲疑了一下，說道：「目前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我們經營的產業打包，然後到證券交易所上市，成為上市公司，然後通過各種方法變賣與轉移我們的股份，或者是以其他方式把股份變成現金。可惜的是，我們都不是金融方面的專家，所以需要找一個合適的人來做這件事。」

「小卡普亞怎麼樣？」

「他有這個能力，只是他在為斯科特服務，如果與我們扯上關係，麻煩就大了。」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看來，確實得物色一個這方面的人才。我去找龍閩江談談，看看他有沒有合適的人員。」

「最好別這麼做。」

「為什麼？」

「既然我們打算離開美國，而你又不能保證今後會不會以其他身份回來，所以我們得與龍閩江保持距離，不然他會受到牽連。」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說道，「你在他那邊投入那麼多資金，讓他去擴大情報網，肯定是另有所圖，不會讓這筆投資化為泡影吧？要找人，也應該找與他完全無關的人。」

「問題是，我們還能找誰？」

「兩個選擇，一是找老李幫忙、或者直接找司徒文慧，她那邊應該有合適的人選；二是找奧廖爾，讓他通過俄羅斯情報機構，為我們提供幾個合適的人選，或者是找出一條合適的途徑。」

「找老李的話，恐怕不太合適。只有在身份暴露的情況下，我們才會考慮離開美國。如果與老李扯上關係，那就太危險了。」

「那就只能找奧廖爾。」

劉威沉思了一陣，說道：「這事，得由你親自去處理，直接去俄羅斯，當面向他說明情況。」

「或者讓他到這邊來。」

「讓他過來？」

「現在他是世界賭王，受北美賭王邀請到拉斯維加斯來作客，也不是什麼怪事。」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沒問題的話，我去安排，讓他盡快過來。」

「得讓他知道過來做什麼。」

「放心吧，我會讓他明白我的意思。」灰背豺滅掉雪茄，才說道，「對了，收到典斌發來的消息了，塞拉利昂那邊的事情已經搞定，我們留下了一批人員，專門負責安妮那些救助人員的安全，剩下的人員將在最近趕回來。」

「有多少人？」

「不是很多，大概一百來人吧。」

「塞拉利昂的全民選舉什麼時候進行？」

「三個月之後，到目前為止，斯雷霍姆是唯一的參選人。」

「那就讓他們在那邊多呆幾個月，等到大選結束再過來。」

「那麼點小事，沒必要搞得這麼隆重吧。」

「如果我們必須離開美國，就得考慮後路。俗話說，狡兔三窟。雖然家園是個理想的棲息地，但是那地方容納不下這麼多人。除非我們都打算金盆洗手，過上游手好閒的日子，不然就得替大家找點事情做。塞來歷昂是個不錯的地方，天高地遠的，是我們繼續混日子的好去處。」

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也行，我去給典斌打電話，讓他把人員留在那邊。」

「讓他也不用急著回來，我總覺得安妮公主那邊的情況不大對勁。」

「放心吧，我已經做了安排，包柳青也去了英國，很快就有消息了。」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曼哈頓襲擊事件之後，雖然美國當局的反應沒有劉威預料的那麼強烈，但是這種表面上的平靜，讓劉威覺得更加不安全。美國佬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美國的情報機構也不會袖手旁觀，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查出幕後真兇。

任何疏忽，哪怕只是最微小的疏忽大意，都有可能導致意想不到的後果。

劉威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犯錯誤，更不希望美國成為最後一站。

第二百四十二章 禍水東流

劉威在為後路考慮的時候，美國情報機構的調查工作也在艱難中緩慢前進著。

雖然FBI、NSA與CIA仍然沒有查出真兇，但是一些重要線索，為調查工作指明了前進方向。

在搜救與清理工作中，FBI獲得了兩條非常關鍵的線索。

一是襲擊者用來摧毀建築物所使用的炸藥。通過對爆炸現場殘留物進行化驗，FBI很快確定這是一種用肥料、可以在市場上購買到的化學藥品、以及一些金屬粉末混合製成的特種炸藥。有能力製造這種炸藥的，肯定有著非常豐富的化學知識，而且精通爆破技巧。更重要的是，製造炸藥所需的各種原料，都產自美國本土。FBI沒花多少力氣就查出了生產那些化肥的廠家，而且很快就查到了襲擊者如何得到這些化肥的。辦法出奇的簡單，連FBI的特工都有點不敢相信。襲擊者僅僅註冊了一家農業用品銷售公司，就避開了聯邦政府嚴密的監管系統，用極為低廉的價格購買了數千噸足以生產上千噸炸藥的胺肥與氮肥，而且把這些化肥運送到了位於長島郊區的一座倉庫裡面。

二是襲擊者使用的武器裝備，大多來自國際軍火黑市。通過深入調查，CIA很快就搞清楚了襲擊者是從哪裡買到這些軍火的，以及如何運入美國的。雖然黑市軍火商沒能提供更多的線索，但是第一批軍火的購買時間是在襲擊發生前三個月，而且數量非常龐大。CIA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襲擊者在此之前已經到達美國，而且精心策劃了整個襲擊行動，最終打了美國一個措手不及。

這兩條線索，最終證明了一個猜測，即襲擊曼哈頓的絕對不是恐怖分子。

更重要的是，有能力在美國部署幾百上千名武裝人員，配製上千噸炸藥，把數以百噸計的武器裝備運入美國，肯定不會是恐怖組織，而是某個國家的情報機構，而且是在美國擁有龐大情報網的情報機構。

查到這，方向已經明確了。

繼續在國外調查，已經沒有多少意義，所以FBI、NSA與CIA都把調查方向轉移到了國內，重點調查其他大國的情報網絡。

雖然明確了方向，但是調查工作的難度並沒降低，反而提高了不少。

因為針對國內，所以調查工作由FBI主導，NSA與CIA只提供幫助與協助。按照FBI的部署，主要調查俄羅斯與大陸在美國的情報網，同時對一些同樣有能力，但是動機不明的國家的情報網也要進行排查。

問題是，美國聯邦政府並沒打算採納FBI的調查結果。

原因很簡單，果真把FBI的猜測公佈於眾的話，不管美國聯邦政府打算如何收場，憤怒的民眾都會把美國推入下一場戰爭，而且是一場與某個實力強大的大國的戰爭，甚至有可能是一場全面戰爭。

後果嘛，任何人都能想到。

即便在這場戰爭中，雙方都很克制，沒有動用能夠毀滅全人類的戰略核武器，也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對於這樣的後果，任何一位美國政治家都認識得非常清楚。

美國能夠接受的，只是一場規模有限，而且肯定能用較小的代價打贏的戰爭。

受此影響，FBI的調查受到了很多阻撓，NSA與CIA更是無能為力。結果就是，調查工作的進展非常緩慢，即便是在有針對性的情況下，也沒能及時找到可靠的線索，更沒有拿出一份能夠讓白宮向民眾交代的調查報告。

只不過，FBI沒有放棄，調查工作仍然在繼續進行。

除了排查國內的他國諜報網絡之外，FBI開始嚴密監控進入美國的外籍人員，特別是身份與來美目的可疑的外籍人員。

可以說，FBI已經盡了全力。

按照FBI的判斷，雖然大部分襲擊者搭乘運輸機離開了美國，但是仍然有少數襲擊者留了下來，給發動進攻的美軍製造了不少麻煩。關鍵就在這裡，留守的襲擊者並沒有落入美軍手中，也沒有混在平民之中。也就是說，這些襲擊者以其他方式離開了曼哈頓，但是仍然留在美國。

毫無疑問，如果他們是某個情報機構的人員，就會設法離開美國。

在調查與搜捕工作全面展開的情況下，策劃襲擊行動的情報機構肯定會調整部署，安排人員前往美國，接應沒有撤走的襲擊者。

只要能夠找出這些人，就有希望找到襲擊者！

利用九一一事件後建立起來的全國信息系統，FBI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來到美國。

也就在這個時候，奧廖爾接到劉威的邀請，前往拉斯維加斯作客。

雖然奧廖爾擁有「世界賭王」的頭銜，而且有正式的公開身份，但是他的到來，仍然引起了FBI的注意，而且成為FBI的重點關注對象。原因很簡單，在FBI的資料庫裡，早就有奧廖爾的信息了。

隨同奧廖爾來到拉斯維加斯的，還有幾名裝扮成賭徒的FBI特工。

劉威並不知道這些，畢竟他不可能盯住每一個進出賭場的賭徒。只是負責經營與照看賭場的周奮是個非常細心的人，而且知道奧廖爾的身份，所以早就做了安排。幾個FBI的特工進入賭場之後，立即就引起了周奮的注意。

在搞清楚那些傢伙的身份之前，周奮沒有驚動劉威，也沒有這個必要。

對遠道而來的客人，劉威非常熱情，在「金字塔宮」的最頂層為奧廖爾安排了一套最豪華的套房。

等奧廖爾安頓好之後，劉威才與灰背豺去拜訪了他。

「劉先生，沒想到，你的生意做得這麼大。」

「奧廖爾先生過獎了，只是做些小買賣。」劉威請奧廖爾坐了下來，灰背豺則去倒上了兩杯葡萄酒。

「果真是小買賣的話，那我不是要飯的了？」奧廖爾笑了笑，說道，「劉先生邀請我前來作客，不是想再跟我賭上一次吧？」

「奧廖爾先生，你應該知道，我不是職業賭徒，並不在乎賭場上的輸贏。」

奧廖爾笑了笑，他知道劉威為什麼人服務。

「這次請你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奧廖爾集中了注意力，知道劉威要跟他談正事。

「上個月發生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曼哈頓？」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

「大快人心啊，不知道美國佬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如此倒霉，聽說聯邦儲備銀行的地下金庫被洗劫一空，上萬噸黃金取向不明。」奧廖爾也笑了起來，「說實話，我很想認識做這些事的人。相信我，肯定能夠跟他們做朋友。」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奧廖爾先生，我要談的不是這件事，而且我跟你一樣，也很想知道是誰做的。」

「是嗎？那你想跟我談什麼？」

「表面上看，美國依然很強大，但是我們都知道，美國已經被掏空，是一個外強中乾的國家了。」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要不了多久，美元將大幅度貶值。從目前國際大宗商品的價格來看，市場已經對美元的購買能力失去信心，也對美國的償還能力絕望。毫無疑問，我在美國的投資遇到了麻煩。」

「劉先生，我可不是商人。」

「當然，但是你能幫我一個忙，而且能夠得到不少的好處。」

「是嗎？」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想變賣手裡的資產，只是沒有多少人有這個資本，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得知道，我是個窮光蛋。」

「我不是請你購買我的資產，而是想讓美國佬買單。」

「什麼意思？」

「如果能把我的產業打包上市，就能從美國投資者的身上收回我的投資。可惜的是，我身邊沒有合適的人選。」

奧廖爾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劉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幫你物色幾個人才？」

「差不多吧。」

「問題是，以劉先生的關係，應該不會輪到我吧？」

劉威笑了笑，說道：「奧廖爾先生，不要高估我的能力。雖然像你知道的一樣，我有一些關係網，但是作為一個商人，我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你也知道，美國國內的局勢非常複雜，我得更加小心謹慎。」

「所以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我？」

「我只需要幾個有能力做這件事的人，不需要其他的幫助，而作為我的朋友，你能獲得意料不到的好處。」

「什麼好處？」奧廖爾是一個非常現實的人。

「所有收入的百分之五，佣金另外計算。」

「劉先生，你得知道，與所承擔的風險相比，金錢的價值就太渺小了。」

「當然，所以我還會為你提供一些足以讓你、以及你的頂頭上司感興趣的情報，而且是免費的情報。」

「什麼意思？」

「奧廖爾先生有數十年的經驗，應該非常清楚，一個實力大大降低，國內局勢動盪不安的美國，特別是在大選臨近，政策走向不太明朗的時候，對盟國的約束力，特別是那些不太聽話的盟國，肯定遠不如以前。」

「你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而且也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會盡一切努力替你搞到這些情報，前提是我們能夠繼續合作。」

奧廖爾咬了咬牙，說道：「我得仔細考慮一番。」

「沒問題，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拜訪。」

說完，劉威就起身告辭。

不管怎麼說，奧廖爾只是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局的特工，而不是決策者，在如此重大的問題上，他必須徵求上級的意見。

第二百四十三章 誰來打

劉威的提議，讓奧廖爾的上司無法拒絕。重點不是劉威提到的分紅，而是與俄羅斯國家利益息息相關的戰略情報。

隨著美國本土遭受南北戰爭之後最沉重的打擊，誰都知道，下一場戰爭已經迫近。要不了多久，美國就會對某個國家動手。與此前由美國發動的幾場戰爭相比，這場戰爭的性質有很大不同。主要就是，美國的國力遭受重創，很難像打擊伊拉克與阿富汗那樣，取得較為圓滿的結果。

站在俄羅斯的立場上，必須考慮美國發動戰爭產生的後果。

加入美國把矛頭對準伊朗，即便俄羅斯什麼都不做，美國也會陷入戰爭泥潭，伊朗則會成為二十一世紀的越南。數年之後，美國將輸掉這場戰爭，隨後喪失全球霸權。在美國無力維持國際秩序的情況下，新興大國崛起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俄羅斯也能從中獲得好處。只是俄羅斯並不願意看到，在沒有美國的約束下，像日本這樣的地區性強國成為新的威脅，所以俄羅斯需要相關情報。

幫助劉威轉移資產就能獲得所需情報，這個代價並不大。

與奧廖爾一拍即合之後，劉威退居二線，把具體事務交給了灰背豺，由他通過小卡普亞的金融投資公司完成具體操作。

此時，克洛寧正在處理一個新的問題。

與斯科特達成協議之後，克洛寧必須在戰爭問題上做出決策，即是否在斯科特上任之前發動戰爭。

從他本人的角度出發，肯定不想這麼幹。

住進白宮的那一天，克洛寧就知道，他只是利益集團的代言人，或者說只是白宮的臨時管家。等到明年年初，他就得把白宮的鑰匙交給下一任總統。短短幾個月之內，克洛寧既不想名留青史，更不想遺臭萬年。

只是在斯科特看來，最好的選擇仍然是讓克洛寧背黑鍋。

如果有克洛寧發動戰爭，打得好的話，斯科特可以坐享其成，打不好的話，他則能以救世主的身份把美軍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更重要的是，戰爭是上一任總統的決策，與他沒有直接關係，也就不會對他的政治形象產生影響。

斯科特不是不敢承擔責任，而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總得有人來發動戰爭，總得有人做出犧牲。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選擇只在白宮住幾個月的克洛寧，而要把還得住上幾年的斯科特拖下水呢？

持這種觀點的，還有暗中主導著美國基本政策的骷髏黨。

骷髏黨的出發點不是誰獲利、誰擔責，而是如何做才能給美國帶來最大的利益，幫助美國渡過難關，維護美國的霸權地位。

由克洛寧來發動這場戰爭，讓美國有更多的轉圜餘地。

說得透徹一點，如果戰爭走向對美國不利，斯科特可以在上任之後進行調整，使美國走出窘境，不至於一條路走到底。

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並不小。

當時，五角大樓與藍德公司各做了一份戰略評估。

按照五角大樓的評估，如果把矛頭對準伊朗，戰爭將分成三個階段。

首先是長達三個月以上的戰略轟炸，徹底摧毀伊朗的戰略反擊與戰略防禦能力，奪得制空權，為後面的地面進攻打下基礎。因為伊朗的實力遠遠超過海灣戰爭之後的伊拉克，國土面積與人口數量均是伊拉克的三倍，還得到了不少國家支持，所以得預留一段時間，但是最遲得在半年之內完成戰略打擊。

其次是地面進攻，預計時間在半年到九個月之間，以佔領伊朗南部地區的港口、以及內陸主要城市為主。因為德黑蘭遠離海岸線，離邊境線也足夠遠，所以只有在掌握了戰爭的絕對主動權之後，美軍才會向德黑蘭進軍。考慮到伊朗國內的實際情況，特別是普通民眾的積極戰爭意志，地面戰爭肯定不輕鬆。

最後是佔領與掃蕩，預計時間在一年到兩年之間。此階段的主要任務是恢復秩序，扶持親美政權，並且訓練一支親美的伊朗軍隊。長期佔領伊拉克與阿富汗，對美國的全球戰略造成了非常嚴重的負面影響。對於伊朗這樣的地區強國，最有效的政策不是長期佔領，而是讓伊朗人打伊朗人。

按照這份計劃，整個戰爭行動將持續三年以上。

最為關鍵的第一階段與第二階段，至少需要一年。也就是說，如果在克洛寧執政時期發動戰爭，等到斯科特上任，戰爭走向已經明確，讓他能夠根據戰爭的進展情況，決定前進方向。

國防部的報告中，重點提到了朝鮮。

把矛頭對準朝鮮，比攻打伊朗產生的問題更加複雜。不管怎麼說，伊朗沒有幾個像樣的盟國，朝鮮卻得到了大陸的支持，甚至還能獲得俄羅斯的支持。如果這兩個大國參戰，美國獲勝的機會將非常渺茫。

按照五角大樓的評估，即便大陸與俄羅斯沒有直接參戰，後果也難以預料。

戰爭爆發後，大陸可以倣傚六十多年前的做法，派遣志願軍入朝作戰。即便大陸不打算與美國面對面的幹上一場，也會為朝鮮提供武器裝備，甚至在非正面戰場上，為朝鮮提供戰略掩護，比如派遣空軍參戰，出動海軍保護朝鮮的西部海岸線，讓防空部隊保護戰線後方的重要戰略設施。這些措施，都能給美國帶來難以估量的麻煩，並且讓美國不得不在這場戰爭中付出慘重代價。

面對一場沒有勝算的戰爭，任何戰爭計劃都沒有意義。

即便如此，五角大樓仍然做了評估。與打擊伊朗一樣，針對朝鮮的作戰行動也分成了三個階段。在第一階段的戰略轟炸中，美國除了需要投入幾乎全部空中力量之外，還得花費更多的時間。樂觀估計，在大陸積極參戰的情況下，沒有半年時間，美軍很難奪得朝鮮半島的制空權。至於接下來的地面戰爭，將更加複雜。別說面對大陸志願軍，即便對付裝備與訓練水平並不怎麼樣的朝鮮人民軍，美軍也要準備好數萬具裹屍袋。佔領朝鮮更是難以想像的艱難任務，因為朝鮮民眾不大可能放棄抵抗，大陸更加不會讓美軍陳兵鴨綠江，肯定會以各種方式迫使美軍從朝鮮撤軍。

與五角大樓相比，藍德公司的戰略評估保守得多。

按照提交給白宮的戰略評估報告，藍德公司的分析師認為，大陸捲入朝鮮戰爭的可能性非常大，甚至可以肯定，只要美軍越過三八線，首先破壞停戰協議，大陸就兌現當年許下的諾言，再次派兵入朝作戰。在大陸參戰的情況下，美國不但不可能打贏這場戰爭，還很有可能丟掉韓國。原因很簡單，只要美國主動挑起戰爭，大陸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趁此機會幫助朝鮮完成民族統一。

即便攻打伊朗，在藍德公司的分析師看來，勝算仍然不大。

這兩份評估報告，對美國當局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也讓骷髏黨認識到，在面對一場必然會輸、卻不得不打的戰爭時，只有盡可能爭取有利條件，留下退路，才有可能從這場戰爭中獲得好處。

如此一來，讓克洛寧發動戰爭，由斯科特出來收拾爛攤子，成為必然選擇。

問題是，並非所有人都認為應該盡快發動戰爭。

至少在國會兩院，絕大部分議員都認為，美國聯邦政府的首要任務是查清曼哈頓襲擊事件的來龍去脈，然後把國家力量用在重建上，重新樹立美國民眾的自信心，穩住國內的社會秩序。

只有國內穩定了，才能發動戰爭。

這個觀點不是沒有道理，而是非常現實。

一些民主黨議員明確提出，發動戰爭的關鍵因素是美國聯邦政府有沒有能力支付巨額戰爭開支。

沒有錢，打什麼仗？

實際情況是，美國確實沒有發動戰爭所需的經費。

即便不考慮損失的戰略儲備，因為那些黃金屬於聯邦儲備銀行，而聯邦儲備銀行屬於私人所有，與聯邦政府無關，在國內經濟不景氣、國債總量相當於一年的國民生產總值、美元的實際購買力大幅度下跌的大背景下，聯邦政府要想發動戰爭，就只能增加稅收，而這必然對重建工作造成影響。

如果把曼哈頓襲擊造成的深遠影響，特別是美元在國際金融中的地位大幅度下跌計算進去的話，美國聯邦政府即便同時增加國債發行量、提高稅收、向聯邦儲備銀行借款，也很難籌集到足夠的戰爭經費。

現實非常殘酷，聯邦政府沒有錢，就買不到軍火，也就別想發動戰爭。

雖然還有一個解決辦法，即使國家進入戰爭狀態，脫離市場經濟軌道，由戰爭主導國家基本事務，但是國會議員肯定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因為這意味著把權力交給總統，由一個人來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

同樣不希望立即開打的還有美軍中的高級將領。

不是這些將軍不想打仗，而是他們非常清楚，在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貿然發動戰爭只會遭受慘敗。

曼哈頓遭受的襲擊，已經讓美國大傷元氣。再遭受一次慘敗，美國將迅速衰落。

當然，美軍將領在乎的是那些在前線奮戰的官兵，因為注定會慘敗的戰爭意味著將有很多美國大兵犧牲在離故鄉上萬公里的戰場上。

第二百四十四章 力不足

各方的分歧，使「由誰來打」成為美國當局最大的問題。

面對這個問題，即便是骷髏黨，也得尊重實際情況。

如同前面提到的，曼哈頓遭到襲擊後，美國遇到了很多麻煩。在戰爭方面，除了經費上的麻煩，還有軍隊內部的麻煩。

諾裡斯執政期間，做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讓美軍撤離伊拉克，並且啟動了從阿富汗撤軍的時間表。到他辭職前，已經有大約五萬名美軍官兵從阿富汗撤了出來，留在阿富汗的數萬美軍也主要培訓阿富汗軍隊，很少參與作戰行動。

長達十多年的阿富汗戰爭與伊拉克戰爭，讓美軍疲憊不堪。

根據美軍做的統計，在伊拉克戰爭與阿富汗戰爭期間，平均每名軍人每年的海外部署時間長達二百四十八天，是以往的兩倍。戰爭導致的傷亡還是次要問題，平心而論，這兩場戰爭的傷亡並不大。

美軍結束在伊拉克的作戰行動時，只有五千多名官兵陣亡。到諾裡斯離任時，在阿富汗陣亡的美軍官兵還不到三千人。即便算上傷員，這兩場戰爭的總和也遠遠低於越南戰爭與朝鮮戰爭。

只是，士兵受到的影響，不僅僅是傷亡。

全球性金融危機爆發前，美軍的徵兵率跌到了越南戰爭之後的最低點，幾乎所有部隊都沒徵召到足夠多的新兵。雖然在金融危機爆發後，受居高不下的失業率影響，美軍的徵兵工作有所改善，很多年輕人別無選擇的參軍服役，但是真正願意上戰場上的並不多，大部分只是想在軍對裡混口飯吃。

可以說，持久的戰爭對美軍的士氣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

不可否認，曼哈頓遭到襲擊，在某種程度上刺激了美軍官兵，對提振士氣有一定的幫助作用，但是從長遠來看，如果美國陷入了一場規模更大、傷亡更大、而且看不到勝利希望的戰爭，美國當局最應該考慮的就是士氣問題。

在五角大樓提交的報告中，用很長的篇幅說明了這個問題。

恢復士氣的最好辦法不是打一場勝仗，而是讓官兵得到充分的休整時間，讓他們回到家人身邊，從而讓他們認識到，只有在前線浴血奮戰，才能保護他們的家人，讓他們的家人在後方過上安全穩定的生活。

受此影響，連新上任的國防部長都建議，至少應該讓那些從前線撤回來的官兵獲得半年以上的假期。因為部隊不可能同時放假，只能讓官兵輪流回家休息，所以部隊的休整時間至少得一年，最好能有一年半。

除了士氣問題，美軍還面臨著更加嚴峻的裝備問題。

在長達十多年的反恐戰爭中，美軍為了適應全新的作戰環境，對付那些根本沒有重裝備的恐怖分子，大量採購輕型裝備，基本上完成了部隊的輕型化建設，成為一支擅長打小規模戰鬥的部隊。

這樣的部隊，在阿富汗的大山裡對付塔利班，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問題是，拉到正規戰場上，輕型化部隊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這不僅僅是陸軍的問題，也是空軍與海軍的問題。

雖然到克洛寧上任時，美軍依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但卻是一支最不適合打大規模局部戰爭的部隊。

這些問題，幾乎都與美軍的裝備體系有關。

在美國空軍中，隨著大批B-52G/H型戰略轟炸機超期服役，而且執行了過重的作戰任務，戰略轟炸機群的規模大幅度縮水。按照五角大樓提交的評估報告，只有七十架B-1B與不到二十架B-2A具有完備的作戰能力。用不到一百架戰略轟炸機，很難在短期內摧毀一個國家的戰略目標。

戰術空軍的問題也很突出。雖然訂購的F-22A已經全部服役，但是國會在年初的時候才批准新增訂購一百多架，而戰術空軍中有大量的F-15需要替換，特別是已經服役二十多年的F-15E即將退役。如果沒有合適的重型戰鬥機服役，那麼戰術空軍的打擊能力將迅速跌落到谷底。

被美國空軍給予厚望的F-35A，顯然無法用來替代F-15E。

不是F-35A不夠先進，而是這種戰鬥機不適合執行縱深打擊任務，無法取代F-15E。更重要的是，F-35A的量產工作並不順利，僅僅裝備了兩個中隊，其中一個還是專門用來培訓飛行員的訓練中隊。

要想獲得足夠的F-35A，除了加快生產進度之外，還得等待一年以上。

除此之外，美國空軍在其他方面，也存在很多問題。比如在EF-111與F-4G全部退役之後，沒有一種合適的電子戰飛機，臨時改裝的F-16只能執行有限的防空壓制任務，所以美國空軍不得不在很多時候向海軍求援，用海軍的EF-18G填補空白，為空軍的戰術機群提供掩護。

影響比較深遠的，還有已經嚴重老化的加油機。

按照美國空軍的計劃，三百多架KC-135即將退役，用來替代的新式加油機仍然處於論證階段。雖然該項目拖延與空軍沒有多少關係，完全是利益集團紛爭導致的結果，即由空中客車公司為主的KC-330與波音公司主導的KC-767項目牽扯到多方利益，導致國防部在決策時猶豫不決，但是在KC-135不得不推移，而KC-10與KC-130的數量又不足以滿足作戰需求的情況下，美國空軍的持續作戰能力必然大受影響。

相對而言，海軍的問題沒有這麼多，卻也非常嚴重。

與空軍相比，海軍的裝備體系受到的影響並不大。

F/A-18E/F已經大批量服役，取代了所有F-14與部分F/A-18A/B/C/D，EA-18G也已取代老舊的EA-6B，即便是進度延遲的F-35C也在順利進行，很快就將加入戰鬥序列，部署到航母上。

海軍最大的問題在航母上，即兩艘「福特」級航母的建造進度大大延遲。

隨著「小鷹」號退役，美國海軍的戰鬥序列中，只剩下「企業」號與九艘「尼米茲」級核動力航母。雖然這個數量足以滿足美軍的全球作戰要求，但是「企業」號已經達到設計的五十年服役期限，超期服役帶來了很多問題，比如最近一次大修長達一年半，用掉的維護費用相當於一艘「伯克」級驅逐艦。九艘「尼米茲」級的狀態也不大好，「尼米茲」號已經服役四十多年，即將達到設計壽命，維護難度越來越大，花在維護上的費用越來越多，停在船塢裡的時間越來越長。

可以說，即便加快兩艘「福特」級航母的建造進度，兩年之後，美軍航母數量也將減少到九艘。如果「福特」級的建造工作再次延遲，那麼再過幾年，美軍將只剩下八艘可以執行作戰任務的航母。

與航母相比，其他艦艇的情況還算不錯，至少巡洋艦、驅逐艦、濱海戰艦、潛艇的數量足以組建十支航母戰鬥群，並且為十支兩棲艦隊提供足夠的保護。

問題最嚴重的，肯定是陸軍。

在美軍推行「輕型化」改革時，陸軍首當其衝，大量在冷戰期間建立的重型部隊被改編成輕型部隊，數量眾多的M1主戰坦克，M2與M3裝甲戰車，M109自行榴彈炮，M270火箭炮被送入倉庫，或者以非常低廉的價格出售給盟國，替換這些重裝備的則是「斯特瑞克」與「悍馬」這樣的輪式車輛。

雖然在伊拉克戰場上、特別殘酷的城市戰，讓美軍認識到了坦克與戰車的重要性，不少M1與M2重新回到部隊，加入了巡邏隊，開始為美軍服務，但是在地形更加複雜、沒有多少大城市的阿富汗，美軍裝備仍然以輕型化為主。

由此帶來的問題顯而易見，美國陸軍很難適應大規模地面戰爭。

用五角大樓在評估報告中提到的話來說，如果不能通過轟炸徹底消滅敵人，美軍官兵不得不乘坐幾乎沒有裝甲防護的輪式車輛，進入建築林立的城市，與擁有各種反裝甲武器的敵人交戰。

即便不考慮城市戰，在野外作戰中，美軍的問題也很突出。

雖然在吸取了伊拉克戰爭的經驗後，美軍開發了M1A2色P，即專門針對城市戰的主戰坦克，但是這種新式主戰坦克的數量非常有限，在主要性能上與M1A2沒有多少區別。面對潛在敵對國擁有的大批新式主戰坦克相比，美軍的坦克幾乎沒有優勢，不可能想海灣戰爭期間拉樣，摧枯拉朽的打敗敵人。

研製一種全新的主戰坦克並不容易，即便是改進M1A2，也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坦克是批量裝備，大規模裝備部隊後，生產數量非常龐大，也就難以在短期內滿足部隊需求。

不管是對付朝鮮，還是打擊伊朗，沒有一支像樣的地面部隊，都不可想像。

裝備上的問題，讓美國當局不得不承認，即便時機已經成熟，在部隊沒有做好戰爭準備的情況下，仍然得繼續等待。

這個時間不會太短，少則一兩年、多則好幾年。

客觀因素不受主觀意願影響，連部分骷髏黨成員都不得不承認，美國還沒有為一場大規模局部戰爭做好準備。

這下，問題回到原點。

克洛寧的任務不是發動戰爭，而是為斯科特發動戰爭做準備。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野心勃勃

定下基本策略之後，局勢變得明朗起來。

隨著五角大樓公佈《國防藍皮書》，對未來五年的軍備建設做出重大調整，全世界都知道，美國正在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在這份《國防藍皮書》中，五角大樓強調了美軍打正規戰爭的能力。

按照規劃，在未來五年之內，美國空軍將增加採購一百八十四架F-22A，將F-35A的計劃產量由二百四十架增加到四百六十架，以替換所有主力中隊的F-16C/D。美軍還將斥資二百五十億美元，開發一種全新的重型多用途戰鬥機，以替代即將達到服役壽命的F-15E。因為海軍也需要一種比F/A-18E/F更加出色的重型艦載戰鬥機，所以該項目將與海軍合作，既強調對地打擊能力，也得重視制空作戰能力。

最引人矚目的還是B-X計劃，即替代B-52與B-1B的新式戰略轟炸機。因為開發新式戰略轟炸機的投入過於巨大，而且轟炸機的產量不會太大，更不可能像F-35那樣進行多國聯合研製，所以空軍希望能對B-2A進行改進，提高現有轟炸機的作戰能力。

真正能讓美國空軍在短期提升戰鬥力的，還是塵埃落定的K-X項目。雖然空客公司提交的方案更有發展潛力，但是波音公司答應以租借的方式，提供一百五十架767客機，大幅度降低了初期採購費用，最終獲得國防部認可。一切順利的話，第一批KC-767將在一年之後取代老化最為嚴重的二十四架KC-135。

如果說美國空軍雄心勃勃的話，美國海軍就非常務實。

在所有新裝備項目中，除了加快兩艘在建的「福特」級航母的建造進度、以及正式開建第三艘之外，沒有別的艦艇發展項目。真正算得上新項目的，就是與空軍合作搞的F-X重型戰鬥機。

雖然海軍已經有F/A-18E/F，這種戰鬥機也不算落後，至少比絕大多數國家的第三代戰鬥機、乃至像Su-35這樣的三代半戰鬥機都要先進，而且多任務能力非常突出，但是作為一種在攻擊機基礎上改進而來的戰鬥機，並不適合執行艦隊防空任務，特別是其過慢的飛行速度，限制了在防空截擊中的表現。

至於F-35C，更加無法滿足海軍的要求。

與空軍的F-35A、以及陸戰隊的F-35B相比，F-35C的改動量非常大，重點提高了續航能力與載彈量。雖然按照海軍的要求，F-35C的制空作戰能力明顯強於F-35B，執行巡邏任務的時間也比F-35A好得多，但是作為一種中型多用途戰鬥機，F-35C的空戰性能甚至比不上F/A-18E/F。

面對實力弱小，幾乎沒有空中力量的國家，美國海軍還不用擔心什麼。

可是面對實力強大，有能力對美軍艦隊構成威脅的國家，美國海軍就必須考慮來自空中的威脅。

一種性能先進的重型艦載戰鬥機，成為必然選擇。

只是在開發方式上，美國海軍並不願意揀空軍的冷飯。要知道，空軍已經有F-22A，不再需要一種側重制空任務的戰鬥機，需要的是一種能夠替代F-15E，作戰半徑在一千五百公里以上的重型攻擊機。性能側重上的區別，使得空軍的重型多用途戰鬥機很難滿足海軍的作戰需求。

可惜的是，一下上馬這麼多項目，軍費嚴重超支，海軍不得不向金錢妥協。

按照海軍的設想，如果用最少的投入辦最大的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F-22A的基礎上開發一種艦載型。只是F-22A並非十全十美，在某些方面無法滿足海軍的要求，比如過於狹小的彈艙無法容納遠程攔截導彈。如果需要一種合適的戰鬥機，海軍只能另起爐灶，開發一種全新的戰鬥機。

沒有錢，再好的想法也無法變成現實。

最終的結果是，海軍與空軍都做了妥協。海軍接受了在F-22A的基礎上進行改進，空軍放棄了部分多用途性能指標。如此一來，F-X項目，成為了F-22A的深度發展項目，既利用現有的技術，對F-22A進行大規模改進，提高其綜合作戰能力，並且使其具備在航母上起降的能力。

與海空軍相比，陸軍的新項目不多，更重視利用已有資源，提升部隊的作戰能力。

在美國陸軍的新裝備中，已經秘密研製多年的M1A3最為引人矚目。

這種新式坦克由M1A2改進而來，重點提高火力與防護力，首次採用了一百四十毫米坦克炮，以及最新式的貧鈾合金裝甲。至於具體性能，五角大樓與美國陸軍透露的信息非常有限，只能肯定，M1A3絕對比美軍在役的任何一種坦克、甚至比世界上任何一種已經服役與即將服役的坦克都要強大。

當然，美國陸軍改革的重點，還是放在了部隊編制上。

適合對付小股敵人的輕型化部隊將逐步撤消，換之以重型部隊。按照美軍規劃，未來五年之內，至少要在現有的基礎上再組建兩個裝甲師，三個機械化步兵師與三個偏向於裝甲力量的步兵師，將重裝師的數量由現有的四個增加到十二個，把主戰坦克的數量由現有的三千七百輛增加到七千八百輛。

只要這一計劃順利完成，美軍將擁有世界上規模最龐大、戰鬥力最強的裝甲部隊。

必須承認，美軍雄心勃勃，只是這些計劃能否變成現實，決定權不在軍隊手上，而是在國會議員手上。

如果《國防藍皮書》裡的所有項目都得到落實，美國將在未來五年之內支出大約七萬八千億美元的經費，其中用於新式裝備開發與採購的費用高達二萬六千五百億美元，這兩個數字比過去五年分別增加了百分之七十八與百分之一百六十九。

美國聯邦政府拿得出這麼多錢嗎？

答案很明顯，如果沒有更多的財源，這只是一份雄心勃勃的計劃，永遠成不了現實。

在國會審議期間，討論得最多的不是哪個項目該發展、哪個項目該砍掉，而是用什麼辦法獲得足夠的資金。

增稅帶來的幫助不會很大。

對於仍然在金融風暴中忍受煎熬的美國經濟來說，增加稅收只能使更多的企業倒閉，導致更多的人失業，使得國內市場受到影響，最終導致稅源縮小。如果因此得罪了某些利益集團，總統都得完蛋。

節約開支的幫助也非常有限。

在持續了數年的金融危機中，美國聯邦政府、乃至地方政府已經想方設法的縮減了不必要的開支，甚至大幅度裁減了政府工作人員。在一些地方，比如加利福尼亞州，已經有很部門的公務員連續數個月沒有領到薪水了。繼續裁員，只會增加失業率，導致社會動盪，對擴大政府收入沒有任何幫助。

剩下的，就只有多印鈔票了。

顯然，這不是好辦法。

在曼哈頓遭到襲擊之前，聯邦儲備銀行開動印鈔機，把美元投入市場，對美國經濟的影響還不算很大，畢竟美元是全球流通貨幣，從美國市場裡溢出來的資本，會自動湧入收益更高的國家，比如大陸。

現在的問題是，美元的地位已經大幅度降低，沒有國家願意持有更多的美元。

如果美國繼續發行鈔票，導致美國的償還能力大幅度降低，那些持有大量美元資產的國家不但不會繼續增持，反而會減持。結果就是，大量美元從海外回流，在美國國內造成惡性通貨膨脹。

首先倒霉的，肯定是美國民眾。

隨著美元的購買力降低，美國民眾的收入變相縮水，美國市場的購買力隨之降低，金融危機必將演變成經濟危機。

經濟危機到來，會有什麼結果，任何人都想得到。

問題是，除了繼續發行鈔票，美國沒有別的選擇。

因為聯邦儲備銀行、即美國的央行屬於私人所有，所以美國聯邦政府要想拿到錢，只能發行國債，由聯邦儲備銀行購買國債，變相把錢交給聯邦政府。最後由聯邦政府用稅收等收入償還。

這裡就涉及到一個新的問題，即美國國會必須在提高國債上限上放行，聯邦政府才能發行更多的國債。

涉及到國會，問題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為了提高國債上限，克洛寧在三天內，兩次前往國會，先後在眾議院與參議院發表國情演講，呼籲國會議員投贊成票，盡快通過相關法案，讓聯邦政府能夠獲得足夠的資金，完成社會重建與軍備重振。

與此同時，美國社會上的知名人物也開始四處活動，遊說國會議員。

情況並沒好轉，畢竟幾百個議員，不可能每一個都認為，只有戰爭才能解決問題，更不是所有人都認為只有發行更多的國債，才能讓國家走出困境。即便那些支持提高國債上限的議員也知道，如果聯邦政府不能提出一個具有實際執行能力的償還計劃，提高國債上限只能把美國逼入絕境。

此時，劉威接到了李廷軒打來的電話。

因為李廷軒不方便到美國來，所以劉威不得不再次搭上那架商務飛機，經歷二十多小時的長途飛行，前往南太平洋上的「家園」與李廷軒會面。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戰爭選擇

「看過最近的新聞嗎？」李廷軒把會面地點選擇在海灘上，為此特意換上了一套施工人員的工作服，搞得劉威也不得不穿上那種藍灰色的衣服。

「天天都在看。」劉威掏出了兩根雪茄。

「這麼說，你過得挺清閒的嘛。」李廷軒笑了笑，接住劉威遞來的雪茄，說道，「你對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美國佬已經亂了陣腳。」

點上雪茄的時候，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雖然你說得沒錯，但是千萬不要低估美國佬。」

「不管怎麼說，美國佬沒有看上去那麼強大。」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你們能得手，很大的原因是美國這些年來，一直把重點放在國外的反恐戰場上，加上自從阿富汗戰爭爆發後，美國國內從未遭受過大規模恐怖襲擊，警惕心理有所放鬆。」

劉威也笑了笑，沒有跟李廷軒爭辯。

「毫無疑問，美國在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動作非常大，一時半會恐怕不會有結果。」

「在你看來，這場戰爭該打、還是不該打？」

劉威遲疑了一下，說道：「肯定該打，美國佬死了心往火坑裡跳，我們沒有在後面推上一把就很不錯了。」

「你是說，美國打不贏下一場戰爭？」

「不管是針對朝鮮、還是針對伊朗，美國都很難像對付伊拉克那樣，在幾個月內達到戰爭目的。」劉威抽了兩口煙，說道，「只要戰事拖下去，美軍就將遭受慘重傷亡。即便不考慮美國人承受戰爭傷亡的能力，也得考慮美國當局維持戰爭的能力。恐怕要不了半年，美國經濟就將遭受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衰退。沒有錢，不管誰住在白宮裡面，都不可能打一場像樣的戰爭。」

「那你有沒有想過，戰爭反而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手段。」

「老李，我不懂經濟，但是我覺得，現在的世界局勢與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完全不同，不可能用同樣的辦法解決不一樣的問題。」

「什麼不同？」

劉威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場金融危機，從本質上講是美國為了維持世界霸權，在反恐戰爭中花費了太多的軍費。為了減輕政府負擔，或者說為了讓其他國家為這場僅僅只讓美國唱主角的戰爭買單，美國的金融天才們搞出了很多花樣，結果引發了次貸危機，進一步引發了全球金融危機。」

李廷軒點了點頭，讓劉威說下去。

「危機的本質很明顯，美國欠的債太多了。要想結束金融危機，只能想方設法的堵住漏洞。不管是反恐戰爭，還是下一場戰爭，都是在擴大漏洞，而不是堵住漏洞。諾裡斯執政的前幾年，還算有些作為，在經濟問題上下了很多功夫。可惜的是，他只是一個人，根本無法與龐大的利益集團對抗。如果按照他的政策，美國的軍火商、金融企業、製造業都將遭受戰後最嚴重的衰退。結果就是，在他執政的後幾年，特別是第二屆任期中，美國聯邦政府不但沒有想方設法的縮減開支，反而大肆舉債，用新債還舊債。」

「窟窿越補越大。」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到現在，美國的債務負擔已經遠遠超過了償還能力，如果不是美元起到的支撐作用，美國早就破產了。曼哈頓發生的事，已經從根本上動搖了美元在國際金融中的支配地位。這段時間，黃金價格已經上漲了十幾倍，而且還沒到盡頭。石油、糧食等大宗商品的價格也在飛漲，短期內很難下跌。恐怕不出半年，由美元喪失保值能力所產生的金融風暴就將演變成經濟危機。到時候，沒有一個國家願意持有美元，更沒有一個國家願意認購美國國債。當海量美元流回來，美國經濟將遭受毀滅性打擊。就算以我對經濟的認知能力，也能看出，這場經濟危機肯定比二九年那次還要嚴重。」

「所以美國需要一場戰爭。」

「問題是，二九年大蕭條爆發時，美國聯邦政府沒有債務負擔，信用度非常高，而且美國的根本問題不是聯邦政府缺錢，而是市場上缺少流動性，所以通過發行國債、大興土木工程向市場注入貨幣，能夠有效緩解經濟危機。隨後爆發的世界大戰，更是給美國的製造業提供了發展動力。現在的情況截然相反，缺錢的不是市場，而是聯邦政府。以美國的法律，聯邦政府無權徵用個人財產，也就不可能把私人資產佔為己有。繼續發行鈔票，只會使市場的流動性繼續增加，讓美元繼續貶值，從而稀釋民間財富。不發行鈔票，美國聯邦政府又無法獲得發動戰爭所需的經費。」

「那麼，你有沒有考慮，這個結症後面的根本原因？」

「什麼根本原因？」

「市場上有大量流動性，民眾卻缺乏購買力，大批中小企業缺乏發展資金，那些錢去了哪呢？」

「這……」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很明顯，流入市場的金錢大多集中在利益集團手上，特別是那些掌握著國家金融企業。」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反駁李廷軒的觀點。

「你也知道，聯邦儲備銀行屬於私人所有，與聯邦政府沒有關係。」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如果沒有曼哈頓那件事，金融危機還會持續下去，也許會持續很多年，因為美國的各大財團需要通過這場危機，掠奪其他國家的財富，完成財富的再分配，最終填補你說的漏洞。曼哈頓遭到襲擊，改變了歷史走向。隨著美元失去保值價值，大量美元被迫流回美國，不但會對美國聯邦政府產生致命打擊，還會對美國的大財團產生影響，讓他們的努力全都泡湯。」

「所以，他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惜的是，主觀意願改變不了客觀事實。只要美國遵守自己定下的遊戲規則，美國的財團就無法阻止美元回流。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美國不會破壞遊戲規則，因為這麼做的後果更加嚴重。」

「既然不能改變，還有什麼辦法？」

「你覺得，是美國聯邦政府獨霸世界，還是美國財團控制著世界經濟？」

「這……」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這顯然不是問題，因為誰都知道，以骷髏黨為代表的美國精英集團控制著聯邦政府，而這些人之所有能稱為精英，正因為他們控制著美國財團，所以歸根結底，控制世界經濟的是美國財團，而不是聯邦政府。」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廷軒的意思。

「走到這一步，對那些所謂的精英來說，必須在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之間做出選擇。美國財團能夠通過掠奪其他國家發家致富，與美國強大的綜合實力密不可分。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做後盾，別說牟利，連生存都非常困難。」李廷軒長出口氣，說道，「在這個問題上，美國人比我們做得更好。俗話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為了國家利益、也為了今後的生存與發展，美國各大財團必須犧牲個人利益。」

「他們會這麼做？」

「肯定會，而且已經開始行動了。」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等著李廷軒說下去。

「美國國會很快就會通過提高國債上限的法案，隨後美國聯邦政府會大肆舉債。雖然像我們這些持有大量美元資產的國家不會繼續購買美國國債，但是以金融集團為首的美國財團肯定會積極跟近。說得簡單一點，就是美國的各大財團把錢借給聯邦政府，讓聯邦政府購買軍火、武器裝備等等。」

「等於把這些錢還給了各大財團，同時還讓美國聯邦政府欠下了一屁股債。」

「這還是小事，關鍵是，美國能否打贏下一場戰爭。」李廷軒笑了笑，說道，「只要打贏了下一場戰爭，美國的霸權地位就不會受到動搖，至少能在隨後幾十年之內，仍然擁有遠超其他國家的實力。在此期間，美國會逐步從一些次要地區退出，讓國民經濟獲得休養生息的機會。只要出現一兩位勵精圖治的總統，或者說有十到二十年的喘息時間，美國就能渡過這道難關。」

「你的意思是，美國財團把賭注全部押在了下一場戰爭上？」

「他們還有別的選擇嗎？如果美國忍氣吞聲，首先完蛋的就是美元，隨後美國經濟全面甭盤，失業率迅速攀升，社會動盪不安。走到這一步，美國仍然得想方設法的把國內矛盾往外部轉移，戰爭同樣不可避免。與其到病入膏肓的時候才採取行動，還不如在仍然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實力，而且國民的復仇情緒還沒有衰減的時候，發動一場戰爭，爭取獲得喘息機會。」

「這麼說來，美國是志在必得。」

「打不打得贏，還得看美國選的對手是誰。」

「你是說，美國會選擇伊朗，放過朝鮮？」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雖然伊朗的綜合國力比朝鮮強大，在國土面積、人口數量等方面也比朝鮮多得多，但是伊朗相對孤立，我們與俄羅斯都不會為了伊朗跟美國翻臉，最多搞點小動作。只要美國把打贏作為頭號目的，就會選擇伊朗，而不是盯著朝鮮。」

「這對我們應該不是壞事。」

「也未必是好事。」

劉威笑了笑，他已經聽出了李廷軒的話外之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 第二種選擇

「過來前，我參加了幾次高層會議。」李廷軒邁開腳步，朝島嶼西南的海灘走去，「與以往一樣，在重大問題上，高層仍然存在分歧。你也知道，這類重大戰略決策，不僅會影響到我們這代人，還會讓我們的子孫後代受到影響，甚至會改變整個民族的未來，誰也承擔不起由此產生的責任。」

「不能因為需要承擔責任就什麼都不做。」

「你的觀點沒有錯，可是實際操作中沒有這麼簡單。」

「也就是說，上面還是沒有得出結論。」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主要分歧是，我們要不要加快歷史進程，抓住這次難能可貴的機會。」

「既然是機會，就不應該錯過。」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到潛藏在機會後面的危險。」

劉威皺起眉頭，沒有跟李廷軒爭辯。

「說得簡單點，對我們來說，有兩個選擇。」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一是利用這個機會，繼續深化經濟改革，爭取在十到十五年之內，在經濟總量上超越美國，成為全球頭號經濟強國。在此期間，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提高在國際金融中的地位，與歐盟聯手打壓美元。當然，僅僅搞經濟建設，我們永遠也無法超越美國，所以我們還會在其他方面、比如社會體制、文化教育、科學研究等方面投入大力，全方位提升國家的綜合實力。等到我們在基礎實力上超越美國之後，再挑戰美國的霸權地位。」

「這是一個非常長遠的計劃。」

「確實如此，在經濟總量上超越美國並不難，但是考慮到我們的特殊國情，要在綜合實力上超越美國，沒有幾十年，根本辦不到。別的不說，僅僅在基礎科學上，我們與美國的差距就非常明顯。更重要的是，在這幾十年內，美國不會一直衰落下去。如果讓美國挺過了這場危機，我們將重新面對之前的窘境。」

「關鍵是，美國不會讓我們獨善其身，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打擊我們。」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也許下一場戰爭，美國不會把我們做為對手，甚至會在某種程度上向我們妥協，從而獲得我們的支持，至少是默許。問題是，等到美國從遭受的打擊中緩過氣來，就會把我們當成頭號對手。我們可以左右下一場戰爭，卻左右不了幾年、或者十幾年後爆發的戰爭。只要美國有這個想法，要不了多久，我們就不得不在完全被動的情況下在國際舞台上與美國一決高下。」

「要是在戰略上被動挨打，我們一點機會也沒有。」

「也不是完全被動，至少在此期間，我們能夠解決最大的問題。」

「什麼問題？」

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只要美國把矛頭對準伊朗，我們就能利用美軍無暇他顧的大好時機，實現和平統一。」

「台灣？」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已經在做這方面的努力，由你策反的張晉南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現在缺的只是一個適當的時機。」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和平統一之後，我們才有更多的精力與能力去應付其他挑戰。」

「話是這麼說，可是到時候，我們仍然得跟美國面對面的較量一番。」

「那麼，第二個選擇呢？」

「引火燒身。」

「什麼！？」

「想辦法讓美國把矛頭對準朝鮮，讓美國打一場永遠也打不贏的仗，借此在美國身上壓上一塊巨石，讓美國錯失翻身的機會。只要成功了，美國將不可避免的迅速衰落，即便不會淪落為二流國家，也將失去獨霸的地位。到時候，我們、歐盟、俄羅斯、甚至連日本都將獲得更多的話語權。」

「世界格局將由一超多強轉變為多強並立。」

「美國失去了獨霸地位，大國並立必將改變遊戲規則，而我們獲得的不止是話語權。如果能夠成為遊戲規則的制定者，我們就能獲得難以估量的好處。」

「問題是，並不容易。」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你說得沒錯，即便出現這種局面，我們仍然不可能站到國際舞台的中央。不管怎麼說，美國與歐洲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失去霸權寶座之後，美國最有可能做的就是與歐盟合作，甚至幫助歐盟實現軍事與政治上的統一，把以法德意英等國為首的歐盟打造成另外一個超級大國。」

「這麼做，美國也會失去很多。」

「可是能夠得到更多。一個與美國關係友善，有著共同文化、共同信仰、共同價值觀的歐洲，必將成為美國繼續主宰世界的幫手。不可否認，到時候歐洲也會索要話語權，參與遊戲規則的制訂工作，獲得與美國平起平坐的地位。只是與全面衰落，讓我們或者俄羅斯獲得主導世界的權力，美國更願意與歐洲分享。」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確實如此，真要走到這一步，美國沒有更好的選擇。」

「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但是遠遠比不上美國。」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俄羅斯好說，只要日本在北方四島做文章，短期內俄羅斯就會與我們並肩作戰。如果我們肯在某些問題上做出妥協，與俄羅斯分享戰略利益，還能獲得更多的支持。關鍵就在歐盟身上，如果不能拉攏歐盟，我們不得不面對一個與美國站在一起的強大國家。也許歐盟很難在短期內統一到一個中央政府之下，但是我們絕對不能忽視歐盟的影響力。」

「有多大的風險，就有多大的回報。」

「你說得沒錯，要是能夠拉攏歐盟，我們就能獲得最大限度的回報。」

「這應該是外交問題吧。」

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外交能夠解決所有問題，軍隊就沒有價值了。再說了，外交也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你應該聽說過，弱國無外交。只有我們強大了，或者讓別人認為我們強大了，我們才有外交話語權。」

「這麼說，我們必須有所作為。」

「還要做得漂亮。」

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認為應該選擇第二條道路。雖然這條道路上充滿了危險與挑戰，成功的希望也不是很大，但是冒險成功後，我們的收穫更加巨大，甚至有機會一舉超越美國。」

「能不能超越美國，還得看我們怎麼做。」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首先得給美國製造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點燃日本的野心，讓日本在北方四島上動手。」

「在我們的幫助下，俄羅斯就算打不贏，也不會輸得太慘。」

「關鍵還是得看美國是否攻打朝鮮。」

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除了設法讓美國把矛頭對準朝鮮，我們還得幫助朝鮮打贏這場戰爭，而且要贏得漂亮。」

「只有這樣，才能讓其他國家相信，美國已經沒落，繼續跟著美國，沒有什麼好處。」

「基本上可以這麼說，只是戰爭並非唯一手段。在戰場外，我們還會有所行動，比如做出外交努力。」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最重要的是，必須讓全世界都知道，美國攻打朝鮮並不是報復曼哈頓遭受的襲擊，而是為了為了戰爭而戰爭，從而使美國的軍事行動失去合法性。」

「讓美國成為戰爭的不義一方？」

李廷軒點了點頭，說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只有這樣才能打擊美國的威望，讓美國不得不輸掉這場戰爭。」

「更能讓歐盟在與美國走近的時候有所顧慮。」

「短期來看，主要還是讓歐盟、特別是那幾個與美國關係密切的歐洲國家置身事外，我們沒有必要在朝鮮與歐洲軍隊兵戎相見。」

劉威思索了一下，說道：「那麼，要我做點什麼？」

「你已經知道了。」

「這是上面的決定，還是你的決定？」

「肯定不是我的決定，我只是情報官員，我的職責是為國家領導人提供參考情報，而不是制訂戰略計劃。」

劉威笑了笑，說道：「不過，這也不見得是高層會議做出的決定。」

「要等到高層會議做決定，恐怕我們得很有耐心。」

「好吧，我回去後好好考慮一下，再跟你聯繫。」

「你知道要做什麼，自己做決定就行了，沒必要告訴我。」

「可是……」

「這種時，我還是少知道一些為好，畢竟你瞄準的是美國，而且是要把美國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不管我們是什麼關係，我不想捲入這次行動。這邊的建設快要完工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搬過來？」

「正在做準備，畢竟在美國那邊的家產不少，為了今後考慮，總不能全都丟下吧。」

「錢很重要，但是不要沉迷其中，不然會使你迷失方向，更會讓你錯過離開漩渦中心的最好時機。」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回去後我會盡快做出部署。」

「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這次也一樣，劉威先乘機離開，李廷軒在島上呆了幾個小時，才動身離去。

返回拉斯維加斯的途中，劉威仔細思索了一番，意識到這次的挑戰更加艱巨。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次性用品

影響美國當局的戰略決策並非易事，劉威反覆思考，認為得在骷髏黨身上做文章。

「你的想法沒有錯，關鍵是如何實施。說得簡單一些，在技術層面上，如何把想法變成行動？」

劉威笑了笑，對灰背豺說道：「我找你來，就是要探討這個問題。」

「想要我的建議？」

劉威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我告訴你該怎麼做。」灰背豺也笑了笑，說道，「你現在就去找羅傑斯，告訴他你想打一場大規模戰爭，不然你買的那些股票就會虧本。在這麼做之前，你最好讓飛機做好起飛準備。」

「你覺得，不可行嗎？」

「還用說嗎？」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老李已經說得非常明確了，在關係到國家根本利益的問題上，美國各大財團都會做出理性選擇，甚至會犧牲個人利益。別忘了骷髏黨的本質，美國能有今天，與這個神秘組織不無關係。誰都知道，打伊朗，美國能夠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現在你反對打伊朗，認為應該打朝鮮，擺明了就是不把美國的國家利益放在首位。雖然你已經是骷髏黨成員，但是並不意味著你已經被其他人接受。要是你反其道而行之，我敢保證，二十四小時之內，我們就得離開美國。」

「那麼，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這個任務非常棘手，實現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要是我，根本不會答應老李。」

「因為你沒有面對他，所以可以這麼說。」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就算老李在這裡，我也會這麼說。」

「可惜的是，他不在這裡。」

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不跟你胡扯了，反正我覺得不能打骷髏黨的主意。」

「總得想辦法解決，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應該在斯科特身上做文章。」

劉威愣了一下，說道：「你也知道，就算斯科特當上了總統，也只是個傀儡，他根本左右不了美國的戰略走向。」

「至少能在他的內閣裡獲得一個席位。」

「這也無法解決問題。」

灰背豺長出口氣，說道：「處理資產的時候，我跟小卡普亞談過，斯科特正在逐一確定內閣成員名單。」

「這麼積極？」

「不算積極，反正他的勝算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早點敲定內閣成員名單，才能獲得更多利益集團的支持。」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在已經確定的八個名額中，至少有六個是骷髏黨成員。」

「這麼多？」

「確實很多，在諾裡斯的內閣總，總共只有四名內閣成員。算上新任國防部長，在克洛寧的內閣中，也只有五名骷髏黨成員。」

「這說明什麼？」

「很簡單，骷髏黨正在加強對聯邦政府的控制力度。」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骷髏黨知道你與斯科特的關係，也知道你在設法控制斯科特。為了不讓你干擾美國的戰略決策，他們不得不有所防備。」

「既然如此，骷髏黨為什麼還要支持斯科特？」

「因為他已經獲得共和黨的總統提名，而他又確實接受了你的政治捐贈，骷髏黨也不能違背法律。」

劉威一愣，說道：「你是說，骷髏黨害怕我把斯科特搞臭？」

「不然的話，他們為什麼不選擇更簡單的辦法呢？現在的美國，需要一個穩定的政治環境，任何政治上的動盪，都會對美國的未來造成不良影響。像你說的那樣，斯科特只是骷髏黨手上的傀儡，只是暫時沒人能夠取代他。」

「既然如此，我們乾脆把斯科特搞臭。」

「這麼做，肯定會使美國國內更加動盪，可惜的是，我們永遠也達不到目的。」灰背豺笑了笑，說道，「不管誰接替斯科特，或者是民主黨在大選中勝出，住在白宮裡的傢伙都是骷髏黨手上的木偶。對骷髏黨來說，斯科特完蛋造成的影響最多讓他們花費更大的力氣來穩定國內秩序。」

「既然如此，我們該如何利用斯科特呢？」

「要想通過他左右美國的戰略方針，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只能利用他。」

「這話怎麼說？」

「你打算在美國長期發展嗎？」

劉威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當然沒有這個打算，要是可以，我現在就想離開美國，離這些麻煩越遠越好。」

