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 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來自互聯網,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 《血色塔羅》全集[精校版] 作者:玄色 §第一張牌 愚者§ 『愚者:本意是無拘無束的自由的人,抑或為意志力堅強,有恆心和大毅力的人,是一切的開端或者終結。』 第一章 慘死 方程捂著肚子上血流不止的傷口,艱難地在黑暗中挪動著。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他還未給家人報仇,他才剛剛發現自己的體質並不是一無是處,剛剛知道自己居然可以駕駛新發明出來的新式生物機甲。 明明他的人生才剛剛有了轉機,為什麼在給了他希望之後,又狠狠地把他拽入了地獄。 「咳……」方程無力地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倫薩帝星上的雪據說和古地球上的一樣,都是潔白無暇的顏色。可是此時雪地上卻灑上了他的鮮血,如美艷的梅花一般點點綻放。 不甘心,他不甘心…… 方程用手抓住一捧雪,用力地往臉上抹去。冰冷的雪花在臉上融化開來,激得他一個哆嗦,讓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眩暈的他短暫地清醒過來。 不行,他還不能就這樣放棄。 方程咬牙用膝蓋往前挪動了幾步,只要他出了這個小巷,走出這片黑暗,到了大路上,就會有人發現他。 他不相信刺傷他的那幫小流氓是偶然為之,否則怎麼會這麼巧?他剛被判斷為稀有的X型機甲體質,就被人刺殺?分明是有人見不得他有翻身的機會,那些人一直放著他不管,也就是因為看他一無是處,才讓他苟延殘喘。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再也容不下他了。 眼看著小巷的出口就在盡頭,外面公路上的懸浮路燈星星點點,方程咬緊牙根繼續在雪地上艱難地爬行著。 就快了,馬上就要到了。 馬上…… 黑暗的小巷裡,在潔白的雪地上,有一條血染的痕跡。 一個黑色的人影沿著這條血染的痕跡慢慢地向前走著,一直走到巷子口處才停了下來。 那個一直在臨死前掙扎的人,最終停在了走出黑暗的那一刻,只有那只沾滿鮮血的手,落在了懸浮路燈映照的地方,努力地向前伸展著,像是要碰觸那如星芒般微弱的光芒。 方程微瞇的眼眸間,只看到一雙沾染了他鮮血的嶄新軍靴,出現在了他模糊不清的視線中,隨後便無力地陷入了黑暗。 偏僻的小巷子裡,一個年輕人悄無聲息地走完了他人生中最後的一段路程。 屍體被重新拖入了黑暗,那些摻雜著血跡的雪很快地被清理,天上雪花依舊不斷地飄落而下,很快便把所有痕跡都掩埋得一乾二淨。 ◇ 「唰——」 眼前一片刺目的閃亮,方程反射性地睜開雙目,迅速地坐起身。他在最底層的貧民窟熬了三年,每時每刻都不能放鬆。可是當他睜開眼睛後,便愕然地看著豪華奢侈的臥室,和自己身下柔軟舒適的大床,久久都回不過神。 這間臥室他實在是太眼熟了,床頭的魔女水晶燈還是他的損友安卡斯在他十五歲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據說是他親手做的,整個銀河系就只有這一盞。只是他記得這盞水晶燈在五年前他聽聞大哥被人陷害通敵叛國的時候,一氣之下隨手摔碎了,碎成了數十塊,怎麼拼都不可能拼成現在這樣完好無損的吧?而且這間臥室,這座方家主宅,在四年前就被帝國沒收充公了,聽說是賜給了一個有功勳的軍官,他的臥室根本不可能還保持原樣。現在低頭便能看到滿地空空的酒瓶子,屋裡濃重的酒氣熏得他幾欲作嘔。 「小程,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從窗前傳來,方程反射性地抬起頭,立刻雙目便刺痛了起來。 並不是因為外面的陽光太強烈的緣故,而是因為在窗前站立的,是大他一歲的姐姐方茹。那個倍受年輕的皇帝寵愛,卻在兩年前因為難產而死於非命的姐姐,如今正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美麗的容貌如同記憶中的一樣,柔和的五官透著溫柔的笑意,黑色的長髮柔順地披在耳後垂落而下,身穿著一襲雲白色的絲質長裙。陽光在她身後照射過來,在她的身周形成了一圈金黃色的光暈,讓本來就異常溫柔的方茹,看起來是那麼的讓人溫暖,充滿著救贖治癒的味道。 他這是死了嗎?所以才在天堂看到了已經死去兩年的姐姐? 「小程,別哭。」方茹像是並不意外自家弟弟赤紅的雙目,走過去溫柔地俯身抱住了他,一下一下地撫摸著他的後背。「爺爺走的很安詳,沒有任何痛苦。他不會喜歡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的。」 方程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她在說什麼?爺爺?他的爺爺在八年前就死了啊? 頭腦混亂的方程,此時才注意到,自己身處在一個很溫暖的懷抱中,碰觸他臉頰的指尖,柔軟又溫熱。 而他的姐姐方茹,臉容姣好,正是花骨朵一般的美好年紀,根本不是他最後見到她的那般,蒼白又瘦弱。 他還記得,爺爺去世的那一年,他十六歲,方茹十七歲。 這是怎麼回事?久違的臥室,完好無損的水晶燈,依然年輕的姐姐……連空氣中都散發著令人安心的蘭花香氣,這是姐姐常用洗髮水的香味。 方程按著自己的腹部,果然沒有任何疼痛的痕跡。難道家破人亡,只是他做的一個噩夢嗎? 「小程?」方茹終於發現自家弟弟的不對勁了,一向開朗活潑的方程臉上,應該不會出現這樣令人心悸的神情。方茹沒來由的,心中大痛。看來爺爺的逝去,小弟在心底一定是極為哀傷的。 方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久違的蘭花香氣中,伸出雙臂狠狠地回抱著方茹。 不管他是不是做了一場噩夢,也不管他是不是重新回到了他的十六歲。 他發誓,絕對不會讓那些慘事重演。 絕對不會! 第二章 重生 方氏家族,在倫薩帝國中,是一個傳奇的家族,家族歷史可以追溯到奧德裡奇一世時期,當時功勳最大的開國將軍,就是方氏家族的家主。 在人類走向銀河系,機甲戰艦橫行的年代,十萬個人中也就只有一個人擁有可以駕駛機甲的機甲體質。這種體質就是體內多了一種其他人沒有的δ元素□,機甲在啟動的時候,會產生一種超頻音波,普通人的腦神經根本無法適應。但這種δ元素□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機師在控制機甲時產生的不良反應。而這種機甲體質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就是與機甲的契合度。最高的機甲契合度正是方程的爺爺方雷所保持的記錄,81.3%。這樣的程度,已經可以說完全能隨心意掌控機甲了,而更多含有δ元素□機甲體質的人,契合度低的話,訓練多年也可能只會勉強操控機甲邁步。 人們在研究中發現,機甲體質是有遺傳因素的,也就是說,兩個共同擁有機甲體質的父母,生出來的孩子就會有更大的幾率擁有更強的機甲體質。所以擁有機甲體質的人類,便在多年的時代變遷中,逐漸成為了倫薩帝國的特權階級。一個新生兒有沒有機甲體質,就會注定他這一生是生活在天堂還是凡間。而且這個結果,往往當他出生的那一刻,便可以由中央電腦測控出來。 方程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鏡前,面無表情地整理著身上黑色的西裝。今天是爺爺出殯的日子,雖然他剛剛才接受自己重活一回的異事,但他必須要去送爺爺最後一程。 在上一世,他醉酒整夜,錯過了這一天,表面上儘管不在意,但心底卻一直耿耿於懷。 方家從祖父到父親到他同父異母的大哥,都是極其頂尖的機甲體質,而且都是帝國赫赫有名的將軍,就連他大哥在不久之後也會升職為帝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少將。他父親在和第一任妻子離異後,與他和姐姐的母親相戀,不顧他母親沒有機甲體質,硬是娶進了門。結果他和方茹都沒有任何的機甲體質,很早就被判斷為方家的廢人,只擁有聯姻的用處。 雖然他和方茹沒有任何發展前途,但因為他們的父母並不是政治聯姻,而是自由戀愛,所以他們的處境要比起其他家族的無用子弟要好得太多了。再加之他母親在他小時候便病逝,無人管教,也養成了方程前世的紈褲性子。他從小便是他爺爺帶大的,不同於父親的恨鐵不成鋼和大哥的冷漠,在方家除了他姐姐方茹外,也只有他爺爺對他特別寵愛,所以他爺爺過世對他的打擊很大。 若是能重生到他爺爺還在的時候就好了。 方程打著黑色的領帶,扯著唇現出一個僵硬的微笑。看來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能有重活一次的機會就已經是上天垂憐了。 穿好衣服,用手指順了順及耳的頭髮,方程看著落地鏡中蒼白瘦弱的少年,還是有點不太能接受。 他知道自己當年揮霍無度,但十六歲就是這麼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還不如八年後在貧民窟歷練的自己,這張臉一看就是久不曬太陽,臉白如紙,熬夜熬得黑眼圈都異常明顯。方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盡量讓自己的臉看上去紅暈一些。 現在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的廢柴。算起來,現在這時,新式機甲就應該已經在研發期了。而這種新式的生物機甲顛覆了以前機甲的概念,性能更強大了,相對的,對機甲操控者的要求也就更嚴格了。最後通過幾年的研究,那些科學家才確定,人體中含有某種ξ元素□的人才能操控新式的生物機甲。而這種ξ元素□的存在要比δ元素□更加稀少,千萬個人中也許才只能有一個。當時的方程因為不肯放棄微小的希望,去參加了測試,才知道自己體內居然含有這種可以操控新式生物機甲的ξ元素□,而且照著實驗數據,好像模擬的契合度還不低。 他那時才知道,含有ξ元素□的人,其實舊式機甲也可以操控的,而且要比δ元素□的人和機甲的契合度更高,只是這種ξ元素□因為太過稀少而並未發現。 方程用手抵住冰涼的鏡面,深吸了一口氣。他前世剛知道這個消息後,當晚就被人暗殺在黑暗的小巷,而他連幕後的黑手都不知道。 也許可以這樣說,想要方家倒塌的人太多了,在祖父去世之後,便有了一連串的陰謀詭計,讓他父親戰死,大哥被判了死刑,姐姐難產而亡。若不是他是個毫無出息的廢人,恐怕他也早就死於非命了。 「小程,準備好了嗎?」門外輕敲了幾聲,方茹溫柔的聲音隨之響起。 方程閉了閉眼睛,穩定了下情緒,這才站直身體,在鏡子裡和推門而入的方茹微微一笑,才道:「已經準備好了。」 把頭髮挽在腦後的方茹,更是顯得美麗動人。她身穿著一襲黑色的洋裙,胸前戴著一朵盛開的白薔薇,襯得肌膚如雪般白皙。 方程定定地在鏡子裡看著她,發誓這輩子,一定要保護著她不去陷入那吃人的後宮。上一世方茹在方家破敗之後答應了年輕皇帝陛下的求婚,多多少少也是為了他大哥的入獄。只是那個比方茹還小三歲的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話語權,甚至眼看著方茹日漸消瘦,最後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不住。 方茹走了過來,把手中的白薔薇別在方程的胸前,又為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她總覺得,自家弟弟一醉之後,整個人就變了。 原來那種憤世嫉俗吊兒郎當的目光不見了,雖然還是蒼白瘦弱,但那眼神中,盛滿的是從未見過的堅毅之色。 看來爺爺的去世,對他的打擊很大。 方茹無聲地歎了口氣,心中卻是喜悅的。如果爺爺的在天之靈,看到方程開始上進,那麼肯定會非常欣慰的。 方程知道自己和以前的改變很大,親近的人肯定能看得出來。但正逢大變,倒也並不怕別人懷疑什麼。方程拉起方茹的手,便往外走去。上一世方茹早上也去叫過他,但宿醉的他卻說什麼都沒起來。這一世他雖然醒了,但宿醉過後的頭疼卻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以前是如何的離經叛道。看地上的空酒瓶子,他昨晚喝的都是很有年頭的酒,而且各種酒混合在一起喝,現在他的頭還在嗡嗡作響。雖然現在的科技,早就有醒酒藥的發明了,只要吃一顆便能緩解酒醉。但他父親從不讓人給他準備這樣的藥物,如果想醉,就要承擔喝醉的後果。 方程按著額頭苦笑,父親的苦心,他當時從未理解,此時想來,才知道用心良苦。 「小程,頭很疼嗎?」方茹憂心地問道。 方程擺擺手,不以為意。雖然很痛,但比起不久之前他剛承受過的切腹之痛,那是差得太遠了。他臨出門前,不忘拿著門口的古龍水對著自己噴了一些,期待這樣能掩蓋住身上濃重的酒氣。 不過看著方茹同情的目光,也知道效果不佳。方程惴惴地拉著她出了門,對於自家父親的咆哮,他還心有餘悸。 但已有多年未承受過了,此時想來倒也甚為懷念。 第三章 葬禮 方家老族長方雷方元帥的葬禮,是在倫薩帝星最恢宏的約克教堂舉行。當方程和方茹坐著懸浮車來到約克教堂時,這裡已經人滿為患。 人類自從進入了宇宙大航海時代,選擇定居的新星球在繁榮發展之後,都難免會選擇仿造古地球時期的著名建築。就像是在緬懷著人類的故土一般,雖然那樣奢華古老的建築,對於宇宙大航海時代來說,是那麼的毫無用處。但就像是任何奢侈品一般,越是毫無用處的奢華,就越是令人趨之若鶩。就連方家的主宅,都是仿造古地球之上中國的蘇州園林。在倫薩帝星的中心地帶,永遠找不到摩天大樓,這裡都是貴族們的私宅,充滿了各色的園林、城堡、亭台樓閣。 其中最著名的約克教堂是仿造古地球文藝復興時期的米蘭大教堂建造的,上半部分是哥特式的尖塔,下半部分是典型的巴洛克式風格,整個外觀極盡華美。主教堂用白色大理石砌成,從上而下滿飾雕塑,極盡繁複精美,教堂內外牆等處均點綴著聖人聖女雕像,共有6000多座。教堂頂聳立著135個尖塔,每個尖塔上都有精緻的人物雕刻。約克教堂是倫薩帝星上的標誌性建築,其他星系的遊客來到倫薩帝星,這裡都是必來的旅遊勝地。 這裡更是皇家的御用教堂,每個奧德裡奇皇帝登基時,都會到約克教堂來接受教皇的洗禮。雖然教皇從不干涉政治,但在倫薩帝國之中,有著崇高的地位。 方雷元帥的告別儀式,也是在這裡舉行的,方程跟著姐姐走進約克教堂的大殿後,便看到了如雲的賓客。他們顯然是來晚了。方程遠遠地接收到了自家父親憤怒責備的目光。方茹趕緊拉著自家弟弟,低著頭走了過去,悄無聲息地站在了自家大哥方陸的身後。像是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與古龍水的混合味道,他大哥方陸扭過頭來,用那雙冰冷的眼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方程覺得脖子一涼,許久未曾看過他大哥這副冰山面癱的模樣了,威力依舊讓他心悸不已。 方程這時才注意到,自家父親大人正在迎接賓客,親自招待的正是奧德裡奇十一世。這位剛過不惑之年的國王陛下,親自帶著年輕的皇后和皇太子來為他爺爺送行。 看著這位意氣風發的國王陛下,方程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可惜。因為他知道,這位還算得上是明君的國王陛下,在一個月後便會死於一場刺殺。隨後在他身旁的那位只有十四歲的皇太子殿下便會登基,成為奧德裡奇十二世。朝政全部被那個在國王陛下另一側的女人所把持,那位年僅二十七歲的瑪麗安娜·科特,現在看上去僅僅是個美麗可人的女子,國王陛下在三年前娶了她當皇后。但在一個月之後,這個女人便會露出她的本來面目,成為掌控帝國權柄的皇太后。 而且這個女人,也是方家遭受大難的最可疑的幕後黑手之一。 畢竟倫薩帝國的軍隊之中,方家培養出來的軍官數不勝數,盤根錯節。如果瑪麗安娜想要真正掌權,就必須除去方家,才能重新提拔屬於她自己的人手。 方程看著那個和自家大哥交談的美麗女子,悄悄地掩去眼中的恨意。 他不相信一個月後國王陛下的刺殺會是只有聯邦那邊的特務間諜參與,而且在幾年後帝國把這件事都推到了他大哥的身上,這裡肯定有人做了手腳。他要好好想一想,該如何阻止這件事發生。 方程本就是方家可有可無的一份子,他姐姐方茹雖然也沒有機甲體質,但良好的出身和姣好的容貌,再加之溫柔賢淑的性格,讓她擁有了很多的追求者。此時很多人走過來和她交談,勸她節哀順變。而那個只有十四歲的皇太子殿下艾倫·奧德裡奇,更是絲毫不掩飾對方茹的傾慕之情,看到方茹到來之後便一直追隨左右,方程很快就被擠了出去。 方程是上流社會裡公認的廢柴,其實機甲體質在上流社會中雖然常見,但也並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但除了開機甲,還會有很多重要的領域可以去做。例如機甲機械師、艦隊指揮官、戰鬥飛機飛行員……甚至是開公司賺錢都會很有出息。像方程這樣才十六歲就放任自流的紈褲子弟,當真是沒有人能看在眼裡。 方程也樂得清閒,他拿著一朵白薔薇,逕直走到了大殿中央的懸浮棺材處,低頭沉默地看著靜靜躺在水晶棺材中的爺爺。老人銀白色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卻已經泛著黯淡的光芒,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爺爺,你放心,這一世,他會把方家守護好,絕對不會讓那些慘事重演。 方程在心中鄭重地說道,把手中的白薔薇緩緩地放在爺爺的胸前。 在銀河紀元時代,土葬或者火葬都已經廢除,每個逝去的人都會經過高壓處理,最終壓縮成為一顆璀璨的鑽石,名為骨石。他還記得在方家主宅的歷代家主畫像下,都會鑲嵌著家主留下的骨石。而只有他父親因為當年戰死在茫茫星河之中,連最後的念想都沒有給他留下。 方陸站在父親身邊,送走了奧德裡奇十一世後,繼續和前來悼念的軍官們交談。他今天和父親一樣,穿著帝國的軍裝,就只有肩章不一樣。他現在雖然只有二十八歲,但卻已經是上校了。他知道這雖然是因為軍功和他機甲體質的高契合度,但家族的力量也不可小覷。 他爺爺雖然早就退居幕後,從不理事,但老人家的威信仍在。可現在,這座靠山儼然已經倒塌,方家此後的壓力會更為艱難。方陸早就有了扛起家族重任的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會覺得心頭如壓了千萬斤的重擔,連喘氣都覺得困難。 送走一個前來悼念的軍官,方陸下意識地往四周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他那個不成材的弟弟,正站在爺爺的水晶棺材前悼念。 因為悼念儀式還未正式開始,所以前來的賓客們,沒有一個去瞻仰他爺爺的遺容,反而先來跟他父親和他交談。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和他爺爺一輩的老將領,很多都已經過世,剩下的都因為身體原因很難來到場。年輕一輩的,更是看重他父親或者和他的關係。方陸怔怔地看著少年蒼白悲痛的側臉,和他按著棺材發白的手指,忽然間發覺,在整個儀式現場,真正為他爺爺而悲傷的,也就只有這個少年而已。 不過方陸也就是呆愣了片刻而已,便收回了目光,心下卻冷哼了一聲。 這回連唯一一個肯約束著這渾小子的人都走了,以後指不定會怎麼給他惹麻煩呢。 方程也不知道站在那裡多久了,直到身後一個怯怯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他才回過了神。 轉過頭,他看到了一個身穿著黑色蛋糕裙的小女孩。這個女孩有著一頭金色的波浪長髮,雙目蔚藍如海,皮膚細白,鼻尖上還有幾顆調皮的雀斑,臉蛋還是未褪的嬰兒肥,圓圓的肉嘟嘟的,就好像是一個芭比娃娃一般可愛。她見方程回過頭來看她,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懦懦地說道:「方……方程,我……我母親讓我來和你說說話。」 方程無奈地撇撇嘴,這個只有十三歲,還未發育的小女生,算起來是他的未婚妻,伊蓮·科特。 科特家族是倫薩帝國一個很古老的家族,家主之位是世襲的公爵頭銜,雖然傳襲至今,早已經沒有了實權,但科特家族的嫡繫在上流社會還是擁有著很高的威望。原因就是科特家族長袖善舞,非常的喜歡和其他家族聯姻。 科特家族是個很龐大的家族,家族的教育也非常的傳統,這個家族裡走出來的每個人都擁有著高貴的氣質和貴族的風範,曾被時尚雜誌譽為貴族中的貴族。而且在這一代,科特家族終於出了一位皇后,瑪麗安娜·科特。雖然還未生下皇子,但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女子的野心會那麼的龐大。 方程被很早判定為沒有機甲體質,那麼在方家就只能淪為聯姻工具。他不像他大哥方陸,因為超絕的機甲體質,反而對另一半要求頗高,和父親的第一任妻子一樣,為了方氏家族優秀的後代,必須要娶擁有機甲體質的女子為妻。而只有聯姻這個意義存在的方程,在十二歲的時候,就定下了與伊蓮·科特的婚約。 伊蓮·科特也是沒有機甲體質的女子,但卻是屬於科特家族的嫡系,是瑪麗安娜·科特的侄女,身份上配方程倒是正好。 可惜前一世的方程,叛逆不羈,不喜自己被硬塞了一個小丫頭,而且更看不起伊蓮怯懦的性子,所以從來都不給伊蓮好臉色看。後來方家大難,和伊蓮的婚約也就隨之解除。方程也並未在意。只是後來卻聽說了瑪麗安娜想要掌控年輕的皇帝陛下艾倫·奧德裡奇,硬是讓艾倫娶了伊蓮當皇后。方程現在想想,也許當初他姐姐方茹難產而死,說不定其中也有瑪麗安娜·科特的手筆。 想到這裡,方程便再也無法漠視這個女孩兒,伸出手拽著她的手腕,便帶她往一旁走去。 伊蓮一愣,隨即手足無措。她知道她的這個未婚夫一向都看她不順眼,但她母親卻硬要推著她過來搭話。此時這少年臉上,是從未見過的嚴肅,這讓她的小心肝受不了地砰砰直跳,白皙的臉刷一下地全都紅了,毫無辦法地被拽著離開了大殿。 第四章 誤會 方程拽著伊蓮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他絲毫未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何不妥。更何況他在這些上流社會人士的眼中,是出了名的紈褲不羈,這時也就是只有伊蓮的母親會暗暗擔心外,看到這一幕的其他人都只是撇了撇嘴,便移開了目光。 方程並未拉著伊蓮走得太遠,在穿過滿是精美雕刻的走廊,來到了殿外的一處拐角後,他便停了下來。在他低頭看著這個身軀微微發抖的小女生時,縱使心中有著萬般的怒火,也忽然間一下子消弭了下去。 是啊,上輩子發生的事情,這一世還未發生過。他還是有機會阻止這一切的。更何況他再瞭解這個女孩子不過了,在科特家族,伊蓮的地位微不足道,越是表面上高貴的家族,私底下就越是令人作嘔。否則伊蓮也不會是這一副怯懦的性格,而她的母親也不會抓緊每一個機會,讓她來刻意地接近討好他。 想到上一世自己對這個小女生的各種輕視與厭惡,方程不由得愧疚叢生。他鬆開握著她的手腕,一時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剛剛是真的想遷怒來著,因為莫名其妙地被暗殺在小巷裡,一醒過來就參加了爺爺的葬禮,胸口一股惡氣憋得他實在是難受不已。可是他又和一個十三歲的小女生發什麼脾氣呢?她也同樣是無辜的。 伊蓮本就是惴惴不安地低著頭,但敏感的她已經感覺到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已經斂去了身上的怒火。她偷偷地抬起頭,正好看到方程不知所措的目光,心中的不安在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同樣是那張蒼白消瘦的臉龐,但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在他的臉容上,卻映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溫柔。 好像,她的小未婚夫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伊蓮向來都知道她的小未婚夫是個清雋英俊的少年,但卻從未見過他這樣優雅安靜的一面,這讓她有些小小的怦然心動。 伊蓮眨了眨她那雙蔚藍色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輕聲問道:「你……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方程抓了抓頭髮,他要編個什麼理由呢?他下意識地朝大殿內看去,他們站的這個地方正好透過一旁的窗格,可以看得到殿堂內大部分的情況。 伊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自己那個美艷無比的小姑姑。今天的瑪麗安娜穿著一襲貼身的黑色衣裙,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身體曲線。再加之那頂帶著黑色網罩的帽子,影影綽綽地遮住了她的一小半張臉,更突出了她如花似玉的容貌,像是一朵綻放的黑玫瑰,明艷不可方物。許多人都無法抵抗這種誘惑,頻頻投去目光。 方程正用著暗含仇恨的目光看著那個帝國年輕的皇后時,就聽到對面的小女生低呼了一聲道:「方程,原來你暗戀我家小姑姑嗎?」 方程被這句話嚇了一跳,臉色都變了。他暗戀瑪麗安娜?這是什麼世紀大玩笑?他恨不得她現在就死了! 不過他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倒是讓伊蓮更加篤定她的猜測。因為瑪麗安娜實在是太美麗了,在帝國的仰慕者眾多,是帝國的偶像,這也並不是一件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伊蓮以為方程年少,不好意思罷了。想到這裡,伊蓮便覺得自己和方程擁有了共同的秘密,對他的畏懼也去了幾分。她倒是並不覺得身為她的未婚夫喜歡其他女子有什麼不對,兩人本來就是政治婚約,在帝國的上流社會很普遍平常,甚至婚後各有情人都是非常正常的。更何況方程喜歡的是她的小姑姑,帝國的皇后陛下,那也不過是個憧憬的偶像而已。 想到這裡,伊蓮便心情很好地建議道:「方程,要不要我帶你去和小姑姑說幾句話?」她和小姑姑的關係還算可以,還是能聊個幾句的。 方程的驚訝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在下一刻他就想到了這個美好的誤會可以怎麼利用。他垂下眼簾,低低地歎息道:「不用了,我只要遠遠地看著她便足夠了。」 少年憂鬱的模樣,立刻擊中了伊蓮的少女心。她同時生出了一種酸澀的感覺,為什麼沒有人會對她這樣傾慕?但她隨後又覺得方程這樣未免也太過於可憐,主動要求道:「我過一陣就會去陪伴小姑姑到艾布納星球度假,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艾布納星球是處於倫薩帝星不遠的一個原生態星球,那個星球是倫薩帝國最富有的維爾卡裡姆家族新開發出來的度假勝地。方程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由得臉色微變,追問道:「什麼時候去?」 伊蓮以為方程動了心,便在唇邊勾起一個甜美的笑容道:「下個星期就走,小姑姑打算去艾布納呆上一個月,聽說那裡的療養溫泉不錯。」 方程的眼眸微沉,一個月,皇帝陛下肯定是不能離開帝星太久,所以瑪麗安娜是打著主意避開帝星,遙控對於皇帝陛下的刺殺嗎? 方程越想越覺得有問題,但他臉上卻顯露出遺憾的神色道:「這太不巧了,我下星期就要開學了。」 伊蓮可惜地歎了口氣,她還覺得這是一個和方程熟悉的很好的機會呢。她此時也才想到,方程年紀到了該念學院的時候。 按理說,方程應該是去凱撒帝國學院。凱撒帝國學院是倫薩帝國的第一學院,全帝國最頂尖的人才幾乎都聚集在這家學院裡,但還是貴族居多,也有一些無關痛癢的院系,專門給貴族子弟鍍金用的。而伊登軍事學院則是平民居多,但精英同樣很多,和凱撒帝國學院一直競爭著。 方程前一世就讀的是凱撒帝國學院,讀的院系是毫無用處的古地球禮儀研究。渾渾噩噩地混了幾年,便逢家變。方程看到伊蓮的表情,並未多餘地解釋他想要去的其實是伊登軍事學院。因為他知道,新一代的生物機甲,便是伊登軍事學院負責研製成功的。更何況他對於貴族扎堆的凱撒帝國學院並無好感。 方程並不打算和伊蓮多說什麼,但這麼好的機會,他實在是不想放過。他猶豫了片刻,便試探地問道:「伊蓮,能不能幫我個忙?」 伊蓮感興趣地點了點頭道:「什麼事?」她還是頭一次覺得她的小未婚夫這麼的有趣,沒有了那種暴躁輕狂的性格,面前的少年就像是被洗滌乾淨的原石,散發著令人舒服的氣息。 「能不能幫我多注意下皇后陛下?我……我想知道她每天都幹什麼……」方程各種彆扭,他一想到對方誤會他暗戀瑪麗安娜,就像是吞了個蒼蠅那樣難受。但毫不費力地有個小內應,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幸好他這副別彆扭扭的樣子,正合了伊蓮心內的臆想。看到方程靦腆的樣子,完全是仰慕偶像的粉絲模樣,伊蓮立刻笑瞇瞇地保證道:「放心,給我你的郵件地址,我會每天都向你匯報的!」 兩人用手腕上的光腦交換了郵件地址,伊蓮欣喜於終於和方程的關係有了質的改善,而方程則暗喜可以進一步瞭解瑪麗安娜的勢力。 兩個少男少女各懷心思,但卻同時揚起了微笑。 第五章 調令 參加完爺爺的葬禮回來,方程便敲開了父親的書房。 方致遠正低頭看著桌上絲絨盒子,見進來的是一向避著他走的ど子,不由得臉色微沉。在他心中,方程只要是主動來找他,那肯定是惹了什麼禍事,需要他來擺平的。 方程前世很少來方致遠的書房,所以印象並不深。此時推開門後,看到滿屋子都擺放著古地球的藏書,難免晃了晃神。 自從人類的科技發展之後,這種易碎難保存的紙質書籍就變成了收藏品和奢侈品,他前世總共加起來翻過的紙質書不超過十本,此時看到自家父親書房中居然陳列著幾書架的書,不由得心中咂舌。可惜他記得這些難以估價的珍寶,最後都被帝國沒收充公了。 不過他也知道他爹收藏這麼多書,也不過是方家多少年下來的收藏品,他爹是決計不會看一本的。就連他和他大哥的名字,也不過是方家的姓氏加上他每任妻子的姓氏。幸虧他姐姐的名字是他母親起的,否則一個女孩子叫方程,還真是悲劇。不過也幸虧他沒弟弟,否則他爹是不是就要不知道取啥名字了…… 方程接收到自家父親審問的目光,這才回過神,低頭道:「父親,我想和你談談學校的問題。」 方致遠一聽並不是這個不省心的ど子闖了禍,便緩和了幾分臉色,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來,沉聲問道:「怎麼了?難道是不想去唸書了?你知道我幫你求個凱撒帝國學院的名額費了多大的勁嗎?要不是我捨得我的老臉,你以為你有資格能進得了凱撒帝國學院?我還沒說你呢!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居然還敢遲到!還帶著一身酒氣!」 方程知道自家父親愛嘮叨的勁頭又犯了,若是不打斷他,估計沒半個小時都不能停嘴。雖然很懷念,但還是打斷他道:「父親,我不想去凱撒帝國學院,我想去伊登軍事學院。」 「什麼?」方致遠一皺眉,冷哼一聲道:「你那個朋友報的是伊登軍事學院吧?」 方程一愣,這才想到安卡斯念的一定會是伊登軍事學院,因為上一世他就報的那裡。伊登軍事學院作為一個平民學院還能和凱撒帝國學院相提並論,那是因為在這個學院幕後,是帝國最富有的維爾卡裡姆家族。新式生物機甲能在伊登軍事學院研究,也是因為那裡有雄厚的資金支持。他的朋友安卡斯正是維爾卡裡姆家族的成員,所以肯定會選擇伊登軍事學院。方程苦笑,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但他父親顯然是認為他是捨不得狐朋狗友的人。他定了定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耐心地解釋道:「父親,我去伊登軍事學院,想要念機甲機械師。如果是凱撒帝國學院,這個院系我是進不去的吧?」 這回換方致遠一愣了,他沒想到,這個不成器的ど子居然想念這麼有前途的專業。 是的,擁有機甲體質的人自然會是念機甲系,但沒有機甲體質的,機械師便是最熱門的專業。所有和機甲有關的專業都是極其熱門的,方程雖然是方家的孩子,但就憑他過去的成績,進凱撒帝國學院一個無關痛癢的院系還是沒問題的,但去熱門專業那是肯定沒門的。換了伊登軍事學院,倒是可以試一試,大不了用錢砸出來一個名額也是可以的。畢竟維爾卡裡姆家族最認的就是金錢。 方致遠沉下目光,仔細地端詳著在他面前做得筆直的方程,沉吟了起來。他這時才發覺,以往目光渙散的ど子,此時雙目堅毅,雖然依舊蒼白瘦弱,可是渾身卻散發著令人信服的決心。 方致遠欣慰不已,他覺得自家兒子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他一直恨鐵不成鋼,可是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他,卻並不知道該如何教育孩子。而且他的大兒子和大女兒都非常省心,根本不用他教。方程的這個問題兒童終於有了長進,這讓方致遠放下了心中大石。也就不再多問。其實如果讓他選擇,他倒是很想方程去伊登軍事學院。畢竟那裡的貴族少,相對的紈褲就更少,自家ど子學壞的幾率就更小。 方程見自家父親點開手腕上的光腦開始聯繫人,這才放下了心。他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那個絲絨盒子,看著靜靜躺在盒子絨布上,那個散發著淡黃色光芒的鑽石,心下五味雜陳。他知道這枚鑽石,就是爺爺留下的骨石。他愣愣地看了許久,直到手腕上的光腦嘀嘀作響,他點開一看,發現入學通知已經發到了,正是機械系。 「這回不許再折騰了,而且這院系是你小子自己選的,到時候如果掛科被勸退,可別跑回來再來求我!」方致遠冷哼了一聲道。不過他雖然板著臉,但內心還是挺高興的,否則也不能這麼快就給方程辦好入學通知,這不是怕這小子轉身就後悔了麼。 方程怕自家父親又開始嘮叨,馬上便說了幾句便轉移了話題道:「父親,大哥他應該馬上就要升少將了吧?」他記得前一世,他大哥也是在爺爺去世後不久就升任了少將。這其實也是因為爺爺去世,才給大哥的升職,這種政治交換也是很正常的。 方致遠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方程,這種事情,他不認為自家ど子能猜得出來,應該是哪個狐朋狗友在他耳邊特意說的。他倒也不瞞他,點了點頭道:「不出意料的話,過一陣軍部的調令就會下來了。」 方程的腦袋轉得飛快,他今天來見父親,其中一個原因是他自己的學校問題,但最重要的卻是讓父親努力把大哥往外調。他沒忘記,如果這一世不出意外的話,皇帝陛下將要在一個月後遇刺,而正好是新升任少將的自家大哥負責協防,這也是幾年後大哥被誣陷通敵叛國的最大栽贓。可是他若是直接說出來,他父親肯相信才怪呢!迎著他父親不信的目光,方程的視線落在了桌上的絲絨盒子上,忽然靈光一閃道:「父親,這並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而是爺爺他老人家說過的話。」 方致遠一怔,他知道自家兒子和父親的關係融洽,但他卻沒想到父親會和他說這些。方致遠忽然想到,在父親彌留之際,正是這個孩子守在他身邊的,連忙追問道:「你爺爺最後和你說了什麼?」 方程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爺爺說過,他死後,大哥肯定會很快升任少將,這是皇帝陛下為了穩住方家的手筆,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方致遠點了點頭,這話不錯。「還有呢?」 「但是大哥還是太年輕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現在帝國有多少人在盯著我們方家,就是沒錯誤都要製造錯誤。所以爺爺說,如果大哥升任少將,最好是馬上調離帝星,去邊防服役。」方程徐徐說道,這也是他想的一個對策,如果他大哥這段時間不在帝星,那麼皇帝陛下出了事,就不會由他負責。就算事情到了最難辦的地步,也會少了通敵叛國的誣陷。 方致遠沉默不語,他不相信自家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那麼肯定就是老爺子吩咐的了。其實他也考慮過這件事,方家兩個將軍都在帝星,肯定會讓有些人看著礙眼。但他打算的,是自己去邊防星系,讓自家大兒子在帝星發展。畢竟在邊防星系一呆就可能是五六年,他不想耽誤方陸的晉陞,況且去邊防娶媳婦也會耽誤不是?