「這麼說來，對你來說，斯科特只是一次性用品。」

「你是說……」

「設想一下，一個新當選的總統遇刺身亡，會造成什麼影響？」

劉威一下瞪大了眼睛，說道：「真要如此的話，我們在斯科特身上的投資將血本無歸。」

「你都不打算留在美國了，還在乎這些嗎？」

「可是……」

「當然，這個代價確實太大了一點。」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就算無法通過斯科特左右美國的基本戰略，也可以通過他、以及安插在內閣裡的人，掌握美國的最新動態，由此獲得的好處，遠比引發一場戰爭多得多。問題是，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在這個緊要關頭，骷髏黨絕對不會讓聯邦政府自行其是，而你為了達到目的所做的努力，都會與骷髏黨對立。即便你能控制斯科特，讓他做出對我們有利的決策，骷髏黨也能操控國會，否決總統的戰爭決策。真要走到這一步，就算我們不動手，骷髏黨也會像對付肯尼迪那樣，讓斯科特成為國家英雄。」

劉威不得不承認，灰背豺說得有道理。

斯科特只是一個工具，對劉威來說是如此、對骷髏黨來說也是如此。雖然通過扶持斯科特，劉威獲得了進入聯邦政府的入場券，也在骷髏黨裡獲得了席位，但是主宰美國的不是劉威，而是骷髏黨。

在與這個強大的對手合作時，劉威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可以想像，斯科特住進白宮之後，肯定會倒向骷髏黨。到時候，就算劉威仍然抓著他的把柄，也無法要挾他。

就算退一萬步，劉威能讓斯科特屈服，也無法讓骷髏黨妥協。

顯而易見，在這場比拚中，劉威沒有任何勝算。

沉思了好一陣，劉威才長出口氣，說道：「看樣子，我們確實沒有其他選擇。」

「僅僅幹掉斯科特還不行，必須做好鋪墊。」

「什麼鋪墊？」

「首先得讓他挑起事端，製造一個刺殺他的動機。」

劉威點了點頭，讓灰背豺說下去。

「按照慣例，新總統會在就職一個月之後出訪一些重要盟國。要是能在東北亞製造一些緊張氣氛，就能為斯科特訪問日本與韓國提供理由。」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不出所料的話，在斯科特訪韓期間，朝鮮會有所作為，比如舉行軍事演習。作為新任總統，斯科特不可能空著手去漢城，肯定會給韓國準備一份厚禮，比如正式簽署出售F-35A戰鬥機等軍火的合同。只要氣氛渲染到位，朝鮮當局就會發出威脅，而且是措詞強硬的威脅。到時候再弄出點問題來，就能順理成章的把責任推到朝鮮身上。」

「你是說……」

「如果斯科特死在朝鮮人手上，不管骷髏黨有何想法，都無法阻止美國向朝鮮宣戰。」

「關鍵是，朝鮮不會這麼做。」

「我們可以代勞，朝鮮要做的只是在斯科特訪問韓國期間發表一篇措施強硬的申明。這個沒什麼好擔心的，以往美國總統訪問韓國，向韓國兜售軍火的時候，朝鮮的電視台都會做這種事。」

「這麼說的話，我們得為斯科特提供一個首先訪問韓國的理由。」

「可以讓他首先訪問日本，再順道訪問韓國。」

「拿北方四島做文章？」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打起來最好，即便打不起來，只要日俄關係緊張，斯科特就有理由首訪日本。」

「那得找奧廖爾談談。」

「沒有這個必要，把我們掌握的一部分情報交給他就行了。」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只要讓老毛子知道美國聯邦政府為了拯救瀕臨倒閉的保險公司，把大批武器裝備，而且是進攻性武器裝備賣給日本，老毛子就會提高警惕，向遠東地區增派兵力。利川小次郎膽子夠大的話，會趕在老毛子做好準備之前動手。即便他的膽子不夠大，或者認為時機還沒成熟，也能使東北亞的局勢緊張起來。這些事情需要足夠的時間醞釀，所以事不益遲，最好盡快讓奧廖爾拿到想要的東西。」

「你去安排？」

「你不方便的話，就由我出面吧。」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不要讓他知道得太多。」

「這是當然，不然老毛子會更加謹慎，甚至會打退堂鼓。放心吧，我有分寸，只讓他知道該知道的東西。」

「等你搞定，我再聯繫老李，讓他做好防範準備。」

「現在就可以告訴他，不用拖到後面。老李有分寸，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行，我等下就給他打電話。你那邊安排好了，記得告訴我。」

灰背豺點了點頭，起身告辭。

劉威又思索了一陣，才給李廷軒打了電話。

把俄羅斯與日本拖下水，肯定不是小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再起波瀾

北方四島局勢再度緊張，多少有點出人意料。

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次主動挑起事端的不是日本，而是俄羅斯。

在俄羅斯總統宣佈向遠東地區增派一個中隊的戰略轟炸機，以及三十六架服役還不到半年的Su-35戰鬥機之後，北方四島立即成為全球熱點地區。不到一天之後，俄羅斯國防部又發佈了一條震驚消息：把一個月前服役的第一艘「西北風」級兩棲登陸艦派往遠東，編入太平洋艦隊。

雖然從規模上看，俄羅斯增派到遠東地區的兵力不算強大，此舉的政治意義遠遠大於軍事意義，但是對於覬覦北方四島的日本來說，俄羅斯不是在增強遠東兵力，而是在向日本挑釁。

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那艘兩棲登陸艦。

幾年前，俄羅斯總統與法國總統敲定了購買四艘「西北風」級兩棲登陸艦的合同，其中第一艘在法國建造，後面三艘由法國提供技術援助，在俄羅斯建造。按照俄羅斯的規劃，四艘兩棲登陸艦將分別部署在北方艦隊與太平洋艦隊，其中由法國建造的第一艘將加入北方艦隊。

一艘戰艦改變不了雙方的實力對比，卻對日本的野心構成了非常大的威脅。

要知道，在此之前，俄羅斯的太平洋艦隊形同虛設，主力戰艦還不到十艘，而且全部都是前蘇聯時期建造的。更重要的是，這些戰艦均不具備兵力投送能力，俄羅斯海軍用來維繫北方四島的是一些非常不起眼的小型運輸船。受此影響，在很長一段時期內，俄羅斯海軍都無法有效控制北方四島，更無法向島上增派部隊。

「西北風」級兩棲登陸艦到來，徹底改變了這一局面。

只需要出動一次，這艘戰艦就能把一個營的地面部隊送上北方四島。因為距離俄羅斯在太平洋地區的港口並不遠，所以要不了幾個月，俄羅斯就能像總統承諾的那樣，向北方四島部署一個加強旅。

隨著島上的地面部隊增強，日本要想奪回北方四島，需要承擔更大的風險。

說得簡單一些，日本軍隊不但要奪取制空權與制海權，還要在島上與俄羅斯軍隊打一場地面戰爭。

雖然從兵力上講，一個加強旅守不住北方四島，但是足以拖延日軍的進攻步伐。

只要戰事拖下去，俄羅斯就有時間向遠東地區增派更多的作戰部隊，甚至對日本本土進行戰略打擊。

結果可想而知，就算日本奪回了北方四島，也要付出慘重代價。

選擇權在日本手上，打，還是不打。

不打的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俄羅斯逐步加強北方四島的防禦部署，讓日本不得不放棄所有軍事企圖。

打的話，就得抓緊時間，趕在俄羅斯的軍事部署完成之前開打。

兩天之內，利川小次郎召開了五次內閣會議。

討論的話題之有一個：要不要立即攻打北方四島。

雖然絕大部分內閣成員的態度都很強硬，認為應該立即開打。在議會方面，利川小次郎也有足夠的把握獲得多數支持。但是在做出決策的時候，利川小次郎仍然非常謹慎，因為他不得不考慮打的後果。

站在利川小次郎的立場上，打不打得贏還是次要問題，關鍵是這場戰爭會對美日關係造成多大影響。

要知道，在此之前，克洛寧已經再三警告日本，不要在北方四島問題上惹是生非。

雖然利川小次郎並沒指望美國會出兵幫助日本，因為按照美日同盟條約，北方四島不在美國的安全保護範圍之內，屬於日本與俄羅斯之間懸而未決的領土紛爭，但是美國的支持與美國對日本用武力收復北方四島的態度，仍然有著重大意義。

利川小次郎非常清楚，邁出這一步，日本的生存空間將更加狹窄。

別的不說，同樣與日本有著領土紛爭的大陸、韓國就會提高警惕，甚至把日本當成頭號對手。

看得更加廣闊一些，那些曾經遭受過日本侵略的國家也會提高戒備。

在整個西太平洋地區，日本不會得到任何支持。

即便對其他地區的國家來說，日本用武力收復北方四島，也超出了接受範圍，至少很難被國際社會認可。

拿歐洲來說，肯定不會支持日本的戰爭行為。

不是說歐洲懼怕俄羅斯，而是日本離歐洲非常遠，在國際市場上又是競爭對手，而歐洲在能源方面非常依賴俄羅斯。即便從法理角度看，俄羅斯長期佔領北方四島，早已得到國際社會認同，被很多國家看成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沒有解決的遺留問題。如果日本通過戰爭改變既成事實，與發動戰爭沒有太大區別。

當然，日本可以不在乎這些國家的態度，卻不能不在乎美國的態度。

此時的美國，正在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不管美國準備打誰，都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國際環境，絕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捲入一場沒有任何好處的戰爭，即便這場戰爭不需要美國出動軍隊。

利川小次郎不是笨蛋，非常清楚美國在北方四島問題上的態度。

如果美國準備收拾伊朗，肯定得設法安撫俄羅斯，讓俄羅斯靠邊站，而不是在戰爭中支持伊朗。這樣一來，在北方四島問題上，美國肯定會向俄羅斯妥協，甚至因此而拒絕為日本提供支援。

哪怕美國的目標是朝鮮，也得設法安撫俄羅斯。

當然，這還牽扯到了大陸，即美國不希望在出手之前，讓大陸提高警惕，更不希望大陸用其他方式迫使美國放棄攻打朝鮮的計劃。

可以說，美國絕對不會支持日本在北方四島問題上動武。

問題是，留給利川小次郎的決策時間並不多。

在俄羅斯國防部公佈消息之後的第三天，那艘兩棲登陸艦就從北方艦隊出發，在一艘護衛艦的陪同下前往北大西洋，然後與一艘在聖彼得堡完成了中期維護的「現代」級驅逐艦一道南下前往直布羅陀海峽。一切順利的話，二十天之後，這三艘戰艦就將到達符拉迪沃斯托克。

調派地面部隊容易得多，肯定能在此之前部署到位。

算上向北方四島投送兵力的時間，最多一個月，俄羅斯就能站穩腳跟，讓日本不得不放棄非分念頭。

如果不能在一個月之內做出決定，就將錯過開打的最好時機。

知道這一點的，不僅僅是利川小次郎，還有那些控制著日本議會的軍國主義分子。

在利川小次郎遲疑不決的時候，三十八名議員聯合發起了一份旨在奪回北方四島的法律提案，其中明確提到，日本內閣與軍隊有責任與義務奪回屬於日本的領土，並且授權首相採取必要措施。

雖然這份法律提案沒有強制性，但是對利川小次郎造成的影響非常大。

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信號：如果利川小次郎不能表現得強硬一些，軍國主義集團就將對他失去信心。

後果嘛，利川小次郎非常清楚。

日本不缺乏當首相的人選，卻嚴重缺少睿智的政治家。

利川小次郎也有野心，也相信只有提振軍事實力，日本才能得到應有的尊重與地位，但是他並不盲目。

如果戰爭不能給日本帶來好處，或者是惡果遠勝於利益，那就沒有必要。

問題是，局勢已經失去控制。

迫於來自內閣的壓力，利川小次郎不得不在俄羅斯國防部發表申明後，把已經撤回來的第二艦隊與第三艦隊派往北海道。

一周之後，日本下議院通過了那項讓利川小次郎別無選擇的法案。

次日，利川小次郎不得不採納國防部的提議，把部署在四國、南本周的四個戰鬥機聯隊派往北海道。

雖然從日本軍隊的調動上來看，防禦性質仍然占主要地位，畢竟日本海軍也缺乏必要的兵力投送能力，日本空軍更是缺少進攻性裝備，但是日本此舉產生的影響，連利川小次郎都沒想到。

俄羅斯的反應之迅速，連世界各國的新聞媒體都沒有預料到。

就在日本國防部下令調動戰鬥機聯隊後不到八個小時，俄羅斯國防部宣佈在南薩哈林島與南千島群島海域舉行聯合軍事演習。

一天之後，俄羅斯當局宣佈，將在日本海北部海域與參加「上合組織聯合反恐演習」的各國海軍戰艦舉行閱兵式。

這下，把日本的另外一個對頭也牽扯了進來。

雖然在俄羅斯當局發佈消息後，大陸當局立即發表申明，宣稱參加由俄羅斯海軍組織的閱兵式並不針對任何國家，更不會插手俄羅斯與日本的領土紛爭，但是當兩艘大陸海軍的戰艦出現在日本海的時候，對日本造成的衝擊肯定非常巨大。

要知道，日本與大陸也存在領土糾紛。

如果大陸與俄羅斯暗中聯手，以解決與日本的領土紛爭為目的，那麼大陸就會在北方四島問題上支持俄羅斯。

擺在日本面前的問題是，如果輸掉了與俄羅斯的戰爭，還很有可能輸掉另外一場戰爭。

利川小次郎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有收手的打算。維持現狀，對日本來說不會有任何損失，貿然挑起戰端，必然會承受巨大的風險。

可惜的是，日本政壇中，像利川小次郎這麼理智的人並不多。

在某些人眼裡，大陸與俄羅斯暗中聯手，更讓這次機會顯得無比寶貴。如果讓大陸也做好了與日本解決領土紛爭的準備，那麼日本將永遠失去奪回北方四島的機會。只有盡快解決北方四島問題，日本才能把戰略重點轉向南面，應付來自東海的戰略威脅。

第二百五十章 事起有因

「北方四島戰爭」或者說「南千島群島戰爭」是怎麼打起來的，連利川小次郎都沒搞清楚。他接到消息的時候，在色丹島南面大約一百二十公里處巡邏的一艘隸屬於日本海上警備廳的巡邏艦已被俄羅斯海軍的一艘導彈快艇擊沉，隨後趕到的「高波」號驅逐艦用反艦導彈攻擊了那艘俄羅斯艦艇。

這場戰爭，就在這種失控狀態下打響了第一槍。

利川小次郎立即召開內閣緊急會議，同時親自給部署在北方的三支艦隊下令，要求所有戰艦撤退到海上分界線日本一側，讓所有已經做好攻擊準備的戰鬥機留在機場上，只增派了十二架戰鬥機執行防空巡邏任務。

數個小時後，利川小次郎才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引發這場戰爭的既不是日本軍隊，也不是俄羅斯軍隊，而是一艘從白糠港出發、搭載了數十名軍國主義狂熱分子的漁船！

按照日本海上警備廳提交的報告，這艘漁船離開白糠港後，一直沿著正常捕撈作業航道向東航行，在到達色丹島南面大約二百五十公里海域時，才突然轉向，以超過二十節的速度駛向色丹島。

毫無疑問，漁船做了改進，安裝了馬力更大的發動機。

普通漁船，最大航速也就十多節，即便是遠洋作業的漁船，也很難達到二十節。

事發突然，日本海上警備廳立即按照以前處置類似事件的辦法，派遣在附近海域活動的巡邏艦北上。

因為俄軍已經提高戒備，事發時正好有一架A-50預警機在擇捉島北部上空巡邏，所以在漁船進入俄羅斯專屬經濟區之前，就有兩艘快艇迎面駛來，準備攔截北上的漁船，應付日本海上警備廳的巡邏艦。

這樣的事情，在以往並不少見。

一般情況下，俄羅斯海軍會扣留漁船，幾天之後釋放漁民。如果日本海上警備廳的巡邏艦搶先到達，則會與之對峙。

只要雙方都比較克制，就不會使問題嚴重化。

可惜的是，這次雙方都不克制。

按照海上警備廳的報告，在靠近漁船之後，一艘俄羅斯快艇率先開火，擊沉了漁船，隨後留下來打撈落水漁民與船上的激進分子，另外一艘快艇則繼續南下，阻止海上警備廳的巡邏艦靠近現場。

也就在這個時候，雙方發生衝突。

在海上警備廳的巡邏艦繼續北上的時候，先與俄羅斯海軍的快艇發生衝撞。因為巡邏艦的排水量將近三千噸，而那艘「毒蜘蛛」級導彈快艇的排水量只有幾百噸，所以在衝撞中俄軍沒有佔到便宜。讓巡邏艦上的日軍官兵沒有想到的是，俄羅斯快艇主動撤離後，在大約十五海里外發射了反艦導彈。

嚴格說來，巡邏艦不是戰艦。

做個簡單比喻，海上警備廳的巡邏艦更像警車，而不是戰車。

面對來襲的反艦導彈，巡邏艦上的幾門小口徑機關炮根本無能為力，甚至無法對俄軍快艇進行有效反擊。

結果顯而易見，反艦導彈輕而易舉的擊中了巡邏艦。

在日本海軍的驅逐艦趕到時，已經有數十名官兵溺水身亡，或者伴隨巡邏艦沉到海底。

面對俄羅斯海軍的攻擊，最先趕到的「高波」號驅逐艦立即展開反擊，向攻擊得手後正在撤離的導彈快艇發射了一枚反艦導彈。至於這枚反艦導彈有沒有擊中目標，日本海軍也說不清楚。在遭到導彈攻擊後，那艘快艇發射了干擾彈，隨後導彈在快艇附近爆炸。等到干擾彈產生的影響消除後，導彈快艇已經不在驅逐艦雷達的探測範圍之內了，而日本空軍的預警機在兩個小時後才趕到。

問題是，利川小次郎不能相信一面之詞。

在他召開內閣會議時，俄羅斯當局率先公佈了相關消息。

按照俄羅斯當局的說法，那艘漁船進入俄羅斯專屬經濟區，進行非法捕撈作業時，俄羅斯海軍的快艇在執行驅逐任務時，遭受火力打擊，兩名準備登船檢查的俄軍官兵被漁船上的恐怖分子擊斃，隨後遭到襲擊的快艇進行還擊，用火炮擊沉了漁船。按照國際法，俄羅斯當局已經拒捕了打撈起來的漁船船員，並且收繳了包括自動步槍、重機槍、火箭發射筒在內的數十件武器。

果真如此的話，俄羅斯海軍開火擊沉漁船就無可厚非。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與日本海上警備廳的描述也有出入。按照俄羅斯當局的說法，在攔截企圖進入俄羅斯海域的日本巡邏艦的時候，俄羅斯快艇首先進行了警告，並且伴隨巡邏艦航行了數海里，在屢次警告無果之後，快艇加速航行到巡邏艦前方，試圖迫使日本巡邏艦改變航向。

在此期間，俄羅斯快艇遭到巡邏艦的火力打擊，被數十發炮彈擊中。

接下來的反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讓利川小次郎有點意外的是，俄羅斯當局沒有提到日本驅逐艦用反艦導彈進行攻擊，也沒有承認在交火中損失了一艘快艇。

不管那艘快艇有沒有沉沒，日本驅逐艦確實發射了反艦導彈。

由此可見，俄羅斯並不願意擴大衝突。

只是到這一步，要不要擴大衝突，已經不由俄羅斯做主了。

在損失了一艘巡邏艦，數十名官兵陣亡，還有一艘漁船被擊沉，上面至少有一百多名平民，日本當局要是忍氣吞聲，內閣肯定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倒台。利川小次郎的最好選擇不是等著被議會彈劾，而是主動宣佈解散內閣。

如果這樣能夠解決問題，利川小次郎不會猶豫。

可惜的是，就算他解散了內閣，也無法阻止軍國主義集團借此擴大衝突。

更重要的是，即便他想解散內閣，其他內閣成員也不會答應，因為發展到這一步，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應該以牙還牙！

內閣緊急會議進行了兩個小時，最終在僅有兩人反對的情況下，做出了讓第一艦隊前往事發海域的決定。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因為這意味著，日本海軍將進入俄羅斯海域。

結果很明顯，只要俄羅斯不肯讓步，戰爭就會爆發。

事實已經證明，俄羅斯絕對不會讓步。

在反對此項決定的兩個人中，就有利川小次郎。

他已經為避免戰爭做出了最後的努力，當他無法阻止戰爭爆發的時候，就只能把重點放在如何打贏這場戰爭上。

在向第四艦隊下達了作戰命令後，利川小次郎給部署在北海道與北本周的空軍也下達了作戰命令。

沒有制空權，就沒有制海權。

在這種背靠本土的海上衝突中，制空權由空軍決定。

事發三個小時後，第一批十二架掛載著反艦導彈的F-2戰鬥機在四架F-22J戰鬥機的掩護下升空，前往事發海域。與此同時，包括一架E-767與三架E-2C在內的支援機群已經到達北海道東南海域。

在增強對海打擊能力，阻止俄羅斯海軍出海的同時，日本空軍投入了更多的制空力量。

主力正是剛剛從美國引進的F-22J，雖然數量不是很多，三十六架F-22J中，只有一個中隊的十二架形成了戰鬥力，另外兩個中隊還在進行訓練，但是對於這場雙方投入兵力都不算太多的海上衝突來說，十二架F-22J足以決定制空權的歸屬。

對付俄羅斯空軍的Su-35，F-22J的優勢非常明顯。

更重要的是，日本空軍有相當完備的戰術支援系統。除了有數架預警機在後方為F-22J機群提供戰場信息之外，日本還有四顆偵察衛星在嚴密監視俄羅斯遠東地區的空軍基地，並且動用了兩架EC-2電子戰飛機。

與之相比，俄羅斯空軍的規模更大，卻沒有足夠的戰術支援。

在三十六架Su-35身後，只有兩架A-50預警機，而且只有一架升空，另外一架還在後方機場上。

在很大的程度上，A-50預警機也是形同虛設。

原因很簡單，面對隱身性能與F-22A持平的F-22J，A-50上裝備的多普勒雷達的最大探測距離不會超過一百二十公里，而E-767能在六百公里外發現在高空飛行的Su-35，或者在三百公里外發現在低空飛行的Su-35。雖然F-22J沒有使用F-22A的原裝雷達，但是在預警機的引導下，仍然有非常明顯的優勢。與之相比，Su-35的雷達就沒有任何優勢了。即便俄羅斯空軍為其配備了第一種有源相控陣雷達，探測距離也非常有限。為了避免過早暴露，被日軍的電子戰飛機探測到，Su-35不能提前啟動火控雷達。在預警機靠不住的情況下，必然非常被動。

難能可貴的是，俄軍並不缺乏升空作戰的勇氣。

在日軍的戰鬥機趕往事發海域時，俄羅斯空軍的四架Su-35也已起飛，從薩哈林島的空軍基地飛往目的地。

只是在這個時候，俄軍並沒意識到，日軍會主動擴大衝突。

要知道，在過去數十年之內，俄軍擊沉了不少非法進入俄羅斯海域的日本漁船，日本都是忍氣吞聲。

在絕大部分俄羅斯軍人眼裡，這次不會例外。

他們已經教訓了小日本，只要小日本還有點理智，就不會貿然擴大衝突。

結果就是，俄羅斯很快就從勝利者變成了失敗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旗開得勝

因為雙方都沒做好戰爭準備，所以最初幾場戰鬥，運氣成分佔了很大比重。

在最初的海上戰鬥中，俄羅斯海軍佔了便宜，不但擊沉了越區捕撈的漁船，還幹掉了日本海上警衛隊的巡邏艦。遭到日本海軍驅逐艦反擊時，那艘「毒蜘蛛」級導彈快艇及時啟動了自衛系統，用AK630機關炮擊落了來襲的導彈。

只是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俄軍就沒佔到絲毫便宜了。

因為準備不足，俄羅斯空軍只出動了四架Su-35戰鬥機，而日本空軍在第一時間出動了四架F-22A與十二架F-2戰鬥機。即便所有F-2都攜帶了反艦導彈，劍指俄羅斯海軍，雙方投入的制空戰鬥機數量旗鼓相當，但是考慮到戰鬥機的實際性能，以及支援力量，俄軍戰鬥機的劣勢非常明顯。

更要命的是，俄軍並不知道日本空軍出動了F-22J。

Su-35升空之後不久，在擇捉島北面巡邏的A-50發現了從高速逼近的F-2機群，隨即引導Su-35機群前去攔截。因為雙方在北方四島附近空域的防空識別區存在重疊部分，而俄軍又以攻勢防空為主，所以Su-35在逼近F-2機群時，已經進入日本空軍的防空識別區，從而成為了F-22J的攻擊目標。

這個時候，日本空軍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

在戰爭已經打響的情況下，日本空軍應該利用有利機會，讓F-22J主動出擊，清除交戰地區內的敵方戰鬥機，確保絕對制空權。要知道，俄羅斯海軍的巡邏艇與導彈快艇仍然在該海域巡邏，F-2的任務就是把這些俄軍艦艇趕走，或者擊沉。Su-35的目的也很明確，阻止日軍戰鬥機靠近本方艦艇。也就是說，只要日本空軍沒有放棄任務目的，F-2就會在靠近俄方艦艇的時候遭到攻擊。

空戰已經無法避免，日本空軍的後方指揮官卻禁止F-22J主動發起攻擊。

按照E-767上的日軍指揮官的命令，四架F-22J迅速逼近Su-35，打算在本方攻擊機與俄軍戰鬥機之間建立一條空中隔離帶，以此保護F-2機群。

這樣一來，F-22J的隱身優勢蕩然無存。

如果不是F-22J具備超音速巡航能力，不然在逼近Su-35之前，俄軍戰鬥機已經發射了導彈，F-2機群凶多吉少。

發現逼近的F-22J機群後，俄軍戰鬥機立即改變攔截目標。

一場與時代非常不合拍的格鬥空戰就這麼打響了。

Su-35的隱身能力不怎麼樣，但是在機動性方面，肯定算得上是第三代戰鬥機中的佼佼者。按照俄羅斯空軍的戰術思想，如果遇到F-22系列戰鬥機，Su-35唯一的勝算就是把空戰拉到視距範圍內，利用較為出色的機動性能，以及性能比較先進的格鬥導彈，加上飛行員頭盔瞄準系統，擊敗對手。

可惜的是，即便如此，Su-35的勝算也不大。

作為Su-27的終極改進型號，Su-35保持了Su-27水平機動性能突出的特點，通過換裝推力更大的117S發動機，獲得了更出色的垂直機動性能。可是即便如此，Su-35的垂直機動性能仍然不夠理想。

這是從娘胎裡帶來的問題，很難通過改進加以改善。

原因很簡單，Su-35的空重太大了。

與同時代的戰鬥機，即F-15相比，Su-27的空重多了將近三噸，執行空戰任務時的重量多了將近五噸，而使用的兩台發動機的最大加力推理卻不比F-15的高多少，加上過大的翼載，使得Su-27的垂直機動性能在F-15面前顯得非常糟糕。

這一點，早就被美軍證實了。

在與印度空軍的對抗演習中，美國空軍的F-15C在外掛了兩具大型副油箱之後，仍然能夠輕而易舉的甩掉只攜帶基本導彈武器的Su-30MKI，特別是在大仰角爬升時，Su-30MKI連F-15C的屁股都摸不到。

雖然Su-35的垂直機動性能有所改善，但是F-22J比F-15就不是改善這麼簡單了。

遭遇前，F-22J上的日軍飛行員就通過E-767得知，他們的對手是俄羅斯空軍最先進的Su-35戰鬥機。

搶佔有利位置的時候，F-22J機群的飛行高度比Su-35高出了一千米。

結果就是，進入視距內，Su-35被迫使用並不擅長的垂直機動，追逐機動性能非常突出的F-22J。在Su-35吃力爬升的時候，F-22J已經輕鬆的提升飛行高度，然後利用太陽光的遮擋進入Su-35的後半球。

這套戰術並不複雜，在美國進行訓練的時候，日本飛行員就從教官那裡學會了。

因為在日本的潛在敵國中，擁有大量蘇式戰鬥機，又以Su-27及其改進型為主，所以日本飛行員接受F-22J的戰術培訓時，格外重視針對Su-27戰鬥機的對抗戰術，而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迫使對方進入垂直機動。

這次，俄軍飛行員嘗到了苦頭。

被F-22J咬住後，Su-35幾乎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可以說，在各項機動性能上，Su-35除了瞬時盤旋性能之外，其他的都沒有優勢，而持續的空中格鬥，幾乎用不上瞬時盤旋性能。隨著大量具備大離軸發射角度的格鬥導彈、以及飛行員頭盔瞄準系統得到普及，這種機動性能在發射導彈的時候也沒有多少用武之地，反而是穩定盤旋性能更加重要。

雙方戰鬥機的格鬥進行了不到五分鐘，勝負就出來了。

四架F-22J獲得了E-767下達的開火命令之後，毫不客氣的用從美國引進的曖M-9X擊落了四架Su-35。

從始至終，Su-35都沒有獲得反擊機會。

雖然日本有自研的格鬥導彈，性能不比曖M-9X差多少，但是第一批引進的F-22J全都使用美制導彈，主要是火控系統的整合工作還沒完成。

這不是雙方打響的第一槍。

在此之前，F-2機群已經在E-767的引導下，利用EC-2提供的戰場信息，向色丹島海域的俄軍艦艇發射了反艦導彈。

因為對海攻擊已經開始，所以日軍指揮官不再忌諱。

反正已經打起來了，在哪打還不一樣？

遭到攻擊的五艘俄軍艦艇中，正有那兩艘之前發威的「毒蜘蛛」級導彈快艇，另外還有兩艘隸屬於俄羅斯水警的炮艇與一艘「克裡瓦克」級護衛艦。這其中，真正具有海戰能力的只有那艘護衛艦。

大概對俄軍艦艇上的自衛系統有所瞭解，日軍這次採用了飽和攻擊戰術。

十二架F-2戰鬥機總共向五艘艦艇發射了二十四枚反艦導彈，其中八枚飛向了那艘護衛艦，十二枚飛向兩艘導彈快艇，四枚飛向兩艘炮艇。

雖然絕對數量不是很大，但是相對於俄軍艦艇的防空攔截能力而言，絕對達到飽和。

結果可想而知，在被動干擾系統形同虛設，只能依靠AK630速射炮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一艘戰艦能夠同時應付這麼多導彈。

五分鐘之內，五艘俄軍戰艦相繼中彈。

兩艘排水量只有兩百多噸的炮艇當即爆炸沉沒，兩艘「毒蜘蛛」級導彈快艇也只多活了五分鐘，那艘「克裡瓦克」級護衛艦在中了五枚導彈之後，僅在水面上漂浮了三分鐘就沉入大海。五艘艦艇上的六百多名俄軍官兵與水警，僅有護衛艦上的一名水兵倖免，而且當時他正好在尾部甲板上，導彈擊中護衛艦的時候，被氣浪拋到海裡。

這個結果，恐怕連俄羅斯總統都沒有想到。

在Su-35機群全軍覆沒之後，俄羅斯空軍立即出動了八架同類型的戰鬥機，同時命令在戰場附近活動的A-50立即撤退到薩哈林島上空，進入地空導彈的掩護區域。至於俄羅斯海軍的艦艇，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此時，日軍犯了一個影響深遠的錯誤。

如果乘勝追擊，幹掉那架A-50，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俄軍很難逆轉局面，甚至沒有機會進行有效反擊。要知道，當時俄羅斯在遠東地區只有兩架A-50，從其他地區增派，也得花上好幾天。在只有一架A-50的情況下，俄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交戰空域保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空中監視。

可惜的是，日軍錯過了這個擴大戰果的機會。

四架F-22J旗開得勝之後，沒有繼續深入俄方領空，而是返回F-2機群附近，掩護完成了攻擊的戰鬥機返航。

這個錯誤的直接後果是：俄軍保留了發動反擊的決定性力量。

在隨後的海空交戰中，那架大難不死的A-50發揮了難以想像的作用。

這個時候，日本高層也沒有心思理會那架A-50。

旗開得勝，而且一舉擊落了四架俄軍戰鬥機，擊沉了五艘俄軍艦艇，己方無一損失。這個結果連利川小次郎都不敢相信。

俄羅斯軍隊這麼不堪一擊？

要知道，在不久前，俄羅斯還把Su-35吹噓成唯一能與F-22A抗衡三代半戰鬥機，是世界上機動性能最出色的戰鬥機。

驚訝歸驚訝，利川小次郎並沒被勝利沖昏頭腦。

俄羅斯的優勢不在空中，也不在海面上，而是在海面下。

太平洋艦隊裡至少有一艘戰鬥力十分強大的「阿庫拉」型攻擊核潛艇，說不定俄羅斯海軍已經秘密增派了更多的攻擊核潛艇，加上幾艘性能不算落後的「基洛」級潛艇，俄羅斯海軍的水下艦隊具有足夠強大的戰鬥力。

要是扛不住俄羅斯潛艇的兇猛反撲，所有勝利都是空頭支票。

只是戰爭已經打響，日本不能後退，也就只能繼續前進，用三支艦隊奪取制海權，在空軍的掩護下，出動地面部隊收復北方四島！

第二百五十二章 醞釀

俄軍的反擊來得並不快，至少不像日本人想像的那麼迅速。

當天下午，日本海軍的第一艦隊率先開赴戰場。

日本海軍在原來四支「十·九艦隊」的基礎上，組建了四支區域性艦隊，即駐紮在扎幌的第一艦隊、駐紮在敦賀的第二艦隊、駐紮在高知的第三艦隊與駐紮在沖繩第四艦隊。與以往的「十·九艦隊」相比，新艦隊有一些區別，但是並不明顯，最主要的變化就是用直通甲板航空驅逐艦取代了直升機驅逐艦。

在這四支艦隊中，各有一艘「愛宕」級與「金剛」級防空驅逐艦，三艘「村雨」級與三艘「高波」級通用驅逐艦，以及一艘「日向」級航空驅逐艦。因為第三艘與第四艘「日向」級還沒服役，所以第二艦隊與第三艦隊的旗艦仍然是早已落後的「臻明」級驅逐艦。另外第一艦隊中的「鳥海」號防空驅逐艦正在接受維護。

單從作戰能力上講，日本艦隊十分強大。

在全世界範圍內，日本四支艦隊的作戰能力僅次於航母戰鬥群，一支艦隊的實力就超過了普通國家的海軍總和。

從艦隊的編制來看，反潛為首要任務。

這與日本海軍在美日同盟中承擔的責任，以及日本在過去幾十年裡專守防衛的基本軍事策略有直接關係。

艦隊裡的九艘戰艦中，除了一艘「金剛」級沒有搭載直升機之外，其他驅逐艦都能搭載直升機。隨著「日向」級的加入，艦隊裡的直升機數量增加到了十二架，足以同時在四個方向上執行反潛作戰任務。

如果在近海活動，艦隊還能得到P-3C與P-1等反潛巡邏機的掩護。

除了反潛能力，日本艦隊的防空能力也不容小覷。

「愛宕」級與「金剛」級都是「伯克」級驅逐艦的日本版，最大的區別就是「愛宕」級增加了兩座直升機機庫。兩種防空驅逐艦都配備了射程為一百二十公里的「標準Ⅱ」區域防空導彈，能在一次交火中攔截二十四個空中目標。即便是主要負擔反潛任務的「村雨」級與「高波」級都配備了射程達到四十公里的「先進海麻雀」，具備一定的區域防空能力，能夠同時攔截數個空中目標。

用日本海軍的話來說，八艘驅逐艦組成的防空網，足以應付一般國家的所有空中力量。

只是，面對俄羅斯，日本海軍不敢掉以輕心。

俄軍不但擁有數量眾多的戰術戰鬥機，還擁有大量專門用來對付美軍航母戰鬥群的遠程轟炸機，其中Tu-22M「逆火」轟炸機能夠攜帶十多枚反艦導彈，以兩倍音速突防，然後在數百公里外發射導彈。

面對這種轟炸機，美軍都得高度提防，更別說沒有航母的日本海軍了。

還沒進入交戰海域，第一艦隊就拉響了戰鬥警報。

在艦隊後方活動的E-767探測到了一個大型空中目標，推斷為Tu-22M，立即向艦隊發出警報。

只是，五分鐘後警報解除。

E-767發現的不是Tu-22M，而是一架從檀香山飛往首爾的航班。大概是沒有接到地面控制站的消息，這架航班誤闖交戰區域。

虛驚一場之後，日軍的神經繃得更緊了。

大約十五分鐘之後，E-767燃油用盡，不得不返回基地，由兩架E-2C頂替，繼續監視空中情況。

沒過多久，E-2C就發出警報。

八架Su-35出現在擇捉島北面，正在向西南方向飛行。

雖然俄軍部署到遠東地區的Su-35並不多，全部用來執行制空任務，但是這種重型戰鬥機能夠攜帶數枚射程高達二百五十公里的超音速反艦導彈，對海面目標發起攻擊，威脅一點都不比轟炸機小。

第一艦隊再次拉響戰鬥警報，日本空軍也立即出動是四架F-22J。

空戰一觸即發，只是Su-35沒有越過擇捉島，而是在國後水道北面轉向，很快就離開了預警機的探測區域。

隨後幾個小時內，日軍一直沒有鬆懈下來。

可以說，當時日軍官兵都非常緊張。

需要提防的不僅僅是俄軍的戰鬥機與轟炸機，還有神出鬼沒的潛艇。

入夜後不久，一架在艦隊西北方向上執行反潛巡邏任務的直升機還把一頭長鬚鯨噴出的水柱當成了俄軍潛艇的潛望鏡。

只是直到天亮，俄軍的反擊也沒到來。

此時，日軍已經在為登陸北方四島做準備了。

對日軍來說，最大的問題不是沒有制空權與制海權，而是沒有合適的投送手段。

雖然兩艘「大隅」級兩棲登陸艦能夠一次投送一個營的作戰部隊，但是日軍嚴重缺乏運送重裝備與作戰物資的船隻。把部隊送過去是回事，讓部隊保持作戰能力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沒辦法運送作戰物資，僅僅投送部隊沒有任何意義。

在登陸作戰問題上，日軍內部也存在分歧。

雖然海軍一直堅持盡快登陸，把佔領北方四島變成事實，迫使俄羅斯接受事實，然後與俄羅斯進行停戰談判，但是空軍卻認為，應該把重點放在打擊俄羅斯軍隊上，只有重創了俄羅斯在遠東地區的海空軍，才有能力把佔領北方四島變成事實。

雙方的觀點都有道理，而且攻打北方四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別的不說，僅僅是集結部隊、調配物資、部署艦隊就需要好幾天。

此時，俄羅斯不是不想反擊，而是沒有做好準備，或者說正在醞釀反擊行動。

初戰失利，俄羅斯當局也非常震驚。連俄羅斯總統都沒想到，Su-35那麼不堪一擊，海軍更是損兵折將。當時，一些比較極端的俄軍將領甚至提出，用戰術核彈頭打擊進入俄方海域的日本艦隊。

俄羅斯總統顯然不會答應這種瘋狂的要求。

如果俄羅斯如此不堪，動不動就要用核武器，就算打贏了這場戰爭，國際聲望也會遭到重創。

再說了，如果俄羅斯一出手就是核武器，局勢將立即失去控制。

從根本上講，俄羅斯不想把這場衝突演變成大規模戰爭，更不希望大規模的報復性打擊把美國拖下水。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俄羅斯必須進行反擊，而且是強有力的反擊。

這個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太平洋艦隊潛艇部隊的身上。

策劃反擊行動時，俄軍遇到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即太平洋艦隊只有一艘「阿庫拉」級攻擊核潛艇能夠出海作戰，另外幾艘常規潛艇對日本艦隊的威脅並不大。如果不能突破日軍的反潛防線，那艘攻擊核潛艇就沒有多少意義。

為此，必須策劃一次聯合反擊行動，而不僅僅出動潛艇。

配合潛艇，最理想的選擇就是轟炸機。

早在冷戰期間，蘇聯就設計了好幾種專門打擊美軍航母戰鬥群的戰術，其中最受追捧的就是「飽和打擊」。按照蘇聯海軍制訂的戰術，發動攻擊時，首先由轟炸機與巡航導彈核潛艇向美軍航母戰鬥群發射上百枚、甚至數百枚超音速反艦導彈，使美軍的防空系統達到飽和狀態。為了擴大戰果，還應該及時投入攻擊核潛艇，利用美軍艦隊組織防空作戰的機會，滲透反潛網，在近距離上用魚雷攻擊航母等主力戰艦。為了實現這套戰術，蘇聯不但研製了好幾種轟炸機與巡航導彈核潛艇，還開發了十多種超音速反艦導彈。隨著技術進步，蘇聯甚至專門發射了十幾顆軍事導航衛星。

雖然到了俄羅斯這裡，蘇聯的軍事遺產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不但所有巡航導彈核潛艇均已推移，戰略轟炸機也只剩下了幾十架，攻擊核潛艇更是寥寥無幾，但是對付比美軍弱小得多的日本海軍，俄羅斯手裡的利器仍然足夠致命。

確定出動轟炸機與攻擊核潛艇後，俄軍開始制訂反擊戰術。

出動轟炸機費不了多少勁，關鍵是讓那艘「阿庫拉」級攻擊核潛艇部署到位。

因為衝突發生前，俄軍已經提高戒備，潛艇提前出港，所以在俄軍制訂反擊計劃時，那艘潛艇已經繞過擇捉島，進入太平洋海域。

一切順利的話，一天之內，潛艇就將部署到位。

為了確保反擊萬無一失，俄軍留出了一天半的準備時間。

在此期間，俄羅斯空軍將部署在烏拉爾地區的一個Tu-22M機群調派了過來，一同調來的還有十多架支援飛機。

因為實力不如對手，特別是空中力量差距太大，所以俄軍在反擊前有所克制，沒有刺激日軍，更沒有主動挑釁。

按照俄軍的部署，在反擊開始前，所有作戰部隊都不得越過擇捉島。

如果日軍能夠積極一點，比如主動將交戰範圍擴大到整個北方四島，主動攻擊在擇捉島北面活動的俄軍戰鬥機，迫使俄軍向被收縮，那麼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日軍的防線能向北推進兩百多公里，獲得更大的活動空間。這樣一來，在遭到俄軍反擊時，日軍能夠獲得更多的準備時間。甚至可以說，只要日軍充分利用了制空優勢，就能讓艦隊呆在俄軍轟炸機的打擊範圍之外。

僅靠一艘潛艇，俄軍最多只能收穫一些戰果，很難扭轉戰局。

可惜的是，日軍太保守了，作戰時投鼠忌器，平白無故的把機會留給了對手。

第二百五十三章 高興得太早

大概沒想到日軍能夠旗開得勝，僅僅一個回合就打垮了俄軍，或者是沒有預料到日本會斷然發動戰爭，衝突爆發的第二天，美國當局才發表了一份措詞不那麼強硬的申明，敦促雙方立即停火，通過談判解決問題。

此時，包括大陸在內的很多國家均已發表申明，敦促雙方停火談判。

只是，箭已離弦，要想停下，談何容易。

第二天白天，雙方爆發了第二場空戰。

這次，主動初級的俄軍，而不是日軍。

大概覺得什麼都不做，太有失顏面了。當天中午，俄羅斯空軍出動八架Su-24，在四架Su-35的掩護下，攻擊了日軍第一艦隊。

此時，日軍已經把四架E-767中的三架部署到北本州，確保隨時都有一架E-767在戰場後方巡邏。

不是日軍不相信E-2C，而是E-2C的戰場指揮能力非常有限。

雖然在特殊情況下，E-2C能夠引導十多架戰鬥機，但是在絕大部分時候，E-2C最多只能引導四架戰鬥機。因為缺乏戰術數據鏈，所以E-2C往往會把探測到的情況發給地面指揮中心，再由地面指揮中心引導作戰飛機。

與之相比，E-767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了。

作為花高價從美國買來的高科技裝備，E-767的性能與美軍的E-3A旗鼓相當。因為機體更大，續航距離更遠，所以E-767持續巡邏的能力比E-3A還要強一些。只是日軍沒有加油機，E-767也沒有空中加油設備，無法像E-3A那樣，通過空中加油延長巡邏時間。起飛之後，最多只能在戰場上空巡邏八個小時。算上回到基地後的維護保養時間，至少需要三架E-767才能保持不間斷的空中巡邏。

與E-767一同巡邏的，還有日本空軍的四架F-22J。

因為俄軍的反擊隨時可能到來，所以在北海道的空軍基地裡面，至少還有四架F-22J處於待命狀態，能在接到命令後立即起飛。以F-22J的巡航飛行速度，只需要十五分鐘就能趕到戰場。

E-767發現俄軍機群後，四架F-22J立即轉向迎戰。

隨後，後方基地裡的四架F-22J緊急起飛，前去填補防空網上的漏洞。

大概擔心俄軍還有後招，所以在四架F-22J緊急起飛之後，又有八架F-15J從附近的空軍基地起飛，加入了戰鬥行列。

這次，日軍飛行員沒有托大。

戰爭已經爆發了，怎麼打不再是問題。

距離俄軍機群大概八十公里的時候，四架F-22J啟動火控雷達，鎖定目標後各自發射了兩枚曖M-120D。

不得不說，日軍飛行員太急於求成了。

雖然曖M-120D的最大標稱射程達到一百二十公里，但是實戰中，美軍飛行員往往把開火距離縮短到六十公里以內。再遠的話，敵機很容易逃出導彈的攔截區域。或者及時進行干擾，使導彈實效。

俄軍戰鬥機沒有使用干擾設備，而是選擇了轉向逃避：進行切線機動。

遭到攻擊的四架Su-35迅速轉向九十度，沿著與導彈襲來垂直的方向進行規避。

日軍飛行員在這個時候又犯了一個錯誤，他們沒有啟動火控雷達鎖定目標，然後用中繼制導方式引導已經發射的導彈，而是跟著俄軍戰鬥機轉向，準備利用F-22J的速度優勢，繞到俄軍戰鬥機前方，再次發起攻擊。

結果就是，已經發射的八枚曖M-120D全部失的。

原因很簡單，曖M-120D在攻擊視距離外的目標時，有兩種中段制導模式，一是慣性制導，二是無線電中繼制導。前者完全依靠導彈上的慣性導航設備，讓導彈沿著預先設置好的線路飛行，到達目標附近區域後再啟動彈載火控雷達。後者則由戰鬥機上的火控雷達提供目標的飛行參數，讓導彈跟隨目標調整飛行線路，最終把導彈引導到目標附近，由導彈自主完成攻擊。

看得出來，第二種制導模式的攻擊效率高得多。

問題是，在採用中繼制導模式的時候，載機必須啟動火控雷達，持續照射目標，並且向導彈發射引導信號。

也就是說，載機會暴露行蹤。

正是考慮到這個問題，日軍飛行員才沒有啟動火控雷達。

如果僅僅面對四架Su-35，日軍飛行員的戰術選擇沒有錯。

F-22J具備超音速巡航能力，而Su-35必須打開加力燃燒室，才能突破音障，而在此情況下的飛行距離將大大縮短。也就是說，與F-22J拼速度，Su-35沒有多少勝算，最後要麼燃油耗盡返航，要麼被F-22J追上。每架F-22J上還有四枚曖M-120D，足以進行兩次遠距離攔截。即便進入了視距內，F-22J的格鬥性能也比Su-35好得多，日軍的勝算仍然比俄軍大得多。

問題是，F-22J的攔截目標不是Su-35，而是在低空飛行的Su-24。

從某種意義上講，那四架Su-35的任務就是引開在日本艦隊北面巡邏的F-22J，為後面的攻擊機創造機會。

隨著執行防空巡邏任務的F-22J離開巡邏區域，情況變得異常危機。

沒過多久，E-767就發現了在超低空飛行的Su-24機群。

雖然第一艦隊擁有強大的防空能力，七艘配備了防空導彈的驅逐艦能夠同時攔截數十個目標，足以應付八架Su-24發起的攻擊，但是日軍不會冒險檢驗艦隊的防空反導能力，在敵機發射導彈前將其擊落才是最佳選擇。

所幸的是，趕來增援的四架F-22J及時趕到。

接到E-767發來的敵情後，四架F-22J立即投入戰鬥，在距離Su-24機群大概七十公里的地方各自發射了四枚曖M-120D。

因為面對的是沒有多少空戰能力，也許連空對空導彈都沒有的攻擊機，所以F-22J沒有關閉火控雷達，而是一直用雷達引導導彈。

攻擊準確，而且犀利，十六枚導彈的命中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八架Su-24在到達發射導彈的區域之前，就被擊落了七架，最後一架也倉皇拋掉所有彈藥，加速逃離戰場。

攻擊行動失敗後，四架Su-35沒有滯留，立即加速逃離戰場。

這場戰鬥，日軍再次取勝，而且無一損失。

俄軍戰鬥機全部逃走後，八架F-22J陸續返航，由F-15J頂替，繼續在艦隊北面空域執行防空巡邏任務。

這場不大不小的勝利，極大的鼓舞了日軍的士氣，甚至讓部分日本將領認為俄軍不足為患，勝利唾手可得。

如果俄軍連制空權都保不住，又何來制海權呢？

沒有制海權，俄軍就別想守住北方四島，奪回失地易如反掌。

受此影響，日軍加快了登陸準備。

當天下午，原本留在內浦灣，準備與登陸艦隊一同出發的第二艦隊率先起航，前往交戰海域與第一艦隊會合，加強日軍的海上優勢。

不得不說，日軍高興得太早了。

打到這個時候，俄軍只出動了戰術航空兵，還沒有投入真正的反擊力量呢。

雖然俄軍太平洋艦隊不值一提，僅有的一艘巡洋艦躲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根本不敢出港應戰，其餘幾艘驅逐艦的狀態也不大好。至於之前答應派遣戰艦參加閱兵式的大陸海軍，更是一言不發。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俄軍完成了調度與部署，投入具有強大打擊能力的戰略力量，日軍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

空戰結束後不到六個小時，也就是傍晚的時候，離開內浦灣的第二艦隊在航渡時遇到了一個可疑目標。

判斷為俄羅斯的常規潛艇後，第二艦隊立即減速，展開反潛搜索。

雖然第二艦隊沒有「日向」級驅逐艦，但是九艘戰艦總共搭載了十二架直升機，其中八架是較為先進的「海鷹」，另外四架是「海王」，反潛能力非常強大。更重要的是，確定受到潛艇威脅後，第二艦隊呼叫了支援。僅僅一個小時後，兩架P-3C就先後趕到，加入了反潛搜索行列。

與空戰相比，反潛作戰的節奏慢得多。

即便面對的是一艘靠電池潛航的常規動力潛艇，也得花上幾個小時、甚至好幾天才會有所收穫。

事實上，反潛搜索並不順利。

十二架直升機與兩架反潛巡邏機搜索了四個小時，仍然沒有找到那艘把潛望鏡伸出海面的潛艇。

又過了兩個小時，第二艦隊才解除反潛警報。

受此影響，第二艦隊肯定無法在夜間與第一艦隊會合，最快只能到次日上午，才能到達作戰海域。

當時，日軍並沒意識到，這個影響會有多大。

只是幾個小時之後，日軍就知道，第二艦隊在航渡途中耽擱的幾個小時，最終改變了第一艦隊的命運。

其實，當時日軍已經接到警告。

天黑之前，一顆從遠東地區上方通過的偵察衛星發現了進駐的俄軍戰略轟炸機，還拍下了俄軍地勤人員為轟炸機掛載彈藥的照片。處理這份情報的時候，日本情報本部及時向空軍與海軍發出了警報。

問題是，這個時候，日軍仍然沒有意識到，俄軍的反擊不僅僅來自空中。

日軍採取的防範措施，只是把防空範圍擴大了一百五十公里，將執行防空巡邏任務的戰鬥機由四架提高到八架，並且把在機場待命的戰鬥機提高了一倍。因為一直沒有發現俄軍的那艘攻擊核潛艇，而且第一艦隊一直在進行反潛搜索，所以日軍並不認為，俄軍潛艇能夠偷襲第一艦隊。

直到俄軍的反擊到來，日軍才知道，他們的判斷完全錯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全力反擊

嚴格說來，俄軍的反擊算不上十全十美。

首先在投入兵力上，俄軍就沒有嚴格按照前蘇聯時期制訂的戰術計劃，為執行突擊任務的轟炸機提供足夠的支援力量。要知道，按照前蘇聯海軍的戰術，在用Tu-22M攻擊美軍艦隊時，需要投入包括預警機、電子戰機、空中指揮機、戰略偵察機、護航戰鬥機在內的數十架支援飛機。這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戰略偵察機與空中指揮機，前者負責搜尋目標、為轟炸機提供攻擊數據，後者則負責協調攻擊行動，讓轟炸機在恰當的時機與恰當的地點發射導彈。如果突擊行動規模巨大、與海軍的巡航導彈核潛艇合作，還應該動用戰略偵察衛星與導彈制導衛星，讓轟炸機與巡航導彈核潛艇發射的遠程反艦導彈採用不同的飛行線路，在同一時間向目標發起攻擊。

顯然，以俄軍的實力，根本投入不了這麼多支援力量。

俄軍出動的，只有一架由Tu-195改進而來的海上巡邏機。受此影響，在發起攻擊的時候很難獲取準確的目標信息。

為此，俄軍不得不做出一個重大冒險：讓一架Mig-31截擊機執行偵察任務。

其次就是在戰術準備上，俄軍沒辦法確定那艘攻擊核潛艇是否部署到位，也就無法確定準確的突擊時間。雖然俄羅斯空軍堅持認為能夠單獨發起反擊，但是俄軍最高指揮官仍然認為必須協同作戰，不然反擊效果難以得到預期目的，也就得盡可能的確保那艘攻擊核潛艇參與反擊行動。為此，俄軍不得不把反擊時間一再延遲。只是俄羅斯海軍沒有被動，而是非常主動，用一艘常規潛艇就拖住了第二艦隊，為俄軍的大反擊創造了有利條件，也為隨後收穫戰果打下了基礎。

這兩個問題，幾乎讓俄軍的反擊行動功虧一簣。

可以說，只要日軍稍微警惕一點，高度重視對手，俄軍就沒有任何機會。

比如，上半夜的時候，發現遠東地區的俄軍航空兵大規模調動時，日軍讓第二艦隊適當向南航行，俄軍就不得不放棄反擊行動。

即便錯過了這次機會，日軍也不是沒有勝算。

進入下半夜，最先出現在日軍面前的不是俄軍的轟炸機，而是那架用偵察設備替換了火控雷達的Mig-31截擊機。

探測到這架戰鬥機之後，日軍首先想到的不是第二艦隊，而是E-767預警機。

Mig-31是標準的截擊機，最大飛行速度接近三馬赫，在SR-71與Mig-25退役後，是世界上飛得最快的戰鬥機。雖然從理論上講，Mig-31也能攜帶反艦導彈，攻擊海上目標，但是俄軍肯定不會這麼做，而且那架Mig-31的飛行高度在二萬五千米以上，沒有任何一種反艦導彈能在這個高度上發射。

日軍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因為Mig-31絕對有能力幹掉E-767。

如果這架截擊機上掛在了四枚遠程空對空導彈，就能在一百五十公里、甚至更遠的地方對E-767發起攻擊。預警機的飛行速度很慢，飛行高度也比截擊機低得多，所以遭到攻擊後很難逃脫。

受此影響，日軍立即讓E-767向南轉向，規避那架截擊機。

隨後，四架F-15J迎了上去，準備攔截Mig-31。

日軍沒有使用F-22J，因為這種戰鬥機的最大升限只有一萬八千米，最大飛行速度還不到兩馬赫，即便算上曖M-120D一萬米的射高，也夠不著Mig-31。與之相比，F-15J的升限達到二萬五千米，最大速度達到二點五馬赫，雖然比Mig-31差了一些，但是不至於束手無策。

可惜的是，攔截行動並不順利。

被E-767發現的時候，Mig-31的飛行速度就已經達到二點五馬赫，飛行高度為二萬五千米，而在附近巡邏的F-15J的飛行速度只有零點九馬赫，飛行高度還不到一萬米。等到四架F-15J加速到二點五馬赫，飛行高度達到兩萬米的時候，那架Mig-31已經向南飛行了將近二百五十公里。

直到這個時候，日軍才猛然醒悟過來。

Mig-31沒有撲向預警機，而是朝第一艦隊飛去。在第一艦隊裡的防空驅逐艦啟動火控雷達，照射這架截擊機的時候，其飛行高度降低到了兩萬米，飛行速度也有所下降。隨後就從第一艦隊上空掠過。

日軍戰艦沒有手軟，立即發射了兩枚「標準Ⅱ」防空導彈。

理論上，「標準Ⅱ」的最大射高達到三萬米，最大飛行速度超過四馬赫，能夠攔截任何一種戰鬥機，但是在尾追攻擊的情況下，其攻擊範圍大大縮小，根本追不上高速通場的俄軍截擊機。

日軍再笨，也應該知道，那架Mig-31不是截擊機，而是偵察機。

隨著俄軍戰鬥機揚長而去，日軍立即讓E-767返航，重點搜索北方空域。

可惜的是，已經來不及了。

Mig-31從第二艦隊上方飛過的時候，已經把日軍艦隊的信息發送給了指揮中心，隨後在其後方大約五百公里處的轟炸機群獲得了發射導彈的必要數據。

參與攻擊的正是俄軍的Tu-22M。

來自烏拉爾地區的八架Tu-22M與原本部署在遠東地區的十二架Tu-22M總共攜帶了一百二十枚射程高達五百五十公里的超音速反艦導彈。

收到偵察機發回的目標信息，二十架轟炸機陸續投下了掛在彈艙裡的導彈。

也就是說，在E-767轉向返回巡邏空域的時候，Tu-22M已經發射完導彈，跟隨偵察機返航了。

對於高空飛行速度達到三點五馬赫的反艦導彈來說，飛完五百公里，只需要十分鐘。即便導彈在低空以二點五馬赫飛行，也只需要不到十五分鐘。在這段時間裡，第二艦隊裡的日軍戰艦開足馬力，也只能航行幾海里。

更重要的是，如此短促的時間，讓日軍很難進行攔截。

E-767的雷達確實很先進，轉向後不久就發現了高速撲向第一艦隊的導彈群。

因為反艦導彈還在艦隊的防空圈之外，所以日軍首先組織防空戰鬥機，用空對空導彈進行攔截。

八架F-22J與四架F-15J首先投入戰鬥。

雖然俄軍的反艦導彈非常龐大，跟一架小型戰鬥機差不多，很容易被雷達鎖定，但是導彈的飛行速度非常快，不比日軍戰鬥機發射的空對空導彈慢多少。攔截並不容易，至少不可能像攔截戰鬥機那麼輕鬆。

事實上，用戰鬥機攔截反艦導彈的效率並不高。

在短暫的開火窗口內，十二架日軍戰鬥機發射了上百枚空對空導彈，結果只擊落了不到十枚反艦導彈。

隨著反艦導彈進入艦隊的防空火力圈，為了避免誤傷，日軍戰鬥機被迫退出。

因為已經發射了全部中程空對空導彈，所以日軍戰鬥機跟進去也沒用。

這個時候，日軍發現了更大的威脅。

之前遭到攔截的，都是在高空飛行的反艦導彈。受地球曲率影響，在低空飛行的反艦導彈沒有及時被預警機發現。

等到預警機探測到從低空撲來的反艦導彈時，防空戰鬥機上已經沒有彈藥了。

更重要的是，俄軍發射的一百二十枚反艦導彈中，只有三十枚從高空突防，剩下的九十枚全部從低空突防。

可以說，這是非常標準的攻擊戰術。

在高空突防的反艦導彈有兩個任務，一是吸引敵方的防空火力，二是為低空突防的反艦導彈提供攻擊數據。

可以說，日軍迎來了最危險的挑戰。

因為E-767屬於空軍，而第一艦隊屬於海軍，所以E-767探測到的情況，無法立即發送給第一艦隊。

等到第一艦隊收到情報，防空作戰已經打響。

充當主力的，正是那艘配備了數十枚「標準Ⅱ」的「金剛」級防空驅逐艦。

短短十五秒內，這艘防空驅逐艦就發射了二十四枚防空導彈，以二對一的方式攻擊最前方的十二個目標。

因為反艦導彈的速度非常快，要不了多久就會突破外圍防空圈，而防空導彈需要足夠的時間爬升加速，所以日軍驅逐艦沒有停歇，隨即又發射了二十四枚防空導彈，並且讓這些導彈沿著高拋彈道，首先爬升到三萬米的高空，再以俯衝的方式，攔截下方的反艦導彈。從時間上算，在第一批防空導彈全部完成攔截任務後，第二批導彈剛好到達高空，因此可以及時獲得驅逐艦的引導。

顯然，日軍把驅逐艦的防空作戰能力全部發揮了出來。

即便如此，就算防空導彈的命中率高達百分之百，也只能擊落二十四枚反艦導彈，而之前被戰鬥機擊落的反艦導彈只有十一枚，因此還有八十多枚反艦導彈，而依靠艦隊的內層防空網，很難同時攔截這麼多導彈。

毋庸置疑，第一艦隊肯定會付出代價。

同樣不可否認，那艘「金剛」級驅逐艦的防空能力確實強大。因為美國早就設法搞到了俄軍的反艦導彈，對其性能瞭如指掌，所以在設計艦隊防空系統的時候，進行了優化，日軍也因此獲益匪淺。

在前兩輪攔截中，命中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

遭到攔截的二十四枚反艦導彈，只有一枚逃脫，其餘二十三枚全被擊落。

此時，從低空射來的反艦導彈也已進入艦隊防空網。雖然防空驅逐艦以最快的速度將垂直發射器裡的最後十枚「標準Ⅱ」發射了出去，但是要不了多久，日軍戰艦就只能用射程為四十公里的「先進海麻雀」自衛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全軍覆沒

日軍在這場戰鬥中犯了很多錯誤，俄軍也錯過了非常多的機會。

從戰術角度分析，俄軍完全沒有必要等待攻擊核潛艇部署到位，應該在空中打擊上投入更多的力量。比如在Tu-22M機群後面，投入戰術攻擊機，利用日軍第一艦隊抵抗反艦導彈飽和攻擊的機會，擴大戰果。

俄軍沒有這麼做，不是缺乏戰術戰鬥機，而是指揮系統過於落後。

同時引導二十架Tu-22M，以及為其護航的八架Su-35，已經是俄軍戰術指揮系統的極限了。如果投入更多的戰術戰鬥機，比如讓Su-24機群再次出動，或者讓Su-35掛上反艦導彈執行攻擊任務，就得投入第二架A-50預警機，並且動用更多的支援飛機。在只有兩架預警機的情況下，俄軍一次最多只能出動一架。

事實上，這個問題也可以解決。

如果俄軍能將Su-35與Su-24混編，由Su-35負責引導編隊裡的Su-24，就能最大限度的減輕預警機的負擔。

可惜的是，俄軍中，Su-35屬於防空部隊，而Su-24屬於攻擊部隊。

更重要的是，Su-35只在理論上具備對海攻擊能力，實際操作卻存在很大的問題，主要就是俄軍飛行員還沒有完全掌握這種新式戰鬥機的作戰性能，第一批交付給俄軍的Su-35也沒有配備對海攻擊的必要設備。

除了空中打擊，俄軍還可以在岸防部隊身上做文章。

早在數年前，俄羅斯就開發出了射程高達三百五十公里的「俱樂部」反艦導彈，並且將這種導彈裝進集裝箱，可以作為岸防導彈使用。如果能將這種導彈部署到色丹島，就能打擊日軍第一艦隊。

可惜的是，俄軍並沒裝備這種導彈。

總的來說，俄軍錯過了不少機會，只是日軍犯的錯誤更加嚴重。

發現那架Mig-31之後，日軍錯誤判斷了俄軍的戰術企圖，讓E-767轉向規避，從而沒能及時發現逼近的Tu-22M轟炸機群。要知道，以E-767的探測能力，在六百公里外就能發現這些身形碩大的轟炸機。只要組織得力，即便無法及時攔截，也能為艦隊提供充足的預警時間。

隨後，日軍又讓寶貴的防空戰鬥機去攔截從高空突防的反艦導彈。

雖然俄軍沒有出動戰術戰鬥機，日軍防空戰鬥機攔截反艦導彈也沒有錯，但是十二架戰鬥機把目標對準從低空突防的反艦導彈，攔截效果將更加理想。不是說低空飛行的反艦導彈更容易攔截，而是這些導彈的飛行速度更慢，日軍戰鬥機有更多的反應時間，能夠更加從容的發射導彈。

從隨後艦隊進行的反導作戰來看，戰鬥機攔截低空突防的反艦導彈也更有意義。

這些錯誤，讓日軍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

因為防空驅逐艦處在艦隊中央，所以最先遭到攻擊的是位於艦隊北面的一艘「村雨」級與一艘「高波」級驅逐艦。

當時，這兩艘驅逐艦的任務就是防空警戒。

雖然日軍有預警機，而且數量不少，三架E-767輪流升空巡邏，六架E-2C負責次要方向上的防空警戒，但是受指揮系統限制，日本海軍沒有完全指控空軍。可惜的是，海軍沒有預警機，所以只能讓戰艦前出警戒。

反艦導彈來襲時，兩艘戰艦已經進入戰鬥狀態。

雖然只有射程為四十公里的「先進海麻雀」，但是兩艘戰艦上的對空搜索雷達都能探測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反艦導彈。

隨著導彈逼近，兩艘戰艦幾乎同時發射了防空導彈。

在這麼近的距離內，驅逐艦隻來得及進行一次防空攔截，隨後就只能依靠「密集陣」末段攔截系統。

日軍官兵顯然不太信任那種只能攔截亞音速反艦導彈的速射炮。

可惜的是，「先進海麻雀」的攔截能力也非常有限。不是說這種導彈不夠先進，而是驅逐艦上的防空火控通道非常有限。「村雨」級最多只能同時攔截兩個目標，而「高波」級也就只能攔截四個目標。

面對來襲的數十枚反艦導彈，兩艘驅逐艦連幸運都指望不上。

也許，這兩艘驅逐艦上的日軍官兵只希望多吸引一些反艦導彈，讓友艦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

事實也確實如此。

短短半分鐘之內，那艘「村雨」級被五枚導彈擊中，稍微靠後一點的「高波」級被四枚導彈擊中。

這個數量，遠遠超過了擊沉兩艘驅逐艦的必要數量。

要知道，俄軍的超音速反艦導彈是用來對付美軍航母的，三枚導彈就能讓「尼米茲」級航母癱瘓掉，或者擊沉一艘萬噸級巡洋艦。對付排水量只有五千多噸的驅逐艦，最多只需要兩枚。

難能可貴的是，在被擊沉之前，兩艘驅逐艦擊落了七枚反艦導彈。

也就是說，為了對付這兩艘驅逐艦，總共消耗掉了十六枚反艦導彈。

這個結果，不算糟糕。

在兩艘驅逐艦爆炸沉沒的時候，處於艦隊核心的旗艦、以及那艘在區域防空中立下汗馬功勞的「金剛」級驅逐艦開始經受生與死的考驗。

此時，還有將近六十枚反艦導彈正在搜尋攻擊目標。

這次，首先遭到攻擊的是充當艦隊旗艦的「日向」號驅逐艦。

原因很簡單，這艘驅逐艦的滿載排水量接近兩萬噸，長兩百多米，比一些國家的小型航母還要大一圈。在反艦導彈眼裡，肯定是最重要的目標。雖然「金剛」級驅逐艦的滿載排水量也在一萬噸左右，但是比起「日向」號，仍然小得多。

因為是旗艦，而且以反潛任務為主，所以「日向」號上連像樣的防空導彈都沒有。

面對洶湧而來的反艦導彈，這艘身形碩大的驅逐艦毫無招架之力。

結果可想而知。

先後被八枚反艦導彈擊中之後，「日向」號爆炸起火，迅速想左傾斜。五分鐘後，這艘被日軍寄予厚望的驅逐艦就翻覆沉沒了。

艦隊裡，那艘「金剛」級的下場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雖然在MK41垂直發射系統中，有四根發射管裡裝了十六枚「先進海麻雀」，使其擁有了獨立的內層防空反導能力，而不是在用光「標準Ⅱ」之後，只能用「密集陣」攔截來襲的反艦導彈。但是面對數十枚反艦導彈，驅逐艦很快就用光了全部「先進海麻雀」，最後還是不得不依靠「密集陣」。

在連續擊落了十枚反艦導彈之後，那艘「金剛」級驅逐艦被反艦導彈擊中。

緊接著，又有四枚反艦導彈擊中了這艘驅逐艦。

與那艘「村雨」級一樣，即便排水量大了一倍，這艘「金剛」級驅逐艦也只是多堅持了幾分鐘。結果就是，在沉沒之前，有三十四名水兵及時逃了出來，而不是全部隨同戰艦沉到海底。

到這個時候，仍然有四十枚反艦導彈沒有找到攻擊目標。

因為第一艦隊在拉響防空警報之前，採用的是較為鬆散的反潛巡邏編隊，除了在北面警戒的兩艘驅逐艦、以及位於艦隊核心處的兩艘驅逐艦之外，另外四艘驅逐艦分佈在艦隊的其他方向上，間隔距離比較遠，所以在遭到反艦導彈攻擊時，有兩艘驅逐艦在反艦導彈的攻擊範圍之外。

結果就是，那兩艘在反艦導彈攻擊範圍之內的驅逐艦成了替死鬼。

最後的一分鐘內，四十枚反艦導彈幾乎把位於艦隊東面的兩艘驅逐艦砸到了海底，而這兩艘戰艦上的日軍官兵無一倖免。

這個結果，肯定在俄軍的預料範圍之外。

雖然俄軍指揮官始終相信，反擊行動會取得重大勝利，但是他只希望重創第一艦隊，沒想過一舉殲滅第一艦隊。

至於一次性擊沉日軍六艘主力戰艦，更是在他的預料之外。

同樣的，這個結果也讓日軍萬分驚訝。

雖然在編制上，日軍第一艦隊少了一艘防空驅逐艦，但是除了「日向」號，其他七艘驅逐艦都有相當的防空能力。從戰艦上配備的防空導彈數量來看，甚至超過了美軍航母戰鬥群裡的護航戰艦。

可以說，除了沒有防空戰鬥機之外，第一艦隊的防空作戰能力不比美軍航母戰鬥群差。

僅僅遭受一次攻擊，就有六艘驅逐艦被導彈擊沉！

只是，到這個時候，日軍的災難還沒結束。

反艦導彈的攻擊還沒結束，位於艦隊最南面的那艘「高波」級驅逐艦遭到攻擊，爆炸後不到兩分鐘就斷成兩截。

因為戰場情況比較混亂，所以日軍沒有立即意識到，攻擊那艘驅逐艦的不是反艦導彈。

大約五分鐘後，位於艦隊最西面的那艘「村雨」級驅逐艦也遭到突然攻擊，首先是艦尾被一條重型魚雷擊中，隨後左舷中部被第二條魚雷擊中。與之前遭到攻擊的「高波」級驅逐艦一樣，這艘「村雨」級驅逐艦也被炸成了兩截。

直到這個時候，日軍才猛然意識到，戰場附近還有俄羅斯的潛艇！

從兩艘戰艦沉沒的方式來看，就知道襲擊它們的是魚雷，而不是反艦導彈。

只有在戰艦龍骨下方爆炸的魚雷，才能將戰艦炸成兩截。反艦導彈的命中點大多在水線上方，或則在水線附近，很難把戰艦炸成兩截。

還能肯定，擊中「村雨」級驅逐艦的第一條魚雷採用了尾流自導模式。

顯然，發射魚雷的就是俄羅斯潛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迎難而上

第一艦隊全軍覆沒，算得上是對日本當局的當頭棒喝。

雖然在某些方面，俄羅斯遠遠落後於日本，即便在軍事實力上，俄羅斯也不見得比日本強多少，但是作為繼承了前蘇聯衣缽的大國，俄羅斯仍然有很多撒手鑭，能對日本構成嚴重威脅。

擺在日本當局面前的選擇只有兩個：知難而退、或者迎難而上。

在利川小次郎召開內閣緊急會議，討論戰局的時候，日軍並沒停止行動。

第一艦隊覆滅時，已經有四架F-22J與八架F-15J緊急起飛，前去替換用光了彈藥的防空戰鬥機。為了增強對戰場的監控能力，日軍出動了第二架E-767、以及兩架E-2C，還動用了兩架電子戰機。

在空中，日軍的優勢依然非常明顯。

即便只有四架F-22J，而那些F-15J在Su-35面前佔不到便宜，俄羅斯空軍也很難從日軍手裡奪回制空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以及遭到日軍的報復，俄羅斯空軍甚至主動後退，讓那架在擇捉島北面活動的A-50回到薩哈林島上空。

問題是，在海面上，日軍已經輸了。

在日本空軍緊急增派戰鬥機的時候，日本海軍出動了八架反潛巡邏機，以及數架搜救飛機。

那艘攻擊了第一艦隊的俄軍潛艇肯定會離開交戰海域。

只有行動迅速，才能逮住那艘潛艇。

日本海軍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能夠擊沉俄軍的攻擊核潛艇，就能向首相交代，不至於大輸特輸。

再說了，那艘攻擊核潛艇對正在趕往戰場的第二艦隊構成了威脅。

只要日軍還想登上北方四島，就得幹掉那艘潛艇。

反潛搜索迅速展開，效果卻不怎麼樣。

日軍的反潛巡邏機到達交戰海域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在此期間，俄軍的攻擊核潛艇能夠航行七十海里。因為附近沒有日軍的反潛艦艇與反潛飛機，所以俄軍的攻擊核潛艇不會在乎發出多大的噪聲。

至於日軍的常規潛艇，根本不用顧慮。

核潛艇全速航行時，常規潛艇根本追不上。

事實上，在交戰海域，至少有三艘日本海軍的「蒼龍」級曖P潛艇，而且在日軍的反潛巡邏機到達前，這三艘潛艇就先後發現了俄軍的攻擊核潛艇，並且與對方交戰。只是結果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根據俄軍隨後公佈的戰果，在這場反擊中，總共擊沉了八艘日軍戰艦與兩艘潛艇。

雖然俄軍沒有公佈詳細的交戰情況，但是可以肯定，日軍的常規潛艇吃了大虧。

可以說，在大洋深處，面對攻擊核潛艇，性能再先進的常規潛艇也佔不到便宜。原因很簡單，核潛艇可以利用速度、以及無限的潛航能力，輕易摔掉常規潛艇，然後佔據有利的攻擊陣位。

與核潛艇周旋，常規潛艇只能被動挨打。

這一點，在世界各國對常規潛艇的應用上就能看得出來。

即便那些沒有核潛艇的國家，也只把常規潛艇作為反艦作戰武器，很少賦予常規潛艇反潛任務。對於擁有核潛艇的國家，更是把常規潛艇放在次要位置上，成為攻擊核潛艇的輔助力量。

從日本當局後來公佈的一些資料可以看出，當時那三艘日本常規潛艇確實沒有佔到半點便宜。

在俄軍潛艇發起攻擊的時候，伴隨第一艦隊活動的日軍潛艇就探測到了俄軍潛艇發出的聲響。雖然「蒼龍」級依靠曖P系統，能在水下活動三周，但是僅用曖P系統，最大潛航速度不會超過八節，而使用蓄電池能把潛航速度提高到二十節，卻只能航行幾十海里。受此影響，「蒼龍」級潛艇很難跟上第一艦隊的航行速度，只能在艦隊巡邏區域內，選擇較為理想的埋伏地點，以靜坐的方式等待俄軍潛艇找上門來。

顯然，三艘潛艇的守衛區域太狹窄了。

俄軍潛艇發起攻擊的時候，日軍潛艇都沒進入發射魚雷的區域，也就得機動到俄軍潛艇附近。

問題就在這裡。

在攻擊日軍水面戰艦時，俄軍潛艇使用的是尾流自導魚雷，發射後就可以脫離，不用為魚雷提供引導信息。

為了防止被日軍的反潛巡邏機追上，在兩艘驅逐艦被魚雷擊中後，俄軍潛艇就全速離開交戰海域。

到這個時候，日軍潛艇仍然沒有進入攻擊區域。

它們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是眼睜睜地看著俄軍潛艇以三十五節的速度離去，而是全速航行從側面逼近俄軍潛艇。

「阿庫拉」級不算先進，但是不比美軍的「洛杉磯」級差。

與其他攻擊核潛艇一樣，俄軍潛艇兩舷也就聲納陣，而且對側面的探測能力最強。

更重要的是，「阿庫拉」級是雙殼體潛艇，側舷聲納陣安裝在耐壓殼體與非耐壓殼體之間，受到的水流乾擾嬌小，因此在高速航行時，仍然具有一定的探測能力。

結果就是，日軍潛艇加速追擊，暴露了行蹤。

憑借速度優勢，俄軍潛艇可以輕而易舉的甩掉日軍潛艇，只是俄軍潛艇沒有放過兩個唾手可得的戰果。

在日軍反潛巡邏機趕到之前，那兩艘冒失追擊的日軍潛艇均被擊沉。

只有那艘沒有追擊的日軍潛艇僥倖逃脫。

當然，這艘潛艇也不是沒有貢獻，至少探測到俄軍潛艇在攻擊得手之後，把航向轉到了一百八十度，而且在半個小時之後把航速降低到了十二節以下。

也就是說，日軍反潛巡邏機到來後，那艘俄軍潛艇就在南面大約二十五海里處。

即便如此，反潛搜索範圍也非常巨大。

更重要的是，俄軍潛艇所在海域的平均水深超過三千米，又正好在黑潮流經海域，水聲環境非常複雜。只要俄軍潛艇的艇長對這一海域足夠瞭解，有比較豐富的經驗，就能利用黑潮形成的溫度躍層，避開日軍反潛巡邏機。

事實證明，俄軍潛艇艇長非常瞭解這一海域，不然不會駛向這片海域。

搜索了六個小時後，日軍反潛巡邏機不得不放棄毫無意義的行動。

此時，第二艦隊已經到達交戰海域，開始在搜救飛機的配合下，打撈落水官兵。

因為反艦導彈的攻擊來得非常猛烈，被擊沉的六艘戰艦都承受了過度打擊，那兩艘被魚雷幹掉的戰艦也迅速沉沒，所以僥倖逃脫的日本海軍官兵不到一百人，其中五十多人是「日向」號驅逐艦上的甲板人員。

這個時候，日本內閣經濟會議也召開了將近六個小時。

在是戰是和的問題上，日本高層的分歧非常嚴重。

主戰派的觀點非常明確，只是繼續打下去，要想取勝，就得擴大打擊範圍，不但要轟炸北方四島上的駐軍，還得把戰場範圍擴大到日本海與鄂霍茨克海，一些日軍將領甚至認為應該轟炸俄羅斯遠東地區的軍事基地，徹底摧毀俄羅斯的空中力量，讓俄羅斯海軍喪失出海作戰的能力。

顯然，利川小次郎不會接受這麼極端的建議。

雙方的衝突圍繞著北方四島進行，如果擴大打擊範圍，主動襲擊俄羅斯本土，日本就會遭到相應的報復。就連一些主戰派將領都認為，在本土遭到打擊後，俄羅斯會毫不遲疑的對日本本土進行戰略打擊。

後果如何，沒人敢去猜想。

就算俄羅斯比較克制，不會拿東京這樣的國際大都會開刀，僅僅對準日本本土的軍事設施，後果也非常嚴重。

更重要的是，俄羅斯沒有像樣的常規打擊力量，能用的就是核武器。

這樣一來，日本別說打贏這場戰爭，不被滅國就算是好事了。

要知道，日本的國土面積只有俄羅斯的四十五分之一，人口卻與俄羅斯相當。即便能把俄羅斯的遠東地區變成無人區，俄羅斯也不會因此滅亡。日本沒有這麼大的戰略縱深，只要俄羅斯出狠手，日本本土就將成為生命禁區。

利川小次郎不會支持打擊俄羅斯本土目標，卻也沒辦法反對立即結束衝突。

第二艦隊已經到達交戰海域，第三艦隊完成了集結，用來攻打北方四島的地面部隊也已整裝待發。

更重要的是，打到這個時候，日本仍然擁有非常明顯的優勢。

空中戰場上，日本空軍依然掌握著制空權，即便將作戰區域擴大到整個北方四島，日本空軍也有足夠的能力應付俄軍的挑戰。海洋戰場上，制海權依然掌握在日軍手中，那艘俄軍的攻擊核潛艇最多對日軍的制海權構成了威脅，而無法為俄軍奪得制海權。只要能夠把制海權與制空權利用起來，日軍仍然有希望奪回北方四島。

關鍵在於，能不能有效解決俄軍戰略轟炸機與攻擊核潛艇構成的威脅。

利川小次郎不是軍人，所以只能聽取軍人的意見，而日軍將領給出的答覆很肯定，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投入足夠的兵力，就能化解這兩個威脅，讓日軍地面部隊登上北方四島，打響地面戰爭。

暫且不說日軍將領的信心從何而來，在當時的情況下，利川小次郎確實別無選擇。

他不是不想結束衝突，而是在對日本不利的情況下結束衝突，肯定無法在隨後的談判中獲得想要的好處。

就算要停火，也要等到日軍扭轉了局勢之後才停火！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對地打擊

雖然俄軍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但是戰局仍然對俄羅斯非常不利。

沒有制空權、沒有制海權，俄軍很難再次取得這樣的重大戰果。只要日軍調整過來，就能對北方四島發起攻擊。到時候，俄軍要麼冒著損失慘重的風險與日軍正面決戰，要麼主動擴大衝突範圍。這兩個選擇，對俄羅斯都不太有利。站在俄羅斯的立場上，最理想的結果就是讓日本知難而退，在戰局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達成停火協議，然後通過談判解決紛爭。

正是如此，次日上午，俄羅斯總統就通過新聞媒體，表達了在回到戰前狀態的前提下與日本進行停火談判的想法。

隨後，俄羅斯外交部長照會日本駐俄總領事，傳遞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只要日本肯回到衝突爆發前，與俄羅斯進行停火談判，俄方願意按照上世紀九十年代提出的建議，把北方四島中的色丹島與齒舞諸島歸還給日本，以此一勞永逸的解決日俄兩國間長達半個多世紀的領土紛爭。

這個建議，不可以說沒有誠意。

可惜的是，日本當局並不認為這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要知道，蘇聯解體後，也就是俄羅斯剛剛獨立的時候，經濟遇到困難，急需獲得日本的經濟援助，當時的俄羅斯總統就提出了歸還半個北方四島給日本，以換取日本提供的四百億美元經濟援助。日本沒有接受這樣的解決方法，因為色丹島與齒舞諸島只是北方四島中很小的一部分，擇捉島與國後島才是主要部分。再說了，日本要的是整個北方四島，而不是其中的一部分。

要是能用錢解決問題，日本就不會發動戰爭。

作為對俄羅斯的回應，當天下午，日本空軍首次轟炸了北方四島上的俄軍設施。

雖然轟炸強度不是很高，只有四架F-2戰鬥機投下了十二枚制導炸彈，但是日軍的這一行動，使停火談判徹底成為泡影。

到這一步，俄羅斯也不再指望能夠與日本和解。

轟炸結束後不到兩個小時，俄羅斯國防部長就對新聞媒體聲稱，將不惜一切代價擊敗任何入侵行為，並且對入侵者進行全面打擊報復。

說歸說，俄羅斯能夠採取的報復手段卻非常有限。

在總統命令禁止不得使用核武器、也不得對日本本土進行打擊的情況下，俄軍只能瞄準日軍的戰機與戰艦。

問題是，俄軍沒有合適的反擊手段。

當天下午，在日軍第二次轟炸北方四島的時候，俄羅斯空軍出動戰鬥機，進行了一次意義不大的防空作戰。

因為Su-35的數量本來就不多，所以俄羅斯空軍還出動了八架Su-27。

在四架Su-35的引導下，俄軍對日軍的攻擊機群進行攔截，結果卻遭遇了護航的日軍戰鬥機。

與俄軍一樣，日軍的F-22J也不過多，所以八架護航戰鬥機全是F-15J。

這場空戰，算得上勢均力敵，只是俄軍仍然沒有佔到便宜。不是戰鬥機性能差，而是協同作戰的A-50沒有部署到位，也就沒有給戰鬥機提供有力支持，而日軍的戰鬥機則得到了數架預警機的支持。

為了掩護執行轟炸任務的F-2戰鬥機，F-15J在發射了中程攔截導彈後，與俄軍戰鬥機進行了格鬥空戰。

也正在這場戰鬥中，俄羅斯空軍取得了開戰以來的第一個戰果。

一架F-15J被兩架Su-35咬住，最終被Su-35的長機用格鬥導彈擊落。只是俄軍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至少有三架Su-27被擊落，還有兩架在返航途中墜毀，而日軍則宣稱在空戰中擊落了一架Su-35。

這樣的戰果，多少都讓外界感到意外。

要知道，Su-35打不過F-22J，但是絕對沒有理由打不過F-15J。即便是Su-27，也有能力對付F-15J。

在總結經驗教訓的時候，俄羅斯軍方不得不承認，俄軍的訓練水準過於低下，嚴重影響了部隊的戰鬥力。

按照俄方公佈的數據，在過去五年間，俄羅斯空軍戰鬥機飛行員的年均飛行訓練時間不到一百五十個小時，而其他國家的平均訓練時間為二百五十個小時，日本空軍的平均訓練時間更是達到了三百五十個小時。

長期缺乏足夠的訓練，讓俄軍飛行員的技術水平大大降低。

這場空戰的影響並不大，畢竟俄軍仍然沒有能力扭轉局面。

只是對日軍來說，缺乏F-22J的有限掩護，戰術轟炸肯定會遇到更大的麻煩。

受此影響，日軍不得不立即讓兩個正在訓練的F-22J中隊投入戰鬥，增強對戰場制空權的把持能力。

在只有一個F-22J中隊的情況下，日軍很難保持優勢。

在持續的高強度作戰行動中，十二架F-22J裡面，最多只有四架在空中巡邏，四架在地面上待命，剩下四架進行日常維護。這樣一來，即便遇到緊急情況，也只能投入八架，最多只能在一個方向上獲得優勢。

嚴格說來，八架F-22J足以決定戰場制空權。

按照之前的交戰情況，F-22J至少能抗擊四倍的俄軍戰鬥機，即是Su-25，也能抗擊兩倍的敵機，而俄羅斯空軍很難一次組織十六架以上的戰鬥機投入空戰，也就很難動搖日軍的制空權。

只是，日軍必須考慮特殊情況。

在俄軍的反擊中，那架Mig-31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雖然日軍已經知道，那架截擊機沒有攜帶導彈，執行的是偵察任務，但是Mig-31是標準的截擊機，能夠以日軍任何一種戰鬥機都達不到的速度、從日軍任何一種戰鬥機都達不到的高度上，突破日軍的防線，攻擊預警機。

如果俄軍膽子大一些，就會同時投入其他戰鬥機，牽制日軍的防空戰鬥機。

為此，日軍必須留下四架F-22J掩護預警機，並且在附近的兩萬米高空上保留至少四架F-15J。

這樣一來，日軍就沒有F-22J可以用來掩護執行轟炸任務的戰鬥機了。

用F-15J對抗Su-35，日軍很難佔到便宜。

只有投入更多的F-22J，日軍才能重新獲得絕對制空權。

問題是，那兩個中隊的F-22J還沒有完成所有訓練。

在最初派往美國訓練的十二名飛行員完蛋後，日本立即讓當時培訓的十二名飛行員開始接受訓練。結果就是，在美國交付第二批F-22J的時候，只有十二名飛行員掌握了全部戰術技巧。雖然日本希望美國能夠提供更多的幫助，培訓更多的飛行員，但是美國空軍也需要培訓飛行員，沒有能力幫助日本。

受此影響，另外二十四名飛行員只能在日本國內，由聘請的美軍教官進行訓練。

由此產生的影響，使得日軍在戰爭爆發時，只有一個中隊的F-22J能夠參戰。

所幸的是，另外兩個中隊的飛行員已經完成了基本訓練，而且在飛F-22J之前，他們都是F-15J的飛行員，飛行時間都在三千小時以上，算得上是日軍飛行員中的精英，瞭解各種基本戰術。

增加投入後，日軍的空中打擊規模迅速擴大。

當天晚上，日軍就對北方四島進行了三輪轟炸。雖然每次轟炸的規模都不大，但是對島上的俄軍士氣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也就在這個晚上，俄軍的地面防空部隊取得了第一個戰果。

雖然日本當局否認有戰鬥機在執行轟炸任務時被俄軍的地面防空火力擊落，但是次日俄羅斯當局就公佈了墜毀在國後島上的那架F-2戰鬥機殘骸的照片，並且宣稱這架戰鬥機是被俄軍的「通古斯卡」防空系統擊落的。只是從該機飛行員事後回憶來看，在被俄軍的防空導彈擊中之前，戰鬥機的飛行控制系統出了問題，導致發動機停車，飛行員正在設法重新啟動發動機。

這個戰果，反映出了另外一個不能忽視的問題：日軍嚴重缺乏合適的對地攻擊武器。

「通古斯卡」只是近程防空系統，最大射程只有二十公里，最大射高僅有幾公里。俄羅斯在推銷這種防空系統時，主要宣稱其攔截能力，而不是防空能力。即便在俄軍中，「通古斯卡」的主要任務也是保衛要地，攔截敵機投下的彈藥。如果日軍有合適的攻擊彈藥，完全沒有理由進入近程防空系統的打擊範圍。

實際情況正是如此，當時日軍使用的彈藥中，竟然以非制導的自由落體炸彈為主！

為了提高轟炸精度，戰鬥機不得不降低飛行高度，然後在距離目標很近的地方投彈，從而不可避免地進入近程防空系統的打擊區域。

事實上，日軍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而且做出了很大的努力。

開戰前，日本就想方設法的獲得了一些JDAM與「寶石路」制導炸彈的組建，然後讓國內的軍火商仿製。在最初的兩輪轟炸中，F-2使用的就是由日本生產的制導炸彈。只是這類彈藥的數量並不多，經不起消耗。

打到這個地步，日軍需要的不僅僅是運氣，還需要勇氣。

對日軍來說，奪取制空權並不難，可是要把制空權利用起來，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隨著俄軍逐步加強北方四島的防禦力量，用船隻把更多的防空系統送上島，即便日軍大規模使用制導炸彈，也很難降低作戰損失。

對日軍來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俄軍的反擊力量更加頹弱。

第二百五十八章 航母出動

對地打擊不力，日軍只能延長登陸前的準備時間。

只是，這麼做仍然不足以解決問題。雖然轟炸嚴重打擊了俄軍的士氣，也使島上的俄軍遭受了不少損失，但是通過海運補給，俄軍能向島上投送作戰力量，部署更多的防禦部隊與防空系統。

如果不能切斷俄軍的海運線，日軍將遭受難以估量的損失。

在對地轟炸的第二天，日軍損失了七架戰鬥機，其中兩架F-15J在空戰中被擊落，一架F-2被俄軍的戰鬥機擊落，另外四架F-2全是在轟炸的時候被俄軍的防空系統擊落，七名飛行員中，三人陣亡，四人被俘。除此之外，還有一架F-2在投彈的時候，被俄軍的高射炮擊傷，雖然勉強飛回了北海道，但是在迫降的時候，飛機失控，飛行員為了避免飛機墜毀，沒能及時跳傘。

這一天的損失，就是此前所有損失的四倍！

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要不了一周，日本空軍將面臨沒有戰機可用的尷尬局面。

不是日軍沒有足夠多的戰鬥機，而是在日軍的戰鬥機中，只有F-2能夠執行對地打擊任務。所有F-15J的火控系統都沒有對地打擊部分，因此就算能夠掛載炸彈，也只能使用非制導彈藥進行凌空轟炸。F-22J在理論上可以用來執行對敵打擊任務，可是同樣沒有適合使用的彈藥。

更讓日本軍方惱火的是，F-2的生產線早已關閉，三菱重工正在為F-35B投產做積極準備，而川崎重工則擔負起了F-35C的生產重任。即便這兩種戰鬥機能夠造出來，短期內也沒有作戰能力。

等到F-2拼光了，日軍就只能讓戰艦去炮擊島上的俄軍。

為此，日本當局不得不另謀他法。

開戰的第五天，日本當局首次公佈交戰區域，宣佈任何進入離北方四島十二海里海域的他國船隻都將在不受到警告的情況下被擊沉。為了避免激怒其他國家，日本當局承諾，對交戰雙方之外，所有需要經過該海域、主動改變航向的船隻提供經濟補償。

看上去，日本當局做得很到位。

只不過，這種封鎖性質的軍事行動，特別是在未經警告的情況下擊沉民用船隻，仍然嚴重違背了國際法，也讓很多國家不滿，連美國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日本當局發表申明之後，美國聯邦政府就立即表示，美國船隻不會受到恫嚇，如果有必要，美國海軍將為經過該海域的船隻提供保護。

當然，這僅僅是申明，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在需要經過該海域的航線上，只有一條是從符拉迪沃斯托克到舊金山，而在這條航線上航行的美國船隻並不多。衝突爆發後，美國當局就勒令任何船隻前往遠東地區，一些已經在航線上的船隻也及時改道，去了別的港口。

事實上，交戰海域並非航線密集區。

日本的封鎖行動，不會對國際航運、以及其他國家產生太大影響。

嚴格說起來，受影響最大的是韓國，因為從韓國第一大港釜山前往美國西海岸地區的所有航線，都得經過交戰海域。如果繞行的話，航線將延長上千、甚至數千海里。所以在日本當局公佈交戰區域之後，韓國當局立即表達了強烈抗議。隨後，韓國航運協會出面，組織訴訟團前往日本，要求日本政府提供巨額補償。

誰也不能否認，日本人沒有開玩笑。

發表聲明後不到十個小時，日軍戰鬥機就擊沉了一艘從薩哈林島出發的俄羅斯商船。

雖然事後，俄羅斯堅稱這是一艘民用船隻，上面運載的是礦石與木材，但是戰後潛水員在沉船的貨艙裡找到了上千噸武器彈藥，其中包括北方四島駐軍最需要的防空導彈，以及用來修復防空雷達的設備。

隨後，日本潛艇又在擇捉島西北海域擊沉了一艘俄羅斯運輸船。

這次，俄羅斯當局沒有抵賴，承認那是一艘隸屬於太平洋艦隊的運輸船，而且船上裝載的是軍用物資。

只是面對日本的封鎖，俄軍多少有點束手無策。

日軍潛艇還好說，就算俄軍無法出動反潛巡邏機，也可以動用太平洋艦隊的潛艇，到該海域執行反潛任務。雙方都是常規潛艇，而且日本用來封鎖的潛艇大多是「親潮」級，不比俄軍的「基洛」級先進多少。如果俄軍能夠調動那艘攻擊核潛艇，在潛艇對抗中肯定能夠佔據優勢。

難以對付的，還是日軍的戰鬥機。

為了增強封鎖力度，日本空軍調動了一個中隊的F-2與一個中隊的F-15J。前者主要用反艦導彈打擊水面艦艇，而後者則負責護航掩護。利用數量眾多的預警機，日軍能夠嚴密監控北方四島周圍海域，發現靠近的船隻。

俄軍要向打破封鎖，就得在空中戰場上有所作為。

可惜的是，日軍嚴陣以待，就等俄軍戰鬥機前來送死。

沒有制空權，說什麼都白搭。

接下來三天，又有七艘商船在日本劃定的交戰海域內被擊沉，沒有一艘商船成功靠上北方四島。

在這七艘商船中，有六艘屬於俄羅斯，另外一艘是懸掛朝鮮國旗的漁船。

雖然朝鮮立即發表抗議，甚至一度威脅要用核武器炸平日本，但是這只是抗議，連俄羅斯都打得如此艱難，朝鮮還能幹嘛？

在這三天裡，日軍以非常高的密度轟炸了北方四島。

為了避開俄軍的近程防空系統，日軍戰鬥機大多在六千五百米以上的高空投彈，而投下的又主要是非制導炸彈。

結果就是，在這三天的轟炸中，至少有兩百名平民喪生。

打到這個時候，戰局對俄羅斯已經非常不利了。雖然日軍的轟炸效率不高，持續了五天的轟炸，僅僅摧毀了三十多的目標，島上的俄軍沒有遭受太大損失，大部分主戰裝備都保存了下來，但是隨著轟炸繼續下去，特別是封鎖持續下去，俄軍的士氣很快就會崩潰，日軍也即將登上北方四島。

也就在這個時候，俄羅斯總統在電視台上發表了一篇振奮人心的講話。

在高調宣佈俄羅斯必將擊敗侵略者，贏得自衛戰爭的勝利之後，俄羅斯總統宣佈，「庫茲涅佐夫」號航母已經經直布羅陀海峽進入地中海，預計將在十二天之後到太平洋，在做短暫停留之後，將開赴遠東戰場。

顯然，老毛子動真格的了。

隨後，俄羅斯國防部宣佈，「庫茲涅佐夫」號航母轉調太平洋艦隊，隨同其前往太平洋的還有一艘「彼得大帝」級核動力巡洋艦，一艘「光榮」級巡洋艦，一艘「勇敢」級驅逐艦與兩艘「現代」級驅逐艦，支援力量則是兩艘大型補給艦。

按照俄羅斯國防部公佈的消息，「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到達太平洋後，將與先前出發的兩棲艦隊會合，一同開赴戰場。

這下，全世界都震驚了。

在感歎俄羅斯全力以赴的時候，一些記者注意到了俄羅斯總統與國防部公佈的消息中存在的細微差別。

俄羅斯總統明確提到，「庫茲涅佐夫」號將稍事休整，才會開赴戰場，而俄羅斯國防部只提到，「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在與兩棲艦隊會合後就會開赴戰場。

這裡面存在的區別，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從兩支艦隊的航程與航速來看，「庫茲涅佐夫」號追上兩棲艦隊時，正好到達南海。那麼兩支艦隊是在海上整合，還是前往某座港口稍事休整呢？

別忘了，一百多年前，沙俄的遠征艦隊就在對馬海峽敗給了日本聯合艦隊。

雖然前方戰事吃緊，但是讓艦隊在開赴戰場前歇息幾天，讓官兵緩口氣，才能獲得更加強大的戰鬥力。

關鍵就在這裡，俄羅斯艦隊會去哪座港口。

金蘭灣早就被越南收回去了，俄羅斯在西太平洋地區沒有其他海軍基地了。

很快就有人聯想到，大陸會為俄羅斯艦隊提供幫助，比如讓俄羅斯艦隊進入某座港口或者港灣。

最重要的是，新聞輿論炒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大陸當局卻保持了沉默。

這樣一來，不禁讓人想到，大陸會不會趁此機會參戰，奪回被日本控制的釣魚島？

要知道，在第一艦隊覆滅之後，日本海軍沒有把第四艦隊調過去，而是讓其繼續留在沖繩群島，而且早已進入戰備狀態。

也就是說，日本也有類似的擔心。

在兩線作戰的情況下，日本的勝算絕對為零。

別忘了，大陸海軍還有一艘航母，而且正是用「庫茲涅佐夫」號的姊妹艦改造的，戰鬥力非常強大。加上大陸海軍背靠本土作戰，能夠得到岸基航空兵的支持，還擁有數量更多的預警機。真要在東海上打起來，日本佔不到任何便宜。

到時候，日本別說收復北方四島，保住釣魚島都不可能。

最擔心的，顯然不是新聞記者，而是日本當局。

俄羅斯總統發表講話後，日本駐華大使立即會見了大陸外交部長，表達了日本對大陸介入日俄衝突的高度擔憂。

隨後，日本外相搭上專機，飛赴大陸，與大陸當局進行磋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三方

大陸被牽扯進來，美國也坐不住了。

不是說，美國害怕與大陸發生衝突，畢竟雙方都不是省油的燈，而是在與日本的同盟條約中，釣魚島在美軍的義務範圍之內。也就是說，如果大陸為了奪回釣魚島，趁此機會跟俄羅斯聯手，那麼美國就不能置身事外。

結果很明顯，美國不得不為了日本，與兩個實力強大的國家對抗。

要是在以往，美國不會害怕。實際上，真在幾個月錢的話，日本也沒有膽子背著美國的意願與俄羅斯開打。現在的美國，卻非常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只要美國仍然盯著伊朗，打算在伊朗身上做文章，就得盡可能的與其他大國保持良好關係，而不是為了一些無足輕重的東西，樹立更多的敵人。

這一點，在美國對待這場戰爭的態度上反映得非常清楚。

衝突爆發後，美國當局只發表了一份措詞不那麼強硬，與隔靴搔癢差不多的申明，譴責了交戰雙方，隨後就一直保持沉默。

雖然在很多場合，美國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參聯會主席、國會兩院的軍事委員會主席都以不同的方式，表達了對這場衝突的觀點，並且一再重申，美國不會為了日本與俄羅斯對抗，更不會在衝突期間為日本提供任何形式的援助。為此，在衝突爆發後，美國還扣留了一批應該移交給日本的武器，其中包括第一批F-35B戰鬥機與第三批F-22J戰鬥機，就連向日本出售電磁彈射器的事情也擱置了起來。但是這些表態，仍然無法安撫俄羅斯。俄羅斯的高官已經多次暗示，日本能夠在衝突中迅速奪得制空權，與美國提供的幫助，特別是情報支援有很大關係。

美國到底有沒有為日本提供軍事情報，恐怕誰也說不清。

真正的問題，是美國與日本的關係。

兩國是盟國，而且一直是美國主導同盟關係，日本聽從美國的指揮。現在日本不顧美國的反對，悍然發動戰爭，要麼是美國喪失了對日本的控制能力，要麼就是美國在暗中縱容日本。

顯然，美國不會承認前者。

可以說，這也正是美國一再反對日本一意孤行的主要原因。

面對這種尷尬局面，美國除了保持沉默，還真沒有別的辦法。

當衝突出現擴大的危險時，美國再保持沉默就不合時宜了。

就在日本外相飛往大陸的時候，美國總統克洛寧召見了大陸駐美大使，表達了美國對這場衝突的強烈關注，希望大陸能夠保持中立，不要做出任何激化雙邊矛盾，擴大衝突範圍的舉動。

當然，美國總統得到了一個非常肯定的答覆，即大陸不會主動挑起事端。

這個答覆，也很有學問。

不主動挑起事端，不等於會容忍對方的挑釁舉措。

當著克洛寧的面，大陸大使提到了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即日本海軍第四艦隊一直在東海活動，已經對大陸構成了威脅，為此大陸軍隊必須保持較高的戰備狀態，執行更加頻繁的戰備巡邏任務。在如此敏感的時期，雙方戰艦、戰機很有可能不期而遇，如果日本海軍主動挑釁，大陸將被迫反擊。

這是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克洛寧無法忽視。

問題不在大陸軍隊身上，而是在日軍身上。

可以說，日軍非常緊張，特別是在俄羅斯海軍派來了航母戰鬥群，而且很有可能在大陸的港口停靠後，日軍基層官兵很有可能把大陸當成潛在對手，從而在海上遭遇時，做出一些過激舉動。

受此影響，克洛寧隨即與大陸領導人通了熱線電話。

這次，他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即日俄衝突之後，如果日本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大陸的國家安全與國家利益如何才能得到保障？

顯然，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不管大陸接下來會做些什麼，即是否暗中支持俄羅斯，其所有舉動都與大陸感受到的戰略威脅有關。

問題是，克洛寧也無法否認，日本已經失控，即大陸的戰略安全已經受到威脅。

如此一來，即便克洛寧無法接受，大陸也會為了自身的國家利益，特別是關係到國家民族存亡的戰略安全，採取一些必要的措施。雖然從廣義上講，就算大陸在釣魚島問題上採取積極主動的行動，也只是戰略防禦措施，根本目的是拓展戰略縱深，為其人口最集中、經濟最發達的東部沿海地區提供更加牢固的戰略屏障。

美國能夠反對大陸這麼做嗎？

反對是沒問題，但是美國絕對不可能因為這個問題與大陸開戰。

要知道，國家間的關係，在講實力的同時還得講道理。就算美國打伊拉克，即便所有國家都認為美國違反了國際條約，侵略了一個主權國家，但是美國站在道義一方，還拿出了炮製的證據，所以其他國家就算反對，也不會因此與美國對著幹。

說得透徹一點，如果美國在這件事情上不講道理，不把大陸的戰略安全訴求當回事，大陸就沒有任何理由繼續按照美國制訂的遊戲規則出牌，在更多的問題上與美國對著幹，從而危害美國的利益。

面對大陸當局提出的問題，克洛寧很難做出確切回答。

不支持的話，大陸將義無返顧的加入這場戰爭，把美國至於進退失據的尷尬境地。支持的話，又等於出賣了日本，助長了大陸的氣焰，甚至有可能讓大陸在短期內獲得西太平洋地區的主要話語權。

當然，這種最高領導人之間的對話，不可能把話說死了。

在克洛寧無法做出回答的情況下，大陸領導人做出了讓步，提出了一個折中方案，即在日本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對大陸的戰略安全構成嚴重威脅的時候，大陸很有可能被迫在釣魚島問題上採取更加強硬的立場，用談判之外的手段恢復對該群島的管轄權，而美國必須在此問題上保持沉默。

即便如此，克洛寧也沒有立即答應下來，只是答應盡快給大陸一個明確的答覆。

這不是信口雌黃的事情，更不可能空口無憑，因為大陸與美國的首腦熱線有錄音，克洛寧的任何答覆都具有法律效力。

問題再次回到美國手上，而此時的關鍵問題是，美日關係將何去何從。

克洛寧召集內閣成員開會的時候，劉威接到了李廷軒發來的消息。劉威並不知道，在克洛寧給邢遠昭打電話的時候，李廷軒就在邢遠昭身邊。消息的內容很簡單：盡快搞清楚美國在對日問題上的基本態度。

對劉威來說，這是一個相對簡單的任務。

收到消息之前，劉威就接到了羅傑斯的電話，讓他去芝加哥，參加骷髏黨的全體成員會議，共同商討當前的熱點問題。

顯然，日俄衝突，已經讓骷髏黨看到了麻煩。

「不要懷疑骷髏黨的影響力，美國當局保持沉默，肯定與骷髏黨有關。」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說得簡單一點，骷髏黨的那些精英也沒料到，日本會一意孤行，更沒料到老毛子竟然如此強硬。這場衝突，已經打亂了美國的戰略部署，對骷髏黨努力追求的目標產生了影響。」

「關鍵是，他們會在這次會議上討論什麼話題。」

「肯定會討論很多話題，但是關鍵話題只有一個。」

「什麼？」

「日本的發展方向。」

劉威皺起眉頭，說道：「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恐怕為時尚早吧。」

「要是現在都沒看清楚，等到塵埃落定後再來討論，骷髏黨就不配支配美國，也不可能掌控美國的大權。」

「也就是說，我們得先別人一步。」

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並不是利川小次郎願意看到的戰爭，說不定他一直在努力降低戰爭造成的影響。」

「這與日本的未來有什麼關係？」

「如果我的這個判斷沒有錯，那麼這場衝突的勝負並不重要，其造成的影響將不可改變的把日本推上軍國主義道路。」

「你的意思是……」

「說得簡單一些，如果是由軍國主義分子引發了這場衝突，並且迫使利川小次郎做出了戰爭決定，那麼日本已經在軍國主義集團的控制之下了。要是打贏了，軍國主義集團可以充分利用勝利果實，讓國民相信只有戰爭才能給日本帶來利益。要是打輸了，承擔責任的肯定是首相，而不是軍國主義集團，到時候日本國民的悲壯情緒會被利用，從而讓更多的人成為民族主義分子。」

「照你這麼說，戰爭爆發前，結果就已經確定了。」

「可以這麼說，而且骷髏黨的那些精英肯定能看到這一點。」

「這樣的話，我該怎麼處理呢？」

「只需要記住一點，骷髏黨的首要任務是確保美國的利益，至於其他國家、哪怕是最好的盟國，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日本變成什麼樣子，骷髏黨不會關心，而他們關心的只是這種變化造成的影響。」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灰背豺的意思。

「這是到目前為止，我們獲得的最好的機會。把握住的話，後面就好辦得多。」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別有太多顧慮，既然讓你去，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充分利用我們的信息優勢，讓那些骷髏黨精英刮目相看。」

「我不是擔心什麼，而是在想該怎麼應對。」

「好好睡上一覺，等你醒來，就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他現在幾乎不用睡覺。

第二百六十章 初露鋒芒

去芝加哥，劉威的準備並不充分。

以當時的情況，他也沒辦法準備，只能隨機應變。因為是骷髏黨成員聚會，所以劉威沒有帶上灰背豺。

聚會地點沒有選在荒郊野嶺，而是在芝加哥最核心的地方：西爾斯大廈。

這是美國最高的建築物，也是在馬來西亞雙子塔落成之前，世界上最高的建築物，更是芝加哥的地標。

聚會場所在大廈的第一百零八層，而劉威住宿的房間在一百零一層。

即便在一百零一層，也能把芝加哥盡收眼底，還能看到東邊的伊利諾伊湖。如果天氣好的話，甚至能看到湖對岸的加拿大。只是劉威來的不是時候，天氣並不好，綿綿小雨已經持續了好幾天。

第一天晚上，劉威就見到了羅傑斯。

兩人沒談正事，劉威沒有向羅傑斯詢問聚會討論的話題，羅傑斯也沒說，只是在吃過晚飯之後，帶著劉威去認識了幾位骷髏黨的主要成員，其中就有不久前辭職的前國防部長，以及在小布什政府中擔任過國務親的賴斯。

這些人，劉威大多不認識，也沒有興趣認識。

第二天一早，劉威就被羅傑斯叫去，跟隨幾名骷髏黨的知名人物，前去參觀了芝加哥期貨交易中心。下午又去幾家大企業，瞭解了芝加哥的輝煌歷史。這些安排，讓劉威覺得索然無味。

幸好時間過得很快，回到酒店吃了晚飯，劉威就隨同羅傑斯去了第一百零八層。

會議室非常大，足以容納數百人。骷髏黨的規模本來就不大，即便成員都來了，也就幾百人。

劉威的位置比較靠後，他發現羅傑斯的位置也比較靠後。

顯然，在骷髏黨中，羅傑斯的地位並不高。

晚上的會議，討論的話題確實不少，其中真正讓劉威感興趣的並不多。畢竟這種年度性的成員大會，需要討論的事情非常多。

次日，會議分小組進行。

大概是劉威在拉斯維加斯太出名了，結果與一群搞娛樂業與服務業的老頭分到一起，討論的全是讓他覺得索然無味的話題。

直到小組討論結束，劉威才見到羅傑斯，隨他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各位，這位就是來自香港的劉先生，相信你們已經聽說過他的大名了。」把劉威介紹給房間裡的幾個人之後，羅傑斯又為劉威做了介紹。

這些人中，就有蓋茨與賴斯。

顯然，這些人感興趣的話題，也正是劉威想要討論的話題。

「劉先生，你在香港應該有不錯的基業吧？」最先發問的是賴斯。這娘們以前是小布什政府裡的國務卿，還當過國家安全顧問，在外交上很有一手，特別精通國際關係，因此特別關心劉威的來歷。

「賴斯小姐，如果我在香港混得下去，就不會來美國了。」

「這麼說來，你認為美國更容易發家致富？」

劉威笑了笑，說道：「在很大的程度上，我比較認同西方的觀念，一個人的成功靠的是個人能力，而不是家族關係。也許正是這種性格，讓我在香港很難獲得發展空間。賴斯小姐應該去過香港，非常清楚那邊的情況。美國就不同了，這是一個充滿夢想的地方，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美國夢。我懷著這樣的夢想來到美國，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在這裡更容易實現我的夢想。」

「那麼，你的夢想是什麼呢？」蓋茨提了一個問題。

「每個人都有一個夢想，因為價值觀念不同，所以每個人的夢想也不一樣。也許，我比不上再座各位，因為我從來沒有你們那麼遠大的理想與抱負。我是一個非常現實的人，年幼時的經歷又對我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影響，所以我的夢想就是賺錢，在我的有生之年裡，賺到十輩子都花不光的錢。」

「這麼說來，你已經實現了這個夢想。」蓋茨笑了起來。

「蓋茨先生，在不同的時期，任何人的夢想都會不一樣。」劉威也笑了笑，說道，「比如像我，小的時候只希望能夠安安穩穩的吃頓飯，睡覺的時候不被驚醒。等我成年後，就想幹一番事業。在我來到美國的時候，只想獲得一次機會。當我把握住了機會，就想賺很多很多的錢。現在，我已經有了很多很多的錢，而我的夢想也隨之發生了改變，錢已經不能讓我繼續前進了。」

「那麼，你現在的夢想是什麼呢？」

「這個嘛，就像女人的年紀。」劉威朝賴斯看了一眼，說道，「相信賴斯女士也不希望別人詢問你的年紀吧？」

賴斯忍受了劉威這個略帶嘲諷的玩笑。

「各位，我們還是談正事吧。」羅傑斯把話題拉了回來，「在這個房間裡，只有劉先生來自與我們有著不同文化的東方世界，因此我相信，他對東方文化的瞭解，遠遠超過了我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

劉威收起笑容，把目光轉向了羅傑斯。

「相信，劉先生也在關注正在進行的那場戰爭。」羅傑斯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雖然劉先生不是日本人，而且就我所知，你對日本沒有好感，但是日本深受儒家文化影響，是典型的東方民族。」

「我確實對日本沒有好感，不過我並不否認日本人身上的優點。」

羅傑斯笑了笑，說道：「那麼，劉先生怎麼看待這場戰爭呢？」

「羅傑斯先生，你說的是戰爭的輸贏，還是造成的影響？」

「輸贏並不重要，因為我們都知道，誰也不是贏家。」蓋茨替羅傑斯做了回答，「我們想知道的是，這場戰爭會對日本造成什麼影響。」

劉威笑了笑，說道：「我覺得，現在討論這個問題，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是嗎？」蓋茨的目光落到了劉威身上。

「在這場戰爭爆發的時候，結局已經注定。不是戰爭的輸贏，因為以我的眼光，還看不出誰能笑到最後。我說的是對日本的影響，或者說日本會何去何從。」沒有等蓋茨與賴斯再次提問，劉威繼續說道，「雖然我瞭解得並不多，甚至連是誰挑起了這場戰爭也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希望打這場戰爭的絕對不是俄羅斯。從戰爭的進程上就看得出來，俄羅斯沒有多少優勢。雖然俄羅斯總統已經把航母派往太平洋，但是一艘僅僅搭載了幾十架戰鬥機的航母，根本不可能扭轉戰局。」

「這麼說，你認為是日本蓄意製造了這場戰爭？」

「也許談不上製造，畢竟雙方劍拔弩張，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只是說，日本更希望用一場戰爭來改變遠東地區、乃至西太平洋的國際秩序，從而謀求更大的利益，達到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賴斯問了一句。

「這場戰爭回對日本的國際地位造成什麼影響？」劉威把目光轉向賴斯，說道，「不管輸贏，日本都將走向獨立自主的發展道路。雖然我不清楚聯邦政府的態度，但是美國在這場戰爭中扮演的角色，並沒有盡到因有的義務。不是我在抨擊美國，而是以目前的情況，美國不可能做得更好。戰爭結束之後，日本肯定會大力加強軍備，要麼繼續在北方四島與俄羅斯較勁，要麼轉向別的戰場。毫無疑問，這樣的日本，不會聽從美國的指揮，必將成為西太平洋地區的不安定因素。結果可想而知，與日本針鋒相對的不僅有俄羅斯，還有一海之隔的大陸。如果日本的觸手伸得太遠，甚至會對韓國造成影響。可以想像，到時候，美國要麼與日本分享西太平洋地區的霸權，要麼支持一個國家遏制日本。相對而言，前者更加可靠，畢竟後者的選擇非常有限，韓國沒有資格成為日本的對手，而大陸又不可能按照美國的指揮棒行動。」

「這麼說，你也認為我們應該提防日本？」

「提防有什麼用？」劉威笑了笑，說道，「幾十年來，美國一直在提防日本，還處處打壓日本，可結果就在眼前。對於一個危機感過於沉重的民族來說，外界的壓力越大，內部就越團結，也就越容易走上歧途。日本走的道路，不是幾個政治家的選擇，而是整個民族做出的選擇。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證明，美國數十年來奉行的對日政策已經破產，延續舊政策不會有任何收穫。」

「那麼，劉先生有什麼好的建議呢？」賴斯的態度明顯有所改善。

「建議談不上，只能說說我的想法。」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既然提防政策限制不了日本，就得利用日本仍然需要美國的支持，不具備獨立挑戰周邊大國的有利時機，把日本引上一條對美國有利的道路，通過其他手段削弱日本，讓日本不得不繼續依賴美國，從而聽從美國的指揮。」

賴斯皺起眉頭，似乎在思考劉威的話。

「說得簡單一些，就是讓日本有事可做，而不是哪一天強大了，把槍口對準美國，妄圖與美國爭奪世界霸權。不可否認，從個人角度出發，我並不認為美國能夠在未來繼續保持獨霸全球的優勢地位，多極世界必然會取代單極世界。只是用一個較短的時間來衡量，日本仍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棋子。利用好這顆棋子，美國就能走得更遠。從全球秩序來看，美國繼續保有霸權地位，能對穩定全球局勢做出更大的貢獻，特別是在全球經濟不景氣，動盪即將來臨的時候。」

說完這番話，其他人對劉威的態度明顯好轉。

顯然，在他們眼裡，這個年輕人不只是懂得賺錢。

第二百六十一章 別無選擇

等到其他人出去，房間裡只剩下劉威、羅傑斯、蓋茨與賴斯的時候，賴斯提出了一個更加重要的話題，即日本的變化，會對周邊國家，特別是一些與日本關係非常緊張的國家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這個話題很敏感，劉威本來不想參與，只是留了下來，就不得不發表一些意見。

「總的來說，除了俄羅斯，還有三個國家對日本的未來非常擔憂。」劉威的措詞非常謹慎，很怕說漏了嘴。「一是朝鮮，二是韓國，三是大陸。受歷史原因影響，這三個國家與日本的關係都很微妙。朝鮮與韓國還好說，前者實力太弱，沒有多少話語權，後者是美國的盟國，只要美國在安全問題上做出保證，給予更多的支援與幫助，暫時不會對日本發生的變化做出過激反應。」

「你的意思是，大陸會成為麻煩？」

「麻煩是日本，而不是大陸。」劉威笑了笑，說道，「這幾十年來，大陸一直奉行經濟至上的發展方針，在很多問題上都沒有發揮一個大國應有的作用。為了確保經濟發展，大陸甚至犧牲了一些國家利益。短期內，大陸的發展方針不會出現太大的變化，畢竟十多億人需要過上好日子，就得把經濟建設放在首位。這一點，賴斯女士與蓋茨先生應該非常清楚，只要有一個安定和平的外部環境，大陸就不是威脅。」

賴斯笑了笑，蓋茨也笑了笑，似乎認同了劉威的觀點。

「在美國的管束下，日本對大陸構成的威脅非常有限。隨著日本濺行濺遠，不再按照美國的指揮前進，大陸必然會感受到切身的威脅，從而在國家戰略以及對外方針上做出重大調整。」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這一點，在大陸最近幾年的國防政策中就有體現。隨著日本逐步走向軍事獨立化，大陸正在加強軍備。因為存在歷史遺留問題，所以大陸不可能對日本的變化視而不見。」

「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日本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大陸會怎麼應對？」

「日本會不會走上軍國主義道路，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一點，如果妥協不能換來所需的安全保障，那麼大陸將別無選擇。」劉威把目光轉向蓋茨，說道，「在我們東方文化中，『和為貴』是主流思想。不管是保持國家穩定、還是獲得一個和平的外部環境，只有在和平的前提下，國家才能發展，社會才能進步。從某種意義上講，大陸推行的很多政策都是在努力締造和平，而不是破壞和平。因為思想文化上的差別，所以很多西方人無法理解大陸的做法，反而認為大陸是一個沒有稜角的國家。同樣受文化影響，在表達國家觀念與利益訴求的時候，東方國家往往比較含蓄，不會過於直接。如果錯誤的理解了這種含蓄的表達方式，必然造成誤解。」