反倒是他,官路上已經坐到了頭,在邊防星系也能壓得住場面。 可是這種事他能想到,老爺子也會想到,為什麼要指名方陸去邊防呢? 方致遠看著自家ど子殷切的眸子,問了問他老爺子還有沒有其他交代,見他說沒有了,便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這件事,他可要好好想一想。 第六章 伊登軍事學院 方程回到自己的房間,便把光腦裡的入學通知調出來詳細看了一遍,發現後天就是報道的最後一天了。也不知道自家父親是怎麼辦到在最後一刻把他塞進去的。方程本想聯繫安卡斯,告訴他這個消息的,可是轉念一想,到時候給他個驚喜更好。 伊登軍事學院和凱撒帝國學院一樣,都是在倫薩帝星上,只是伊登軍事學院要遠一點,坐落在倫薩帝星的另一個半球,他明天最好就出發,去學校還能熟悉下環境。 方程走出臥室,來到和臥室相連的換衣間,然後就看著滿衣櫃的衣服頭疼。他對十六歲的自己實在是已經沒語言了,反正這些衣服絕對不符合他現在的審美觀點。他這是去唸書,又不是去參加宴會。當即果斷地重新關上門,用光腦在網絡上訂購了一些適合學生穿著的服飾。當然,方程還知道訂的衣服號碼都是適合現在他的身材的。 倫薩帝星的商店送貨速度都很快的,方程下午訂的衣服鞋子,晚上就送過來了。方茹堅持要幫方程收拾行李,儘管後者反覆說不需要,但卻還是擰不過自家姐姐。雖然方茹表面上溫柔如水,可是內心最堅強不過了,只要是認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勸她改變主意。 「小程,怎麼改變主意要去伊登軍事學院了?」方茹很不放心,她去年已經就讀凱撒帝國學院,還想著如果弟弟今年上學,她還能在學校照顧一二。 方程把跟方致遠說過的理由拿出來又說了一遍,果然見方茹不做聲了。念古地球禮儀研究和機甲機械師,誰都知道哪個專業更有前途。方程隨意挑了幾件衣服和鞋子塞進行李箱,其實根本不需要更多的東西,伊登軍事學院怎麼說也是倫薩帝國數一數二的學院,生活條件絕對沒話說,如果缺什麼到那裡再現買也可以。 方茹卻覺得有些心酸,她弟弟自從出生以來,無論吃穿用度都是用的最好的,如今去唸書居然就只帶這麼一個小小的行李箱,穿的衣服又是這麼寒酸的。難不成是父親逼他去那個平民學院唸書的?方茹咬緊下唇,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也要轉校。 方程並沒覺得這有什麼委屈的,上一世他從大少爺變為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什麼苦沒吃過?更何況他選的衣服都是倫薩帝星上最流行的學生裝,哪裡寒酸了?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低調。 方茹剛想說些什麼,就發現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臥室門口,她訝異地睜大杏目,發現竟然是極少來找方程的大哥方陸。 在方家,方陸和方茹的關係倒是不錯,方陸對於這個小他十一歲的妹妹幾乎是當女兒對待的,就算是在軍隊再忙,出差回來都會給她帶上禮物。而和方程的關係,就幾乎如同水火,兩兄弟幾乎一年到頭都不會說幾句話。方茹想,也許是方程小時候被方陸打得怕了,所以什麼事都繞著他走,而方陸則是早就對這個紈褲的弟弟失望透頂,自是不會再理會。不過還是關心著的吧?否則他大哥又怎麼會今天來看方程?應該是知道方程明天就要離家了吧? 可是下一刻,方陸便打破了方茹的美好臆想。只聽他冷冰冰地說道:「小茹,你先離開一下。」 方茹擔心地看了看方程,見後者朝她露出一個寬心的微笑,這才忐忑地離開。 方程把行李箱扣好,起身拍了拍褲子,對依然站在門口的方陸笑了笑道:「大哥,找我有事?」方程多少也能猜出方陸來找他的原因,大概是從父親那裡聽到了那個據說是爺爺的遺言了吧? 方陸身上依然是今天出殯時穿著的軍服,筆挺的身材勾勒得英武不凡,和方致遠肖似的英俊臉龐上卻籠罩著冰寒。方陸本身對自己的要求就很高,自小父母離異,整個方家的未來都壓在了他的身上,造成了他寡言少語的個性。方陸瞇起眼睛,仔細地看著這個從小到大都很怕他的弟弟,而此時卻面對著他很自然地微笑著。方陸壓根就不信爺爺能在臨終前說出那種話,他聽父親轉達後,第一個反應就是頑劣的小弟故意扯著爺爺的大旗整他,想要他離開帝星遠遠的。 可是他之後就在父親那裡得知方程明天就要去伊登軍事學院報道,換了學校,換了專業,更是沒理由刻意要他離開帝星。方陸盯著方程,想要從他臉上找到答案。 方程被自家大哥盯得有些發毛,但他卻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他必須讓他大哥和父親的職位換一下,不僅僅是要他大哥逃避一個月以後皇帝陛下遇刺的責任,還要阻止兩年後他父親命殞戰場的宿命。如果他父親沒有去邊防星系,只是他大哥去了的話,那麼因為他大哥的官銜不夠,負責那場戰役的司令官就會是另外一個人。那麼他大哥也就會負責其他星域的戰爭。如果處理得好,他就可以不用失去父兄。 但這件事,他就算是跟大哥直言坦白,對方也會把這事當成胡言亂語,反而會更堅定地留在帝星,到時候這一世就會像上一世一樣重演悲劇。 想到這裡,方程越發地堅定了決心,他裝作不知情的模樣,無辜地看著方陸。 方陸卻因為這樣毫無破綻的方程,反而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難道那真是爺爺臨終前說的話?可是沒有個合理的理由,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啊!方陸站在門口沉默了半晌,終於伸出手在方程的頭上按了按,然後遞給他一枚古銅色的徽章,那是方家的族徽。 徽章上刻著的,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代表著方家是永遠守護著這個帝國的利刃。 方程嚴肅地說道:「好好學習,別丟方家的臉。」 方程認真地點了點頭,把徽章牢牢地握在手掌之中。 對於可以唸書,他從來沒有像這樣期待過。 §第二張牌 魔術師§ 『魔術師:魔術師是一個非常主動而有行動力的牌。他的行動經過清晰思考,所以很有把握與自信,與愚人未經過深思的大膽行動截然不同。魔術師擁有著「把夢想化為實質」的概念,這是一個潛力無限的開端。』 第一章 安卡斯 安卡斯結束了和家人的視訊,看著父母的影像在牆上消失,終於斂去唇角的笑意,使勁揉了揉已經笑僵的嘴角。 他是昨天就來伊登軍事學院報到的,這裡他也早就來過幾次,所以並不覺得陌生。只是離開了倫薩皇城有些遠,伊登軍事學院這裡炎熱的氣候讓他有些非常不適應。 安卡斯攤在椅子裡,抬起手腕調出光腦裡的視訊號碼,停在了方程的位置,卻又重新放下了手腕。他確定要來伊登軍事學院之後,就刻意地減少了與方程的見面,想必對方也是有所察覺,在幾次邀約不應的情況下,漸漸的也斷了來往。 其實他們的友情可以追溯到五歲,在帝國幼兒園中就建立了良好的同盟軍關係,打遍整個帝國幼兒園無敵手,從此便一路禍害到大,一直是吃喝玩樂形影不離。 安卡斯曾經以為,他和方程的友情,可以這樣一直延續下去。 可是他已經十六歲了。 維爾卡裡姆家族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家族,傳說中擁有著古老的猶太血統。也許是猶太血統在他們的血液中遺傳的特質,讓維爾卡裡姆家族對金錢的嗅覺極其靈敏,讓他們在商業上無往不利。曾經有人說過,在倫薩星系之中,只要是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他們維爾卡裡姆家族的產業。 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卻和其他古老的家族有所不同。在維爾卡裡姆家族中,所有子弟在一出生都可以在族中領取價值不菲的族金,這份每個月都可以領取的族金,讓他們可以足夠過著極其奢華甚至於媲美皇子殿下的生活,但這份族金只可以領到十六歲。【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到十六歲之後,父母都不允許再供養自己的孩子,如果查出違規行為,則所犯者會被剝奪族中產業。十六歲的族中子弟如果實在是不想唸書,可以申請去自己感興趣的家族產業中從基層做起,一視同仁。而想唸書的,則會由族中安排院校,學費直接打給學院,如果學業不通過,則會立刻被退學。 也就是說,那種可以肆意揮霍金錢的青春已經一去不復返,安卡斯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窮光蛋,雖然賬戶裡還有一些錢,但也僅夠他在學院生活用的。他不想去工作,那麼只能唸書。所以只好毫無選擇地來到伊登軍事學院。 機甲機械系嗎?安卡斯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維爾卡裡姆家族很少有機甲體質的人出現,不管他們和多少有機甲體質的人聯姻也沒有辦法。這個古老的猶太家族就像是被神詛咒了一樣,給予了他們可以抓得住金錢的雙手,卻剝奪了他們駕駛機甲的權利。 安卡斯和方程很迷機甲,那款《機甲時代》的全息網游出現之後,他們就幾乎沒日沒夜地泡在了上面。他們也不過是十六歲的少年,就算是再紈褲,也不過是飆飆懸浮車,去酒吧打一場架什麼的。而《機甲時代》的網游則給不能駕駛機甲的人一個新的天地,那裡的所有操作雖然不能全部展現機甲的操作,但模擬程度很高,讓人流連忘返。 摸了摸下巴,安卡斯發現自己已經好久都沒上過遊戲了,和方程的解釋,也等在遊戲中見了面再說吧,想必此時的他應該也在忙凱撒帝國學院的入學手續呢! 安卡斯把視線落到宿舍內另外一邊的空床上,伊登軍事學院的宿舍條件並不是特別好,尤其不能和那個居然還能擁有別墅般宿舍的凱撒帝國學院相比。這裡畢竟還是平民居多的學院,宿舍都是兩人一間,大概二十坪,包含衛生間和小廚房。看了看牆邊那個屬於自己的小衣櫃,安卡斯又看了看自己帶的好幾個大箱子,決定等一會兒室友來了,和他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勻他半個衣櫃。 正考慮著,宿舍的大門就被推開了,安卡斯回頭一看,便直接愣在了當場。 只帶著一個小行李箱的方程在看到安卡斯後,只呆了一下,便綻開笑容道:「兄弟,看來老天對我們倆不淺啊。」他當然知道其實是他父親對他們不淺,肯定是在弄入學通知書的時候,順便把宿舍也給調了,好讓他和安卡斯在一起。方程臉上笑瞇瞇,心裡卻在想他父親還挺給面子的啊!不是看不上安卡斯嗎? 其實方程不知道方致遠打的小算盤。 方致遠對自家兒子不信任,但卻對安卡斯信任得很。 不因為別的,就是因為維爾卡裡姆家族的子弟,十六歲之後都會立刻被迫成長起來。安卡斯若不想出去做苦力,就必須學習,沒有任何退路。而且還為了重溫年少時的奢華揮霍,逼迫他努力再努力。畢竟嘗過蜜糖的人,是無法忘記那種令人迷醉的滋味。而事實證明,維爾卡裡姆家族培養後輩的手段,確實是極其強悍,一代代優秀的子弟就這樣茁壯成長,成就了龐大的維爾卡裡姆家族。 方致遠倒也是想這樣對自家兒子,但畢竟家族環境不一樣,安卡斯就在那樣的大環境下成長起來,儘管十六歲之前再紈褲不堪,也是早就有所覺悟。而方程?他怕一個控制不好,直接鋌而走險弄巧成拙了。不過這時候方致遠還是挺放心的,至少看起來,這個不成器的ど子現在也算是上進了一些。 方程倒沒想到自家父親背後打的小算盤,他很高興能和安卡斯一起唸書。在上一世,安卡斯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在進入伊登軍事學院之後,便展露了其過人的機械天賦,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了頂級的機修師,曾經被人譽為擁有「魔術師」之手的男人。在方家大難之後,很多人都沒有給予他們幫助,但安卡斯卻一直竭盡所能地為他奔走。就連最後新式生物機甲的機甲體質測試,實際上也是安卡斯動用關係讓他去參加的,否則當時還在貧民窟的方程是絕對沒有資格的。 此時才剛剛十六歲的安卡斯,已經從重逢的驚喜中回過神。這個擁有著棕褐色短卷髮的英俊少年,從椅子上跳起來便給了方程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便跳到屋外看了眼走廊,又回頭看了看方程腳邊的小行李箱,乾笑地說道:「方,你大老遠的來看我嗎?不用這麼費心吧?」 方程挑了挑眉,直接坐到了另一邊空著的宿舍床上,迎著棕髮少年驚詫的目光微笑地宣佈道:「迎接你未來的室友吧!」 第二章 機械系 安卡斯在確定了方程就是他未來六年的室友和同學後,欣喜若狂,兩人一番打鬧自是不在話下。 只是等兩人冷靜下來之後,安卡斯便用光腦在學院主光腦上下載這學期他們機甲機械系需要學習的課程教材。這些教材自然都是電子全息版的,安卡斯一臉苦惱地看著這些他認識卻看不懂的課程,深刻覺得他的未來堪憂。 當然,對於和他一樣紈褲從不學習的方程來說,這些課程也是如同天書一般的存在。 只是方程並不擔心,他知道前一世安卡斯很快便展現了機械天賦,作為日後會被譽為「魔術師」的男人,這些課程肯定不在話下。而方程自己,雖然對機械根本不懂,但他卻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也是他一直不愛好好學習的原因。試問一個只消看一遍就能記住的人,又怎麼可能做出刻苦學習的模樣?而且人的劣性根一直都是輕易能到手的從來不珍惜,更何況憑他的身世,就算不好好學習也沒什麼的。所以在前世,方程也一點都不愛學習。而這一世則不一樣,手頭這些即將學習的教材,他就算死記硬背也能背得下,自然不怕考試。若是實踐動手的話,他就可以和安卡斯學習,他們兩人互相搭配,說不定會更輕鬆。 方程選擇機甲機械系,根本不是因為這個系是非機甲體質中最有前途的,而是因為只有這個系才能接近機甲。他要偷偷嘗試一下,是否以他的體質,也能開動機甲。雖然在前世,依照那些科學家的猜測,他是超絕的機甲體質,但沒有試驗過畢竟還是浮雲。 安卡斯一點都不相信方程居然可以過目不忘,他是知道他的這個好友有些過人的記憶力,但過目不忘就太扯了吧? 方程微微一笑,用自己的光腦下載了一本《機械學原理》,用瀏覽網頁的速度瀏覽了一遍,然後便一字不差地從開頭背誦。 安卡斯徹底拜服了,他比較好奇方程為何有這樣的天賦,從小到大的學習成績還那麼差?方程只是笑笑,並未回答。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年少的時候憤世嫉俗,覺得學習根本沒什麼用。但等家破人亡之後,他的這個天賦卻毫無用武之地,因為有人不想讓他好過,他也只能做體力活養活自己。 伊登軍事學院並沒有入校軍訓,因為是軍事學院,這裡所有的管理全部都是軍事化的。方程和安卡斯兩個紈褲子弟根本不適應,開學的幾天內就瘦了許多,只是身體倒是結實了不少。安卡斯直接把自己的那些華而不實的衣服丟棄了,也學著方程買了一些正常的學生服。只是穿的時間倒是不多,因為伊登軍事學院有發校服,類似於帝國軍服,只是肩章不同,可以因此來分辨出是幾年級的學員。 他們每天天不亮就要出早操,緊接著就是全天的學習時間,因為機甲機械系的重要性,他們的課業從一進學院就被安排得滿滿的。現在還是原理學習期,還未到實踐課。雖然這些死記硬背的東西對於方程來說並不難熬,但他額外還想偷著學一些機甲操控的代碼,所以看上去要比安卡斯還憔悴。 機甲操控代碼是指機師在操控機甲時,在調控台上輸入的代碼。機甲也是根據這些代碼來動作的。這也是駕駛機甲的人如此貧乏的原因。 不光要擁有可以操控機甲的機甲體質,並且還要會繁雜的操控代碼,還要根據這些代碼來做出各種高難度的攻擊動作。 雖然機甲也有自動模式,就是把一些常用的動作設定為常用代碼,可以一鍵控制,但這也是要機師自己設定。因為每台機甲都有所不同,和機師的契合度也不同,所以根本無法有旁人代勞。所以一般機師都有固定的機甲,不出意外的話不會更換。已經確定機師的機甲,其他人也很難操控。 其實這些簡單的原理,在那全息網游《機甲時代》裡已經公開了,但複雜的源代碼,是屬於軍方機密,是不可能在遊戲中出現的。更何況網游公司為了讓平民也很容易上手,在操控機甲的設定方面是比較簡單的。 方程開學後在伊登軍事學院的主光腦上,下載了機師系的一年級課程,自己偷偷學習。在伊登軍事學院,所有院系的低年級課程,都是完全公開的,可以任憑學生下載。但入了三年級之後的課程,基本上就是實踐了。機師系到時候更是會一對一地選擇機甲練習,方程想要圍觀都不可能。 就在方程刻苦努力學習的時候,自從爺爺葬禮後一個禮拜都沒有消息的伊蓮小蘿莉終於給他發了個郵件,說她已經和小姑姑到達了艾布納星球,一切平安。郵件後面還附著一張瑪麗安娜的照片,當然是偷拍的。 方程對著瑪麗安娜曼妙的背影翻了翻白眼,看來他拉攏的這個小間諜還挺認真工作的。方程心情不錯地回了郵件,表揚了伊蓮小蘿莉的工作熱情,然後暗示她要繼續努力,並且強調偷拍不能被其他人發現。 關上光腦,方程跟姐姐方茹通了一次全息視訊,在凱撒帝國學院的方茹也開學了,他旁敲側擊了一番,才發現他大哥並未有離開倫薩帝星的跡象。匆匆掛上視訊,方程開始糾結了起來,難道是父親沒有相信他的話?要不要再向父親強調一次?可是那樣會不會弄巧成拙了? 方程猶自糾結著,就聽到光腦發出叮的一聲提示,是學院的全校通知。方程還沒來得及打開看,就聽到對面床的安卡斯大驚小怪地叫喚起來了。 「哎呦喂!是今年的凱撒&伊登對抗賽,下個月十五號在凱撒帝國學院舉行,我都忘了還有這回事了呢!這回好,有一個禮拜的放假時間了!」安卡斯高興的自然是可以暫時解脫了。 凱撒&伊登對抗賽是兩個名校之間的傳統,一年一次,比的自然是機甲操控和機甲修理,也就是機師系和機械系的重頭戲。每年都可以吸引成千上萬民眾的目光,連皇帝陛下都會到場,帝國電視台甚至還會有現場直播。當然,雖然機械系身負重任,但身為一年級的他們顯然是打醬油的。 方程鎖緊了眉,他不會忘記,奧德裡奇十一世就是在這場對抗賽中被暗殺成功的。 第三章 實踐課 不管方程心中多麼放心不下,凱撒&伊登對抗賽也是高年級的重要賽事,和他們這些剛入學院的菜鳥們根本掛不上邊。 在開學的第二周,機械系的新生們終於迎來了實踐操作課。 機械系的新生還是很多的,總共有十個班,一個班有五十人,大部分人都是真才實學考進來的。畢竟若真是走後門進伊登軍事學院,也不會選擇機械系。機械系雖然每年招收的新生是學院中最多的,但淘汰率也是最高的,每學期只要有掛科者,就會毫不留情地勸退或者轉系。所以儘管機械系的一年級生有五百人,但據說六年級剩下五十人就不錯了。 安卡斯選擇機械系是因為他只對機械有興趣,更何況他對那些商學經管類的毫無興趣,但又不想平平庸庸的過一輩子,所以只好硬著頭皮來機械系試試。而他認為方程也念機械系,應該純粹是不想和他分開罷了。所以在實踐操作課分組完成後,安卡斯看著方程很自然地留下和他一組,不禁有點頭疼。 方程和安卡斯都在一起混了十多年了,一個眼神就能猜到對方心內所想。他知道這種兩人一組的實踐課,如果按情理來說,他們這兩個沒實力的,應該各傍上一個有真才實學的才對。可是方程卻並不這麼想,他看好安卡斯尚未展現的機械天賦,更對他自己的過目不忘有信心。 「別多想了,人只能依靠自己。」方程拍了拍安卡斯的肩膀,認真地說道。「而且你不是對改裝懸浮車很在行嗎?機甲也沒什麼不同的,骨子裡都是鋼鐵嘛!」 安卡斯也知道若是濫竽充數,也肯定會有被揪出來的一天。他點了點頭,被理論知識折磨了一個禮拜的他頭昏腦脹,內心實在是沒有什麼自信。在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擺著幾十個零碎的機械部件,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零碎的機械部件組裝起來。安卡斯定睛看著這些機械部件,若有所思。 方程也不去打擾他,他朝左右看看,發現其他組的同學都開始埋頭組裝,有些組員還因為意見不同爭論起來。 安卡斯對著這些零件一看就看了能有十分鐘,他們這一組連零件碰都沒碰的情況,很快就被老師發現了。這堂課負責的老師叫米歇爾,是機械系的一位年輕的研究生,帶這些菜鳥們來上一堂啟蒙實踐課是綽綽有餘。他在實驗室裡掃上一圈,就已經能判斷出來哪些人是有真材實料,哪些人是朽木難雕。而更讓他無語的,是其中一組的兩個人根本連手都沒動一下。 米歇爾忍不住用手腕上的光腦調出來那兩個學生的資料,在看完之後,也不禁心中冷哼。這兩個紈褲子弟選什麼院系不好,非要選機械系,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把他們這個充滿榮耀的機械系當成了什麼? 正想走過去冷嘲熱諷幾句的米歇爾,終於看到那個棕褐色短髮的小子伸出了手,毫不遲疑地從一堆零件中拿起了兩個部件,準確地對接在了一起。隨後就像是組裝過千萬次的熟手一樣,準確地在一堆的零件中揀出所需要的零件,不徐不疾地慢慢組裝,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一個完美的機甲手部組件便出現在了實驗台上。 米歇爾直接愣在了當場,他自然知道,這個實驗室內,這一組是第一個完成組裝的小組。這怎麼可能?難道這個棕髮小子早就組裝過?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就只見旁邊的那個黑髮小子把這個機甲手部組件拿了過去,一塊塊地把剛組裝好的部件拆了下來,然後又順暢地一一組裝好。整個拆解外加重新組裝的過程,也不過只用了一刻鐘而已。 此時米歇爾已經為了能更好地觀察這兩人,而走到了他們的實驗台面前,剛組裝好部件的黑髮少年察覺到他的視線,不禁羞澀地抬頭朝他笑了笑道:「老師,我們都是第一次組裝,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地方出錯?」 第一次?騙鬼啊! 米歇爾內心有無數頭神獸在咆哮奔走,他還記得當初他一年級的時候,這個組裝手部的實踐課他足足費了一個禮拜才能在半個小時之內組裝成功,而且這據說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米歇爾臉上艱難地保持著親切的笑容,手裡把那個手部組件的電路拉出,插在實驗台上,來檢驗這個組件內部電路是否成功。 實驗台上的綠燈立刻亮了,米歇爾的臉也快綠了。 方程鬆了口氣,他不是不信任安卡斯的機械天賦,而是怕他自己強行用記憶力重新照貓畫虎地安裝一遍,是否會出什麼差錯。現在看來,他和安卡斯一組應該能混的不錯。這雖然只是一隻屬於機甲的手指,但其內部也是很精密的。 安卡斯也掩不住內心的欣喜,他也說不准剛剛是什麼感覺,他只消看一眼面前的部件,就能分析出來這些部件的接口應該接上什麼部件。而且當手接觸這些冰冷的鋼鐵時,身體裡的血液就像是沸騰了起來一樣,手不由自主地便開始工作起來。看起來改裝懸浮車和組裝機甲也沒什麼兩樣嘛! 米歇爾此時也不敢小瞧這兩個新生,雖然內心依舊腹誹不已,但卻立刻用光腦把這邊的情況和他的老師沃福特教授匯報了一下。下課之後,米歇爾便帶著方程和安卡斯去了更高級的實驗室。 沃福特自然不會相信米歇爾的匯報,他也覺得這兩個小子肯定是以前接觸過機甲,但在他們反覆的測試後,發現就連沒有對外公開過的機甲組件,只要安卡斯一過手,就能很完美的拆卸組裝,就連故意出現有問題的地方都能被指出。而那個名叫方程的小子,雖然沒有安卡斯那麼過人的天賦,但卻也能毫不出錯地完美複製他看過的一切技巧。 見材心喜的沃福特教授欣喜若狂,大手一揮,便把方程兩人劃歸到了他的名下,讓他們不用去一年級唸書了,由他親自教導。 米歇爾覺得有些不妥,沃福特教授都可以帶博士生了,現在親自帶這兩個菜鳥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只是米歇爾才是一個研究生,自然不能說什麼,當下便點頭離去。他心裡琢磨著,教授這麼做,恐怕和研究所近來研究的那個新式機甲有關。 方程卻沒想到事情進行的這麼順利,他自是知道安卡斯上一世進入伊登軍事學院後不久,便會參與到新式生物機甲的研究中。只是他沒料到這一世連他自己也順便可以搭便車。只是要真正參加那個課題倒是還要一段時間,他們基礎課都還沒學好呢。這樣想著,方程就越發地努力起來。 不管怎麼樣,安卡斯倒是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他煩透了要坐在教室裡聽課,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泡在實驗室親自動手鼓搗,在實踐中理解理論,效果要更好。 第四章 意外 方程和安卡斯雖然破格由沃福特教授親自教導,但兩個人歸根結底還都是菜鳥,誰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倫薩帝國幾百年的科技精華都學明白。而沃福特教授崇尚的是從實踐中學習,因為他當年就是從機甲回收站那種後勤部門自學成才的。 只不過沃福特教授另有事忙,他也不會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這兩個菜鳥身上,所以只是把整個第二實驗室開放給這兩人用,每天打視訊來問一下便不再過問了。好在方程和安卡斯兩人正好一個善於用腦一個善於用手,理論和實踐倒是可以完美結合,互相幫助之下自學也完全可以應付。 在這幾周中,方程抽空打開光腦,就會看到伊蓮小蘿莉發來的郵件,裡面塞滿了各種關於瑪麗安娜皇后的偷拍,若是方程把這些照片賣到八卦雜誌上,他會發一筆橫財。不過他的目的並不是這樣,方程仔仔細細地在一堆照片中找尋著蛛絲馬跡,但想也知道基本上很難在短期內發現這個女人的破綻。 畢竟現在的時代這麼發達,瑪麗安娜只要用光腦就可以聯繫她想要聯繫的人,而方程卻無法依靠伊蓮搞到這部分的情報。結果也如方程所預料,他在這些偷拍照片中一無所獲,伊蓮在郵件裡更附上了一大堆瑪麗安娜皇后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牌子的衣服喜歡做什麼休閒運動…… 方程抹了把臉,繼續默默地扮演著這個追星的角色。偶爾在伊蓮發過來的一堆照片中,方程會發現裡面夾雜著一兩張她自己的自拍。還是小蘿莉的包子臉算不上美麗,只能說是可愛,但蘋果臉上並沒有方程熟悉的怯懦和害羞,有的只是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喜悅笑容。 方程看著這樣單純明媚的笑容,就算是壓滿重擔的心頭也難免輕鬆了幾分。尤其在不久之後,他在和方茹的視訊中得知,大哥即將調到巴裡星系駐防。 巴裡星系,是在倫薩帝國星系的最南邊,方程知道這裡在他上一世所知並未遭受戰火波及,所以非常高興。看來這一世,父兄的厄運不會降臨了。剩下的,就是要防止自家姐姐被那個可惡的皇太子追走,所以方程在得知方茹很不放心自己在伊登軍事學院的情況時,故意誇大其詞。他知道,從小一直愛護他的自家姐姐多半會考慮轉學來陪他。在這麼大個軍事學院裡,他就不信找不到個優秀的姐夫。他寧可自己未來的姐夫是個平民,也不願方茹以後是政治婚姻。 只要他夠強大,就不會讓自家姐姐犧牲自己的幸福。 看著方茹憂心忡忡的面容在視訊中消失,方程眼中的小得意再也掩飾不住,被同寢室的安卡斯看得清清楚楚。 「嗯?我怎麼不知道那些平民學生都排斥我們兩個?不讓我們一起上課?弄得我們每天都躲在實驗室裡自己學習?」安卡斯勾著方程的脖子,危險地挑高聲音。 「嘿嘿,不說得誇張一點,我姐她又怎麼可能心軟轉校過來?她外柔內剛,肯定是不會用為了這點事去找父親的,反而會自己轉校過來替我解決。」方程打著小算盤,在自己死黨面前自然是不用遮掩,眉飛色舞地說道。 安卡斯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這個姐控……」 方程拍開安卡斯的胳膊,表示毫無壓力。姐控就姐控吧,反正他就這一個姐姐,不好好看住了能行嗎?更何況現在心理年齡已經二十多的方程,早已經把方茹看成是自己妹妹,不放在眼皮子底下怎麼可能放心。 「喏,不過在她來看你之前,你會先一步回去看她哦!剛才沃福特老師來郵件,你估計還沒來得及看。他說凱撒&伊登對抗賽會帶我們兩個一起去的。當然,不是參賽人員,而是實習生。」安卡斯興奮地說道,就算是不能參與,當個實習生近距離旁觀也是好的。要知道他們雖然在第二實驗室蹲了一個月,可是真正的機甲卻並未看到過,第二實驗室內全部都是機甲零件。 方程聞言趕緊調出光腦,看了一遍後翻了個白眼道:「什麼實習生,估計就是倆打雜的。」 「打雜也好啊!那可是凱撒&伊登對抗賽啊!」安卡斯用手拍了下方程的額頭,對於他的不捧場表示各種不滿意。 方程在知道自家大哥會被調離之後,根本不想去那個什麼對抗賽湊熱鬧。畢竟他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到時候現場會亂得一塌糊塗。不過他想了想,反正他也不是以普通觀眾的身份去看,在後台應該安全點吧?他並不覺得自己有能阻止那一切發生的能力,先不說他無法解釋他自己的消息來源,恐怕只是洩露一點點,都會被人當成聯邦間諜抓起來了吧? 所以他只是看看而已,迎著好友期待的目光,方程只好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先不告訴我姐,到時候給她個驚喜。」 ◇ 因為這次凱撒&伊登對抗賽的舉辦地點是凱撒帝國學院,所以在對抗賽的前兩天,伊登軍事學院便組隊飛往倫薩帝星另一個半球的凱撒帝國學院。 機甲對抗賽的方式在多年的對抗中已經演變得很簡單,沒有了以前的那些多樣對抗或者單獨比賽機械系的修理速度。現在的對抗方式,是從機械系開始。 兩個學院的各五名機械系參賽選手分別去對方的機甲倉庫,在四個小時的時間內,對對手的五個參賽機甲進行合理性破壞。然後再回到各自的機甲倉庫,在半個小時的緊急修理後,機甲對抗開始。由軍方派代表裁判,五局三勝制。 這個看似簡單的對抗規則,卻考【『文】驗了在戰場上各【『人】種可能發生【『書】的情況。如何【『屋】在最短的時間內合理性破壞機甲,如何在五個機甲之中選擇最容易修復的那一個,畢竟越後面出場的機甲修復的就會越完美,但如果前面三局都輸了的話,那也是無用功。還考驗了機師如何在機甲出問題的時候戰勝對手,如何在戰場上發現對方機甲的弱點。甚至延展開去,還會考驗雙方的情報工作,對方會派哪些機甲出戰,哪個機甲是重點破壞對像等等等等。 所以每年的凱撒&伊登對抗賽,都相當於倫薩帝國的重頭戲,再加之這兩個學院都是倫薩帝國的精英學校,能代表這兩所學校出戰的,那都是帝國的未來新星。在對抗賽之前,就已經有各種媒體開始預告分析,比得上古地球時代的足球世界盃決賽,所有倫薩帝國的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了這裡。 方程和安卡斯雖然說是實習生,方程也以為他們是過來打雜的,但來了之後才知道他們是沃福特教授硬塞進來的,根本沒有權利接近機甲倉庫。再加上大賽來臨之際,所有學長學姐們都嚴陣以待,雖然他們都忙得不可開交,但各自都已經形成團隊,更不會讓這兩個菜鳥去添亂。所以方程和安卡斯倒是最悠閒的,整整在凱撒帝國學院的招待所裡無所事事地晃悠了兩天。 方程不是沒想過要給方茹發消息打視訊,但他們兩人的光腦在踏入凱撒帝國學院之時就被鎖住了,為的是防止資料信息外洩。方程這個懊悔啊,早知道就和方茹說了,這樣她也能主動來這裡找他。現在可好,等於被囚禁了,還不能接到伊蓮的郵件,也不知道這兩天瑪麗安娜有什麼特殊的舉動沒。 一直到了正式比賽的那天早上,方程和安卡斯才隨著隊伍踏入伊登軍事學院機甲倉庫的休息室,但方程卻在隨後軍方來人的時候,徹底呆住了。 因為走進休息室的第一個人,穿著整潔筆直的帝國軍裝,肩上閃亮的軍銜表明對方顯赫的少將身份,那人面容俊帥年輕,目光冰冷,在看到方程的時候目光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大哥?!」方程跳了起來,目瞪口呆。 他大哥不是說要調到巴裡星系了嗎?怎麼這場對抗賽,還是由他來負責? 第五章 突變 上一世的這一年凱撒&伊登對抗賽,聯邦的間諜和刺客潛入,打傷了負責協防的方陸少將,並且還搶走了他的機甲,用這台在帝國都頗有名望的機甲刺殺了奧德裡奇十一世。這也是在三年後方陸被指控叛國罪的最大原因。因為那個聯邦間諜居然可以那麼順利地在帝國的心臟部位進行斬首行動,如果說沒有內應,誰都不相信。 所以在表面上看起來失誤最大的方陸,理所當然地變成了替罪羊。畢竟當時在全帝國人民的眼皮子底下,那台屬於他的機甲「星辰戰車」刺殺了尊貴的皇帝陛下。 這也是方程重生以後,極力想要方陸離開倫薩帝星的原因。可是他卻沒想到,方陸根本還沒走!而且還是和上一世一樣,負責這次凱撒&伊登對抗賽的協防! 方程的臉一下子就刷白了起來,在他身邊的安卡斯看在眼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知道方程很怕這個大他十二歲的大哥,但卻沒想到他會這麼怕。他們又不是去夜店被大哥抓包,他們是來參加凱撒&伊登對抗賽的啊,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方程的那聲大哥也自然被全休息室的人聽到的,伊登軍事學院的老師和學生都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其實他們都知道這次多來了兩個無所事事的新生,但忙於準備大賽的他們都無暇顧及,這時才知道這兩個新生原來是有背景的。 方陸依舊是掛著冰冷的表情,並未理站起來的方程,而是和伊登軍事學院的負責人公事公辦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其實這種賽事的協防根本也用不著他這種級別的少將來負責,但奧德裡奇十一世陛下會親臨現場,所以方陸負責也並不稀奇。更何況方陸原本以為自己以後的發展應該在倫薩帝星的,所以這種協防任務很早就申請了過來。誰知道方程突然冒出來那句爺爺的遺言,導致他以後至少要在偏遠星系呆上五年,所以就算方陸這個人並不小肚雞腸,也難免遷怒於自家小弟。 方程見方陸走的時候連眼角都沒看他一眼,連忙追了出去,趕到方陸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大哥,姐姐不是說你去了巴裡星系嗎?」 方陸目不斜視,連腳下的步伐都未停下,邊走邊說道:「正式調令過兩天才下來。」 方程徹底無語,他還是太幼稚了,以為一位少將的調令是直接生效的呢。現在又不是戰爭期間,一般調令都需要走各種程序,再加上交接工作,短短的一個月時間根本不夠。方程的腦袋無比混亂,他看他們馬上就要走出機甲倉庫了,也不管方陸會不會相信,急急地示警道:「大哥,是不是這次協防,機甲大隊並沒有來?只來了你的機甲小分隊?」 方陸啪地一聲在出口前停下了腳步,冰冷的目光直視著方程,沉聲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這些軍事上的事情,他小弟向來都不放在眼裡的,怎麼今天突然提起這個? 方程卻知道的無比清楚,因為凱撒帝國學院靠近倫薩帝星的中心位置,所以並不宜調動大批的機甲大隊。而方陸的機甲小分隊也不過是只有五台機甲而已,在上一世出事時,除了方陸的星辰戰車外,其他四台軍用機甲都被破壞殆盡。方程看了一眼跟在方陸身後的軍官,也沒法解釋太多,只能焦急地說道:「大哥,相信我一次,派人去檢查檢查你帶來的那些機甲吧!」 若是換了一個月以前的方程對他說這種話,方陸絕對是嗤之以鼻的。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面上慌亂的神色絕不是作偽的小弟,方陸略一沉吟,便道:「克裡斯,你去看看。」 在他身後,一名英姿颯爽的紅髮年輕少校立刻抬手行了一個軍禮,領命而去。其他軍官都多多少少露出多此一舉的神色,畢竟他們的機甲並不等同於即將參賽的那些教學機甲,他們機甲上配備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彈藥,分立在訓練場四角,而且除了他們的鑰匙和軍隊密匙,誰都不可能開動得了。 方陸最後瞥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方程,再也沒去管他,轉身離開了伊登軍事學院的機甲倉庫。 這個凱撒帝國學院的一號訓練場佔地廣闊,南北兩邊是兩個巨大的機甲倉庫,分別有十台機甲的維修台。而東西兩邊就是可以容納二十萬人的看台,每個座位前都有小型的屏幕,可以從各個角度任意觀察訓練場。此時雖然才剛剛天亮,但卻已經陸陸續續有觀眾進場了。觀眾們的懸浮車都井然有序地停在了附近教學樓的樓頂上的立體車庫中,訓練場上空不斷有懸浮攝像頭像蝴蝶一樣慢悠悠地飛過,不時還能聽得到媒體人的採訪與預測。 方程和安卡斯並沒有出去,一直呆在屬於伊登軍事學院機甲倉庫的休息室裡,在休息室中也有大屏幕,可以毫無阻礙地觀察外面的情況。上午八時,安卡斯看著屏幕上那艘屬於皇帝陛下那艘名叫「帝國榮耀」懸浮艇出現在天空中,已經座無虛席的訓練場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聲。雖然在銀河時代,皇權並不是古地球時期的那種君權至上的概念,但皇帝陛下無疑還是這個帝國最高的存在。 