「你的意思是……」

「雖然我對大陸當局的瞭解也不是很多，但是從大陸這些年的發展、特別是軍備建設來看，已經表達出強烈的不安情緒。」

「不安？」

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這種情緒沒有得到控制，反而受到更大的刺激，那麼大陸將把其他國家的某些作為、或者是不作為看成是對自身利益的切實威脅，從而對基本政策做出調整。」

「什麼樣的調整？」

「如果當你發現，現有的國際秩序已經無法維護你的利益，反而讓你受到威脅，你會怎麼做？」

蓋茨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你的意思是，大陸會走上另外一個極端？」

「極端談不上，但是大陸將不得不用自己的手段捍衛國家利益，而不是繼續在由西方國家制訂的遊戲規則中與對手周旋。」

「什麼手段？」賴斯問了一句。

「很簡單，遇到惡狼，就得用棍棒。」劉威笑了笑，說道，「根據我的瞭解，大陸的國防開支已經是全球第二，增長速度則是全球第一。在北方四島衝突爆發前，大陸與日本在東海就發生過摩擦，只是主動權掌握在日本手上，大陸又沒有足夠大的把握，所以最終沒有釀成軍事衝突。」

「問題是，這並不等於大陸與日本能夠和平相處。」

「完全正確，這兩個國家絕對不可能和平相處，特別是在日本武裝起來後，大陸更不會讓歷史重演。」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不管這場衝突的結果如何，日本都會加強軍備，甚至有可能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在這種情況下，大陸別無選擇，只能努力建立起一支更加強大的軍隊，保護切身利益。」

「如果這麼做，仍然不足以保護自身利益的話，大陸將怎麼辦？」

「這就得看國際社會能為大陸提供哪些有利的條件了。」劉威看了眼賴斯，說道，「如果國際社會能夠約束日本，至少在短期內讓日本無法對周邊國家構成威脅，也沒有能力改變地區的實力平衡，讓大陸獲得更多的發展時間，那麼大陸暫時不會有所舉動，至少不會首先挑起衝突。」

「如果……」

「如果國際社會沒有辦法制約日本，而走上軍國主義道路的日本對周邊國家、乃至地區和平構成了嚴重威脅，那麼大陸肯定會迅速武裝起來。只是，僅僅依靠軍事鬥爭，大陸只能得到戰爭，而無法獲得想要的和平。」

「你是說，大陸需要的是和平？」

「我已經說過了，在東方思想中，一切都講『和為貴』，只有和平，能夠帶來繁榮與興盛，也只有和平能讓一個國家與民族持續發展下去。」

「果真如此的話，大陸會怎麼做呢？」

「真要走到這一步，大陸將面臨一個非常艱難的選擇。」

「什麼選擇？」

「我已經提到過，現在的國際秩序、或者說是國家間的遊戲規則是由西方制訂的，在美國強大之前，這個遊戲規則就定了下來。作為後其國家，大陸只能遵守這個遊戲規則，並且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盡可能多的牟取利益。如果日本首先破壞了規則，對大陸的利益構成威脅，而西方國家又無所作為的話，大陸唯一的選擇就是不再遵守遊戲規則，或者是創立一個新的遊戲規則。」

賴斯與蓋茨都鎖緊了眉頭，聽出了劉威這番話的深層含義。

「事實上，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決定。暫且不說現在的遊戲規則是否能維持下去，僅僅從建立新的遊戲規則來看，大陸就不具備這個實力。」劉威看了兩人一眼，說道，「遊戲規則的制定者，必然擁有支配世界的實力。近代歷史上，只有一個國家擁有這樣的基礎，而且不是美國。可以說，現在這套遊戲規則，在大英帝國時期就已確定下來。不能否認，短期內大陸仍然不具備支配世界的實力，即便在未來，大陸也無法獲得這個實力。同樣得承認，如果大陸走上強軍備戰的道路，造成的影響肯定遠遠超過日本。設想一下，如果大陸的決策者認為現在的遊戲規則已經無法保護國家利益，不得不在沒有基礎的情況下，與西方主導的世界秩序做抗爭，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賴斯看了蓋茨一眼，對劉威說道：「照你的意思，大陸會成為第二個德國？」

「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大陸有豐富的資源，能夠獲得生存的必要資源。在文化上，大陸也沒有對外擴張的傳統。我想說的是，在捍衛國家利益方面，大陸與其他國家一樣，與美國也一樣。」劉威笑了笑，說道，「最應該考慮的不是大陸會怎麼做，而是當大陸被迫與日本進行軍備競賽，西太平洋的格局被徹底打亂之後，美國會受到什麼影響，以及會採取何種應對措施。」

「真要發生這樣的事情，局勢很快就會失去控制。」

「所以得想辦法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阻止不了，就得盡量拖延，或者說盡量縮小影響範圍。」

「你的意思是……」蓋茨朝劉威看了一眼。

「就像我前面說的，如果日本無法控制，就只能利用，讓未來的日本，盡量朝著對美國有利的方向發展。」

蓋茨笑了笑，說道：「劉先生，我想知道，作為香港人，或者說作為華人，你覺得應該怎麼利用日本？」

「蓋茨先生，首先得強調一點，我是大英帝國的爵士，也是英國的榮譽公民。雖然我是華人，但是保護民族利益有很多方法。從長遠來看，與美國合作，共同維護世界和平，是實現華人利益的最佳選擇。」

「問題是，這必然會讓大陸處於更加凶險的境地。」

「危險有多大，機會就有多大。如果一個政權連外部挑戰都應付不了，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劉威笑了笑，說道，「再說了，如果我是大陸領導人，也會把眼前的威脅放在首要位置上。與其面對兩個對手，還不如先解決掉一個對手。如果大陸與美國的競爭在所難免，那麼在此之前，就得理清關係。對美國來說也是如此，只是美國的最佳選擇是把日本推到前面去。」

蓋茨微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賴斯也沒有提出新的問題，因為劉威說得已經夠清楚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轉機

從芝加哥回來，劉威的生活再次回到正軌上。

此時，遠東地區的戰事有了新的進展。

雖然經過數日航行，俄羅斯海軍的「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已經經過曼德海峽，正式進入印度洋，預計五天之後將從馬六甲海峽進入太平洋，但是日軍的作戰行動並沒受到影響，在持續一周的轟炸之後，運載著日軍登陸部隊的兩棲艦隊在第三艦隊的掩護下，離開了內浦灣，開赴戰場。

擺在日軍面前的選擇有兩個：一是集中兵力迎戰即將到來的俄軍航母，二是在此之前登上北方四島。

日軍內部，在這個問題上存在很大分歧。

一些比較保守的將領認為，應該集中手裡的所有兵力，在西太平洋、或者日本海截擊俄軍艦隊，打一場對馬式的海戰。按照這部分將領的觀點，如果能夠殲滅俄軍艦隊，打掉俄軍的主要反擊手段，就能迫使俄羅斯在北方四島問題上做出讓步，甚至歸還北方四島，從而以對日本最有利的方式結束衝突。

只是，仍然有不少日軍將領認為，應該把攻佔北方四島變成既成事實。如果能夠趕在俄軍艦隊到達前攻佔北方四島，以「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的實力，很難在短期內扭轉戰局，即奪回北方四島。打到這個時候，就算俄羅斯能在軍事上有所作為，也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實。

這個分歧，對日軍的作戰行動產生了非常明顯的影響。

比如，按照計劃，日軍的登陸部隊將在轟炸開始後的第五天出發，兩天後到達登陸集結海域，隨後發起進攻。可是直到一周之後，兩棲艦隊才出發，到達集結海域已經是第十天的事情了。至於什麼時候登陸，連日軍指揮層都沒有統一意見。

從根本上看，日軍內部分歧還是對自身實力的高度不信任。

也許有人認為，保守派將領更加畏懼俄羅斯，特別是俄羅斯的航母戰鬥群，不然不會放棄登陸，集中兵力對付俄軍艦隊。只是仔細分析就會發現，反而是保守派對自身實力更有信心，對勝利更有信心。

相對而言，那些主張先登陸的日軍將領，才真正懼怕俄軍艦隊。

不管怎麼說，戰場上的主動權，仍然掌握在日軍手中。

三天的戰鬥中，日軍的轟炸行動總算有點起色，作戰損失也有所降低。不是說日軍的轟炸手段提高了，而是在嚴密的封鎖下，北方四島上的俄軍防空部隊難以為繼，作戰能力大幅度下滑，對日軍戰機的威脅大大降低。

這個現象，也引起了俄軍的高度重視。

因為無法把防空系統送往北方四島，俄軍不得不增強在南薩哈林島的防空部署，將幾套遠程防空系統部署到宗谷海峽北面的達利尼亞亞，企圖打擊執行封鎖任務的日軍戰機。只是從達利尼亞亞到國後島，有大約二百五十公里。即便俄軍的S400型防空系統的標稱最大射程達到四百公里，但是在實戰中，沒有任何一種防空系統能夠攻擊四百公里外的目標，特別是低空目標。別的不說，如何有效探測低空目標，並且引導導彈進行攻擊，就是一個在技術上很難解決的問題。

俄軍的遠程防空系統，確實對日軍構成了威脅，只不過並不明顯。

在S400進駐達利尼亞亞之後，日軍的反潛巡邏機再也無法深入鄂霍茨克海，只能在北方四島附近海域活動。

由此產生的影響是，之前遭到壓制的俄軍潛艇終於獲得了機會。

問題是，日軍艦艇沒有進入鄂霍茨克海，只有幾艘潛艇在北方四島附近海域巡邏，攻擊進入禁區的船隻。

前面已經提到，常規潛艇的反潛能力並不突出，更適合用來對付水面艦船。

結果，俄軍潛艇沒有去執行作戰任務，而是向島上駐軍運送給養物資，確保駐軍的士氣不至於立即崩潰掉。

有意思的是，俄軍的士氣並沒有因為遭到封鎖而跌落。

主要原因，還是「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正在趕來。

可以說，俄軍官兵對這支艦隊充滿了非常大的期望，認為只要航母到來，就能一舉扭轉戰局。

問題是，有這麼容易嗎？

俄軍的基層官兵可以盲目崇拜航母，也可以盲目相信航母的戰鬥力，這沒有壞處，反而能振奮軍心。但是俄軍的高級將領絕對不能這麼做，因為這會影響他們的判斷力，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

在航母的認識上，俄軍將領還是比較清醒的。

不可否認，「庫茲涅佐夫」號航母確實很強大，只是沒有強大到可以扭轉戰局。

別的不說，這艘沒有配備彈射器，依靠滑躍起飛的航母上沒有預警機，而依靠戰艦上的雷達，僅僅能夠提供非常有限的預警時間。早在三十多年前，實力弱小的阿根廷空軍就用行動證明，沒有預警機的航母戰鬥群是多麼脆弱。在那場規模非常有限的地區衝突中，強大的英國皇家海軍竟然損失了四艘戰艦！

面對實力比阿根廷強得多的日本，俄羅斯的航母顯然凶多吉少。

雖然經過現代化改裝，「庫茲涅佐夫」號的性能有所提升，更換了雷達，還增加了不少防空武器，但是用Mig-29替換掉Su-33，算得上是一大敗筆。至少從防空能力上看，俄軍此舉並不明智。即便換成Mig-29之後，「庫茲涅佐夫」號的載機量有所提升，可是戰鬥機的作戰能力大幅度下降，特別是在作戰半徑上，Mig-29遠遠比不上Su-33，即便在空戰性能方面，也差了一大截。

從航母戰鬥群來看，問題更加突出。

在隨同「庫茲涅佐夫」號前來的幾艘戰艦中，沒有一艘是在蘇聯解體後建造的，全是前蘇聯的遺產，而且都很老舊。那艘「彼得大帝」級核動力巡洋艦很強大，但是只能用在對海作戰上，而在防空、反潛等方面，比當今的先進戰艦差了很大一截，很難適應高強度的現代海戰。「光榮」級巡洋艦就更不用說了，除了體型龐大之外，沒有多少特長。「勇敢」級驅逐艦側重反潛，只是仍然難以對付性能較為先進的日軍潛艇。「現代」級驅逐艦名義上以防空為主要任務，可實際上是一種多功能驅逐艦，其配備的防空導彈僅能對付四十公里內的空中目標，區域防空能力非常有限。

真正能夠指望的，恐怕只有那幾艘行蹤不明的攻擊核潛艇了。

在「庫茲涅佐夫」號離開摩爾曼斯克之前，那艘不久前服役的「北德文斯克」級攻擊核潛艇就出海了。隨後，至少有兩艘「阿庫拉」級與一艘「塞拉」級攻擊核潛艇離開了北方艦隊的基地，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雖然俄羅斯當局沒有公佈任何與潛艇有關的消息，也沒有提到，在「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裡有幾艘潛艇，但是可以想像，在水面艦艇指望不上的情況下，俄軍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潛艇。

明白這一點，才能搞清楚「庫茲涅佐夫」號前往太平洋的真正目的。

從軍事角度看，俄軍要想打贏這場戰爭，就得奪回制空權。受各種因素限制，俄軍很難奪得制空權。退一步，俄軍要想不輸掉這場戰爭，就得奪取制海權，至少不能讓日軍充分利用制海權。雖然奪取制海權也不是易事，因為俄軍艦隊沒有這個實力，但是要破壞日軍的制海權，那就容易多了。

只要應用得當，一到兩艘攻擊核潛艇就能把日軍艦隊趕回去。

這一點，已經得到證明。

在第一艦隊全軍覆沒之後，日軍的第二艦隊一直遠離北方四島，而且一直處於高度戒備狀態。雖然那艘「阿庫拉」級攻擊核潛艇再也沒有出現過，但是日軍的反潛巡邏再也沒有放鬆過。每天，都有數十架反潛巡邏機升空執勤，投下的聲納浮標能把第二艦隊圍起來，因為虛警投下的反潛魚雷都有幾十條之多。

要是再來幾艘潛艇，幹掉幾艘日軍戰艦，日軍不逃才是怪事。

由此可見，「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的首要任務不是去打擊日軍艦隊，而是為執行攻擊任務的潛艇提供掩護，驅逐日軍的反潛巡邏機，讓潛艇獲得偷襲機會，從而讓日軍無法登陸北方四島。

按照這一戰術設想，「庫茲涅佐夫」號大有作為。

日軍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只要「庫茲涅佐夫」號呆在日軍戰機的打擊範圍之外，出動戰鬥機偷襲日軍的反潛巡邏機，就能給日軍造成很大的麻煩。雖然日軍艦隊的反潛作戰能力非常突出，但是面對四艘、甚至五艘攻擊核潛艇，即便是美軍的航母戰鬥群，也沒有多少勝算。

再來看日軍保守派將領的主張，也就知道，為什麼要把打擊「庫茲涅佐夫」號放在首要位置了。

因為日本空軍沒有足夠的投送能力，大部分重裝備都得依靠海運，所以只要俄軍的潛艇切斷了通往北方四島的海上航線，就算日軍仍然掌握著制空權，仍然能夠出動艦隊，也很難在地面戰爭中取勝。

奪回北方四島，更加不可能。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迎難而上

受到國際輿論影響，大陸沒有向俄軍艦隊開放港口。

「庫茲涅佐夫」號進入南海之後，在中沙群島以北海域與兩棲艦隊會合，隨後兩艘遠洋補給艦前往香港，補充了燃油、淡水與事務，再與艦隊會合。在南海北部海域休整了三天之後，俄軍艦隊從巴林塘海峽進入西太平洋。

這個時候，日軍的神經完全繃緊了。

雖然登陸艦隊已經到達預定海域，但是在上層爭論未決的情況下，登陸行動被無限期推遲。

隨著俄軍艦隊進入西太平洋，日軍要麼迎戰，要麼退縮。

主動迎戰，顯然不是理想選擇。

此時，日本空軍與海軍的主力集中在北方四島附近，只有第四艦隊留在東海，而部署在沖繩群島的作戰飛機還不到四十架。雖然背靠本土，日軍有不少機會，但是面對一支強大的航母戰鬥群，四十架戰鬥機派不上用場。

再說了，這四十架戰鬥機中，有三十二架是F-15J，還有八架是F-4J，都沒有對海打擊能力。

即便如此，日軍也沒有坐以待斃。

在「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通過巴林塘海峽後不久，一架日軍的P-3C就出現在了航母戰鬥群附近。

因為這裡不是交戰區域，所以日軍巡邏機的任務是監視俄軍艦隊，而不是與之交戰。

可惜的是，俄軍表現得更加積極。

P-3C還沒有靠近航母，兩架在航母上空巡邏的Mig-29就靠了上去，用機關炮把這架沒有武備的巡邏機揍了下來。

隨後，俄羅斯當局發表聲明，宣稱那架巡邏機上掛載了反艦導彈。

雖然P-3C確實能夠掛載反艦導彈，而且最多能掛十二枚，具備對海打擊能力，但是日軍的P-3C沒有配套的火控軟件，而且那架P-3C上連魚雷都沒有，更別說反艦導彈了。俄軍這麼做，完全不把日軍放在眼裡。

面對俄軍的挑釁，日軍立即做出反應，讓第四艦隊進入西太平洋。

截擊俄軍艦隊？

僅憑第四艦隊的戰鬥力，顯然辦不到。

雖然這支艦隊的編制最為完整，不但有兩艘防空驅逐艦，還有一艘「日向」級直通甲板驅逐艦，但是其對海攻擊能力相當不可靠，除了各艘戰艦上的火炮，唯一的對海武器就是不太先進的反艦導彈。

日軍艦隊的主要任務不是制海，而是反潛。

也就是說，就算第四艦隊能夠頂住俄軍戰鬥機的攻擊，能夠靠近俄軍艦隊，也很難發動有效攻擊。

事實上，在沒有空中掩護與支援的情況下，第四艦隊根本無法靠近俄軍艦隊。

按照日軍指揮部的命令，第四艦隊的任務是擋住俄軍艦隊北上的航道，阻止俄軍艦隊靠近日本本土。

俄軍已經攻擊了沒有惡意的日軍巡邏機，誰能保證不會轟炸日本本土？

雖然這麼做，產生的後果非常嚴重，而且為了轟炸日本本土，俄軍完全可以動用部署在遠東地區的戰略轟炸機，沒有必要讓航母戰鬥群繞過半個地球，但是俄軍可以用別的方式打擊日本，比如像日本那樣，宣佈某一海域為交戰區，禁止任何船隻通行，從而切斷日本的海上生命線。

俄羅斯不怕封鎖，因為有廣袤的國土與豐富的自然資源。

日本就不一樣了，作為資源貧乏的島國，真要遭到封鎖，後果難以想像。即便俄軍的封鎖無法持久，也會對日本的國民經濟、以及民眾的信心產生毀滅性的打擊，從而讓日本不得不坐上談判桌。

萬幸的是，俄軍艦隊沒有北上，而是直接向東航行。

經過北馬裡亞納群島之後，俄軍艦隊才轉向北上。

這一點，與俄軍的戰術企圖完全吻合，即航母戰鬥群的任務不是去打擊日軍艦隊，而是掩護隨同行動的攻擊核潛艇。

按照這一戰術思想，「庫茲涅佐夫」號的部署海域肯定在北千島群島東邊，在俄軍岸機戰鬥機與反潛巡邏機的掩護範圍之內。只有這樣，俄軍才能用A-50預警機為航母戰鬥群提供掩護。更重要的是，這裡離日本本土上千公里，即便仍然在F-22J的作戰半徑內，也超過了F-2的打擊範圍。

面對這種情況，日軍最多只能派遣戰鬥機掩護反潛巡邏機。

與背靠本土的俄軍航母戰鬥群打消耗戰，日軍的優勢並不明顯。

更重要的是，隨著「庫茲涅佐夫」號部署到位，其搭載的Mig-29能在A-50的支持下南下數百公里，從而對日軍的反潛巡邏機構成致命威脅，讓俄軍的攻擊核潛艇有機會靠近集結在北方四島附近的日軍艦隊。

擺在日軍面前的現實非常殘酷，如果無法幹掉「庫茲涅佐夫」號，或者迫使其離開交戰海域，日軍別說登陸北方四島，能保住制海權就非常不錯了。

要知道，在「庫茲涅佐夫」號建立起防空掩護圈之後，俄軍的戰略轟炸機可以從勘察加半島南下，避開日軍的防空戰鬥機，從東面攻擊日軍艦隊。即便日軍增強防空部署，俄軍也能出動航母上的戰鬥機，為轟炸機提供掩護。

總而言之，日軍要麼有所作為，要麼及時停火。

拖下去，日軍將迅速失去主動權。

現在停火，顯然不大現實。在獲得了優勢之後，俄羅斯肯定不會在談判桌上讓步，甚至不會像之前承諾的那樣，把半個北方四島歸還給日本。再說了，日本已經用行動拒絕了由俄羅斯提出的停火要求，再主動放下身段，向俄羅斯提出停火要求，與向俄羅斯乞求停火有什麼區別呢。

日軍必須有所作為！

事實上，在俄羅斯宣佈派遣「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前往太平洋之前，日軍就開始著手準備。

當時，日軍已經獲得了俄軍航母離開北方艦隊母港的情報。

日軍要做的，就是提高空軍的對海打擊能力，讓更多的戰鬥機、以及航程更遠的巡邏機具備發射反艦導彈的能力。

改裝戰鬥機的意義並不明顯，畢竟日軍的戰鬥機並不多，還得用在制空作戰上。

更重要的是，大部分戰鬥機的航程都不夠遠，掛上反艦導彈之後，更加無法攻擊上千公里外的艦隊。

只有改裝巡邏機，才能讓日軍在短期內獲得有效的對海打擊力量。

這個重任，落到了由日本自製的P-1反潛巡邏機身上。

作為一種日本自行研製，在戰術運輸機的基礎上改進而來的反潛巡邏機，P-1的飛行速度比P-3C快得多，航程也稍微遠一點，不足的是續航時間短得多。所以在執行反潛巡邏任務時，P-1的表現不如P-3C。在日軍的作戰序列中，P-1的主要任務是反潛攻擊，即在P-3C發現潛艇之後，由P-1前去完成攻擊，或者是補充P-3C攻擊能力上的欠缺，增強對敵方潛艇的打擊力量。

日軍選擇改裝P-1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即這種巡邏機完全由日本生產，因此日本企業能夠非常方便的為其升級火控軟件，使其能夠掛載反艦導彈，執行制海作戰任務。而從美國引進的P-3C，需要獲得美國的授權，才能升級火控軟件，此外還得從美國採購空射型反艦導彈。

在「庫茲涅佐夫」號進入西太平洋的時候，至少有二十架P-1完成了改裝。

隨後，又有十來架P-1獲得了發射反艦導彈的能力。

如此一來，日軍最多能組織三十架P-1，在一次攻擊中發射兩百多枚反艦導彈。只是要想達到這個最大限度，日軍還得在指揮控制系統上下功夫，特別是在火控通道，以及戰術偵察上。

相對而言，指揮系統上的問題最大。

雖然日軍有不少E-767與E-2C，但是這兩種預警機以對空為主，對海探測能力與探測距離都比較有限。更重要的是，P-1上沒有與預警機對口的數據鏈，也就無法充分利用預警機提供的戰術情報。

沒有有效的指揮，組織三十架巡邏機發起攻擊，顯然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要知道，這三十架巡邏機不可能部署在一座機場上，也就不可能同時起飛，不可能沿著同一條航線飛向目標，在發射導彈的時機上就難以做到同步。對付航母戰鬥群，如果無法進行飽和攻擊，效果肯定很有限。

至於偵察，還比較好解決。

F-22J換上偵察裝備，就能成為理想的偵察機。

面對這些困難，日軍只能迎難而上。

站在日軍的立場上，已經別無選擇。更重要的是，在日軍看來，「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的防空實力並不強大，只要組織起一次有效攻擊，讓三十架巡邏機成功發射導彈，就有很大的把握重創俄軍艦隊。

至於能否擊沉「庫茲涅佐夫」號，日軍不抱多大希望。

畢竟日軍反艦導彈的威力都不是很大，也不是為了打擊航母設計的。只要能夠重創「庫茲涅佐夫」號，迫使其返回港口就行了。

隨著俄軍艦隊轉為向北航行，日軍的作戰準備也全面展開。

為了掩飾戰役企圖，日軍進行了分散部署，那些具備制海作戰能力的巡邏機編入了反潛巡邏機部隊，而擔任掩護與偵察任務的戰鬥機也分別部署在幾處基地裡面。

第二百六十四章 麻煩不斷

從一開始，日軍的行動就不大順利。

不是說日軍沒有準備好，也不是沒有盡力，而是組織上的難度確實太大了，而且存在各種意料之外的因素。

起飛的時候，就有兩架P-1因為系統故障，留在了機場上。

隨後，一架P-1的發動機出了問題，只能半路折返。

雖然日軍緊急出動了一架剛剛完成改裝，對火控系統做完測試的P-1，但是最終只有二十八架P-1經過了第一道關卡。

跟後面發生的事情相比，起飛過程中遇到的麻煩就不算什麼了。

按照日軍的計劃，所有P-1都將在待命空域集結，然後一同飛往目的地。因為這些巡邏機沒有部署在一座機場上，所以集結行動需要由一架E-767進行調配。除此之外，擔任護航任務的F-22J也得事先集結。

集結的時候，日軍遇到了大麻煩。

首先到達的四架P-1因為順風航行，所以比預定時間提前了四十五分鐘。雖然P-1的航程足夠遠，不需要進行空中加油就能完成攻擊任務，但是在集結空域等待四十五分鐘，會讓這四架P-1在返航的時候，不得不前往北海道的備用機場，無法返回北本周。此外，如果在飛行途中遇到逆風，還會帶來更多的問題。

緊接著，第一批四架F-22J提前了大約四十分鐘到達。

這四架戰鬥機沒有遇到順風，而是為了照顧後面起飛的防空戰鬥機，不得不比預定時間提前半個小時起飛。

相對而言，F-22J的續航力就沒有那麼充足了。

雖然在滿載燃油，只攜帶必要的對空彈藥後，F-22J在執行截擊任務時，理論作戰半徑高達兩千公里，但是護航與截擊有很大的區別，必須預留與敵機格鬥的燃油，作戰半徑肯定達不到理論值。

根據日軍掌握的數據，在執行制空任務時，F-22J的最大滯空時間不會超過三小時。

護航任務比防空巡邏複雜得多，平均飛行速度也快得多，所以F-22J的滯空時間肯定不到三個小時。

如果在集結空域盤旋半個小時，這四架F-22J的作戰能力必然受到制約。

日軍還得考慮一個問題，即沒辦法為返航的F-22J進行空中加油。

雖然F-22J保留了空中加油設備，日本也打算從美國採購空中加油機，還為此與波音公司進行了談判，以767客機為平台，開發一種適合日軍的加油機，但是在戰爭爆發時，日軍沒有加油機，也就無法通過空中加油的方式延長戰機的作戰半徑。如果護航的F-22J遭遇了俄軍戰鬥機，在空戰中消耗了太多燃料，別說返回北本周的空軍基地，能不能回到北海道的備用機場都是個問題。

要知道，打到這個時候，日本還沒有損失一架F-22J。

如果因為燃油不夠，讓F-22J在大海上墜毀，沒有人承擔得起這個責任。

受此影響，日軍不得不立即調整攻擊計劃，讓四架F-22J率先飛往俄軍艦隊。隨後最先到達的四架P-1與第二批到達的四架P-1組成一個機群，在F-22J後方飛往目標，而落在後面的巡邏機與第二批護航戰鬥機將組成第二個機群。

僅僅如此的話，問題還不算複雜，至少第二個機群裡有二十架P-1，攜帶了一百六十枚反艦導彈，仍然能對俄軍艦隊構成致命威脅。

可惜的是，麻煩還沒有結束。

隨後三十分鐘內，三個編隊的十二架P-1先後到達，而按照計劃應該伴隨其左右的第二支護航戰鬥機群卻沒有出現。

緊急聯繫了後方基地後，日軍指揮官才知道，那四架F-22J中，有兩架因為作戰強度過大，又沒有得到有效維護，出了故障，一時半會根本修不好。已經起飛的兩架F-22J被預警機派往了國後島北面，掩護正在搜尋一艘俄軍潛艇的反潛巡邏機，對抗俄羅斯空軍派來的戰鬥機。

更讓日軍指揮官錯愕的是，此時能夠出動的F-22J都在空中。

也就是說，第二支護航戰鬥機群根本來不了。

無奈之下，日軍指揮官只能命令四架起飛不到十分鐘的F-15J趕過來，為第二批P-1提供掩護。

因為P-1的巡航飛行速度較慢，而F-15J的速度稍快，所以日軍指揮官讓十二架巡邏機率先出發，護航戰鬥機則加速追上去。

這樣一來，在快要到達俄軍艦隊的時候，第二批P-1才能得到護航戰鬥機的掩護。

預定的集結時間過去大概二十分鐘，最後八架P-1才姍姍趕來。這八架巡邏機全都來自一座機場，為了等待最後起飛的那架，前面七架在機場上空盤旋了二十分鐘，從而錯過了集結時間。

這種情況，完全在日軍指揮官的預料之外。

無奈之下，日軍只能再次出動四架F-15J，為八架P-1護航。

到此時，日軍才把所有巡邏機派出去。與計劃時相比，除了少了兩架巡邏機之外，還多出了四架護航戰鬥機，只不過出動的F-22J只有四架，而不是之前計劃的八架。此外，F-15J的續航力與制空能力都不如F-22J，能否為巡邏機提供有效掩護也是個未知數。如果遭到俄軍抗擊，巡邏機的安全肯定有問題。

這些，都只是日軍在行動時遇到的麻煩。

相對而言，在制訂計劃的時候，日軍忽視的一個問題帶來的危害更加嚴重。

「庫茲涅佐夫」號航母不是孤軍奮戰，在航母戰鬥群後方的萬米高空處，一架A-50為其提供了超過五百五十公里的警戒區域。

雖然A-50的雷達對F-22J的探測效果很不理想，最大發現距離不到一百五十公里，而預警機的巡邏空域在艦隊後方一百公里處，而艦隊裡的防空雷達對F-22J的探測距離肯定在一百公里之上，所以A-50在對付F-22J時，基本上沒有作用。但是用來探測F-15J，以及體型更加龐大的P-1，A-50的雷達就綽綽有餘了。對於飛行高度在五千米以上的F-15J，A-50的最大探測距離超過五百公里，而對於同樣飛行高度上的P-1，最大探測距離超過六百五十公里，跟蹤距離都在五百公里以上。

P-1有足夠的續航力，可以採取較低的飛行高度，盡量縮短被A-50發現的距離。

可惜的是，F-15J的續航能力本來就不如巡邏機，還得為空戰留足燃油，所以只能採用較高的飛行高度。

制訂計劃的時候，日軍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從兵力安排上就看得出來，日軍原本計劃用F-22J護航，沒有考慮過F-15J，只是不得不向現實妥協。

由此造成的影響，恐怕連日軍都沒想到。

第一批八架P-1的攻擊行動還算順利，在被A-50探測到後大約十五分鐘，八架巡邏機就在距離俄軍艦隊大約一百二十公里處，陸續發射了反艦導彈。雖然俄軍已經拉響警報，在航母上空巡邏的四架Mig-29立即轉向殺來，停在航母飛行甲板上的八架Mig-29也以最快的速度起飛，但是八架P-1仍然及時轉向離開了俄軍戰鬥機的攔截區域，四架擔任護航任務的F-22J也立即盯上了最先趕來的四架Mig-29。

導彈迫近，「庫茲涅佐夫」號沒再繼續讓戰鬥機升空，而是進入了防空作戰狀態。

戰鬥群裡，護航戰艦也立即投入戰鬥。

因為日軍發射的反艦導彈都貼著海面飛行，所以直到導彈逼近到四十公里以內，俄軍戰艦的防空系統才投入戰鬥。

唱主角的，絕對是體形僅次於「庫茲涅佐夫」號的核動力巡洋艦。

短短三十秒內，這艘排水量兩萬多噸的巡洋艦就發射了四十八枚區域防空導彈，隨後又發射了二十四枚近程防空導彈。因為艦體足夠巨大，有足夠多的地方部署防空系統，所以巡洋艦上的火力控制通道比驅逐艦多得多，能夠同時引導更多的導彈進行攻擊，不用擔心導彈射出去後沒法引導。

更重要的是，日軍使用的全是亞音速反艦導彈。

雖然亞音速反艦導彈的飛行高度更低，而且機動性更好，但是速度過慢，使其暴露在防空導彈面前的時間更長，也更容易遭到攻擊。

飛完四十公里，亞音速反艦導彈所需的時間是俄軍超音速反艦導彈的四倍。

也就是說，如果俄軍防空系統的作戰效能與日軍相當，就獲得了四倍的截擊時間。即便俄軍的防空系統差一些，也能獲得更多的攔截機會。

在擊中「庫茲涅佐夫」號之前，日軍發射的六十四枚反艦導彈還得通過好幾道關卡。

防空作戰中，僅核動力巡洋艦就擊落了近三十枚反艦導彈，隨後那艘「光榮」級巡洋艦與一艘「現代」級驅逐艦還擊落了十八枚反艦導彈，充當航母貼身保鏢的兩艘驅逐艦也擊落了十二枚反艦導彈。最終到達「庫茲涅佐夫」號跟前的反艦導彈只有六枚，其中四枚被航母上的防空導彈擊落，兩枚被「卡什坦」近防系統擊落。

日軍的第一輪攻擊，沒有取得任何戰果。

雖然在同時進行的空戰中，四架F-22J佔據了絕對優勢，很快幹掉了四架Mig-29，但是緊急升空的八架Mig-29抓住這一機會，把交戰距離縮短到視距之內，與F-22J進行了格鬥空戰。

即便F-22J比Mig-29的機動性能好得多，也很難迅速擊敗對手。

趁此機會，「庫茲涅佐夫」號頂風航行，把十二架在機庫裡裝滿了燃料、掛上了導彈的戰鬥機放了出去。

這時候，日軍的第二批巡邏機也已到達戰場。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最後一擊

面對十二架Mig-29，僅僅四架F-15J很難佔到便宜。

別忘了，這四架F-15J在到達戰場時，所剩燃油不到百分之五十五，即便在返航時，因為用掉了半數燃油與全部彈藥，燃油消耗速度慢一些，而且可以選擇最合適的飛行速度，盡量延長航程，但是在格鬥空戰中，F-15J最多只能使用百分之十五的燃油，而在打開發動機加力燃燒室的情況下，也就只能堅持五分鐘。

顯然，俄軍戰鬥機不存在這個問題。

就算用光了燃油，讓戰鬥機在海上墜毀，也比讓航母被敵人擊沉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在發現了F-15J之後，A-50及時發現了下方的P-1機群，隨後把消息發給了航母戰鬥群。

十二架Mig-29立即兵分兩路，四架盯住F-15J，八架衝向P-1機群。

對慢吞吞的巡邏機來說，飛完一百五十公里，大概需要十分鐘，而已經在艦隊西南方向的Mig-29在五分鐘後就能用攜帶的AA-12空對空導彈發起攻擊，隨後還能用AA-11與航炮狠揍巡邏機。

可以說，情況異常緊急，在戰鬥機面前，巡邏機根本沒有生存機會。

也就在這個時候，四架F-22J幹掉了緊急起飛的八架Mig-29，及時趕了過來。只是打到這個時候，F-22J的彈藥也用得差不多了，只有兩架F-22J還有曖M-120，此外只有一架還有兩枚曖M-9X，另外三架都只有一枚曖M-9X。

F-22J發起攻擊的時候，Mig-29也發射了AA-12。

雖然在遭到攻擊後，Mig-29不得不立即放棄前方的巡邏機，轉身應付F-22J，但是日軍巡邏機並沒擺脫險境，因為AA-12是主動尋的導彈，即便沒有引導，也能在慣性制導系統的控制下逼近目標，然後發起攻擊。更重要的是，巡邏機不是戰鬥機，飛行高度又過低，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導彈的攻擊範圍。

在這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中，俄軍飛行員表現出了大無畏的犧牲精神。

八架Mig-29無一例外的把攜帶的四枚AA-12發射了出去，而且以二對一的方式分別鎖定了兩個目標。也就是說，至少有四架P-1遭到了兩架戰鬥機發射的四枚導彈攻擊，而另外八架P-1遭到了兩枚導彈攻擊。

結果可想而知。

在被導彈擊中前，至少有三架P-1轉向撤離，只是巡邏機的速度再快，也比導彈慢，都沒能逃脫。剩下的九架P-1中，有五架提前發射了反艦導彈，其中三架在被擊落前發射了全部導彈，兩架在發射反艦導彈的時候被擊落。最後四架P-1沒有提前發射導彈，而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干擾系統上，結果均在突防過程中被擊落。

也就是說，十二架P-1只投下了大約三十枚反艦導彈。

空中戰場上，F-22J的優勢依然明顯，第一輪攻擊就幹掉了三架Mig-29，隨後進入格鬥空戰階段。在四打五的情況下，F-22J反而佔據優勢，迅速擊落了其中三架Mig-29，迫使另外兩架Mig-29向北逃竄。

這場空戰打得很慘烈，在格鬥中被擊落的三架Mig-29中，至少有一架是被F-22J用航炮幹掉的。

打到動用航炮，不得不承認，日軍護航戰鬥機已經盡了全力。

只是在另外一場空戰中，F-15J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相互接近中，雙方都發射了中程空對空導彈，只是都沒能取得戰果。不是雙方的導彈不夠先進，而是雙方都及時進行了規避。隨後，雙方進入視距內，在四對四的情況下，F-15J沒有佔到便宜。

等到俄軍發現F-22J已經大獲全勝，讓Mig-29機群撤退時，只有一架Mig-29被F-15J擊落，反而有兩架F-15J被揍了下來。

這個結果，與以往的空戰大不一樣。

嚴格說來，與F-15J的性能沒有多大關係，而是在格鬥中，日軍飛行員不敢打開加力燃燒室，讓F-15J優秀的垂直機動性能無法發揮出來，被迫與Mig-29進行纏鬥，而在水平機動性能上，F-15J幾乎沒有優勢。

海面戰場上，日軍發射的三十多枚反艦導彈，再次迫使俄軍艦隊進行防空作戰。

這次，唱主角的仍然是那艘核動力巡洋艦。

龐大的體形，不但為巡洋艦提供了足夠的甲板面積，還使其攜帶了比驅逐艦多得多的彈藥。在這艘巡洋艦上，僅僅是射程在一百公里以上的區域防空導彈就有九十六枚，而日軍的「金剛」級驅逐艦最多也就只能攜帶這麼多導彈。除此之外，巡洋艦上還有一百二十八枚近程防空導彈，以及數十枚配備在末段攔截系統上的防空導彈。說得不客氣一些，俄軍的巡洋艦就是一艘戰鬥的軍火船。

在核動力巡洋艦支撐起的防空傘下，日軍的攻擊變得毫無意義。

只有四枚導彈突破了核動力巡洋艦的防空火力網，隨後就被那艘伴隨「光榮」級巡洋艦活動的「現代」級驅逐艦發射的防空導彈擊落了。

因為航母沒有遭到導彈攻擊，所以「庫茲涅佐夫」號沒有改變航向。

防空警報取消後，航母上的勤務人員立即展開起飛作業，讓來到飛行甲板上的戰鬥機緊急升空。

這個時候，使用Mig-29的好處顯現了出來。

如果「庫茲涅佐夫」號搭載的是Su-33，那麼這個時候航母上已經沒有戰鬥機了。搭載小得多的Mig-29，以及通過移除前方的反艦導彈垂直發射系統，增加機庫面積，該艦的載機數量提高了一倍。

除掉之前起飛的二十四架Mig-29，航母上還有二十來架戰鬥機。

因為執行艦隊防空任務，而且第三批P-1機群已經逼近，所以Mig-29不需要攜帶太多的燃油，可以從右側的跑道起飛。這樣一來，「庫茲涅佐夫」號能同時放出兩架戰鬥機，每個批次之間的間隔時間只有三十秒。

在接下來的三分鐘內，又有十二架Mig-29升空。

戰鬥打到這個時候，日軍的處境已經非常艱難。

P-1還在慢吞吞的飛往導彈發射空域，而俄軍的戰鬥機已經升空。巡邏機到達時，俄軍戰鬥機已經等候多時了。

指望掩護第三批P-1的四架F-15J，顯然不太現實。

打到這個時候，該是日軍飛行員發揮大無畏犧牲精神了。

四架所剩燃油已經不太充足的F-22J沒有按照計劃返航，而是迎向Mig-29，兩架F-15J也放棄了返航的權利，轉身迎戰。

因為F-22J已經拼光了導彈，所以首先由F-15J發起攻擊。

可惜的是，F-15J不是隱身飛機，所以Mig-29幾乎同時發射了導彈。

這個時候，日軍的訓練素質體現了出來。

F-15J在中空誘敵的時候，四架F-22J在高空等待機會。雖然二對十二，F-15J連生存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只要讓Mig-29進入格鬥距離，F-22J就能憑借優秀的機動性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也就是說，兩架F-15J扮演了誘餌的角色。

可惜的是，數量太少了。

還沒進入視距內，兩架F-15J就被Mig-29發射的AA-12擊落，而日軍的攻擊，只擊落了一架Mig-29。

因為沒有發現F-22J，所以Mig-29轉向攻擊P-1機群。

事實上，就算發現了F-22J，Mig-29的首要攻擊對象也是P-1，畢竟艦隊防空戰鬥機的首要任務是保護艦隊，攔截敵人的攻擊機。

利用這個機會，F-22J打了一個突然襲擊。

只是沒有合適的武器，四架F-22J從高空俯衝下來時，只用航炮幹掉了兩架Mig-29。隨後四架Mig-29轉身迎戰F-22J，五架Mig-29繼續衝向P-1機群。

萬幸的是，增派的第三支護航戰鬥機編隊發揮了作用。

四架F-15J對抗五架Mig-29，就算佔不到便宜，也不會吃太大的虧。

與上一輪空戰一樣，Mig-29把AA-12導彈全部射向了P-1，然後衝向F-15J，爭取用格鬥導彈擊落對手。

結果很明顯，F-15J不會給對手這個機會。

更重要的是，P-1機群也吸取了經驗教訓。

得知第二批巡邏機遭到俄軍戰鬥機攔截，全部被擊落的消息，第三批P-1的領隊長機故意放慢了速度，與護航的F-15J拉開了距離。這樣一來，在Mig-29不得不發射導彈，以便迎戰F-15J的時候，與P-1的距離在八十公里以上。

在這個距離上，AA-12沒辦法取保擊落敵機。

收到護航戰鬥機發來的導彈來襲警報，P-1機群立即做切向機動。只是，巡邏機的速度比戰鬥機慢得多，而且體型大得多，更容易被導彈發現。

結果，最後面的兩架P-1被飛在最前面的四枚AA-12擊中。

這個結果，至少比第二批P-1好得多。

在雙方戰鬥機纏鬥的時候，剩下的六架P-1抓住機會，在距離「庫茲涅佐夫」號大約一百三十公里的海域上空發射了反艦導彈。

這個距離不算遠，日軍的反艦導彈至少都能飛行一百五十公里。

俄軍不得不第三次抗擊日軍的反艦導彈。

雖然頂在最外圍的還是那艘核動力巡洋艦，但是在之前的戰鬥中，該艦上的區域防空導彈已經用得差不多了，所以在面對來襲的反艦導彈時，只能使用近程防空導彈，以及由其他戰艦提供掩護。

這次，唱主角的是那艘「光榮」級巡洋艦與兩艘「現代」級驅逐艦。

只是，「光榮」級與「現代」級的防空火力通道都不是很多，即便使出全部力氣，也無法攔截四十八枚反艦導彈。

萬幸的是，在這場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戰鬥中，俄軍有足夠的似乎件調整編隊方式。

在日軍第三批反艦導彈射來時，編隊裡的六艘俄軍戰艦已經聚在一起，五艘護航戰艦把航母圍了起來。

當時，兩艘「現代」級驅逐艦都在反艦導彈來襲方向上，與航母的距離不到兩公里。

在航母另外一側，則是沒有多少防空能力的「勇敢」級驅逐艦。

日軍導彈要想擊中航母，得先幹掉兩艘驅逐艦。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來我往

這場突擊，日軍並非一無所獲，只是代價太慘重了。

在最後一輪攻擊中，兩艘「現代」級驅逐艦替「庫茲涅佐夫」號擋下了大部分導彈，均喪失了戰鬥力，其中一艘還在返航途中因為進水過於嚴重，主發電機又被摧毀，最終被俄軍自沉，另外一艘回到位於勘察加半島的海軍基地後，也沒能修復，在碼頭上停靠了兩年，最終以廢鋼鐵的形式賣給了一家大陸的拆船廠。

戰鬥中，「庫茲涅佐夫」號也中了一枚反艦導彈，只是那枚反艦導彈竟然沒有爆炸！

反艦導彈的命中點在戰艦右舷的一號升降機附近，打穿了艦體，進入機庫後撞壞了一架還正在為起飛做準備的戰鬥機，導致戰鬥機內的燃油洩漏，引發了大火，至少有二十多名航空勤務人員被燒死。

只是大火很就被撲滅，沒有造成更大的破壞。

與之相比，日軍付出的代價明顯大得多。

整個戰鬥中，十四架P-1被擊落，還有一架P-1在返航的時候墜毀，陣亡的機組人員多達八十五人，僅有五人被日軍救起。

這件事，後來引起廣泛爭議。

按照日軍的說法，被擊落的十四架P-1都在俄軍艦隊附近，其中大部分機組人員成功跳傘，因此俄軍理應在戰鬥結束後打撈落水的日軍飛行員。事實上，俄軍不但沒有這麼做，反而出動直升機，殺害了一些漂浮在海面上的日軍官兵。

至於俄軍有沒有殺害日軍官兵，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按照俄軍的說法，戰鬥結束後，因為受到了來自海面下的威脅，兩艘主力護航戰艦又喪失了戰鬥力，所以俄軍艦隊必須盡快離開交戰海域，沒有時間搜尋與打撈日軍官兵，更沒有理由去殺害日軍官兵。

相對而言，日軍最慘痛的損失是那幾架戰鬥機。

交戰中，至少有六架F-15J被擊落，六名飛行員全部陣亡。除此之外，至少有一架F-22J被擊落，另外三架F-22J均在返航途中墜毀。

也就是說，日軍損失了四架F-22J。

雖然在這四架F-22J的損失原因上，雙方各執一詞，俄軍宣稱在交戰中擊落了三架，而日軍只承認被擊落了一架，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F-22J不敗的神話被打破了，而且這個損失相當於日軍F-22J機群的九分之一。

要知道，打到這個時候，F-22J「金身不滅」的神話還沒有被打破過呢。

雖然情況有點極端，打到最後的時候，四架F-22J連機關炮彈都拼光了，而俄軍的戰鬥機卻有足夠的彈藥，但是不管怎麼說，F-22J在空戰中被擊落，而且是被戰鬥機擊落，足以說明這種戰鬥機不是無敵的。

這個損失，讓取得的戰果暗淡無光。

要知道，四架F-22J的採購價格就高達十多億美元，而兩艘「現代」級驅逐艦在俄軍中的價值也就不過幾億美元。如果算上六架F-15J與十五架P-1，日軍戰損裝備的價值是俄軍的好幾倍。

當然，從戰役上看，日軍的突擊並非毫無價值。

在損失了兩艘防空驅逐艦，航母本身也有所損傷，超過三分之二的艦載戰鬥機被日軍擊落，其他護航戰艦上的防空導彈所剩無幾的情況下，俄軍別無選擇，只能讓「庫茲涅佐夫」號離開交戰海域。

問題還沒有這麼簡單，因為在遠東地區，可供這艘航母停靠的港口並不多。

最理想的選擇，自然是符拉迪沃斯托克，只是前往該處，得通過日軍控制的海域，或者從對馬海峽進入日本海。以航母戰鬥群的狀態，顯然不可能走這麼危險的航道。剩下的，就只有勘察加半島上的軍港了。

那邊不是沒有軍港，而且現在是北半球的夏季，港口沒有封凍。

主要問題就是，在勘察加半島上，沒有可以讓「庫茲涅佐夫」號進行正常維護與保養的港口，甚至無法為巡洋艦補充消耗掉的彈藥。

即便退一萬步，「庫茲涅佐夫」號能在勘察加半島的軍港裡修好，兩艘巡洋艦也能獲得補充，在太平洋艦隊裡，俄軍也沒有辦法為航母戰鬥群提供別的護航戰艦，因為僅有的幾艘大型戰艦都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沒辦法前往勘察加半島。

在僅有三艘護航戰艦的情況下，「庫茲涅佐夫」號肯定難以生存下來。

其實，在空襲結束之後，戰鬥並沒結束。

按照日軍後來公佈的作戰過程，當時至少有一艘「蒼龍」級潛艇到達交戰海域，而這一點也得到了俄軍證實。

戰鬥結束後，「庫茲涅佐夫」號倉促離開交戰海域，就與那艘日軍潛艇有關。

只是，雙方均未公佈潛艇交戰的結果。

只是從戰後陸續公佈的一些資料來看，這艘日軍潛艇沒能把握住機會，也沒有被伴隨航母作戰的俄軍潛艇幹掉。或許，當時在「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裡，根本沒有伴隨活動的攻擊核潛艇。只是受之前那場海戰的影響，日軍潛艇過分畏懼俄軍攻擊核潛艇，才沒敢對返航的航母下手。

事情到底是不是這樣，也只有日軍最清楚。

這場海戰結束之後，日軍總算能夠鬆口氣了，只是登陸北方四島的行動依然被無限期推遲。

原因很簡單，就在此後不到十二小時，在外圍負責反潛掩護的第二艦隊遇到了大麻煩。

按照日軍隨後公佈的交戰結果，當時至少有兩艘俄軍攻擊核潛艇進入了第二艦隊的反潛巡邏區域，並且遭到反潛巡邏機與反潛直升機的攻擊，其中一艘攻擊核潛艇在交戰中被反潛直升機投下的魚雷擊沉。

只是，俄軍並沒承認在海戰中損失了攻擊核潛艇。

在俄軍潛艇的威脅下，日軍的登陸艦隊別說靠近北方四島，連離開近岸水域都不敢。

這也很好理解，俄軍的攻擊核潛艇中，除了「北德文斯克」號是新建的，其他幾艘都是前蘇聯的遺產，均針對在大洋中與美軍作戰設計，非常重視深海作戰能力，在淺海水域反而沒有多少用武之地。

適合淺海作戰的是常規潛艇。

顯然，日軍也不敢輕視俄軍的常規潛艇，登陸艦隊靠近北方四島，很有可能遭到來自水面下的打擊。

只是，日軍的常規潛艇也沒有歇著。

在之前的戰鬥中，日軍常規潛艇的表現乏善可陳，除了在封鎖行動中，擊沉了一些非戰鬥船隻之外，幾乎沒有像樣的表現，反而在與太平洋艦隊的那艘「阿庫拉」級攻擊核潛艇對抗時被幹掉兩艘。

這種結果，讓日軍潛艇部隊非常尷尬。

只是沒過兩天，他們就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庫茲涅佐夫」號到達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軍港後，俄軍立即著手修復航母，同時想方設法的為巡洋艦補充彈藥。

為此，俄軍甚至出動了十多架An-124運輸機，向軍港運送防空導彈與維修設備。

只是，護航戰艦無法用運輸機運送。

為了讓「庫茲涅佐夫」號再次出海作戰，俄軍必須為其補充護航戰艦，甚至還得通過海運運送一些大型裝備。

從北方艦隊調遣戰艦，顯然不大合適。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太平洋艦隊抽調戰艦，讓龜縮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那幾艘巡洋艦與驅逐艦前往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

這其中，有一艘「光榮」級巡洋艦、一艘「勇敢」級驅逐艦與一艘「現代」級驅逐艦。

戰爭爆發後，這三艘戰艦都補充了燃油與彈藥，在停港期間，還進行了全面維護，狀態都不錯。

只是，如何讓這三艘戰艦前去與航母會合，成了最大的問題。

走宗谷海峽顯然不大現實，那邊是日軍潛艇出沒的地方，一艘「勇敢」級驅逐艦根本對付不了日軍潛艇。如果考慮到日本空軍的威脅，更是自尋死路。

唯一的辦法就是沿近岸航行，從韃靼海峽北上，進入鄂霍茨克海，再從北千島群島進入太平洋。

在這條航線上，戰艦能夠全程得到空中掩護，還能得到部署在沿岸地區的防空部隊提供的保護。

因為在俄羅斯領海內，所以受到的水下威脅也不嚴重。

至少打到這個時候，日軍潛艇還沒有進入俄羅斯領海，更沒有攻擊在俄羅斯領海裡航行的船隻。

三艘戰艦沒有立即出動，而是等到用來維修「庫茲涅佐夫」號的裝備全部裝上了一艘大型運輸船之後，才與之一道離開了符拉迪沃斯托克。

前半段航程還沒什麼問題，艦隊一直在離海岸不到十海里的近岸航行。

只是進了韃靼海峽後，俄軍艦隊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根據倖存的俄軍官兵回憶，先是兩艘驅逐艦遭到攻擊，分別中了兩條魚雷，隨後轉向規避的巡洋艦被三條魚雷先後擊中。那艘商船還沒來得及加速，也被魚雷擊中。短短十五分鐘之內，四艘艦船全部遭到攻擊。

半個小時後，俄軍的反潛巡邏機趕到。

此時，兩艘驅逐艦已經沉沒，萬幸的是，大部分官兵都及時逃了出來。巡洋艦堅持了不到兩個小時，也沉沒了。那艘排水量高達四萬噸的貨輪在海面上漂浮了一天，在卸下了一些昂貴的設備之後，被船員拋棄。

發動這次攻擊的，正是一艘日本海軍的「親潮」級潛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封鎖

一艘潛艇在十五分鐘之內擊沉三艘大型戰艦與一艘大型貨輪，即便算不上空前，也是二戰後最高的交戰紀錄了。

日軍在慶祝勝利的時候，恐怕沒有想到由此產生的後果。

交戰海域位於韃靼海峽中部，屬於俄羅斯的領海，距離日本本土數百公里，更不在日本劃定的交戰範圍之內。日軍潛艇在這裡攻擊俄羅斯的艦船，等於主動擴大打擊範圍。從法理上講，與攻擊俄羅斯本土沒有區別。

說得嚴重一點，俄羅斯就算以此對日本進行戰略打擊，也說得過去。

要知道，在與美國的同盟關係中，日本只有自衛權沒有戰爭權，因此只有在日本本土遭到攻擊的時候，美國才有義務保護日本。現在的問題是，日本首先把戰火燒到了不存在爭議的俄羅斯領海，而俄羅斯為此打擊日本本土，只能算是反擊，算不上攻擊，更談不上軍事入侵。

也就是說，美國完全可以拒絕為日本提供安全保護。

事實上，日本當局也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襲擊發生後僅僅四個小時，日本首相利川小次郎就發表申明，宣稱南薩哈林的主權也屬於日本，存在領土爭議。

這份申明，無非是要改變韃靼海峽的性質，從而為日軍潛艇的襲擊行動找到理由。

歷史上，日本確實佔領過南薩哈林島。在二十世紀初的日俄戰爭之後，俄羅斯就把包括南薩哈林在內的部分領土割讓給日本，這其中就有南千島群島，即北方四島。隨後，日本在這些地區投入了很大的力氣。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偷襲珍珠港的日本聯合艦隊就是從北方四島出發的。問題是，大戰結束後，在所有協議與條約中，南薩哈林的歸屬問題都不存在任何爭議，連美國都承認這是俄羅斯的領土，與日本沒有半點關係。真正存在爭議的，只有北方四島。

利川小次郎顛倒黑白，玩弄是否，只能說明他已經害怕了。

感到害怕與擔心的，肯定不止日本。

如果俄羅斯舉起核大棒，朝日本頭上砸下去的話，處境最尷尬的就是美國。要知道，還有一萬多名美軍官兵駐紮在日本呢。在日本本土遭到打擊之後，不管美國是否參戰，都難以獲得好處。

與美國相比，同樣關注著這場戰爭的大陸，更加關心的不是美國是否參戰，而是俄羅斯的反擊行動會不會把一場地區衝突升級為局部戰爭，甚至是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從而對周邊地區產生影響。

在日本首相發表申明前，美國總統就跟俄羅斯總統通了熱線電話。

隨後，大陸領導人也跟俄羅斯總統通了熱線電話。

換個角度來看，俄羅斯總統在做這個重大決策的時候，也是疑慮重重。

打擊日本是小事，襲擊發生之後，俄羅斯已經獲得了進行戰略反擊的正當理由。只是俄羅斯總統必須考慮美國的態度，以及戰爭規模擴大之後，對其他國家造成的影響，從而對俄羅斯國家利益造成的影響。

要是把美國捲了進來，那就不是地區衝突，也不是局部戰爭，而是世界大戰。

即便美國容忍了俄羅斯的反擊行動，像大陸這樣的國家，也很有可能在一些關鍵問題上與俄羅斯對著幹。

問題是，如果不反擊，俄羅斯總統就無法向軍民交代。

從俄羅斯國內局勢來看，到時候總統被彈劾還是最好的結果，如果聯邦政府因此失去威信，助長了國內的分裂主義，後果將難以設想。

顯然，俄羅斯必須反擊。

這樣一來，問題就成了如何反擊。

沉默了六個小時，也就是日本首相發表申明後兩個小時，俄羅斯總統終於出現在公眾面前，用一份措詞強硬的電視講話，表明了俄羅斯的立場，以及針對日本的軍事侵略行動，將採取的反擊措施。

隨後，俄羅斯國防部公佈了詳細的反擊措施。

俄羅斯瞄準的不是日本本土，而是日本的生命航線。

按照俄羅斯國防部公佈的信息，在雙方均宣佈停火之前，日本的領海，以及三條主要航線距日本本土一千五百海里之內都是交戰區域，俄軍潛艇將在未經警告的情況下，攻擊所有進入該區域的不明艦船。此外，隸屬於日本海軍與海上警備廳的所有艦船，不管在任何地點都在俄軍的攻擊範圍之內，俄軍將用一切必要手段將其擊沉。

雖然俄羅斯國防部提出了一些具體操作辦法。比如對付航線上的船隻，俄方要求所有需要途徑這些海域的他國船隻改道航行，或者是提前二十四小時向俄羅斯政府、以及駐外使領館遞交詳細的航線圖，俄方潛艇會為其放行。但是在一些問題上，俄方的申明並不是特別清楚。

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一切必要手段」。

從常理上理解，「一切必要手段」肯定包括使用核武器。用核武器對付在大海上活動的艦隊也就算了，可是在俄方的申明中，把日本的所有艦艇都包括了進去，而這些艦艇有不少在港口裡面。

說得簡單一些，俄羅斯會不會用核武器打擊日本軍港？

這個問題，絕對不能含糊其辭。

雖然日本有大大小小上百座港口，但是規模較大的軍港卻不多，最出名的就是東京灣的橫須賀與沖繩的那霸。這兩座軍港並非日本獨有，而是與美軍合用，其中橫須賀還是美軍第七艦隊的母港。

要是俄羅斯不顧一切的把核彈頭扔過來，倒霉的不僅僅是日軍。

到時候，就算日本再沒道理，在犧牲了數千、甚至上萬名軍人，而且擁有行政管轄權的港口遭到攻擊，美國肯定不能保持沉默。

事實上，俄羅斯使用核武器的話，周邊國家也會受到影響。

現在的核彈頭，都是熱核彈頭，而俄羅斯的核武器又以當量大著稱，用來打擊戰略設施的核彈頭，少說也有二十萬噸的爆炸當量。由此產生的核污染，以及跟隨氣流與雲層撒播的放射性污染物，必然讓周邊國家受害。