安卡斯看著英俊的奧德裡奇十一世和他的皇太子艾倫·奧德裡奇出現在包廂中,不由得惋惜道:「為什麼瑪麗安娜皇后沒來呢?真可惜。」同樣是視皇后陛下為偶像的安卡斯根本不曉得自家死黨居然每天都能看到無數瑪麗安娜的私照。 方程握緊雙拳,自從他大哥離開後,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一直想要找到可以阻止事情按照上一世發展下去的辦法,可是想來想去,還是束手無策。方程咬緊牙根,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沒用,若是他足夠強大,又何必如此? 屏幕上已經開始放送凱撒帝國學院準備的文藝演出了,也代表著雙方的機械系學生已經在對方的機甲倉庫開始合理性破壞比賽。方程刷地一下站起身,對安卡斯艱難地說道:「我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在外面看可沒有在這裡看舒服啊!據說今天米蒂娜麗大人也要到場呢!」安卡斯挑高眉毛,在機甲對抗賽前四個小時的文藝演出裡,每年請到的都是倫薩帝國裡極其有名的演藝人士來助陣,相當於一場狂歡演唱會。 方程胡亂地應付了兩句,但安卡斯卻並未放他離開,而是抓著他的手腕,認真地問道:「方,你今天很不對勁,在看到你大哥的時候開始就很不對勁。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方程並不想把安卡斯也拉進混亂的事件裡,可他也知道普通的理由也絕對瞞不過這位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他想著上一世,安卡斯寧願冒著被牽連的危險也要幫他,那麼他這樣推三阻四反而是不把他當朋友。 而且,方程在這些天已經快要被心中的壓力壓垮了,他急需有人可以傾述,縱使只是透露一點點。 方程咬了咬牙,終於湊過去在安卡斯耳邊道:「別問在哪裡得到的消息,這次對抗賽會出亂子,目標是皇帝陛下。」他盡量壓低了聲音,是怕這個休息室內會有竊聽器,如果這種話被第三個人聽到,他就絕對沒法解釋自己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了。 安卡斯的臉色一變再變,第一反應就是方程這小子在開玩笑,而且裝的是越來越像了。但隨後他想起這些日子以來,方程總是對著他自己的光腦一看就是一晚上,他曾經瞥過幾眼,看不太清,可也能看到是一些照片和郵件。再結合今天方程看到自家大哥突變的神色,安卡斯抱著相信一下也無妨的念頭,小小聲地問道:「那我們現在能做什麼?」他也不傻,知道方程沒把這消息公開,肯定是不能解釋這條消息的來源。可是,他們兩個只有十六歲的小子能幹嘛? 方程別的不清楚,但還是知道當初他大哥被打傷的地點。他也不多說,拽著安卡斯就往外走。此時機甲倉庫內部操作室已經戒嚴,凱撒帝國學院的機械系已經開始合理性破壞的流程,但外部還是可以出入的。兩人很快地便從伊登軍事學院的機甲倉庫走了出來,安卡斯跟著方程朝西區看台走去,他知道那裡是軍部的操控室,見方程的目標是那裡也不意外。既然有可能會出事,那麼方程肯定是找他大哥幫忙更靠譜。只是安卡斯覺得方陸那種不拘言笑的嚴謹做派,肯定不會把方程的話放在心上。 雖然軍部的操控室外人是不可能進入的,但在方陸手下的那些軍官,誰不知道自家少將有個極為令人頭疼的紈褲弟弟,見他帶著朋友過來,就猜他肯定是帶朋友到這裡參觀向朋友炫耀的。而且凱撒&伊登對抗賽雖然被帝國的民眾所看重,但對於軍部來說,這也就是個娛樂賽事。所以守衛的軍官們看方程兩人不過是兩個少年,便也沒放在眼裡,隨意就讓他們倆進去了。 方程更為擔心了,就連他們這個純粹的外人都能進入操控室的禁地,那麼那個間諜呢? 上一世方程雖然知道自家大哥出了事,但具體的事件細節,他也不甚清楚。軍部視這次刺殺事件為恥辱,更不可能對外界公開。方程只是隱約知道那個刺殺皇帝陛下的兇手之前就是方陸的手下,所以才能那麼容易地竊取了方陸的機甲,而在這件事上,方陸也背了個大黑鍋。 到底是誰呢? 方程焦躁地咬著手指甲,他雖然能進入軍部的操控區,但真正的中心卻是肯定進不去的,只能在休息室等著自家大哥有空過來。聽著外面隱隱約約傳來的歌聲和掌聲,隨著時間的流逝,方程的內心越來越不安。 安卡斯知道他也幫不上什麼忙,便看著休息室裡的屏幕,開始在訓練場各處尋找著可疑的目標。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休息室的門忽然被打開,進來了一位紅髮男子。 方程抬起頭,發現這個人就是之前他大哥派去看守機甲的那名年輕少校,而且這個人他看起來有些眼熟,應該是一直追隨他大哥左右的。方程忍不住站起身問道:「克裡斯大哥,我哥他在哪裡?」 克裡斯有著一頭紅髮,身材修長,俊秀的臉容上帶著的是溫柔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他勾起唇角,笑著說道:「少將他現在脫不開身。」 「克裡斯大哥,你現在能聯繫到我大哥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方程的話語一下子嘎然而止,因為他看到這位紅髮少校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著一柄量子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 「吶,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呢?能不能先跟我說一下呢?」克裡斯溫柔地說道。 第六章 殘酷 安卡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這也怪不得他,作為一個生活在正常環境下的十六歲少年,在看到克裡斯拿出槍對準方程的時候,僅有的就是不真實感。在幾秒的凝滯之後,本來跳起來的安卡斯聽話地舉起雙手,因為在紅髮少校的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柄量子手槍,槍口對準的正是他。 方程在真正面對危險的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克裡斯此時來找他,是因為他之前對他大哥說的那句話,引起了克裡斯的警覺。畢竟克裡斯肯定覺得這個斬首行動天衣無縫,就連涉及最深的方陸都沒有發現異樣,反而由他這樣的局外人出聲警告。這種情況,對於克裡斯這種資深間諜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方小少爺,難道還要讓我幫你回憶不成?」克裡斯的語氣越發地溫柔起來,只是那雙褐色的眼眸中閃過的精光卻越發的狠辣。也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那個溫柔的表相不過是裝出來的而已。 方程雙手抱在胸前,有恃無恐地聳聳肩道:「不勞您大駕,我想你現在不應該在我們這樣的小人物身上浪費時間吧?」 克裡斯意外地挑了挑眉,他在方陸手下潛伏的這麼多年裡,曾經見過這個紈褲的方小少爺很多次。但這還是頭一次正面地打量他,克裡斯看著這個穿著伊登軍事學院的校服,卻掩不住削瘦身材的黑髮少年,微微一笑地晃了晃手中的量子手槍道:「你不怕我,難道還不怕我手上的量子槍?」 方程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個黑洞洞的槍口,而是直視克裡斯那雙褐色的眼瞳。他悄悄地捏住拳頭,強迫自己不要因為害怕而顫抖,臉上卻做出淡定的神情道:「我相信你不會殺了我們的。」 確實,因為方程知道,克裡斯的目標是把所有事情都嫁禍給他大哥,那麼就意味著他大哥不可能會被殺。同理,這黑鍋要扣在方陸身上的話,那麼身為方陸弟弟的他就絕對不會有事。畢竟方陸沒道理連自己弟弟都傷害。當然,和他在一起的安卡斯也不會有什麼事,他們畢竟還是無關人士。 克裡斯唇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盯著方程的雙瞳不禁微瞇了起來。他頭一次對自己策劃已久的斬首行動產生了懷疑,他甚至有種錯覺,在他面前站著的這個少年,好像是已經洞悉了他的所有計劃。 把這個荒謬的念頭趕出腦海,克裡斯溫柔地勾起一抹笑容,知道現在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既然問不出來,他也不會浪費寶貴的時間在這裡。那麼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他再也沒說什麼,雙手輕扣扳機,滿意地看著兩名少年睜著驚恐的雙眼先後倒下。 ◇ 「……方!方!快醒醒!」 方程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安卡斯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他這是怎麼了?方程迷迷糊糊地想著,忽然昏迷前的畫面出現在腦海,方程一個挺身便坐了起來,上下摸索著自己的胸口,眼睛也盯著安卡斯的上身。 他明明記得最後那個克裡斯朝他們開槍了啊! 「他用的是D級射線。」安卡斯知道方程在疑惑什麼,開口解釋到。量子手槍有A、B、C、D四種級別的量子射線,威力從射殺、重傷、輕傷到僅可以致人昏迷,而顯然克裡斯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們昏過去,不至於壞了他的事。 方程想到這裡,臉色鐵青,難道已經過去了很久?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嗎?他反射性地朝牆壁上的屏幕看去,發現屏幕上依舊表演著文藝節目。方程疑惑地皺起眉,他不覺得克裡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安卡斯看方程的舉動,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便從胸口的衣兜裡掏出一枚徽章,笑瞇瞇地炫耀道:「因為我帶著家族的族徽,所以有一部分的量子射線被徽章裡的防禦磁場中和了一下,所以我才沒有昏迷很長時間。」安卡斯知道方程的族徽也一直放在校服的上衣口袋裡,便很自然地伸手過去把方程的族徽也取出來,然後拿在手裡把玩。兩個家族的族徽顏色都是古銅色,因為都是奧德裡奇皇室賜予的。只是上面的圖案不同,方家的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而維爾卡裡姆家族的是一枚古地球的錢幣樣式。 方程知道維爾卡裡姆家族因為有錢,所以投資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發明,給家族子弟發一枚可以防身的族徽倒也不怎麼稀奇。方家雖然也不至於會虧待自己,但卻想得不夠周全,絕比不上維爾卡裡姆那樣的家族。方程有些嫉妒地看著那枚雕刻著錢幣的徽章,有錢什麼的最討厭了! 安卡斯嘿嘿一笑,很滿意死黨又恢復了平常的生動,他不著痕跡地把兩人的族徽在手中調換了一下,把屬於自己的那枚維爾卡裡姆家族的族徽塞進了方程的上衣口袋。他不知道方程最近究竟捲入了什麼樣的事件,但看起來明顯他更需要這枚可以在關鍵時刻防身的徽章。 「好了,我們的光腦在比賽前就被收走了,這個休息室我也檢查了一下,和外界通訊的設備全部都不好使了,可見應該是那個克裡斯破壞了線路。」安卡斯攤了攤手,他已經檢查過了一遍,「看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文藝演出快要結束了,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機甲對抗賽了,若是克裡斯真要對皇帝陛下不利,那麼他肯定在那個時間出手。」 方程感覺著身體還有些麻痺,他勉強站起身,一旁的安卡斯連忙過來扶住他。方程皺眉道:「我們不能在這裡乾等著……」他接下去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如果呆在這裡,好歹還能沒有危險,他怎麼能讓安卡斯毫無理由地和他一起冒風險?事關他大哥,他是必須要去管的,可是安卡斯卻沒有什麼必須去的理由。 安卡斯卻道:「方,你難道要一個人獨享救駕的功勞嗎?你可別想撇下我。」 兩人相視一笑,有些話,就算不說出口,也是一樣的。 因為方程的四肢還沒有完全恢復,兩人磕磕絆絆地從休息室挪出來,兩人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軍部的操控中心靜如鬼域,兩個少年互相壯膽,攙扶著順著血腥味尋去。縱使早就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當看到操控室內屍橫遍地血流成河的殘酷場面,兩人也忍不住臉色煞白。 方程在下一秒便看到了自家大哥也雙目緊閉地倒在血泊中,大腦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克裡斯怎麼會對他大哥下手?難道是因為他擅自干涉了什麼,才導致他大哥殞命的嗎?方程無比自責,整個身體都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是啊,他又怎麼能保證他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會把事情往好的方面修改? 第七章 火焰女神 安卡斯看到方程大受刺激的模樣,連忙扶著他坐到椅子上,自己則趕忙走過去查看方陸的情況,隨後大大地鬆了口氣道:「方,你大哥只是右肩受傷,然後和我們一樣被克裡斯用D級射線弄昏迷了。」 方程一個激靈,馬上恢復了過來,有些沒想通的事也就想通了。原來把大哥打傷也是克裡斯的計策之一,如果一切按照上一世一樣發生的話,那麼接下來表面上受了傷的大哥可能不會是嫌疑犯。但如果再反向思考一下,也許就是因為方陸是兇手,所以才用苦肉計往自己的右肩上開了一槍,作為無法駕駛機甲的證據。而且方程敢肯定,大哥右肩上的那一槍,如果檢查出來,肯定是出自大哥的佩槍,並且還是近距離射傷的。 安卡斯這功夫已經檢查完了操控室內的所有人,發現除了方陸之外,都已經蒙主召喚了。操控室裡的所有設備也都在被屏蔽狀態,無法與外界通話,應該是啟動了什麼干擾裝置。 方程此時已經恢復了一些,他在操控室找到了醫療箱,脫下方陸的軍裝,在傷口處用止血噴霧噴了一下。這僅僅只能止血,並不能讓傷口很快癒合。科技再如何飛速發展,也還不能讓人體如同鋼鐵般強悍。 D級射線的功能是讓四肢麻痺,腦神經也暫時麻痺,使人進入昏迷狀態。但只需要外界有人刺激,就能加速醒來。更何況方陸不像方程那樣,經過軍事訓練的他,在方程推了他兩下之後便睜開了眼睛。 方程連忙扶著自家大哥坐了起來,他發現方陸的目光往周圍一掃,整個人的氣勢便隨之一變,屋內的溫度立刻下降了好幾度。因為離得近,方程把方陸眼中一閃而過的強烈憤怒也看在眼裡。他知道自家大哥一定是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他的下屬都躺在這裡,卻獨獨缺了一個人。 方程低聲把自己和安卡斯為什麼在這裡的原因說了一遍,自然沒漏下克裡斯特意跑去找他們的那一段。方陸深深地看了方程一眼,卻並未追問,因為他知道現在並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 方陸僅僅用了半分鐘,就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重新站起來了。他走到控制台,用軍方的秘法試了幾個代碼想要聯繫外界,卻都毫無效果。 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克裡斯相當於他的副手,他知道的,克裡斯也全部知曉,並且後者還是聯邦在帝國的資深間諜,若是不能完全屏蔽這裡,方陸反而要懷疑那漏洞會是個陷阱了。 「大哥,克裡斯的目標肯定是皇帝陛下。」自從方陸醒來,方程就像是有了主心骨,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把可以和方陸透露的情報說了下。 其實即使方程不說,方陸自己也可以推斷出來,一個聯邦間諜隱藏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為的自然不可能是簡單地為了帝國情報。若是能在整個倫薩帝國觀眾的注視下,把尊貴的皇帝陛下刺殺成功,那後果不言而喻。而且他敢確定,光克裡斯一個人,還翻不出來這麼大的風浪,他充其量只是露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帝國的高層肯定有問題。 方陸抿緊了薄唇,現在並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克裡斯知道凱撒帝國學院的訓練場所有的協防情況。再加上所有教學用的機甲,正好因為凱撒&伊登對抗賽的賽事規則,全部都被合理性破壞中。如果他是克裡斯,肯定會把他們隨隊帶來的機甲破壞四架,隨後只給自己留一架,出其不意之下,說不定真能成功得手。 方陸並不知道,在已經發生過的世界裡,這件斬首行動確實是完成了,也成為倫薩帝國最大的恥辱,而且他還在三年後成為了這場事件的替罪羊,在一片罵聲中坐上了電椅。所以說聯邦這次行動可算是大獲成功,不僅刺殺了帝國的皇帝陛下,還讓帝國自毀棟樑。方家多少代聚集的軍部力量,也隨著方陸的死罪而分崩離析。 「大哥,還有半個小時,對抗賽就正式開始了。」方程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這時文藝演出應該結束了,觀眾們應該正在休息的時間,也是給各隊機械系學生整修機甲的時間。半個小時之內,判斷出五台機甲哪個更容易緊急修復,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整修到機師可以駕駛對戰的程度。 方陸瞇了一下雙目,隨手拿起地上沾滿鮮血的軍服披在身上,簡短地說了句:「跟我來。」 方程和安卡斯連忙跟上。他們本以為方陸會直接走出軍方操控中心,到外面去示警,中斷這場對抗賽,讓皇帝陛下離開這裡。但方陸卻徑直地往操控中心內部走去。 「他肯定什麼都安排好了,就算在這裡無法刺殺皇帝陛下,肯定在皇帝陛下撤退的通道也會有後招。到時候慌亂之下,更加難以保護陛下。」方陸平常都是少言寡語的,但也許是劇變之下,他極力地想要說服自己的判斷,所以在寂靜的走廊中緩緩說道。「所以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更不要從這裡出去,因為他肯定會盯著這裡的,一旦他發現我已經醒了,肯定會提前動手。」 方程不敢接話,儘管知道走在前面的自家大哥看不到,也反射性地點了點頭。操控室內的儀器被屏蔽,所以克裡斯肯定也不能通過攝像頭看到操控室內的情況。但他肯定會留意著操控室的門口,訓練場現在的懸浮攝像頭多如繁星,只要隨便監控一個便可以。 安卡斯倒並不像方程那樣怕方陸,他看了眼噤若寒蟬的方程,嘿嘿一笑道:「方大哥,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裡?操控中心內部有更隱蔽的通信端口嗎?這裡應該整個都被屏蔽了吧?」 「別忘了,我就是凱撒帝國學院畢業的,而克裡斯並不是。」方陸淡淡地說道,此時他們走到一間小小的清潔室裡,只有三四平方米大小,擺滿了清掃用的東西。方陸拉開一個櫃門,只見他隨手彈了幾下,櫃子的裡面就露出了一個指紋掃瞄器。 「在八年前,這個訓練場,還並不是對抗賽的比賽用地,而是機師系的三號訓練場。」方陸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按在了指紋掃瞄器上,在他們後面的牆無聲地向兩側開啟。 方程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機油味,他回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機甲庫,裡面正靜靜地站著一個巨大的火紅色機甲。 「真懷念,這是我的第一台機甲,火焰女神。」方陸略帶悵然地說道。 第八章 魔術師 這間隱藏的機甲庫,其實並不大,僅僅只能放下一台機甲而已,應該是之前就屬於方陸的私人機甲庫。 方程知道自家大哥很強悍,但沒想到連凱撒帝國學院裡都有他的私人機甲庫。在伊登軍事學院,教學用的機甲都是學院提供的,需要在畢業前就還給學校,並不屬於自己。而凱撒帝國學院裡,學生的機甲很多都是自己購買的。而且只要交足了錢,連私人機甲庫都可以購買。 八年前,這裡是機師系的三號訓練場,方陸自然也和其他人一樣,購買了私人機甲庫。只是畢業後,他很快就去了前方的戰場,後來這裡改建,因為聯繫不到他,所以這個私人機甲庫凱撒帝國學院並未毀去,而是包括到了改建以後的訓練場中。方陸回來之後,也只是知道了這事,但卻並未放在心上。因為這台火焰女神在最後畢業考試中,被打壞的推進器並未修好。他在戰場上用新的機甲星辰戰車取得了赫赫戰功,這台火焰女神的型號太破舊,便被他一直扔在了這裡。 方程卻是上一世加這一世,頭一回如此近距離地觀看著龐大的機甲。這足足有幾十米高的鋼鐵巨人,正靜靜地站在那裡,讓人有種無法言語的震撼之感。沒有親眼見過機甲的人,是無法領會這種感覺的,就像是整個人的呼吸都被奪去,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壓迫得人無法喘息。機甲庫中的清潔系統一直都在運轉,流線型的機甲表面纖塵不染,火紅色的線條反射著機甲庫頂的射燈,閃得讓人目不能直視。 方陸熟練地在操作台上按了幾個鈕,機甲的胸腹部便打開了一個艙門,站在升降台上的方陸,很快地進入了那個艙門。 同樣仰頭一臉膜拜地看著火焰女神的安卡斯忽然驚喜道:「對了,機甲有專用的通訊線路,普通屏蔽是屏蔽不掉的。」 方程聞言鬆了口氣,那個克裡斯肯定是不會想到在軍方的操控中心裡,居然還能有機甲存在。機甲專用的通訊線路就連在太空中都能通訊,何況是這種屏蔽。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沒有關上的機甲艙門中傳來了模糊不清的說話聲。 安卡斯此時也無所事事,便在這間機甲庫亂轉了起來。因為這裡只有一個機甲維修台,所以相對於其他機甲倉庫來說,這裡就已經很狹窄了。一台機甲就佔據了大部分的地方,剩下的也因為主人嚴謹的個性,零碎的東西也並不多,所以在一個修理台上巨大的推進器就格外引人注意。 安卡斯自從進入伊登軍事學院後,對於機械的熱愛那是急速升溫,每天不拆解幾個部件都睡不著覺。來到凱撒軍事學院這裡,本想著可以觀摩一下學長學姐們的技術,可是卻連門都進不去,更別說組裝機甲了,所以這幾天把他憋得夠嗆。眼見著面前有個明顯的廢棄部件,就忍不住把機甲庫的工具箱拿了過來,飛快地拆卸起來。 當方程把目光戀戀不捨地從火焰女神的身上移開時,就見安卡斯已經把那個足有一個懸浮車大小的推進器拆得七七八八了。 「這樣好嗎?」方程湊了過去,然後心虛地看了眼火焰女神的艙門,他大哥還沒出來。 「正好,來幫忙。」安卡斯正拆得興起,這裡的修理台上工具齊全,比起伊登軍事學院的機械實驗室都不多讓。儘管這個機甲庫都是十年前修建的,但機甲是在進步,可是修理機甲的工具卻還是那麼些式樣。 方程和安卡斯在這一個月中已經培養了良好的默契,這其實也得益於他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再加上安卡斯對機械的天賦,方程過目不忘的本能,兩人可謂是極有前途的機修搭檔,否則沃福特教授也不可能破格教導他們,並且帶他們來這種場合。 「嘿嘿,你說,這種時候,那些學長學姐們是不是也在像我們這樣,拚命地修理著呢?」安卡斯一邊尋找著破壞零件的替代品,一邊還有餘力地悠閒感慨著。他順便用遙控器打開了牆壁上的屏幕,電視上正播放著對抗賽中間插播的廣告,右上角有著對抗賽的倒計時,還有二十五分鐘。 方程被他這麼一說,才想到現在正是半個小時的修理時間,在兩個學校的機甲倉庫中,應該也是這樣零件四散的情況。他被安卡斯這麼一說,反而有了鬥志,看著屏幕上的倒計時顯示,手上組裝的動作也快了起來。 當方陸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半大的少年,正在修理台上揮汗如雨地折騰著。方陸怔了一下,他知道自家小弟上的是機械系,但卻從未想過,那麼廢柴不知上進的小弟居然也有這樣認真做事的一天。 自然,在他看來,是絕對無法相信這兩個少年能修好這個推進器的,本來都被導師判定直接可以廢棄的這個推進器,也只是因為當時他沒時間處理,才放在這裡的。 方陸此時也注意到自家大哥下來了,連忙用袖子擦了下臉上的汗,「大哥,情況怎麼樣了?」 「已經通知了軍部,機甲大隊隨後便到,也派了部隊在不驚擾對方的情況下,緊急搜查訓練場各處。」按照常理,這些軍事機密不應該對非軍方的兩個少年解釋這麼多,但方陸卻下意識地開了口。他頓了頓,想起剛剛聽到這兩個少年的對話,加了一句道:「對抗賽已經中止,你們的學長學姐們都應該被通知,停止修理了。」 正在接通最後一根線的安卡斯,聞言卻並未停下手,熟練地用射線焊接完成後,在操作台輸入了一段代碼,機械操作臂便把修理好的推進器裝在了火焰女神的右腿上。安卡斯長呼了一口氣,拍掌道:「完工!」 方陸皺了皺眉,並不是怪這兩人沒有經過他允許就修理他的機甲,而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忍不住湊了過去,在操作台上看到了檢修之後的各方面數據,有些不敢相信地挑了挑眉。 「喏,只是用T型處理器修改了下,代替了R型線路的主幹部分,雖然應該在教科書上不被承認,但我聽說五年前在修伊頓戰役裡,有個機修師就是這樣處理的。」安卡斯解釋道,他只是在幾天前翻閱的舊案例時發現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實踐的機會。 方程很佩服地看著自己的死黨,不愧是未來被稱為「魔術師」的男人,那篇報道他也看過,但具體的操作詳細卻因為那個機修師的戰死而並沒有記載。安卡斯僅僅因為那一句話,便可以做出這樣的修理,而且就在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內。剛剛在為他打下手的方程,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為安卡斯的想像力和大膽創造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也就是說,火焰女神現在可以啟動了?」方陸對什麼T型處理器並不感冒,他注意的是結果。 「哎,方大哥,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光腦的判斷不是?你看操作台上的各方面數據,雖然合格率並不高,但已經是可以啟動的綠燈在亮呢!」安卡斯笑瞇瞇地說道,「唉,可惜只有半小時,否則我能修理的更完美。」 方程卻發現方陸此時居然走到一旁的櫃子前拿出戰鬥服,然後開始脫下身上軍服。他立刻就猜到了大哥的用意,驚慌地走上去阻止他道:「大哥,你要幹什麼?」 「機甲大隊趕來的時間至少還要十分鐘,如果火焰女神可以啟動,那麼把握便更大了。」方陸冷靜地說道。 「可是你的右肩受傷,根本無法操控機甲!」方程看著方陸那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的襯衫,止血噴霧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之前流出來的血實在太多了,再加上傷口在右肩,他完全想不到他大哥究竟要怎麼駕駛機甲。 「也許我們可以聯繫兩個學院的機師系,他們那裡不是也有機甲嗎?」安卡斯提議道。 「他們都是學生,按照規定,不應當參與到戰爭中來。」方陸淡淡地說道,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校際對抗賽,而是一場帝國與聯邦的戰爭。更何況,他並不覺得那些已經被合理性破壞的機甲,能擋住身經百戰的克裡斯,他不能讓帝國的未來去平白無故當炮灰送死。再說那些對抗賽的機甲配備的都是殺傷力並不大的近戰刀具,而他的這台火焰女神因為最後是為了通過畢業考試,配的裝備比較齊全。當然,因為他的星辰戰車因為執行地面任務,並沒有配備反重力裝置,否則他乾脆也不用奢望駕駛火焰女神可以阻擋克裡斯了。 方程知道方陸的意思,就算只是讓那些機師過來,也會驚動一直監控這裡的克裡斯。可是,讓傷了一臂的大哥出戰,那豈不是把大哥往死路上送嗎?方程萬分後悔,若是他和安卡斯沒有修理好火焰女神就好了,這樣他大哥就會安分地和他們呆在這裡,等機甲大隊的到來。 安卡斯也懊悔無比,他幹嘛那麼手癢啊?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就驚見方程一個手刀,劈暈了正背對著他們的方陸。安卡斯連忙走幾步接過軟倒的方陸,說起來,方程的這一下卻也沒那麼容易放倒這帝國最年輕的少將,只是方陸之前失血過多,早已經很虛弱了。安卡斯鬆了口氣,把方陸拖到一旁安置好。「這樣也好,方,之後你就和方大哥說,是我動的手,省得他怪你……啊?!方!你在做什麼?」 正迅速地脫下校服,套好了機師戰鬥服拿好了藍光頭盔的方程,在踏上升降器的同時扭頭回了他一個笑容。 「沒什麼,火焰女神,我來駕駛她。」 §第三張牌 皇帝§ 『皇帝:他統治著整個國家,擁有不容懷疑的權威,他是人民的領袖。但逆位釋義,卻代表著幼稚,無力,沒有自信,行動力不足,意志薄弱,容易被支配的人。』 第一章 奧德裡奇十一世 在凱撒訓練場的豪華包廂裡,奧德裡奇十一世靠坐在柔軟的沙發裡,手指間夾著的是名貴的西佛力雪茄,桌子上擺著的是一杯血紅的英格葡萄酒。 作為倫薩帝國的皇帝陛下,奧德裡奇十一世自然有資格享受著最至高無上的奢華生活,娶最漂亮的女人,抽最好的煙,喝最貴的葡萄酒。 倫薩帝國的開創初期,皇權是擁有著絕對的強勢,奧德裡奇一世大帝是宇宙大航海時代獨一無二的存在。但正如古地球時代上所有世襲制的帝國一樣,這樣英明神武的王者,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後代會繼承他的才能。人言富不過三代,倫薩帝國已經傳承了十一世,其中間或有皇權的鬥爭,也有兄弟父子之間的殘殺,在奧德裡奇十一世這一代,倒是難得的平靜。 這並不是因為奧德裡奇十一世是多有才華的王者,而是因為倫薩帝國經過幾百年的磨合,已經形成了強有力的內閣集團。由若干個家族成員把持的內閣集團,支持著整個倫薩帝國的運轉。而在前幾世的奧德裡奇帝王中,有不甘心想與之抗爭的,有想要收回權柄的,也有想要破壞內閣的。但奧德裡奇十一世卻看得很清楚,再怎麼強大的一個人,也無法控制整個帝國,他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肆意享受,四處遊樂,當個象徵意義上的帝王又有何不可?內閣開心,他也開心,沒有爭鬥平民們也開心,大家都開心,多好。 奧德裡奇十一世喜好藝術,不喜歡戰爭,所以對於萬民矚目的凱撒&伊登對抗賽,他只是對前半場的藝術表演有興趣。若不是為了形象工程,他現在就想離開了。奧德裡奇十一世想起遠在艾布納星球度假的妻子,已經將近一個月未見,整個人的心都飛了。 嗯,等一會兒對抗賽結束,就立刻飛去艾布納星球與瑪麗安娜見面。 奧德裡奇十一世抽著雪茄想入非非,在他的旁邊,只有十四歲的艾倫·奧德裡奇正興致勃勃地翻閱著手中的機甲戰報分析。這本小冊子上面列舉了兩大名校即將出場的機甲數據與機師資料,在對抗賽前頗為暢銷。 還有兩分鐘,艾倫抬頭看了下牆上的石英鐘,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推開包廂的門,只是交代了一句道:「父皇,我去和朋友坐一起了。」相比和無趣的父皇陛下,還很年輕的艾倫自然更想和朋友坐在一起討論比賽。他不知道,在已經發生慘事的世界裡,正是因為他的這個選擇,才逃得了和父皇死在一起的厄運。 奧德裡奇十一世對於自家兒子的要求不以為意,揮了揮手便表示同意。反正形象工程只要他一個人在就夠了,艾倫年紀還小,還不用如此嚴苛。 待艾倫走出包廂後,奧德裡奇十一世深深地抽了口西佛力雪茄,然後便站起身讓隨從人員整理了一下儀容,扣好了頸間鬆開的扣子,清掃了一下褲腳並不存在的灰塵。 正好還有一分鐘。 走出與包廂與看台相連的玻璃門,奧德裡奇十一世臉上浮現出完美的九號官方微笑,每一分一毫都是他的秘書團按照比例設定好的,會極好的展現皇族的高貴優雅,又帶有著一定的親和力,卻又不顯得失禮。 坐在了訓練場主席台上的皇位之上,奧德裡奇十一世遺憾地看著在他身邊空著的後位,又難以自持地想念起瑪麗安娜來。若是她在這裡,肯定會恰到好處地說一些應景的話語來讓他的心情愉悅,奧德裡奇十一世已過不惑之年,身處帝國的最高位,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見過,但在後位空懸了多年之後,還是選擇了瑪麗安娜,可見後者有多會討他歡心。 正擺著九號官方笑容思念著瑪麗安娜的奧德裡奇十一世,卻聽到座位後面傳來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他知道這是他的機要秘書前來向他報告,便朝腳步聲來的方向微微偏了一下頭。 「陛下,對抗賽已經暫停,具體原因禁衛隊卻還未確認,請稍安勿躁。」 奧德裡奇十一世聞言壓下心中的狂喜,幸虧多年的養氣功夫讓他臉上的第九號官方笑容並未變形。暫停的好,反正他可不想在這個地方枯坐幾個小時就為了看幾架機甲打來打去,太沒有美感了! 雖然已經被告知對抗賽暫停,但奧德裡奇十一世卻仍未起身離開,因為這條消息並未對公眾公開通知,他不能提前離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屏幕上不斷播放著歷屆機甲對抗賽的精彩畫面,主持人的各種救場和兩側機甲倉庫大門的平靜,讓訓練場的觀眾不滿起來,在十分鐘之後便形成了鼓噪的情緒,聲浪一陣大過一陣。 奧德裡奇十一世臉上的九號笑容已經快要掛不住了,他伸手打了個響指,催促著機要秘書替他下決定。 是的,奧德裡奇十一世一向不愛自己下決策,除了私人的事件外,所有關於皇帝陛下的決策,都是由他身後隨行人員的智囊團決定的。但看今日的這件事,恐怕是因為那些智囊團中的各人產生了歧義,所以才一直沒有結果。 奧德裡奇十一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既然都暫停了,那他是不是現在就可以飛往艾布納星球去見瑪麗安娜了呢? 正當他打算起身離開時,觀眾席上突然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喝彩聲。奧德裡奇十一世抬頭看去,發現在訓練場的一側出現了一台青藍色的巨型機甲,配備著一柄長桿粒子槍,那造型非常熟悉。 奧德裡奇十一世皺了皺眉,抬起下巴問身旁的機要秘書道:「這不是方陸那小子的星辰戰車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其實這個疑問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但這架星辰戰車實在是太有名了,除去方陸曾經擁有的赫赫戰功,也要歸功於軍方的刻意吹捧,這是軍方特意培植出來的形象工程。觀眾們拋開等待的不滿,從座位上站起身高呼著星辰戰車的名字,反正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看機甲賽的,有更出名的星辰戰車出戰,他們反而是賺到了。 可是,星辰戰車要和誰對抗呢? 觀眾們都興奮地看著訓練場中,絲毫沒有發現一場巨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靠近。 正當這架星辰戰車即將有所動作時,訓練場西區的看台下面突然開啟了一扇大門,一架火紅色的機甲發出著巨大的轟鳴聲,大踏步地走了出來。 第二章 刺殺 當方程坐到火焰女神的駕駛艙中時,他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擁有一部機甲,是所有男人的夢想,駕駛一部機甲,也是所有男人追求的夢境。因為體質的限制,也僅僅有少部分人才能完成這個夢想,而方程在上一世,也不過是同其他人一樣,在機甲時代的全息網游中過一過癮罷了。 此時小心翼翼地坐在電元感應椅上,面前的屏幕上還閃爍著通話中的字樣,方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首先檢查了一下控制台,他需要感謝一下機甲時代,那部全息網游極力地想要展現真實的機甲操作,所以除了最新式的機甲操控台之外,網游裡的所有操控都力求還原真實。所以方程坐在火焰女神的電元感應椅前,只是慌張了片刻,便開始有了熟悉的感覺。畢竟這一部機甲是幾乎十年前的舊式機甲,但在遊戲中正流行,甚至他現在在遊戲中操控的一架機甲就和這架火焰女神差不多。面前和頭頂上是一片半球形的實時屏幕,可以觀察到機甲各個方位的畫面,控制台上便是觸控屏幕,輸入操控代碼所用,控制台上還有各種按鈕。 幸虧剛剛方陸在通話的時候,已經開啟了機甲系統,而且鑰匙也留在了操控台上並未拿下,否則方程現在就必須爬下去把他哥拽上來,用他的指紋開啟這台私人機甲了。 私人機甲的開啟方式是指紋方式和鑰匙,而軍部的機甲則是擁有鑰匙和軍方密匙便可開啟,不用指紋方式這也是為了方便在戰場上的機甲戰,萬一機師戰死機甲就廢棄了,所以克裡斯才能開動方陸的星辰戰車。 方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在背機甲操控代碼,所以自檢機甲根本不成問題,在他簡單地熟悉了一下操控台後,便通過屏幕看到了外面訓練場上突然出現的星辰戰車。 開始了!方程控制不住地雙手發抖,狠狠地咬了下牙關才克制住身體下意識的顫抖,摸索著繫上了電元感應椅的安全帶。 機甲為何倍受重視,是因為機甲可以在外太空進行單獨作戰,而且要比戰機更加擁有靈活性。而相對的,對於機師的要求也就越發嚴格,再加之這一代機甲研製出來之後,經過研究人員檢測,發現體內含有δ元素□的人會與機甲產生契合度。沒有機甲體質的人就算強行操控機甲,基本上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了就會頭暈目眩,根本不能進行戰鬥。 方程的體內並沒有δ元素□,但上一世最後檢測出他體內擁有著ξ元素□,連新一代的生物機甲據說都可以操控。所以方程有自信可以一試。 不管如何,他不可能旁觀著上一世的慘劇發生,就算有他和安卡斯作證,但有心人若想置他大哥於死地,兩個證人根本就不值一提,甚至還可能連累到安卡斯。 按下了開啟機甲庫的大門,方程從屏幕上看到下面的安卡斯在朝他揮手喊著什麼,但方程已經沒有時間去留意了。 隨著機甲庫的大門慢慢的開啟,一片空曠的訓練場出現在面前,然後便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方程深吸了一口氣,緊握了下雙拳,等再張開的時候,就已經不再顫抖。他冷靜地在觸控屏上輸入了一串代碼,讓火焰女神走出機甲倉庫。他並不熟悉他大哥的操控習慣,所以一些設置好的動作他也沒辦法調出來用。 其實機甲被設計成人型,也是和人類差不多。站起來很容易,讓機甲走起路來也很容易,但是如果想要跑起來就必須輸入綜合代碼了。控制手臂抬起也很容易,但是讓機甲拿起劍或者讓手指扣動扳機就需要計算瞄準坐標等等複雜的過程。 火焰女神是一架近戰機甲,被譽為女神,是因為它相對重型機甲而言,修長苗條的身軀。此時它配備的武器只有一柄焰形劍和一個電磁盾。焰形劍的外形取材自古地球時代文藝復興時期最流行的一種劈刺劍種,焰形劍的劍身形如火焰,具有波浪狀的邊緣,也可以做拉鋸使用,破壞力極強。方程在短時間內研究完火焰女神的武器裝備後,再看著不遠處巍然而立的星辰戰車,頓時有種想要轉身往回走的念頭。 星辰戰車積威已久,在重型機甲之中穩穩地佔據首位,更別說現在還配備著那柄長桿粒子槍,對方一抬手就能把他秒得渣都不剩啊! 方程在觀眾們的呼聲中各種黑線,他想要讓機甲伸手握住那柄插在背後的焰形劍,可是操控代碼是記得沒有錯,但由於他還是不熟悉火焰女神的機甲數據,定位的坐標還差了少許,火焰女神在眾目睽睽之下,抬起右臂,然後施施然地握了個空。 頓時噓聲四起。 本來還等著一場暢快淋漓戰鬥的觀眾們,此時都已經有些人開始以為這是主辦方搞的一場搞笑表演了。 方程急得滿頭大汗,他這是第一次操控機甲,對於菜鳥的他,能順利地控制機甲站起身走到場中央就已經很不錯了,若是讓那些觀戰的人知道在機甲裡的人是他,恐怕會跌破一地的眼鏡。但方程卻知道如果他不能盡快上手的話,那麼對方肯定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畢竟對方的時間並不多了。 果然,卓立在訓練場另外一端的星辰戰車,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緩緩地拿起那柄長桿粒子槍,卻並沒有對準站在他對面的火焰女神,而是對準了北側的主席台。 歡呼聲立刻減弱了幾分,有些觀眾已經發現了星辰戰車的舉動異常,愕然睜大了雙目。 「轟!」絢麗的粒子束從長桿粒子槍中射出,直直地射向奧德裡奇十一世所在的主席台。 奧德裡奇十一世臉上所謂的九號官方笑容早就消失得一乾二淨,在星辰戰車的粒子槍對準他這裡的時候,他面前就站滿了人,隨行人員和禁衛們把他團團圍住,儘管他們也知道就算他們人再多,也完全阻止不了粒子槍束的高熱。 看不到真實情況的奧德裡奇十一世大腦一片空白,然後他聽到了那聲巨響,他整個一生的畫面在他的頭腦中飛快地閃過了一遍。 也許過了一刻鐘那麼久,也許只是過了一秒鐘那麼短暫,有人挽住了他的手臂,慌亂地跟他說道:「陛下,請這邊走,我們要立刻離開。」 他還活著? 奧德裡奇十一世抹掉臉上的汗珠,在片刻之間回過頭去,發現在主席台前,那架火紅色的機甲正持著電磁盾擋在了他的面前。 第三章 菜鳥 奧德裡奇十一世儘管心內無比的慌張,但他也畢竟是一個帝國的君王,體內流著奧德裡奇家族的血脈。他甩開隨行人員的手,努力地克服身體裡飛速游竄的恐懼,厲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身後的機要秘書擦了擦臉上如雨般的汗水,盡量保持著冷靜地說道:「二十分鐘前方陸少將傳來情報,說他遭受聯邦間諜的襲擊,推斷對方目標便是皇帝陛下您。經過內閣十五分鐘的討論,在五分鐘之前我們才接到了中止對抗賽的消息,但並未接到讓您提前撤離的指令。」 奧德裡奇十一世儒雅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內閣居然在接到了這樣的情報之後還把他扔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簡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皇族和內閣的糾葛由來已久,在十五年的皇帝生涯之中,奧德裡奇十一世也不止一次地對內閣頗有怨言。但由於他並不是一個喜好權柄的皇帝,所以這些矛盾都一直被他用油彩粉飾太平了。可是今天他才確確實實地體會到了為何在他之前的那些先祖們為何會對內閣恨之入骨,因為對方根本就把他這個皇帝當成一個很名貴的擺設來看待。而且還是隨時都可以更換的擺設! 是的,如果今天聯邦間諜刺殺成功,就算連第一順位繼承人艾倫也隨著他一起死亡的話,帝國也不會陷入混亂之中,畢竟還會有第二順位繼承人乃至第九順位繼承人。內閣需要面對的只不過是一個還算名貴的擺設品碎裂,需要更換另一個而已!而內閣卻可以根據這個擺設品碎裂,而挑起和聯邦之間的戰爭! 奧德裡奇十一世不喜歡權柄,並不代表他是個傻瓜,他只是喜好藝術,希望一切都平和安好罷了。□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可是他同樣也知道,內閣中的幾個家族,是需要發戰爭財的。雖然邊境的小打小鬧很多,但帝國和聯邦已經和平了數十年,正需要一個導火索來打碎這種脆弱的假相。否則他可不信區區一個聯邦間諜居然可以混到倫薩帝星的中央駕駛機甲胡作非為! 「陛下,根據我們分析,駕駛星辰戰車的機師應該就是那個聯邦間諜。」年輕的機要秘書終於得空掏出上衣口袋裡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奧德裡奇十一世忽然笑了起來,面對著周圍許多要他趕緊離開的禁衛和隨從,他反而撥開人群,直立在主席台上。因為剛剛驚險的那一幕,訓練場的大屏幕也對準了他這裡,奧德裡奇十一世這個舉動,不光讓自己暴露在了危險之下,也等於出現在所有觀眾的面前。 訓練場裡忽然響起一陣歡呼聲,他們雖然不知道為何皇帝陛下沒有離開,但因為這樣,許多打算提前離場的觀眾卻又都打消了離去念頭,緊張地看著場中對峙的兩台機甲。 「陛下!」機要秘書大急。在這樣危險的時刻,皇帝陛下不馬上離開,鬧什麼脾氣啊! 「星辰戰車裡是聯邦間諜,那這台機甲裡的是誰?」奧德裡奇十一世看著拿著電磁盾剛剛擋在他面前,替他擋了那一槍粒子束的火紅色機甲。 機要秘書來來回回地擦著額上的汗水,遲疑了片刻道:「這台機甲我倒是有印象,當年我在凱撒帝國學院唸書的時候,這台火焰女神就是方陸少將的座駕。」算起來,這名年輕的機要秘書還是方陸的學弟。 奧德裡奇十一世有趣地挑了挑眉,「那就是說現在駕駛著這台機甲的就是方陸那小子了?不錯,那朕就不走了。」 機要秘書聞言一怔,還沒來得及解釋這十年前的機架型號和帝國最強悍的機甲根本毫無對抗的餘地,又想到剛剛火焰女神連持劍都瞄不準的窘境…… 機要秘書的汗流得更多了,這方陸少將肯定是受傷了吧,否則水準也太菜鳥了啊…… ◇ 方程確實很菜鳥,畢竟他是第一次駕駛真正的機甲。 此時那名機要秘書還能掏出手絹來擦擦汗,方程可是連擦汗的時間都沒有。他拚命地在熟悉火焰女神的所有設定組合代碼,這些都是他大哥當初在駕駛火焰女神的時候設下的快捷方式。如果他迅速地瀏覽熟悉下來,就比他自己重新設定更要來得便捷。 畢竟他雖然懂那些遊戲中的機甲格鬥技,可是在現實中終歸是不一樣的。 幸好十年前的機甲方程還是勉強可以玩得轉,若是讓他去駕駛那架星辰戰車,恐怕就要兩眼一抓瞎了。 方程在百忙之中,仍抽空看了一眼大屏幕,這一眼卻把他氣個半死,因為那個皇帝居然還沒撤離,而且還大搖大擺地站在了主席台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哪裡一般。 趕著投胎也不能拉上他啊! 方程在心中咆哮著,卻並不敢真的說出聲,因為機甲頻道裡不斷傳來聯絡的說話聲,對方一直在稱呼他為方陸少將,恐怕是以為在這個機甲裡操控的機師就是他大哥。方程也不敢隨意顯露身份,畢竟他是眾人公認的非機甲體質,現在還不是能公開的時候。所以他也沒有關上通訊頻道,對方則因為他沒有回話,便以為是通訊頻道出現的故障,但也還一直堅持不懈地通報著最新情況。 「少將大人,請再支撐十分鐘,機甲大隊正在趕來!」 怎麼還要十分鐘!尼瑪啊!之前他大哥說的就是十分鐘,這都過去五分鐘了怎麼還是要十分鐘啊! 方程當場就要克制不住咆哮出聲了,但在他對面發射完一槍粒子束之後,完成了冷卻的星辰戰車卻又一次抬起了手臂。 方程手中的電磁盾卻因為上一次的粒子束而損壞大半,畢竟用十年前的裝備和現在帝國最先進最頂尖的長桿粒子槍對轟,簡直毫無勝算。而在他的後面,那個趕著投胎的皇帝陛下居然還未撤離,方程就連躲避的選擇都不能有,否則現在所有人都以為在火焰女神裡的是他大哥,他現在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成為對手的攻訐理由。 而且換了是他大哥,肯定也不會躲。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方程一咬牙,手速狂飆,火焰女神在他的操縱之下,如同一團彈射出去的火焰,直直地撲向不遠處的星辰戰車。 第四章 藥物 身為皇帝陛下的機要秘書,夏佐·克萊斯特其實是個很精明的人,否則他縱使出身良好,也不可能在二十多歲就當上了奧德裡奇十一世身邊的機要秘書。 雖然這個職位根本沒有什麼含金量,每天所需要做的不過就是安排奧德裡奇十一世陛下的私人生活,提醒他哪裡又有宴會,哪裡又有藝術展覽等等。雖然無聊,但也無比的安逸,他完全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直面生死,但在那一槍粒子束射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盡職盡責地擋在了奧德裡奇十一世面前,當時他腦海中閃過的念頭,就是反正也是要死,再做個忠君的表相又如何? 可是他居然還活著。 只不過他還能呼吸著倫薩帝星的空氣有多久,還要看命運的安排。 夏佐把被汗水浸濕的手帕攥在手裡,覺得這張在高級品牌店買的手帕極其的劣質,根本就不吸汗,一使勁都可以攥出水來。他早就知道奧德裡奇十一世一點都不靠譜,正常人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立刻離開嗎?古地球時期有一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不過夏佐也知道,奧德裡奇十一世的骨子裡是一名藝術家,藝術家的行為本來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判斷。就像現在,他敢打賭,他的皇帝陛下又開始憤青了! 可是對機甲也同樣癡迷的夏佐也知道,火焰女神當年雖然在凱撒帝國學院也小有名氣,但那畢竟是十年前的機甲型號,不管從裝備上還是武力上,都遠遠不及大名鼎鼎的星辰戰車。更何況,這台機甲足足有七八年沒有維護過了吧? 看著那台火焰女神自殺般地衝向星辰戰車,夏佐幾乎不忍目睹接下來的那幕慘劇,但他還是沒有移開目光。因為他知道,對於近戰機甲來說,只有拉近雙方的距離才有機會減少或避免敵人遠戰火力的殺傷,可是現實一點來說,這也是劣勢裝備戰勝優勢裝備的有效戰法。 對面的星辰戰車卻在火焰女神剛剛啟動的那一刻便橫移了開去,畢竟方陸成名已久,對方駕駛星辰戰車的機師恐怕也不敢觸其鋒芒。但夏佐覺得,對方既然敢駕駛星辰戰車來行刺皇帝陛下,那肯定是對方陸瞭解頗深的。再加上機甲配置上輸與對手,方陸少將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果然,在短兵相接之後,火焰女神終於順利地拔出了身後的焰形劍,劍身上在一陣嗡嗡聲響後,立刻閃亮起一層紅色的光芒,波浪形的劍身就像是被火焰籠罩了一般。這其實是加持了一層粒子光膜,增強了焰形劍的切割能量,可以做到破壞鋼鐵機甲的效果。那揮劍的動作雖然帥氣又凌厲,焰形劍在空中劃過一道接一道紅色的粒子殘留光芒,但問題是根本一劍都沒有擊中對方。 方陸少將果然是受了傷吧,否則也不會離譜到這種地步。 不過好在再過九分鐘,機甲大隊就能到了。夏佐一邊低頭看著手腕上光腦的時間顯示,一邊試著去勸頭腦發熱的奧德裡奇十一世,期望可以讓這位胡鬧的皇帝陛下冷靜下來,趕緊離開這麼危險的地方。 ◇ 還有九分鐘,方程在駕駛艙中,也同樣看著屏幕左上角的時間。 沒有人比他更期望援軍的到來了,沒有經過機甲訓練的他,對於這種真實的對抗簡直毫無經驗,他現在需要非常艱難才能忍住胃部的翻滾不吐到操控台上。剛剛的那一連串攻擊動作,都是方陸在火焰女神中設計好的,但方程真正上手了才知道,儘管是已經設計好的規定動作,但在使用途中也是可以做微操作的,畢竟對手不可能呆在那裡挨揍,微操作在網游中可沒有開放出來,網游中只要鎖定對方就可以完成攻擊動作,現實中可沒有那麼好用的系統。 方程剛琢磨出來點門道,就發現剛橫移到一旁的星辰戰車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長桿粒子槍,對準的依舊是北側的主席台。 星辰戰車甚至連拉開距離都沒有,顯然根本就不把火焰女神看在眼裡。因為剛剛的那一連串攻擊動作,克裡斯實在是嗤之以鼻,本來還戒備著方陸會阻礙他的行動,可是他這下知道了,對方肯定是右肩的傷沒有好,強撐著駕駛機甲的。 方程並不覺得他有實力能阻止一個身經百戰的機師,他甚至惡毒地想著這個克裡斯既然在他大哥手下潛伏了這麼多年,那麼他在戰場的時候,舉槍瞄準聯邦的戰艦時,究竟會是一副怎麼樣扭曲的臉容。方程一邊在心底腹誹著,一邊毫不猶豫地撲向了星辰戰車,在長桿粒子槍開火的那一瞬間改變了它的槍口方向。 一道絢麗的粒子光束斜斜地射向了半空中,在這道粒子光束停留過的痕跡處,掉落了幾個懸浮的攝像頭,引來了觀眾們的陣陣驚呼。 畢竟凱撒&伊登對抗賽中,為了觀眾的安全,所以武器都是被替換成了無害的光束,就算被照到也無所謂,但若是機甲被射到就要計算失分。所以在場的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與這麼漂亮還具有巨大殺傷力的粒子光束近距離接觸。很多人都已經察覺到了危險,紛紛往出口湧去,但更多尋求刺激的觀眾卻都站了起來,被面前的這一場荷槍實彈的機甲對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砰!」兩台機甲撞到了一起,星辰戰車的射擊雖然偏離的軌道,但在短兵相接的瞬間卻佔據了優勢。 火紅色的火焰女神被星辰戰車牢牢地用一隻手按在了身下,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敗局都不可避免。 方程面前的屏幕亮起一連串的紅燈,本來火焰女神就有七八年沒有維護了,右腿上推進器還是安卡斯和他勉強修好的,機甲內部還留有上一次他大哥畢業考試時的幾處損壞,在這次撞擊中更無法承受了,各種參數都在不停地跳動著,警報聲嘀嘀地不斷響起。 「少將大人!還有八分鐘,請堅持住!」通訊器裡那個聯絡員心急如焚地說道。 八分鐘?等一分鐘後星辰戰車的長桿粒子槍冷卻完畢,他估計就要賠那個白癡皇帝一起上路了! 方程嚥下喉間因為撞擊而湧上的一口淤血,忽然心頭微動,關閉了已開啟通訊頻道,然後轉而申請與星辰戰車連線通訊。 他覺得,依著克裡斯小心謹慎的性格,應該會很疑惑為何方陸會提前醒過來,並且還開出來一台機甲阻止他吧? 果然,對方立刻便接通了,克裡斯溫柔如水的聲音在通訊器中傳了過來:「少將,您對我現在一定很失望吧?」 方程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對付你還不用我哥出面,我來便可以了。」 通訊器裡一陣沉默,克裡斯隨後一笑道:「方程,你真是太讓我吃驚了,這還是那個紈褲子弟嗎?居然還能駕駛機甲了!我勸你還是死了心吧,普通人最多也只能駕駛機甲五分鐘,否則就會腦部神經受損,成為廢人。」因為機甲啟動的時候的那種超頻音波,沒有機甲體質的普通人操縱機甲,是完全無法承受的。 方程諷刺地笑了一聲,道:「原來少校你真是孤陋寡聞,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帝國研製出來一種新型的基因藥物,可以讓普通人來駕駛機甲嗎?」方程自然是信口胡謅,為了能拖延時間,他自然是什麼都能說出口的。他也知道這個謊言對於克裡斯會有什麼樣的衝擊,如果連普通人都可以駕駛機甲,那麼機甲便可以完全量產。畢竟現在對於人類來說,生產機甲根本就不是問題,有問題的是駕駛機甲的人根本太少了。 如果能擁有機甲大軍,那麼就可以往宇宙派遣更多的軍隊,佔領更多的星球,建立更廣闊的疆域。 這對於不管是聯邦還是帝國來說,都是莫大的誘惑。 可以這麼說,如果真有這種可以讓普通人來駕駛機甲的藥物,那麼奧德裡奇十一世的性命就完全不值得一提。 克裡斯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呵呵一笑道:「方程,你不會覺得我會相信這麼拙劣的謊言吧?」 方程勾起唇角,知道對方雖然如此說,但卻已經上鉤了。 「信不信,和我打一場就知道了,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撐過五分鐘。」 第五章 陷阱 克裡斯非常熟悉倫薩帝國的軍部,他可以精確地判斷出距離機甲大隊來援還有八分鐘。而方程這小子已經駕駛了火焰女神兩分鐘,再有三分鐘,便可以判斷出他是不是在信口雌黃。 克裡斯完全確定方程絕對不是機甲體質,因為他看過方家所有人的資料,方程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如果說,軍部要是真開發出來可以使普通人也能駕駛機甲的藥物,肯定也是少之又少,方陸少將恐怕最先也是要用在自己弟弟身上,這點倒是說得通。克裡斯潛伏在方陸身邊多年,知道後者雖然對自家這個廢柴弟弟唾棄不已,但終究還是恨鐵不成鋼的心思。 若真有這種基因藥物……克裡斯興奮地想著,他甚至不用把這種藥物拿到手,只要證實了這條情報的真實,並且傳回聯邦,那麼就會有其他人來進行接下來的任務。 一直以來,人類在機甲上的研究從未停止。自從研製出來這種巍然的鋼鐵巨人之後,如何能讓更多的人駕駛便成為了宇宙中最棘手的難題。這個難題有兩個解決的方向,一是改變機甲的構造,使用其他無害的材料與方案,但那種製造出來的機甲只能稱之為機器,→文·冇·人·冇·書·冇·屋←並沒有敏捷的身手和流暢的控制。而另一個研究的方向便是機師的體質,聯邦甚至違背了公約私下克隆了擁有機甲體質的機師,但不知道為什麼,這種違背了上帝旨意製造出來的克隆人,明明基因和本體完全一樣,但體內的δ元素□居然會隨著年齡的生長而逐漸減少,等到成人之後便會完全成為普通人。 克裡斯相信,倫薩帝國肯定私下也做過這樣的克隆試驗,也是沒有成功過,否則帝國的機甲大隊的番號早就擴充了。 但新研製出來的能使普通人都可以駕駛機甲的藥物!就算是暫時性的,也要比克隆這個實驗好上數倍了,畢竟克隆機師的週期至少要二十年,而這種藥物立刻馬上就能見效! 克裡斯查看著機甲顯示屏的屏幕,發現奧德裡奇十一世依舊暴露在主席台上,心想他再用五分鐘時間檢驗這個方程究竟是不是在說謊,而解決皇帝陛下只需要一分鐘時間,然後趁著混亂離開,他自信開著星辰戰車,絕對是可以在機甲大隊來援之前突圍離去的。 方程聽著通訊器中克裡斯略顯沉重的呼吸聲,便判斷出來對方已然意動。不過他知道他多少也要感激一下奧德裡奇十一世,若不是這位陛下突然腦殘起來,也許誘敵之計恐怕也很難進行下去。方程瞥了眼屏幕上方的時間,發現又過去了一分鐘。可見雖然克裡斯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聯邦間諜,潛伏在帝國多年都沒有暴露痕跡,但這條情報也讓他動搖了些許,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居然遲疑了起來。 不過方程寧可他多遲疑一會兒,那樣他就更有信心撐到機甲大隊到來。但克裡斯卻已經恢復了冷靜。 還有七分鐘。 在北面的主席台上,夏佐竭盡所能地勸說著奧德裡奇十一世,在他看來,被星辰戰車完全壓制住的火焰女神已經完全沒有勝算。雖然不知道星辰戰車舉著長桿粒子槍對準了他們為何沒有扣動扳機,可是那黑洞洞的槍口讓人壓力倍增,汗如雨下。 奧德裡奇十一世在此時卻是腎上腺素極度飆升,體內一直隱藏了四十多年的冒險因子全部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身為帝國最尊貴的皇帝陛下,他一直以來都被保護得滴水不漏,從來沒有過這樣刺激的經歷,又怎麼肯輕易離去?更何況他堅信著自己肯定會逢凶化吉,就如同那些在星際間流傳的傳奇小說中的王者一般。 果然,在他熱切的注視下,星辰戰車不知道為何,居然放開了對火焰女神的鉗制。而後者則立刻翻身而起,行雲流水般地朝星辰戰車攻了過去。這回可完全沒有讓攻擊落在空處,一招一招全部命中對手。在觀眾的視角來看,完全就是火焰女神用著一種不知名的方法,震開了星辰戰車,然後便在轟鳴的機器聲中,揮舞著散發著紅光的焰形劍強勢地壓著後者打。一時間訓練場上空歡呼聲震耳欲聾。 「二號推進器動力下降到56%,能源下降到38%,焰形劍粒子能量不足,駕駛艙外部護罩損壞率59%,艙內氧氣含量下降……」駕駛艙中的警報聲越來越急促,方程卻並不手忙腳亂。他在遊戲中曾經面對過無數次這樣的絕境,他強迫自己把現在的情況也當成網游中一場很平常的戰鬥,雖然在體力和腦力的要求上是絕對不平常的。 「嘖,這台機甲的配置還是太差了。」從一直開著的通訊器,克裡斯自然也可以聽得到火焰女神的連番警報聲,他的話語氣定神閒,但心中卻越來越興奮。 已經又過去了兩分鐘,而火焰女神的攻擊動作卻完全沒有停滯下來,反而因為時間的推移,很快地由生澀而轉為熟練。嚴格算起來,此時方程駕駛著火焰女神已經超過了五分鐘,超越了那條被稱之為機甲極限的時限。克裡斯興奮得連操縱機甲的雙手都顫抖了起來,他決定再觀察一分鐘,一分鐘之後,便無論如何都要把這條珍貴的情報傳出去。 在激戰之中,方程敏感地察覺到對手的心不在焉,在之前的兩分鐘內,克裡斯雖然是故意讓著他,但在關鍵時刻,星辰戰車也會適時地阻擋一下他的進攻。而在剛剛的那一次攻擊中,焰形劍頭一次結結實實地斬在了星辰戰車的左臂之上,小臂關節上的能源液壓管崩漏,黑色的液態稀鈾立刻噴濺出來,滴在了星辰戰車青藍色的手臂之上,就像是被濺上了一灘污泥。 方程雙目一亮,液態稀鈾是五年前在一個新開發的星球上剛發現的變型鈾元素。這種能源並不同於銀白色的鈾金屬,而是屬於瀝青色的那種顏色,可以用作機甲的新型能源。而十年前的火焰女神的動力依舊是很老式而且不穩定的量子源動力。 但是在此時,方程卻一點都不覺得火焰女神的這種量子源動力有什麼不好。他乘勝追擊,幾下組合攻擊順勢而出,又在星辰戰車的機甲身上留下了幾個創傷,液態稀鈾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 還有四分鐘。 克裡斯已經把右手移開了操控台,按向了自己左肩上的軍章。那是一個隱蔽的單向通訊器裝置。 而方程卻在此時變幻了焰形劍的粒子光膜,轉為了量子輸出。 本來赤紅色的焰形劍顏色一變,立刻散發出了青色的光芒,就像是火焰燃燒到了極致的顏色一般。 克裡斯的臉色一變,終於意識到自己踏進了對方的陷阱。 液態稀鈾有個極其隱秘的弱點,一直都沒有被解決。那就是這種在真空狀態下極其穩定的能源,如果暴露在空氣中就會慢慢氧化,但這種程度腐蝕倒是不會很快影響到機甲堅固的鋼鐵合金外殼,只要及時清洗便可以。 可是如果有了催化劑就會不一樣了…… 第六章 潘多拉 雖然現在的人們依舊習慣於稱機甲為鋼鐵巨人,但機甲表面的金屬材料早已經不是那麼落後的鋼鐵所製造了,而是一種來自於宇宙中發現的一種礦石,被人類命名為鈦金。鈦金具有很堅硬的強度,不易變形,而且可以經受得住大氣層的摩擦,所以廣泛應用於太空艦艇和機甲的外殼製造。 這種鈦金能扛得住很多打擊,但如果是稀鈾的腐蝕,卻並不在鈦金的承受能力範圍內。 尤其稀鈾暴露在空氣中之後,若是在四千度的高溫催化下,便更容易生成氧化物產生腐蝕作用。 而不巧,方程駕駛的這個機甲,可不會只是因為配備的武器是焰形劍而就被稱之為火焰女神。 克裡斯只消見到那柄焰形劍變了顏色,便知道自己因為輕敵而犯了大忌,他此時更加斷定方程說的那種藥物是確有其事,否則一個沒有機甲體質的人,不可能對機甲瞭解得那麼深,更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駕駛得機甲如此熟練,肯定是早就秘密特訓過了。當然,克裡斯可完全不知道方程擁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而且確確實實就是個菜鳥。 克裡斯一邊用右手在發著單向的通訊情報,一邊用左手緊張地操縱著星辰戰車加以應對,但卻因為這樣而越發捉襟見肘。星辰戰車只要被青色的焰形劍觸到分毫,就算並未真正砍中,但已經佈滿星辰戰車整個機甲外殼的液態稀鈾就會立刻氧化,在駕駛艙內的克裡斯甚至還能到鈦金被腐蝕時滋滋的聲音。 雖然在暗恨著自己居然在最後時刻陰溝裡翻船,克裡斯終究還是一個優秀的職業間諜,在激烈的戰鬥中快速而且準確地把情報發送了出去。之後他瞥了一眼屏幕的時間,此時離機甲大隊的來援還有三分鐘。 還有時間。克裡斯操縱著星辰戰車在地上滾了一圈,狼狽地躲過了火焰女神的橫空一斬,瞬間便抬起了右臂的長桿粒子槍,再次瞄準了北側的主席台。他不知道那個奧德裡奇十一世為什麼還沒有離開,但這明顯是命運之神站在了他的這一邊。 「轟!」絢麗的粒子束從長桿粒子槍中再次射出,方程卻因為上一輪的攻勢,站在了相反的一側,根本無法補救。說到底他還是對敵經驗太淺,剛打得起勁,克裡斯又一直沒有露出端倪,所以方程壓根就忘記了對方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刺殺奧德裡奇十一世。 難道一切都是做了無用功嗎?方程呆呆地看著那道絢麗的粒子束,都沒有察覺到星辰戰車正轉過了身想要往訓練場外逃跑。 是的,克裡斯在射出那一槍之後,便連結果都沒有確認,因為他百分百地確定那一槍絕對會得手。 不過這一次,命運之神卻並沒有保佑他,克裡斯聽到了一聲巨響,他在奔逃的空閒中看了一眼屏幕,顯示出了他身後的情景。只見一個巨大淡藍色的電磁力場出現在了整個北側主席台前,完全地吸收了他射出的那道粒子槍束。 克裡斯低咒了一聲,這才知道方陸為何沒有來駕駛機甲。雖然右臂受傷是一個原因,但對方也趁此機會找到了他放置的屏蔽裝置,重啟了軍部的操控中心,雖然不知道對那些繁複的系統從來都很頭疼的方陸究竟是怎麼在這麼快的時間內啟動了他已經鎖死的訓練場防護系統,但克裡斯卻知道他這次的行動是完完全全地失敗了。 一旦訓練場的防護系統啟動,他根本就是插翅難飛,整個訓練場的外部都會籠罩上一層難以突破的強電磁力場,就算他突破也會需要幾分鐘的時間,根本不能在機甲大隊來援前突圍而出。 好在他這些年的潛伏並沒有白費,雖然沒有完成最後的斬首行動,但他卻得到了一個無以倫比的重要情報。 克裡斯此時已經看到了屏幕上顯示即將靠近的數個紅點,那些都是正在來援的機甲大隊,比預計的時間還要快上一些,畢竟是皇帝陛下遇刺這樣危機的事件。克裡斯微微一笑,咬碎了牙齒間一直暗藏了數年的毒藥膠囊。 「再見了,我的聯邦……」 不管人類的科技進化了多少,間諜們的自殺手段還是如同古地球時代一樣,簡單而且粗暴。 方程還有些沒緩過神來,他正看著突然出現的電磁力場怔然,就聽到通訊器被人強行介入,他大哥冰冷的聲音響起道:「立刻回機甲倉庫,速度,馬上。」 方陸說話向來惜字如金,這一次居然多加了兩個詞強調,方程自然不敢怠慢。他知道就憑他的手勁,能讓大哥昏迷半分鐘就不錯了,而此時通訊恢復,還有那電磁力場的開啟,恐怕都是安卡斯的功勞。 方程遵循著大哥的指令,操控著火焰女神收起了焰形劍朝機甲倉庫跑去,不過在路上他忍不住朝星辰戰車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傷痕纍纍的機甲依舊站立在當場,一動不動,巍峨得彷彿一座永不倒塌的雕像。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數台機甲,轟鳴著朝訓練場飛來。 在倫薩帝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奧德裡奇十一世刺殺案件過去的八分鐘後,倫薩帝國軍部終於重新控制住了場面。 火焰女神在訓練場觀眾們震天響的歡呼聲中,回到了機甲倉庫,倉庫的大門緩緩落下,既屏蔽了那些瘋狂的歡呼聲,也擋住了那些跟隨而來的懸浮攝像頭。方程的汗水浸濕了身上的衣服,整個人就像是被水裡撈出來一樣,他剛鬆開控制火焰女神的手,癱坐在電元感應椅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時,駕駛艙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機甲倉庫的無機質光線照射了進來,同樣也讓方程看到了自家大哥那一張帶著關切目光的臉容。 「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需不需要叫救護……」方陸的聲音雖然已經非常克制,但方程卻能聽得出來話語中的顫抖,蘊含了各種複雜的感情。 方程還未品味出有什麼異樣時,安卡斯就已經一把揮開方陸,絲毫不客氣地把方程從電元感應椅上抱了下來,然後操控著升降台落到了地面上。一向溫柔愛笑的棕髮少年此時已經皺緊了眉頭,口中不安地喋喋不休道:「方,不要怕,我馬上就帶你去醫院。你那個大哥根本就不是你親大哥!寧肯讓你做犧牲品,也要保全那個混蛋陛下的性命!」 方程正想掙扎著從安卡斯的懷裡掙脫下地,一聽他這麼說便知道剛剛在這裡發生了什麼。肯定是他大哥清醒之後,發現他駕駛機甲居然還有模有樣,便將計就計,利用他爭取時間,來讓安卡斯恢復軍部操控中心的系統,堅持到機甲大隊的來援。 他們其實都知道,方程只是個沒有機甲體質的普通人,就算能撐過五分鐘,他的腦部神經也會被超頻音波破壞,完全變成白癡。 方程伸手摸著安卡斯臉上的烏青,這顯然就是在抗爭中直接被方陸揍青的,最終的勝利者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安卡斯摟著方程的雙臂如同鐵箍一般,棕髮的少年悲傷地讓自己的臉埋在好友的頸間,這樣的結果,他絕對不接受。而在他的身後,方陸也從升降台上走了下來,右臂的襯衫上還滲著鮮血,俊逸的臉容上雖然保持著一貫的冰山面癱,但眼角卻洩露了一絲悲哀。 在國家和家人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這是軍人應該做的,但他卻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方程無聲地歎了口氣,他很想對他們解釋清楚,但時間卻來不及了。他拍了拍安卡斯顫抖的背脊,輕笑道:「傻了你啊!就這麼想我變白癡?放心,我哥他自然是知道我沒事的。哥,你快點換上戰鬥服,就當剛剛的戰鬥是你駕駛火焰女神完成的。」最後一句他自然抬起頭對著身後的方陸說的。 方陸聞言一震,他身為機師,自然看過許多機甲研究的絕密資料,一個腦部神經被破壞的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還能說出這麼條理清晰的話的。 安卡斯卻不知道這些,他反而緊抱著方程不鬆手,而後者雖然說體質沒問題,但一場鬥智鬥勇的大戰過後,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已經疲憊到了最低點,現在大勢已定,便很乾脆地在安卡斯懷裡昏了過去。 在昏迷前,方程聽到了安卡斯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心想著小爺我離死還遠著呢!不用這麼早地給他哭喪啊…… ◇ 奧德裡奇十一世意氣風發地在包廂中坐定,很有耐心地聽著軍部的人為他做簡報。經過這次的事件,他突然對機甲感興趣了,也突然對掌控這個國家也起了興趣。 「這麼說,那個駕駛星辰戰車的間諜已經服毒自盡了?」奧德裡奇十一世拿起桌上的英格葡萄酒,輕抿了一口,隨即微微皺了皺眉。也許是這瓶葡萄酒醒酒的時間有點過長了,味道有了些許變化。如果換了平日,吹毛求疵追求生活高品質的奧德裡奇十一世定然會嫌棄不喝,但他此時卻完全不在意,正好口渴的他直接把一杯葡萄酒都喝了下去。 「是的,現在軍部正在派人搜查此間諜的情報,相信明日就會有結果了。」夏佐已經恢復了他一向的冷靜幹練,上衣口袋處的手絹已經換了個嶄新的。他暫時先關閉了手中的光腦,拿起一旁的紅酒瓶給奧德裡奇十一世的空酒杯倒上了紅酒。 奧德裡奇十一世並不覺得軍部能查出來什麼,但這卻是一個可以讓他大為利用的借口。他晃動著手中的紅酒杯,看著如同寶石般迷醉的深紅色液體在透明的水晶杯中流轉,忽然間覺得腹部劇痛。 「陛下!陛下!」夏佐察覺到了奧德裡奇十一世的異樣,連忙高聲呼喚。「快來人!陛下!」 「砰!」水晶杯掉落在地,碎成了一片一片,深紅色的液體漸漸地蔓延開來,就如同刺目的鮮血。 ◇ 在訓練場的某處,一個高挑窈窕的身影閃入了女廁所,在拿掉波浪假髮和換掉衣服高跟鞋後,一個看起來帥氣逼人的金髮男子重新走了出來,然後混入了正在被疏散的人群中。他邊走邊查看著光腦上的信息,就如同旁邊的人都在看短訊一樣,只是他在看過那條短訊之後,動作迅速地徹底刪掉了,然後發出了另一條短訊。 「斬首行動已經成功,由赤羚提供的情報,開啟潘多拉行動,目標:方程。」 §第四張牌 戰車§ 『戰車:這張牌描繪的是克服障礙、獲得勝利的王者戰車。這張牌是強者的象徵,它與力量息息相關,意味著由堅持而獲得成功。「永不放棄」是這張牌的主題,無論前途有多少艱難險阻,都要繼續走下去,同時也會由此掌控自己和週遭事物的命運。』 第一章 喪服 艾布納星球此時正是夜晚,瑪麗安娜靜靜地坐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在她對面的床上整整齊齊地放著幾條黑色的套裝和晚禮服。 伊蓮敲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蕭瑟的景象,伊蓮試探性地喚了一句:「瑪麗安娜姑姑?」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伊蓮打開了燈,正好看到她這個絕美的姑姑臉上掛著兩串晶瑩剔透的淚珠。伊蓮心下一酸,想起了剛剛聽到的那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現在奧德裡奇十一世的死還未向倫薩帝國的公眾們公開,但第一時間卻已經傳到了艾布納星球上。 伊蓮至今不敢相信那是真的,皇帝陛下居然能在禁衛軍的重重保護之下,被人毒殺。而且連兇手都沒有找到,唯一有關聯的那個間諜也服毒自盡了。伊蓮還只有十三歲,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勸慰自家傷心欲絕的姑姑,她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房間門口,不知道是轉身出去給瑪麗安娜姑姑一個清靜的環境好,還是應該留下來陪她說說話好。 