正是如此，俄羅斯當局發表申明後，全世界都震驚了。

雖然在很大的程度上，俄羅斯只是嚇唬日本，不會真正使用核武器，但是這是在衝突爆發之後，俄羅斯當局第一次發出如此明確的信號。在某些人看來，這是俄羅斯常規軍事力量不足以扭轉局面的表現。可是在另外一些人看來，這更是俄羅斯當局對這場衝突已經感到厭煩的表現。

短短一個小時內，俄羅斯總統至少接到了十幾個熱線電話，都是其他具有重大影響力的國家領導人打來的，而打電話的目的無一例外的都是讓俄羅斯總統冷靜，不要把一場地區衝突演變成世界大戰。

對其他國家的領導人，俄羅斯總統自然會說好話。

只是，沒過多久，俄軍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俄羅斯的立場。

在俄羅斯總統發表申明後不到一天，一艘從澳大利亞出發，滿載鐵礦石的十五萬噸級散裝貨輪就在離日本本土大約一千二百海里的地方被俄軍潛艇擊沉。七天之後，一艘加拿大籍貨輪才救起了倖存的三名船員，其他三十二名船員全部遇難。這三名船員能夠活下來，不但靠堅強的求生意志，還與他們分食了一名同伴的屍體有關。

僅僅八個小時之後，一艘從中東駛往日本的巨型油輪就在沖繩群島東南大約五百海里處被俄軍潛艇擊沉。雖然日軍及時出動搜救飛機，救起了船上的三十二名船員，但是貨輪裡的三十萬噸原油全部洩漏，產生了難以估量的生態災難。

俄軍此舉，立即引起全世界的指責。

只是，俄軍沒有停手。

在接下來的三天裡，俄軍潛艇至少擊沉了七艘日本籍船隻，其中包括一艘正在返回日本本土的遠洋漁船。

大概為了打擊日本的國際聲譽，俄軍還審訊了漁船的船員，讓他們承認在公海進行了非法捕撈，捕殺了三頭瀕臨滅絕的藍鯨。

到此，日本商船再也不敢進入俄羅斯劃定的「無限制潛艇戰區域」。

雖然俄軍承諾不攻擊其他國家的船隻，但是誰也不能保證俄軍潛艇能夠準確無誤的執行命令，所以其他國家的船隻也紛紛改道，沒有幾艘敢去日本。

可以說，這種封鎖，對日本造成的影響，比丟掉一支艦隊還要嚴重。

雖然短期內，日本不會缺乏戰爭物資。別的不說，日本國內的戰略石油儲備就足夠全國消耗半年。如果適當減少民用燃料消耗量，堅持一年也不是問題。但是誰都知道，日本是一個資源貧乏的島國。只要封鎖持續下去，日本將不戰自敗。

這時候，日本要麼與俄羅斯進行停戰談判，要麼保護好生命航線。

事實上，這也正是日本海軍存在的主要價值。

在航線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日本不得不放棄登陸北方四島的想法，把海軍艦隊派去為商船護航。

問題是，有三條航線需要保護，而日本海軍只剩下了三支艦隊。

如果把所有艦隊都派去護航，那麼日本就以行動承認了失敗。

不管是保住顏面，還是為攻打北方四島留下一點希望，日本只能派遣兩支艦隊，把另外一支艦隊留在戰場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海上大屠殺

隨著戰爭進入到以封鎖與反封鎖為主旋律的消耗階段，即便是日本與俄羅斯，也意識到誰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贏家。

只是，在停火談判之前，雙方都不希望草草收場，至少日本還沒有打算放棄。

必須承認，在護航作戰中，日本海軍的實力得到了最有效的發揮，也體現出了其強大的返航能力。

按照日軍的部署，向南前往澳大利亞、以及向東前往美國的兩條航線需要重點守護。

在向西南前往中東的航向上，主要動用部署在沖繩群島的岸基反潛巡邏機，而且護航區域只到巴林塘海峽，進入南海後就不再提供掩護。畢竟南海本來就是敏感地區，如果日本向南海派遣戰艦與戰機，很有可能把另外一個大國拖下水。再說了，大陸是俄羅斯的友邦，所以俄羅斯也不大可能在南海對那些滿載原油的貨輪下手。如果造成生態災難，大陸肯定會指責俄羅斯。

為此，日本海軍調遣了兩支艦隊。

第四艦隊負責掩護前往澳大利亞的航線，而第二艦隊掩護前往美國的航線，第三艦隊則留在北方四島附近，繼續為登陸作戰做準備。

為了充分利用護航艦隊，日軍在俄方劃定的攻擊區域外，設置了兩處船隻集結地。

所有前往日本的船隻，都將在這裡集合，然後與艦隊一道航行。

必須承認，日軍護航行動的作用非常明顯。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日軍兩支艦隊在兩條航線上各往返了七次，為總計近千艘次的船隻提供了掩護，為日本運送了數千萬噸礦石、數千萬噸原油、數百萬噸糧食、上千萬噸工業製成品，把日本生產的大量工業產品送往國外。在此期間，只有四支商船隊遭到過襲擊，在護航戰艦的掩護下，僅有五艘商船遭到攻擊，其中兩艘被魚雷擊沉，三艘被擊傷。在護航作戰中，日軍還擊沉了兩艘俄軍的潛艇，不過都是常規動力潛艇。

戰爭打到這個地步，局面再次變得對日本有利。

雖然日軍登陸北方四島的作戰行動一再推遲，甚至有可能徹底破產，但是只要日軍守住了生命航線，俄羅斯就不得不在相對不利的情況下求和，而這很有可能是日本拚命保護生命航線的根本目的。

更重要的是，打到這個時候，俄羅斯已經沒有什麼牌可以出了。

困在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的「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因為沒有獲得護航戰艦，連艦載戰鬥機的補充都比較困難，所以一直沒有恢復戰鬥力，也就無法對留在北方四島附近海域的第三艦隊構成威脅。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Mig-29的生產線早已關閉。

在為印度生產了數十架Mig-29之後，俄羅斯就關閉了生產線，而提供給俄羅斯海軍的Mig-29是在已有戰鬥機的基礎上改進而來的。在損失了三分之二的艦載戰鬥機之後，俄羅斯只能繼續改進已有的Mig-29。

事實上，即便重啟生產線，也很難在短時間內製造出足夠多的艦載戰鬥機。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俄羅斯海軍不得不把部分封存的Su-33派往遠東，用來填補艦載戰鬥機的空缺。

問題是，在獲得足夠多的護航戰艦之前，「庫茲涅佐夫」號無法出海。

為此，俄羅斯海軍不得不再次從北方艦隊抽調兵力。可惜的是，俄羅斯海軍本來就沒有多少大型戰艦，在編的大部分戰艦又長年缺乏妥善保養，狀態都不怎麼樣。所以直到一個月之後，俄羅斯海軍才湊齊了一艘「光榮」級、一艘「勇敢」極與兩艘「現代」級，組成了新的護航艦隊，前往遠東。

這次，俄軍艦隊走的不是印度洋航線，而是北冰洋航線。

即便如此，這四艘戰艦也要半個月之後才能到達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

如此一來，真正有能力出海作戰的，還是只有俄羅斯潛艇。

雖然最受關注的是俄羅斯海軍的攻擊核潛艇，根據一些美國新聞媒體透露的消息，至少有六艘攻擊核潛艇在太平洋上活動，其中就有「北德文斯克」號，另外五艘中，至少有三艘是「阿庫拉」級的改進型，其他的就是一艘「阿庫拉」級與一艘「塞拉」級，而這六艘攻擊核潛艇有足夠的能力癱瘓一個中等國家。但是，在封鎖作戰中，真正的主力不是性能強大的攻擊核潛艇，而是數量眾多的常規潛艇。

按照俄羅斯當局公佈的消息，當時至少有十二艘「基洛」級與兩艘「拉達」級在太平洋上活動，擔負起了封鎖行動的主要任務。

這個數字，不一定準確。

早就有美國媒體宣稱，俄羅斯海軍中，真正有作戰能力的「基洛」級常規潛艇不會超過八艘，而且四艘在北方艦隊，一艘在波羅的海艦隊，剩下的三艘在太平洋艦隊。至於性能更加先進的「拉達」級，雖然已經建造了兩艘，但是一直沒能達到服役標準，也就沒有形成作戰能力。

只不過，俄羅斯確實能夠湊出這麼多潛艇。

當時，俄羅斯手上至少有四艘已經建成，但是沒有交付的常規潛艇，其中兩艘是為伊朗建造的，一艘是為印度建造的，一艘是為越南建造的。此外，還有兩艘伊朗的「基洛」級在俄羅斯進行現代化改裝。

如果俄羅斯徵用了這些潛艇，就能湊齊十二艘。

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屬於伊朗的四艘潛艇在衝突爆發後不久出港，可是直到一個多月之後，都沒有出現在伊朗的港口裡。雖然伊朗宣稱這四艘潛艇在進行海試，隨後將進行為期三個月的作戰部署，但是外界普遍認為，俄羅斯已經與伊朗達成了某份協議，租用了伊朗的潛艇。

果真如此的，俄羅斯的潛艇兵力絕對不容小覷。

除了數量眾多的常規潛艇之外，俄羅斯海軍還啟用了一件大殺器：「奧斯卡」級巡航導彈核潛艇。

雖然早在三年前，俄羅斯海軍就宣佈所有「奧斯卡」級退役，隨後將兩艘「奧斯卡」改進型封存，一艘「奧斯卡」級拆毀，但是衝突爆發後，俄羅斯海軍就秘密對兩艘封存的巡航導彈核潛艇進行維護。

在俄羅斯總統宣佈對日本進行戰略封鎖後，這兩艘潛艇先後離港。

去了哪，誰都知道。

最讓日本害怕的，正是這兩艘巡航導彈核潛艇。

要知道，一艘「奧斯卡」改進型就有二十四枚威力巨大的超音速反艦導彈，以及三十多條重型魚雷。按照俄羅斯海軍的說法，只需要四艘「奧斯卡」，就能埋葬一支美軍的航母戰鬥群。

如果算上在太平洋上活動的六艘攻擊核潛艇，俄軍的潛艇兵力確實非常強大。

兩艘「奧斯卡」，加上幾艘攻擊核潛艇，足以讓一支護航艦隊的九艘驅逐艦、以及數十艘商船徹底完蛋。

這個噩夢，很快就降臨到了日軍頭上。

在護航行動開始後的第三十四天，日軍遭遇了開戰以來最灰暗的一天。

按照日本當局公佈的交戰情況，在這天凌晨，俄軍的「狼群」襲擊了從美國駛往日本的商船隊，擔任護航任務的第四艦隊遭到毀滅性打擊。在不到五分鐘內，四十八枚超音速反艦導彈與將近六十枚飛航式反艦導彈分兩個波次，襲擊了護航艦隊，九艘驅逐艦中，七艘當即戰沉，另外兩艘也在天亮後不久沉沒。

突擊得手的俄軍潛艇沒有收手，隨後又對失去保護的商船展開了大屠殺。

因為離本土太遠，等到日軍的反潛巡邏機在兩個半小時後到達時，船隊裡的七十八艘商船中，已經有四十二艘被擊沉、或者正在沉沒，還有十六艘遭到重創，僅僅只有二十艘商船僥倖逃脫。

用「大屠殺」來形容這場破交戰，一點也不過分。

隨後，俄羅斯當局公佈了更詳細的交戰情況。按照俄軍的說法，參與襲擊的是兩艘巡航導彈核潛艇、五艘攻擊核潛艇與八艘常規潛艇，總共消耗了一百二十六枚反艦導彈與二百七十八條魚雷，擊沉日軍戰艦九艘、商船五十三艘，僅有一艘俄軍的常規潛艇在撤離時被日軍反潛巡邏機擊沉。

對日本來說，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有意思的是，在遭到襲擊的商船中，有六艘屬於美國的一家航運公司，可是美國聯邦政府隨後表示，這六艘商船已經在一個月前租借給了日本，而且船上的水手都是日本人，所以與美國沒有直接關係。

四天後，俄軍潛艇到達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

俄羅斯在歡慶勝利的時候，日本人卻在考慮該如何收場。

損失一支艦隊、幾十艘商船也許不算什麼，畢竟日本有足夠強大的工業實力、也有足夠多的商船，可是由此導致的不安因素，足以讓任何一個日本人崩潰。要知道，只要那些潛艇再次離開港口，進入太平洋，日本的海上生命線將變得更加脆弱，到時候任何一支商船隊都不敢前往日本。

面對俄羅斯的「狼群」，日本有應對辦法嗎？

答案非常現實，也非常殘酷。僅以日本海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應付那麼多的潛艇，更別說性能先進的核潛艇了。

只是，日本沒有立即放棄，因為還有一線希望，來自太平洋對岸的希望。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最後的掙扎

日本商船隊遭到攻擊後不到十個小時，不久前剛剛去了大陸的日本外相搭上專機，飛往太平洋對岸。

這次，日本的意圖很明確：把美國拖下水。

不管怎麼說，在被俄軍擊沉的商船中，有六艘懸掛美國國旗，屬於美國航運公司，美國有理由占出來，向俄羅斯施壓，甚至派遣艦船為船隊護航。只要美國這麼做了，俄軍在破交作戰時就會有所收斂。要知道，美國不可能出租戰艦，而在公海上攻擊美軍戰艦，等於向美國開戰。

可惜的是，美國人比日本人想得更周全，而且行動更快。

日本外相乘坐的專機還沒到達華盛頓，美國國務卿就發表申明，宣稱那六艘商船早就租借給了日本，而且都買了巨額保險，航運公司沒有向聯邦政府提出安全要求，所以聯邦政府暫時不會考慮為船隊提供額外的安全保護。

這番申明的意思再明確不過，美國不會捲入這場沒有意義的軍事衝突。

換個角度看，這等於明確無誤的告訴日本，美國並不支持日本在北方四島問題上採取的任何軍事行動。

在華盛頓，日本外相得到了同樣的答覆。

在與美國國務卿會晤時，日本外相就遭到警告，即日本極端勢力挑起的這場衝突，已經損害了美國的根本利益，而美國沒有義務在一場由北方四島紛爭引發的衝突中，為日本提供軍事援助。

隨後，在白宮，日本外相再次受到警告。

克洛寧的態度很明確，美國既不會出兵，也不會為日本提供本土防衛之外的任何軍事援助。日本的最佳選擇不是繼續打下去，而是在適當的時候宣佈停火。為此，美國可以為日本提供外交方面的幫助。

當然，為了保住美日同盟，美國沒有完全拋棄日本。

在離開華盛頓之前，日本外相得到了一份「禮物」。克洛寧親口承諾，美國將確保前往日本的船隊在俄羅斯的封鎖區之外的安全，即日本不需要擴大護航範圍。

顯然，這個「禮物」沒有任何價值。

一個多月的封鎖中，俄羅斯潛艇還沒有越區作戰。

事實上，日本當局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而日本外相緊急訪問美國的主要目的，並非讓美國參戰，而是希望從美國這裡獲得急需的進攻性武器裝備，特別是用在F-22J與F-15J上的進攻性彈藥。

可惜的是，在軍售問題上，美國的立場非常堅定。

按照克洛寧的答覆，只要日本與俄羅斯仍然處於交戰狀態，美國就不會為日本提供任何進攻性武器彈藥。

這個答覆，也在情理之中。

至少到這個時候，日本的「和平憲法」還沒有完全作廢，即新成立的日本軍隊在本質上仍然是一支防禦性軍事力量。

克洛寧能夠給日本的，只有一樣東西：F-15J火控軟件的源代碼。

雖然這涉及到了美軍的最高機密，畢竟F-15J的火控系統與其他很多戰鬥機通用，而這些戰鬥機在很多國家服役，美軍也有不少的F-15戰鬥機，把源代碼提供給日本，等於讓日本掌握了美軍的機密。但是美軍早已制訂了新的發展規劃，在未來五年之內，F-15將全部被F-22A替代，而使用了相似火控軟件的其他戰鬥機，比如F-16也將在不久之後被F-35全部替代。

日本獲得的源代碼，只是美國不用的東西。

對日本來說，這才是真正的「禮物」。

拿到火控軟件的源代碼之後，日本就能對F-15J，甚至是做了火控系統升級的F-4J進行現代化改造，使其獲得必要的對地打擊能力，再更換用來掛載對地打擊彈藥的掛架，就能成為攻擊機。

此時，日本最需要的就是攻擊機。

在F-2消耗了將近三分之一，重啟生產線又無法及時製造出戰鬥機的情況下，對規模龐大的F-15J機群進行現代化改造，以及對封存的F-4J戰鬥機進行升級，使日本空軍能在較短的時間內獲得大量攻擊機。

要知道，日本空軍還有三十二架F-22J。

依靠這三十二架戰鬥機，日本空軍有能力保持戰場制空權。

隨著攻擊機補充到位，相應的彈藥生產線全速運轉，日本最終將獲得攻打北方四島的軍事力量。

對日本來說，如果能夠在不得不與俄羅斯進行停火談判之前打上北方四島，哪怕只是奪回其中的部分島嶼，也能為今後的談判增添籌碼，而不是連一張可以讓俄羅斯做出讓步的王牌也沒有。

帶著這個結果，在華盛頓逗留了一個星期的日本外相啟程返回東京。

因為雙方均未公佈這份秘密協議，而且火控軟件的源代碼用一隻儲存器就能裝起來，所以在外界看來，日本外相的華盛頓之行毫無意義。

此時，那些回到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的俄軍潛艇已經完成了休整與補充。

就在日本外相搭乘的專機飛越太平洋的時候，俄軍的五艘攻擊核潛艇率先出港，隨後八艘常規潛艇也離開了軍港。一天之後，兩艘補充了導彈的巡航導彈核潛艇也在夜幕的掩護下悄悄進入太平洋。

「狼群」再次出動，日軍面對新的考驗。

因為只剩下了第四艦隊還在執行護航任務，所以日軍不得不調整護航安排，把重點放在了保護本土周邊航線上。在離本土一千海里之外的地方，反潛重任全部交給了P-3C與P-1巡邏機。為了讓更多的商船突破俄軍潛艇的封鎖區域，日軍特別在兩條航線上，設置了十多處重點反潛區域，由反潛巡邏機不間斷的執行反潛搜索任務，而前往日本的商船，將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這些區域，會合後再駛向下一個區域，最終與在前方等待的護航艦隊會合，駛完最後的航程。

到了這裡，護航艦隊不但能夠得到反潛巡邏機的掩護，還能得到部署在本土的重型戰鬥機的掩護。

為了增強艦隊的防空與反導作戰能力，日軍甚至調動了八架E-2C，專門為護航艦隊提供預警。

這麼做，能讓護航艦隊獲得額外的五分鐘防空準備時間。

只是，這些戰術上的部署，仍然無法阻擋俄軍潛艇。

為此，日本海軍弄出了一種新的反潛戰術：把一些具有大甲板的商船改造成專門搭載反潛直升機的「偽裝反潛船」，然後讓這些商船混在船隊裡，等著俄軍潛艇找上門來。

雖然商船本身沒有反潛能力，但是其搭載的直升機具有很強的反潛能力。

與護航戰艦配合，還能得到戰艦的幫助，比如用戰艦的拖拽聲納搜索潛艇，然後讓反潛直升機發起攻擊。

按照日軍的設想，只要被兩到三架反潛直升機盯上，俄軍潛艇就無處可逃。

雖然從根本上講，這對俄軍的攻擊核潛艇沒有多大威脅，特別是對那兩艘能在五百公里外發射導彈的巡航導彈核潛艇沒有半點威脅，但是只要能在戰鬥中抓住一次機會，幹掉幾艘俄軍的核潛艇，就能迫使俄軍放棄「狼群戰術」。

不得不說，日本人的頭腦確實夠靈活，只是這麼做的意義到底有多大，連日軍都沒有把握。

要知道，俄軍的攻擊核潛艇在對付護航艦隊的時候，首先使用的肯定是反艦導彈。

雖然在探測手段上存在很大的問題，根據俄軍在戰後公佈的資料，為了逮住日本的運輸船隊，俄軍的大部分常規潛艇都被派去執行偵察任務，為核潛艇提供支持。但是只要被俄軍潛艇發現，船隊就很難逃脫。

面對從幾百公里外發射反艦導彈的潛艇，作戰半徑只有一百多公里的反潛直升機能派上用場嗎？

別說「奧斯卡」級巡航導彈核潛艇，俄軍的攻擊核潛艇都能發射射程在三百公里以上的反艦導彈，「北德文斯克」號上甚至有十二具垂直發射器，加上魚雷發射管，一次能夠發射將近二十枚反艦導彈，即便是「阿庫拉」級，也能在一次攻擊中發射六枚反艦導彈，連那些常規潛艇也能一次發射六枚反艦導彈。

在這種拼數量的戰鬥中，俄軍潛艇完全不用急著靠近船隊。

導彈攻擊得手之後，核潛艇能在兩個小時之內逼近船隊。如果潛艇在船隊前方，這個時間還能縮短。靠近後，再用魚雷幹掉受傷的戰艦，以及速度較慢的商船，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與日軍的反潛直升機作戰。

至少在上次戰鬥中，俄軍就採用了這種行之有效的戰術。

由此可見，日軍用反潛直升機來對付俄軍核潛艇，勝算肯定不大，最後不把本錢賠進去就算萬幸的了。

更加讓日軍沒有想到的是，在第一次伏擊得手後，俄軍盯上了日軍艦隊。

必須承認，俄軍的決策指揮人員非常清醒，日軍只有兩支艦隊了，如果能夠幹掉第四艦隊，日軍將不得不接受戰敗的事實。

正是如此，俄軍潛艇再次出動，瞄準的就是第四艦隊！

到這個時候，北方四島衝突已經持續了兩個月，雙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幾乎拼光了所有常規軍事力量。

如果繼續僵持下去，雙方都得進行戰爭動員，衝突也將發展成戰爭。

雙方都想結束衝突，只是雙方用來結束衝突的方式方法並不一樣。

第二百七十章 滅頂之災

日本第四艦隊覆滅，成為這場局部衝突的最後一次大規模戰鬥。

雖然在調整了護航戰術後，第四艦隊的活動範圍大大縮小，絕大部分時候都在岸基反潛巡邏機的掩護範圍之內，使得俄軍潛艇的偷襲難度大大提高，但是這一切，並沒改變第四艦隊的命運。

對俄軍來說，最大的問題不是幹不掉第四艦隊，而是找不到第四艦隊。

要在茫茫大海上尋找一支艦隊，絕非易事。

冷戰期間，為了對抗美國海軍，前蘇聯發射了上百顆海洋衛星，還專門為重型超音速反艦導彈發射了十幾顆導航衛星。即便如此，在茫茫大洋上搜尋美軍艦隊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僅僅依靠潛艇，肯定很難碰上敵方艦隊。

一般情況下，在用潛艇伏擊敵方艦隊的時候，都會投入大量偵察兵力，包括海上巡邏機與戰略偵察機。只有在確定了敵方艦隊的行蹤之後，才能合理部署潛艇，讓潛艇埋伏在敵方艦隊的航線上。

可惜的是，俄軍沒有合適的戰略偵察手段。

當時，俄軍只知道第四艦隊在沖繩群島以東海域活動，卻不知道具體位置。

雖然按照俄軍公佈的一些消息，在整個戰爭期間，特別是在破交作戰後期，俄軍常規潛艇的主要任務就是搜尋日軍艦隊，為機動性更好的核潛艇提供支持。實戰中，日軍也發現了不少俄軍常規潛艇，並且多次於之交火。但是僅僅依靠十多艘常規潛艇，仍然不大可能在茫茫大海上找到日軍艦隊。拿「基洛」級來說，在沒有配備拖拽聲納的情況下，對水面艦艇的最大探測距離不可能超過一百五十公里。如果水面艦艇以巡航速度前進，發出的噪聲低於潛艇聲納的最低探測值，被潛艇發現的距離將縮短到數十公里以內。由此可見，就算俄軍把所有常規潛艇都放到日本艦隊經常出沒的海域，碰巧遇上日本艦隊的幾率也不大，肯定不是可靠的偵察手段。

除了探測距離之外，潛艇對水面艦船的識別能力也是一大問題。

雖然現代化的被動聲納能夠識別艦船發出的噪聲，並且對其進行甄別，但是在距離稍遠的情況下，潛艇就很難獲得必要的噪聲信息，也就無法對戰艦與船隻進行區別，自然無法確定發現的是不是日軍艦隊。

可以說，除非俄軍的運氣特別好，不然找到第四艦隊，肯定有其他力量介入。

在這個問題上，日本的觀點非常明確。

俄軍潛艇能夠一再偷襲日本艦隊，肯定得到了幫助。

發生在第四艦隊身上的事情，也許能夠說明問題。

交戰海域在沖繩群島東南大約五百五十公里處，當時第四艦隊正在趕往會合區域，準備與一支由五十四艘商船組成的船隊會合，然後前往長崎。根據日軍的作戰記錄，第四艦隊的航行速度並不快，只有十二節，艦隊裡的六艘多用途驅逐艦都處於反潛警戒狀態，兩艘防空驅逐艦也施放了拖拽聲納，旗艦則按照標準出動了三分之一的直升機。當時，艦隊附近至少還有六架反潛巡邏機，其中四架在距離旗艦大約二百五十公里的海域巡邏，兩架在西南與東南兩個重點方向上巡邏。

可以說，日軍嚴陣以待。

這也很好理解，因為就在此之前大約四個小時，日軍艦隊發現了一艘身份不明潛艇，初步判斷為「基洛」級。雖然那艘潛艇離艦隊差不多有一百公里，沒有對日軍構成威脅，但是考慮到第二艦隊遭到的滅頂之災，日軍仍然提高了警惕。

俄軍潛艇離開軍港已經有好幾天了，有足夠的時間趕過來。

為了保險期間，日軍還緊急調動了一架E-2C，為艦隊提供防空支援。雖然預警機在反潛方面沒有多少作用，但是可以及時發現俄軍潛艇發射的反艦導彈，為處於反潛搜索狀態的艦隊提供寶貴的預警時間。

可惜的是，這架E-2C飛得太慢了。

從沖繩島的空軍基地起飛，E-2C需要大概一個小時才能到達第四艦隊上空，而俄軍完成攻擊，最多只需要半個小時。

與第二艦隊遭受的打擊一樣，偷襲來得非常突然。

日軍防空驅逐艦發現逼近的反艦導彈時，第四艦隊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戰鬥準備時間。雖然在第二艦隊覆滅後，第四艦隊的官兵就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即便在反潛搜索時，也讓防空雷達處於開啟狀態，用來照射目標的火控雷達更是隨時處於待命狀態，不需要預熱，啟動後就能投入使用，而垂直發射系統根本不需要準備時間，但是在僅有的一分鐘裡，日軍戰艦再怎麼努力，也發射不了多少防空導彈。

首先來襲的，正是由兩艘「奧斯卡」級發射的四十多枚重型超音速反艦導彈。

雖然兩艘防空驅逐艦的反導攔截能力非常強大，只需要兩次交火，就能擊落來襲的四十多枚反艦導彈，但是反應時間太短了，兩艘防空驅逐艦最多只能進行一次交火，不得不把反導重任分一些給那些配備了防空導彈的通用驅逐艦。

八艘驅逐艦，對付四十多枚導彈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問題是，在這批導彈後面，還有大約六十枚超音速反艦導彈！

俄軍潛艇的突擊戰術與對付第二艦隊時如出一轍，首先用「奧斯卡」級發射的重型反艦導彈撐破日軍艦隊的防空網，然後用其他攻擊核潛艇、甚至是常規潛艇發射的反艦導彈進行飽和攻擊。

雖然在配合上，俄軍潛艇存在很多問題，比如第一批四十多枚反艦導彈的到達時間就相差了大約三十秒，為兩艘防空驅逐艦留出了反應時間，而第二批反艦導彈是從四個方向上射來的，最先到達的一批與最後到達的一批的間隔時間在三分鐘以上，使得日軍戰艦有足夠的時間組織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反導攔截，但是依靠龐大的數量，以及兩到三倍音速的突防速度，俄軍反艦導彈的威脅絕對不可小覷。

事實上，這兩輪導彈攻擊，足以讓第四艦隊喪失戰鬥力。

按照日軍的作戰記錄，在這兩輪導彈攻擊中，包括兩艘防空驅逐艦在內的五艘戰艦被導彈擊中，其中兩艘迅速翻覆，剩下的三艘也喪失了戰鬥力。

與打擊第二艦隊不一樣的是，俄軍組織了第三次導彈攻擊。

在第二批反艦導彈後面，大約間隔了五分鐘，第三批反艦導彈進入攻擊區域。這次俄軍使用的是鼎鼎大名的「俱樂部」型反艦導彈。

與俄軍潛艇常用的超音速反艦導彈不同，「俱樂部」型反艦導彈在巡航階段，飛行速度只有零點九五馬赫，沒有超過音速。在接近目標後，即大概距離目標四十公里，導彈上的主動雷達或者紅外成相引導頭開始工作之後，彈頭與彈體分離，彈頭由一具小型火箭發動機加速到二點五馬赫，進行最後衝刺。

這種設計，使這種導彈能以較小的彈重，獲得與超音速反艦導彈相當的突防能力。

事實上，因為巡航階段的飛行高度不到二十米，任何一種戰艦的防空系統都很難在四十公里之外擊落「俱樂部」反艦導彈，甚至難以發現。

第三輪導彈攻擊，徹底葬送掉了第四艦隊。

剩下的四艘驅逐艦中，旗艦至少挨了八枚反艦導彈，三艘通用驅逐艦也各挨了三到五枚導彈。

戰鬥到這個時候還沒有結束。

幹掉第四艦隊之後，俄軍潛艇把槍口對準了南面大約四十公里外的船隊。

在接下來的十五分鐘之內，至少有八艘俄軍潛艇向船隊裡的五十四艘商船發射了一百多條重型魚雷。

因為商船的航速並不高，又沒有可靠的反魚雷對抗手段，所以俄軍潛艇發射的魚雷全部採用尾流自導方式，而且大部分魚雷具有智能識別能力，即發現追蹤的目標遭到攻擊後，主動尋找下一個目標，而不是重複攻擊一個目標。

數十艘商船在海面上爆炸沉沒時，日軍的預警機才姍姍趕到。

此時，在艦隊外圍活動的反潛巡邏機已經投入戰鬥。按照日軍的作戰記錄，反潛巡邏機至少發現了三艘俄軍潛艇，並且立即發起了攻擊。當時，反潛巡邏機發現的不是潛艇，而是潛艇發射的反艦導彈。

雖然反潛巡邏機無法攔截反艦導彈，但是能夠據此找到藏在海面下的俄軍潛艇。

第四艦隊覆滅前，日軍的反潛巡邏機就進行了反擊。

雖然俄羅斯從未承認，在這場衝突中損失過攻擊核潛艇，但是按照日軍的說法，在整個衝突中，至少擊沉了三艘俄軍的攻擊核潛艇，其中來個戰果來自這場戰鬥。

問題是，即便日軍擊沉了所有俄軍潛艇，也無法挽回敗局。

隨著第四艦隊覆滅，日本基本上喪失了繼續戰鬥下去的資本。與之相比，就算損失了兩艘攻擊核潛艇，俄軍剩下的潛艇，仍然能夠封鎖日本，甚至能夠在適當的時候對僅存的第三艦隊發動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只是，這場戰鬥遠遠沒有表現得那麼簡單。

第四艦隊的倖存官兵還沒有被全部打撈起來的時候，日本當局就發表了一份措詞強硬的申明，把矛頭對準了另外一個大國！

第二百七十一章 忍氣吞聲

在日本當局發表的申明中，著重提到，在這場海上戰鬥中，肯定有第三方力量參與。

為了提高說服力，日本當局還拿出了一些證據，比如反潛巡邏機探測到的幾艘身份不明潛艇發出的特徵噪音，以及第四艦隊遭到攻擊時，艦隊裡的防空雷達探測到的導彈數量與來襲方向。

這些證據中，份量最重的是一份戰鬥評估報告。

按照日本海軍提供的報告，在這場戰鬥中，至少有二十八艘潛艇圍攻了第四艦隊，而俄羅斯海軍在太平洋上活動的潛艇總數還不到二十艘。也就是說，參與戰鬥的潛艇中，有一些不屬於俄羅斯。

問題是，這些都是間接證據，不是直接證據。

暫且不說這些證據到底有沒有說服力，即便有，日本又能怎麼樣？

雖然在此之前，俄羅斯從沒承認徵用過其他國家的潛艇，也沒有宣稱從其他國家租借過潛艇，但是外界早就在懷疑，為了補充部隊的戰鬥力，俄羅斯當局徵用了幾艘在其國內維護的常規潛艇，隨後以高價租用。

如此一來，就算日本提供的證據有說服力，俄羅斯也有理由應對。

最關鍵的問題是，這些潛艇是否就是俄羅斯徵用的潛艇？

答案明顯是否定的，至少日本當局認為，在襲擊第四艦隊的潛艇中，至少有幾艘來自東海對岸的大陸，而且其中很有可能有大陸的攻擊核潛艇。

果真如此的話，大陸就用實際行動參與了這場衝突。

可惜的是，日本拿不出直接證據。

要知道，大陸的常規潛艇中，大部分都與俄羅斯有血緣關係，即便是幾級自研的常規潛艇，也大量借鑒了俄羅斯的技術與設計思路，在性能上與俄羅斯的常規潛艇非常相似。至於大陸的攻擊核潛艇，就算與俄羅斯沒有多少關係，所使用的武器、特別是魚雷，也多半來自俄羅斯。

更重要的是，大陸潛艇果真參與了這場戰鬥的話，肯定會有所準備，全部換上俄制導彈與魚雷，而不會使用大陸自行研製生產的彈藥。

這一點，在隨後對第四艦隊沉船殘骸的打撈與勘探中得到了證實。

不管是攻擊第四艦隊的，還是攻擊船隊的導彈與魚雷，全部來自俄羅斯，都是地地道道的俄國貨，而且大部分都在俄軍中服役多年。在第一輪導彈攻擊中的四十多枚反艦導彈，甚至庫存了近二十年，均是在蘇聯解體之後不久，利用已經生產出來的零部件組裝的，而且這種導彈早就停產了。

問題是，日本提出的證據，特別是關於參戰潛艇數量的證據，也無法否認。

後來，美國對日本反潛巡邏機搜集到的潛艇噪聲信號做了分析處理，確定在交戰海域附近至少有二十六個噪聲源，除了兩個噪聲源屬於日本海軍的常規潛艇之外，另外二十四個噪聲源都來自對方潛艇。在這其中，七個噪聲源屬於俄羅斯的核潛艇，而且其中兩個肯定是巡航導彈核潛艇。剩下的十七個噪聲源中，只有十四個可以判斷為常規潛艇，因此還有三個噪聲源的屬性無法確定。

「無法確定」，等於承認了日本當局的說法，即這三個噪聲源是攻擊核潛艇，而且不是俄羅斯的攻擊核潛艇。

這個世界上，只有六個國家擁有攻擊核潛艇，印度還是租借的，而在剩下的五個中，美國、英國與法國不會暗中幫助俄羅斯，所以只有大陸的攻擊核潛艇存在嫌疑，而且大陸也有這麼做的動機。

要知道，第四艦隊是日本海軍唯一部署在沖繩群島的主力艦隊。

長期以來，第四艦隊都在東海活動，把大陸海軍的東海艦隊當成頭號對手。在北方四島衝突爆發前，大陸與日本多次在釣魚島附近海域進行軍事對峙，最危險的一次，雙方差點大打出手。

從某種意義上講，大陸沒有趁機攻打釣魚島，已經非常客氣了。

為了最大限度的削弱日本，讓日本喪失威脅力，大陸有足夠的理由，利用俄羅斯大舉反攻的機會，在海戰中暗中出力，幫助俄羅斯幹掉日軍第四艦隊，獲得東海的制海權，為今後在釣魚島與東海海區劃分爭議打下基礎。

不可否認，這場衝突對日本的國力影響並不大。

即便輸掉了這場衝突，在本土沒有遭到打擊的情況下，日本的綜合國力、特別是經濟實力與工業實力都不會受到影響。換個角度看，如果能夠借此激發國民的民族主義情緒，日本還能獲得一段為期不短的高速發展時期，日本的軍事實力肯定能夠迅速恢復，甚至變得更加強大。

問題是，海軍重建並不容易。

即便日本擁有較好的海權意識，國民的素質也比較高，培訓海軍官兵的難度並不大，可是重新打造一支艦隊，也需要很多時間。保守一點，用二十年時間重建海軍並不過分，即便日本舉全國之力，也需要十到十五年。

這段時間，對大陸來說，異常寶貴。

要不了十年，大陸就能在海軍實力上超越其他對手，打造出一支僅次於美國海軍的強大海上力量。雖然與美國抗衡還過於薄弱，但是對付衰落的日本，或者說在日本振興之前解決領土紛爭，仍然綽綽有餘。

借此機會，在日本的傷口上撒把鹽，非常符合大陸的國家利益。

事實上，隨著美國介入調查，並且確認至少有三個類似於攻擊核潛艇的噪聲源出現在了戰場附近，真相已經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問題是，這已經是衝突結束之後很久的事情。

當時，就算日本當局可以肯定大陸參與了戰爭，又能怎麼樣？

與大陸開戰嗎？

果真如此的話，最高興的恐怕就是大陸與俄羅斯了。

在喪失了四分之三的艦隊，空軍也損失了將近四分之一的兵力，嚴重缺乏打擊力，僅僅幾艘俄軍攻擊核潛艇就能完成戰略封鎖，如果惹上大陸，日本別說打贏這場戰爭，能不輸得傾家蕩產就算好的了。

更重要的是，美國也不會允許日本這麼做。

真把大陸拖下水，美國將被迫參戰，到時候就是美國對抗兩個大國，即便日本能夠發揮一些作用，也很難幫上大忙。

以美國的實力，能夠同時與兩個大國開戰嗎？

重點不是美國有沒有這個實力，而是這麼做對美國有什麼好處？

在國內尚未穩定的情況下，與兩個大國開戰，打一場注定沒有好處的戰爭，除非美國的政客都是瘋子，不然不會淌這潭渾水。

正是如此，直到衝突結束後很久，美國才站出來聲援日本。

利川小次郎不是笨蛋，非常清楚在這個時候惹上大陸會有什麼後果。再說了，就算沒有大陸的攻擊核潛艇，第四艦隊的命運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受此影響，在日本當局發表的申明中，只提到有身份不明潛艇參戰，而沒有點名道姓。

有意思的是，大陸並沒趁此機會攻打釣魚島。

不是大陸沒有這個實力，而是國際形勢不允許。北方四島衝突還沒結束，如果大陸落井下石，必然遭到國際社會的指責與反對。更重要的是，釣魚島不是北方四島，美國在釣魚島的安全上承擔了不可推卸的責任與義務。美國在北方四島問題上保持中立，已經對美日同盟關係造成了嚴重的負面影響，而美國當局肯定不願意看到日本走向極端。只要大陸在釣魚島問題上動手腳，美國將不可避免的捲入戰爭。

只有一點不容質疑，打到這個時候，日本已經沒有本錢了。

雖然第三艦隊完好無損，但是僅僅依靠九艘驅逐艦，日本既無法保全生命航線，也無法在北方四島上做文章。

對日本來說，唯一的選擇就是停戰。

這時候，日本面臨一個新的問題。

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日本沒有與前蘇聯簽訂和平條約，俄羅斯獨立之後也沒有簽署這份條約，所以從關係上講，日本與俄羅斯還沒有恢復正常，而俄羅斯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國，日本則是戰敗國。

說得簡單一點，在外交上，日本本來就比俄羅斯矮了一頭。

如果有日本出面向俄羅斯提出停火，那麼俄羅斯就會利用戰勝國的身份，向日本提出很多要求，甚至要求日本以戰敗國的身份支付戰爭賠款。賠錢還是小事，關鍵是，俄羅斯很有可能利用這個機會，把北方四島問題徹底解決掉，即讓日本放棄對北方四島的主權要求，承認其是俄羅斯的領土。

果真如此，日本輸掉的就不僅僅是戰爭了。

無奈之下，日本外相只能再次飛往華盛頓，向美國請求外交援助。

如果由美國出面調解，俄羅斯就不大可能提出過分的要求，也就有可能把北方四島的歸屬問題擱置起來。

從政治上講，利川小次郎必須達到這個目的，不然他得承擔所有責任。

利川小次郎並不在乎住在哪，也不在乎還能當多久的首相，但是他知道，如果讓那些激進分子上台，恐怕要不了幾年，日本就將輸掉另外一場大規模戰爭，到時候賠進去的恐怕就不是幾支艦隊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偃旗息鼓

日本希望和平，俄羅斯也希望和平。

事實上，從一開始，俄羅斯就對和平抱有很大的希望。

打到這個時候，就算俄羅斯已經佔得上風，但是在無法奪回制空權的情況下，繼續打下去對俄羅斯沒有任何好處。

更重要的是，這場衝突已經對俄羅斯國內環境產生了影響。

衝突爆發時，俄羅斯的經濟已經是問題多多，國內很多產業多出現了問題。可以說，如果不是大陸對能源與資源的需求依然旺盛，而且正在努力建立多渠道進口體系，加大了對俄羅斯的依賴程度，恐怕在兩年前，俄羅斯的經濟就崩潰了。雖然戰火沒有燒到本土，但是戰爭本身的影響不可低估。在這兩個月期間，俄羅斯獲得的海外投資劇減百分之八十，外匯儲備降到谷低。

在美國向俄羅斯轉達了日本願意進行停火談判的消息後，俄羅斯首先做的，不是派高級官員去華盛頓，而是讓政府總理飛往大陸，與大陸商討一些重大事項，其中就包括向大陸緊急借貸五百億美元外匯。

除了經濟問題，俄羅斯國內的民族分裂問題也在此期間浮上水面。

衝突期間，僅在車臣地區就發生了十四起爆炸事件，而且均為分裂分子所為。在莫斯科與聖彼得堡還發生了爆炸案，使得俄羅斯的國內治安形勢急劇惡化，讓俄羅斯當局不得不花更多的力氣維護國內穩定。

即便在軍事上，俄羅斯也已黔驢技窮。

潛艇能夠封鎖日本，卻難以讓俄羅斯獲得更大的勝利。

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規模僅次於美國的潛艇部隊，俄羅斯根本不可能在這場衝突中取得勝利，還有可能丟掉北方四島。

兩次大規模攻擊，既展現了俄軍潛艇的強大戰鬥力，也消耗了俄軍的戰鬥力。

別的不說，在第四艦隊覆滅後，那兩艘「奧斯卡」級巡航導彈核潛艇就將壽終正寢，因為為起配套的反艦導彈全都用光了，就算潛艇還能繼續服役，沒有合適的彈藥，就無法執行作戰任務。重新啟動導彈生產線，成本太高，而且需要使用到那種導彈的艦艇並不多，產量不會太大。

事實上，連配備給攻擊核潛艇的彈藥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衝突爆發時，俄軍的重型魚雷儲備僅有兩百條，而在衝突中，俄軍潛艇至少消耗了四百條魚雷。為了確保作戰部隊有足夠的彈藥，俄軍甚至把一些戰略核潛艇上的魚雷卸下來，運到遠東地區，提供給攻擊核潛艇。

因為在平時，魚雷是低消耗彈藥，正常情況下，俄軍一年最多消耗二十條魚雷，如果遇到軍費緊張，能用掉十條魚雷就很不錯了，所以魚雷的產能不可能很大，也沒有必要在和平時期保持幾條魚雷生產線。

為潛艇補充魚雷，顯然不大容易。

既然日本肯談判，俄羅斯也就沒有理由繼續打下去。只是在談判之前，俄羅斯提出了非常明確的要求，即日本必須承認北方四島是俄羅斯的領土，放棄無理的主權要求，並且為發動戰爭承擔責任。

顯然，這個要求很難被日本接受。

這個時候，就需要美國的影響力了。

三天之內，美國國務卿相繼訪問了莫斯科與東京，跟俄羅斯與日本領導人進行會晤，努力讓雙方坐到談判桌旁。

為了增加壓力，美國還把英國與法國拉了進來，並且向大陸發出邀請。

在另外三個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參與之後，俄羅斯與日本先後答應先停火，再在華盛頓進行談判。

至於談判的具體內容，俄羅斯沒有提出過高要求，反正只要能談就好。

這場導致雙方損失了數十艘戰艦、上百架作戰飛機、以及數千名官兵陣亡的衝突，在持續了兩個月零十二天之後，終於劃上了句號。

到底能夠談成什麼樣子，也許雙方都沒有抱太大期望。

日本的要求非常低，只需要回到衝突爆發前的狀態，即不討論北方四島的歸屬問題，也不討論戰爭賠款問題。俄羅斯的要求稍微高一些，在放棄了北方四島的主權歸屬之後，只要求日本為戰爭賠款。

這也可以理解，俄羅斯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這場衝突，即便不把俄軍的裝備損失計算在內，戰爭開支也高達三百億美元，其中大部分都是陣亡將士的撫恤金。如果把裝備損失計算在內，俄羅斯的戰爭開支肯定在五百億美元以上，僅僅是在空戰中被日軍擊落的一百二十九架戰鬥機就價值數十億美元，另外還有六艘大型戰艦、五艘常規潛艇、十四艘小型艦艇與三十多艘船隻，此外還有包括「庫茲涅佐夫」號航母在內的數艘戰艦受創。

當然，這場談判與劉威沒有多大關係。

雖然在談判開始前，劉威就接到了李廷軒發來的消息，讓他盡量搜集美國與日本在這場談判中的信息，特別是日本的談判底線。在大陸的談判代表團到來後，劉威還見到了李廷軒派來的聯絡員。但是在此之前奧廖爾已經找過劉威，希望他能提供一些與日本有關的重要情報，幫助俄羅斯在談判中獲得更多的好處。為了獲得劉威的支持，奧廖爾甚至提出可以幫助劉威洗錢，而且分文不取。

對於這樣的好事，劉威自然不會放過。

具體負責的不是灰背豺，而是典斌。不是典斌的能力更突出，而是灰背豺正在集中精力處理劉威他們在美國的資產。

在奧廖爾的幫助下，劉威已經把他在拉斯維加斯與裡諾的所有產業打包，以娛樂有限公司的名義向紐約證券交易所遞交了上市申請書。因為劉威是骷髏黨成員，又有小卡普亞的金融公司幫忙，所以通過審核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隨著日俄衝突收尾，劉威非常清楚，他在美國的時間不長了。

盡快處理掉資產，才能讓他帶著最多的好處離開美國，而不是把苦心經營了一年多的產業送給美國聯邦政府。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需要劉威關注，即已經開始的總統大選。

與之前的判斷一樣，斯科特的民調支持率遠遠超過克洛寧。雖然在競選綱領上，斯科特沒有推陳出新，著重強調了重建經濟秩序、加強國內安全、提振美國的世界形象等等老生常談的東西，但是與之相比，克洛寧的競選綱領更加沒有說服力。更重要的是，美國選民已經對碌碌無為的民主黨政府厭惡透頂，即便共和黨不一定做得更好，換一個黨派上去執政也是不錯的選擇。

再過四個月，就將知道誰會在明年年初住進白宮。

雖然大選沒有什麼懸念，但是劉威也不能放鬆，因為按照他與斯科特的協議，在斯科特住進白宮之後，他將獲得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

當然，劉威並不想成為美國政府的官員，他也不想當官。

此外，在灰背豺提出把斯科特當成工具，以達到目的之後，斯科特做出的承諾就沒有多少意義了。

只是，在這些設想變成現實之前，劉威仍然得盯緊一點。

利用斯科特前往加利福尼亞州，爭取該州選民的機會，劉威去了一趟洛杉磯，見到了斯科特。

「劉先生，你完全可以放心。」此時的斯科特，可以說是春風得意。「我不會忘記你，更不會忘記當初做出的承諾。按照你的要求，我給你留下了幾個位置。」

「州長閣下，你恐怕誤解了我的意思。」

「誤解？」

「需要這個位置的不是我，而是卡普亞先生。」

「卡普亞？」

劉威笑了笑，說道：「非常可惜，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拿到貴國的永久居住證。雖然我已經是英國的榮譽公民，還是英國的爵士，但是以貴國的法律，我沒有資格成為總統身邊的高級幕僚。」

「這……」

「所以我覺得，讓卡普亞替我坐這個位置比較合適。」

斯科特思索了一陣，說道：「這也沒問題，卡普亞先生有很強的經濟頭腦，非常適合擔任我的經濟政策顧問。」

「閣下，這個安排是不是不太合理？」

「劉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覺得，以卡普亞先生的才能，擔任國家安全顧問更加合適。」

斯科特一愣，立即說道：「可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也得知道，在你住進白宮後，首先就得解決經濟問題，而不是把精力放在別的問題上。對美國來說，短期內，與其他國家的關係中，經濟又是最主要的問題，而且直接關係到了美國的國家利益與國家安全。」劉威笑了笑，說道，「所以我覺得這個位置更加適合卡普亞。」

「可是我已經有了安排。」

「這麼說來，我們的合作還不夠親密，所以……」

「不，當然不是。」斯科特咬了咬牙，說道，「我會考慮你的建議，但是需要一些時間去處理相關問題。」

「這是當然，我們有的是時間，在未來半年裡，都可以處理。」

斯科特長出口氣，說道：「那麼，劉先生對我當選總統已經是信心滿滿了？」

「這是當然，選擇你的不僅僅是美國的選民，還有那些真正控制著美國的人。你要做的只是住進白宮，做好應該做的事。」

「劉先生的意思是……」

「也許，我也算得上他們中間的一員吧。」

斯科特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不過他也不敢懷疑劉威的話。

第二百七十三章 有核化

日俄北方四島戰爭對美國大選造成的影響，很快就顯現了出來。

斯科特的民調結果本來就遙遙領先，民主黨政府在處理這場發生在東北亞的局部衝突時又犯了很多錯誤，雖然克洛寧一再聲明，美日關係並沒遭到破壞，美國在東北亞與西太平洋地區的利益也沒受到影響，但是美國選民並不買賬，很多人都認為民主黨政府沒能有效發揮美國的影響力是這場衝突的根本原因。

至於美國的利益是否受到影響，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停火談判期間，俄羅斯總統訪問大陸，與大陸國家元首進行了單獨會晤，隨後雙方共同宣佈，將在現有的基礎上擴大兩國的合作範圍，建立以上海區域合作組織為基礎的，旨在維護地區和平與穩定的區域性組織，與周邊國家攜手建立有利於和平發展的區域環境，共同遏制破壞性因素。

除了這份政治申明外，雙方還簽署了總價值一千四百億美元的外貿合同。

雙方除了繼續加強民間貿易往來之外，在其他領域進行了更加深入的合作。俄羅斯一改常態，不但答應與大陸進行更深入的軍事技術合作，還打破陳規，向大陸出售了大批具有俄羅斯特色的武器裝備。

有趣的是，大陸在引進武器裝備方面並不積極，而是希望與俄羅斯進行合作。

也就是說，大陸不再希望以單純引進的方式從俄羅斯購買武器裝備，而是希望與俄羅斯共同研製武器裝備。

與俄羅斯相比，日本的外交行動更加積極。

雙方宣佈停火後的第四天，利川小次郎就前往華盛頓，與克洛寧進行了四個小時的單獨會談。隨後，他又訪問了英、法、德等歐洲六國，在回國途中，還順道訪問了與日本一海之隔的韓國。

可惜的是，利川小次郎取得的外交成果並不多。

在華盛頓，他只獲得了應該得到的東西，即美國解除了對日軍事禁售令，按照協議逐步向日本交付F-22J的生產線、F-35B/C的生產專利、電磁彈射器等武器裝備，而利川小次郎想要得到的遠遠不止這些。

要知道，在這場衝突中，日軍的損失非常慘重。

海軍方面，四支艦隊中的三支全軍覆沒，只剩下了第三艦隊，即便把地方艦隊的護衛艦與重新啟用的老式戰艦算進去，日本海軍也只有不到三十艘大型戰艦，加上各種小型艦艇與輔助艦艇，總噸位還不到二十萬噸。

這點戰艦，別說打仗，連保衛本土都辦不到。

按照利川小次郎的想法，華盛頓應該給予部分支持。即便日本不需要美軍退役的二手戰艦，也應該爭取從美國獲得一些幫助，比如採購數套「宙斯盾」系統，以及為新式戰艦購買動力系統。

按照日本海軍在停火後提出的重建大綱，在未來十年內，日本將建造包括三艘航母在內的五十艘大型水面戰艦，其中少數用來替換現有的老式戰艦，其餘的均用來補充在衝突中遭受的損失。除此之外，日本還將建造十二艘潛艇，對現有的十多艘潛艇進行改造，從而打造東北亞地區最強大的水下艦隊。

如果這個計劃能夠實現的話，日本將獲得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強大的海上力量。

問題是，要實現這個野心勃勃的計劃，日本肯定需要來自美國的幫助。

航母方面，問題還不是很大。

美國已經答應出售電磁彈射器與F-35C的生產專利，之前從英國獲得了大型航母的設計圖紙，加上日本擁有強大的造船基礎，還建造過排水量近兩萬噸的「日向」級驅逐艦，完全具備建造排水量在六萬噸左右的大型航母的基礎。至於航母上的其他設備，比如近程防空系統、電子設備等等，日本都能製造。

相對而言，最大的問題是動力系統。

雖然早在幾十年前，日本就從英國引進了燃氣輪機的生產技術，吸收之後，進行了改進與完善。在「村雨」、「高波」等驅逐艦上，使用的全是日本自製的動力系統。但是在大型動力系統方面，日本仍然很多問題。別說航母所需的動力設備，即便是「金剛」級與「愛宕」級的動力系統都是從美國引進的。

顯然，要想建造航母，日本要麼投入巨資研製新的動力系統，要麼從美國引進。

從短期來看，日本要想迅速重建海軍，引進更加靠譜。現代大型戰艦上用的動力系統主要就是燃氣輪機，而燃氣輪機的核心技術來自大推力軍用航空渦輪發動機，日本在這方面的技術欠缺非常嚴重。

可惜的是，美國並不打算出售相關技術。

事實上，到這個時候，美國已經改變了初衷，覺得日本建造航母的意義並不大，不但不能增強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影響力，反而會破壞地區穩定，對美國的利益構成影響，甚至把美國拖入下一場戰爭。

受此影響，利川小次郎才不得不訪問英法等國，因為除了美國，只有英法擁有製造大型艦用燃氣輪機的技術。

可惜的是，在出售艦用動力系統上，英法等國也有所忌諱。

俄羅斯用一些老掉牙的裝備就把日本打得落花流水，最終迫使日本不得不在佔據了制空權的情況下進行停戰談判。雖然俄羅斯的國力仍然有限，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具備對外擴張的資本，但是誰都知道，俄羅斯是一個很記仇的國家。作為歐洲國家，英法肯定得首先考慮與俄羅斯的關係。

在外界因素的逼迫下，日本海軍提出了一個雄心勃勃的計劃：自行研製。

因為技術基礎薄弱，所以日本海軍同時啟動了三套方案。一是採用老技術，即用蒸汽輪機作為航母的動力，從而降低研製風險。二是與空軍合作研製大推力軍用航空發動機，在此基礎上研製燃氣輪機。三是開發更有前途、也更能滿足未來需要的核動力系統，徹底解決航母的動力問題。

顯然，這三個方案各有側重。

蒸汽輪機的實現難度最小，技術含量最低，也最難以滿足航母的需求。要知道，日本採購了電磁彈射器，而蒸汽輪機要想帶動電磁彈射器，還得研製大功率的電動機，從而大幅度提高了航母的建造與使用成本。

燃氣輪機的實現難度不小，技術含量不低，如果採用燃電聯合動力系統的話，基本上能夠滿足未來航母的需求。只是從長遠來看，如果日本打算建造排水量超過六萬噸的航母，燃氣輪機的價值就不是很大。

核動力的實現難度最大，技術含量最高，能滿足航母發展的長遠需求。雖然從技術層面上看，日本肯定能夠製造出艦用核動力系統，而且花不了多少時間，但是在政治上，日本當局必須修改憲法中的某些條款。

在其他戰艦上，日本海軍面臨的問題更加嚴峻。

雖然對日本來說，建造排水量在五千噸左右的驅逐艦不是什麼難事，如果是側重反潛的多用途驅逐艦，難度更小。問題是，這場衝突已經證明，日本海軍最缺乏的是專業性的反潛戰艦，以及更加強大的防空戰艦。事實上，如果日本海軍沒有攻擊核潛艇，無法做到用潛艇來反潛的話，防空驅逐艦的重要性比反潛驅逐艦更加突出。

可惜的是，日本欠缺的正是建造防空驅逐艦所必須的技術基礎。

相對而言，日本海軍最大的問題在海面下，而不是在海面上。

在這場衝突中，日本輸就輸在海面下。

設想一下，如果日本海軍用的不是二十艘常規潛艇，而是二十艘攻擊核潛艇，戰局會是個什麼樣子？至少可以肯定，日本海軍在反潛作戰時不會那麼被動，特別是在岸基反潛巡邏機到達不了的遠海，二十艘攻擊核潛艇足以讓俄羅斯海軍望而卻步，也足以讓俄羅斯海軍放棄戰略封鎖的念頭。

受此影響，在日本海軍的重建大綱中，發展攻擊核潛艇成為重中之重。

從技術層面上講，日本肯定能夠建造攻擊核潛艇。在日本海軍提出的一份發展計劃中就明確提到，可以在「蒼龍」級的基礎上進行適當放大，安裝一座自然循環壓水堆，建造一種排水量在五千噸左右的攻擊核潛艇。雖然這種攻擊核潛艇的性能不會太先進，特別是受過小的排水量影響，在反潛作戰方面的能力肯定有所欠缺，但是卻能解決有無問題，同時為日本海軍在未來海戰中提供更多的選擇。

問題是，建造攻擊核潛艇與建造核動力航母都要突破憲法中「無核條款」的限制。

即便軍國主義集團已經掌握了日本國會，可是在露出其真實面孔之前，仍然得遵守戰後制訂的和平憲法。

受此影響，日本海軍成為推動日本「有核化」的主要推手。

用一些日本海軍將領的話來說，是俄羅斯的核潛艇讓日本輸掉了這場戰爭，那麼日本就得擁有核潛艇，以免輸掉下一場戰爭。

一時之間，日本是否建造核潛艇，以及建造多少核潛艇，成為全世界關注的話題。

第二百七十四章 戰爭陰雲

日本海軍的萬丈雄心，對正在進行的停火談判產生了非常巨大的影響。

從某種意義上講，正是日本當局的這些作為，讓作為調停方的大陸改變了戰略，與俄羅斯越走越近。

雖然以當時的情況，誰都知道日本會在戰敗後擴充軍備，而輸掉戰爭的方式，會讓日本不可挽回的走上軍事化道路，發展核武器成為日本的當然選擇，但是落到事實上，日本的舉動仍然很難讓其他國家接受。

別說大陸，連韓國都無法接受。

在日本海軍提出了未來十年發展綱要之後不久，韓國總統就明確表示，如果日本走上了有核化道路，韓國將不得不考慮採取針鋒相對的措施，採取更加有力的手段，保護韓國的根本利益。

把韓國牽扯進來，美國自然就坐不住了。

至於俄羅斯，更加不可能熟視無睹，因為北方四島問題懸而未決，就算已經取得的勝利能為俄羅斯獲得一段時間的和平與安定，可是誰能保證，幾十年後，當日本重新強大起來會不會再次找俄羅斯的麻煩？