幸好瑪麗安娜注意到了屋子裡多出來了一個人,她姿態優雅地用手絹拭乾了臉上的淚痕,帶著濃重的哀傷歎道:「伊蓮,你來得正好,來幫姑姑看看,我一會兒穿哪件衣服回去比較妥當?」 瑪麗安娜來這裡就是因為瑪麗安娜助理的囑托,催促瑪麗安娜回倫薩帝星的。算上星際航行的時間,估計等他們回到倫薩帝星,奧德裡奇十一世駕崩的新聞也將公告天下。伊蓮仔細地看了看床上的幾件黑色的服飾,最終指著一件黑色的端莊套裝道:「姑姑,這一件看起來不錯,很適合你。」 「哦?是嗎?」瑪麗安娜淡淡地說道,雙眼依舊空茫,不知道在望向何處。她臉上的妝容並未因為哭泣而花掉,反而更加奪人心魄,就連同是女性的伊蓮看到,都覺得心跳加速。 難怪方程那小子如此迷戀小姑姑,伊蓮有點羨慕嫉妒恨,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畢竟她的小姑姑是全倫薩帝國的偶像,她又怎麼能及得上。伊蓮低頭擺弄著手腕上的光腦,下意識地就想和方程發短訊,這些天她都已經習慣時不時地和他聯繫,雖然對方十條裡才回那麼一兩條,但伊蓮卻非常高興有個可以傾述的對象。 「伊蓮,你在給誰發短訊?」瑪麗安娜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嚇得伊蓮的手抖了一下。 但她還是乖巧地低下頭,誠實地回答道:「給方程,姑姑。」 瑪麗安娜瞇起了一雙美目,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小侄女在偷拍她的照片,但她卻沒有在任何八卦雜誌或者星際網絡上看到這些照片,她本以為自家的小侄女恐怕是被某個勢力利用了,但之前她的手下侵入了伊蓮的光腦,竊取來的那些短訊郵件裡,發覺其中根本沒有任何陰謀詭計,有的只是一個小男生對偶像的傾慕之情。 方程?方家的ど子嗎?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 瑪麗安娜斂去眼角的一絲精芒,起身拍了拍伊蓮的肩膀,歎了口氣道:「伊蓮,你也回房準備吧,我們馬上就出發回倫薩帝星。」 伊蓮完成了她的任務,輕舒了一口氣,轉身離去了。 瑪麗安娜站在床前,看著床上的幾套服飾,本來想選擇黑色晚禮服的手頓了頓,最終還是拿起了伊蓮選擇的那套黑色端莊套裝。 ◇ 方程睡了一個好覺,很久很久他都沒有睡得這麼安心了。自從上一世他父親戰死沙場之後,大哥被指控通敵叛國,姐姐嫁入皇宮中如履薄冰,方家分崩離析,方程就再也沒有好眠過一次。再後來他被趕入貧民窟,更是讓養尊處優的他無法入眠。 而重生以來,他更是生活在無盡的壓力之下,生怕自己無力改變一切,恐慌自己還要再經歷一次那麼絕望的人生。而在他被安卡斯抱下火焰女神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做到了。 全身心放鬆的方程,難得地睡得又香又沉,直到他聽到有人在他耳邊正在爭吵。 「……應該送方程去醫院!而不是讓他在這裡耽誤治療時間!」這麼激動的人好像是安卡斯的聲音,很多年沒有聽到過他這麼失控了,真是難得。 「不行。」他大哥的聲音還是一樣的冷靜,方程迷迷糊糊地想著。 「之前你就是為了什麼見鬼的軍人職責不肯讓方程中止駕駛火焰女神!現在又為了你自己見鬼的榮譽而不肯曝光真正駕駛火焰女神的人是方程!你還算是方程的哥哥嗎?」安卡斯直接想要上去和方陸拚命了,但一想到他前不久才敗下陣來,只好克制自己只動口不動手。 好一陣都沒有聽到他大哥的聲音,方程恍恍惚惚地等了半晌,才意識到他們是為了自己而爭吵,連忙掙扎著揮去睡意睜開了雙目,正好看到安卡斯正站在自己的床前如同看仇人一樣的目光看著方陸,而後者則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光腦正發著短訊,忙得十指翻飛。 方程注意到,他大哥身上的衣服都未來得及換,還是那個沾滿鮮血的襯衫。而安卡斯也是一身的機油,方程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發暗,看起來他應該只睡了幾個小時而已。方程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但他卻發現四肢無力。方程已經自學過機師系的一年級課程,知道這應該是新手在駕駛機甲之後正常的脫力情況,以後他多鍛煉幾次就會好的,所以也並不驚慌。只是他的動作驚動了屋內的另外兩人,安卡斯和方陸齊齊地向他看了過來。 「方!你醒了?」安卡斯驚喜地看著方程,連忙扶著他坐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態度就像方程是易碎的古地球瓷器一般。 「有什麼地方不妥嗎?」方陸關掉手腕上的光腦,簡單扼要地問道。雖然面上依舊是冷靜依然,但雙目中投射出來的目光卻洩露了他的關心。 「只是正常的脫力而已。」方程開口回答道,這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喉嚨乾渴異常,聲音就像在砂紙上磨過了一般。 安卡斯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而方陸卻因為方程的回答皺了皺眉。 正常的脫力?他是指機師初次駕駛機甲的後遺症?為什麼他弟弟這麼清楚這樣的事? 方陸覺得他有必要好好和他小弟談一談,不過不是現在。出了那麼大的事,身為主要負責人的他以養傷的名義耽誤了這麼久已經是極限了,見自家小弟醒過來一切正常,根本沒有腦部神經損傷的跡象,方陸便安下心,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安卡斯自然各種看不慣,但方程好歹是平安地醒過來了,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歎息地說道:「方,你說你那麼拚命地救皇帝陛下,也還是沒用啊,他之後不久便被毒殺了。」 「砰!」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身上被灑了大半清水的方程根本沒有理會,而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安卡斯。 他說什麼?奧德裡奇十一世還是死了?而且還是在這一天死的? 那他做出的一切又有何意義?命運之輪,還是沒有理會他的螳臂當車,依舊沿著原有的軌跡慢慢向前了嗎…… 第二章 事實 安卡斯雖然看到了方程的驚愕,但他也覺得這樣的表情很正常,當他知道這條消息的時候,也是各種不淡定。誰能想到聯邦的間諜居然不但能深入帝國腹地駕駛機甲來刺殺皇帝陛下,甚至連皇帝陛下身邊的人都有所滲透。到現在連是誰對奧德裡奇十一世下了毒還未抓到真正的兇手,只是在監控攝像中找到了一些照片,但正好兇手夾雜在疏散的人群中逃離,根本查不到行蹤。 安卡斯跟方程說了他所知道的情況,收拾了掉在地上的碎玻璃杯,然後順手打開了休息室的電視。 所有的頻道都在轉播在倫薩帝星航空碼頭上停靠的「黑珍珠」號艦艇,全倫薩帝星的人都知道這是瑪麗安娜皇后的座駕,是奧德裡奇十一世在與她熱戀的時候送給她的。方程一怔之後,才想起來查看手腕上的光腦,裡面果然有好幾條伊蓮發給他的短訊,說她馬上就要回倫薩帝星了,還追問他是否知道什麼內幕。 方程苦笑,他猜得出奧德裡奇十一世慘死的內幕就是瑪麗安娜皇后下的手,可是他沒有證據。而且就算他有證據,估計也不能讓全倫薩帝國的人去懷疑屏幕上那個穿著黑色套裝,雙目微紅卻故作堅強,像是時刻都能在當場崩潰的脆弱女人。因為她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影后級別。 「方,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安卡斯其實是自己覺得餓了,想想他們只是早上吃了一頓,緊接著一連串的緊急事件,安卡斯又由於方程一直沒醒,也沒心思吃東西,這時放下心來,才覺得肚子餓得慌。 方程點了點頭,視線沒有離開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屏幕,但是看了一陣,也沒看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奧德裡奇十一世的生平紀錄片被反覆播放,製作精美的就彷彿是很久以前就準備好的。方程當第N次看到瑪麗安娜美艷的臉容時,便再也忍不住地關上了屏幕。 休息室內又恢復了一片冷清的寂靜,方程靠在枕頭上看著外面漸漸暗沉的天空,忽然間豁然開朗。 是的,他雖然沒有改變奧德裡奇十一世在今天斃命的事實,但他還是改變了他大哥的命運。現在所有人都以為在火焰女神之中的是他大哥方陸,那麼就再也不會有人用上一世通敵叛國的借口來整治他大哥了。 方程想通此點,便心情舒暢,再回憶起之前和星辰戰車的交手情形,更是難以保持冷靜。他翻開手腕上的光腦,在電視節目上那一段的機甲戰可能是不會公開播出,但在星際網絡上早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當時在現場觀看的觀眾就有二十萬人,再加上還有些頻道並沒有掐斷直播,火焰女神與星辰戰車的對抗視頻到處都是。方程點開了幾個點擊率超高的視頻,投射在了牆壁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安卡斯端著餐盤進屋後,就笑著說道:「現在那些人都以為駕駛火焰女神的是你哥,你要不要去辟下謠啊?」 方程連忙搖頭道:「千萬別,我沒有機甲體質,若是被人知道了,可麻煩大了。安卡斯,你記得幫我保密,現在也就你和我大哥兩人知道這事。」克裡斯也知道,不過他已經死了。方程並沒有想到克裡斯在和他激鬥的時候居然還有能力把這條情報發出去。 安卡斯也並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他分給方程一碗粥,然後自顧自地在床邊坐了下來,一邊吃一邊看著牆壁上的視頻,吐槽道:「其實感到有壓力的是方陸少將吧?打得這麼爛的戰鬥還要掛在他的名下,雖然很多人評論說是因為他右臂受傷的緣故,但這絕對是方陸少將的黑歷史啊!被K.O.的還是他自己心愛的星辰戰車。喏,看看,這外殼全部毀了吧?要返廠修理了啊!」安卡斯叼著漢堡,翻閱著網上的評論,很愉快地說著風涼話。就衝著今天發生的事,他決定和方陸死磕到底。「嘶!」臉上被K的一拳還痛得要死呢! 方程心底的那麼一點點沾沾自喜被打擊得碎落一地,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一仗勝得太過於驚險,若不是他急中生智地用計策拖延時間,恐怕他根本不能毫髮無傷地坐在這裡。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因為他們兩人屬於脫隊的自由行動,安卡斯聯繫了一下沃福特教授,得到的指示是讓他們兩人聽從方陸少將的命令。伊登軍事學院的學生們正在進行嚴格的軍事審查,估計沒幾天時間脫不了身。而他們兩人則由於方陸的原因,得以免除這個麻煩。不多時,便有士兵來帶他們離開了凱撒帝國學院的訓練場,到一處比較豪華的酒店休息。奇怪的是分別安排了他們每人一個房間。 安卡斯也沒多想,今天對於過了十六年安穩生活的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刺激了。確定方程沒有什麼其他事之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而方程卻因為睡了一下午而沒有任何睡意,他知道他大哥這樣的安排肯定有深意。 果然在他看完五集動畫片之後,他大哥便推門走了進來。此時方陸已經換下了那一身血染的襯衫,穿著幹練齊整的軍服,在昏暗的燈光下更是顯得修長挺拔。 方陸走進來之後,並未說話,而是鬆開了頸上繫緊的風紀扣,靠在牆壁上,在陰影處一言不發地看著坐在床上的方程。 方程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大哥面前就是沒有底氣,也可能是因為他大哥在他心底從小就積威甚重。接觸到方陸打量的目光,方程下意識地就關上了光腦,訕訕道:「大哥,你回來了?」 方陸並未接話,而是略顯疲憊地順了順頭髮。 安卡斯因為還年輕,並不知道普通人駕駛機甲的五分鐘是一個多麼重要的分水嶺,他只是以為自己的好友幸運了那麼一點點,超出了時間也僥倖無事罷了。 可是方陸卻知道,方程今天駕駛火焰女神究竟意味著什麼。如果被軍部知道了這個秘密,方程肯定會被立刻帶走,然後便會陷入無休止地各種人體實驗當中。 方陸從來不懷疑自己對於帝國的忠誠,在帝國需要他獻上自己生命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一切。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心底的信仰為之動搖。 他真的能無動於衷地看著自己的弟弟去送死嗎?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重新來過,他真的能做到嗎? 他反覆地問著自己,然後悲哀地發現,他真的做不到。 所以他默認了方程的選擇,暗示了所有人當時駕駛火焰女神的是他。這一點其實也很容易,畢竟沒有人會懷疑一個沒有機甲體質的普通人會駕駛機甲。 但幫他小弟掩蓋事實是一回事,被他蒙在鼓裡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陸雙手環胸,看著方程冷冷道:「今天你都和克裡斯說了些什麼?能讓普通人擁有機甲體質的藥物?嗯?」 第三章 前線 每當大哥一口氣說的話超過十個字的時候,都是發生了很嚴重的情況。方程忽然想起和克裡斯的通話當時雖然沒有人聽見,但機甲會自動記錄下所有對戰記錄,自然也不會漏下他們兩人的對話。 方程的臉一下子就僵住了,他還是太菜鳥了,一點都不知道清除痕跡。他期待地看著方陸,希望自家大哥能更給力一些。 果然他大哥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只見方陸微瞇了一下俊目道:「已經處理好了。」火焰女神上的記錄倒是好清除,他當時檢查完就立刻刪掉了。星辰戰車那邊他根本很難在軍部的各種監視下動手腳。若不是因為他是這台機甲的主人,在機甲內部留了個小程序,在外部也可以遙控刪除。 方程鬆了口氣,胡編亂造倒是小事,他可不想讓人知道是他駕駛火焰女神的。 「你不想跟我解釋點什麼嗎?」方陸見自家小弟一副萬事大吉的模樣,不由得語氣更冷了幾分。 「解釋……什麼?」方程一臉的天真,他反正才十六歲,少年稚氣未褪的臉龐更增添了幾分無辜。他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跟大哥解釋,生物機甲現在還沒有研製出來,更沒有發現有極少部分的人體內會擁有要比δ元素□更高級的ξ元素□。這個根本沒法解釋啊! 「例如,你怎麼會駕駛機甲?」見自家小弟根本油鹽不進,方陸索性一個一個問題追問。這已經是一向少言寡語的他極為難得的破例。 「我一直在玩《機甲時代》,大哥,你也知道那個網游是極力追求與真實機甲對抗相一致的。」方程眨著眼睛,繼續睜眼說瞎話道:「至於機甲代碼,我正好上個月和安卡斯打過賭,背了一下機甲系一年級的課程,所以很熟悉。」方程篤定安卡斯那傢伙不會拆他的台,聳了聳肩表示一切都是天意。 方陸只消看到自家小弟那游移不定的目光,便知道他肯定是在說謊,因為這表情他實在是太熟悉了,從小到大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了。 但方陸也知道,方程這小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聽話,可是其實卻是個很有主意的。否則他也就不可能在父親和他的高壓政策下,還能成功地墮落腐敗成為了一名在倫薩帝星都有名的紈褲子弟。因此當方陸意識到自家小弟根本沒有一絲說實話的意願,便知道很難再從他嘴裡撬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了。而他自己又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壓著方程去做身體檢查,他的屬下親信幾乎在今天被克裡斯全部殺了個乾乾淨淨,這也是方陸一直忙到現在精神疲憊的原因。 方陸可不覺得克裡斯是因為這麼多年的相處,才故意留下他的性命。而後來又特意去駕駛星辰戰車而不是克裡斯自己的機甲,肯定不會是因為星辰戰車的性能要比克裡斯的那台鷹隼騎士高級,畢竟所有機師都知道,駕駛別人的機甲肯定不會如自己的機甲順手,而克裡斯居然會在刺殺皇帝陛下這麼重要的行動中選擇他的星辰戰車……方陸按了按微痛的太陽穴,知道這裡面定然大有深意,但他今天實在是不想再去思考了。 方程心驚膽戰地看著自家大哥的表情,尋思著自己是不是矇混過關了,正忐忑不安時,就看到他大哥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微型針管,朝他走來。方程知道方陸肯定是懷疑他身上具有能夠駕駛機甲的δ元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出生的時候沒有檢查出來,或者在成長中產生了變異,但這必須是需要秘密審查的。方程乖乖地伸出手臂讓他大哥抽血,現在的科技發展得已經很飛速了,只需要把微型針管往他手臂上的血管一按,便會自動收集血液,一點都不會痛。 「大哥,若是我能駕駛機甲,可不可以……教我?」方程其實想說的是能不能讓大哥搞台機甲來,但一想到自己就算是檢查也檢查不出來自己有機甲體質,而機甲的配備向來都是相當的嚴格,所以話到嘴邊就改了個說法。 方陸收好微型針管,直起身來,淡淡地說道:「我親自教你。」 方程被自家大哥最後的一眼看得渾身一寒,看來他大哥相當的在意他今天的表現,畢竟現在全倫薩帝國的人都目睹了這場戰鬥,而所有人都認為駕駛火焰女神的那個是他大哥。 嘖,果然是黑歷史麼…… 方程深切感受到了方陸身上的低氣壓,識相地沒有再提半個字。 ◇ 之後的幾天裡,方程便再也沒有見過方陸,方程也並不奇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大哥在當天下午還一直守著他醒過來,並且當天晚上還特意過來他這裡一趟,就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了。方程在第二天便和安卡斯在酒店退了房,直接回了家。畢竟在倫薩帝星的中心區域,住酒店還不如回家住舒服。 伊登軍事學院那邊暫時也不用去上課,兩人直接明目張膽地放了自己的假,痛痛快快地玩了兩天。方程雖然自重生以來就有著極度的危機感,但好歹他已經扭轉了些許劣勢,骨子裡享樂的細胞因子根本沒有從他身上散去,再和安卡斯兩人重溫了一下十幾歲時的腐敗生活,多少也覺得甚為懷念。 只不過方程也就放任自己休息兩天,等到第三天的時候,他便沒有繼續和安卡斯出去胡混,而是叫來了他,兩人開始繼續自學機械系的課程。因為他們雖然是沃福特教授親自教導,但一樣是要參加機械系的年級考試,而沃福特教授是根本不管他們,所以兩人已經習慣了自學成才。正好方家的主宅內有著歷代家主的機甲倉庫,那裡面擺著的都是倫薩帝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機甲。方程和安卡斯自然沒有把這些機甲當成價值連城的收藏品,該拆的照樣拆卸,反正他們保證能按照原樣安裝好。方致遠和方陸兩人忙得團團轉,自然無暇去管這兩個混蛋小子胡作非為。 方茹這幾天依舊在凱撒帝國學院上學,雖然知道自家小弟回來了,但也就在晚飯的時候見了幾面。這一日她卻提前回了家,吩咐下人們開始收拾東西。 「姐,這是怎麼了?」方程從機甲倉庫中走出來時,就發現家裡的下人們都在收拾東西,而且他注意到,不光是他大哥的東西,還有他老爹的。 「父親和大哥要被派往前線了。」方茹平靜地說道,身為一個軍人世家的子女,她雖然也會有不安,卻也對家人出征而感到習以為常。 「什麼?父親也要去?前線?」方程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他可不認為大哥之前調防的巴裡星系就是前線。「他們要被派往哪裡?」 「帝國與聯邦的交界處,康奈爾暗星雲。」 第四章 短訊 暗星雲是星際雲的一種,它的密度足以遮蔽來自背景的發射星雲或反射星雲的光,或是遮蔽背景的恆星。 暗星雲之所以暗無光亮,也是因為這其中並沒有恆星的照耀。人們一向認為,在暗星雲的內部是發生重要事件場所,像是恆星形成和邁射。一般暗星雲存在的地點,星際磁場都相當的混亂,宇宙飛船若是誤入了暗星雲,就像是被捲入了一灘泥沼,失去了方向,很難脫身而出。宇宙艦隊都對暗星雲唯恐避之而不及,寧肯多繞路進行空間跳躍也不肯通過暗星雲地帶。 康奈爾暗星雲就是位於聯邦和倫薩帝國之間的一條狹長的暗星雲地帶,就像是刻意把兩個國家在星系間分隔開來一樣,成為了兩個國家天然的國境線。在康奈爾暗星雲的兩側,雙方都修建了許多個星球堡壘,在漫長的星際歷史中,康奈爾暗星雲吞噬了數不清的宇宙戰艦和機甲。 方程對這個康奈爾暗星雲的名字,熟得實在是不能再熟了。因為在前一世,他的父親方致遠就是在那裡戰死沙場的。也因為方致遠的辭世,方家便開始了下坡路,隨後便爆出了他大哥通敵叛國的事情。 看著方茹正細心地為父兄準備著出征物品,方程覺得這樣的畫面似曾相識。 是了,在前一世,父親出征去康奈爾暗星雲的時候,姐姐也是這樣在為他整理行囊。 兩世的畫面重合在一起,方程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他費盡心思地想要父親和大哥換防以躲開厄運,結果大哥還是擔任著凱撒&伊登對抗賽的協防任務,而父親也是照樣地要奔赴康奈爾暗星雲,甚至這次居然還連大哥都一起去了! 父親老糊塗了嗎?難道他不知道雞蛋不能全放在一個籃子裡嗎? 方程不知道的是,正因為他借口是爺爺臨終前的叮囑,特意讓方陸調到帝星之外,讓方致遠難免多深思了幾個彎,以為是哪個強大的勢力看方陸不順眼,所以才要離開是非之地。而後在對抗賽上發生的事情,也正好說明了這一切,確實是有人想要找方陸麻煩。 所以方致遠就更不放心把方陸留在帝星,畢竟後者是方家未來唯一的頂樑柱,在能獨立支撐住這個家族之前,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正好去前線的政令發出之後,方致遠便順便帶上了方陸,想著到了前線,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誰都不能做什麼手腳。況且古地球時代的諺語也說,上陣不離父子兵嘛! 而方陸則在化驗了方程的血液,發現了其並沒有任何機甲體質後,也就暫時打消了追查原因的念頭。也許是上天保佑也說不定。所以方陸也沒履行諾言去教方程駕駛機甲,畢竟自家小弟根本沒有機甲體質。在得到從父親那裡發出來的調令後,方陸二話不說地便點頭同意了。 作為軍人,上陣殺敵乃是最終的目標,而且老實說,他對聯邦間諜搞的這一手也憋得一肚子火,正想找人出出氣呢! 「方,方?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呢?」洗淨了手上油污的安卡斯走出機甲倉庫,正想找點吃的填填肚子,就看到方程呆呆傻傻地像根柱子一樣站在那裡。 方程卻被他這一嗓子震回過了神,他知道他已經阻止不了父兄的出征,政令已經發出,方茹回家來替他們收拾東西,那就是他們忙得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打包好了之後直接寄往軍隊,他連最後見他們一眼的幾乎都沒有。 飛快地打開光腦,方程撥通了方陸了視訊,看著一直在連接中的畫面,方程不間斷地在心中祈禱著,希望大哥可以接視訊。 幾秒鐘之後,視訊申請果然被對方掐斷了。方程垂頭喪氣地靠在牆上,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安卡斯走上去想要安慰他,但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他一看到方茹手中那一致規格的軍部旅行箱,便知道方程的父兄又要上戰場了。維爾卡裡姆家族以經商為主,做的戰爭生意無數,但卻沒有一個作為士兵將領在前線衝鋒陷陣的。所以安卡斯沒有這種親人上戰場的經歷,也無從體會方程現在的心情,只能走上前去,安慰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嘀!」光腦發出一聲脆響,方程掃了一眼,發現居然是大哥發來的短訊。 【?】只是一個簡單的問號,寡言少語的大哥連發短訊都是能省就省。 方程猜測著,有可能方陸是在軍事重地,不方便接視訊,所以想了想後,便斟酌了字句給他發了一條短訊。【大哥,不要問我消息的來源,如果在戰場上擊毀對方的巨鯊戰艦之後,千萬不要追擊對方逃兵。若是阻止不了的話,也不要讓父親或者你親自去。我知道突然說這種話很奇怪,但一定要相信我。PS:這條消息看過後請刪除。】 方程這次也學乖了,先銷毀不利於自己的證據。而且他也沒信心大哥會聽他的話,巨鯊戰艦是聯邦很有名氣的戰艦,而上一世被方致遠戰艦上的主炮擊毀,事實上是一次誘敵深入的計策。聯邦自開戰之後處處示弱,卻沒想到那是示敵以弱的陰謀。 忐忑地把這條短訊發了出去,方程便陷入了漫長的糾結等待中,而他發短訊的時候,也沒有刻意避著身後的安卡斯,後者也沒介意地全部收入了眼底,不禁在俊顏上露出深思的神情。 且不論方程是從哪裡得知的,但安卡斯篤定方陸肯定會相信這條情報。畢竟之前在對抗賽前,方程就已經察覺出來了不對頭。 安卡斯棕色的雙瞳中盛滿了迷惑,方程和他這些天都形影不離,難道那些神神秘秘的郵件和照片便是方程的情報來源? 【……】等了好久,方陸終於又回過來一個標點符號。 方陸卻放下了心,知道大哥算是聽進去了,他轉換了一下話題,接著發道:【大哥,星辰戰車反正也被毀了,你肯定能從軍部那裡調到最先進的機甲,那星辰戰車就給我和安卡斯拆著玩唄?】 一旁的安卡斯一身冷汗,什麼叫毀了?這是外殼被腐蝕了而已,在最好的軍工廠最多只需要修一個禮拜就可以煥然一新。這方程居然大言不慚地就說要拿來拆著玩了!那可是全倫薩帝星都赫赫有名的星辰戰車啊!方陸會答應才怪! 結果方家的這對兄弟再次刷新了安卡斯的下限,這回方陸的短訊倒是很快就發過來了,而且還難得地不只是符號。 【好。】 第五章 改裝 安卡斯滿臉黑線,真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表情了。 在方陸的短訊過後大概一分鐘左右,方程的光腦便響了起來,這回打來視訊的是一位年輕的上尉,應該是方陸新選出來的副官。這名擁有著褐色卷短髮和一雙碧色雙瞳的上尉名叫葛蘭,是一位不拘言笑而且看上去就很嚴肅正經的人。他說話也言簡意賅,方程不由得腹誹他老哥,連選副官都選和自己性格差不多的。 和葛蘭溝通了一下星辰戰車等他們回伊登軍事學院的時候送到,交流的過程也不過是一分鐘的時間,方程剛想多旁敲側擊下他老哥的情況,對面的葛蘭上尉就已經率先地斷開了視訊。 方程表情扭曲地盯著光腦,覺得這個新副官一點都不可愛。 話說回來,他老哥怎麼就不會選個溫柔的軟妹子當副官啊?方程吐槽了一陣,但也知道他大哥不選女性副官,就是怕有桃色緋聞沾邊,畢竟身為方家的長子,必須各方面都要注意。不過現在方程的心情已經好轉了許多,畢竟他也提前警告過了方陸,經過了對抗賽的事情,應該會讓自家大哥提高警惕吧。 「你是說……要把星辰戰車送到學院去?」安卡斯這時候才回過神來,不能接受地開口問道。他還以為星辰戰車會送到方家來,然後被陳列在方家的機甲倉庫裡,就像他們這幾天鼓搗過的那些曾經赫赫有名的機甲一樣。 「是啊!」方程理所當然地點頭道,「我大哥都要啟程去前線了,估計奧德裡奇十一世的刺殺案件很快就會蓋棺定論,我們就會回學校了。如果我們回學校,那怎麼改裝星辰戰車呢?反正沃福特教授說第二實驗室交給我們隨便用,我記得第二實驗室也帶著一個機甲維修位,只是沒有停放機甲罷了,正好可以用來放星辰戰車。」方程說得振振有詞,最後補了一句道:「你不覺得改裝星辰戰車是一件很有挑戰的事嗎?」 最後的那一句徹底挑起了安卡斯的熱血,頓時什麼顧慮都全部地拋在腦後。若說安卡斯以前最無法抵抗的,就是改裝懸浮車了。但在機甲面前,懸浮車又算得了什麼! 這些天他雖然過手拆拆卸卸的都是在機甲教科書上出現過的機甲,但這也只是拆下來看看原理之後又要原封不動地組裝回去,頂多幫那些零件上個油給外殼打個蠟保養保養,純粹過個手癮而已。而現在,真正可以給他一部機甲讓他任意改裝,而且還是全倫薩帝國都家喻戶曉的星辰戰車! 安卡斯瞬間就不淡定了,拉著方程就往樓上的臥室走去,「走!我們現在就收拾東西回伊登學院!」 「不用這麼著急吧?」方程有點無語安卡斯一驚一乍的態度,但一想到可以很快就可以看到那台他一直憧憬的機甲,也興奮了起來。 兩位少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東西,方程離開的時候抽空朝方茹交代了一聲,便拽著安卡斯頭也不回地衝出家門。 ◇ 其實方程管自家大哥索要星辰戰車的目的,並不是和安卡斯說的那樣為了改裝。 而是想要拐彎抹角地擁有一台機甲,可以偷偷地練習當機師。因為他早就發現,沃福特教授對他們這兩個菜鳥非常信任,整個第二實驗室都交給他們打理,所以實驗室的權限全部向他們開放。而在第二實驗室的地下,則擁有著一個空閒的機甲訓練室,原是為了測試機甲所用,但現在第二實驗室的設備已經變得老舊,逐漸也就被廢棄。伊登軍事學院的第一實驗室現在是作為機甲零件的展覽博物館對學生開放,而第二實驗室就是處在被人遺忘的境地。畢竟伊登軍事學院機甲實驗室的序號,已經達到了十五個之多,據說最頂尖的那批教授們用的,便是十五實驗室。 方程樂得處於沒人管的情況中,只是他還是把一切都想得太樂觀了。 在和安卡斯當天就奔回伊登軍事學院後,星辰戰車卻讓他們望眼欲穿地等了一個禮拜,才姍姍來遲。方程原以為這麼遲是因為軍部的手續不好辦理,可是他很快就知道他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你是說,星辰戰車裡的主控元件和制動系統全部都被拆卸了?」方程不可思議地反問著安卡斯。 已經粗略檢查了一遍的安卡斯很失望,一台機甲的最精華部分,就是它的主控元件中的核心芯片組,還有就是機甲的制動系統。安卡斯前一陣在方家拆卸了好多台機甲,但那些都是屬於淘汰下來的舊式機甲,元件都已經老得不能再老。而星辰戰車卻是擁有著整個倫薩帝國中最尖端的科技,所以安卡斯也非常期待。但在這樣的現實下,他也只好無奈地歎氣道:「主控元件和制動系統應該是軍部的機密,不能輕易外洩吧。」安卡斯不得不承認方陸還是很靠譜的,不會沒下限地任著自家小弟胡鬧。 方程卻不這樣覺得,他大哥太瞭解他了,他又何嘗不瞭解他大哥?什麼不能外洩的機密,星辰戰車雖然被宣傳的比較牛叉一點,但它內部的主控元件和制動系統都已經普及到了軍部所有的一線機甲身上。星辰戰車也只不過是那支長桿粒子槍的技術含量比較高,而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那支長桿粒子槍並沒有隨著星辰戰車送來,想必是裝配到了他大哥的新機甲上。 他大哥肯定是猜到了他要機甲改裝是借口,實際上是沒放棄想要駕駛機甲的念頭,這才特意讓人拆掉了整個機甲最核心的部分。 當然,方陸肯定不會還有心情去整修星辰戰車那被火焰女神打得有礙觀瞻的外殼,方程表情扭曲地看著外表坑坑窪窪破爛不堪的機甲,忽然扭過頭來對身邊的安卡斯說道:「安,我們要不要挑戰一下?」 「挑戰什麼?」安卡斯也正在感慨,對方程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莫名其妙。 「把這台機甲重新整修!」方程指著面前已經剩下空殼的星辰戰車,說得斬釘截鐵。 安卡斯默默地看了他幾秒鐘,吐出了三個字道:「你瘋了……」 第六章 幻想 安卡斯的確覺得方程是瘋了,星辰戰車相當於僅剩下了骨架,從內部到外殼都需要重鑄,這不是一句話就能搞定的事。安卡斯雖然還挺自負的,但也沒自大到可以相信自己和方程兩個人就能攻克並且複製軍部最尖端的科技。 方程卻覺得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所謂不破不立,若非他大哥把主控元件和制動系統都卸下去了,他還想不到這一點呢。如果這一世沒有他的突然轉變的話,八年後的新式生物機甲就是由安卡斯參與發明出來的。而據他上一世的瞭解,新式生物機甲與舊式機甲的區別,就是最核心的主控元件、制動系統和機甲外殼。 方程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緩緩說道:「在三年前,帝國的一個探索小隊在距離倫薩帝星8萬光年的一個未開發的星球上發現了一種礦石。這種礦石擁有著記憶功能,也就是說,在超高溫下塑型冷卻之後,不管受到了什麼樣的攻擊,都不會輕易讓其分解。而且更奇妙的是,這種礦石具有著記憶功能……」 「你是說,用這種礦石做機甲的外殼?」安卡斯聞絃歌而知雅意,立刻體會到了方程的意圖,驚呼出聲。擁有記憶功能,那就是說如果用這樣的礦石做機甲外殼,那麼無論被創傷成什麼樣,都有可能在一定時間內恢復成原樣,就像是生物那樣可以自我修復。 「是的,這種礦石被命名為鉑鈮,已經被列為軍部重點實驗的礦石之一。開採量雖然很緊張,但我估計我可以通過我父親可以拿到一些。」方程壓根就沒想過通過他大哥,相比之下,還是他父親比較好糊弄一些。 「那鉑鈮軍部已經研究了三年,都沒有研究出來具體方案,我們又怎麼可能研究出來?」安卡斯聽著方程說得有模有樣,不禁有些意動。口中雖然說著為難的話,但卻已經控制不住地仰頭看著面前狼狽不堪的星辰戰車。 「也許我們就那麼好運呢?」方程聳了聳肩。鉑鈮這種記憶礦石,最難搞的就是如何重新塑型。上一世找出鉑鈮塑型所需的促進劑的那位科學家是獲得了諾貝爾獎,在這一世,軍部的進度估計還停留在不斷嘗試中。可是別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啊! 「那麼制動系統呢?怎麼解決?」安卡斯又拋出另外一個問題,他沒提主控元件,是因為核心芯片組也是要根據制動系統來設計的,每一代新式機甲事實上都意味著制動系統和主控元件的更新換代。只靠他們兩個機械系的新生來搞?這是開玩笑呢吧? 「我提議完全拋棄現有的能量系統,尋找替代能源。輸液管的脆弱已經在之前星辰戰車的戰鬥中完全顯露了出來,機甲的關節已經是眾所周知的薄弱部分……」方程見安卡斯發問,便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這些自然都不是他能想到的,而是在上一世,安卡斯在安排他去進行新式機甲體質測試的時候,和他閒聊的時候講的。此時此刻方程開始慶幸自己擁有著超強的記憶力,可以一字不漏地複述安卡斯的話。 「主控元件方面,我建議可以採用軍部一直懸而未決的人機合一計劃,讓核心芯片組依附在機師的戰鬥服之上,讓機師駕駛機甲時並不單純地依賴輸入代碼的手速,而是讓機甲重複著機師的動作,像駕駛模擬器一般駕駛機甲……」方程越說越興奮,這些提議在現在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但確確實實是軍部一直努力的方向。只是這種新式機甲不管從外殼、能源、程序等等地方都需要特殊的材料和複雜的設計,而且這種新式機甲對機師的要求也相當的嚴苛。 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這樣新式機甲出現的話,那麼對戰場的殺傷力是巨大的。就好像在古地球的封建時期,一台坦克衝進了只有刀劍存在的冷兵器戰場一樣。 安卡斯聽著方程說得天花亂墜,覺得好笑,心裡自然是半點都不肯相信的,原本心裡升起了一點意動也熄滅了下去。這也太大工程了吧? 方程頹然地止住聲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就像是對一個古人說人類居然可以登月一樣的不可思議。可是安卡斯不一樣啊,他怎麼會不相信呢?這些明明都是他以後會參加研發的項目啊! 安卡斯看著方程氣餒的模樣,忍不住逗他道:「行,就憑兄弟你規劃的這大好前景,我們肯定能成功。只是這牛叉的機甲若是真讓我們製造出來了,誰來測試駕駛啊?」這種胡謅八扯在以前兩人鬼混的時候經常發生,他們還曾經探討過若是他們做了倫薩帝國的皇帝要怎麼怎麼樣囂張呢!所以安卡斯以為方程也是在玩這種吹牛皮的遊戲,只是這次好像他吹得還挺像那麼回事似的。 方程剛想說自然是他來測試駕駛時,就聽到實驗室內多出來一個陌生的機械聲音道:「我來給你們提供機師。」 兩人詫異地轉頭循聲望去,只見在實驗室的門口,站著一個拄著枴杖的男人。這個男人大概有三十多歲,相貌英俊,五官深邃,身材勻稱,穿著一身鐵灰色的西裝,臉上帶著一副在宇宙大航海時代早就已經成為純粹的裝飾的眼鏡。