可以說，當時談判已經受到影響，甚至有可能談甭。

直到利川小次郎回到東京，親自出面表示，日本不會突破和平憲法中「無核三原則」的相關限制，俄羅斯才答應繼續談判。

只是，問題並沒因此得到解決。

雖然在談判期間，日本海軍的氣焰不再那麼囂張，也沒人提到建造核潛艇，但是日本當局沒有放棄這方面的努力。

就在日俄兩國簽署了停火協議後不到一個月，日本國會通過了憲法修正案。

可以說，以當時的情況，沒人可以阻止日本發展核潛艇與核動力航母。

相對而言，在談判期間，日本空軍的動作更大。

雖然在這場衝突中，日本空軍的表現比海軍好得多，從始至終都掌握著戰場制空權，把俄羅斯空軍打得落花流水，大部分損失都來自於對地攻擊與護航作戰，在空戰中被俄軍擊落的戰鬥機寥寥無幾，但是日本空軍暴露出來的問題依然非常突出，而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嚴重缺乏打擊能力。

殘酷的戰爭證明，制空權很重要，而充分利用制空權更加重要。

雖然在整個衝突期間，日本空軍利用性能先進的F-22J，以及大量支援飛機，掌握著戰場的絕對制空權，讓俄羅斯空軍無所作為，但是在沒有合適的對地攻擊機，以及合適的對地打擊彈藥的情況下，日本空軍沒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設想一下，如果日本空軍擁有像F-15E與「狂風」IDS這樣的攻擊機，而且擁有JDAM等專用對地攻擊彈藥，戰爭結局肯定會是另外一個樣子。說得直接一點，只要日本空軍能夠充分利用制空權，在俄羅斯海軍的「庫茲涅佐夫」號航母戰鬥群、以及北方艦隊的攻擊核潛艇到達太平洋之前，日軍就登上了北方四島，甚至打下了北方四島。到時候，日軍完全可以把三支艦隊抽調出來，並且派遣更多的反潛巡邏機掩護生命航線，甚至有能力組織起一支足夠強大的打擊力量，對付俄羅斯海軍的航母戰鬥群。打到這一步，俄羅斯很有可能在對日本進行戰略封鎖之前主動求和。

受此影響，在日本空軍提出的發展綱要中，著重強調了打擊能力。

按照日軍空軍提出的發展規劃，在未來十年之內，除了繼續採購一百多架F-22J，充實制空戰鬥機部隊之外，還將大力採購F-35，並且在獨立研製、或者另行採購一種具備強大攻擊能力的多用途戰鬥機。

問題是，要想實現這個目標，難度並不小。

從現實來看，日本空軍的最佳選擇是已經量產了的F-35A，而不是為海軍陸戰隊研製的F-35B，因為這種戰鬥機為了安裝升力風扇，縮小了內部彈艙，使得在執行攻擊任務時最多只能攜帶兩枚五百磅級的制導炸彈，無法攜帶大型彈藥。更重要的是，F-35B的內部油箱也偏小，在滿載彈藥的情況下，作戰半徑僅有八百公里，比F-35A短了兩百公里。像日本這種國家，對多用途戰鬥機的作戰半徑肯定有較高的要求。

顯然，日本購買的F-35B戰鬥機，並不適合日本空軍。

再次購買F-35A的生產許可證，花費肯定不小，而且得購買新的生產線，或者對現有生產線進行改造，投入非常巨大。

除掉F-35A，日本還能從F-15E、F/A-18E/F與「陣風」中進行選擇。

相對而言，F-15E過於老舊，即便進行現代化改裝，也很難適應未來戰爭，而且韓國已經裝備了這種戰鬥機，如果日本再採購F-15E，肯定很難用來對付韓國。F/A-18E/F雖然比較新，各方面的性能也比較突出，但是作為標準的艦載戰鬥機，連美軍都在考慮用更加先進的戰鬥機將其替換掉，日本更加不會考慮了。至於「陣風」，暫且不說法國會不會出口，或者會以多少價格出口，日本引進的話，都得重新建立一套適應法制裝備的後勤保障系統，導致整個裝備與維護成本偏高。

自行研製，難度可想而知。

雖然日本的航空企業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努力，提出了一些很不錯的設想，但是對於一個基本上沒有類似經驗的國家來說，要以這麼高的起點研製一種性能突出的戰鬥機，難度肯定非常大。

選來選去，日本空軍最終還是把目光落在了F-35A身上。

談判期間，日本當局就多次與美國接觸，希望能以較為低廉的價格，引進F-35A的生產許可證，並且對F-35B與F-35C的生產線進行改進。

除此之外，日本空軍還把目光放到了已有的F-22J身上。

得知美國在改進F-22A，以滿足空軍的作戰需求，研製出一種用來全面替代F-15E的重型多用途戰鬥機之後，日本當局立即表態，可以以聯合研製的方式參與進去，並且答應提供足額的研製經費。

暫且不說美國會不會答應日本的請求，僅僅獲得多用途戰鬥機，仍然無法解決問題。

對日本空軍來說，最突出的問題是缺乏合適的攻擊彈藥。

在轟炸北方四島的戰鬥中，日本空軍損失了將近一半的F-2，戰鬥整個衝突期間總損失量的一半以上。歸根結底，就是缺乏適合的彈藥，讓日軍戰鬥機不得不掛著非制導炸彈與射程僅有幾公里的激光制導炸彈，冒著俄軍地面防空系統的威脅，在極近的距離、與較底的高度上投彈。

如果當時日軍擁有合適的彈藥，肯定有機會打上北方四島。

受此影響，日本空軍在大肆宣傳採購新式多用途戰鬥機的時候，也在努力獲得對地攻擊彈藥。

與之相比，這方面的問題就簡單得多了。

除了從國外採購之外，日本有足夠的能力在短期內研製出性能先進的對地攻擊彈藥，甚至有能力研製出空射巡航導彈。

事實上，日本也在這麼做。

不管怎麼說，彈藥是消耗類物資，平常的儲備量不會太大，而在戰爭中的消耗量卻非常驚人。別說對地攻擊彈藥，即便是對空彈藥，消耗量也非常大。比如在採購F-22J時，日本從美國購買的一千二百枚曖M-120D與六百枚曖M-9X就消耗了一大半，迫使日本不得不在衝突結束之後，緊急訂購了一批。

如果日本在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就得建立一套足夠強大的彈藥生產體系。

與空軍相比，日本陸軍的未來規劃就簡單得多了。

事實上，在這場衝突中，日本陸軍根本沒有獲得上台的機會。雖然在衝突爆發後，日本陸軍立即進入戰備狀態，隨後部署在北海道的第九師團的部分作戰部隊搭上登陸艦，開赴北方四島海域，但是直到衝突結束，日本陸軍都老老實實的呆在登陸艦上，沒有獲得與俄軍交戰的機會。

因為沒有參戰，所以日本陸軍存在的問題並沒暴露出來。

只有一點，引起了日本當局重視，即日本缺乏一支能夠伴隨艦隊作戰的兩棲部隊，即沒有海軍陸戰隊。

在專職防禦的時候，日本不需要進攻性的海軍陸戰隊。

只有在對外擴張中，陸戰隊才能發揮作用。

在這個問題上，日本當局的態度非常謹慎。可以說，建立海軍陸戰隊造成的影響，不比發展攻擊核潛艇差多少。談判期間，日本當局沒有做出相關決定，而是等到與俄羅斯簽署了停火協議之後，才把建立陸戰隊提上日程安排。

看得出來，日本不僅僅在彌補衝突造成的損失，還在大力擴充軍備。

雖然在衝突結束之前，關注日本的眾多國家都認識到，不管衝突輸贏，日本都會走上擴軍的道路，但是在日本逐步推出擴軍計劃的時候，像大陸、韓國、俄羅斯、朝鮮這些與日本為鄰的國家，仍然深受影響。

北方四島衝突的硝煙已經散去，但是下一場戰爭的陰雲已經升起。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最後的使命

日俄停火談判接近尾聲的時候，美國大選也正式開始了。

與起伏跌宕的談判不同，這次冷戰結束後懸殊最大的選舉基本上沒有懸念，也沒有什麼波折。投票開始的第二天，斯科特就鎖定了勝局。在拿下了加利福尼亞州、得克薩斯州、紐約州、佛羅里達州、伊利諾伊州、賓夕法尼亞州與北卡羅來納州之後，斯科特獲得了二百零四張選舉人票，再加上共和黨的傳統選區，即蒙大拿州、愛達荷州、北達科他州、南達科他州、內布拉斯加州、懷俄明州、猶他州、亞利桑那州、堪薩斯州、俄克拉何馬州、路易斯安那州、密蘇里州、阿肯色州、密西西比州、阿拉巴馬州、田納西州、肯塔基州、西弗吉尼亞州、佐治亞州與南卡羅來納州，以及斯科特所在的內華達州，他至少能獲得三百七十張選舉人票，遠遠超過當選所需的二百七十票。

這個結果，比諾裡斯第一次競選時獲得的三百六十五票還要多。

更重要的是，這也是今幾十年來，共和黨首次在加利福尼亞州與紐約州勝出。

大選的第四天，斯科特就宣佈贏得了大選。

雖然計票工作還沒結束，但是克洛寧並沒提出異議，在選舉委員會公佈結果前，他就承認輸掉了大選。

選舉結束後，斯科特除了去各地演講，感謝那些支持他的選民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盡快宣佈內閣成員。

要知道，按照美國的法律，總統提交的內閣成員名單必須獲得國會支持。

如果總統不能在上任前完成組閣，就無權組進白宮，將不得不再次舉行大選。雖然這種情況從未出現過，但是斯科特必須走完這個過場。

還好，斯科特沒有辜負劉威，把國家安全顧問的位置留給了卡普亞。

此時，劉威在美國的資產也已打包上市。

雖然金融市場的情況並沒好轉，在曼哈頓遭到襲擊、紐約政權交易所再次開盤時，道瓊斯指數在一周之內，從九千點上方一路下跌到六千點左右，震盪盤整一段時間後，由受日俄衝突影響，下跌到了五千點上方。日俄停火之後，股市有所起色，可是受日本「核危機」與「擴軍風波」影響，再次下落到五千點左右。但是劉威的目的不是賺多少錢，而是把已經賺到的錢洗乾淨，至於遭受部分損失，並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事實上，劉威不但沒有賠多少錢，還在股市上小賺了一筆。

原因很簡單，他的企業上市時，紐約股市處於最低彌的時期，新股的發行價格遠遠低於預期，隨後斯科特當選總統，給了美國股市一支強心針，讓眾多投資者看到了希望，加上骷髏黨出手護盤，紐約股市開始上揚。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開始出售股票套現。

因為受禁售限制，所以劉威的股票不能拿到交易所去賣，而是通過卡普亞的金融公司把股票的預售權打包賣給了其他投資者。這麼做會讓劉威有所損失，畢竟在上市的時候，他那幾家公司的股票價值就被嚴重低估，但是能讓他在較短的時間內，賣掉股票，獲得能夠帶走的現金。

對劉威來說，真正的麻煩不是在股票上，而是如何轉移個人資產。

讓劉威沒想到的是，幾個月下來，灰背豺就搞到了一百多億美元。雖然這些錢全都來自正當渠道，但是要把這些錢帶走，還不能引起懷疑，肯定有很大的麻煩。

為了降低風險，或者說不被追查，灰背豺不得不採取了一些特殊手段。比如拿現金去購買歐洲國家的債券，或者到歐洲股市去購買股票。再轉移到歐洲銀行的賬戶上，最後通過瑞士銀行把錢轉出來。

這些事，劉威沒有過問，他也不是很關心。

為了讓撤退行動更加隱秘一些，大選結束後，劉威就讓田中麗奈以考察的名義，安排其他人陸續去歐洲旅行。雖然按照計劃，這些娘們還會回到美國，然後再去別的國家，比如澳大利亞與新西蘭，以此在護照上多蓋幾個國家的印章，讓她們的外出旅行常態化，但是盡量確保她們安全離開美國，成為撤退行動能否成功的關鍵因素。

為此，劉威還專門去了一趟歐洲。

等他從歐洲回來的時候，灰背豺這邊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

「資金正在轉移，還需要三個月左右，肯定能在斯科特上任前完成。」與劉威相比，灰背豺的事情多得多。「奧廖爾已經回去了，聽說俄羅斯情報部門正在與老李合作，希望能夠共享與日本有關的情報。」

「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暫時沒有關係，畢竟奧廖爾並不知道我們與老李的關係。」灰背豺笑了笑，說道，「只是老李讓我們睜大眼睛，雖然短期內，日本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但是在日本海軍提出建造攻擊核潛艇之後，日本就將研製核武器。」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即便如此，我們仍然得有所提防。」

劉威長出口氣，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安全離開美國，沒有必要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冒險。」

「這些都在安排之中。」

「除了已經訂下來的撤退方案之外，還得考慮意外情況。」

灰背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真要搞起來，我們恐怕很難全身而退，所以我認為針對斯科特的行動，參與的人越少越好，而在此之前，得把其他人撤走。」

「但是不能太急。」

「所以得做第二手安排。」

劉威思索了一下，說道：「讓竹內琴音她們留下來，把田中麗奈她們送走。如果我們的身份暴露，不得不與美國佬幹上一場的話，就得甩掉包袱。」

「可以這麼安排，只是還得考慮更加糟糕的結果。」

「什麼結果？」

「如果美國佬知道了我們的撤退目的地，怎麼辦？」

「去塞拉利昂。」劉威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在斯雷霍姆身上花了那麼多力氣，總該有所收穫吧。」

「問題是，真要如此，塞拉利昂也不安全。」

「什麼意思？」

「包大姐明天就回來，她在電話裡讓我們小心提防，但是說得不具體，我覺得英國那邊出了問題。」

「安妮公主？」

「也許不是她，反正我覺得塞拉利昂不太安全。」

劉威迅速思索一番，說道：「這樣的話，就得考慮別的退路了。」

「我覺得，最好假戲真做。」

「什麼意思？」

「只要美國佬知道我們與斯雷霍姆的關係，就會查到我們的身份，從而知道我們很有可能逃往塞拉利昂。這既讓我們無路可退，又給了我們一個機會。要是能把美國佬的目光引向塞拉利昂，我們就能全身而退。」

「你是說，用塞拉利昂打掩護？」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要想蒙蔽美國佬，得提前準備，很多事情都得安排下去，所以你要盡快做出決定。」

「即便如此，也不急在一天吧？」

灰背豺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等包大姐回來了，問清楚詳細情況，我們再做決定。」劉威稍微停頓一下，說道，「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把針對斯科特的行動策劃好。」

「那你得設法說服斯科特，讓他在上任後首訪日本。」

「這件事不用我操心，既然日本打算在軍備上大幹一番，甚至不惜撕毀由美國為其量身定制的和平憲法，打算建造攻擊核潛艇、核動力航母，甚至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研製核武器。」劉威笑了笑，說道，「根本不用我們提醒，骷髏黨就會讓斯科特去東京，向利川小次郎施壓。」

「就算他去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這是當然，日本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現在邁出了第二步，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關鍵是，斯科特得借道前往韓國。」

「如果日本真的研製核武器，美日關係肯定破裂，美日同盟將成為一紙空文，因此受影響最大的就是韓國。要知道，韓國總統早就放出話來，只要日本有核化，韓國就會採取必要手段捍衛國家利益。說簡單點，要是韓國也著手研製核武器，東北亞將永無寧日。斯科特再不濟，也會去安撫韓國。」

「韓國不發展核武器，東北亞也不會寧靜，別忘了還有朝鮮。」

「這樣的話，他更加沒有選擇，必須去韓國。」

灰背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骷髏黨就會幫我們做這些事？」

「讓骷髏黨去做，比我們親自出面好得多。」

「好吧，等包大姐回來，我們再商量與塞拉利昂有關的事。」

「其他方面得抓緊部署。」

灰背豺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起身告辭。

劉威沒有輕鬆下來，因為各方面的跡象都表明，美國當局、或者說骷髏黨正在想方設法的調查他的身份。恐怕要不了多久，骷髏黨就能把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串聯起來，從而猜出劉威到底是幹什麼的。

繼續呆在美國，肯定凶多吉少。

必須得趕緊離開，越開越好。可是僅僅逃走，解決不了問題。為了躲避追殺，必須做好妥善安排。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主動出擊

包柳青在英國獲得的消息，證實了劉威與灰背豺的擔憂。

「安妮沒有問題，雖然她也懷疑過你的身份，但是她比較單純，沒有想到你是一名諜報人員，更沒想到你在為情報機構服務。」包柳青的神色很嚴肅，「只是，你在英國做的那些事情引起了MI5的高度重視。」

「軍情五處？」

包柳青點了點頭，說道：「嚴格說來，都是我出的錯。」

「與你有什麼關係？」劉威有點搞不明白。

「要是早知道的話，就不該讓你去購買爵位了。」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等著包柳青說下去。

「在你去參加爵位拍賣的時候，MI5就對你做了調查。大概是我們的準備工作到位，最初的時候，MI5並沒起疑，認為你跟很多來自大陸的暴發戶一樣，有錢花不完，想買個爵位為今後的發展提供幫助。只是隨後發生的事情，讓MI5不得不重新對你進行調查，而且是更加徹底的調查。」

「什麼意思？」

「你主動接近菲利普親王，然後利用安妮公主，獲得了親王的好感。」包柳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這還沒有什麼，可是你竟然與安妮公主訂婚。」

「只是假訂婚，根本沒這回事。」

「別忘了，她是王室成員，還是王位的第七順位繼承人，更是女王的長孫女。就算你與她什麼關係也沒有，MI5也不會放過你。」

劉威苦笑著搖了搖頭，細想起來，他也覺得做得太過頭了。

「還好，MI5花了幾個月，沒有查出什麼名堂來。」

「這麼說，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

「至少在頭幾個月，確實不錯，只是等到你在塞拉利昂有所作為，特別是暗中幫助斯雷霍姆回國奪權之後，運氣就沒有這麼好了。」

「那邊的事，一直由典斌安排，與我沒有什麼關係。」

「要查清你與典斌的關係，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劉威愣了一下，又歎了口氣。

「以MI5的渠道，要查出典斌的身份，就算有點麻煩，也不會毫無收穫。」

「你是說，典斌有危險？」灰背豺問了一句。

包柳青點了點頭，說道：「MI5到底查到了什麼，我也不大清楚，但是上個月，至少有三名MI5的諜報人員混在安妮公主的人道主義救援隊伍中去了塞拉利昂，而他們的任務就是查出典斌的身份。」

「你怎麼現在才說？」

「我也是昨天收到消息的，隨後就給老柴打了電話。」包柳青看了眼灰背豺，說道，「回來之前，我已經聯繫了典斌，把掌握的情報交給了他，讓他提防那幾個傢伙。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典斌身邊有幾十名FOS戰士，而且他在塞拉利昂的行蹤很隱秘，連斯雷霍姆都不清楚。」

「這不等於解決了問題。」

「確實如此，如果那三名MI5的諜報人員出了意外，我們肯定有麻煩。」

劉威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了灰背豺。

「最好不要動他們，讓他們去查。」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典斌應該知道如何處理這些問題，不過我會給他打電話，讓他盡量拖延時間。」

「拖不了的話，怎麼辦？」

「像我說的，假戲真做。」

劉威的眉頭跳了幾下，神色也嚴峻了許多。

包柳青遲疑了一下，說道：「什麼假戲真做？」

「只要MI5查出典斌的身份，很快就會查到我們頭上來。你們也知道，MI5與CIA的關係非常密切，即便在某些方面存在分析，也會進行合作，至少在調查我們的時候，MI5會向CIA提出援助請求。走到這一步，CIA至少會懷疑我們的身份。別忘了，CIA裡面肯定有骷髏黨的人。」灰背豺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要不了多久，CIA就會知道，我們來美國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雖然我們已經準備了撤退計劃，而且到目前位置，CIA還不知道我們在南太平洋上有一座小島，但是千萬不要低估CIA的能力，只要他們肯查，遲早都能查到我們去了哪。」

「也就是說，得把CIA引向別的地方？」

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如果別無選擇的話，就只能犧牲掉塞拉利昂，讓美國佬認為我們會去那邊。」

「這樣的話，就得提前準備。」包柳青長出口氣，說道，「只要CIA把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前後串聯起來，肯定會懷疑是我們襲擊了曼哈頓，因此知道我們肯定有一支規模不小的部隊。如果我們打算前往塞拉利昂，就得在那邊準備一座足夠大的營地，還得購買一些武器裝備。」

「所以我們得為出現最壞的結果做好準備。」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就得在塞拉利昂買下一塊地，然後弄出一些足以讓美國佬感興趣的東西出來。」

「還有一點，美國佬是否知道FOS軍團的事？」

「什麼意思？」

「如果美國佬知道襲擊曼哈頓的是一支進行了基因改造的軍團，那我們就得在塞拉利昂建立一座改造基地，讓美國佬相信，我們的FOS軍團是在那邊組建的，從而忽視掉瑞士山區裡的『少女莊園』。」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又說道，「因為現在才動手準備，所以只能把改造基地設在地下，而且得建立起足夠的配套設施，特別是電廠。可惜的是，這些東西在塞拉利昂都沒有。」

「也就是說，難度非常大。」

灰背豺歎了口氣，說道：「現在離斯科特上任還有幾個月，時間還算充足。我還是去塞拉利昂一趟，把這些事情處理好。」

「還是我去吧。」包柳青笑了笑，說道，「你留下來協助劉威，處理好細節上的問題。」

「可是……」

「我是女性，至少MI5的諜報人員不會立即盯上我。再說了，我帶在美國的時間比較短，與劉威的接觸也不是很多，即便被MI5查到了，也不會立即聯繫到劉威身上。你在美國呆的時間太長了，還是劉威的左右手，你要出現在塞拉利昂，別說MI5的諜報人員，連CIA都會猜到你的身份。」

灰背豺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其實，走到這一步，我們應該見好就收，在美國佬起疑之前離開美國。」包柳青看了劉威一眼，說道，「雖然這次的行動非常重要，但是我們沒有必要冒險。水到渠成，就算沒有我們，老李也能處理好。」

「這不僅僅是老李安排的任務。」

包柳青皺起眉頭，想要獲得更多的解釋。

「我們在美國做了這麼多事，總得有個交代吧。」劉威笑了笑，說道，「雖然美國佬還沒有查出襲擊曼哈頓的真兇，但是幾年、或者幾十年後，美國佬肯定會有所收穫。我不想把爛攤子留給別人，更不想讓其他人受到牽連。既然是我們做的，就應該做好，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灰背豺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這麼說，你打算向美國佬攤牌？」

「如果有這個必要，我會這麼做，但是前提條件是，我們都能安全離開美國，而不是為此搭上大家的小命。」

「你打算怎麼做？」

「還沒想好，就像包大姐說的，水到渠成。」

灰背豺歎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

「即便如此，也沒有必要向美國佬攤牌，讓他們去查，花的時間越多，我們的安全保障就越高。」

劉威笑了笑，對包柳青說道：「雖然這麼做，能為我們爭取到一些時間，但是也會因此失去主動權。回『家園』生活，我個人沒有什麼意見。即便在那裡住上一輩子，我也不會覺得不自在，可是並非所有人都有我這樣的想法，更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在一座小島上碌碌無為的生活一輩子。未來是什麼樣子，我不敢肯定。我只知道，在敵人完蛋之前，我們必須掌握主動權，才能在與敵人周旋的時候佔得先機。如果把主動權交給敵人，就算我們逃得了，能夠安然過上幾年，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無憂無慮。」

「關鍵是，你打算怎麼做？」灰背豺替包柳青問了一句。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讓美國佬知道我們的能耐。」

「什麼意思？」

「如果這是一場戰爭，而我們打算與對手休戰，那麼最好的辦法不是向敵人妥協，而是讓敵人知道，我們不是不能打，而是不想打。」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敵人知道，我們不但能打，還能給他們造成更大的傷害、不可承受的傷害，從而讓敵人不得不與我們妥協。」

灰背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主要是如何實施。」

「這個，要等我見到斯科特的時候才知道。我相信，只要讓美國佬知道，我們有一支規模龐大的FOS軍團，不但把曼哈頓變成了廢墟，還能把洛杉磯、芝加哥、舊金山、波士頓等等大城市變成人間地獄，美國佬就會接受現實，至少會在有能力對付我們之前，放棄與我們為敵的想法。」

「這樣的話，你得找斯科特談談。」

「談不一定能夠解決問題，關鍵得看行動。」

劉威這麼一說，灰背豺與包柳青都明白了過來。

第二百七十七章 進退兩難

包柳青在拉斯維加斯呆了不到半天，就啟程去了塞拉利昂。因為沒有直接飛往弗裡敦的航班，所以她得到摩洛哥轉機。

兩天後，劉威收到了包柳青從塞拉利昂發來的消息。

典斌已經派人盯上了那三個MI5的間諜，而且行事更加謹慎。斯雷霍姆在當選塞拉利昂總統之後，即將訪問非盟的幾個主要成員國，隨後還將訪問包括大陸在內的幾個大國，為塞拉利昂拉贊助。

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盡快把營地的事情辦好。

包柳青沒讓劉威失望，一周之後她就在塞拉利昂內陸的某處山谷裡找到了一處比較合適的地點。這裡原本是某個軍閥的營地，內戰結束後被廢棄。營地的基礎設施遭到破壞，但是用來儲備彈藥物資的地下倉庫完好無損。只需要把一些必要的設備送過去，就能成為一座現代化的基因改造實驗基地。

剩下的事情，就沒有什麼好操心的了。

為了避免惹上麻煩，劉威也比平時低調了許多，平常就呆在拉斯維加斯，有需要的時候去裡諾住幾天。大部分時候，他都在用書籍與電視消磨時光，像那些小有成就的商人，開始關心時事。

劉威關心的不是時事，而是斯科特那邊的動靜。

成功當選之後，斯科特按照慣例，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在美國各地巡迴演講，感謝那些支持他的選民。

在此期間，斯科特正式確定了內閣人選。

回到華盛頓之後，斯科特以當選總統的身份，參加了由克洛寧為他舉辦的晚宴，並且在此期間見到了幾名國會的主要議員。

兩人談的，主要就是兩屆政府的銜接問題。

雖然日俄衝突對美國的戰略規劃產生了非常深遠的影響，比如在美國決策層中，關於到底是打伊朗、還是打朝鮮的爭論就沒有停止過，一些認為應該打伊朗的人改變了觀點，覺得朝鮮更加重要。但是這些事情並沒對美國的國內建設、特別是圍繞著曼哈頓進行的重建工作造成太大的影響。

在美國當局做出戰爭決策之前，國內重建成為聯邦政府的頭號重任。

為此，在大選前，克洛寧就為斯科特做了很多事，比如遊說國會通過了一份總價值近兩萬億美元的特別預算，以便在下一財年度能夠獲得足夠的財政撥款。只是怎麼花這些錢，不能由克洛寧做主，因為按照美國的財稅制度，克洛寧在離任之前就得制訂下一財年度的政府開支計劃，而這必然對斯科特造成影響。如此一來，在如何花錢的問題上，兩人必須盡快達成一致。

這一幕，與當年諾裡斯當選總統後非常相似。

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麼並不重要，只是美國的現狀，確實讓人高興不起來。

曼哈頓襲擊事件過去已經半年多了，其深遠影響正在逐步顯現出來。

最先做出反應的不是其他大國，而是世界上最大的能源組織：歐佩克。

在美國聯邦儲備銀行與沙特、科威特、阿聯酋、阿曼等產油大國，同時也是石油富裕國就儲備的黃金遭竊一事還沒有達成一致的時候，歐佩克就採取行動，宣佈出售的石油不再以美元為單一計價貨幣，而是採用美元、歐元、人民幣等多種具有重大影響力的貨幣的加權平均值來計算價格。

這一消息，對美國在國際貿易中的地位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要知道，在大宗商品中，石油的份額最大，而大宗商品又是最主要的貿易物資，對國際貿易的影響不可低估。

對美國來說，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大量美元回流。

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美國人的體會最清楚。

在斯科特當權前，美國國內的通貨膨脹一度高達百分之七，創下了自上世紀七十年代石油危機以來的新高。斯科特當選之後，通貨膨脹不但沒有降低，反而由於國際投資者擔心美元資產大幅度縮水而加劇。照此情形發展下去，美國的通貨膨脹遲早會超過百分之十，而對於沒有多少存款、或者說不大習慣存款的美國人來說，要麼因此而破產，要麼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即便是美國聯邦政府，日子也不大好過。

美元回流，必然導致美遠資產縮水，從而使得美國欠下的十幾萬億國債的信用等級被降低，而美國聯邦政府每個月需要為此多支付數百億美元的利息。結果就是，在美國聯邦政府最需要錢的時候，卻最沒有錢。為了完成重建，也為了給即將打響的戰爭籌措軍費，美國聯邦政府只能發行更多的債券，並且由聯邦儲備銀行發行更多的美元來購買國債，從而使得美國國內的貨幣繼續增加。

顯然，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要麼是美國聯邦政府破產，要麼是占美國人口總量七成以上的中產階級破產。

問題是，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恢復美元在國際貿易中的地位。

可惜的是，在損失了全部戰略儲備，而且與其他國家的談判沒能達成協議，美國很難讓其他國家接受美元。

這既是克洛寧的問題，也是斯科特的問題。

還沒上任，斯科特就面臨一個艱巨的考驗。

僅憑個人能力，斯科特肯定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說得更直接一點，僅僅依靠聯邦政府的那點能耐，肯定解決不了。如果說得再嚴重一點，就算骷髏黨出面，讓企業遭受更多的損失也不大可能改變這一局面。

對美國來說，解決辦法只有一個：調整產業結構。

雖然作為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國有極為雄厚的產業資本，在眾多領域、特別是至關重要的高科技領域有著其他國家難以望其項背的實力，但是美國的產業結構並不完整，過分依賴進口，也過分依賴對外掠奪。

在美元擁有足夠信譽的情況下，這個問題還不突出。

從某種意義上講，美國正是通過增量發行美元，用不流血的方法掠奪其他國家，包括那些與美國關係密切的盟國的利益，以此讓絕大部分美國人過上了與實際收入、或者說實際創造能力完全不相稱的生活。

為了三億美國人過上好日子，至少三十億人在忍饑挨餓。

美元失去價值之後，美國人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如果美國不及時對產業結構做出調整，降低對進口的依賴程度，同時提高本國在國際貿易中的出口份額，也就是用更多的東西去換來更少的貨物，美國根本走不出這場危機，而這意味著，更多的美國人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美國會這麼做嗎？或者說，美國的選民會支持政府這麼做嗎？

從個人來說，沒有任何一個美國人願意付出更多的勞動，獲得卻比以往少得多。可是從現實情況出發，除非美國大舉對外擴張，用血腥的掠奪方式取代不流血的掠奪方式，不然就得接受現實。

事實上，這也正是美國當局面臨的艱難選擇。

從內部著手，美國就得進行戰略收縮，把更多的力量用在國內，而不是花費高額的成本維護霸權地位。從外部著手，美國就得進行戰略擴張，繼續增加軍費開支，甚至不惜打幾場大規模局部戰爭。

雖然前者才能治本，但是在短期內，不會有多少美國人支持政府這麼做。

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對於過慣了舒坦日子的美國人來說，就算伊拉克戰爭與阿富汗戰爭已經讓他們嘗到了苦頭，也不會有多少人願意主動放棄優越的生活，選擇一條艱苦樸素的發展道路，甚至沒有多少人認為必須這麼做。

剩下的，也就只有對外擴張了。

只是在擴張問題上，美國內部仍然存在很多矛盾。

關鍵就是，應該盯住那些有可能對美國的霸權地位構成威脅、甚至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取代美國的大國，還是應該盯住眼前的利益。

要知道，在眾多問題中，美國當局首先考慮的肯定是能源。

雖然美國對海外能源的依存度還不到百分之四十，只有不到一半的石油需要進口，但是只要有百分只五的能源缺口，石油價格就能翻一翻。能源關係到各行各業，也關係到美國國內的經濟調整，更關係到每一個美國人的生活與工作，所以美國需要花很大的力氣維護在能源市場上的霸權地位。

這樣一來的話，把槍口對準伊朗，肯定要比對準朝鮮好得多。

可惜的是，從長遠來看，就算通過打擊伊朗，鞏固了在中東地區的霸權，讓那些已經對美國不太信任的石油富國老實下來，美國也會輸掉下一場戰爭，因為那些有實力的大國肯定會借此機會顛覆美國的全球霸權地位。

把槍口瞄準朝鮮，問題就簡單得多了。

雖然朝鮮沒有什麼資源，更沒有美國需要的能源，但是通過打一場與大國有關、而且最終取得勝利的局部戰爭，美國就能重建威信，讓其他那些蠢蠢欲動的國家老實下來，也讓那些富國見識到美國的實力。

受此影響，在與那幾名國會主要議員接觸的時候，斯科特明確表達了這個觀點。

這麼做，也主要是為了獲得國會的支持，讓他提名的內閣人選順利過關。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台階

在執政的最後兩個月裡，克洛寧做了很多本來應該由斯科特做的事。

首先，他對美軍在西太平洋地區的部署做了全面調整。

雖然按照美國當局的說法，日俄衝突沒有對美日關係造成影響，日本仍然是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最重要的盟國之一，但是隨著日本國會廢棄了憲法中的「無核三原則」，以及日本正式啟動擴軍計劃，美國再也不會把日本當成一個可靠的盟友，必須對西太平洋地區的軍事部署做出調整。

有意思的是，美國沒有加強在日本的駐軍，反而削弱了其軍事存在。

按照五角大樓公佈的調整規劃，在一萬二千名駐日官兵中，將有八千人被派往朝鮮海峽北面的韓國，最終只在日本保留一支四千人的部隊，而且這些人員中，大部分都是文職軍人與基地維護人員。

這麼做，看上去是在加強美國與韓國的關係。

事實上，美國還有更加長遠的打算。

此後不久，美國海軍就宣佈，將考慮把第七艦隊的母港由橫須賀轉移到關島。雖然美國當局公佈的理由是，軍事基地附近的相關設施與土地的租借費用過高，而且東京灣的水上交通過於複雜，不適合艦隊長期駐紮，但是誰都知道，美國這麼做，是想增強第七艦隊在西太平洋的影響力，並且逐步降低對日本的依賴程度。

美國需要加強的，正是在韓國的軍事存在。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美國將在韓國部署兩個整編師，並且預先儲備另外兩個整編師的全套武器裝備。算上長期部署在韓國的海空軍官兵，美國在韓國的軍事部署規模將達到朝鮮戰爭停火之後的最高規模，即六萬人。如果把另外兩個整編師也算上，美國則能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將駐韓軍隊的規模提高到十萬人。

要知道，即便在冷戰時期，美國在韓國的常駐軍隊也沒有這麼多。

雖然按照美國當局的說法，增強駐韓美軍的規模，並非針對朝鮮，而是為韓國提供更多的安全感，穩定美韓關係，但是美國此舉，立即在東北亞地區引起悍然大波，朝鮮連續兩個月舉行了五次大規模軍事演習，還數次在延平島與韓軍炮戰，甚至在停火線的軍事禁區內發生了多次小規模武裝衝突。

除了反應有點過激的朝鮮之外，大陸也多次表達了強烈不安。

只是，在外交上，大陸沒有與美國對著幹，而是利用朝韓邊境衝突做文章，即認為美國的軍事部署已經對朝鮮半島的和平與穩定產生了影響，也對東北亞地區的其他國家，特別是大陸的國家利益構成了威脅。

總而言之，美國的這輪軍事部署，確實在東北亞地區產生了非常重大的影響。

在外界看來，這甚至是美國打算在朝鮮半島發動戰爭的前期部署。如果美軍按照五角大樓的計劃部署到位，那麼在半年之內，集結到朝鮮半島的美軍將超過十萬，加上規模龐大的韓軍，美韓聯軍獲得了足夠的軍事優勢。

除此之外，克洛寧還做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共和黨的支持下，由克洛寧提交的聯邦政府預算在國會順利通過，其中軍費開支高達八千四百億美元。

雖然在這筆開支中，大約有一千六百億美元用在從阿富汗撤軍上，此外還有大約六百億美元用來支付額外軍事培訓，即幫助伊拉克與阿富汗組建政府軍，真正落到實處的軍費只有六千二百億美元，比前幾年降低了大約百分之七，但是在這份開支預算中，最引人矚目的並非軍費開支，而是總額度。

按照外界的預測，在需要大力進行國內重建的情況下，美國聯邦政府新財年的開支總額肯定在十四萬億美元以上，約占美國國民生產總值的百分之三十八，其中來自於稅收的聯邦收入僅有七萬億美元，另外七萬億美元需要通過舉債等方式獲得。可是實際上，克洛寧提交給國會的預算總額僅僅只有九萬億美元，舉債額度還不到兩萬億美元，與預期的少了大約五萬億美元。

雖然在做詳細報告時，克洛寧提到，聯邦政府在新財年的預算總額為十二萬億美元，剩下的三萬億美元將由下一屆政府支配，主要用在國內重建上，但是這筆錢，同樣可以用在對外戰爭上。

可以說，問題就在這裡。

預算還在國會審議的時候，就有人提出，如果美國想發動一場戰爭，三萬億到五萬億的預算餘額，足以讓美軍在第一年裡不用為經費擔憂。要知道，在伊拉克戰爭的第一年，美軍的戰爭開支僅僅只有一萬多億美元，而在阿富汗戰爭的第一年，還不到五千億美元。三到五萬億美元，足夠美軍打一場規模巨大的地區戰爭了。

這一點，在國防開支裡也看得出來。

大約六千二百億美元的正規開支中，除了軍人福利沒有降低之外，大部分子項目的開支數額都有所降低，而真正得到提升的只有裝備採購與研發經費，其中新式裝備的採購經費同比增長了將近百分之三十，而研發經費則增長了百分之十九。相應的，用來維護現有裝備的開支則降低了百分之二十八。

這些變化，足以說明，美國正在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克洛寧做的最後一件大事，就是公佈了曼哈頓襲擊事件的第一份官方調查報告，其中明確提到，襲擊曼哈頓的並非某個恐怖組織，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隊，使用了大量恐怖組織無法獲取的武器裝備。

雖然在這份報告中，沒有提到到底是哪個國家在背後操縱了這次襲擊事件，但是目的性非常明確，即這是一場針對美國的戰爭行為。

既然是戰爭行為，美國就會進行反擊。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也幫助美國的保險公司與聯邦儲備銀行走出了困境，因為它們不需要為戰爭造成的損失買單。

到這個時候，誰都知道，下一場戰爭就快要爆發了。

這絕對不是北方四島那樣的局部衝突，而是一場針對某個國家的戰爭，而且很有可能演變成地區戰爭。

受刺激最大的，肯定是伊朗與朝鮮。

在美國聯邦政府公佈調查結果後，伊朗總統立即表示，美國正在推卸責任，或者說為戰爭製造結構。

隨後，朝鮮最高領導人也表示，朝鮮並不畏懼戰爭，將用最堅決的反擊，粉碎一切外來入侵行動。

結合此前發生的事情，連很多美國人都認為，克洛寧會在離任前把美國拖入戰爭。

萬幸的是，克洛寧沒有邁出最後一步。

事實上，到這個時候，不是克洛寧不能發動戰爭，而是美軍還沒有為一場大規模地區戰爭做好準備。

從政治上講，由克洛寧發動戰爭要比由斯科特出面好得多。

可惜的是，美國當局不得不等下去，畢竟打仗的是軍隊，而軍隊沒有做好準備，肯定打不了勝仗。

做完這三件事，克洛寧的任期也到頭了。

聖誕節過後不久，美國選民迎來了新的總統。

斯科特的就職典禮沒有推陳出新，與之前的總統一樣，在國會大廈手按憲法宣誓之後就與夫人攜手通過賓夕法尼亞大街，前往白宮從克洛寧夫婦手上接過象徵性的鑰匙，然後在草坪上發表就職演講。

不同的是，斯科特連半天的休息時間都沒有。

當天晚上，他就在白宮召開了第一次內閣成員全體會議，正式商討戰爭決策，即應該向誰開戰。

可惜的是，到這個時候，美國高層在戰爭決策上仍然沒有達成一致。

雖然在內閣成員中，最重要的位置都由骷髏黨成員、或者是骷髏黨的代言人把持，但是在骷髏黨內部，關於打誰的問題也一直沒有達成共識。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而是一個關係到美國未來的重大問題。

打對了，什麼都好說。

打錯了，美國將失去振興的機會。

也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連劉威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在批准了海軍的發展規劃，把建造攻擊核潛艇提上日程安排，並且正式啟動了艦用核反應堆的研製項目後，日本當局秘密啟動了核武器的研製工程，而且迅速在最主要的幾個領域取得重大突破。

雖然日本當局沒有公佈任何與核武器有關的計劃，甚至可以隱瞞秘密發展核武器，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美聯社的一篇新聞報道，讓日本的核計劃浮上了水面，也把國際局勢推到了危險的邊緣。

在這篇報道中，美聯社的記者拿出了一件非常確鑿的證據，即日本已經建成了一座專門用來生產濃縮鈽的重水反應堆。除此之外，該記者還提到，日本這兩年的電力消耗增長速度與經濟發展速度完全不吻合，存在大約百分之四的電力差距，不是缺少百分之四的電，而是多出了百分之四的電能。這些電能，很有可能被日本當局用來提煉濃縮鈾，而且是武器級的濃縮鈾。

果真如此的話，日本發展核武器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更重要的是，日本製造出原子彈，僅僅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以日本的技術實力，最多只需要三個月就能製造出第一枚具有實戰能力原子彈，一年之內就能製造出氫彈，最多兩年就能讓氫彈實用化。

這下，美國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最後的行動

為了遏制日本的野心，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日本拖入一場戰爭，讓日本沒法在那些對美國的根本利益存在重大威脅的項目上投入太多的力氣。

只是這種事情，得耍些手腕。

如果美國明擺著發動一場對日本不利的戰爭，日本肯定不會參與，畢竟只有美國對日本有安全承諾，而日本從來沒有承諾幫助美國作戰。如果這場戰爭對美國也沒有多少好處，又讓日本呆在戰場外，最終必然得不償失。

為此，必須讓日本相信，參戰能獲得足夠大的好處。

要想達到這個目的，首先就得讓日本當局知道，美國依然非常重視美日關係，把日本當成必不可少的盟國。

與劉威預料的一樣，不用他出面，斯科特就在上任後決定首訪日本。

單單安撫日本，顯然無助於改善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處境，所以在此之後，斯科特還將前往首爾。

作為一次高規格的外事活動，斯科特將帶上他的主要幕僚，其中就有國家安全顧問。

白宮發佈總統即將訪問日本與韓國，隨後將前往澳大利亞，最後從墨爾本返回華盛頓的消息之後，劉威立即啟動了撤離行動。

首先離開美國的，自然是那些沒有多少戰鬥力的娘們。

按照灰背豺的安排，她們將在今後三天之內，以各種名義離開美國，只有田中麗奈將以考察的名義，帶著竹內琴音等人前往洛杉磯。隨後，她將在龍閩江的安排下，登上一艘前往秘魯的貨輪，而竹內琴音等人則會留在洛杉磯。

因為在此之前的幾個月裡，她們以各種方式離開過美國，所以處境的時候，不會引起美國當局注意。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後，劉威才與灰背豺乘車離開拉斯維加斯，從亞利桑那州越境進入墨西哥，再達成一艘快艇去了古巴，從古巴乘飛機前往委內瑞拉，最終達成一架國際航班飛往地球另外一邊的韓國。

這趟旅程需要三天才能走完。

等他倆到達首爾的時候，斯科特乘坐的「空軍一號」已經到達東京。

讓劉威沒想到的是，在首爾迎接他們的是李廷軒。

「老李，沒有這個必要吧？」

「不是我想來，而是我必須來。」李廷軒朝灰背豺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去看看，缺了些什麼儘管說，我好找人安排。」

灰背豺笑了笑，沒多說什麼，他知道李廷軒要跟劉威單獨談。

等灰背豺走開，李廷軒才把劉威叫到一旁，說道：「這次的行動是由你策劃的，與我們完全無關。」

「我會承擔責任。」

「怎麼承擔？」李廷軒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但是在很多時候，不是你想承擔就能承擔。如果沒有辦好，你總不能去找到美國佬，說你是一個人行動，與二部沒有關係吧。」

「當然不可能，只是……」

「沒那麼多只是，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支持你這麼做。」李廷軒稍微停頓了一下，「但是你得知道，走出這一步，就沒辦法回頭了。」

「在那份協議上簽字之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要是早知道你會走到這一步，當初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在袁常青的那份協議上簽字。」

「要簽字的是我，不是你。」

「可是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

劉威看了李廷軒一眼，說道：「老李，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早就完蛋了。在最初的那幾個月，我還有點不服氣，或者說覺得自己被命運牽著走，做什麼都很被動。到現在，我也算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麼？」

「不管是普通人，還是K1成員，乃至FOS戰士，活著都得做事，做一些對自己、對國家、對民族有意義的事。」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我是一個碌碌無為、不會被歷史記住的普通人，我不會想這些。可是接受FOS改造之後，我不再是普通人，就應該做一些不普通的事情。」

「被歷史記住？」

「當然不是，只是讓自己問心無愧，讓自己能夠找到活下去的意義與價值。」

「現在找到了嗎？」

劉威笑了笑，說道：「還不能說找到，只是知道該做些什麼，才能讓你花在我身上的心血沒有白費。」

「這麼說，你還是在為我考慮，沒有為自己考慮。」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是不是？」劉威掏出雪茄，給了李廷軒一根，說道，「有些人很自私，只會考慮自己的得失。有些人很無私，會首先考慮其他人。我不是後者、也絕對不是前者。不管做什麼，我只希望我身邊的每一個人、以及我在乎的每一個人，能夠不被那些我必須面對的煩惱所困，能夠自由自在的、像模像樣的、愉快瀟灑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李廷軒接過雪茄，抽了兩口，說道：「那麼，你明白這件事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非常明白。」

「是嗎？」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毫無疑問，要不了多久，或者幾個月之後，我們就將面臨一場大規模戰爭，將有無數的將士血染疆場，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同胞受到牽連，我們將不得不走上拳擊台，而我們的對手非常強大。」

「既然明白，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沒有拚搏，哪來勝利？」劉威反問了一句，又說道，「到目前為止，上一場戰爭離我們快三十年了吧。如果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能夠依靠和平發展成為世界頭號強國，人類歷史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戰爭了。事實上，歷史上任何一個頭號強國依靠的都不是和平建設，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當然，我不是在否定和平建設，只有足夠的和平時期，才能建立一個足夠強大的國家，也才有資格登上戰爭的舞台，用鐵與血去獲得利益。你們這代人經歷過戰爭，而我們這代人沒有，至少絕大部分沒有。長期的和平，除了帶來繁榮，也會讓人放鬆警惕，忘記用祖輩的鮮血與生命換來的教訓。如果說我們是一頭雄獅，只有在野外為生存進行的搏鬥才能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而在動物園裡養尊處優的生活，只會讓我們喪失鬥志，從而喪失稱霸大草原的雄心壯志。」

「只是這場戰爭來得太早了一點。」

「至少我們已經有所準備，而且具備了打贏這場戰爭的基礎條件。」

李廷軒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只要戰爭無法避免，我們就應該積極面對，在我們選擇的時候打，而不是在對手選擇的時候打。」劉威的神色非常堅決，「對我們來說，這就是一個最有利的時機。此時的美國內憂外患，國內問題重重，日本又離經叛道，只有在這個時候把美國拖下水，才有機會在戰場上迫使美國妥協，從而獲得與美國平等的國際地位，為下一場搏鬥做好準備。要是再等上幾年，在美國處理了國內問題、理清了國際秩序之後，我們再動手，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一個急於上陣的美國，而是一個做好了充分準備的美國，甚至會面對更多的對手，畢竟我們不能低估美國的號召力。」

「看來，元首沒有低估你。」

「元首？」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過來前，我見過元首，他說了幾乎跟你一樣的話，也認為現在是向美國攤牌的最好時機。」

「這麼說來，我們已經做好準備了？」

「暫時還沒有，或者說只有軍隊做好了準備。」李廷軒歎了口氣，說道，「真正有眼光的人並不多，有眼光、又有魄力的人更少。高層的分歧仍然非常嚴重，大部分人都認為應該以維持穩定為主要目的，而不是藉機添亂。還好，軍隊內部已經達成了共識，覺得這場戰爭已經無法避免。」

「這麼說來，只要打起來，一切都好說。」

「如果別無選擇，我們就只能應戰。」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照你的話，我們必須成功。」

「不然，我專程趕來幹嘛？」李廷軒笑了笑，說道，「這邊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等下你可以找柴晉康，他知道該怎麼處理。與以往一樣，我盡了最大的努力，到底能不能成事，還得看你們的表現。」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這可不像你說的話。」

「至少我沒有說大話。」

李廷軒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這是你們的最後一次行動，或者說是與我有關的最後一次行動。根據我掌握的情報，美國當局已經做出了決策，不管斯科特怎麼樣，都會在幾個月後向朝鮮開戰。」

「情報很確切？」

「非常確切，所以你也不用過於拚命。」

劉威笑了笑，說道：「瞄準斯科特，可不僅僅與你有關，還與我們今後的發展有關。」

「今後的發展？」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李廷軒遲疑了一下，說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老李，這也不像你的風格。」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勉強你。」

「不是不想說，其實是沒有什麼打算。」

李廷軒看了劉威一眼，知道他沒有說實話。

第二百八十章 戰爭的前奏

首爾，青瓦台。

因為是順道訪問，所以斯科特在韓國只呆了兩天，第一天與韓國總統單獨會晤了數個小時，第二天才面向公眾。

按照慣例，在美國總統離開首爾之前，韓國總統將設國宴款待。

宴席並不豐盛，或者說沒有多少特點，只是韓國總統夫婦格外熱情。

他們也應該熱情，因為斯科特帶來的不僅僅是更高的安全承諾，還有很多韓國夢寐以求的禮物。

按照斯科特的承諾，回去後將努力遊說國會，向韓國出售更多的武器裝備。

這其中，就包括韓國一直在努力爭取的F-22A戰鬥機。是貨真價實的F-22A，而不是出售給日本的那種經過閹割的戰鬥機。雖然按照美國國家安全顧問、也就是卡普亞的建議，出售給韓國的F-22A還是得改稱為F-22K，以適應實際情況，而韓國總統也欣然接受，因為這能體現出韓國的地位，但是在具體配製上，F-22K不但不會縮水，還會採用一些已經應用到F-35A，卻沒有應用到F-22A上的新設備，比如處理速度更快的中央計算機、儲存量更大的任務系統，與遠程攻擊彈藥配套使用的火控軟件等等。如此一來，在空戰性能上，F-22K與F-22A完全持平，而在對地打擊能力、特別是遠程遮斷打擊性能上，F-22K不但比F-22A好得多，還超過了現役的任何一款戰鬥機。

更讓韓國總統高興的是，斯科特承諾以平價出售這些戰鬥機。

也就是說，在美軍採購費用的基礎上，韓國只需要為額外增添的設備買單，而不是按照外購價格購買。

只是，如果韓國想要購買生產許可證，得拿出一筆不菲的款項。

問題是，美國空軍也在增購F-22A，而洛馬公司的產能非常有限，賣給韓國的F-22K還得根據韓國空軍的要求進行改進，所以就算有限安排F-22K的生產工作，也要等一年、甚至是幾年之後才能交付。

為此，斯科特做出了另外一個承諾，即在F-22K交付之前，優先為韓國提供F-35A，及其配套的武器裝備。

對韓國來說，僅僅這一份禮物，就非常有份量了。

有意思的是，斯科特帶來的不止一份禮物。

按照斯科特的承諾，只要韓國願意建造航母，美國就可以出售F-35B或者F-35C，甚至為韓國提供E-2D，以提升韓國的海軍實力。

只是，在這個問題上，韓國總統的態度非常猶豫。

不管怎麼說，建造航母不是一件小事。雖然建造一艘航母的費用不是很多，但是採購配套的艦載飛機與護航戰艦，以及裝備期間的巨額維持費用，足以壓垮韓國。別說排水量在六萬噸以上的大型航母，即便是排水量兩萬多噸、以搭載F-35B為主的小型航母，韓國也不一定承受得起。

讓韓國更感興趣的，還是其他水面戰艦與潛艇。

雖然早在數年前，韓國就從德國購買了214級潛艇的生產許可證，在國內建造了八艘命名為「孫元一」級的曖P潛艇，而且採用的是比「蒼龍」級所用的斯特林發動機更加先進的燃料電池，但是日俄北方四島衝突已經證明，在反潛作戰上，即便有曖P系統，常規潛艇也沒有多少用武之地。

也許有人認為，韓國不是島國，對制海權的重視程度不像日本那樣。

顯然，這個認識完全錯誤。

韓國不是島國，卻是一個三面環水的半島國家，而且北面是世仇朝鮮，另外三個方向上的鄰國也不見得多麼友善。更要命的是，一條僅有十公里寬的停火線，根本擋不住朝鮮的北萬大軍，所以韓國在努力打造一支強大陸軍、以及一支強大空軍的同時，還不得不打造一支足夠強大的海軍。要知道，韓國比日本還缺乏戰略縱深，更沒有海洋之隔，所以一支強大的艦隊能夠為韓國的安全提供非常重要的支撐與保障。

問題是，以韓國的實力，建造攻擊核潛艇無異於白日做夢。

從某種意義上講，只要依然需要美國提供的安全保障，韓國就不可能像日本那樣，單獨發展核力量。

受此影響，韓國總統向斯科特提出了一個要求，即在美國的幫助下，聯合開發下一代潛用推進系統。

韓國總統說得不是很明確，意思卻表達得非常明確，即韓國需要一種以小型核反應堆為動力的潛艇。

事實上，相關方面的研究從來沒有停止過。

早在十多年前，加拿大的一家公司就提出，可以用小型核反應堆作為曖P系統，讓潛艇獲得無限的潛航能力。與核潛艇相比，裝備了小型核反應堆的曖P潛艇無法以最高速度持續航行，但是能以最高速度衝刺，保持數個小時、或者更長時間的全速航行能力，而在這個時候由潛艇上的蓄電池推動螺旋槳。只有等到潛艇的航速降下來之後，才用核反應堆提供的電能為電池充電，並且推進潛艇航行。

這個概念是不錯，只是沒有幾個國家重視。

原因很簡單，建造這種配備了小型核反應堆的潛艇，還不如直接建造核潛艇。至於已經擁有核潛艇的國家，更加不會為此買單。

受此影響，斯科特沒有答應，只是答應會深入考慮。

事實上，能夠獲得F-22K，以及優先獲得F-35A，韓國總統已經非常滿足了。至於斯科特沒有做出更多的承諾，根本就不是大問題。在韓國總統看來，只要日本的核潛艇下水，美國就會在相關問題上為韓國鬆綁。更重要的是，在當前局勢下，韓國是否建造核動力曖P潛艇不是主要問題。利用日本的軍事野心，獲取更大的利益，確保國家安全，才是韓國當局首先考慮的問題。

雖然從人口與國土面積上看，韓國不是小國。在人口上，韓國僅比法國少一千多萬，而在國土面積上，則比兩個荷蘭還要大。即便從經濟實力上看，韓國也與歐洲的中等國家旗鼓相當，但是在東北亞，韓國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國，比它還要弱小的，也就只有北面一衣帶水的同民族兄弟國家了。

在強國環繞之下，韓國根本無法靠自身的力量與影響力獲得應有的安全與利益。

可以說，在對外關係上，韓國沒有選擇的餘地。

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之前，韓國必須與美國結盟，而且高度依賴美國提供的安全保障，也就不得不聽從美國的指揮。雖然利用敏感的周邊局勢，韓國能夠想法獲得一些好處，但是能夠得到什麼，則是由美國決定。

與韓國總統一樣，斯科特也在首爾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

在送出大禮之後，斯科特提出了兩點要求。一是韓國當局必須冷靜處理與日本的雙邊關係，維護由美國主導的地區秩序，盡量不要與日本發生衝突。二是高度重視蠢蠢欲動的北方鄰國，為應付大規模衝突做好準備。

事實上，這兩個要求並不高。

雖然在東北亞地區，韓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是美國維持地區霸權的主要支撐點，但是日本的影響力不僅僅在東北亞地區，而是在整個西太平洋地區。與日本相比，韓國的重要性還是差了一點。

不管美日關係何去何從，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日本仍然是美國不可否缺的盟友。

數十年來，美國一直在極力維護日本與韓國的關係，有著非常明確的主張，即在已經佔了便宜的情況下，韓國沒有理由主動製造雙邊矛盾。對於剛剛住進白宮的斯科特來說，維持地方秩序顯得更加重要。

在這個時候，如果韓國總統不支持斯科特，顯然說不過去。

至於與北方的關係，更在情理之中了。

自從朝鮮進行了核試驗之後，半島局勢就沒有緩和過。十多年來，韓國與朝鮮的邊境摩擦就沒有消停過。更重要的是，在朝鮮宣佈擁有核武器之後，美國一改多年的模式政策，轉為採取高壓政策。

在這方面，韓國的價值非常突出。

不管是「天安」號沉沒，還是延平島炮擊事件，幕後策劃者都是美國，而韓國充當的只是排頭兵。

在韓國總統看來，斯科特要求韓國繼續對朝鮮保持高壓政策，不是在製造衝突，而是在為半島和平努力。畢竟對於朝鮮這種沒有多少理性的國家來說，過於軟弱，反而會讓局勢繼續惡化。

總的來說，斯科特的首爾之行成果頗豐。

只是，在軍事停火線北面，朝鮮當局有點沉不住氣了。

雖然美韓雙方沒有宣佈進行計劃之外的軍事演習，但是朝鮮領導人把斯科特訪問韓國當成了最高威脅。

在斯科特到達首爾的時候，朝鮮當局就宣佈，將在軍事分界線以北舉行一場規模浩大的軍事演習，至少有一百萬朝鮮軍隊將參與演習。隨後，雙方的邊境巡邏隊就在停火區內發生摩擦，雙方各有數名軍人傷亡。

這場衝突沒有演化成戰爭，卻使朝鮮半島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空軍一號

通過機場的安檢口，劉威與灰背豺放慢了步伐。

「老李跟你說了些什麼？」灰背豺一邊說著，一邊拉了下背包的肩帶。

他說的是一口地道的朝鮮語，只是在韓國，「李」是第二大姓，所以提到「老李」的時候不會被人注意到。

「沒什麼，問我今後有什麼打算。」劉威整理了一下掛在胸前的照相機。

安全通道裡沒有遊客，只是前後各站了兩名韓國國家情報院的特工，專門負責斯科特個人安全的美國特工在安全通道外面。

「怎麼，他很感興趣？」

「關心我們吧，也沒有別的意思。」

「你跟他說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通道出口處，所以灰背豺沒有再問。

特工攔住了兩人，讓他們出示證件。

灰背豺走在前面，首先出示了記者證，以及登上「空軍一號」，在飛往墨爾本的途中對美國總統進行獨家採訪的特許證件，然後用朝鮮語解釋了一番，大概意思是，跟他一路的是攝影記者。

檢查了證件，特工讓劉威拿出器材，現場拆開後又組裝起來，然後拍了幾張照片。

確認沒有問題後，特工才放行，並且朝停在兩百多米外、由美國特勤處的特工嚴密看守的「空軍一號」。

此時，兩人的身份正是大韓通信社的記者。

為此，兩人還使用了易容面具，改變了相貌。

李廷軒是怎麼搞到這兩個身份的，劉威與灰背豺都沒有問。他們只知道，「空軍一號」升空之前，參與了行動的所有二部的諜報人員就已離開韓國。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與二部沒有任何關係。

「不管怎麼說，老李不知道也好。」

「我跟他說了。」

「說了？」灰背豺看了劉威一眼，顯得有點驚訝。

「只說了一部分。」劉威笑了笑，說道，「就算沒有必要讓老李知道，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他，誰能保證，我們今後不需要他的幫助？」

「話是這麼說，可是……」

「放心吧，我有分寸，而且老李更有分寸。」

灰背豺歎了口氣，仍然覺得劉威不應該告訴李廷軒。

「以老李的身份，他首先得為大局考慮，而不是顧慮我們幾個人的死活。我們要是有幸能夠躲過這場劫難，今後肯定有機會與老李見面。」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我們的運氣沒有那麼好，也算有個交代。」

「讓老李幫我們善後？」

「至少到了清明除夕，有人給我們燒紙，是不是？」

「你……」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也對，反正我沒什麼好害怕的，不像你得顧這顧哪。」

「你覺得我放不下那幾個娘們？」

「我可什麼都沒說。」

劉威沒跟灰背豺計較，反正打嘴仗沒有任何意義。

來到「空軍一號」的登機口前，美國特工再次檢查了兩人的證件與隨身物品，還有一具非常特殊的設備，對兩人做了全身掃瞄，大概是擔心他們把具有威脅的東西藏在體內帶上飛機吧。

要知道，至少有幾十萬名恐怖分子做夢都想炸掉「空軍一號」。

經過這些麻煩過程，兩人有驚無險的登上了這架世界上安全設施最嚴密，技術含量最高的元首專機。

事實上，「空軍一號」有兩架。

只有在總統上機之後，這架花費十多億美元、經過特殊改進的波音747客機才是「空軍一號」。如果搭乘的是副總統，則是「空軍二號」。

飛機上非常寬敞，比同型號的客機看上去還要大一些。

顯然，這只是裝飾產生的視覺效果。因為額外增加了一些設備，所以「空軍一號」的內部空間比波音747還要稍微狹窄一些。

進入機艙後，兩人就在一名女性空軍中尉的帶領下，去了專門為乘客準備的客艙。

總統還沒有登機，所以兩人得在這裡老老實實的呆著。等到飛機起飛，到達巡航高度之後，才會被請去單獨採訪總統。在此期間，他們除了上廁所之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去，或者說必須要向之前接待他們的中尉請示。

相對而言，「空軍一號」的客艙並不寬敞。

這也很好理解，畢竟這裡是為那些受到邀請的普通客人準備的，總統與隨行官員有各自的房間。

大約十五分鐘之後，吊在機翼下面的四台發動機啟動了。

沒過多久，劉威就透過舷窗看到了駛來的車隊。

與其他國家元首出訪不同，美國總統訪問某個國家，不僅僅出動一架專機，而是出動一支機群。在機群裡面，「空軍一號」是核心、也最為引人矚目。在此之外，還有兩到三架大型運輸機，用來運送總統乘坐的專車、其他設備，以及隨行的安保人員。訪問像韓國這樣的盟國，美國空軍還會派遣數架戰鬥機護航。一般情況下是四架，而且不是全程伴飛，而是在到達某一空域之後，由附近的美軍戰鬥機替換。如果有必要，比如需要飛經一些比較危險的地區，美國空軍還會出動包括預警機、加油機、電子戰機在內的支援飛機，在「空軍一號」的航線上等候待命。

這些安排非常周到，但是只能應付來自外面的敵人。

如果襲擊者已經進入「空軍一號」，那就只能依靠飛機上的二十多名特工了。

這些人，全都來自特勤處，即FBI屬下，專門負責總統安全的機構。一般情況下，特工會配備一把小威力自衛手槍。此外，在飛機的某個角落裡，還有一個武器儲藏間，裡面存放了包括MP-5衝鋒鎗在內的自動武器。只有在遇到特殊情況，比如「空軍一號」在起飛之前遭到襲擊時，特工才會使用這些威力較大的武器。如果飛機已經升空，而且到達了巡航飛行高度，則特工絕對不會使用衝鋒鎗等大威力武器，因為散射的子彈，肯定會打穿飛機的蒙皮，導致機艙失壓。

對這些，劉威與灰背豺都心裡有數。

雖然兩人都是第一次登上「空軍一號」，但是在李廷軒提供的資料裡，有「空軍一號」的結構圖，詳細到對每一處設施都做了特別標注。比如，那間儲備了自動武器的艙室就在乘務員艙與貴賓艙之間，外表就是普通的艙門，通過乘務員艙裡的一個特別開關啟動，需要乘務長與特勤長的鑰匙才能打開。

當然，沒有鑰匙的話，就得另想他法。

斯科特登機的時候，可以說是前呼後擁。韓國總統沒有到機場來送行，而是派來了幾名高級官員。

人群中，卡普亞非常顯眼，因為他一直在斯科特身邊，從未離開過。

舷梯撤走，艙門緩緩關上的時候，劉威回頭看了眼閉目養神的灰背豺。

大概是感覺到飛機啟動了，灰背豺睜開了眼睛。

「出發了？」

劉威點了點頭，看了眼手錶，說道：「與安排的時間非常一致，只晚了不到半分鐘。」

「挺準時的嘛，現在看看我們的工作安排。」灰背豺從包裡翻出筆記本，翻開迅速瀏覽了一番，說道，「我們被安排在第二個，前面是澳大利亞的記者。沒想到，那些傢伙竟然千里迢迢的跑到韓國來。」

「天堂無路、地獄有門，他們自己要來，也怪不了別人。」

灰背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休息一會吧，時間還早。」

劉威沒再多說，學著灰背豺閉上了眼睛。

與民營航班相比，「空軍一號」的舒適度明顯好得多，特別是隔音，做得非常到位，即便在起飛的時候，噪音也不是很大。爬升過程中，飛機的仰角似乎要小一些，所以花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到達一萬一千米的巡航飛行高度。

在這個高度上，「空軍一號」將向南飛行七個小時。

按照美國空軍的安排，隨同「空軍一號」起飛的四架F-15戰鬥機將伴飛兩個小時，隨後由部署在沖繩的F-15接替，再伴飛兩個小時。此後大概一個小時沒有戰鬥機護航，到達目的地前大約兩個小時，才由澳大利亞空軍的F/A-18F戰鬥機前來接應，護送「空軍一號」前往墨爾本。

有沒有戰鬥機護航並不重要，因為只要總統在這上面，護航戰鬥機就不敢亂來。

再說了，等到美軍反應過來，劉威與灰背豺已經得手了。

前面兩個小時，劉威與灰背豺都在閉目養神，那些穿著美國空軍制服的女性乘務員也沒有過來打擾他們。

客艙裡只有幾個乘客，其中就有那兩個來自澳大利亞的記者。

劉威沒有去招惹他們，那兩個澳大利亞人也沒有來招惹劉威與灰背豺。只是他們肯定在留意這兩個胸前掛著記者牌的韓國人，覺得他們非常放鬆，一點都不緊張，甚至沒把即將進行的獨家採訪放在心上。

隨著四架F-15C飛走，從沖繩起飛的四架F-15C出現在前方，劉威睜開了眼睛。

「時間到了？」灰背豺也醒了過來。

劉威點了點頭，朝窗外正在轉向的那兩架戰鬥機看了過去。

「看來，我們也該活動活動了。」灰背豺伸了下懶腰，朝坐在過道對面的澳大利亞記者看了一眼，還非常善意地點了點頭。

劉威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他只想快點完成這次行動。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看不見的破壞

雖然在「空軍一號」上，除了機長與副駕駛，還有兩名飛行員與一名專職導航員，但是這架由波音747改進而來的大型專機的自動駕駛系統比任何一種客機都要先進，不但能夠做到自動飛行，還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動規避，甚至能在遭到導彈攻擊時自動開啟電子干擾系統。

配備兩個飛行機組，主要是安全起見。

正常情況下，機艙裡至少有兩名飛行員與一名導航員。需要長途飛行的話，導航員會抽時間休息幾個小時，兩組飛行員則輪流值守。

事實上，大部分時候，「空軍一號」都是在自動駕駛系統的控制下飛行。

飛行員要做的，只是監視面前的儀表盤，在自動駕駛系統出問題的時候進行干預，必要的時候取消自動駕駛。

整個自動駕駛系統的核心部件就是位於飛機貨艙裡的中央控制系統。

可以說，這也是「空軍一號」與普通民航客機最大的不同之處。

「空軍一號」既是美國總統出遠門的座駕，又是美國總統在旅行途中的辦公場所。對於日理萬機的總統來說，即便在幾個小時的旅行中，也要做很多事。有的時候，甚至得在這架飛機上商討一些國家大事，或者與呆在後方的官員進行電話會議。如果遇到戰爭，這裡就是總統的空中指揮所。

為此，「空軍一號」上配備了大量電子設備與通信設備。

別的不說，僅僅為這些電子設備供電，就需要兩台五百五十千瓦的發電機，飛機上總共有三台這樣的發電機。

所有電子系統都在客機下層的貨艙裡。

等到兩名澳大利亞記者被空勤人員叫走後，灰背豺離開了客艙，借口上廁所，去了前方的乘務艙。

雖然「空軍一號」上的乘客並不多，算上機組人員，也才一百多人，僅有波音747正常載客量的三分之一，但是機艙的佈局比較特殊，走到哪裡都能看到身著美國空軍制服的空勤人員，還時不時能夠遇到一些特勤處的特工。

洗手間在乘務艙後面，不算寬敞，也不算狹窄。

進去後，灰背豺沒有反鎖艙門。

要想從洗手間進入「空軍一號」底部的貨艙，首先得進入上方的管道隔艙，向前方爬行大約二十米，沿著乘務員升降機通道下行。這條路線，灰背豺早就記在腦海裡了。沒花多少力氣，他就鑽進了管道隔艙。

裡面並不狹窄，但是密佈各中管道與電纜，在裡面爬行並不輕鬆。

還好，灰背豺的體形比較消瘦，至少比劉威小了一圈。

因為下面就是乘務艙，裡面肯定有不少空勤人員，隔在中間的只是一層不那麼牢固的天花板，所以灰背豺只能在承載管道的框架上爬行，花了大約五分鐘，他才來到升降機通道附近。

這裡，不是位於最高層，而是位於「空軍一號」首部隆起部分與後機身交界的地方。

也就是說，隔層在升降機通道的中部。

灰背豺要想從升降機通道進入下方的貨艙，得等到升降機上升到頂層時鑽進去，然後在升降機落下來之前，打開通道底部與貨艙之間的隔板。不然的話，在升降機落下時，他會被壓成肉餅。

耐心等待了大約五分鐘，升降機終於升了起來。

與觀光電梯一樣，升降機四面都有玻璃窗戶。只是，灰背豺呆在暗處，而升降機裡又亮著燈光，所以升降機裡的人看不到藏在外面的灰背豺。

等到升降機升上去，灰背豺鑽進了通道。

通道底部是一塊合成塑料板製成的隔板，不算太薄，也不是足夠結實。灰背豺沒費多少力氣就掀開了隔板，趕在升降機落下之前進入貨艙。

與乘客艙相比，貨艙裡冷得多。

雖然「空軍一號」是全加壓機艙，即在貨艙裡也保持著零點八個大氣壓，但是空調系統只針對乘客艙，沒有通到貨艙。

要知道，此時「空軍一號」的飛行高度為一萬一千米。

外面，氣溫在零下四十度以下。

還好，電子設備散發出的熱量，使貨艙裡的氣溫在零下十度左右，還沒有冷到讓灰背豺喪失行動能力。

找到「空軍一號」中央計算機的難度並不大，因為那台大型計算機非常顯眼。

來到控制面板前，灰背豺閉眼沉思了幾秒鐘，才抽出下方的鍵盤，開始輸入由李廷軒提供的一段編碼。

因為登機檢查非常嚴密，不但不能攜帶武器，連電子設備都不能攜帶，所以灰背豺只能把程序的編碼完全背下來。常人肯定做不到，因為一個不算太小的程序，至少有幾萬行、甚至幾十萬行編碼。灰背豺不是普通人，作為K1成員，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經過FOS改造，更是登峰造極。只花了一個下午，他就記住了那段大約有十萬行的編碼，而且一個字符都不差。

背下了容易，可是要在短時間內輸入十萬行編碼，絕對不太容易。

為此，灰背豺專門花了一天的時間練習在鍵盤上打字。經過勤學苦練，他的輸入速度達到了每分鐘一萬五千個字符，相當於每分鐘輸入九百行編碼，因此一個半小時左右，就能把十萬行代碼輸入計算機。

練習的時候，灰背豺的最短用時紀錄是九十四分鐘。

如果能在九十四分鐘內輸入完畢，他就能及時回到客艙。

可以說，這些都是計劃好了的。

按照採訪安排，澳大利亞記者有兩個小時的獨家採訪時間，隨後就是劉威與灰背豺冒充的韓國記者去採訪斯科特。也就是說，灰背豺必須在兩個小時之內完成這項工作，趕在澳大利亞記者回到客艙之前趕回去。

算上來去花費的時間，留給他輸入代碼的時間只有九十分鐘左右。

在全神貫注的情況下，灰背豺輸入代碼的速度非常快。可以說，他已經忽略了時間，也沒有辦法思考別的問題。

這不是一段普通的代碼，而是用來控制「空軍一號」飛行狀態的代碼。

只要這段代碼發揮作用，「空軍一號」就將失去控制，墜入茫茫大海。

僅僅用了九十一分鐘，灰背豺就輸入完畢。

把鍵盤拔下來毀掉，順帶破壞了輸入端的接口之後，灰背豺走到控制線路附近，從中挑選出了緊急控制系統的信號傳輸線路。

「空軍一號」是電傳縱飛機，即由電子信號控制位於做動部位的液壓器，以此控制飛機的各個可動翼面，從而控制飛機的飛行狀態。為了保險起見，飛機上總共有四套相互獨立的電傳控制系統，只要其中一套能夠正常工作，飛行員就能取消自動駕駛，用人工駕駛的方式控制飛機。

灰背豺要做的，就是破壞這四套控制系統。

此時，「空軍一號」正在以巡航方式向南飛行，所以飛行員沒有啟動手控系統，即便遭到破壞，也不會察覺到。

相對而言，這份工作簡單得多，只需要割斷幾根電纜。

做完這一切，灰背豺回到了通道口附近。

這次比較幸運，升降機剛剛升上去，在機艙頂部。沿著通道爬入管道隔艙後，灰背豺來到了乘務艙後面的洗手間上方。

讓他有點鬱悶的是，洗手間裡竟然有人！

耐心等了幾分鐘，那個大各子白人特工離開後，灰背豺沒有急著下去，而是繼續等了大約兩分鐘，才溜了下去。

看到時間還很充裕，他方便了一下，才離開洗手間。

飛機上有十幾個洗手間，而且乘客本來就不多，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從洗手間裡出來的灰背豺。

「怎麼去了這麼久？」

灰背豺朝劉威點了點頭，看到那兩個正在忙著整理稿件的澳大利亞記者，他知道回來晚了。

「空勤人員已經來催了三次，該我們過去了。」劉威提起了放在旁邊的照相機，「準備好了嗎？」

「一切都準備好了。」灰背豺笑了笑，說道，「走吧，該我們上場了。」

「我們有多少時間？」

「一個小時吧。」

「有點短。」

「只要你不說廢話就足夠了。」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

此時，之前接待他們的那名女中尉走了過來，非常熱情的在前方帶路，趁此機會向兩人介紹了一些飛機上的規矩。

也沒什麼規矩，就是一切按照特勤處那些特工的吩咐去做，別自以為是。

到底該怎麼做，兩人心裡有數，根本不用女中尉介紹。

乘升降機到達上層後，兩名特勤處的特工把兩人攔了下來，讓他們出示證件，檢查了器材設備。

因為在登機前，特工已經檢查了一遍，所以這次檢查比較簡單。

總統的艙室就在駕駛艙後面大約十米處，是一間單獨的艙室。雖然從外面看，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按照李廷軒的介紹，這間艙室的外牆都是用防彈材料製成的，能夠抵抗衝鋒鎗射出的子彈。

艙室外面，站著兩名特工。

走過去的時候，劉威與灰背豺看到了坐在後面一間小隔艙裡的卡普亞等人。他們都是斯科特的幕僚，因此被安排在上層。

劉威與灰背豺再次出示證件後，兩名特工才開了門。

裡面，斯科特正坐在轉椅上看電視台的新聞報道，背對著大門，看上去很愜意，也很清閒。

第二百八十三章 攤牌

特工敲了敲門，斯科特才回頭看了一眼。

守在門外的特工順手拉上了房門，而跟著劉威與灰背豺進來的特工卻沒有離去，而是退後一步站到門口。

「兩位，時間非常寶貴，我們就開始吧。」斯科特轉動椅子，語氣很溫和，只是口吻有點不耐煩。

大概在東京與首爾遇到了不少記者，所以斯科特對記者沒有多少好感。

很快，他就會發現，這次遇到的不是兩個記者。

劉威沒有管身後的那個特工，直接朝斯科特走了過去。

灰背豺故意慢走了一步，落在了劉威身後。

這個舉動，立即引起那名特工注意，因為在名單上，灰背豺才是記者，劉威只是隨同進行拍照的攝影記者。

按規矩，應該是灰背豺上去採訪，劉威在後面拍照。

顯然，兩人的舉動不符合規矩。

只是，特工怎麼也沒想到，兩人不但不是記者，還非常厲害。

見到兩人的舉措不大對勁，特工習慣性的上前一步，準備叫住劉威。這一步，讓他錯過了唯一的機會。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灰背豺猛地轉過身來。

特工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一隻大手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正好摁住了頸部動脈，讓他無法施展。

「你……你們……」

「總統，坐下吧，不要把手放下去。」劉威走到斯科特面前，「桌面下有一個按鈕，為了你的人身安全，千萬不要那麼做。」

斯科特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這時候，灰背豺已經制服了那名特工。他沒有幹掉特工，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不想弄髒了衣服。

把特工綁在一張椅子上後，灰背豺拔出了特工身上的手槍。

「總統先生，我們算是老朋友了。」

「老朋友，你們是……」

劉威笑了笑，說道：「少安毋躁，很快你就知道我們是誰。」

在劉威說這些話的時候，灰背豺用一張椅子頂住了大門，隨後非常嫻熟的找到了隱藏在房間裡的監控攝像機。

此時，外面的特工已經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事實上，他們已經看到，兩名韓國記者制服了一名特工，還奪取了特工身上的槍，總統受到致命威脅。

正是如此，特工才沒有立即攻進來。

「總統先生，現在請摁下桌上的通話器。」劉威朝桌上的電話機指了一下，「告訴外面那些準備攻進來的特工，如果他們膽敢破門，我們會在第一時間扣下扳機。此外，讓他們不要耍任何花招，更不要往房間裡灌輸那些可以讓人昏迷的氣體，不然完蛋的肯定不是我們，而是總統先生。」

「你……」

「時間非常寶貴，如果他們沒有收到命令，準備進來救你的話，那麼……」

斯科特一驚，趕緊摁下了通話器的開關，給外面的特工下達了命令。

「還有，千萬不要讓飛機改變飛行姿態。」劉威笑了笑，說道，「要是有任何變化，哪怕是極為輕微的顛簸，我們也感覺得到。不管怎麼樣，現在離最近的機場都有一千多公里，而幹掉你，只需要一秒鐘。」

說完，劉威又做了個請的手勢。

斯科特咬了咬牙，不得不再次摁下通話器的開關，告訴外面的特工，保持現在的飛行航線。

「你們到底是誰？」把手從電話機上拿開後，斯科特把目光轉向了劉威。

此時，灰背豺已經走到他身後，坐到了電視下面的櫃子上。

劉威笑了笑，摘下了頭上的人皮面具。

見到廬山真面目，斯科特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你……劉先生……你……」

「對，就是我。」劉威把人皮面具丟到一邊，說道，「總統先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吧。」

「真是你？那就太好了，我……我還以為……」斯科特似乎鬆了口氣。

「總統先生，先不要高興。」劉威拿起桌上的煙盒，掏出了一根香煙，「你肯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或者說，你肯定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從一開始，你就是我手裡的工具。」

斯科特的眉頭跳了幾下，努力控制著心底的緊張情緒。

「事實上，我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或者說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

「那你是……」

「總統先生，還記得前年在日本發生的那些事嗎？」

「日本？」

「洛馬公司拿到日本去推銷的F-35B戰鬥機失竊，一台F-135-800發動機被盜，隨後日本的多名社會名流被捲入此案。」

「這……這與你有關？」

「準確的說，都是我策劃、並且實施的。雖然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但是我是整個行動的核心人員。」

斯科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此後，日本的FPF實驗基地被毀，也是我一手策劃的。事實上，在這起事件中，你們沒有吃虧。」

斯科特愣了一下，似乎沒有聽明白。

「對了，你剛剛上任，應該還沒有接觸到與之有關的絕密資料。」劉威笑了笑，「在那次行動中，裡克爾逮住了FPF項目唯一的實驗成果，並且把他帶回美國，為『未來戰士』項目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未來戰士』項目？」

「也就是你們的基因改造項目，在曼哈頓遭到襲擊之前，該項目已經接近成功，而且還對一批海豹突擊隊員進行了改造。」

斯科特猛的一驚，神色顯得更加震驚了。

「沒錯，曼哈頓那邊的事也與我有關，或者說就是我幹的。」

「你……」

「當然，在此之前，我還做過很多事。」

「這……這不可能……你當時……」

「總統先生，我能出現在這裡，你覺得這世界上還有不可能的事嗎？」劉威笑了笑，說道，「在此之前，那批十二架F-22J戰鬥機在太平洋上空墜毀，實際上也與我有關。如果按照貴國的標準，我現在已經是王牌飛行員了。」

「你……你會駕駛戰鬥機？」

「會那麼一點，算不上很好，不過幹掉十多架沒有防備的戰鬥機，還不是問題。」

「可是……」

「你肯定看過新聞，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事實上，新聞報道並不切實，當時的具體情況是，我偽裝成一名日本飛行員，登上了一架F-22J戰鬥機，然後在東太平洋上空擊落了其他的F-22J。」

「我看過相關資料，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已經死了。」

「死了？」

「你那架戰鬥機剩餘的燃油根本不足以返航。」

「總統先生，你覺得現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一個鬼魂嗎？」劉威歎了口氣，說道，「我確實回到了大陸上空，只不過不是在美國，而是在墨西哥的一座小島上。現在那邊還有一些沒有收走的戰鬥機殘骸，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們就能找到那裡。」

「你是說……」

「沒錯，那架戰鬥機已經被我拆了，然後裝上船，以非常高的價格，賣給了一個對這些東西非常感興趣的大客戶。」

「賣！？」斯科特一愣，說道，「這麼說來，你不是為某個國家服務？」

「總統先生，你覺得我像為某個國家服務的間諜嗎？不可否認，我確實是間諜，不過只為我自己服務。用行內的話來說，我是靠販賣情報為生的掮客，而且做的都是大買賣，合作的也是一些大客戶。」

「比如……」

「毫無疑問，我不會告訴你與之有關的信息。」

「那麼，你為什麼要來到這裡，為什麼要挾持我？」

「總統先生，我不是要挾持你，而是要借助你，做一些我無法完成的事。」

「什麼事？」斯科特已經冷靜下來，至少在思維上冷靜了下來。

「前面我說到，曼哈頓的事情也與我有關。」

斯科特長出口氣，目不轉睛地盯著劉威。

「事實上，整個襲擊行動都是我策劃的。也許，你已經看過相關報道，或者看到過聯邦政府的內部資料。但是你必須相信，在某些時候，撒謊不見得是壞事。比如在穩定國內秩序的時候，就得撒謊。」

「你是說……」

「就我所知，新聞媒體報道的大部分新聞都不夠真實，聯邦政府公佈的很多消息也不那麼可靠。」

斯科特鎖緊了眉頭，現在他不得不相信劉威。

「比如襲擊曼哈頓的目的，就不是為了聯邦儲備銀行裡的那點黃金。我不否認，在襲擊中，我們進入了聯邦儲備銀行，而且用特製溶劑溶解了幾乎全部黃金，其中絕大部分已經被我秘密運走，藏在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在今後幾十年內，這些黃金將以另外一種面貌出現在國際市場上。但是最初的時候，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搗毀藏在曼哈頓地下的『未來戰士』實驗基地。」

「在中央公園下面？」

劉威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行動非常成功，事後聯邦政府為了隱瞞真相，不得不想法讓新聞媒體把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所以聯邦儲備銀行更受關注。」

「那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未來戰士』項目與日本的FPF項目一樣，已經對我、以及由我領導的隊伍構成了威脅。」

話到此，斯科特再笨，應該猜到了劉威的身份。

第二百八十四章 威脅

總統在「空軍一號」上遭到劫持，立即成為美國當局的頭號大事。

事實上，在「空軍一號」上的特工向後方報告情況的時候，沒人相信這是真的，都認為有人在開玩笑。

只是沒人能夠否認事實。

僅僅五分鐘後，特勤處的特工就把正在科羅拉多州丹佛市參加社會活動的副總統送上了陸戰隊派去的直升機。

在副總統趕往最近的空軍基地時，另外一架總統專機已經起飛，正在飛過去。

一切順利的話，副總統將在半個小時後登上「空軍二號」。

按照美國當局的緊急事態對策，在此期間，包括眾議院議長、國務卿在內的美國高層都將進行緊急疏散，其中一些將進入位於華盛頓郊外的戰略指揮中心，另外一些將被送往國內的其他戰略指揮所。

在「空軍二號」起飛之後，副總統將召開緊急電話會議。

到這個時候，美國當局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總統的狀況，即總統有沒有遇害，或者有沒有喪失承擔總統責任的能力。

按照美國的相關法律，即便總統沒有完蛋，只要失去了繼續履行總統職責的能力，不管是生病、還是遭到劫持，或者因此對國家利益構成了威脅，在內閣多數成員同意之後，總統就將暫時被罷免，由副總統代為履行總統職責。至於正式罷免，得等到事後，由國會議員投票決定。

事實上，此時的情況非常清楚。

總統遭到劫持，劫匪把特工擋在了房間外面，強行進攻的話，必然會事事態惡化。「空軍一號」沒有改變航向，仍然在飛往澳大利亞的途中。

那麼，總統已經喪失履行職責的能力了嗎？

不管怎麼說，這不是副總統首先考慮的問題。

登上「空軍二號」之後，副總統下達的第一道命令是加強「空軍一號」的護航力量，讓部署在關島的F-22A戰鬥機緊急起飛，然後從澳大利亞出動兩架加油機，為執行護航任務的戰鬥機提供支持。

顯然，副總統很聰明。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表現得過於積極，比如動議彈劾總統，那些支持斯科特的內閣成員就會認為他在奪權。如果斯科特就此完蛋了，後面還好說，畢竟副總統是法定接班人。要是斯科特沒有完蛋，副總統的處境就非常尷尬了。

在副總統的位置上，必須首先考慮總統的安危。

問題是，派遣幾架戰鬥機能起到什麼作用？

劫匪已經在「空軍一號」上了，而且劫持了總統，幾十名特工都束手無策，戰鬥機更加派不上用場。

總不能為了幹掉劫匪，擊落「空軍一號」吧。

「空軍二號」起飛後，副總統召開了電話會議。

因為掌握的線索非常有限，劫匪進入總統的房間後，立即切斷了監控系統，所以能在會議上討論的東西非常有限。

不用副總統下令，包括FBI與CIA在內的美國情報與安全機構已經展開調查。

最先查到的，自然是兩名劫匪的身份。

沒什麼好懷疑的，他們都是韓國國家通信社的新聞記者，而且都是非常有名的記者，不然也拿不到登上「空軍一號」的機票。

問題是，這兩個記者完全沒有襲擊美國總統的動機。

為了查清劫匪的身份，FBI立即照會韓國國家情報院，要求他們提供相關資料，對兩名記者進行全面調查。

此時，美國當局最應該搞清楚的就是劫匪的目的。

可惜的是，劫匪根本沒有與「空軍一號」上的特工談判。

副總統能夠知道的，只是劫匪在房間裡與總統的對話。

不管是劫匪疏忽大意，還是安裝在房間裡的語音監聽系統特別隱蔽，特勤處的特工能夠聽到房間裡的對話，也就能夠發給副總統。

到這個時候，震驚的就不是斯科特，而是所有美國高層官員。

「空軍一號」上，劉威用行動向斯科特證明了他的話。

見到出現在劉威肋部的「鯊腮」，就算斯科特不相信神話，也得相信看到的東西，劉威確實是一名改造戰士。

「總統先生，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了吧？」劉威拉下衣服，「雖然我與貴國沒有什麼過節，但是我必須確保自身的優勢，更得確保在未來幾十年內，沒人能對我構成威脅。」

「你……你這麼做，難道就不怕……」

「怕，當然非常害怕，因為我只有一支規模非常有限的軍隊，而我面對的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劉威笑了笑，說道，「但是我沒有選擇，只要我打算繼續活下去，而且做一些想做的事，就得承擔這樣的風險。」

斯科特的面部肌肉跳了幾下，說道：「你來找我，就是要讓我們放棄在基因改造方面所做的努力？」

劉威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冒險來到這裡？」

「冒險？」

「你所做的事，都是為了活下去，或者說為了消除可能遇到的威脅。你得知道，在你登上了這架飛機之後，就不可能活著離開了。」

「總統先生，你太低估我的能力了。」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麼說吧，我既然能把曼哈頓變成廢墟，你覺得我沒辦法從這裡離開嗎？」

斯科特愣了一下，覺得劉威沒有開玩笑。

「事實上，只要我願意，可以在一年之內，把美國的所有人口在兩百萬以上的大城市變成曼哈頓那個樣子。」

「你……」

「按照貴國公佈的消息，有兩千人襲擊了曼哈頓，而且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你們既低估了我們、又高估了我們。」

「什麼意思？」

「事實上，襲擊曼哈頓的只有五百多人。」

斯科特一驚，立即說道：「這不可能，僅僅依靠五百多人，根本控制不了曼哈頓，更別說……」

「總統先生，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說……」

「他們不是普通人，而是我這樣的改造戰士。也許在某些方面，他們比不上我，但是我敢保證，他們比任何軍人都要強大。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就能率領這支軍團，製造讓貴國無法承受的慘重損失。」

斯科特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幾下。

「當然，我並不是殺人狂，也不是破壞狂。我所做的，都有目的，而無緣無故的殺害平民百姓，不是我想做的事。」劉威笑了笑，說道，「只是，這得有一個前提，即我們的安全得到足夠的保障，不會有人主動來招惹我們。如果那一天，我們受到了威脅，而且這個威脅正好來自貴國，那我們將別無選擇。」

「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當然不是，而是在警告你們，以及那些正通過監聽系統聽到這段對話的所有人。你們必須明白，我不是在開玩笑。」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就是說給遠在一萬多公里之外的美國副總統，以及其他官員了。「我從來都不懷疑貴國的科技實力，雖然在『未來戰士』實驗基地遭到破壞之後，貴國有足夠的能力重新啟動該項目，或者用另外一個名義啟動一個類似的項目，但是我敢保證，在未來數年、甚至十多年內，貴國永遠都無法改造出能與我匹敵的『未來戰士』。」

「這就是你的目的？」

「我說過，這只是一個目的。」

「其他的呢？」斯科特不是笨蛋，他也知道後方有人在聽他們的對話。

「我的目的，不是威脅你們，更不是從你們這裡獲得好處，而是與你們達成和解，忘掉過去那些、以及正在發生的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劉威又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擔心那些美國官員反應不過來。「我們的目的不是與哪個國家為敵，而是要獲得自己的發展空間，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在未來我們能夠和平相處，互不干擾。」

「問題是，我們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斯科特是政治家，即便小命堪憂，都沒有忘記撈政治資本。

「就想我開始提到的，我的安全承諾。只要貴國不跟我們為敵，我們就不會對貴國的其他城市下手。當然，前提條件是，貴國必須保證放棄基因改造項目，不做任何對我們構成威脅的事。」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是嗎？總統先生，你又忘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

斯科特咬了咬牙，說道：「即便我做出保證，你們也無法知道我們是否已經放棄了基因改造工程。」

「我確實無法知道，但是我可以保證，只要我們再次發現貴國有這方面的項目，就會有一座城市變成廢墟。」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到時候，不會是發生在曼哈頓那樣的襲擊事件，而是沒有任何警告的毀滅性打擊。」

「你……」

「如果我沒記錯，貴國早就知道，我們在曼哈頓安放了一顆核彈頭，雖然沒有安裝爆炸核芯，但是我們能夠進行基因改造，而且能夠打造一支足夠強大的改造軍團，也就有能力搞到製造一顆原子彈所需的濃縮鈾。」

斯科特沒再開口，因為他知道，劉威沒有開玩笑。

此時，後方的美國官員也心急如焚。他們不是在擔心斯科特的安危，而是斯科特一直沒有提到最關鍵的問題。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最後通牒

必須承認，FBI的效率不算差。

僅僅半個小時之後，FBI獲得了韓國國家情報院發來的消息，兩名國家通信社的記者在家裡遭到襲擊，被人丟在了地下室裡。

這下，足以確認登上「空軍一號」的那兩個傢伙不是韓國記者。

因為斯科特在對話中提到了一些信息，所以FBI很快就查到，其中一人肯定是之前在拉斯維加斯大出風頭的劉威。

FBI立即調動拉斯維加斯的特工，以最快的速度包圍了金字塔宮。

可惜的是，留在這裡的，都是一些與劉威關係不太密切的工作人員，而且沒有人知道那些跟隨劉威來到美國的公司主管去了哪。

等到美國當局追查下去的時候才知道，所有與劉威關係密切的人員已經在六天前，以各種名義離開了美國。

雖然FBI沒有放棄調查，立即聯繫了其他國家的執法機構，要求協助追捕，但是此時才動手，已經太晚了。

FBI能夠做的，就是向副總統提交與曼哈頓襲擊事件有關的資料，以此證明劉威說的是否是真實情況。

這麼做，不是為了解決問題，而是讓副總統能夠做出正確的決策。

只是，在這個緊要關頭上，副總統根本無心理會FBI提供的資料。在他看來，如果斯科特稍微聰明一點，就會在適當的時候，提到最關鍵的問題，即劉威他們來自哪，以及通過什麼渠道進行了基因改造。

可以說，只有搞清楚這個問題，才能搞清楚劉威為誰服務，以及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至於劉威提到的那些事情，比如只為自己工作、不為任何國家服務，美國副總統根本就不會相信。

要知道，基因改造的難度非常大，即便有能力突出的科學家，也需要海量資金。

美國在「未來戰士」項目上花費了上萬億美元，還擁有世界上最出色的基因工程師，結果二十年才搞出了一些成果。僅僅依靠個人力量，就算經費的使用效率更高，也不可能取得如此重大的成果。

斯科特並不笨，只是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

直到劉威提到核武器，斯科特才獲得了這個機會。

「我不是懷疑你們的能力，以你擁有的資產，搞到幾顆原子彈根本不是問題。」斯科特控制住情緒，問道，「只是就我所知，基因改造的花費比製造原子彈高得多，既然你這麼有錢了，為什麼還要做這些事？」

「總統先生，不是任何人在出生的時候都含著金鑰匙。」

「你的意思是……」

「毫無疑問，我現在確實很有錢，就算不是世界首富，也進得了福布斯排行榜。只是我並非一開始就這麼有錢，而且對我來說，錢根本不是追求目的。」

「這樣的話，我就無法相信你說的話。」

「是嗎？」劉威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如果我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今後又怎麼和平共處？」

「總統先生，這不是你們是否願意和平共處的問題，而是你們必須接受我的提議，不然將遭到更大的損失。」

「確實如你所說，我沒有別的選擇，但是你也得知道，總統不是萬能的。」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好吧，看來你有很多疑問。」

「我必須知道，你為什麼要接受基因改造，以及如何做到了這一點，不然我無法讓其他人相信，我們必須放棄基因改造工程。」

「他們沒有必要相信。」

「劉先生，你得知道，我們的法律決定了，在重大問題上，總統都得服從國會。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也相信，你不希望讓這些事情公之於眾，更不希望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們是一些具有超能力的改造戰士。也就是說，我不可能把已經知道的事情，告訴所有議員，讓他們在相關項目上投贊成票。因此，我需要一個非常充分的理由，去說服那些與白宮關係不是太好的議員，也就需要知道得更多一些。」

劉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讓斯科特說下去。

「首先，你們如果有足夠的錢進行基因改造，為什麼還要想方設法的在美國撈錢，而不是做你想做的事？」

「很簡單，錢是一步一步賺來的，而不是一開始就有這麼多錢。」

「你是說……」

「與你們的『未來戰士』項目一樣，由我主導的基因改造項目，在啟動的時候，不需要太多的資金，而是在整個改造過程中，逐步投入資金。在這一點上，我還得感謝你們，因為正是你們為『未來戰士』項目建立起來的秘密資金募集渠道，讓我獲得了建立改造軍團所需的全部資金。」

「劉先生，我還是不大明白。」

「哈里斯，以及由他主導的毒品網絡。」

斯科特暗暗一驚，顯得很難置信。

「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哈里斯的毒品網絡，每年至少為CIA提供了五百億美元的資金，而這些錢大部分都用在了『未來戰士』項目上。就我所知，像哈里斯這樣的大毒梟，在美國還有幾個，而且他們與哈里斯一樣，都在為CIA服務，幫助『未來戰士』項目籌集資金。」

「也就是說，你除掉了哈里斯，接管了他的毒品網絡？」

「基本上可以這麼說，而且我比他做得更好。」

「什麼意思？」

「在曼哈頓襲擊發生前，我已經弄出了一種合成毒品，成本僅為可卡因的四分之一，售價卻比可卡因高一倍。除此之外，我還利用改造軍團，打下了美國西部地區的整個毒品銷售市場，掌握了相當於美國全部三分之一的毒品銷售渠道。保守估計，每個月從這些渠道獲得的資金就高達一百億美元。」

「這麼多？」

「算不上多，對在半年之內建立一支五百人的改造軍團來說，還不夠，所以我不得不在博彩業上做文章。」

「好吧，看來你早就解決了資金來源，而且已經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

「總統先生，我說過，錢不是我追求的目的。」

「那麼，你能告訴我，在此之前，你是怎麼完成改造的呢？如果一支五百人的改造軍團需要六百億、甚至更多的投入。我覺得，在你接受改造的時候，花費肯定不少，至少得有幾億美元吧。」

「事實上，遠遠不止這個數，畢竟大規模改造的成本要比前期改造低得多。」

斯科特的眉頭跳了幾下，等著劉威說下去。

「總統先生，你肯定想知道，我是從哪裡搞到這些錢的。」劉威笑了笑，說道，「其實沒有任何秘密可言，貴國在明著壓制一些國家的時候，卻在暗中打這些國家的主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貴國手上至少有數百億屬於伊朗的資產，此外朝鮮高層領導人在貴國的資產也有幾十億美元吧。」

聽到這，不但斯科特明白了過來，後方的美國官員也明白了過來。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他們也得到了他們想要的。」

「可是……」

「這是一件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是不是？」

「這麼說，你仍然在為某個國家服務。」

「總統先生，我早就說過，我不為任何國家服務。」劉威笑了笑，說道，「嚴格說來，這只算得上合作。」

「那麼，發生在曼哈頓的事情，與你的合作對像有關係嗎？」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總統先生，這樣的問題，我不能回答。不管怎麼說，你現在就得做出決定。」

「你必須知道，在搞清楚真相之前，我不會答應你提出的任何要求。」

「這麼說來，我就只能把你排除在決策層之外了。」

「你……」

「不是我在請求你，而是在要求你。現在的情況很明顯，要不要答應我們的要求，你必須盡快想好。」

「即便我打算答應你的要求，也要跟其他人商議。」

「電話就在這裡，相信副總統、以及其他官員都在線上。」劉威朝電話機指了一下，說道，「我給你十五分鐘的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沒有做出決定，我就不得不繞開你，跟下一位總統協商。」

「你……」

「這不是威脅，而是事實，因為你知道，我不可能陪你前往墨爾本，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

事實上，就算沒有斯科特參與，美國當局也在商討對策。

劉威提出的條件很簡單，可是在是否接受的問題上，美國高層存在嚴重分歧。最重要的就是，沒有幾個人相信劉威說的話，即他手裡有一支五百人的改造軍團，能夠把美國的任何一座大城市變成廢墟。

如果這個假設不成立，那麼與劉威和解就沒有任何好處可言。

即便這個假設成立，與劉威和解，美國當局也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聯邦政府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要知道，美國當局一直奉行絕不妥協的基本對外政策。

在關係到國家根本利益的問題上，美國從未向任何對手妥協過，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美國的對外政策非常強硬。

向一群摧毀了曼哈頓，還劫持了總統的敵人妥協，可能嗎？

第二百八十六章 墜毀

後方的會議，沒有讓斯科特參加。

不是斯科特無權參加，畢竟他還沒有遭到彈劾，仍然是美國的總統，只是出與保密等因素，副總統把他排除在外。

討論的焦點話題只有一個，即有沒有必要向襲擊曼哈頓的兇手妥協。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一個值得討論的話題，因為從副總統到下，沒有一個人認為應該向敵人妥協。

不妥協的話，就得想辦法懲治兇手。

也就是說，這才是真正值得討論的話題。

問題是，FBI的特工已經全體出動，CIA與NSA也參與了追捕行動，連那些平常不大露面的聯邦執法機構與情報機構也參與了調查，卻仍然沒能查到與劉威有關的線索，甚至不知道那些跟隨他的人去了哪。

更重要的是，就算能查到，一時半會也很難有收穫。

再過幾個小時，「空軍一號」就將到達墨爾本。劉威肯定不會在墨爾本下飛機，多半會在半途跳傘。這樣一來的話，就得在此期間做出決定。

這樣一來，問題就成了，要不要採用某些辦法，保全總統。

或者說，等到總統安全之後，再與兇手算賬。

在這個問題上，副總統沒有辦法提出反對意見，因為他反對的話，只會被內閣成員看成是野心的直接表現。即便斯科特在這次事件中完蛋了，他也很難穩住內閣，最終要麼換掉那些忠誠於斯科特的官員，要麼被內閣罷免。

在副總統沒有異議的情況下，其他官員自然不會充當出頭鳥。

十分鐘不到，副總統就做出了決策，答應劉威提出的條件，不過前提是斯科特安全抵達墨爾本。

「你也聽到了。」斯科特終於鬆了口氣，「只要我安全抵達墨爾本，我們就會接受你提出的建議。」

「總統先生，我非常欣賞你的自信，特別是對手下的信任。」

斯科特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劉威這句話的意思。

這時候，灰背豺走了過來，把安放在書桌下面的麥克風抽了出來，然後拔掉電話線，切斷了語音通信頻道。

「你這是……」

「有些話，相信你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劉威接住灰背豺遞來的錄音筆。這是採訪需要的設備，所以沒有被特工收走。「雖然這個結果讓我非常滿意，但是我不得不相信，這只是權益之計。」

「既然我們已經答應了，就不會……」

「總統先生，你覺得我會相信一群政客做出的承諾嗎？」

斯科特一驚，神色又緊張了起來。

「毫無疑問，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清楚。那麼，你現在肯定想問，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來到這裡呢？」

斯科特的眉頭跳了幾下，似乎明白了劉威這番話的意思。

「這麼做，只是需要總統替我們代一句話給那些骷髏黨的成員。」

「什麼話？」

「不需要告訴你。」

「可是……」

「結果會證明一切。」

斯科特猛的一驚，說道：「你要是對我下手，就算你們有能力逃走，美國的所有特工都不會放過你們。」

「是嗎？」

「你……」

「為國家獻身的總統可不止一個。」

斯科特一下就癱軟了，因為他看到劉威眼神中的殺氣。

「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你的手下已經拋棄了你。」

「你不能這麼做，我是總統……」

「對，你是由我扶持的總統，自然得為我的利益服務。」

「我可以為你做更多的事，只要……」

「總統先生，以現在的情況，你覺得還能為我做什麼呢？」

這時候，飛機猛的震動了一下。

斯科特嚇了一跳，趕緊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事實上，不管結果如何，這架飛機上只有兩個人能夠倖免。」劉威站了起來，把錄音筆放在了桌子上。「這些，是留給下一任總統的，或者說是對下一任總統發出的警告。如果我們之間的戰爭沒能就此結束，那麼首先做出犧牲的不是美國平民，而是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當權者。」

「你不能殺我，我……」

灰背豺摁住了斯科特的肩膀，讓他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

此時，門被敲響了，大概是外面的特工已經發現異常，打算進來救人。

「總統先生，我保證，死亡來得非常快，你不會受多少苦難。如果有什麼需要向別人交代的，那就抓緊時間吧。只要『空軍一號』仍然在向南飛行，那麼墜落海域應該在新幾內亞島北面大概一百公里處，水深不會超過一千米，以美國的技術實力，肯定能夠把飛機的殘骸打撈起來。」劉威把錄音筆推到斯科特面前，「找到這件東西並不難，你的遺囑絕對不會被大海淹沒掉。」

斯科特已經完全沒了主張，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飛機正在快速下墜。

把斯科特綁好後，灰背豺走到窗戶旁邊，朝外面看去。

從關島起飛的F-22A戰鬥機還沒到達，而之前伴飛的F-15C已經返回衝繩，附近沒有美軍的護航戰鬥機。

房間外，特勤處的特工正在努力打開房門。

可惜的是，防彈門板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讓他們無法進入這個房間。

「空軍一號」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以每小時九百多公里的速度墜向海面。事實上，因為下墜速度太快，所以在與大海親密接觸之前，這架體形碩大的飛機就將解體，首先是機翼從機身上脫離，然後是水平尾翼與垂直尾翼。因為機身較為牢固、而且受風面積較小，所以會在墜落之後斷裂。

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劉威他們不可能等到飛機墜落後才離開「空軍一號」。

「差不多了。」灰背豺回頭看了眼。

劉威點了點頭，走到灰背豺身後。

舉起手槍，瞄準舷窗後，灰背豺連續扣下扳機，一口氣把十幾發子彈全都打了出去，分貝打在舷窗的四個角落處，而最後一發子彈則打在了舷窗的正中央。

厚達十五厘米的鋼化玻璃沒有立即碎裂，只是出現了幾條裂縫。

灰背豺丟掉手槍的時候，劉威輪起一張椅子，朝舷窗砸了過去。

重擊下，舷窗應聲碎裂。

在巨大的氣流作用下，飛機的蒙皮立即被撕裂。兩人頂著時速達到每小時九百多公里的狂風，走到舷窗旁邊，使出全身力氣，擴大了破損處。

此時，「空軍一號」的高度已經降到五千米以下。

把破損處擴大到足以供一個人鑽出去後，劉威首先穩住身子，幫助灰背豺鑽了出去。

外面，機翼已經脫離，「空軍一號」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機身。

灰背豺回頭朝劉威點了點頭，雙身把住機身，用力往外一撐，率先跳了出去。

「空軍一號」仍然在飛速下墜，後面的水平尾翼與垂直尾翼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與機身脫離。

鑽出機艙前，劉威深吸了口氣。

不是外面的氣壓太低，而是高速氣流導致氣壓過高，直接呼吸的話，會對肺部造成嚴重損傷。

鑽出去後，劉威沒有立即跳下去，而是首先找到了正在上方緩緩下降的灰背豺。

其實，灰背豺的下墜速度也很快，只是比「空軍一號」慢得多。

看清楚之後，他才用力一撐，跳了出去。

對常人來說，在沒有降落傘的情況下，從數千米高空跳下去，哪怕下面是大海，也是必死無疑。

要知道，就算兩人盡量展開四肢，降低下墜速度，在到達海面時，墜落的速度也高達每小時數百公里。這時候，海水絕對不是柔軟的，而是像鋼板一樣硬。直接撞上去，肯定會粉身碎骨。

只是，劉威與灰背豺都不是普通人。

他們不但擁有更加強壯的骨骼，還擁有常人所沒有的恢復能力。除此之外，在墜入大海之後，兩人可以利用「鯊腮」呼吸，不會窒息。只要控制好入水時的姿勢，把墜落時的撞擊力降到最低，兩人就有機會活下來。

只是，「空軍一號」上的一百多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因為突然失去控制，「空軍一號」以超過三十度的俯角，以最快的速度向下墜落，所以在飛行員反應過來時，已經進入失速狀態，加上備用的手動控制系統遭到破壞，根本無法改變飛機的飛行姿態。

這個時候，唯一的辦法就是跳傘逃生。

事實上，「空軍一號」上準備了不少降落傘，還有一具專門為總統裝備的安全艙。可是在飛機急速墜落的情況下，根本沒人可以安全跳傘。至於安放在貨艙尾部的安全艙，在飛機俯衝的時候，根本無法到達那裡。

夜空中，丟掉翅膀的「空軍一號」，如同一具巨大的鐵皮棺材，一頭扎入大海。

劉威與灰背豺看得非常清楚，「空軍一號」墜海的時候，機頭立即碎裂，隨後機身從中部處斷裂。這也可以理解，海水有浮力，而且密度比空氣大得多，阻力也就大得多。因為入水時並非垂直，所以在入水後，機頭產生的浮力與機身的重力方向相對，形成了一股非常巨大的剪切力。

再堅固的飛機，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墜落之後，「空軍一號」沒有立即沉沒，而是漂浮在海面上，以較為緩慢的速度沉入大海。

只是在這個時候，飛機上的乘客恐怕都已完蛋了，沒人逃得出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死有其所

與「空軍一號」失去聯繫大約五分鐘後，美國副總統斯托克斯才站了起來。

雖然暫時還無法肯定「空軍一號」已經失事，但是在最後收到的消息中，機長已經提到飛機的控制系統完全失靈，進入了失速狀態。

顯然，除非發生奇跡，不然「空軍一號」凶多吉少。

只是，在拿到確切結果之前，沒人可以下結論。

大約一個小時後，四架F-22A到達「空軍一號」的失事海域。此時，「空軍一號」已經沉入大海，海面上僅有一些飛機的殘骸，以及一些乘客的遺體。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四架戰鬥機打開雷達，對附近空域進行了反覆搜索。隨後，美國空軍還聯繫了巴布亞新幾內亞的航空控制中心。

結果確切無疑，「空軍一號」墜毀了。

在斯托克斯明白過來之前，美國空軍的一名專員趕了過來。

現在，「空軍二號」正式升級為「空軍一號」。雖然斯托克斯還不是總統，要在國會大廈外宣誓之後，他才能正式就任，但是他已經是美國的最高領導人，開始以副總統的身份履行總統的職務。

「半個小時後召開參聯會。」斯托克斯的壓力很大，但是他知道什麼才是重點。

「需要讓內閣官員參加嗎？」

「國務卿、國防部長、國家安全顧問……」

「安全顧問在『空軍一號』上。」

斯托克斯愣了一下，說道：「讓與軍事行動有關的官員參加就行了，其他的暫時不用邀請。」

「還有別的安排嗎？」

「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你。」

女軍官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斯托克斯的房間。

就在兩個小時前，斯托克斯做夢都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以說，他根本沒有做好接過旗幟的準備。只是他不得不站出來，因為現在的美國，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領導人，更需要一個堅強的統帥。

稍微緩了口氣，斯托克斯把國務秘書叫了過來。

在考慮如何為斯科特報仇之前，他還得做一件事，即向民眾宣佈，總統已經在前往澳大利亞途中遭遇空難。

這是一份非常特殊的新聞稿，必須注意措詞。

當然，在短短二十多分鐘裡，肯定寫不出好的新聞稿。

女軍官進來通報，參聯會成員已經在電話線上，電話會議隨時可以開始後，斯托克斯讓國務秘書繼續草擬新聞稿。

參加電話會議的，有美國陸軍、海軍、空軍與陸戰隊的參謀長，以及國務卿、國防部長等內閣官員，此外還有FBI、CIA與NSA等情報機構的負責人。

「已經確認，就在一個多小時前，總統乘坐的『空軍一號』在新幾內亞島北面大約一百公里處墜毀，暫時沒有發現倖存人員。」首先介紹情況的是空軍參謀長，「從護航戰鬥機發回來的雷達成相照片來看，飛機墜毀時的速度非常快，殘骸散佈範圍很大，所以機上人員倖存的機會非常渺茫。」

「也就是說，總統很有可能……」

「現在還不能肯定，在搜救與打撈工作完成之前，我們不能下結論。」

斯托克斯長出口氣，說道：「那麼，襲擊『空軍一號』的那兩名劫匪，是否已經在飛機墜毀的時候跳傘？」

「可能性應該不大。」FBI局長開口了。

「為什麼？」

「『空軍一號』墜毀前，我們收到的最後一段視頻畫面中，特勤處的特工仍然守在房間外面，劫匪沒有出來。以當時的情況，他們根本不可能衝出來。」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跟隨『空軍一號』墜毀了？」

「也不能這麼說。從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襲擊『空軍一號』的確實是劉威，而他所說的那些事情，可信度非常高。」

斯托克斯的眉頭跳了幾下，讓FBI局長繼續說下去。

「就在他們來到美國後不久，我們出售給日本的第一批F-22J戰鬥機就在東太平洋上空失事，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找到了十一架戰鬥機，仍然有一架下落不明。當時，他沒有在拉斯維加斯，而是在數日之後，出現在洛杉磯。根據酒店裡的記錄，在他入住後，哈里斯前去找過他。」

「也就是說，他確實偷走了一架F-22J戰鬥機？」

「可能性非常大，我們已經派人前往墨西哥，一天之內就會有結果。如果他沒說謊，那麼我們就能在島上找到那架F-22J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只是，現在追查F-22J的去向，顯然不大現實。不管他是不是為某個國家服務，在國際黑市上，肯定有很多國家願意花費巨資購買一架相對完好的F-22J。」

「這對我們有什麼影響？」空軍參謀長問了一句。

「如果那架戰鬥機落到了某個大國、特別是有一定航空基礎實力的大國手裡，後果將非常嚴重。」

空軍參謀長的眉頭跳了幾下，大概明白了FBI局長的意思。

斯托克斯還不大明白，所以讓FBI局長繼續說下去。

「雖然在出售F-22J的時候，我們有所保留，比如採用的是第一代F119發動機，雷達等火控設備也做了調整，沒有把原裝的賣給日本，但是F-22J的機體與其他次要系統與我們的戰鬥機沒有兩樣。」

「也就是說，只要掌握了F-22J的基礎性能，就能大概瞭解F-22A的性能。」

空軍參謀長這麼一說，斯托克斯才明白了過來。

「這僅僅是其一，如果劉威沒有撒謊，那麼在日本丟掉的那台F-135-800發動機肯定到了某個大國手上。雖然這種發動機是用在F-35B上的，但是其技術含量比F-35A與F-35C使用的100型與400型發動機更加先進，核心機完全一樣，還有升力風扇。一個擁有航空動力工業基礎的國家，能在短時間內仿製出性能相當的發動機。」

「這意味著什麼？」斯托克斯問了一句。

「對幾乎所有大國來說，在戰鬥機領域，最大的障礙就是發動機。只要解決了發動機上的問題，就能研製出性能不亞於F-22A的先進戰鬥機。」FBI局長稍微停頓了一下，「我們已經知道，就在去年，大陸宣佈將在五年之內讓J-20實現量產，而根據之前掌握的情報，大陸的航空動力技術並不先進，首飛的時候，J-20用的還是AL-31發動機，而且大陸一直在與俄羅斯談判，希望購買117S發動機。也就在F-135-800失竊後不久，大陸主動終止了與俄羅斯的談判，或者說不再那麼熱心。隨後，俄羅斯當局在談判中做出讓步，不但答應向大陸出售一些關鍵技術，還希望從大陸引進一些軍事設備。由此判斷，那台發動機、以及隨後失蹤的那架F-22J很有可能到了大陸手上。」

「這麼說，劉威是在為大陸服務？」

「我們沒有證據，而且也無法證實。此外，如果我們的判斷沒有錯，在剛剛發生的日俄衝突中，劉威的貢獻也不小。」

「什麼意思？」

「從俄羅斯的軍事反應速度來看，在衝突爆發前，俄軍肯定有所準備。也就是說，俄羅斯提前收到了日本打算動武的消息。我們在調查中發現，就在此前不久，劉威與一名俄羅斯的諜報人員有過直接接觸。」

「你是說，劉威把情報賣給了俄羅斯？」

「準確的說，應該是交換。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劉威向俄羅斯提供了與日本有關的所有情報，而俄羅斯情報部門則幫助劉威處理了他在美國的資產，把他名下的那幾家博彩公司大包上市，然後幫助他把錢洗乾淨。」

「這麼說來，劉威只是個情報掮客？」

「也許是，但是我們仍然沒有相關的證據。」

斯托克斯歎了口氣，說道：「好吧，這個問題暫時不用討論，等到FBI查清之後，自然知道他是幹什麼的。現在，我們得搞清楚這件事情產生的影響，以及我們應該做些什麼，來彌補我們遭受的損失。」

「關鍵得搞清楚，有沒有哪個國家在幕後支持劉威。」

「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知道該怎麼辦，或者說該怎麼讓總統的犧牲變得更有意義。」

「這絕對不是個人行為，總統不能白白犧牲掉。」

「即便如此，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這是一個機會，我們得利用好這個機會。」

……

見到與會人員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起來，斯托克斯腦袋都大了。

顯然，這些人關心的都不是總統的死活，而是如何利用好這件事，達到自己的、或者是某個集團的利益。

問題是，換個角度的話，斯托克斯何嘗不是在利用這起突發事件。

可以說，除了遇難的斯科特之外，沒有人是受害者。

在大局面前，斯托克斯的個人影響力顯得微乎其微。不管怎麼說，他是備用品，本身就沒有多少影響力。如果不是斯科特遇難，他在未來四年裡，不會有多少機會，更不可能執掌國家大權。

那麼，該如何利用好這件事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合理應對

等到爭論夠了，斯托克斯才出面結束爭議。

「你們說得都沒錯，總統的犧牲必須有價值，我們必須做些什麼來杜絕再次發生類似的事情，我們更得採取強有力的措施來打擊我們的敵人。只是在此之前，我們首先得面對國內的民眾。」

「如果我們要對遭受的襲擊進行反擊，就應該明確這其事件的根本原因，至少得讓民眾知道，總統不是死於意外空難。」

「既然如此，就得明確對手，至少得把輿論引導到對我們有利的方向上去。」

說到這，問題就明確了，即製造一個對手。雖然在調查結束之前，聯邦政府沒有理由公佈確切的調查結果，也就不可能告訴民眾，到底是誰發動了這場襲擊，但是只要向外界公佈消息，就得考慮輿論導向。

斯托克斯稍微停頓了一陣，才說道：「很顯然，我們得明確一個對手。如果需要用一場戰爭來洗刷我們剛剛遭受的恥辱，那麼我們就得在這裡統一意見，把槍口對準誰，才能讓總統的犧牲變得有價值。」

顯然，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話題。

在斯托克斯說完後，沒人急著開口。

「毫無疑問，朝鮮是最好的選擇。」斯托克斯沒有讓氣氛冷下來。「在此之前，我們就已經在對外戰爭的問題上取得了共識，即便總統沒有犧牲，我們也會在幾個月後，用一場戰爭為在曼哈頓遇難的同胞報仇。」

「問題是，現在已經證明，曼哈頓遭受的襲擊與朝鮮無關。」國務卿說了一句。

「也許無關。」FBI局長接過話題，說道，「在劉威透露的信息中，有一點非常重要，即他在組建改造軍團之前，對自己進行改造所需的經費來源。雖然劉威提到的並不明確，伊朗與朝鮮都有嫌疑，也許他只是在引開我們的注意力，還有可能與其他國家有關，但是在伊朗與朝鮮這兩個國家中，朝鮮的嫌疑更大。」

「為什麼？」

「如同劉威所說，伊朗與朝鮮都有大筆資產被我們凍結，屬於伊朗的資產，大部分都是巴列維王朝留下來的，現在的伊朗政府根本無權動用，也就不可能拿去支援劉威。朝鮮的問題就沒有這麼複雜了，在我們掌握的數十億資產中，大部分屬於朝鮮高層領導人，而不是朝鮮的國家財產，所以我們很難利用國內的法律，凍結這些資產。更重要的是，這些資產的流向一直不太透明，我們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掌握。說得簡單一點，如果朝鮮願意支持劉威，肯定有辦法為他提供數十億美元的改造費用。」