銀灰色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讓他的年齡看上去稍微大了少許,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嚴謹氣質。 「唐……唐教授!」安卡斯認出了來人,結結巴巴地驚呼道。 方程也瞠目結舌,因為他知道面前這人,不僅僅是伊登軍事學院機械系最年輕的榮譽教授,而且還是上一世新式生物機甲研發的真正負責人! 第七章 唐簡 唐簡在倫薩帝國是個驚采絕艷的傳奇人物。 這位是在十五歲就能駕駛機甲出戰,二十歲因為戰功而被封為少校,二十二歲卻在戰場上遭受意外,中樞神經被破壞,留下了連最先進的帝國醫療技術都無法修復的創傷。可以說,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說不定帝國最年輕的少將人物,就不會輪到方程的大哥方陸了。 不過這也是有些人的論調,方程倒是覺得唐簡不會那麼輕易地成為少將,畢竟他承認唐簡駕駛機甲的技術很強悍,甚至那些充滿了天馬行空的戰鬥錄像至今都是機甲系學生們的範例。可是唐簡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在軍部,沒有顯赫的身世,是很難繼續再往上爬的,頂多是個上校到頭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看似災難的悲劇,卻讓唐簡走上了另一條令他更加輝煌的道路。 從前線因傷退役之後,唐簡便轉來了伊登軍事學院念機械系,憑藉著他對機甲過人的理解和天賦,他很快便在機械方面嶄露頭角。在方程所經歷的上一世中,就是唐簡在發佈會上發佈了新式的生物機甲,全倫薩帝國都為之轟動。而方程剛剛所講的那些生物機甲的理念,雖然是由安卡斯參與的,而實際提出者,卻是面前的這位唐簡教授。 方程心底不禁惴惴不安起來,也不知道他說的那些話,唐簡教授聽到了多少,會不會懷疑他是從哪裡竊取的情報啊?方程偷偷地瞄著這位突然出現的唐簡教授,總覺得他長得好像什麼人。 唐簡只是聽說星辰戰車被送來這裡了,才一時興起地想要來看看。因為方陸開始在軍隊大放異彩時,正好是他因為意外退役的時候,兩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但卻都耳聞過對方的功績。但方陸的星辰戰車,卻是由唐簡在幾年前第一次參加科研小組而研發出來的機甲,所以唐簡想要再看看自己的處女作。 只是他卻沒有想到,居然會聽到這樣一番驚心動魄的話語。 唐簡自然不會以為方程是竊取了他的情報,因為他的構思只是剛剛存在於他的大腦中,他連最親近的同事和助手都沒有說過,所以唐簡只會以為英雄所見略同,更加激動罷了。他早就聽沃福特教授說過這批的新生中有兩個很特別的存在,一個動手能力超強,一個善於動腦。他並沒有在意,再出色也不過是新生而已,必須要磨練一段時間。 只是今天他才發覺,他好像太小看人了。 唐簡的中樞神經受到重創,連基因修復技術都無法修補好他的五感,所以他鼻樑上帶著的眼鏡並不是裝飾品,而是一種視力恢復儀,他必須通過這種特殊的眼鏡片才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唐簡習慣性地用手指推了下眼鏡框,脖子上佩帶的聲帶修復儀隨著他喉嚨的震動,發出了無機質的聲音:「你們兩個,跟我來。」 方程和安卡斯興奮地對視一眼,隨即乖乖地跟了上去。 唐簡拄著的枴杖也是因為他行走不便,但他的背脊卻挺得筆直,像一柄隨時出鞘的利劍,這應該是在軍營中訓練出來的習慣。三人出了第二實驗室後,一輛懸浮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帶著他們往伊登軍事學院的東北角駛去。 伊登軍事學院佔地廣袤,是獨立存在於一片島嶼之上,在東北角有著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這裡是伊登軍事學院著名的機甲訓練場之一。當然,在看到懸浮車繞過幾處掩體沒入一個不起眼的洞口之後,方程的這個認知在幾分鐘後便被打破。 在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之後,是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歡迎來到零號實驗室。」唐簡用著毫無起伏的機械聲音,一字一頓地淡淡說道。 呈現在方程和安卡斯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實驗室,看起來整座山峰都是被掏空的,裡面修建了無比先進的實驗室。 方程興奮地暗自攥緊拳頭,和安卡斯兩人單干乃是下下策,現在有貴人相助,他相當於抽中了一個上上籤! 他知道,他應該可以讓新式生物機甲提前幾年問世了。 ◇ 唐簡坐在零號實驗室最頂層的那間屬於他的辦公室裡,透過單向透明的玻璃窗,低頭看著狼狽不堪的星辰戰車被搬運到了這裡。 「小哥,看來你最近的心情不錯。」玻璃窗上的視訊窗口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絕美女子,如果這間辦公室內有其他人在的話,就會驚呼這位女子居然就是倫薩帝國的瑪麗安娜皇后。 哦,不,過一個禮拜,就該稱呼她為瑪麗安娜皇太后了。 是的,沒有人知道,被認為父不詳的唐簡其實全名應該叫唐簡·科特,是科特家族直系的四子。只不過是不被承認的兒子罷了。 唐簡用手摩挲著掌心的機甲零件,想要仔細地感受著每一個稜角,但對於失去了大部分觸感的他來說,顯然效果並不是很大。他連眼角都沒有向瑪麗安娜瞥去,只是定定地看著腳下被固定在機甲維修架上的星辰戰車,不徐不疾地說道:「已經如你所願,方程已經呆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瑪麗安娜露出了一個美艷絕倫的微笑,柔聲道:「我就知道小哥不會令我失望的。那個姓方的小子,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唐簡遲疑了一下,隨即緩緩地搖了搖頭。 瑪麗安娜也不以為意,她的這個小哥在受了重創之後能重新站立起來就已是醫學界上的奇跡,反應遲緩也是很正常的現象。兩兄妹又隨便閒話了幾句,終是瑪麗安娜那邊因為太過於忙碌,而率先掐斷了視訊。 唐簡看著那久違的星辰戰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被毀壞了也不要緊……再重建一輛新的戰車吧……」 §第五張牌 皇后§ 『皇后:達到極致的完美女性,是孕育大地的母親,也是夢想與渴望的化身,她主管著生命的誕生、孕育和大地的豐收。她象徵幸福的愛情、優越的物質生活,同時她也在警告人們,過於安逸的生活將導致奢侈和懈怠。』 第一章 安排 瑪麗安娜·科特雖然率先掐斷了和自家小哥的視訊,但是她還是看著一片空白的牆壁,發了一陣的呆。 雖然和唐簡說如果方便的話就盯著方程,但瑪麗安娜卻沒有料到唐簡居然會那麼明目張膽地把還是新生的方程調到自己名下。儘管為了掩人耳目,唐簡同時還安排了另一個新生在一起,但瑪麗安娜怎麼想都怎麼覺得自家小哥做得有點太過了。 果然還是因為唐簡從小離群索居,不知道變通不理解人情世故的原因嗎? 瑪麗安娜自然是不知道唐簡把方程與安卡斯調到自己實驗室的真正原因,她自忖著以後要求唐簡幫忙,定是要把隱晦的話都掰開了說清楚,免得小哥再誤會什麼。 伊蓮敲開房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瑪麗安娜面對著牆壁發呆的情況,自從奧德裡奇十一世被刺身亡之後,她都已經看到這樣的畫面無數次了。伊蓮見到瑪麗安娜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下惻然。雖然那從窗外灑落而下的夕陽,映照在小姑姑身上,更是顯得她美艷而不可方物,絕美得彷彿一幅古地球時代的油畫,但伊蓮還是忍不住出聲打破了這種盈滿哀傷的靜默。 「小姑姑,晚飯已經準備好了,雖然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多少也要吃些東西。」伊蓮柔順地蹲在瑪麗安娜的身前,雙手自然地放在了她的膝上。這些天的相處,令她和小姑姑已經不復之前的生疏,反而親密似真正的家人一般。 瑪麗安娜摸著伊蓮金燦燦的波浪長髮,勉強勾起一個笑容道:「乖孩子,你先去吃吧,小姑姑並不餓。」瑪麗安娜很好地扮演著一個愛人驟然離世的角色,消瘦的身材和黯淡的容顏自然是不可缺少的。所以雖然她的胃都在隱隱作痛,瑪麗安娜還是用強大的意志力控制著自己少吃少睡。 伊蓮聞言更加心疼了,在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小蘿莉心中,小姑姑自然是最幸福的女人,擁有著最美麗的容顏和帝國最完美的愛情。皇帝姑父辭世,小姑姑這樣悲傷也是正常的,但她卻怕這樣下去小姑姑會如同那些傳奇小說裡描寫的一樣,成為紅顏薄命的女主角。所以這也是伊蓮從艾布納星球回來之後,一直不放心離開小姑姑的原因,可是她年紀還小,根本不知道如何勸說。 瑪麗安娜把伊蓮的焦急看在眼裡,滿意地微微勾起唇角。但她不想繼續這樣的話題,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道:「伊蓮,你應該回家唸書了吧?天天呆在我這裡,你母親她沒有說些什麼嗎?」 科特家族擁有著漫長的家族歷史,是倫薩帝國之中一個非常古老的家族,相傳這個家族的族譜可以追溯到古地球的中世紀時期。到現在科特家族之內,還沿襲著傳統的中世紀禮儀。科特家族的教育也非常的傳統,家族的直系子弟,是不用去學院唸書的。除了自己要求想要去學院的之外,科特家族自己擁有著多名家庭教師,其中包括著很多帝國都知名的學者和名人,很多人都以能教授科特家族的子弟為榮。這個家族裡走出來的每個人都擁有著高貴的氣質和貴族的風範,所以科特家族被時尚雜誌譽為貴族中的貴族。 而瑪麗安娜所指的,就是伊蓮應該接受的家庭教育,每個科特家族的女孩子都要比男孩子多了許多禮儀課程,在五歲的時候便開始了。瑪麗安娜也是這樣過來的,當年的記憶浮上心頭,令她的表情柔和了少許。 伊蓮仰起了那張有些嬰兒肥的臉容,遲疑地說道:「小姑姑,我再陪你一段時間可好?」 看著小蘿莉可愛的面容上毫不掩飾的擔心,瑪麗安娜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那還帶著些許雀斑的臉頰,淺淺笑道:「傻孩子,小姑姑還需要你擔心不成?」必須要把這孩子打發走,這樣全天候地圍在她身邊,她接下來的事情可真沒法做了。雖然知道伊蓮只是給方程發消息,但瑪麗安娜還是下意識地警惕著,純屬是女人的直覺。 伊蓮苦著一張臉,她不放心小姑姑其實也只是一個借口而已,更多的還是不想去上那些枯燥的禮儀課。伊蓮撒嬌地搖著瑪麗安娜的雙腿,不依道:「小姑姑,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呢!我也是很能幹的!」 瑪麗安娜美麗的鳳眸一瞇,她的手下雖然都不會輕易背叛她,但用起來自然還是不如自家人順手。更何況伊蓮只有十三歲,心思單純,倒是個好利用容易培養的苗子。更何況,她想要控制住即將要成為奧德裡奇十二世的艾倫,這兩個少男少女年紀相仿,正好還有個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自然,瑪麗安娜選擇性地忽略了伊蓮是方程的小未婚妻,而艾倫傾慕的是方家的大小姐方茹。 在瑪麗安娜眼中,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伊蓮期待地看著她無所不能的小姑姑,終於等到了她的回答。 「好吧,你暫時就留在我身邊。不過你必須在下午去上家裡的禮儀課程,上午留在我這裡幫忙。」瑪麗安娜歎了口氣,像是拿伊蓮毫無辦法一般緩緩地說道。這樣的安排,只是讓這個小蘿莉在她身邊呆上三四個小時而已,不會影響大局。 伊蓮滿心歡喜,連連點頭。這樣的安排,相信自己的母親也會非常滿意的。 第二章 機師訓練計劃 自從被唐簡帶入零號實驗室後,方程和安卡斯兩人就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零號實驗室佔地極大,一切設施應有盡有,如同一個龐大的軍事堡壘,方程絲毫不懷疑,這裡肯定也有軍方的投入,否則維爾卡裡姆家族再有錢,也不會在帝星這麼關鍵的位置建造這樣一個軍工廠。倫薩帝國軍方也不會任憑這麼強大的軍事力量掌握在私人手中。 方程和安卡斯兩人的宿舍也被安排到了零號實驗室內,唐簡給他們的權限很大,除了一些機密地區不可以進入之外,其他區域都隨意出入。而且也沒有規定他們需要做什麼,就像是隨意在路上領回了兩隻流浪的小狗,然後往家裡一丟,便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方程和安卡斯對於零號實驗室其他的研發項目不是不感興趣,而是根本沒有能力感興趣。兩人商量了一下,便在其他科學家的默認之下,開始旁觀改裝星辰戰車的項目。 從一開始的旁觀,到可以打打下手,再到可以提一些簡單的疑問,兩個少年受益匪淺。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都是倫薩帝國首屈一指的科學家們,就連凱撒帝國學院都不可能有,根本就不是教學級別能接觸到的。方程和安卡斯都是勤奮肯學的少年,又極其聰慧,就算一開始有人看著兩名少年礙眼,也不會自降身份地為難他們。而且接觸時間長了了,就會發現安卡斯極其具有機械天賦,而方程過目不忘幾乎像是個複製器般的存在,更是讓人釋然為何他們會被破格調到這裡。 零號實驗室內還擁有著從初代機甲到最新機甲的陳列館,而且是完全可以任意拆卸的,比方家的機甲倉庫還全得多。再加上一個古地球時期的圖書館,那裡面陳列的書籍數量龐大,每一本拿出去就可以拍到極高的價格,在零號實驗室內卻可以隨意翻開,簡直奢侈得讓人窒息。 在一個完美的環境之中,方程和安卡斯迅速地成長了起來。而對於方程來說,在零號實驗室的收穫要遠大於此。他在學習機械的同時,並沒有放鬆對自己體能的訓練。 方程永遠忘不了自己在駕駛火焰女神之後昏迷的情況,那還只是一次簡單的地面接觸戰鬥,並沒有用到反重力裝置到空中戰鬥甚至於星際戰鬥,他便已經深刻地體驗到了機師並不是像想像中的那麼容易當的。不光頭腦中要記憶著數以千萬計的代碼條,還要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 在古地球時代,飛行員都不是誰都能當的,更何況是機甲。有些人連坐汽車或者電梯都頭暈,但有些人卻能當宇航員,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現在並不是那種科幻小說裡寫的全民機甲時代,機甲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懸浮車,只需要考個駕照就可以開的。所以在古地球時代,無人機的配置就要遠比載人機強的多得多。 本來就是需要人類去適應機甲,而不是由機甲適應人類。 老實說,人類是個動手能力極強的種族,只要是人類頭腦中可以想得到的,到最後幾乎都能製造出來。現在都是宇宙大航海時代了,各種星際艦艇都紛紛出現,但單兵作戰能力卻一直都是難以攻克的尖端。因為即使實現了,也找不到人來駕駛。正如第一代機甲開發出來之後,也經過了無數人前仆後繼的試驗,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和代價,才發覺出來什麼叫做機甲體質。 這有點像古地球時期的鑄兵器大家打造出來一柄絕世利劍,但卻由於太重,導致沒有人能拿得起來一樣。 人類雖然也可以製造大批的無人機甲進行戰鬥,可是這就像無人機只能進行偵查和簡單轟炸一樣,沒有戰鬥人員的機甲,無法判斷各種複雜的情況。在戰場上瞬息萬變,遠程遙控可是完全照顧不到的。如果完全判斷也由機器人控制,這便是又要跳到另一個領域了。人類寧肯相信自己的同類,也不肯把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交給冰冷的光腦所控制。 誰知道有沒有一天,光腦會像那些科幻小說裡所寫,成為有生命有思想的存在,反把屠刀反過來對準它們的主人。 雖然還沒有在廣袤的宇宙中發現其他生命體的痕跡,但人類卻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任何潛在的危機存在。 所以機甲還是要由人類駕駛,而機師除了要求需要擁有機甲體質外,也需要進行抗重力抗負荷的各種訓練。 方程今年還只是十五歲的少年,正是一個人鍛煉身體的最佳時期。他從學校的主光腦裡中下載了機師系的鍛煉教程,自己整合了一下,列了一個機師訓練計劃。 在零號實驗室內,一樣也有機師的存在,為了試驗各種新研發出來的機甲。這裡的試驗機師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機師,無一不精通各種武器與各個型號的機甲。零號實驗室內也擁有著機師系必需的各種健身室、模擬機甲操控艙、重力訓練室等等機師系必備的實驗室。方程一樣地擁有著可以出入的權限,等同於自學了機師系。而且當他每天抽出時間鍛煉著身體時,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他們都知道方程並沒有擁有機甲體質,但卻沒人會對這樣勤奮苦練的少年潑冷水。事實上,擁有駕駛機甲夢想的人很多,也經常會有普通體質的機械師過來體驗一把模擬操控艙,這可是要比全息網游艙做得更為逼真,完全可以根據調整身體承受能力程度來模擬真實駕駛場景。由於零號實驗室內的試驗機師並不多,所以很多機械師在閒暇時也喜歡到模擬機甲操控室這裡來玩玩,權當來玩遊戲過過癮了。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方程使用模擬操控艙的擬真程度,在逐漸的增加,由最開始的5%,一個月後竟然已經上升到了70%。 第三章 機甲模擬操控艙 擬真程度是機甲模擬操控艙所獨有的,按照百分比來模擬真實的駕駛場景,甚至連星際戰鬥中的失重模擬都可以完全呈現。全息網游艙便是機甲模擬操控艙的簡化版,而且擬真程度是百分之零,讓玩家在玩遊戲的時候不會感到任何壓迫或者疲勞感。 方程一開始也極其不適應這樣的模擬操控艙,一上來就把擬真程度調整成百分之百,但到最後他只能堅持十分鐘,便再也忍不住強行關掉操控艙,爬出來大吐特吐。 他甚至到現在還能記得當時在模擬操控室內,其他人那些寫滿同情和輕蔑的表情,也清楚地認識到當日他駕駛火焰女神,是多麼凶險的一件事。等方程再次進行模擬訓練的時候,便謹慎小心,再也不敢托大,從百分之五開始慢慢疊加。 機甲模擬操控艙也和全息網游《機甲時代》的設定差不多,也是可以進行線上聯機對戰,這款程序便被稱為《勇者》,方程也幾乎懷疑這兩個程序軟件是一家公司出品的。當然,機甲模擬操控艙的操作代碼完全和真實的機甲一模一樣,而且重頭戲便是擬真程度。 機甲模擬操控艙因為造價昂貴,而且涉及到機甲的內部程序,屬於軍方機密,所以在倫薩帝國都是有一定數量的。大多都是在軍方機甲大隊訓練基地,或者就是在高校的機甲系。因此在《勇者》上的玩家都是真正的機師,並且在擬真程度能達到百分之五十的時候才能申請固定賬號,像方程這樣的偽機師能堅持到這種地步恐怕當真是寥寥無幾。 方程一點都不覺得他使用機甲模擬操控艙有什麼不應該的,他還在達到最低限制之後專門建立了一個賬號,取名叫Equation,正是方程在古地球時期的英文名字。 《勇者》取自於「狹路相逢勇者勝」之意,在光網中,機師可以選擇真實的機甲和真實的場景進行1V1對戰甚至團戰,這樣的線上模擬訓練,已經成為了倫薩帝國軍方的慣例訓練。這也是倫薩帝國各個軍團歷史悠久的積怨由來。而方程大哥方陸的機甲星辰戰車,之所以在倫薩帝國中威名顯赫,不僅僅是因為在與聯邦的實戰中軍功顯赫,而且也在《勇者》中積分獨佔鰲頭,甚至擁有著勝率百分之百的不敗戰績。 方程再一次點開積分列表,對著在表單上第一名的「星辰戰車」看了許久,心中忍不住吐槽他哥這下慘了,星辰戰車已經被他打殘了,肯定是要更換機甲的。他大哥是換ID呢?還是換ID呢?還是換ID呢? 跳出來一個對戰邀請,方程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頸,把擬真程度調到80%,便點了確定鍵。 點完之後,方程才瞥到對戰地圖竟然是個他印象很深刻的地點,康奈爾暗星雲。 一片幽暗的星空佈滿整個模擬操控艙的屏幕,沒有一絲星光,陰森黑暗得簡直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 在離倫薩帝星幾億光年的遙遠星空中,方陸正抱著胸站在太空堡壘的特製窗戶前,仰頭看著那一片真實而且黑暗的康奈爾暗星雲。在他的身邊,有著數十台機甲模擬操控艙,他已經連續訓練了好幾個小時,被模擬操控艙強制下線休息。 因為他手臂的傷只是表面癒合,所以不能進行真正的機甲訓練,就連模擬操控艙的擬真程度也只能設定到80%,這讓方陸有些意猶未盡,打算等身邊的好友訓練完,借他的賬號再繼續。 不一會兒,離方陸最近的模擬操控艙便打開了,一個深灰色短髮的高壯青年忿忿不平地站了起來,一拳捶到了主控台上,罵罵咧咧地怒道:「靠!居然輸了!」 方陸挑了挑眉,狄克的軍銜雖然只是少校,但並不代表他的能力不強。狄克·賴斯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他的家族雖然不如方家或者科特家族擁有悠久的歷史,但在倫薩帝國也是在貴族圈內數得上號的。兩人年紀一般大,家世又相仿,所以自從在出生時都被鑒定為機甲體質之後,便自然而然地在機甲特殊訓練營中成為同伴。狄克的軍功不多,只是因為他是獨生子,又有個極為護短的母親,極力地把狄克調離最危險的前線,縱使他機甲能力再強悍,也敵不過根本沒有上過戰場啊!所以照他這樣的履歷,能有個少校的軍銜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這次也是因為方陸手底下的人幾乎全部遭到暗算,狄克聞訊堅持要來,這賴斯大少爺才會出現在康奈爾暗星雲的前線。 狄克的身材很健壯,有著一頭沖天的短髮,雙瞳是金色的,膚色是淺棕色的,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兇猛的獵豹。狄克本身就是個暴脾氣,在大意失手之下,居然輸給了一個無名小卒,更是惱羞成怒。他雖然沒有聽到方陸的嘲諷聲,後者那張英俊的臉容也是絲毫未變的冷峻,但自小熟悉他的狄克自然能從那雙黑色的眼眸中看出一絲笑意,就像是在說他許久不活動筋骨,果然馬失前蹄。 「不行,必須要再看看那小子的資料,肯定是個扮豬吃老虎,用的是新賬號。」狄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也顧不得早就約好了要把賬號卡給方陸用,重新坐回到操控艙內。 模擬操控艙是按照機甲操控艙的真實比例製造,所以還有餘地可以再進入一人,方陸在操控艙關閉之前,彎腰也跟了進去。他知道狄克這小子八成是輸了不甘心,看資料什麼的只是借口,再來一局才是目的。他可不能放任他繼續,否則天知道會讓他等到幾時。 在方陸看向屏幕的時候,發現狄克已經點開了對方的賬號資料,最右上方的ID名立刻就讓方陸怔了怔神。 Equation?方程? 第四章 資料 在《勇者》裡,所有機師都有軍方發的一個主號,例如方陸的星辰戰車,這種主號的賬號卡裡輸入的都是真實的機甲信息,軍方舉辦正式的模擬軍團機甲戰的時候,要求必須使用這種官方承認的賬號卡。 但除此之外,機師也可以重新申請新的賬號卡,試用最新型號的機甲或者緬懷老式機甲。所以狄克便認為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定是高手假扮的,他篤定一番資料便可以看出端倪。 可是一打開對方的對戰記錄,狄克也愣住了,這個小子在註冊之後的近一個月時間裡,一共有著三百一十四場對抗記錄,除了最先的一次擬真程度百分之百外,從開始到最後,擬真程度從百分之五慢慢遞加,一直到剛剛和他的那場比試是百分之八十,中間有勝有敗,而且調出勝率分析圖便可以看出,他的勝率線是呈四十五度角幾乎直線上升的。 這是純粹的一個新人,而且進步的速度實屬罕見。 狄克看著屏幕上的資料呆了半晌,最後低咒了一聲,也無可奈何地承認這小子能力過人,自己看對方積分不高便一時大意之下馬失前蹄也是可以接受的。勝敗乃兵家常事,狄克一開始氣急敗壞其實是氣惱對方披馬甲虐人的陰險心思,但現在已經證明了對方並不是如他所想,便又興起了爭勝之心。 「方陸,」私底下狄克一直在叫方陸的名字,而不是稱呼他為少將,「再讓我跟他比一場吧,等會兒再給你賬號卡。」 狄克見方陸沒有回應,以為他默許了,也沒留意到好友臉上有些奇怪的表情。他伸手在操控台上點了幾下,發出了再次對戰邀請。地圖不變,擬真程度也不變。為了讓機師們熟悉康內爾暗星雲的戰鬥環境,在這個堡壘內部的操控訓練室裡,設定的主動邀請對戰地圖只有這一片暗無星光的太空。若是對方發出的邀請倒是可以接受其他地圖的對戰,沒有限定。 對方倒還沒離開,發過來個回復問他是否把擬真程度調成一致,因為狄克一直是用著擬真程度百分之百,對方應是覺得兩人不公平。 狄克自然是不肯的,他又不是方陸那樣的身上有傷,在軍方的訓練室內怎麼可能有人會調低擬真程度。他發了一個搖手指的表情過去,便抬頭看向了身邊的方陸。因為啟動戰鬥之後,整個機甲模擬操控艙就會完全擬真。 方陸並不想出去,而是在備用的副駕駛座上坐了下來,扣緊了安全帶。在機甲上也是有副駕駛座存在的,只是這個位置一般不會有人座,只是有時機甲會執行一些救援或者運送的任務時,才會用到。當然,這個位置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坐的,雖然沒有機師位置的電元感應椅,非機甲體質的人坐上去也會同樣有不適反應,甚至在戰鬥中會有休克的危險。而雙人操作也是機甲革新的一個研究方向,只是現在還沒有多少突破罷了。 狄克見方陸是想旁觀,更來了興致,活動了一下手腕和十指,戰意十足地按下了開始按鈕。 方陸盯著屏幕上出現的那架RX-14型機甲,這是一款在現階段最流行的機甲,很普遍也很普通,他知道光從畫面上,是看不出來對方機師的面目,但方陸就是無法克制地去回想剛剛看到的資料。 先不說Equation就是方程之意,這個賬號卡的註冊時間正好是他們兄弟倆分別後不久。可是光憑這兩點就認為對方就是他小弟,這也太一廂情願了。只是……為什麼會有股說不出來的預感?方陸在粒子束不斷閃爍的屏幕映照下,俊逸的臉龐顯得陰晴不定。 不到十分鐘,狄克便被再次擊敗,最後致命的一擊雖然是因為模擬艙的緣故,並沒有讓他真正的灰飛煙滅,但因為擬真程度是百分之百,也讓他們的操控艙承受了一次模擬重擊,讓狄克淺棕色的臉也不由得有些發白。 「靠!這小子!」狄克再次懊惱地捶了下操控台,他雖然極少涉及前線,但在《勇者》上進行擬真對抗的時間絕對不短,雖然勝率不如排名靠前的那些人恐怖,但經驗卻是實打實的。被這樣一個新丁連虐了兩次,最後這次還被方陸旁觀了一切,頓時覺得顏面無光。 「最後那招德羅巴迴旋翻滾,我就不信他能在真實的太空裡做出來。」狄克嘴硬地嚷嚷道,那招德羅巴迴旋翻滾是以最初創立這個動作的機師名字命名的,是躲避粒子束的有效規避。擬真艙雖然已經是很擬真了,但畢竟和真實戰鬥還是差了許多。這一招在擬真艙內很多人都能做出來,可是現實中的加速度重力會在瞬間加到8個G,這不是普通機師能忍受的。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狄克說得倒是很有理。 方陸也和狄克一樣承受了最後一擊,但他的臉色如常,只是冷冷地從口中吐出幾個字道:「查下他的IP。」IP就是指星際定位地址和登陸端口。 狄克一怔,這種被虐了就查IP然後在現實中PK出氣的事,不像是他方大少的作風啊!但狄克還是從善如流地在操控台上點按起來。因為《勇者》屬於軍方內部使用,只要是軍銜大於對方賬號三級以上,便可以查找對方的真實所在地。這也是為了軍方能更好的瞭解機師的資料和情況。《勇者》其實也算是一個變相選拔人才的地方。Equation的賬號卡屬於白卡,沒有任何軍銜登記,所以狄克很容易便調出了他的情報。 「這個星際定位地址……應該是伊登軍事學院。好傢伙,只是學院的學生,便是這麼強大了?我還以為是哪個軍團新招的機師呢!」狄克砸吧了一下嘴,有些不敢確定。其實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輸給其他人的結果,只是能戰勝他的人,一般都是在帝國機甲大隊中掛得上號的。這人橫空出世,又如此的新嫩,實在是讓狄克無法接受。 伊登軍事學院?這麼巧?方陸微微地皺了皺眉,但心下多少還是有些不信對方就是自家小弟。因為這種機甲模擬操控艙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就算他小弟念的是機甲系,也要等到三年級的時候才能正是使用。 就在這時,對方已經開啟了語音通話,一個極其年輕的少年聲音驟然響起:「還來一局?」 這種明顯帶著得意的挑釁話語,讓狄克雙眉倒豎,剛想打開語音通話的按鈕回敬幾句,就被旁邊的方陸抓住了手腕。 「方陸?」狄克疑惑地扭過頭。 「這局我來。」方陸淡淡道。 第五章 調教 方程的心情不錯,任誰在對抗中實打實地贏了兩局,都會覺得愉悅,更何況對方的對戰記錄和積分無不說明那是一個經驗十足的老將,這讓方程小小地得意起來。 雖說他在全息網游《機甲時代》裡也是玩得不錯,但現在他駕駛的可是比那難上千百倍的模擬機甲。 好吧,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進步得這麼快,也得益於多年的網游經驗。畢竟對戰的技巧還是沒有什麼區別的,在他把身體素質訓練上去之後,便開始找到對戰的訣竅了。不得不說,他過目不忘的過人天賦,在對戰中佔據了很大方面的優勢。頭腦和身體的反應幾乎可以同步,在出招的瞬間便可以輸入代碼,不像正常人還需要反應時間。即使是最優秀如他大哥那樣的機師,也需要在長年累月的戰鬥中才能積累這種把機甲當成身體一部分的戰鬥習慣。別小看這幾十毫秒的反應差,在電光火石般的戰鬥中,足可以改變一切。 而且更何況在康奈爾暗星雲的這個地圖裡,他的這架RX-14型號的機甲要比對方的EX-5型號有些小小的優勢,RX型號的抗電磁干擾要比EX型號好上一些,他在對戰中故意走位飄忽,便可以讓對方在電磁信號紊亂的暗星雲地區判斷失誤。 有時候,在戰爭中一個微小的誤差便可以決定勝負。 雖然算起來,方程已經不是真正的十六歲少年,在這個殼子裡的靈魂早就經受過了家破人亡顛沛流離的各種磨難,但他還是心情大好,連打字都沒顧得上,調勻了呼吸便發了個語音通話過去。 藉著這個機會,他順便翻開了一下積分榜,看了眼榜首他大哥用的星辰戰車依舊是頭像灰暗,並未在線。 方程搓了搓手,有點難以克制。 等到他可以在擬真程度百分之百時,熟練掌控機甲,就向大哥發出挑戰。 這是這些天來方程一直努力的目標,若不是因為有這個巨大的渴望擺在眼前,他也不可能如此刻苦。 關掉了積分榜單,方程發現對方並沒有用語言回話,而是再次向他發了一個對戰邀請。 方程也不以為意,有些人就是不喜歡說話,他大哥就是最典型的一個。 他熟練地點擊按鈕,接受了這位名叫「豪龍」的機師的戰鬥邀請,迎接他的還是一片暗無星光的太空。 ◇ 狄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津津有味地看著好友虐起人來絲毫不手軟,屏幕上的粒子束如同煙花般在漆黑的屏幕上不斷爆開,異常的璀璨奪目。這也證明每一槍都正中目標,否則粒子束就會直接消散在宇宙中。 嘖,不愧是倫薩帝國最強的機師,每一個動作都如同教科書一般規範到了極點,而且狄克早就看了出來,方陸其實早就可以解決對方,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方陸明顯的手下留情,這樣的戰鬥更像是教學指導。 狄克也在旁觀中學到了很多,但他不會自戀地認為好友是在指導他,因為明明那個囂張的少年會受益良多。 哎呀呀,方陸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有點不像他啊! 狄克摸了摸下巴,有點覺得那個少年的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可是一時之間卻也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聽過。 不出意料,方陸接手過後又連戰了五場,五場均是方陸輕鬆取勝。除了第一場是康奈爾暗星雲地圖之外,其餘四場分別都是其他星域的。也就是說接連四次,都是那個囂張的少年主動發出對戰邀請的。 狄克也不得不承認,那少年的素質非常不錯,在連續的對戰中可以看到明顯的進步。不過他在方陸結束一局,又要接受對戰邀請的時候,連忙出聲道:「先等等,先讓我出去吧。」 方陸停下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賬號卡遞給他。既然他用著狄克的賬號卡,也總不好讓他閒呆著。 狄克一看,連連擺手道:「得了,我可不敢用你的星辰戰車,我去重新註冊一個馬甲就行了。」星辰戰車的勝率是百分之百啊!他可不敢讓這個記錄在他的手上被破了。雖然方陸定是不介意的,但他壓力很大啊有木有! 方陸見狄克不收也不以為意,打開了機甲模擬艙,等他離開之後又重新準備開始戰鬥。 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弟為什麼能弄到軍方的機甲模擬操控艙,但這倒也是個機會。 和誰戰鬥不是一樣的?還能順便調教自家小弟,這倒也是個雙贏的局面。 方陸如刀削般的俊逸面容,在幽暗的操控艙中顯得還是那麼的平靜,但心底卻不斷地冒出了疑問。 雖然模擬機甲操控艙和真正的機甲還是有區別的,但一個擁有非機甲體質的人,難道真的可以承受得了擬真程度為百分之八十的戰鬥嗎?並且還堅持了如此之久…… ◇ 接下去的一周時間,方程索性連其他地方都不去了,星辰戰車的改造那邊全部丟給安卡斯去學習,反正那種新式生物機甲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有什麼頭緒。唐簡也並沒有要求他們需要做什麼,方程大大方方地全天候泡在了機甲模擬操控艙內,擬真程度也順利地上升到了百分之百。 只是方程再也沒有想要馬上挑戰他大哥的念頭。 先不說他大哥的頭像就乾脆沒有亮過,在這一周的時間裡,方程的對手就只有那個名為「豪龍」的機師,而且除了最開始那兩場贏了之外,他居然一場都沒贏過! 他連這樣的人都無法打敗,更何況是他大哥。而且方程也能感覺的出來,這位名叫「豪龍」的機師,一直是在有意識地指導著他。雖然在這期間根本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方程在這期間不斷地提問,但對方連打字都不屑於為之,回應他的除了粒子束就只有量子槍了。就算方程換了各種殺傷力強悍的其他武器,也沒辦法攻破對方簡單至極的一桿長槍,搞得方程無比暴躁。畢竟任誰一直被壓著打,都會各種不忿的。 在這一天的戰鬥之後,方程揉著被重擊打得有些窒息的胸膛,經過這一個多月的鍛煉,他明顯可以感覺到身體的情況有了顯著的進步,若是換了之前,只最後致命的這一拳,他肯定早就推開艙門大吐特吐了。 緩了緩氣息,方程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再次點擊對戰邀請,而是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字。 「我明天起要離開幾天時間,能等我回來再繼續嗎?」方程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因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好地指導他,又這麼毫不手下留情地虐他。但心底的尊重是肯定與日俱增的。雖然對方沒有和他交流過,也沒有約定過什麼,但方程覺得他要是不上線,至少也要交代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對方這次並沒有保持沉默,而是回了兩個字問道:「去哪?」 方程大喜,見對方好像很在意他的樣子,便忍不住多解釋了幾句道:「要回家一趟,我姐給我來短訊,說是讓我回去參加一下新帝的登基儀式。」其實他也不是那麼想回去的,對於他來說,抓緊鍛煉身手才是重點。但他姐都開了口,又想到那個艾倫王子一直對他姐心懷不軌,方程立刻就鬥志滔天,恨不得立刻就飛回去當他姐的護花使者。 對方這次沉默了許久,好半晌才回了句:「好。」隨即便頭像黑掉,下線了。 方程一呆,時間明明還早啊!他還想多來幾局呢!這是中場休息啊喂!要不要行動力這麼迅速啊!!! 第六章 勇者 對手下線了,方程一看時間還來得及,便隨便在《勇者》裡找了幾個對手比劃幾局,立刻就把這一個禮拜被虐掉的自信心給找了回來。 