「即便如此，朝鮮也沒有辦法為劉威提供足夠聰明的科學家。」

「朝鮮沒有，但是我們有。」

「我們？」國務卿顯得非常驚訝。

「在劉威他們來到美國後不久，國防部計算中心就遭到襲擊，比爾德教授失蹤。他是我們國內最出色的基因工程學家，而且在神經系統領域具有最高權威。雖然劉威沒有在談話中提到比爾德，但是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就是他綁架了比爾德，然後讓比爾德為他進行了基因改造。」

「比爾德只是神經工程的科學家，在其他方面的研究並不突出。」

「可是在此之前，比爾德一直在為『未來戰士』工程工作，有機會接觸到我們的絕密資料，更有機會認識那些精通基因工程的專家。劉威刻意沒有提到他，顯然是在保護他，不想讓我們聯想到這件事。」

國務卿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既然如此，我們暫時可以假設，劉威確實在與朝鮮合作，甚至在為朝鮮服務，那麼我們的目的就非常明確了。」斯托克斯看了國務卿一眼，又說道，「顯然，發生在曼哈頓的事肯定與朝鮮有關，我們有理由發動戰爭。」

「即便如此，我們仍然缺乏證據。」

「『空軍一號』遇襲就是最好的證據。」

「難道說，外界會相信是朝鮮的間諜幹掉了『空軍一號』？」

「外界是否相信，得看我們能夠在調查中獲得什麼樣的證據。」

聽副總統這麼說，國務卿再次歎了口氣。顯然，在這裡積極主張戰爭的，並非那些一言不發的軍人。

「毫無疑問，我相信，我們能夠在『空軍一號』的殘骸裡找到我們需要的證據。」斯托克斯朝顯示著各位官員頭像的大屏幕掃了一眼，轉口說道，「現在，我們得確定另外一個問題，即如何處理劉威這個人。」

「既然總統已經遇難，我們就不能放過兇手。」

「沒有這麼簡單。」

斯托克斯的眉頭跳了幾下，把目光轉向了FBI局長。

「事實上，劉威在曼哈頓襲擊事件上說的話，具有最高的可信度。」

「為什麼？」

「首先，如果他沒有參與襲擊行動，就不可能知道『未來戰士』實驗基地的情況，也不可能對整個襲擊事件瞭解得那麼深入。事實上，他說的很多事情，我們都沒查清楚，或者說我們正在調查。其次，已經有足夠多的證據證明，襲擊曼哈頓的武裝分子不是很多，與他提到的五百多人相差不大。最後，我們在『未來戰士』實驗基地裡找到了一些線索，足以證明襲擊者是一群改造戰士。」

「什麼線索？」斯托克斯覺得問題很嚴重。

「襲擊發生的時候，海豹突擊隊第六大隊的改造工作已經完成，至少有幾十名接受了改造的突擊隊員。可是在遭到襲擊的時候，他們不但沒有佔到便宜、幹掉襲擊者，反而被迫炸毀了實驗基地裡的地下通道，阻止襲擊者進入改造中心。可想而知，襲擊者比他們還要厲害得多。此外，我們還找到了幾具突擊隊員的屍體，他們都是被冷兵器所傷，而且都是被一刀劈成兩半。顯然，這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能力範圍，即便是最厲害的用刀高手，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幹掉突擊隊員。」

「問題是，這些都是間接證據。」

FBI局長苦笑了起來，說道：「這也是最大的遺憾，到目前為止，我們不但沒有逮到一名劉威所說的改造戰士，甚至沒有找到一具改造戰士的屍體。只是，這也恰好說明劉威沒有撒謊，因為只有改造戰士，才有可能在陸軍發動進攻的時候全身而退，在沒有傷亡的情況下離開曼哈頓。再說了，即便他們不是改造戰士，在大規模戰鬥中沒有傷亡，依然能對我們構成嚴重威脅。」

「照你的話，我們只能吞下這個苦果？」國務卿顯得非常不滿。

「不管什麼人，都不是時間的對手。目前看來，我們確實拿劉威沒辦法，如果他確實有五百名改造戰士，那麼我們的安全將沒有任何保障可言。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劉威已經轉移了他的所有資產，初步估計至少有一百八十億美元。如果算上在過去一年間，他通過各種渠道賺取的巨額資金，他有足夠的資本買下十顆核彈頭，甚至能夠買通俄羅斯，獲得一些手提箱原子彈。」

「你的意思是，劉威確實在威脅我們？」

「毫無疑問，他的威脅很有份量。這場戰爭，至少在目前看來，我們沒有任何勝算。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把我們的任何一座大城市變成廢墟，而我們根本無法阻止他，甚至無法對他進行報復。」

「如果我們向敵人妥協，安全更加沒有保障。」

「問題是，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FBI局長歎了口氣，說道，「事實上，如果劉威確實打算攻擊我們，就不會襲擊『空軍一號』。以他的能力，肯定有辦法在我們察覺之前，炸掉幾座大城市。他沒有這麼做，表明他確實沒有這個想法，或者說沒打算與我們開戰。我們能做的，就是讓他冷靜下來。也許幾十年後，我們會有報復的機會，但絕對不是現在，我們必須冷靜。」

「冷靜也不等於放過兇手。」

「我們還能怎麼辦，難道不顧幾百萬、幾千萬民眾的死活，與一個瘋子、而且是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對付的瘋子作戰？」

「可是……」

「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必要爭論了。」斯托克斯出面結束了爭論，「如果劉威死在了飛機上，我們就沒有必要討論這些。現在要考慮的是，如果劉威沒有死，我們應該怎麼做。不管怎麼說，我們不可能拿那麼多的國民去冒險。雖然我們不會放過兇手，但是也不是現在去跟一個根本沒辦法對付的敵人交戰。我的意見是，在我們找到適當的應對手段之前，冷處理這件事。」

「怎麼冷處理？」國務卿趕緊問了一句。

「不要提到他，也不要提到與他有關的事情，讓他認為，我們已經承認了事實。只要他放鬆警惕，我們的機會就到了。」

副總統這麼一說，國務卿也無話可說了。

「到達華盛頓之後，我會發表講話，然後向外界公佈總統遇難的消息。在這個極為關鍵的時期，我希望得到你們的全力支持，一同渡過這道難關。我相信，只要團結一致，我們就能擊敗任何一個對手。」

斯托克斯拍板後，會議到此結束。

雖然這個結果算不上皆大歡喜，但是算得上是合理的應對方式。

第二百八十九章 無可奈何

到達華盛頓之前，斯托克斯就擬定好了新聞發言稿。

從機場去副總統官邸的路上，斯托克斯與國務秘書再次審核了發言稿，修改了其中的一些語病。

只是，問題還沒有就此了結。

在他回到副總統官邸前，FBI局長就趕了過來，並且等候了半個多小時。

「有很重要的事情嗎？」

「剛剛收到的消息，對劉威的調查有一些眉目了。」

「他還活著？」

「不是，海軍艦艇要十個小時後才能趕到，我們收到了其他渠道的消息。」

「什麼消息？」

「英國MI5提供的一些情報。」

斯托克斯愣了一下，請FBI局長坐了下來。顯然，這是一個比較漫長的話題，站著說肯定不太合適。

「在此之前，我們已經查到，劉威是英國的榮譽公民，還是由菲利普親王親自授予的英國爵士。」

「這應該不是什麼秘密。」

FBI局長笑了笑，說道：「只是，我們不知道的是，在去英國期間，劉威已經與安妮公主訂婚。」

「安妮公主？」

「約克公爵的大女兒，女王的長孫女，還是英國王室的第七順位繼承人。」

「來頭不小嘛。」

「因為這件事，MI5一直在暗中調查劉威。」

「也就是說，MI5比我們還更早意識到劉威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安妮公主是女王的長孫女。」FBI局長有點尷尬，畢竟副總統的話，讓他覺得很沒面子。「事實上，MI5的調查也不大順利，劉威隱藏得太好了，連我們都沒有懷疑他，MI5就更難獲得有利的證據了。直到最近幾個月，MI5才有了收穫，對劉威有了更多的瞭解。」

「什麼瞭解？」

「塞拉利昂。」

「什麼意思？」斯托克斯立即鎖緊了眉頭。

「剛剛在大選中勝出的斯雷霍姆實際上就是劉威暗中扶持的，沒有劉威的幫助，他別說當上總統，連返回塞拉利昂都幫不到。」FBI局長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斯雷霍姆離開塞拉利昂之後，曾經在南非開辦了一家僱傭兵公司，專門替別人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如果情報沒有錯，那麼這家公司就是劉威在幕後操控的，而他在拉斯維加斯僱傭的那些保鏢，大部分來自這家公司。隨後，劉威支持斯雷霍姆，率領一支僱傭軍打回塞拉利昂，僅僅兩天就幹掉了四個軍閥，完成了形式上的統一。在此期間，劉威肯定利用斯雷霍姆的關係，從國際軍火市場上購買了大批槍支彈藥，其中一部分運往哥倫比亞，另外一部分則用來襲擊曼哈頓。」

「哥倫比亞？」

「除掉哈里斯之後，之前一直跟哈里斯合作的大毒梟被人幹掉。顯然，這肯定是劉威的傑作。此後，他與哥倫比亞第二大毒梟合作，用軍火換毒品，以維持其在西南部地區的毒品市場。保守估計，在過去一年多裡，他至少在毒品市場上賺取了一千多億美元，其中半數以上用來組建改造軍團。」

「剩下的呢？」

「毫無疑問，就在他的手上。」

「也就是說，他現在非常有錢，至少有幾百億美元。」

「肯定不止這麼點，僅僅是拉斯維加斯與裡諾的賭場，就為他提供了數百億美元，此外還有出售股份的收入，以及通過其他渠道獲得的非常收入。現在，我們手裡還有一件非常大的案子沒有破獲，也許也與他有關。」

「什麼案子？」

「信用卡失竊案。」

斯托克斯皺起眉頭，讓FBI局長說下去。

「這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起高科技盜竊案，現在掌握的情況是，至少有一千多萬張信用卡被人盜用，涉案金額至少有兩百多億美元。」

「這麼多？」

「要做這樣的事，必須得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黑客。事實上，在此之前，一座聯邦監獄遭到襲擊，襲擊者帶走了一名俄羅斯籍的毒品化學專家，以及一名網絡黑客。劉威在談話中提到，他賣的是合成毒品，而不是可卡因，所以可以斷定是他襲擊了那座監獄。也就是說，他肯定帶走了那名黑客。」

「果真如此的話，這起案件肯定與他有關。」

FBI局長苦笑了一下，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至少知道是誰幹的了。」

「好吧，現在我想知道，他手上到底有多少錢。」

「肯定比我們想像得多，即便沒有一千億美元，也不會少很多。」

「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他拿這些錢去購買武器的話，至少能買一百顆核彈頭。事實上，只要他有足夠的基礎，甚至能夠自己製造核武器。當然，他已經用行動證明，他不是殺人狂，所以不大可能去搞核武器。」

「那也不表示他會拿這些錢做善事。」

「最大的可能是，他會組建一支規模更加龐大的改造軍團。」

「什麼意思？」

「如果他在與總統談話的時候沒有說謊，花了大概五百億美元組建一支規模為五百人的改造軍團的話，那麼他手上的錢，至少還能改造一千名戰士。因為大規模改造，成本肯定會大大降低，所以這個數字有可能更大一些。」

斯托克斯一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FBI局長/。

「果真如此的話，劉威就有足夠的實力報復我們。」

「問題是，他沒有這麼做，而是打算與我們和解。」

「如果他有更高的目的，自然不會與我們交戰。」

「什麼目的？」

「比如建立一個國家。」

「什麼意思？」

「很明顯，到目前為止，劉威還沒有做任何一件沒有意義的事，而他積極支持斯雷霍姆回國奪權，肯定不是鬧著玩的。這麼大的投資，必然有巨大的利益要求。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把塞拉利昂變成他想要的國家。」

「你是說，他才是塞拉利昂的統治者？」

「這麼說也沒錯。」

「所以他想與我們和解，讓我們不去干預塞拉利昂的內政？」

FBI局長點了點頭，說道：「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問題是，既然MI5已經查到了塞拉利昂，你覺得我們還能袖手旁觀嗎？」

「事實上，這很有可能是他襲擊『空軍一號』，用斯科特的死來警告我們的主要原因。」

「什麼意思？」

「如果他意識到，他在塞拉利昂的佈局已經被MI5發現，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把目光轉過去，他就會採取行動。如果他是普通人，也許會離開塞拉利昂，或者以其他的方式跟我們妥協。可惜的是，他不是普通人。像他那種實力超群的傢伙，相信的只是實力，所以要用行動證明給我們看，讓我們知道，如果與他作對，首先倒霉的不是平民百姓，而是我們這些做決策的人。」

「也就是說，他在警告我們？」

「非常明確的警告信號。」

斯托克斯歎了口氣，低頭沉思起來。

「事實上，我們需要擔心的還不是這個問題。」FBI局長遲疑了一下，等到副總統把目光轉過來，才說道，「不管怎麼說，只要我們不去招惹他，短期之內，他對我們沒有太大的威脅。」

「那你認為，我們應該擔心什麼？」

「他的長遠目的。」

「長遠目的？」

「如果他打算在塞拉利昂大幹一番，甚至為此不惜與我們攤牌，那他肯定有著更加長遠的目的。」

斯托克斯愣了一下，神色立即就變了。

「顯然，如果僅僅是為了個人，他會買一座孤島，做些想做的事。控制一個國家，顯然不是為了個人。」

「你的意思是，他在為某個國家服務？」

FBI局長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而且這個國家肯定不是朝鮮，也不會是某個普通國家。」

「大陸？」

「除此之外，還有更加合理的解釋嗎？」

斯托克斯的神色變得非常凝重。

「可惜的是，我們沒辦法證明，甚至沒有辦法反擊。」FBI局長歎了口氣，說道，「有足夠多的證據表明，他肯定在為大陸服務，比如把獲得的發動機與戰鬥機交給大陸，暗中為俄羅斯提供情報，引發日俄衝突。事實上，他出面搗毀日本的FPF實驗基地，對『未來戰士』實驗基地下手，偷走我們的戰略黃金儲備，真正獲益的，仍然是大陸，他個人從中獲得的好處非常有限。如果僅僅為了個人，他會安心賺錢，用金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有為了某個國家，才有動機做這樣的事情。」

「你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個問題。」

「既然如此，我們就得在用兵問題上有所顧慮。」

「你是說……」

「如果這些都是劉威策劃好了的，那麼他肯定希望看到我們出兵攻打朝鮮，從而把我們拖入戰爭泥潭。」

「這麼做，對大陸有什麼好處？」

「以我們現在的情況，能夠打贏一場與大國之間的戰爭嗎？」

「可是……」斯托克斯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果不對朝鮮用兵，而是把矛頭對準伊朗，就算我們知道該怎麼辦，也無法說服其他人。更重要的是，主動權不在我們手上。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這就是劉威的目的，而我們卻沒有向朝鮮發動戰爭。你覺得，以他的能力，會善罷甘休嗎？要是再次發生曼哈頓那樣的事情，別說攻打朝鮮，就連攻打伊朗都會讓我們難以自拔。」

FBI局長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二百九十章 浮上水面

送走FBI局長，斯托克斯在副總統官邸召開新聞發佈會，親自公佈了「空軍一號」在西太平洋上空失事的消息。

顯然，這絕對是一條爆炸性新聞。

雖然在此之前，一些主流媒體已經收到消息，或者通過其他渠道，打探到了與「空軍一號」有關的消息，但是在斯托克斯召開新聞發佈會之後，記者才知道，總統乘坐的專機在大洋上空墜毀。

斯托克斯沒有公佈更多的消息，只是說「空軍一號」失事很有可能與恐怖襲擊有關。

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全世界的新聞媒體都把重點放到了這件事情上來。為了獲得第一手新聞，一些新聞媒體還派記者前往巴布亞新幾內亞，租用當地的小型飛機，趕往現場。只是在記者到達之前，美軍第七艦隊的「華盛頓」號航母戰鬥群裡的兩艘驅逐艦已經趕到，美軍的戰鬥機則封鎖了周圍空域。

利用驅逐艦上的主動聲納，很快就找到了趟在海底的飛機殘骸。

從飛機殘骸的分佈情況來看，FBI做的推斷得到了證實，即在失事之前，劉威破壞了飛機上的控制系統，然後利用自動駕駛系統，讓飛機進入失速狀態。在墜落過程中，飛機的機翼與集體分離。

在這種極端情況下，肯定沒人生還。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與灰背豺爬上了新幾內亞島，見到了趕來接應他們的周譽龍。

因為大批記者正在趕來，附近幾個國家的記者已經趕到，所以三人裝扮成記者，沒有以起別人注意。

「其他人怎麼樣了？」

「都安頓好了，大部分已經回到『家園』，剩下的幾個正在趕過去。」周譽龍為劉威開了一瓶啤酒，「你們上岸前，我剛接到竹內琴音打來的電話，她們已經到達墨西哥，明天就將到達古巴，然後乘商務飛機去『家園』。」

「這樣就好，至少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不過，美國當局還沒有通緝我們。」

劉威笑了笑，說道：「只要美國佬有點頭腦，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找我們的麻煩，而會充分利用這起事件。」

周譽龍也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該做的都做了。」

「飛機準備好了嗎？」灰背豺問了一句。

「就在機場，隨時可以起飛。」

「不用急，我們再呆兩天。」

「幹嘛？」灰背豺問了劉威一句。

「反正美國佬暫時不會找我們的麻煩，沒有必要急著離開這裡。」劉威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老豺，你去跟包大姐打個電話，讓她收網，那幾個MI5的間諜該完蛋了。然後讓她把典斌送走，把軍團裡的其他人組織起來。如果美國佬敢來找麻煩就不要客氣，真把我們惹毛了，再回去鬧個天翻地覆。」

「現在不太合適吧？」周譽龍覺得不大妥當。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美國佬肯定會啟動所有調查機構，很快就會從MI5那裡獲得與我們有關的資料。查到塞拉利昂，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如果CIA與FBI的效率不是那麼低的話，現在已經有所收穫了。」劉威看了周譽龍一眼，說道，「雖然我們已經用非常明確的方式發出了警告，但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美國佬，我們還活著，而且還有能力給美國製造更大的災難。」

灰背豺笑了笑，對周譽龍說道：「放心吧，如果美國佬真敢拿我們開刀的話，我們又有事可做了。」

劉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當天下午，美軍的一架C-17運輸機把一具深潛探測器送了過來，隨後由一架MH-53直升機送到了驅逐艦上。

這具深潛探測器上，有專門的打撈工具。

顯然，需要打撈的肯定不是遇難人員的遺體，而是「空軍一號」上的黑匣子，以及一些非常敏感的東西，比如「足球」，即由美國總統掌管的核密碼箱。雖然在「空軍一號」失事後不到半個小時，美軍就啟用了備用的核密碼箱，而且交到了副總統手上，由一名隨時跟在副總統身邊的軍官保管，但是丟失的核密碼箱裡有一些非常敏感的設備，必須找到，不然後果難以預料。

當然，除了核密碼箱之外，還有其他一些東西必須找到。

還好，墜機海域的深度還不到一千米，探測與打撈工作的難度都不是很大。

更重要的是，「空軍一號」在墜毀的時候，機體只斷成兩截，撒布範圍不大，大大降低了搜尋難度。

次日上午，深潛探測器就在後半段機身裡找到了黑匣子。

這個時候，美軍已經空運來了第二台深潛器，而且是一台載人深潛器。

因為已經找到了黑匣子，所以搜尋工作轉移到前半段，重點尋找核密碼箱，以及存放在總統房間裡的一些機密文件。

相對而言，搜尋工作的難度不是很大。

總統所在的房間完全密閉，而且由防彈材料構成，非常堅固，在墜機的時候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

在進去之前，深潛器發現了機身上的缺口，並且判斷出是人為製造的，而不是在墜毀時產生的。

顯然，劫持了總統的劉威與另外一名同夥沒有在飛機上，或者說在飛機墜毀之前就跳了出去。

這個結論，正式了劉威的話。

不管斯托克斯是否相信，他必須承認，劉威還活著，而且是從一架高速墜毀的飛機上跳下去生還的。顯然，他肯定不是普通人，不然早就甩得粉身碎骨了，也沒有那個膽量。他肯定是改造戰士，而且是非常厲害的改造戰士。

當然，這些事情，美國當局不會向外界公佈。

深潛器進入機艙後，很快就找到了核密碼箱，以及存放的機密文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意外收穫，即一支遺留在現場的錄音筆。

FBI的技術分析人員立即看出，那是一支記者使用的錄音筆。

很快，這一判斷得到了證實，因為在通過機場的安全檢查通道時，劉威他們交出了所有設備，其中就有那支錄音筆。

是劉威他們無意掉落的嗎？

不管是不是，那支錄音筆裡很有可能存在沒有被監聽系統錄下來的對話，而這很有可能有著非常重大的價值。

僅僅幾個小時後，錄音筆就送到了澳大利亞的CIA情報站。

因為損壞不是很嚴重，加上CIA有足夠先進的數據恢復技術，所以沒花多少功夫就恢復了裡面的音頻文件。

斯托克斯拿到CIA通過FBI轉交的報告時，已經是傍晚了。

聽完劉威與斯科特最後的對話，這位副總統的心情可想而知。從一開始，劉威就沒打算放過斯科特，而是要用斯科特的死來警告美國當局，與美國是否攻打朝鮮沒有太大關係，也與美國的未來政策沒有太大關係。

只是，持這個觀點的人並不是多數。

至少FBI局長就覺得，劉威這麼做，是在故意與朝鮮撇清關係，讓美國當局認為他與朝鮮沒有關係，從而發動針對朝鮮的戰爭。可以說，這才是劉威真正的目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大陸在相對有利的情況下，捲入一場針對美國的戰爭，並且在戰場上挫敗美國，打擊美國的國際聲望。

可惜的是，FBI局長在戰略決策上沒有多少發言權。

隨著「空軍一號」的殘骸被找到，黑匣子浮上水面，需要答案的不是美國當局，而是美國的民眾。

斯科特宣誓就職還不到一個月，就在第一次外事訪問中遇難，肯定不是巧合。

更重要的是，黑匣子裡記載的信息，足以證明「空軍一號」不是意外失事，而是飛行控制系統遭到破壞，導致飛機進入失速狀態，最終墜毀。

沒辦法迴避這個問題，就只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打撈工作的第三天，劉威等人離開了新幾內亞，啟程前往智利。

這一天，斯托克斯也再次出現在公眾面前，第一次公開承認，「空軍一號」失事是有人蓄意所為。

與上次露面一樣，斯托克斯以正在調查為由，拒絕透露更多的信息。

發展到這一步，美國當局就得考慮讓誰來承擔這個責任了。

公佈實情，顯然不大可能。即便不考慮劉威是否會因此報復美國，恐怕連美國的平民百姓都不會相信。

如果得把矛頭對準某個國家，只能在伊朗與朝鮮中做出選擇。

雖然斯托克斯知道，向朝鮮開戰，後果非常嚴重，到時候美國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不惜代價打贏戰爭，失敗的後果非常嚴重，但是該打誰、以及該怎麼打，不是由斯托克斯單獨決定。

至少在眾多將領中，支持打朝鮮的要比支持打伊朗的多得多。

這些將軍為誰說話，斯托克斯心裡非常清楚。事實上，他更加清楚，即便斯科特沒有完蛋，也會發動針對朝鮮的戰爭。

正是這一點，讓斯托克斯覺得，劉威所做的事情，並不是在故意把美國引向戰場。

如果劉威想讓美國攻打朝鮮，就不該在這個時候除掉斯科特，而是應該等到戰爭爆發之後再下手。以他與斯科特的關係，不可能不知道，總統早就下了戰爭決心，只是還沒有立即實施而已。

到此，戰爭已無懸念。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戰爭理由

發動戰爭需要理由，美國也不例外。

搜救打撈工作開始後的第五天，美國聯邦政府公佈了飛機黑匣子記錄的信息，隨後宣佈進行全面調查。

第一個調查結果不是來自美國的情報與安全機構，而是來自韓國國家情報院。

根據韓國當局提供的消息，應邀前往「空軍一號」上對美國總統進行獨家採訪的兩名韓國通訊社的記者均在去年去過朝鮮，參加又朝韓兩國的民間交往，在朝鮮逗留五天，比預定的採訪時間多了兩天。

雖然韓國國家情報院沒有提供更多的線索，但是CIA隨後宣佈，這兩名記者很有可能在朝鮮被策反，成為朝鮮情報機構的諜報人員。

消息炒起來後，美國聯邦政府才承認，事發時，兩名韓國記者正在採訪斯科特總統。

這下，全世界的目光都落到了朝鮮身上。

「空軍一號」墜毀真有朝鮮間諜有關？

沒過多幾天，FBI就拿出了一份非常有份量的證據：「空軍一號」是被炸毀的，而且爆炸點就在斯科特的房間裡面。

暫且不管這份證據是否確鑿，至少更多的人相信，確實是那兩名朝鮮間諜幹的好事。

發展到這個時候，誰都知道，美國肯定會打擊朝鮮，而且不是簡單的報復行動，戰爭很快就將爆發。

因為斯科特的屍體已經找到，所以斯托克斯住進白宮不再存在障礙。

調查工作還在進行，斯托克斯就在國會大廈外宣誓就職，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二幸運的副總統。

斯托克斯宣誓就職後，簽署的第一道總統令就是讓駐韓美軍進入戰備狀態。

因為有美韓聯動機制，所以韓軍也在同一時間進入戰備狀態。

隨後，駐紮在美國本土的第一騎兵師與第三步兵師開赴韓國，與第二步兵師一同部署在三八線以南，而僅僅只有一個旅在朝鮮的第七步兵師作為後備部隊，在日本集中，準備在第一批增援部隊到達之後前往釜山。

除了地面部隊之外，美國空軍與海軍也做了相應部署。

按照五角大樓公佈的消息，在未來兩周之內，將把部署在西太平洋地區，即韓國、日本與關島的空中力量提升一倍，增加四個中隊共計八十八架F-22J，一支空中遠征部隊的八架B-2，另外還將增加一百六十架F-16與四十架F-15E，支援飛機則主要增加了二十四架加油機與八架預警機。

行動最迅速的不是空軍，而是海軍。

在斯托克斯下達總統令之後，第七艦隊的「華盛頓」號航母戰鬥群就返回日本，從大隅海峽進入東海。隨後，部署在夏威夷與美國西海岸地區的第五艦隊的兩支航母戰鬥群同時前往西太平洋，連部署在澳大利亞的一些戰艦都立即起航北上。按照美國海軍的部署，在未來半個月之內，至少將在朝鮮半島附近海域部署四支航母戰鬥群與四支兩棲艦隊，共計上百艘大型戰艦。此後，還將部署兩支航母戰鬥群與兩支兩棲艦隊，將總兵力投入增加到一百六十艘。

可以說，美國海軍幾乎做了全面動員，把能夠調動的艦隊全都派了過去。

算上部署在關島的第一陸戰師，以及隨時可以調動的第二陸戰師，美軍最多可以在韓國投入六個師的兵力，地面作戰部隊超過十五萬，而海空聯合支援兵力超過三十萬，總兵力投入將近五十萬。

如此巨大的兵力投入，意味著即將爆發的絕不是一場局部衝突。

當然，還得算上韓國軍隊。

保守估計，韓軍能在戰爭初期，投入六十萬作戰部隊，其中地面兵力高達四十萬，空軍作戰飛機超過八百架，海軍則能投入三十多艘大型戰艦。

在美韓聯軍積極部署的時候，朝鮮方面也沒閒著。

就在斯托克斯下達總統令之後不到四個小時，朝鮮最高領導人就發表全國講話，號召全體軍民共同抗擊外來入侵。隨後，部署在三八線附近的百萬朝鮮大軍進入戰備狀態，而朝鮮後方也進行了初級戰爭動員。

雖然從兵力上講，朝鮮並不吃虧，其正規軍的規模就有一百二十餘萬，其中地面部隊高達一百萬，如果算上朝鮮的戰爭動員能力，即數十萬預備役軍人，以及數百萬民兵，數量上的優勢非常明顯，但是誰都知道，僅憑朝鮮這點實力，根本對付不了美韓聯軍，甚至連韓軍都打不過。

數十年來，維繫朝鮮安全的不是朝鮮軍隊，而是一份類似於同盟條約的雙邊協議。

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朝鮮外相緊急前往大陸。

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大陸為朝鮮提供安全保障，即按照《友好互助條約》中做出的承諾，在朝鮮的安全受到威脅時，為朝鮮提供保護。

在這份六十多年前簽署的條約中明確規定，大陸有保護朝鮮的義務。

因為那場戰爭的交戰雙方簽署的只是停戰協議，而不是和平條約，所以只要另外一方越過三八線，大陸就不得不再次出兵參戰。

受此影響，大陸領導人在第一時間給新上任的美國總統打了熱線電話。

不可否認，大陸領導人為遏制戰爭做了最後的努力。

同樣關心半島局勢的還有俄羅斯，因為俄羅斯繼承了前蘇聯的衣缽，而前蘇聯也對朝鮮做出過安全保障承諾。也就是說，只要朝鮮遭到入侵，或者是朝鮮半島的停火現狀被對方蓄意破壞，就算俄羅斯不用出兵參戰，也得在物資、精神等方面支持朝鮮，為朝鮮提供包括武器裝備在內的支援。

外界並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大陸也進行了軍事動員。

與美韓聯軍、以及朝鮮軍隊的動員相比，大陸軍隊的動員更加隱蔽，主要就是讓駐紮在東北地區的三個集團軍準備好新的徽章與旗幟，只要戰爭爆發，大陸當局做出援朝決策，這些部隊就將再次換上「志願軍」的徽章，開赴朝鮮。

到這個時候，戰爭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只是，雙方都有所克制。

不是說美國不想打，而是美軍需要足夠的時間進行戰前部署與戰前動員，然後才有能力越過三八線，用最短的時間攻佔整個朝鮮。

對美國來說，這是取勝的唯一辦法。

按照美軍制訂的作戰方案，需要擔憂的不是朝鮮的百萬大軍，而是大陸軍隊。取勝的唯一辦法就是在大陸干預之前擊敗朝鮮，佔領朝鮮全境，即把戰線推進到鴨綠江南岸，堵住大陸軍隊入朝的通道，迫使大陸接受既成事實。如果戰事拖下去，讓大陸有足夠的時間調動軍事力量，把部隊派入朝鮮，哪怕美韓聯軍已經攻到了鴨綠江附近，也很難在這場大規模戰爭中佔到便宜。

那麼，美軍需要以多快的速度完成進攻行動呢？

為此，五角大樓利用各家情報機構提供的情報，做了全面評估，認為大陸完成軍事動員至少需要一個月，而軍隊入朝作戰至少需要十五天。扣除美軍動員的十五天，必須在開戰後的一個月之內打到鴨綠江。

顯然，作戰難度並不小。

要知道，六十多年前，在佔盡了優勢的情況下，聯合國軍的推進速度也沒有這麼快。

由此可見，美軍的戰前準備至關重要。

更重要的是，必須讓對手放鬆警惕，讓對手認為美國只是在嚇唬朝鮮，不會真的向一個已經擁有核武器的國家開戰，更不可能冒著與另外一個大國爆發戰爭的危險，用軍事行動改變朝鮮半島的現狀。

問題是，美軍確實在動員，韓國軍隊也在動員，三八線兩側的火藥味已經濃烈到一顆火星就能引爆的程度。

那麼，用什麼辦法才能讓大陸相信，美國不會真正發動戰爭呢？

斯托克斯在這個時候耍了個小把戲，即在熱線電話中向大陸領導人承諾，美軍的軍事調動只是為了懲戒炸毀「空軍一號」的兇手，而不是發動一場大規模地區戰爭，因此美軍即便對朝鮮進行軍事打擊，規模與力度都非常有限。

說得透徹一點，就是美軍打算用外科手術式的打擊方法，幹掉朝鮮領導人。

至於派往韓國的地面部隊，以及正在集結的陸戰隊，只是一種防範措施，即防止在朝鮮領導人被炸身亡之後，朝鮮軍隊主動越過三八線攻擊韓國。

看上去，這個道理完全說得通，而且也非常符合美國當局的一慣政策。

只是，到底起沒起到作用，斯托克斯心裡都沒底。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FBI終於公佈了最重要的調查報告，即「空軍一號」上的語音記錄系統裡的信息。

顯然，這是一份經過處理的報告。

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只是美國當局希望讓世人知道的部分，即兩名被朝鮮情報機構策反的韓國記者在登上「空軍一號」之後，挾持了斯科特總統，要求美國立即承認朝鮮，並且從韓國撤軍，廢除與韓國的同盟條約等等。對話中，兩名記者還間接承認，曼哈頓遭受的襲擊正是朝鮮情報機構的傑作，如果美國當局不配合，還將有更多的美國大城市遭殃。因為斯科特沒有與敵人妥協，特勤處的特工又包圍了房間，所以兩名朝鮮間諜引爆了由一名為朝鮮情報機構服務的地勤人員安放在飛機上的炸彈，炸毀了「空軍一號」，導致斯科特、以及飛機上的一百多名乘客遇難。

這份調查報告，把戰爭變成了事實。

第二百九十二章 針鋒相對

美國想要戰爭，誰也阻止不了。

可以說，真正能夠拖住戰爭步伐的，只有美國本身，或者說是美軍。

在斯托克斯輪起大棒的時候，美軍在物質上與精神上都沒有做好戰爭準備，成為阻礙戰爭爆發的最大因素。

按照美國當局公佈的相關信息，到這個時候，美軍的裝備缺口仍然非常巨大。

在接受改編的地面部隊中，只有第一騎兵師與第三步兵師恢復了重型編製，包括部署在朝鮮的第二步兵師與第七步兵師，都是輕型部隊。陸戰隊的情況好不到哪裡去，第一陸戰師從阿富汗撤下來還不到三個月，大部分官兵都在休假，到位的重裝備僅夠組建兩個裝甲營與兩個機步營；第二陸戰師的情況更加糟糕，該師的一部分還在阿富汗，撤出來的也僅僅休整了一個月。

空軍方面，到位的F-22A不到二百四十架，即便算上即將出廠的第十四批次的十二架也只有大概二百五十架，而作為主要打擊力量的B-2僅能動用八架，F-16與F-15E的數量還不到三百架。此外，支援飛機的數量也嚴重不足。為了確保空中打擊，至少需要一百二十八架加油機，而美軍能夠動用的只有四十六架，把部署在本土的加油機派過去，也不到八十架。

相對而言，海軍的狀況稍微好一點，只是能在半個月之內部署到位的只有四支航母戰鬥群，而在空軍投入不足的情況下，要想確保達到應有的突擊速度，至少需要投入六支航母戰鬥群。海軍的解決辦法是投入更多的兩棲艦隊，用部署在兩棲突擊艦上的垂直起降攻擊機執行一些打擊任務，降低航母的作戰負擔，並且投入更多的潛艇，用潛艇上的巡航導彈承擔部分打擊任務。

事實上，最大的問題就在陸軍身上。

因為這是一場必須速戰速決的戰爭，如果不能趕在大陸軍隊參戰之前取勝，美軍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甚至會輸掉戰爭，所以與以往的戰爭相比，美軍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進攻前的火力準備，必須在第一時間投入地面部隊。

陸軍沒有做好準備，地面戰爭就打不起來，進攻也就打不起來。

如果按照美軍的動員速度、特別是裝備的補充速度，即便等上半年，也不見得能夠為地面戰爭做好準備。

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讓韓國軍隊承擔更多的作戰任務。

與美軍相比，韓軍的問題就沒有這麼突出了。

相對而言，韓軍的規模更加龐大，特別是韓國陸軍。因為一直沒有實現和平，所以韓軍長期保持戰備狀態，官兵的思想準備比較充分。更重要的是，韓軍不存在裝備上的問題，畢竟韓軍不需要去對付游擊隊，而是面對朝鮮的百萬大軍，所以韓軍的裝備建設一直以重型化為主。

除此之外，韓國空軍的規模也不小，裝備質量不比美軍差多少。

只要韓軍能夠承擔起作戰重任，打贏戰爭的機會就不會太渺茫。

事實上，這也正是美韓聯軍作戰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按照美軍制訂的作戰計劃，開戰後，美軍的主要任務是奪取制空權，對朝鮮的戰略目標進行重點轟炸，並且在主要方向上充當攻擊尖刀。作為輔助力量，韓軍要在第一時間投入足夠多的地面部隊，在美軍打開突破口之後，承擔攻堅任務，並且在戰術空中打擊中承擔必要的作戰任務。

如此一來，美軍在戰爭初期，只需要投入不到一百架F-22A，大約兩百架多用途戰術戰鬥機、其中F-15E不少於六十架，一個中隊的八架B-2，部署在航母上的四個艦載戰鬥機聯隊，以及兩個師的地面部隊。

這個投入，完全在美軍的承受範圍之內。

只是這樣一來，韓軍得在戰爭初期投入至少六百架作戰飛機、十二個師的地面部隊。

雖然韓軍的戰備級別比較高，部署在三八線附近的部隊始終處於警戒狀態，但是要一口氣投入這麼多的作戰部隊，問題仍然很大。

別的不說，投入十二個師的作戰部隊，按照一個月的作戰時間儲備作戰物資，就得向前線運送上百萬噸物資。僅僅是組織運輸工作，就得佔用很大一部分的鐵路運力，還得調動足夠多的運輸車輛。

這些，都需要時間，更需要精心組織。

真正讓美國當局憂慮的，不是韓國方面的準備工作，而是另外一件事。

就在FBI公佈調查結果的第二天，CIA獲得了一份極為重要的情報，隨後NSA用偵察衛星拍下的照片證實了CIA的情報，即大陸部署在東北地區的三個集團軍已經進入戰備狀態，此外部署在華北地區的兩個集團軍正在向北運動。也就是說，大陸的戰爭準備比預料的快得多。

這樣一來，美軍制訂的作戰計劃出了問題。

如果大陸不需要一個月的戰爭準備時間，而是在開戰後不久就參戰，那麼美軍的進攻行動肯定會遇到麻煩。

最大的麻煩就是，美軍不大可能在突破了三八線之後，迅速向平壤推進。

如果連平壤都打不下來，這場戰爭就沒辦法打了。

那麼，大陸已經為戰爭做好準備了嗎？

兩天後，CIA遞交了另外一份情報，即大陸沒有做其他方面的動員，即沒有調動部隊入朝作戰所需的物資，也沒有進行前期集結。更重要的是，大陸高層在是否出兵朝鮮的問題上存在嚴重分歧。

這份情報，讓美國陷入了兩難境地。

雖然主張立即開戰的人並不少，特別是軍隊裡的將領，但是斯托克斯沒有這麼大意，並不認為在不瞭解對手的情況下，貿然發動一場戰爭會給美國帶來什麼好處。

可以說，雙方的觀點都有道理。

站在軍事層面上，美軍與韓軍的調動已經開始，朝鮮軍隊正在為戰爭做準備，而且有很多跡象表明，朝鮮很有可能在三八線失守後，使用包括核武器在內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阻擋美韓聯軍向平壤進軍。

真要如此，就不能拖延下去。

雖然朝鮮沒有能力把核彈頭小型化，即把核彈頭裝在導彈上、或者由飛機投擲，但是以朝鮮的技術實力，至少能把核彈頭部署在戰線附近，以近地引爆的方式，製造大範圍的放射性沾染區，讓美韓聯軍不得不繞道而行。如果在美韓聯軍進攻的時候引爆核彈頭，則會對進攻部隊構成致命威脅。

問題是，比起朝鮮的核彈頭，大陸的軍事干預更加致命。

斯托克斯必須搞清楚，大陸是否願意為了朝鮮與美國爆發衝突。要知道，只要與美國開戰，大陸在美國的所有國有資產都得不到保護，甚至有可能被美國當局依照法律沒收，而這是大陸數十年建設積累下的成果。

為了一個不那麼重要的國家，把數十年的努力付諸東流，這個代價也太大了。

為此，斯托克斯親自給大陸領導人打了熱線電話，隨後讓大使拜會了大陸外交部長，還通過俄羅斯，向大陸表達了和解的意圖。

與上次一樣，斯托克斯仍然暗示大陸領導人，美國絕對不會放過殺害總統的兇手，會用外科手術式的空中打擊懲戒朝鮮領導人，但是沒有發動戰爭的想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引發大規模地區戰爭。

讓斯托克斯非常惱火的是，大陸方面的回答也跟上次一樣，即大陸作為朝鮮的友好互助鄰邦，不會默認任何國家針對朝鮮的軍事打擊，而朝鮮領導人遭到的任何傷害，都對朝鮮半島的和平穩定沒有任何幫助。出於防範需要，大陸將加強邊境地區的軍事部署，以便在必要的時候為朝鮮提供必要的幫助。

到這個時候，問題變得複雜了。

斯托克斯一再強調美國的用意不是發動戰爭，可是大陸領導人並沒讓步，一再強調與朝鮮的特殊關係。

說白了，如果僅僅是空中打擊，大陸不會出兵，只要演變成地面戰爭，大陸就不會袖手旁觀。

空中打擊能夠解決問題嗎？

斯托克斯不得不把這個問題拋給那些急於發動戰爭的將軍。

到這一步，美軍將領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管怎麼說，大陸已經有所防備，地面部隊正在集結。因為大陸在東北地區的交通體系非常發達，肯定能在一個月之內出兵，所以急於發動地面戰爭，後果將不堪設想。

要知道，即便美軍能夠掌握制空權，也不一定能在地面上擊敗大陸軍隊。

打不贏地面戰爭，不但打不下朝鮮，還有可能讓韓國遭到打擊。

到這一步，美軍不得不再次調整作戰計劃，即把空中打擊時間延長，把地面進攻時間延後，爭取在空中打擊階段，重創朝鮮軍隊。因為大陸出兵是一個過程，不可能在美韓聯軍越過三八線之後立即渡過鴨綠江，所以只要朝鮮軍隊喪失了抵抗力，美韓聯軍就能在發動地面進攻之後迅速推進。

只有這樣，美軍才有可能在大陸出兵之前打到鴨綠江南岸。

只是這樣一來，美軍的前期投入將更加巨大，對美軍空中力量的要求也大幅度提高，從而使美軍不得不花更多時間進行前期部署。

第二百九十三章 緊鑼密鼓

這次，部署重點全都落到了空軍與海軍身上。

按照調整後的作戰計劃，在開戰前，空軍必須投入六百架作戰飛機，其中包括一百二十架F-22A、一百二十架F-15E、二百四十架F-16、八十架A-10與四十架攜帶電子作戰吊艙的F-16「野鼬鼠」。除此之外，還得投入三百二十架支援飛機，其中包括一百二十架KC-10與KC-135、十八架E-3C、二十六架EC-135、十二架E-8、四十架EC-130、以及一百餘架C-17與C-5。

這麼巨大的投入，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即便美國暫時放棄其他戰略要點，從其他地區抽調兵力，也需要一個月，才能集結這麼多的空中力量。

更重要的是，在哪裡部署這麼多作戰飛機？

雖然韓國有很多軍事基地，其中韓國的空軍基地至少能容納兩千架作戰飛機，而韓國空軍只有一千多架飛機，其中作戰飛機大約八百架，有地方容納美軍的作戰飛機，但是組織後勤保障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而且距離三八線四十公里以內的所有空軍基地都在朝鮮遠程火炮的打擊範圍之內，不能進行實戰部署。受此影響，美軍最多只能在韓國部署四百架作戰飛機，其餘的飛機都得部署在其他地方。

附近，能夠供美軍部署作戰飛機的只有日本。

雖然按照美國與日本的同盟條約，在美國作戰時，日本有義務開放空軍基地，為美軍提供支持，但是有一個前提條件，即美國必須向對手宣戰，正式進入戰爭狀態，不然美軍就只能利用已經租用的軍事基地。

事實上，美國不可能向朝鮮宣戰。

如果僅在租用的軍事基地部署作戰飛機，最多能容納兩百架，仍然有大約兩百架作戰飛機沒地方部署。

受此影響，美國當局不得不與日本接觸，希望能夠租用更多的機場與空軍基地。

與空軍相比，海軍的問題最為突出。

在空軍無法部署更多作戰飛機的情況下，海軍的任務負擔更加沉重。在安排打擊力量的時候，別說四支航母戰鬥群，就算六支航母戰鬥群全部在第一時間參戰，也無法保證在空中打擊階段完成分配給海軍的任務。

事實上，因為航母戰鬥群的持續作戰能力有限，即便是狀態較好的「羅斯福」號與「布什」號，在執行高強度對地打擊任務的時候，最多只能持續活動半個月，隨後就得撤下去補充彈藥與航空燃油。如此一來，就算投入六支航母戰鬥群，真正能夠一直在前線作戰的只有四支。

顯然，這個打擊力度，難以保證美軍在戰爭的第一周摧毀朝鮮的所有戰略目標。

更重要的是，在戰爭的前三天，美國海軍就算投入全部六支航母戰鬥群，也無法完成全部打擊任務。

為此，美國海軍只能另尋他法。

能夠頂替航母上的艦載戰鬥機，執行戰略打擊任務的，只有戰艦上攜帶的巡航導彈。問題是，航母戰鬥群內的戰艦，特別是驅逐艦與巡洋艦承擔著護航任務，而誰也不能保證大陸會不會以志願軍的方式，派遣空中力量參戰。果真如此的話，護航戰艦就得把重點放在艦隊防空上，從而攜帶更多的防空導彈，而不是在垂直發射系統裡裝填更多的巡航導彈，大幅度限制了護航戰艦的遠程打擊能力。

幸運的是，美國海軍還有一件利器：巡航導彈核潛艇。

雖然美國從來沒有像蘇聯與俄羅斯那樣，建造專門的巡航導彈核潛艇，但是在美俄簽署了戰略核武器裁減條約之後，美國將按照承諾削減四艘戰略導彈核潛艇，即「俄亥俄」級的前四艘。

為了讓這四艘核潛艇發揮餘熱，美國海軍對其進行了改進，在二十二具用來發射「三叉戟」潛射彈道導彈的垂直發射器裡，安裝了用來發射「戰斧」巡航導彈的發射系統，使得每艘核潛艇能夠運載一百五十四枚巡航導彈。

這個數量，絕對不少。

要知道，一艘「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總共才一百二十二個垂直發生器，其中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用來裝載巡航導彈。如此一來，大約四艘巡洋艦上攜帶的巡航導彈，才頂得上一艘巡航導彈核潛艇。

在一支航母戰鬥群內，最多只有兩艘「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

即便把戰鬥群裡的三艘「伯克」級驅逐艦算上，也最多只有一百餘枚巡航導彈。如果四艘巡航導彈核潛艇全部出動，一次發射的巡航導彈數量相當於六支航母戰鬥群，能夠同時打擊六百多個目標。

有了這支強大的打擊力量，問題就好解決得多了。

除此之外，還能利用戰略空軍的打擊力量來彌補首輪突擊中的兵力欠缺，增強前三天的打擊力度。

要知道，美軍還有一百多架戰略轟炸機呢。

雖然這些轟炸機不可能靠前部署，就算部署到關島，問題都很多，但是這些轟炸機具有強大的越洋飛行能力，能夠從美國本土起飛，在太平洋上空發射巡航導彈，然後返回美國本土或者夏威夷。

拿B-52H來說，一架就能在一次轟炸行動中投射三十二枚巡航導彈，即便需要保證有足夠的航程，也能攜帶十六枚巡航導彈，而一個中隊的八架轟炸機，一次出動就能投射一百四十八枚導彈，比一艘巡航導彈核潛艇差不了多少。

綜合這些力量，美軍總算湊齊了發動第一輪打擊的全部兵力。

不得不承認，美國的軍事實力，絕對是世界第一，比任何一個國家強大了不止一倍，特別是其強大的戰略打擊實力。

要知道，除了美國之外，只有俄羅斯有戰略轟炸機，而且數量少得可憐。

如果從打擊力量的投入速度、特別是首輪打擊投入力度來看，美軍比其他四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總和還要高出一截。

從這次的投入上來看，即便不包括美國陸軍，美國空軍與美國海軍至少投入了一千五百架作戰飛機，以及五百多架支援飛機，算上海軍的六支航母戰鬥群與六支兩棲艦隊，能在首輪進攻中投入一千二百架作戰飛機、上千枚巡航導彈、數十艘戰艦，彈藥的總投擲量超過五萬噸。

把這麼多的打擊力量集中投放到國土面積不到十三萬平方公里的朝鮮，會產生多麼震撼的打擊效果，也就不言而明瞭。

事實上，在首輪打擊中，美軍肯定會集中兵力轟炸朝鮮的戰略目標，打擊區域主要集中在半島西邊的平壤、以及東邊的元山附近。如果有足夠的戰術力量，美軍還會重點打擊三八線附近的朝鮮軍隊。

如果美軍在打擊中大量使用精確制導武器，特別是巡航導彈、JDAM炸彈等，肯定能對朝鮮軍隊產生毀滅性的打擊。

這一軍事部署，或者說作戰方案，非常充分的反應了美軍的強大實力。

只是，在具體實施之前，美軍依然得解決很多問題。

這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彈藥儲備不足。

也許，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料到的問題。

相對於作戰平台，即飛機、戰艦等，彈藥的儲存與更換週期都短得多，即便是非常先進的彈藥，能夠在十年之後不過時就非常不錯了，而一種先進的作戰平台，至少能夠服役二十五年，有的甚至能夠服役五十年。更重要的是，作戰平台落後之後，美軍會以贈送等方式移交給盟國，而彈藥只能報廢。

受此影響，美軍不會儲備太多的彈藥。

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在和平時期為軍隊大量儲備彈藥。

更重要的是，受阿富汗戰爭與伊拉克戰爭影響，美軍的軍費開支一直比較緊張，也就沒有儲備太多的戰略打擊武器，甚至連在常規戰爭中使用較多的精確制導彈藥的儲備量也嚴重不足。

在美軍準備開戰的時候，彈藥庫裡的空射巡航導彈不到兩千枚。

如果按照美軍的作戰計劃，這些彈藥將在一周之內用光！

此外，美國海軍的巡航導彈儲備數量也只有一千多枚，根本堅持不了一個星期。

萬幸的是，彈藥的生產週期同樣比作戰平台短得多。即便是巡航導彈，也能在一個月內下線，而用普通炸彈安裝制導組件的JDAM炸彈，生產週期只有一個星期，所以美軍有能力快速補充消耗掉的彈藥。

在策劃進攻的時候，美軍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向軍火商緊急採購彈藥。

一個月之內，美國的軍火商就為美軍生產了三千枚巡航導彈，改裝了一萬五千枚JDAM炸彈，還額外生產一批射程高達一百八十公里的艦炮炮彈。

這些努力，終於在一個月之後見到了成效。

隨著大批彈藥及時運抵韓國與日本，美軍的作戰部署也在規定的時間內全部到位，上千架作戰飛機與上百艘戰艦雲集朝鮮半島周邊地區。

為了達到最大的突然性，美軍在發起進攻前二十四小時，還通過俄羅斯做了最後一次外交努力，即要求朝鮮當局交出襲擊曼哈頓、以及炸毀「空軍一號」的兇手，以及幕後策劃人員。

顯然，這僅僅是做做樣子。

終章 民族精神

對很多人來說，這場戰爭來得非常突然。

就在美國國防部宣佈，美軍已經出動轟炸機，對朝鮮平壤附近的戰略指揮中心、朝鮮領導人寓所、朝鮮人民軍司令部、朝鮮國家通信電視台、平壤防空指揮中心等重要戰略目標實施了首輪打擊之前，美國還在做最後的外交努力，朝鮮也派遣特使前往俄羅斯，準備與美國進行雙邊談判。

事實上，當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在朝鮮已經做出讓步，即願意跟美國進行談判的情況下，美國不會立即發動戰爭。

對劉威等人來說，這場戰爭來得並不突然。

雖然美國在做外交努力，並且早就表示，只要朝鮮能夠交出襲擊曼哈頓與炸毀「空軍一號」的兇手、以及幕後策劃人員，美國就不會訴諸軍事行動，但是劉威知道，朝鮮根本交不出美國想要的人，而且美國也知道這一點。

也就是說，美國沒對外交抱任何希望。

這麼做，只是為了讓國際社會認為，美國已經為避免戰爭做了最大努力，導致戰爭的不是美國，而是朝鮮。

此時，劉威他們已經在塞拉利昂。

離開巴布亞新幾內亞後，劉威等人去了智利，然後前往「家園」，在那邊呆了幾天。因為島上的基礎設施還沒有完全建好，連住的地方都不夠多，所以劉威把田中麗奈她們留了下來，等到竹內琴音等人回來後，讓她們留在島上保護其他人，隨後就帶著灰背豺等人，去了塞拉利昂。

在他們趕過去之前，周奮與漠北狼已經趕了過去。

雖然危險還沒有消除，但是從龍閩江發來的消息來看，美國當局在短期內肯定不會找劉威的麻煩，所以劉威決定在塞拉利昂搞一座軍事基地。

當然，不是為斯雷霍姆搞的軍事基地，而是為FOS軍團搞的軍事基地。

包柳青已經選好了營地，而且正在按照劉威的吩咐，從世界各地採購組建營地所需要的必要設備。

考慮到今後的發展，劉威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擴大FOS軍團。

為此，他讓典斌專程回去找到李廷軒，希望能夠通過李廷軒，招募一批絕對可靠，而且願意跟他並肩戰鬥的退役軍人，最好是K1成員，特種兵也可以。實在不行，就只能從退役偵察兵中篩選了。

只是，典斌回去的不是時候。

美國即將發動戰爭，大陸軍隊也在進行動員，很多退役軍人、特別是年齡在三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的退役軍官都已接到再服役通知書，沒有多少人適合劉威的要求，更沒有多少人願意在這個時候成為僱傭兵。

除此之外，劉威還必須做另外一件事：派遣一批FOS戰士回去，編入由軍事情報局負責，但是作戰部隊直接指揮。

這件事，原本與劉威沒有關係，但是他不能不給李廷軒面子。

更重要的是，只要美國向朝鮮發動戰爭，大陸就不能置身事外，而FOS軍團裡的戰士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劉威也知道，李廷軒這麼做，實際是在幫他解決一個潛在的威脅。

美國發動戰爭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朝鮮策劃了襲擊曼哈頓的行動，如果FOS戰士出現在朝鮮戰場上，能幫美國聯邦政府自圓其說，讓美國當局向國會與民眾交代，而不是拿劉威開刀。

按照李廷軒的要求，劉威把漠北狼派了回去，讓他率領一支由一百名FOS戰士組成的「別動隊」，在劉威的二伯，也就是劉秀勳指揮的特種部隊裡活動，前往朝鮮執行一些無法由大陸軍人執行的任務。

做完這件事，劉威才有空處理自己的事情。

「這是我們從美國帶回來的資產。」

「有多少？」

周奮笑了笑，說道：「你肯定不會相信。」

「什麼意思？」劉威看了周奮一眼。

「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億美元。還有些零頭，我讓你包大姐拿去給了老狼，讓他給回去的兄弟一些鼓勵。」

「竟然有這麼多？」

「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們的錢太多，而是該如何花掉這些錢。」灰背豺接過話題，「如果由巴達維亞暗中控制的毒品網絡還能正常運轉的話，未來每個月，我們都能收到大約五十億美元的分紅。此外，龍閩江也建立了一些資源渠道，每個月大概有十億美元的收入。這麼多錢捏在手裡，肯定非常燙手，所以得想辦法花出去。」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就在這邊大幹一場。」

「怎麼幹？」周奮問了一句。

「把這裡打造成FOS軍團的總部，招募更多的成員，爭取在未來幾年之內，把軍團的規模擴大一倍以上。」

「你不打算回去隱居了？」灰背豺笑了起來。

「你覺得，我是那種閒得住的人嗎？」劉威看了眼灰背豺，說道，「再說了，就算我們想收山，老李也不會放過我們。只要他還在現在的位置上，就會時刻惦記著我們。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說不定什麼時候，老李又會給我們一個艱巨的任務，早點做好準備，肯定沒有壞處。」

「這樣搞的話，那就是一個大工程。」

「有斯雷霍姆在，怕什麼？」劉威笑了笑，對周奮說道，「典斌回去後，你得盯著那個傢伙。雖然他沒有膽量與我們對著幹，但是小心一點為好。等包大姐回來，讓她去瑞士找袁常青，看看能不能把實驗基地轉移過來，或者在這邊再搞一座實驗基地。只要他肯幹，我們就提供足夠的資金。」

「沒問題，我去跟你包大姐說。」

「老豺，基地的事，就麻煩你了。」

「這麼艱巨的任務，怎麼能讓我一個人做呢？」

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也忙碌了幾個月，正好借此機會休息一下。而且論組織能力，你比我們幾個都要出色。」

「我做什麼？」周譽龍終於忍不住了。

「放心吧，你有的是事情做。」劉威把目光轉了過去，「組建基地是一回事、擴大軍團規模是一回事，只是這兩件事都急不來，短則幾個月、長則幾年。在此期間，我們需要一支足夠強大的隊伍來保護這個國家，以及在南太平洋上的『家園』，所以你得回去，把那邊的事情安排好。」

「這算什麼事？」周譽龍明顯不太滿足。

「別急嘛。」劉威笑了笑，說道，「回去安頓好之後，你得找巴達維亞，一是讓他在美國那邊小心一點，別著了道。二是讓他回去找到阿里將軍，僱傭更多的退役軍人，然後把那些人送過來。」

「這裡？」

「對，先送到這裡，由你親自培訓。要求不高，能夠幫助斯雷霍姆鞏固政權，應付一般的軍事衝突就行了。」

「這麼簡單的事，沒必要讓我去做吧？」

「關鍵是，這些人必須為我們效勞。你得知道，塞拉利昂是我們的立足之地，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

周譽龍的眉頭跳了幾下，沒再多說什麼。

「你對今後有什麼打算？」

「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今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灰背豺知道劉威有想法。「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要是沒有想好，你會做這些安排？」

劉威笑了笑，說道：「很明顯，世界上的矛盾越來越多，在未來幾十年、就我個人看來至少二十年之內，戰亂將成為主旋律。不管這場戰爭的結果如何，美國的全球霸主地位都會受到動搖。雖然我們已經與國家脫離了關係，但是誰也無法改變身上流淌的血脈，只要我們是炎黃子孫，只要我們還有那麼一點點民族精神，只要我們還有能力，就應該為我們的國家與民族做些事情。」

「而且是必須由我們來做的事情。」周奮補充了一句。

劉威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我們有了現在的基礎，又有著過人的本領，我們就不應該被這個時代所遺忘，更不應該被歷史淹沒掉。也許，我們無法與歷史上的那些英雄比肩，但是我們能夠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炎黃子孫絕對不是孬種。華夏民族能夠屹立不倒，正是因為在每一個特殊時期，總有一些人站出來，為整個民族做該做的事。」

「問題是，我們得有一個明確的目的。」灰背豺提出了關鍵問題。「說得簡單一點，就是我們所做的事，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僅僅是為了民族復興，我們的個人力量非常渺小。所以我們得現實一些，確定一個可以實現的目的。」

「老豺說得沒錯，如果理想太遠大，我們只能抱憾終生。」周譽龍也開口了。

「很簡單，我覺得，我們有一個非常明確、而且能夠達到的目的。」

「什麼？」

劉威看了幾人一眼，說道：「就我個人看來，我們的目的就是努力讓我們的同胞恢復華夏民族的傳統氣節，讓我們的同胞認識到，一個真正強大的民族，是一個有血性、有鬥志的民族，而不是完事求全的民族。只有當所有炎黃子孫肯為個人、為集體、為整個民族的利益奮鬥、甚至為此做出犧牲的時候，我們才有資格站在民族之林的巔峰，笑看那些向我們發起衝擊的對手。」

劉威說完這番話，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是一個早就有人意識到，卻被很多人有意迴避了的問題，即現在的中華民族，缺乏作為強者的血性與鬥志。

這是一個遠大的目標，也是一個可以實現的目標！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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