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模擬操控室,方程還算知道離開前和安卡斯打聲招呼。他昨天晚上已經和他說過了,後者其實也有資格參加奧德裡奇十二世的登基大典,但安卡斯取笑他自己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也沒有姐姐需要他去做護花使者,便不回去了。 方程當時就撇了撇嘴,這小子說得一套一套的,其實還不是捨不得每天跟著的星辰戰車改造項目?他也知道這時候如果離開,再回來就會跟不上進度了,但他和安卡斯的興趣和目標不同,他這一周多的時間都沒關注那個項目了,離開幾天又沒什麼區別。 結果等他走到中央操作間的時候,差點被矗立在那裡的機械骨架嚇了一大跳。 怎麼才不到十天的時間,星辰戰車就被拆成了這副模樣? 方程真心覺得,他們還不如直接直接搞台新的。 和安卡斯告了別,後者忙得腳不沾地,只顧得上朝他揮了揮手,便繼續滿手油污地擺弄手中的零件。 方程走的時候也沒帶什麼,家裡什麼都有,連換洗衣服都不用帶,便直接離開了。在路上抽空翻了下光腦的郵箱,看到裡面伊蓮發的一些瑪麗安娜皇后的生活照,按照慣例,伊蓮蘿莉還是在裡面夾了幾張自拍。也許是因為最近跟在瑪麗安娜身邊非常忙碌,伊蓮蘿莉臉上的嬰兒肥消下去少許,身材也抽高了一些,穿衣的氣質也因為跟在瑪麗安娜身邊,變得稍微成熟了一些,倒是讓方程看得一愣。 至於瑪麗安娜的神情依舊憔悴,看上去像是沒有從丈夫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方程反反覆覆地看了許久,沒有看到任何異樣,才鬆了口氣。 上一世艾倫的登基大典,他因為是在凱撒帝國學院就讀,因為近,所以也是參加過的,過程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這一世想來也應該如此。 放鬆地在路上睡了一覺,醒過來時便回到了家中,此時天色已經漸暗,方程為了多在零號實驗室蹭機甲模擬操控艙用,所以趕著最後的時間回來的。 方程一邊等著僕人們準備晚飯,一邊讓總管準備好他明日參加登基大典的禮服。方家的總管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也姓方,是方家的一個遠方親戚。也許因為有這層關係,他並沒有像一般貴族家中總管的那樣一絲不苟不拘言笑,反而因為看著方家的孩子們長大,和他們很親近。 「方叔,禮服沒幫我準備好?」方程見方叔的眉頭微皺,便意外地挑了挑眉,參加這種正式場合的禮服,一般都需要提前訂做。而且就算方家每年的時候都要專門定制很多各種場合的新品禮服,也需要事先拿出來熨燙整理。方程一向懶得選禮服,他又不是女生,也不像他父親和他大哥不管出席什麼場合一身帝國軍裝就搞定了,所以往常都是管家方叔給選出來整理好。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方叔出過什麼差錯。 方叔笑了笑道:「我這就去幫小少爺選,因為不知道小少爺會回來,小姐還說沒必要打擾你學習,就沒問小少爺你的意思。」 方程訝異地一怔,不是他姐叫他回來的嗎? 不過旋即便被他拋在了腦後,女人善變啊,也許是他姐突然改變了主意呢? 方程沒當回事,等晚上方茹回家的時候,他見她驚訝的表情,還以為她不想讓旁人知道他回來是她的意思,便自以為是地配合宣稱是他自己想回來湊湊熱鬧。 ◇ 在帝都某處的房間裡,一個金髮男子在投射屏幕上確認了方程的航班記錄,在光腦上打出了一行隱秘的字符。 「目標已經確定出現,開啟潘多拉行動。」 ◇ 伊蓮盯著手中的光腦,她剛接到方程發來的短訊,說他明日會出席奧德裡奇十二世的登基大典。 伊蓮的唇欣喜地上揚著,絲毫不掩飾內心的愉悅之情。但這麼些時日的貴族禮儀教導和瑪麗安娜的潛移默化,讓她的笑容也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的肆意,而是保持著一個標準的弧度,儘管身邊根本就沒有人。一個標準的貴族,不管是在人前還是在人後,都必須保持著完美的禮儀。這是伊蓮每日都被耳提面命的重點。 「伊蓮,來幫小姑姑再來挑選下首飾。」隔壁的臥室裡,響起了瑪麗安娜溫柔的聲音。 伊蓮連忙關掉光腦,應聲而起。在臥室的床上和貴妃椅上,擺著一些打開的首飾盒。禮服早就已經選好,正被侍女們拿走整理熨燙。在臥室中央,有著一個禮服的全息投影,瑪麗安娜正和幾位侍女討論著配哪些珠寶首飾更加適合。時不時動了動手中的光腦按鍵,把首飾的全息影像替換上去查看搭配效果。 經過了這些日子的鍛煉,伊蓮對這種事情已經有些習慣了,並不像從前那樣唯唯諾諾不敢發表意見,而是細細地看了半晌,挑出幾個首飾表達自己的意見。雖然瑪麗安娜最後並不一定會聽從她的建議,但討論搭配的過程便是一種享受。 看來她會越來越習慣於這樣的生活,伊蓮的雙瞳中閃過一絲無奈,她這樣學得越來越像瑪麗安娜,是不是方程就會更加喜歡她? 胡思亂想的伊蓮被瑪麗安娜突然摀住唇的動作嚇了一跳,後者在眾人連聲的驚呼中,擺了擺手表示沒事,隨後快速卻不失優雅地走進衛生間。 在水晶燈的映照下,瑪麗安娜扶著奢華巴洛克風格的洗手盆乾嘔的幾下,許久才直起身體,拿起水杯漱了漱口,好不容易才壓下了翻湧的嘔意。【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她抬起頭,看著鏡子裡那個有些狼狽的自己,熟練地整理了一下,恢復了原本的雍容華貴。 最後,瑪麗安娜低下頭,小心翼翼地伸手覆在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之上,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她肚子裡的,才是奧德裡奇十二世。 §第六張牌 高塔§ 『高塔:這張牌是惟一一張沒有好的意味的大阿卡納牌,牌面描繪的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塔被閃電擊毀了,兩個人從坍塌中的高塔上跌落到地面上,突然而又不可預料的強烈變化讓人無法接受。』 第一章 約會 方茹回家並沒有吃晚飯,而是上了樓換了身衣服,打算外出。 因為父兄都在前線,所以方程一直在等方茹回來才開飯,見方茹不大會兒就換了身亮藍色的連衣裙出來,這才意識到她是要外出,連忙追問道:「姐,這麼晚了你要出去?」 方茹奇怪地看了眼牆上的古董掛鐘,才六點多,這叫晚?方茹忍住吐槽自家弟弟以前夜不歸宿的惡習,努力維持著淡定溫和的笑容道:「艾倫王子邀請我和朋友去他的聚會,應該是為了紀念他當王子的最後一夜。」 方程一聽到艾倫的名字心裡就一咯登,突然想起了上一世登基儀式前夕的事情。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上流社會總是喜歡用什麼亂七八糟的噱頭來搞party,但這個什麼紀念聚會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記得那時他去的時候根本就沒看到艾倫王子,後來才知道那一晚艾倫是專門想要和他姐姐獨處才辦的聚會。 方程查看了一下光腦,果然在帝星的狐朋狗友們以為他不會回來,所以根本就沒有邀請他。但方程還是裝作恍然了一下,起身道:「原來是有這麼一回事,也邀請我了,姐我和你一起去。」 方茹見方程馬上就要動身的模樣,連忙指了指他身上的家居服,皺眉道:「你不會這樣子就想出門了吧?很失禮的。」□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方程無奈地扒了扒頭髮,上輩子他在貧民窟住了那麼久,早就不在意形象了,倒是真忘記了這帝星的上流社會非常看重禮儀,他火速衝回屋子,在衣櫃裡翻找出來一套可以見人的古地球時代的西服,穿上之後卻覺得有些緊繃不合身。 原來這些天密度強大的鍛煉,已經逐漸改變了他的身體,身上結實了許多,也多了肌肉塊,身高更拉長了少許。 方程很是無語,在鏡子前有些無措。 跟著進來的方茹手裡拿著一套銀色西服,柔聲笑道:「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你長高了,以前的衣服不合身了吧?這個是大哥以前的衣服,應該合適。」 方茹身後的方管家打開光腦的測量系統,重新測定方程的身體數據,有些為難地說道:「是我疏忽了,看來明天準備的禮服恐怕也會不合身。」 方程站直身體,感覺到測量的光線從頭到腳劃過身體,扯了扯嘴角道:「那就用大哥以前的禮服也可以,反正他那時候肯定有很多禮服都沒穿過。」 方管家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道:「那怎麼行?那些都是十年前的款式了。」 方程有些頭疼,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這麼糾結於衣服過時了就不能穿出去的問題,在他看來,十年前他哥的機甲都能讓他使用並且打敗了星辰戰車,十年前的衣服又有什麼穿不得的? 好吧,雖然說那一戰很取巧…… 「就這麼辦吧,沒什麼不可以的,反正我又不是焦點,誰在乎呢!」方程見方管家又要嘮嘮叨叨地說話,連忙揮手制止。他接過方茹手裡的西服麻利地換上,然後不甚習慣地打著領帶。 方茹見狀便過來幫把手,她拆掉那個臃腫的領帶結,手巧地打了一個溫莎結,然後目帶讚歎地看著面前英挺的少年。應該說果然是她弟弟嗎? 方程最大的改變,就是清澈而且堅定的雙目,以前那個雙目迷茫吊兒郎當的紈褲子弟,已經完全蛻變成了一個可以讓人信任的男子漢了。方茹滿意地攬住方程的胳膊,對依然在糾結的方管家笑道:「方叔,最近十年前的款式正復古流行,不用擔心。」 方管家無奈地看著兩姐弟走出房門,拿出光腦來呼叫司機準備好懸浮車,自己則風風火火地趕去了衣帽間。用大少爺以前的衣服也是可以的,但細節卻可以做一些文章。方管家發誓要守護方家的名聲。今晚那個party是私人性質的,所以表面上過得去便可,但明日的登基典禮可是全倫薩帝國直播,千萬不能讓小少爺丟臉啊! 方程和方茹上了懸浮車,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方茹很好奇方程在伊登軍事學院的生活,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方程實在是無法解釋他現在在伊登軍事學院的生活究竟算不算在唸書。唐簡教授直接是放養政策,而他若是照實說了這一個多月他都在做什麼的話,什麼模擬機甲操控艙的,他姐根本不懂啊!會不會以為他就是玩了一個多月的全息網游? 這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方程一頭冷汗,哼哼哈哈地敷衍著。方茹也不以為意,因為方程以前就是這樣的態度,要是變得一下子正正經經地好好學習,方茹倒是要懷疑自家弟弟被掉了包了。 兩姐弟正融洽地相處著,方茹手腕上的光腦響起了優美的音樂聲。方茹打開投射屏幕,方程見他姐也不避諱他,便湊過頭去,一看之下臉立刻就黑了。 是艾倫王子發給方茹的短訊,通知她聚會地點的更改。 這騙誰啊?聚會地點如果真的更改的話,怎麼可能由艾倫王子親自發通知?肯定是由他的內侍發出的。方程見方茹想要司機改變目的地,連忙止住她道:「等下,這有蹊蹺,說不定是艾倫王子的惡作劇,為什麼我就沒收到通知呢?」方程開始大言不慚的忽悠,他可是連最開始的聚會通知都沒收到,更何況是改動地點的。 不過在他姐疑惑的目光中,方程還是給幾個狐朋狗友打了視訊電話,詢問了一下,果然沒有人收到更改聚會地點的通知。 方茹好笑地看著自家弟弟得意地關掉光腦,搖頭笑道:「小程,你以為姐姐我不知道艾倫王子的意思嗎?」 方程看到方茹臉上的笑容,如臨大敵。難道他姐真的喜歡那個不靠譜的小孩兒?不可能吧!哪個青春少女不喜歡硬朗帥氣的高大帥哥,而是喜歡那種還沒長開的小豆芽菜? 「姐姐的事情,不用小程你操心,乖。」方茹揉了揉方程的頭,對於弟弟的關心很是受用。 方程的心裡一陣憋屈,知道方茹的心思和上一世應該是一樣的,覺得籠絡住艾倫的心,便可以對方家大有助力。可是那麼黑暗的宮廷就像是一個吞噬人的漩渦,他這麼單純的姐姐,只要靠近了,就根本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捲入,直至沒頂。 方程深吸了一口氣,把方茹的手從頭頂抓到了掌心,鄭重地說道:「姐,父親和大哥也不會願意你這樣的,你知道他們的意思,是離皇家糾紛越遠越好。」 方茹一愣,隨即沉吟了起來。她畢竟才十七歲,還是太單純,想得也未免太過於簡單。只是一直覺得沒有機甲體質的自己,只有在聯姻上才能給家族以助力。但聽方程這樣的一說,宛如當頭棒喝一般震醒了她。皇族雖然是助力,但也有可能弄巧成拙變成了麻煩的根源。方家是擁有著倫薩帝國的軍權,應該做個純臣,小弟和科特家族的婚約倒是正常的貴族之間的政治婚姻,但若是牽扯到未來的皇帝,恐怕方家立刻便會成為帝國上下所有貴族們的眼中釘…… 方茹越想就越是後怕,她還是太年輕,父兄又不在身邊,更何況即使在身邊她這樣的小女兒心事也無法對他們述說。她的母親早逝,方家也沒有比較親近的女性長輩可以給她以忠告,在周圍的幾個閨蜜別有用心的起哄之下,她幾乎鑄成了大錯。 方程見他姐的俏臉煞白,便知道他姐想清楚了,登時心下大定。他伸手取下方茹手腕上的光腦手鏈,笑瞇瞇地晃了晃道:「姐,你還是按照原計劃去參加宴會。至於艾倫王子那邊,我替你走一趟好了,理由嘛,就是你忘記帶光腦了,沒看到他的短訊,我怕王子殿下空等一夜,便好心地去親自去通知他一聲。」 第二章 海上餐廳 星際科學發展到現在,光腦已經成為了每個人必不可少的工具,就像是古地球時代的手機加電腦的綜合體,而且功能更多,體積更加小巧。 一般男士的光腦都是腕表狀,而女士的就是手鏈或者手鐲,工藝越精巧的越值錢。若是不習慣在手腕上帶著的,還有懷表款或者其他各種造型的光腦。 方茹新換的這款光腦便是手鏈形狀,水滴形的光腦主體做成一個梨形切割鑽石面,光影琉璃,價值不菲。方程把玩著手中的光腦手鏈,萬分想要打開看看裡面那個艾倫王子平時還給他姐發什麼短訊,但光腦是用指紋識別開啟的,他沒權限,只好塞到口袋裡。 方程已經把方茹送到了原來的聚會地點,隨後讓司機朝艾倫王子訂的海上餐廳駛去。 海上餐廳這名字雖然聽起來很平凡,但實際上卻是倫薩帝星最出名的高級餐廳。海上並不是指普通的海上,而是指雲海之上。海上餐廳是用一架退役的星際戰艦的內核改裝而成,出眾的反重力系統可以讓海上餐廳一直懸浮在雲海之上,並且可以在空中繞轉倫薩帝星各處旅行,觀賞帝星上的極美景致。 方程是帝星有名的紈褲子弟,倒也來過這裡幾次,只是這種裝模作樣必須遵循帝國禮儀的高級餐廳,還真是倒他的胃口,所以他並不是這裡的常客。 遠遠地便看到了雲海之上若隱若現的那家海上餐廳,外觀已經改裝成大片的透明舷窗的海上餐廳,在夜色中就像是夜空中的一串裝飾品,璀璨奪目。懸浮車飛馳的速度很快,沒多久便停在了海上餐廳的門口,方程囑咐司機在停車場等他,他估計去和艾倫王子說幾句話就能出來。 在步出懸浮車的時候,方程敏感地察覺到在不遠處的雲層中隱藏著幾台懸浮車,不用想,肯定是那些流行小報的狗仔隊。方程也不以為意,海上餐廳這裡是貴族常來的消遣之地,有記者駐守那是太平常不過的事情了,方程覺得他出現在這裡也不足以成為一條新聞。只是,今天的記者有點多。 八成是艾倫王子的行蹤被洩露了。方程撇了撇嘴,若是他姐來的話,恐怕立刻最大的緋聞八卦就會在光網上傳播開來。 只是方程不知道的是,就算他姐沒來,一條最大的緋聞也迅速地產生了。 「前輩,怎麼……怎麼會是方家小少爺出現在這裡?不是據說艾倫王子在登基前約見心上人嗎?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不會是誤闖……今天艾倫王子把海上餐廳整個都包下來了,閒人勿進。你看你看!皇家侍衛讓方小少爺進去了啊!說明他是被邀請來的!」 「SHOCK!難道艾倫王子喜歡的是方小少?!」 「這是條大新聞啊!剛剛的全息影像你有沒有拍到?」 「拍到了拍到了,我這就上傳,希望潛入到海上餐廳內部的同行們可以做進一步的報道!這也太刺激了!」 類似的對話不斷地在雲層中上演著,光網上迅速便出現了清晰的全息影像和各種稀奇古怪的報道。其中有人提出艾倫王子對方家大小姐的愛慕不僅在貴族圈人盡皆知,就是在平民眼中也能看得出來,只差沒有最後公開承認了。這件事應該只是個誤會。但立刻便有人辯論說這一切可能是艾倫王子的障眼法,為了真愛方小少爺才用方家大小姐來打掩護,甚至借此而接近方小少。以前不敢公開,是怕父皇奧德裡奇十一世棒打鴛鴛,現在艾倫王子馬上就要登基了,自然不肯再委屈心愛的人。 瞬間也有人列舉在所有公開場合艾倫和方程的所有全息影像,並且還有高手製作了集錦,剪切巧妙,毫無人工痕跡,因為兩人的曝光頻率確實太多了,所以素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時間光網上一片嘩然。 而當事人卻一點都不知情,此時方程剛剛穿過海上餐廳那道負有盛名的海底走廊。海上餐廳的最中央是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巨大海缸,在海上餐廳的四周臨近舷窗處,便可以一面欣賞到透明的海底景像一面俯瞰倫薩帝星的美景,還可以在海缸的正上方往下俯視,各處的座位都有不同的景色,當然也就有不同的價錢。而聞名遐邇的海底走廊便是在這個巨大的生態海缸之中穿過,左右上下的四面牆體均是透明的膠化玻體,各種從外星搜羅到的珍稀水中物種,在水中優雅地伸展身體游曳而過,低頭也可以看得到腳下的水面,幾乎可以以為自己是踩水而行。而海上餐廳最貴的包廂就是在海底走廊的深處,這海上餐廳其實應該是稱之為海中餐廳才更貼切。 不過,被水包圍著,不覺得壓抑喘不上來氣嗎?為什麼那些女人們對這樣的景色就毫無抵抗力啊? 方程一邊默默吐槽一邊跟著前面帶路的內侍走進海底走廊的盡頭,這間最貴的包廂連他也沒來過,只是聽說過罷了,所以在見到面前的水膜時,不禁呆愣了一下。 整個包廂只有十幾坪大小,但是讓人震撼的是整個包廂是一個半球體,只有地面是平的,而其他地方都是由一層薄薄的水膜覆蓋,整個是像個氣泡一樣漂蕩在水中。因為方程多少也學了一些機械知識,所以在一開始的震驚過後,便看了出來這個包廂的表面水膜使用的是軍方最先進的太空技術,可以承受強大的水壓,包廂內恐怕也自帶的反重力系統,才能保證這個大氣泡不會上浮。這個應該是靜止狀態,只要稍微改變一下反重力系統的係數,這個水泡包廂便會在水中自如地隨著水波飄蕩起來。 方程這才知道這個包廂平時為什麼不開放,不到級別的人根本用不了這麼高技術含量的包廂啊!更別提使用的費用了。 面不改色地走進包廂,方程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在他身後,周圍的水膜和海底走廊的牆體分離,隨著走廊的門緊緊關上,水膜也自動自發地補上了他走進來的入口。隔絕了海水的入侵,連一滴海水都沒有漏進。 包廂開始動了起來,緩慢地在水中飄蕩,除了腳底的實地,其他各處的水膜隨著看不見的水流隨意地變換著形狀,就像是被風吹的肥皂泡,唯一的區別就是這種水膜抗壓性非常的強,並不像肥皂泡那樣一碰就碎,而且還會過濾和提取海水中的氧氣,注入膜中。海底生物們好奇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紛紛湊上前來用嘴吻著柔軟的水膜,形成一個絕美的風景。 方程並沒有任何讚歎感覺,只是慶幸這裡的都是觀賞魚類,否則弄頭星鯊,這水膜指不定就會被那口鋒利的牙齒給咬碎了。 他這時才有空環視這透明包廂的內部構造,也發現了正背對著他,拿著一杯紅酒裝腔作勢弄深沉的艾倫王子。 方程的嘴角抽了抽,這孩子才十四歲,搞得這麼誇張會有反效果的啊!不覺得這樣很不倫不類很搞笑嗎? 艾倫王子已經察覺到包廂的啟動,琢磨著時間正好可以讓來人從包廂的感歎中回過神,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所以在臉上掛上一副自以為最帥的笑容,微笑地回過頭。 然後,笑容僵在了臉上。 方程隨意地朝他揮了揮手道:「呦!好久不見!請我吃飯也用不著這麼破費吧!」 第三章 野心 因為方程堅持自己去和艾倫王子親自道歉,所以內侍才讓他過去的,而且沒有提前提醒艾倫王子,畢竟只有幾步路的距離,內侍也不想承受未來皇帝的無妄怒火。 「怎麼是你來了?」艾倫王子差點捏碎了手裡的水晶杯。他一向看不慣這個紈褲子弟方程,就算他鍾情於方茹,也絲毫不能改變他對方程的厭惡。艾倫下意識地就自動腦補為方程在其中搗了鬼,刻意地沒有讓方茹前來。 其實艾倫王子的猜測倒也和事實相符,方程確實是鐵了心的不想讓他姐來。不過若是換了上一世的他,估計就是直接發條短訊告知便可,但這一世他已經比上一世多了許多世故圓滑,知道就算是要拂了艾倫王子的意,也要做得好看一些,不能把關係弄得特別僵。 畢竟,艾倫可是未來的奧德裡奇十二世,如果一意孤行的想要方茹入宮,恐怕連他爹方致遠都護不住女兒。 所以,方程覺得他是帶了最大的誠意而來,但顯然面前的小王子根本就不領情。方程知道那個什麼他姐沒帶光腦的借口根本傻到家了,沒有她姐的指紋他根本也看不到短訊,也就不會知道約定的地點在這裡了。所以他也就沒這麼一說,聳了聳肩道:「殿下,你不覺得你實在是太心急了嗎?」 艾倫王子一震,幅度大得連杯中的紅酒都有些許灑了出來。他本就不喜歡紅酒,只是他父皇奧德裡奇十一世嗜好,他一向覺得喝紅酒就是成人的標誌,所以才倒了杯撐撐場面。當下也顧不得自己狼狽的樣子,把水晶杯往桌上一放,厲聲質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方程也不和他客氣,直接伸手拽開桌前的餐椅,拿起刀叉開動起來。算起來,他晚飯還沒吃呢!他突然又決定不那麼快走了。桌上都是些前菜沙拉,想來包廂的飄動應該是有規律的,多少分鐘之後就會回到初始位置,然後再更換菜品。海上餐廳自然最有名的招牌菜都是和海鮮有關,方程吃了幾口星紋魚沙拉,滿意地瞇起了眼睛,抬頭見艾倫王子猶自帶有敵意地看著他,不由得好笑地揮了揮叉子道:「反正你都點了餐,不吃也糟蹋了,我們邊吃邊聊。」 艾倫王子心想也是這個理,錢是他花的,沒道理這個不請自來的人還吃得這麼歡樂,他反而一口都沒撈到,所以負氣地坐下。但在盛怒之下,卻也沒忘記皇室的用餐禮儀,吃起來很是優雅,比起方程的隨意不知道高貴了多少倍。 方程撇了撇嘴,看著包廂外游過的一群群色彩斑斕的海洋生物,歎了口氣道:「先不提我姐對殿下是什麼樣的態度,殿下可知,若是你動了要娶我姐姐當皇后的念頭,這帝國將會湧起多麼大的動盪?」 艾倫王子先嚥下了口中的食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道:「若茹姐是普通平民的話,才會引起輿論的壓力吧?茹姐的家世也配當我的皇后啊!」 看著艾倫王子清澈的目光,方程氣不打一處來,這單純的小王子,還真是讓人無語。他又塞了一口熏魚肝,決定看在這美味的份上多說兩句。「殿下你要是和一個平民結婚,反而倒沒這麼麻煩呢!你也別和你父皇比,這和瑪麗安娜的情況又不同,方家和科特家族不一樣,科特家族雖然是歷史久遠貴族,但根本也就只在名分上,根本沒有實權。方家卻握著這帝國的重兵。」 艾倫皺起了細長的眉,努力想要思考方程話語中的深意。他父皇奧德裡奇十一世是出了名的藝術皇帝,根本不懂政治,連帶著也就沒有人來提點他。他身邊的人更是樂得清閒,更兼他年少,越發是不會引他瞭解這些。不過雖然艾倫王子對政治一竅不通,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駑鈍之人。他嘗試著找出方程的未盡之處,喃喃道:「方家?重兵?這又有什麼?這樣豈不是更可以讓方家效忠於帝國?」 方程冷哼了一聲,把醬星鯊塞入口中,口齒不清道:「哼!方家本來就無二心,但其他人就不會這麼想了。你覺得,若換了你是帝國的內閣集團成員,你會放心方家與皇族聯姻?然後生下可以繼承皇位的後代?」 艾倫初時還未覺得如何,但這話在腦海中過了幾遍,便立時變色。 是的,就算方家沒有野心,內閣集團本來就視皇族為擺設,但若是一個擁有著方家支持可以手握重兵的皇位繼承人,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記得從前看過一句話,軍人本就是一個沒有思想的利刃,指到哪裡,就要劈向哪裡。可是,誰又有資格來握住這柄刀呢?」方程忽然覺得,海上餐廳最貴的包廂,果然是名不虛傳。包廂內只有簡單的桌椅和飯菜,周圍被重重的水波包圍,完全隔絕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在這個佈滿了各種先進科技的時代中,這裡是個絕無僅有的非常安全非常適合密談的絕佳地點。 方程拿起水晶杯晃了晃,看了看那瑰麗的深紅色液體,又嗅了一下,再低下頭抿了一口酒,讓紅酒在嘴裡含了一會兒,感覺到舌根處的味蕾傳來令人迷醉的口感,這才滿意地讓這口酒順著喉嚨而下。 借這個機會和艾倫王子說開了也好,省得這小子那麼死心眼,再把他姐給禍害了。見對面臉龐上猶帶稚氣的少年,方程又抿了一杯酒,冷笑地開口道:「還不信?那麼我來給你分析分析吧。先從今晚來說,如果來的人是我姐的話,那麼現在光網上就已經開始流傳你們兩人的緋聞,我姐便會成為眾矢之的。而且殿下您年紀還小,就算執意要娶我姐,但內閣集團也會拿出各種借口搪塞。並且根據帝國的法律,十八歲成年之後才可以結婚。那麼,在以後漫長的四年裡,我姐將會是唯一一個承受壓力的人。你覺得,你還算是個負責的男人嗎?」 艾倫王子驚愕地睜大雙眼,他年少癡狂,愛了便是愛了,對方茹也真的是有娶她為妻的念頭。只是兩人年紀相差三歲,眼看著方茹明年便可以到了議婚的年齡,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整出什麼新聞來把她預定了,只要和他傳出緋聞,那麼方茹的其他追求者,肯定都要三思而後行。可他卻根本沒想到,還會有這麼多說道。 「而就算這四年,我姐她也承受住壓力等了,你們兩人在內閣的阻攔下,能順利成婚嗎?他們能讓我姐生下皇位繼承人嗎?想必,等待著她的,就是無盡的算計與暗殺吧……」方程一邊說,一邊想到了上一世的方茹。字字句句都如他所言,甚至過得要更加慘烈。想到上一世他居然連他姐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方程的臉上就克制不住地浮上了悲哀。 艾倫被方程的悲愴表情所震撼,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方程真的是為他姐著想,也消去了一些對於方程以前的惡感。艾倫捏著叉子的手緊了緊,很鄭重地問道:「方程,那你說,我該如何是好?我……我當真不願如此放棄。」 方程真想說您哪裡涼快哪裡歇著去吧,但這也只能腹誹腹誹,他搖晃了幾下手裡的水晶杯,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我姐還年輕,我爹的意思,是捨不得這麼快就把她嫁出去的。所以殿下先要忍幾年,待您長大了,可以掌控自己的婚事之後,再來定奪。」 方程雖然表面上如此說,但內心卻不以為然。 誰沒中二過啊?方程堅信等過幾年,艾倫王子對他姐的感情就會變淡。喏,要不要勸他姐去其他星系留學呢?這樣見不到更是不會有什麼ど蛾子了。 方程提的意見,艾倫王子也知道是最好的選擇了,但他委實不願與夢中情人生分了,所以低頭對著盤中的沙拉猛嚼洩憤。 方程看在眼裡,偷偷地翻了個白眼。這明顯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嘛! 兩人一時默然無語,包廂內只聽到方程毫不控制的刀叉碰觸盤子的清脆噪音。 桌上的前菜很快就被他們兩人解決完了,等待包廂飄回入口上菜的時間裡,方程百無聊賴地看著包廂周圍的水族生物,忽然間感覺到其中一處群居的紅歌魚像是受驚一般散開,在魚群的背後,居然閃出了一個人影! 方程愕然起身,因為他突然發現,那人手中拿著的,居然是一柄量子槍!而且正對準了他們的包廂! 這包廂的水膜,能承受得住均衡的水壓,可是完全承受不住聚集到一點之上的量子束! 第四章 捕獵 方程決定收回剛剛對於此處包廂的讚歎,這裡雖然密談很安全,但若是被人有心暗算的話,那就是極度的不安全! 根本來不及通知那些侍衛,只要這裡的水膜破裂,他們根本毫無抵抗之力,肯定會溺死在此處,葬身魚腹。 眼看著那柄量子槍的槍口已經亮起微光,方程在這電光火石之際,手往桌子下面一摸,如他所料地摸到了兩個入口式呼吸器。這些急救措施,海上餐廳是肯定應該備著的。方程把其中一個扔進自己口中,而一抬頭見艾倫王子正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他。此時解釋也是來不及,方程直接站起身隔著桌子抓著艾倫的衣領,把另一手的呼吸器塞了進去。 而這時艾倫王子終於看到了朝他們逼近的不速之客,深藍色的雙瞳閃過了驚懼之色,因為就在他的視線中,本來包裹他們的水膜被量子槍束射穿,透明的水膜就像是被針刺破的氣球一樣,瞬間地消失在水中,而在下一秒,他們也都浸入了冰冷的海水。 方程再次慶幸這次來的不是他姐,雖然上一世的今晚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但他重生後都已經改變了許多事情,就像是蝴蝶翅膀一樣,也許某些事的走向都不一樣了。方程理所當然地認為來人是朝著艾倫王子,他自然也可以棄了對方而逃生,可是他剛費盡心思和他拉好關係,現在如果退縮的話,那麼肯定會反目成仇了。 琢磨著這位少年好歹也是未來的奧德裡奇十二世,肯定不會輕易掛掉,所以方程堅定了下信心,便拽著艾倫王子拚命地朝水面逃去。 艾倫初時的驚恐一過,倒也恢復了些許神智。他從小經歷過的追殺事件數不勝數,這次雖然凶險,倒也是因為對方選的時機太巧妙了。艾倫咬著入口式的呼吸器,慶幸方程反應的真快,否則他們就算不被對方殺死,也溺死在這裡了。 包廂水膜的破碎肯定會引起警報聲,但艾倫還是在光腦按鈕上連續緊急地觸碰了四下,向跟隨自己的侍衛內發出了緊急求救暗號。 方程早就踢掉了腳上的皮鞋,用力地踩著水,不時還回頭向下看那殺手的身影。好在這裡的觀賞魚群眾多,就算量子槍束時不時地朝他們射來,也全部都射偏或者打在了海洋生物之上。偶爾有大片的血暈染在海水中,好在這裡並沒有鯊魚之類的兇猛生物,否則會更加棘手。 方程也不敢直接地上浮,因為對方看出來了他們的方向,後來每一槍都打在預先要去的地方。而水面上的海底生物很少,沒有遮蔽物。方程索性拉著艾倫往一旁的珊瑚礁石方向避去,反正入口式呼吸器可以堅持一個小時左右,他們等別人來救還不行嗎? 密集的魚群因為有外人的闖入而顯得敏感和受驚,但這樣混亂的海底,倒也是有利於他們的躲藏。方程摸索著躲在了一處珊瑚礁石的暗處,這裡他曾經在外面觀賞過,這是一個坐蛸石居星章魚的巢穴,非常的隱蔽。而且因為是洞穴,也可以隱藏他們因為呼吸而上升的氣泡。 方程透過礁石的縫隙,幾次都看到那個暗殺者路過這裡,那頭金黃色的短髮在水中飄蕩著,就像是金黃色的水草一般。 看來那人並不知道這裡有個洞穴,看來是從未來過這裡或者並不熟悉這裡的人。 方程閉了閉眼睛,海水讓他的眼睛有些刺痛。這個洞穴很特別,特意是朝向玻體幕牆的,所以只要來過這裡,便會有印象。方程看了眼玻體幕牆的外面,空蕩蕩的,若不是這艾倫王子包下了整個海上餐廳,他們現在就可以朝外面的賓客揮手呼救。 和他緊貼著的艾倫王子哆哆嗦嗦地擠了擠他,讓他注意洞穴深處黑暗中那個一直注視著他們的軟體生物。方程拍了拍他的肩,扯出一個笑容來安慰他。因為他覺得,對於那個軟體生物,還是外面的暗殺者更加恐怖一些。 不過,趁著這時短暫的安全,方程開始思考究竟是誰要置艾倫王子於死地呢? 聯邦的人?也許是最大的嫌疑者,在奧德裡奇十一世暗殺案中,除了克裡斯之外,也有神秘的暗殺者B存在。可是聯邦已經得到了預期的目的,挑起了戰爭的導火索,這樣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皇子登基,理應也符合他們的預期。除非他們是想要皇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文·冇·人·冇·書·冇·屋←來繼承皇位。據說那個封地在天琴星系的弗雷德·奧德裡奇親王,是奧德裡奇十一世的年輕皇弟,是個頗有抱負的男人,對聯邦顯然也是潛在威脅。這根本不合常理。 那麼,這樣想來,這個暗殺者也有可能就是那個弗雷德親王派來的,正主八成應該會親自來參加明天艾倫的登基儀式,現在就在倫薩帝星,如果除掉艾倫就可以成為倫薩帝國的皇帝,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啊! 方程摸了摸下巴,深深地為身邊的這個單純的小王子而蛋疼。他姐怎麼就有個這麼不靠譜的愛慕者呢?這麼危險的夜晚,還偏要出來晃悠,搞得現在進退兩難。 艾倫卻不知道方程的心思百轉千回,他正死死地盯著玻體幕牆之外,待看到自己的侍衛正繞著玻體幕牆奔跑時,趕緊揮舞著手臂示意。 那侍衛大大地鬆了口氣,艾倫手腕上的光腦因為是在水裡,無法使用投影功能,所以他們只能確定他們的殿下依舊在巨大的生態海缸之內,但具體位置卻無從得知。 很快便有幾名侍衛全副武裝地潛水到達,把艾倫和方程兩人護送到了水面之上,待重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之後,方程吐掉口中的呼吸器,對著侍衛們問道:「這裡還有一人,你們抓到他了嗎?」 「沒有。我們已經封閉了海上餐廳,幸好今天沒有其他客人,遲早都會找到那個暗殺者的。」一個看起來是侍衛頭頭的人沉聲說道,並未覺得方程逾越。他們也知道自家小王子殿下是多麼的弱不禁風,若不是有這個人護著,恐怕早就在水裡淹死了。 馬上就有內侍迎著艾倫朝休息室走去,艾倫王子很快就被許多人圍在了當中,方程此時反而是被擠了出去。 苦笑著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從身上扒拉下去一叢水草扔進生態海缸裡,方程決定還是去換個衣服洗個澡再出去的好,希望那些內侍們能分給他一件艾倫王子備用的衣服。 正尾隨著大隊人馬走向海上餐廳的休息室,方程正擰著上衣的水珠時,忽然感到腰間突現了一柄槍的硬度,同時一個低低的嬉笑聲隨之傳來。 「小老鼠,終於抓到你了……」 第五章 高塔 方程僵硬著身體,看著艾倫王子一行人慢慢地轉過廊角,離開他的視線,不由得嘴裡泛起苦意。 難道這殺手的目的並不是艾倫王子?而是他?這根本不科學啊! 「你逃不掉的。」方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沉聲道。 「嘖,我們大可以試試。」那人不正經地輕笑道,顯然並不把方程的威脅放在眼裡。他先是卸掉了方程手腕上的光腦,防止他向外傳遞消息,隨後用槍口捅了捅方程的腰,示意他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方程按照對方的指示,走到一條通往員工通道的走廊。今天海上餐廳裡本來就沒有其他賓客,剛剛出了大事,艾倫王子的侍衛們又肯定把所有員工都聚集在一起盤查,所以導致這偌大的西餐廳裡,空無一人。方程的皮鞋早就在水裡的時候就被蹬掉了,現在赤著腳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覺得冰涼刺骨。 身後的人走路也沒有聲音,一時間方程只能聽到走廊裡響徹著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和衣服上的水珠嘀嗒在地的聲音。 方程盡量讓自己走得很慢,甚至特意在懸浮攝像頭面前停留過多的時間。但身後的人從不阻止他,方程的心下一沉,知道對方肯定是搞定了這裡的監控設施,不怕他暴露在攝像頭下。 被足以溺死人的沉默逼得無法再忍耐,方程終於斟酌地開了口問道:「你的目標是我?」他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地方招人青睞的。 「哎呀呀,小老鼠,要對自己有自信嘛!在小爺我看來,那個雞崽子般的王子殿下根本就不夠看。」那人的語氣依舊是那麼不著調,根本讓人摸不清是真話還是假話。此時兩人正好走到一個拐角處,方程從光滑如鏡面般的牆體之上,看到了身後那人的身影。 比他的身材足足高了一頭,身上穿著海上餐廳的員工制服,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偷溜上來的,居然有時間這麼迅速地換了衣服。鏡子內模糊的臉容可以看得出相當的英俊,金黃色的頭髮倒是還濕著,但卻也透出一絲游刃有餘的狂妄不羈。 就憑他今晚搞出來的這事,方程便可以確定,這個人必然是導致奧德裡奇十一世死亡的兇手。那麼,為什麼聯邦間諜要綁架他呢?而且還是在有艾倫王子同在的情況下,看起來他要比艾倫王子還要有價值?難不成他已經知道了當時在火焰女神中的人是他? 方程的臉色突然間就變了,他知道他的疏忽在哪裡了。他以為這世上知道此事的人,除了他大哥方陸和安卡斯之外,就是只有死去的克裡斯了。但克裡斯卻有機會在死前把這個消息傳送出去,而他那個胡謅的什麼子虛烏有的基因藥物,便是聯邦夢寐以求的東西。 方程真想一頭撞死在這裡,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現在是確確實實地體會到了。他可算是知道,為什麼上一世的今晚他姐姐來和艾倫約會的時候沒有出什麼事,因為對方根本就是衝他來的啊!這樣算起來,艾倫王子才是遭了無妄之災。 方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實話對他說根本沒那個什麼基因藥物,對方也肯定是以為他不承認,不會信的。而且他也確確實實駕駛機甲超過了五分鐘,如果對方讓他解釋為何會如此,他也根本無法解釋清楚。 說他體內含有ξ元素□?那豈不是更要暴露了新式生物機甲的軍事機密?況且還是倫薩帝國都沒研究出來的軍事機密? 方程定然是不肯冒這個風險的。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道:「你想把我怎麼樣?我身上都沒那種基因藥物了。」方程也知道對方為何非要劫持他,肯定是潛入了軍部之後,根本沒有發現任何關於基因藥物的蛛絲馬跡。這很正常,因為根本也沒有那東西。可聯邦間諜卻並不這麼想,越是找不到,就越覺得這東西肯定是頂級機密般的存在,所以在束手無策之下,才琢磨著從方程這邊下手。 畢竟綁架方程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那人也不著惱,笑瞇瞇地說道:「沒事,有方小少爺在就夠了,有個大活人在手,也能聊以慰藉啊!方小少放心,小爺我肯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方程聽著這話,不由得渾身冒冷汗。他這是想要把他活體解剖了?還沒等他爭辯幾句,方程發現他們已經穿過了員工休息室,走到了一扇門前。這扇門應該是通往外面停車場的,但此時應該所有的門都被系統鎖死,他們應該出不去的。 可是還未等方程鬆了口氣,後面伸過來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只是在門的密碼鎖上輕輕按動了幾下,門鎖便跳過了指紋和瞳紋開鎖,絲毫沒有驚動警報,卡噠一聲便打開了。 儘管早就知道這人的實力強悍,但親眼所見方程還是比較無語的。那幫艾倫王子帶來的侍衛們都是吃乾飯的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他不見了?那些侍衛們眼裡只有他們的小王子嗎?! 方程的內心都在咆哮了,但還是無力回天地看著門在他的視線裡慢慢地被推開。外面的星空和雲彩都映入眼簾,卻透著一股令人絕望的黑暗。 就在方程不得不遵從那聯邦間諜的指令,往外挪步時,他忽然感覺到腳下一顫,隨即整座海上餐廳都搖晃了起來,幅度強大到了讓人站立都困難的地步。方程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他卻知道這是反抗對方的唯一機會。趁著對方用手扶住門框保持平衡之際,方程飛快地閃出門縫,然後飛出一腳把門關緊。他知道這樣根本擋不住對方多少時間,但此時海上餐廳搖晃得非常劇烈,令他感到了一絲強烈的不安。 門外便是海上餐廳巨大的停車場,因為今天餐廳被艾倫王子整個包下來,所以這裡的懸浮車並不多。方程立刻就看到了自家的那台銀白色的龍槍懸浮車,司機並不在,想必也是因為艾倫王子遇刺而叫進去調查了。 方程一摸手腕,才發現光腦已經被那人搜走,否則他直接用光腦便可以控制那台懸浮車過來。家裡的懸浮車在一定範圍內,都可以用他們姐弟幾人的光腦遙控。方程忽然想起自家姐姐的光腦手鏈還在他的口袋裡,便一邊向懸浮車的方向艱難逃去,一邊掏出手鏈嘗試著。 食指按上了手鏈上面的梨形鑽石表面,方程驚喜地聽到了光腦開啟的美妙音樂聲。他不知道他姐什麼時候在她的光腦裡也設置了他可以使用的權限,但這確實是救了他一命。 用聲音遙控著懸浮車朝他的方向開來,方程也不著急跑了,用方茹的光腦向倫薩帝星的警衛發送求救信號,看海上餐廳的這個架勢,是反重力系統出現了問題,若是搞不好恐怕會墜毀。 此時方程再次慶幸艾倫包下了整個海上餐廳,否則肯定死傷慘重。能在海上餐廳用餐的,那都是頂級大人物,若是出了事可非同小可。 不過,今天碰巧出了這事,方程免不了便要多考慮幾分。 這絕對不是一場意外,那個聯邦間諜的《『文》目標是他,不是艾《『人》倫王子。那麼這《『書》個手腳,究竟是《『屋》誰做的呢? 銀白色的懸浮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身旁,車門也自動打開,方程正要彎腰進去時,海上餐廳居然一個強烈的震顫,毫無預警地從幾千米的高空向下墜去。 §第七張牌 惡魔§ 『惡魔:惡魔看著被鐵鏈束縛的奴隸,發出得意的獰笑。代表著被束縛、墮落、生病、惡意、屈服……』 第一章 間諜 方程從來都沒有從高處往下墜落的經歷,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意識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腳下一空,整個人就處在了極度的失重狀態,天旋地轉,耳邊驟然呼嘯而過的巨大風聲讓他什麼都聽不見,視網膜也難以突然適應地產生了雪花點,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幸好這些天在機甲模擬操控艙的苦訓得到了回報,方程很快就從手足無措的情況中恢復了過來,此時下落的速度也趨於恆定,方程迅速地找回了對身體各處的控制,掙扎著看向手裡的光腦手鏈,慶幸自己幸虧沒有因為驚慌失措地把這條手鏈給扔出去。 懸浮車肯定還是懸浮地停在原地,必須要在他掉到地面上之前,讓懸浮車飛下來接住他。方程知道這是他能活下來的最後一根稻草,他不像是被困在海上餐廳之內的那些人,若海上餐廳的反重力系統突然又恢復了過來,那些人定然也會安然無恙,頂多是從兩三米的高度掉落在地,而他就要相當於從幾百米甚至更高的地方摔落下去,最好的情況就是還能保有全屍。 可就在方程剛剛開啟光腦,就覺得腰間一緊,不知道從哪裡伸過來的一條長繩纏住了他的腰。方程一抬頭,便看到了那個聯邦間諜可惡的笑容,還未等他做出反應,方程便愕然發現他手裡的光腦手鏈被對方巧妙地奪走。 本想奪回手鏈的方程忽然想到,現在這個聯邦間諜的目的應該是和他一致,都是要想方設法地活下去。而在失重狀態下遙控懸浮車這麼艱難的任務,就交給專業人士來做吧。 正好光腦剛剛被方程啟動,那聯邦間諜便很快地輸入指令,方程淡定地看著熟悉的懸浮車朝他們衝過來,他也不怕這聯邦間諜在這裡把他丟下,畢竟對方的目標原本就是想要綁架他。 那聯邦間諜在懸浮車靠近的一剎那,用超強的彈力繩索掛在了懸浮車的車門處,來降低他們兩人下墜的速度,最後又忽然鬆掉繩索,在方程駭然一驚的目光中,賣弄地一笑。 原本在他們頭頂上的懸浮車以超高速滑落到了他們的腳下,車頂自動打開,兩人正正好好地掉入了車內。方程驚魂未定地喘著氣,這才知道這應該是這間諜小子特意戲耍他的。 方程此時也無力吐槽了,心臟又重新回到了肚子裡,正費力地解開腰間的繩索,想要伺機奪取懸浮車的控制,或者也可以藉機與外界聯繫。方程沒忘記,他現在是暫時安全了,但海上餐廳還在墜落之中呢! 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摔下去,裡面包括艾倫王子這個未來的奧德裡奇十二世在內,所有人都難以倖免,更別提這掉下去之後會砸到哪裡,若是落在鬧市區肯定會死傷無數,絕對會引起帝國劇烈動盪。 方程剛想動,便驚悚地發現手腕和腳腕都被座椅上突然伸出來的合金鏈銬住了。這是什麼功能?他家的懸浮車居然還帶有這樣的功能? 「乖乖的不要添亂哦小老鼠!小爺我心情好的話,就勉勉強強地救下和你約會的那個艾倫王子,怎麼樣?快點求小爺我吧!」那聯邦間諜用著非常欠扁的語調嚷嚷著,手裡的動作卻一絲不停,很快便解開了懸浮車的控制綁定,掌控了所有權限,然後瀟灑地把光腦手鏈往車窗外一扔。 方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姐姐價值不菲的光腦消失在視線裡,隨後便看到了在他們正下方依然在墜落的海上餐廳一怔,「你是說你能讓海上餐廳的反重力系統恢復正常?」方程的問題提的也很有技巧,他沒去追問對方為什麼會出手相救,畢竟那根本不是重點。 「嘖,當然可以,別忘了小爺我是怎麼潛入海上餐廳的,艦艇的主腦裡已經被我植入了BUG,我可以通過這條通道來控制他們的主腦。」那聯邦間諜得意洋洋地回答道,他一邊說一邊拉開自己手腕上的光腦,然後伸展拉開成為一個小型的鍵盤,十指如飛地開始輸入複雜的代碼。「只不過時間緊急,能不能來得及這要看他們的人品了。」 這個聯邦間諜是個頂級黑客,方程瞇起了眼睛。光腦的原理和電腦很像,也是由最簡單的數據代碼所組成。所以並不是毫無漏洞,但光腦畢竟已經是非常的完善了,所以頂級黑客才彌足珍貴。可這個海上餐廳的主腦,可是倫薩帝國原來服役的星際戰艦,連這都能侵入…… 方程把想要繼續追問的念頭壓了下去,也非常配合地坐在座椅上沒有掙扎。從車窗向下看,海上餐廳已經越來越小,逐漸就要投往大地的懷抱了。有許多懸浮車從他們頭頂擦過了他們車身呼嘯而過,急速地向下追了過去,這應該是那些蹲守的狗仔隊記者們,想要去搶到第一手的新聞資料。 有這些記者在,自然也會有人去通知警察,可是這種事情就算報警也沒有什麼用,根本來不及,警察們頂多是用來善後的,就算是機甲大隊及時趕來估計也做不了什麼。所以方程雖然覺得荒謬至極,但卻也不得不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身邊的聯邦間諜身上。 可是間諜先生卻根本不覺得方程的沉默是體貼的,反而興致勃勃地挑起話題道:「喂,小老鼠,你不好奇小爺我為什麼要救你們未來的皇帝陛下嗎?好吧,既然你那麼希望知道,小爺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海上餐廳墜毀的這件事,偽裝得像是意外,其實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不是廢話嗎?方程翻了個白眼,若不是看到這聯邦間諜在聊天的時候依舊沒有減慢輸入代碼的速度,他早就吐槽他了。 「小爺我用我超過『嗶——』年的間諜生涯經驗來分析,喏,不要懷疑,那個『嗶』是隱藏了真實數據,否則你就會推算出來小爺我的真實年齡,這可不好不好。」聯邦間諜笑嘻嘻地嘮叨道,看來他是習慣了一心二用,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耽誤半分他手裡所做的工作,「嗯,總之,這件事肯定是那個瑪麗安娜皇后做出來的。弗雷德·奧德裡奇是梟雄,不屑於用這種手段,況且小爺我覺得,那個親王大人恐怕把這個皇位視為枷鎖,避之唯恐不及,就算能輪到他繼承,恐怕也會放棄繼承權。」 方程算是看清楚了,這個聯邦間諜根本就是個話嘮!而且是越緊張的時候他越喜歡說話!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為什麼聯邦的官員會放心讓這樣的人來當間諜?不怕這個話嘮不小心洩露機密嗎! 所以這回,方程也不去阻止這人說話了,反而有意地想要套話。他收回看向下面的視線,皺眉道:「瑪麗安娜下的手?她為的是什麼?艾倫王子那樣的少年不是更好控制嗎?」 聯邦間諜勾唇笑了笑,輕描淡寫道:「因為她懷孕了。」 第二章 綁架 什麼?他聽到了什麼?瑪麗安娜居然懷孕了? 方程一瞬間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 是奧德裡奇十一世的遺腹子?可這件事在上一世根本沒有發生過! 方程使勁地搖了搖頭,不行,他不能再讓上一世的事情影響他的判斷,這裡因為他的各種干涉,已經和上一世不一樣了。瑪麗安娜在奧德裡奇十一世死前一個月就去了艾布納星球度假,算起來,如果在那之前有了孩子,現在應該是兩個月多一點,還沒有顯懷。 怪不得他在伊蓮給他發的照片中看不出來端倪。 方程也稍微懷疑了一下這個聯邦間諜情報的真假,但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懷疑。雖然瑪麗安娜可以瞞過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但為了確認這個胎兒的健康,她肯定會約見一些醫生來給她做檢查。 而這個可以侵入星際戰艦主腦的聯邦間諜,偷看兩眼瑪麗安娜的私人郵件和短訊,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方程雖然只是個紈褲子弟,但畢竟也是方家的小少爺,很快也就分析出了瑪麗安娜設計要除掉艾倫王子的目的。 如果要等艾倫王子登基之後再公佈自己懷孕的消息,那麼這個遺腹子生下來雖然是第二順位的繼承人,可是這個順位在艾倫王子結婚生子之後就肯定會做出改變。而那時艾倫王子都已經登基多年,不會再這樣毫無防備地出門,到時再想動手也已經晚了。再者到時艾倫王子已有了在國民中的威望,很難再有所圖謀。 而這時下手,艾倫王子緊接著奧德裡奇十一世橫死,所有人的矛頭都會指向聯邦和此時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弗雷德·奧德裡奇親王,聯邦自然要承受倫薩帝國上下滔天的怒火,而帝國內部,弗雷德親王也會被迫接受莫大的壓力。 到時瑪麗安娜皇后再選個恰當的時機,宣佈自己懷有奧德裡奇十一世遺腹子的消息,肯定所有輿論都會一邊倒地往她的方向傾斜。 方程知道那個外表看起來非常柔弱的女人,其實非常有野心。 她想要的,是科特家族的榮光,是個人權力的巔峰。上一世她是沒有懷孕,所以才一直沒有對艾倫出手,而是通過各種手段去控制他。而這一世,如果她真的懷孕了的話,方程完全可以相信,瑪麗安娜是可以對艾倫王子下死手的,因為後者完全就是多餘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當傀儡,何必還用其他人? 而刺殺,向來都是簡單粗暴地解決對手的最有效方法,古往今來,屢試不爽。 至於這個聯邦間諜為什麼出手相救,自然也很好解釋。聯邦雖然費盡周折刺殺了奧德裡奇十一世,那也是為了有個借口破除盟約開戰而已。在聯邦之內,肯定是不會對公眾承認這起暗殺是他們所為,絕對會宣稱這是倫薩帝國之內陰暗的皇族與內閣之間的鬥爭結果。 可若是連艾倫王子也死於非命的話,而且死於一場看似是意外,但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是陰謀的事件中,這個影響就大了。之前奧德裡奇十一世的死亡,還能算是民眾們可以接受的皇位更替,適當地激起了他們對聯邦的敵意和不滿,可以打一場十年八載的戰役。但如果連艾倫王子都被暗殺,那麼聯邦的目標便是要滅絕倫薩帝國的皇族,侵略倫薩帝國,在有心人的煽動之下,這是可以上升到滅族覆國的地步,這也是聯邦無法應付的局面。 所以,在聯邦的角度,他們更願意在皇帝的位置上坐著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年皇帝,雄才大略的弗雷德親王或者是野心勃勃的瑪麗安娜皇后,都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掌權者。因為這兩人完全可以藉著舉國上下的傾國之恨,把權力從內閣收歸到手中,恢復皇族至高無上的地位,把倫薩帝國打造成為奧德裡奇一世時的輝煌帝國。 因此不管怎麼樣,艾倫王子都必須活下去,並且順利登基成為奧德裡奇十二世。 「咦咦?小老鼠你怎麼不說話了?被小爺我這個爆炸性的新聞給炸暈了?難不成你也是那個瑪麗安娜的粉絲?無法接受心中的女神懷孕生子?」金髮的聯邦間諜笑瞇瞇地調侃道。 方程一怔,從思考中回過神,但隨即一愣,發現這聯邦間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手中的輸入代碼動作,立刻怒道:「怎麼停下來了?快點救人啊!」 聯邦間諜打了個哈欠,雙手交叉擰了擰活動過度的手指,用那種特別拽的語氣撇嘴道:「已經搞定了。」 「啊?」這麼快?就恢復了海上餐廳的反重力系統? 也許是方程臉上的懷疑讓那間諜不爽,他直接開動了懸浮車急速下降,破開雲層往下飛去。 方程很快就在視線裡找到了熟悉的海上餐廳,那個龐然大物正靜靜地停在半空中,周圍有許多懸浮車正對著它進行拍攝,遠處警燈閃爍,應該是得到消息的警察正在趕來。方程的心剛松下一點點,剛想抬手擦去額前滴落的冷汗,忽然間又臉色一變。 他怎麼忘了?他現在還被銬在自家的懸浮車裡,是處在被綁架的階段啊!他家的懸浮車是全封閉的,車窗也是採用特殊玻體,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方程心急如焚,但卻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毫無反抗之力。 確認了海上餐廳已經脫離了危險之後,銀色的懸浮車身一震,趁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海上餐廳時,瞬間沒入了雲層之間,幽然遠去。 海上餐廳的墜落驚魂事件,迅速地在光網上掩蓋了最火爆的緋聞事件。最先公佈的調查結果宣稱無人傷亡,只有大批的海洋生物生命垂危正在進行搶救。可是隨後卻有新聞指出,方家的小少爺在這次事件中意外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一時間光網上質疑聲四起,有懷疑皇家陰謀論的,也有懷疑是艾倫王子把人藏起來了,或者是方程不堪輿論壓力躲起來了,更有人覺得方程應該是意外墜下高空摔死了,因為死相太過於難看,所以才定義為失蹤。 ◇ 離倫薩帝星幾百萬的遙遠星空裡,位於康奈爾暗星雲邊緣的空中堡壘之中,結束了一天訓練的方少將方陸回到臥室,打開光腦查看新聞,立時就臉色難看起來。 第三章 借口 方陸試圖連接方程或者是方茹的光腦,均沒有人回應。他現在是在軍事重地,別人想要找他通話是很困難的,但他往外撥通則沒有任何阻礙。 方陸一向冷靜的心不禁亂了幾分,光網上那些新聞寫的亂七八糟,但方陸完全可以提煉出事實的真相。應該是方程代替了方茹去赴宴,可是卻出了意外。但為什麼連方茹都聯繫不到?難道弟弟妹妹兩個人都出事了? 可惡,他和父親都不在帝星,什麼忙都幫不上!明明上午的時候還和那小子剛對戰完!怎麼轉身就出事了? 方陸改撥了方管家的光腦,這次只響了一聲就被人接通了,方茹驚慌的臉容出現在了投影牆壁上。 「大哥!小程出事了!」方茹平常打理得一絲不亂的頭髮都有些凌亂,看到了方陸之後,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幾乎想要崩潰哭泣。 方陸從屏幕上仔細打量著方茹,確認她並沒有什麼傷處之後,才開口道:「不要急,慢慢說,是怎麼回事?」方陸難得地多說了幾個字,語氣卻很是平穩。因為相隔幾百萬的距離,雖然帝國的科技已經很先進,但這個視訊因為並不是軍用頻道,畫面和語音還是有十幾秒的延遲。 方茹也是六神無主,一時失態,這段時間也定了定神,才把今晚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詳細地說了一遍。方陸這才知道為什麼方茹的光腦打不通,原來是被方程一起拿走了。 「我的光腦內有定位系統,最後在一處林子裡找到,已經摔壞了,經過警方鑒定,那是從幾千米的高空摔下來才會摔成那樣……」方茹說到這裡不禁泣不成聲,她簡直不敢相信,若是小弟……大哥……都是我不好,若是今晚小弟沒有替我去……」 方陸用食指敲打著轉椅的扶手,瞇起雙目思考著。他向來不善於安慰人,見自家寶貝妹妹哭得梨花帶雨,也只是硬邦邦地說了句話道:「小弟沒事。」 這四個字還真有用,方茹立刻收住淚水,迫切地追問道:「大哥,你有小弟的消息?」 「小弟的光腦你們沒有找到吧?」方陸沉聲問道,但其實內心卻已經有了答案。方程的光腦裡也有定位系統,這種嵌入在光腦裡的定位系統都是高級定制的,就像是方茹的光腦那樣,從幾千米高空摔下去之後,光腦即使碎裂了,定位系統都會保持運轉。而現在方茹半點沒提方程的光腦,就說明那定位系統被人屏蔽了。 方茹的光腦可以被丟棄,但方程的不可以。因為對方是想造成方程是自己離開的,所以不可能讓從不離身的光腦掉落。 向方茹詢問了細節,確定了今天方程並不是她發短訊叫回家的,方陸便幾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方程的失蹤和聯邦的間諜有關。 奧德裡奇十一世中毒身亡,就已經確定倫薩帝星內部有個強悍的聯邦間諜潛伏,而且是和克裡斯有關係的。 方陸面沉如水,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他不該認為只有他和安卡斯兩人知道方程駕駛了火焰女神,克裡斯只要把方程胡謅的那個什麼基因藥物的消息傳出去,方程便會成為眾矢之的。 都是這裡即將開始的戰事擾亂了他的思路,否則他怎麼會漏下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啪!」方陸捏碎了轉椅的扶手,碎裂的複合材料瞬間就成為了沒有尖銳邊緣的碎片,辟辟啪啪地掉落一地。 「大哥!」方茹在十幾秒的延遲之後看到了這一幕,失聲驚呼。 「小弟會沒事的,你不用多慮。」方陸並沒有解釋,淡淡說道,隨即看向一直扶著方茹的方管家,吩咐他好好照顧小茹,在十幾秒後確認對方接收到了他的囑托,便掛上了視訊。 方陸之後用光腦聯繫了倫薩帝星的各個部門,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關係,在暗中檢查封鎖所有將要離開帝星的飛船艦艇。對方既然綁架了方程,卻絕對沒有實力在倫薩帝星上就對他做任何研究,肯定會想方設法先離開。 方家在倫薩帝星中還頗有影響力,方陸可以尋求幫助的人非常的多,但他只要與幾個關鍵負責的人溝通好便可以了。等他聯繫好一切後,又給父親方致遠打了個視訊,向他匯報了今晚發生的事。 雖然他們兩父子都是在康奈爾暗星雲,但卻分屬不同的空中堡壘,所以只能通過視訊交流。 「方陸,為什麼那個聯邦間諜要綁架小ど?」方致遠所在的地方,受暗星雲的磁力場影響很大,視訊畫面有些模糊抖動,但方致遠不怒而威的壓力依舊透過屏幕傳導了過來。 方陸暗忖不愧是自家父親,一下子就看穿了重點。他對外宣稱的是方程被方家的仇家所綁架,但對自家父親,卻不能這麼說,所以只好選擇性地說出真相。方程可以駕駛火焰女神的這件事,告訴父親倒無所謂,只是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來。軍事基地裡的所有通話記錄都是受到監控的。 方陸這樣不回答,方致遠也心領神會,知道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理由。虎目威光一閃,方致遠冷哼一聲道:「不會是想要威脅你我在馬上要開始的戰役中給聯邦放水吧?哼!做夢!」 方陸的嘴角抽了抽,對自家父親隨機應變找的理由非常的無語,但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理由非常的貼切。這也符合了他為什麼剛才封鎖帝星的關卡,用的是方家仇人的借口,是怕公開了被人說閒話。 方致遠也沒指望自己這個少言寡語的大兒子會配合他,當下大手一揮,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了,我會向軍部匯報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說罷自顧自地切斷了視訊。 方陸盯著畫面已經消失的投影屏幕,許久之後才看向舷窗外黑漆漆地星空。 倫薩帝星已經是鐵板一塊,那個聯邦間諜肯定是要帶著方程離開的。只是,就怕聯邦在帝國的其他偏遠星系之中有潛伏基地。否則若是想要偷渡回聯邦,十有八九,會經過這片康奈爾暗星雲…… 第四章 囚禁 方程還不知道自己失蹤的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了父兄耳中,他只記得離開了海上餐廳的現場之後,突然濃濃的睡意襲來,無論怎麼樣都擺脫不了。雖然意識到了這是中了對方的暗算,可是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麼掙扎都無法抗拒地墜入了黑暗。 方程做了一個夢,夢中的自己還是生活在前世,依舊住在那個難以令他忘懷的貧民窟。父親早就已經命殞戰場,大哥被控叛國處以極刑,而姐姐也已經因為難產而紅顏薄命。 他則苟延殘喘地徘徊在倫薩帝星最黑暗的貧民窟,孤孤單單一個人。 不可能!他不是重生了嗎?他不是改變了歷史了嗎?為什麼方家的命運還是和上一世一樣那麼淒慘?他想要守護的家人為什麼都不在? 方程喘著粗氣睜開了眼睛,為了從夢中掙脫清醒過來,就像是用盡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方程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抬不起來一根手指,因為自己應該是被人注射了肌肉鬆弛劑,無處使力。 對了,他好像是在被人綁架中。 雖然處境極其的糟糕,像是被攤在砧板上的魚肉,但方程依舊是低低地笑了起來。 多好,原來只是一場夢,在這個世界裡,他的家人還都好端端地活著。 「咦?怎麼?做噩夢了?可是嚇傻了?」 一個輕佻的聲音從床邊響起,方程連轉頭的力量都沒有,只能冷哼一聲,暗道他確實是做了噩夢。後背幾乎全被冷汗所浸濕,黏黏膩膩得讓方程很不舒服。不過他卻不能抱怨什麼,因為知道他的苦難才剛剛開始,對方是不會把他當大爺一樣伺候的。 在方程有限的視線裡,可以察覺到自己是在一個屋子裡,沒有任何的震動感覺,判斷並不是在什麼宇宙飛船或者艦艇之上。肚子裡的飢餓感並沒有和之前差距太多,說明他昏迷的時間並不長。他應該是還在倫薩帝星上,方程略略放下了心,暗想這聯邦間諜第一步應該就是帶著他偷渡離開倫薩帝星。可是帝星向來都是倫薩帝國的中心,出入安檢非常嚴,再加上出了奧德裡奇十一世刺殺案件,剛剛艾倫王子又出了意外,明日又是後者的登基典禮,恐怕整個帝星會變成鐵桶一般。 正樂觀地分析著,方程就看到那個聯邦間諜已經轉到了床的這一邊,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待方程看清楚對方穿著的是什麼時,不禁暴怒地睜大了雙目。 這是他最熟悉的一身衣服,帝國的軍服!他怎麼敢冒充帝國軍人?! 或者說,這個聯邦間諜其實和克裡斯一樣?也是在帝國軍部臥底的? 方程發現他的軍章居然比克裡斯還要高一級,竟然是中校? 在帝國的軍部裡,軍銜比較高而且年輕的軍人一般都是機師,也只有機師才能很容易在戰場上立功陞遷,這麼說這個聯邦間諜居然還是個機師? 那金髮的聯邦間諜勾起唇嘿嘿一笑,把軍裝最上面的風紀扣仔仔細細地扣好,得意地笑道:「小老鼠,你剛剛是在懷疑我沒辦法把你偷渡回聯邦吧?不要太小看我了哦!放心,等一會兒我們就上路了。喏,馬上就要到集合時間了,還要準備一下。」他邊說邊離開了方程的視線,屋裡也不時響起收拾東西的聲音。 方程的心惴惴不安,這人說集合?難道是軍隊的集合? 糟了,方程忽然間懵了,也知道了為什麼這個混蛋間諜會一臉盡在掌握中的表情。因為軍隊出發的時候,可不會讓其他人安檢。並且機師擁有著更多的自主權,如果這個聯邦間諜把他塞到機甲裡,那是絕對沒人能發現的! 而且,現在被徵調的軍隊,現在整個倫薩帝國的星系裡,就只有康奈爾暗星雲那一處在打仗,只要這個聯邦間諜載著他到了戰場,隨即再混入聯邦的陣營,根本是毫無難度啊! 方程即使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臉肯定是扭曲了。 他想到若是被掠到聯邦,生不如死的被解剖被研究的待遇,便寧可這人能給他一個痛快。方程盯著一片雪白的天花板,緩緩地說道:「克裡斯因為我而死,你不是應該向我報仇嗎?」他現在想要說些可以激怒對方的話,如果能讓他的情緒變得激盪,也許會發現什麼破綻。 「咦?報仇?為什麼要報仇呢?」那人的聲音充滿著不可思議,像是方程說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做間諜這一行的,就是在鋼絲繩上跳舞,沒有隨時為聯邦獻身的覺悟,是沒辦法當間諜的。而且克裡斯死得很有價值,他求仁得仁,我為什麼要向你報仇呢?所以,不要再費心機讓我給你一個解脫什麼的,這不現實,少年。小爺我是最不記仇的了!」 方程有點洩氣,自己這點小心思,在對方眼中顯然根本就不夠看。還想說點什麼補救,便感覺到喉嚨處一痛,驚覺對方竟然正在對他注射了什麼藥劑。想要抽手躲開,可是卻渾身上下根本毫無一絲力氣,他嘗試著開口抗議,但卻驚覺自己的聲音居然消失了,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放鬆,只是暫時性的,為了不讓你給我惹什麼小麻煩。」聯邦間諜笑瞇瞇的聲音傳來。 方程這下連口頭上的抵抗都被剝奪了,只能任人擺佈地被塞進一個箱子裡,被對方拉著向外走去。聽著外面的聲音,好像這裡應該是軍營,也不知道這個聯邦間諜是怎麼把自己弄進來的。他聽見其他人都管這個聯邦間諜叫科萊夫,應該是他在帝國的一個化名。 方程的視線所及,都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升升降降之後,感覺到了一片空曠的室內,裡面的說話聲像是還有了回音。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方程在唐簡教授的零號實驗室內就曾經體會到過,這裡應該是機甲倉庫。 難道這人真要把他塞進機甲裡? 方程對自己的烏鴉嘴徹底無語,簡直要昏厥了,如果要去離倫薩帝星幾百萬的康奈爾暗星雲,必須要經過空間跳躍。那樣的強度,把他扔在機甲裡不管,真的沒問題嗎? 在一陣緩慢的上升後,方程感到自己被放置在一處。這一連串的行動,這個科萊夫根本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機師在機甲裡放一些私人物品,簡直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感到自己的箱子被人用手拍了拍,聯邦間諜令人厭惡的聲音再次低低傳來:「藥效過一陣就能解開,你自己可以打開箱子出來。嘿嘿,千萬別死了,不過死了也沒關係,屍體帶回去也足夠研究的了。哈哈!」 方程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人還說他不記仇!這根本就是恨死他了吧! 第五章 機甲操控艙 身體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入目所及的都是一片黑暗,所有感知好像都被封閉了一般,方程的內心難以克制地滋生了一種名為恐懼的心情。 不用怕,只不過是暫時被困住而已。 方程不斷地重複在心中默念著,催眠著自己。 在黑暗中,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方程感覺上像是渡過了很長時間,但他知道事實上不會那麼漫長,最多也就只有一個多小時以後,他感覺到身處的環境開始了震動,判斷出軍艦已經開始起航。 而隨著這一陣起飛的超重感過去之後,方程已經可以逐漸找回對手腳的控制感。他嘗試著活動著手指腳趾,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後,才摩挲著從內部打開了禁錮著他的箱子。 入目所及的,便是機甲操控艙內一片片密密麻麻的夜光按鈕,在黑暗的狀態下,閃爍著綠色的螢光。 視線裡終於有了除了黑暗之外的其他顏色,方程終於鬆了口氣,舒展了下手腳,等身體稍微恢復一些,可以站起身後,便開始檢查這個不算大的機甲操控艙。 那個聯邦間諜敢把他丟到這裡,自然是不怕他從內部打開機甲的。因為他一沒有鑰匙,二也不可能通過指紋和瞳孔測試開啟機甲。所以這個機甲操控艙就等同於一個小小的監獄,而唯一可以釋放他的人,就只有那個聯邦間諜。當然,若是對方突然死亡的話,軍部就有權利收回重置機甲,當然,這是妄想。在帝國的軍艦上,除非那傢伙的身份被人發現,否則根本不會出什麼意外。 方程暫時先不去想這件事,他藉著夜光按鈕微弱的光線,找到了機甲操控艙內的備用氧氣、水和營養劑,還有專門為機師準備的清潔循環系統。機甲是作為一個可以在宇宙之間獨立行動的個體而研發的。若是不去啟動能源消耗量大的武器,機甲若是在宇宙中迷失,完全可以支撐半個月以上的時間等待救援。 方程暫時不用為自己的生存而發愁,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這趟軍艦是朝康奈爾暗星雲地區出發的,途中應該一共進行三次空間跳躍,所以整個路程應該耗時七天左右。方程先是喝了點水,補充了下水分,然後塞了兩根能量棒。離第一次空間跳躍的時間節點還要有一天的航程,但因為機甲操控艙此時已經是完全密閉,方程只好帶上了氧氣罩。 因為是身處在大型的軍艦之中,在宇宙中航行得還算平穩,幾乎沒有什麼顛簸的感覺。方程知道這時候就算想破頭了,也沒辦法從這樣的困境中輕易擺脫。無所事事之下,只好在黑暗中摸索著這些瑩瑩發光的夜光按鈕。 機甲上的按鈕非常的繁多,但這些按鈕其實都是毫無用處的。在第一代機甲研製出來的時候,是用各種按鈕和手桿來操控的,觸控屏還是占操控的很小一部分。但隨著機甲研發和科技的進步,按鈕和手桿逐漸便被觸控屏所替代。但由於雙保險的機制,按鈕和手桿卻依舊保留在機甲操控艙內。如果觸控屏在戰爭中意外產生碎裂,便可以啟動備用方案操控機甲。雖然如此,如今的機師也很少使用這些按鈕,畢竟按鈕的操控比代碼還要繁瑣,例如命令機甲行進這個簡單的一條指令,就必須同時按操控機甲手腳四肢的按鈕,更別提進行各種複雜的攻擊了。所以機師們一般都把機甲操控艙裡的按鈕和手桿當成擺設。 方程這時窮極無聊,只能一個個分辨著按鈕的部位與形狀。幸虧按鈕和手桿已經被機師們淘汰,但伊登軍事學院的機械師們卻是在入門的時候需要學習。畢竟機甲的一些簡單的動作,做出來是為了更好的維修,所以機械師往往也會學習一些簡單的機甲操作。方程當時也是一掃而過,但拜他過目不忘的大腦恩賜,再加上按鈕上的那些簡寫夜光文字,方程立刻就能知道每個按鈕的作用。 手指碰觸過一個個幾乎嶄新的按鈕,方程忽然想到,這些按鈕真的毫無用處了嗎?為什麼沒有人嘗試輸入代碼和按鈕同時使用的方法呢? 但他轉念又一想,便知道這樣的創意,肯定是被人研究過的。按鈕一直保留,也許就是為了雙人操控機甲。可是兩個人同時操控機甲,就相當於一個人有了兩個大腦。兩個人即便再默契,也不是一個人,機甲如果同時收到兩條相互違背的命令,那麼它也許就會產生程序混亂。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上,一秒鐘的遲疑都會令場面瞬息萬變,所以這種想法也終究只是想法而已。 方程隱約地想到了一個可以利用的念頭,他抱著腦袋細細思考著。因為他很久以前玩的那款全息網游《機甲時代》所配送的遊戲艙內,是沒有按鈕和手桿存在的。而在零號實驗室裡的模擬機甲操控艙中確實是有按鈕,但他有一次嘗試過,那些按鈕根本不好用,看來廠家也偷工減料,知道這些按鈕已經成為了擺設。 他需要實戰試驗。 方程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有機師曾經嘗試過同時控制按鈕和觸控屏,但他卻知道,應該很少會有人擁有他這樣過目不忘的大腦。一般機師能熟練地輸入代碼就已經是極限了,更何況還要分心為之。方程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畢竟現在機甲對戰已經形成了某種套路,幾乎所有代碼都被破譯,聯邦和帝國的機甲代碼在對方手中都不是什麼秘密,一旦機甲有什麼動作,基本都能猜到下一步的動作是什麼。 而觸控屏的代碼卻一般都是在輸入之後立刻做出來的,很難打斷技能。但若同時按下按鈕……是會沒有效果?程序產生短時間的混亂?還是按鈕的程序命令蓋過之前的代碼? 方程對自己的想像感到興奮,立刻開始著手熟悉機甲操控艙的按鈕。 第六章 空間跳躍 方程廢寢忘食地在機甲操控艙內模擬著一切對戰情況,正好因為他集中訓練了一段時間,也遇到過一個很不錯的指導對手,所以對於機甲對抗中的各種情況都有了些許認識。 按鈕的輔助操作讓他展開了另一扇大門,他甚至發現只要思想跟得上,代碼和按鈕完全可以配合在一起。 方程對著一片黑暗的顯示屏,想像著自己正在和看不到的對手殊死拚鬥著,這場戰鬥永遠都結束不了,有時候他在想像中被擊倒,但又會很快地重新爬起來。而有時他會把對手打倒,而又會有新的對手補充上來,甚至有時候會同時面對兩架機甲或者好幾架。 方程發現他除了在全息網游《機甲時代》裡曾經玩過團戰,在模擬機甲操控艙的《勇者》裡卻還沒有嘗試過一挑多的情況。 想像力是無窮的,但方程也知道這些戰鬥是局限於他的認知,真實情況下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在黑暗中不知時間的流逝,方程最後睏倦地趴伏在機甲操控台上,昏昏沉沉之中,方程聽到了一種穿透力極強的警鈴聲,三聲長。 方程渾渾噩噩地還在想,這樣的警鈴聲到底代表著什麼,便忽然感覺到腳下劇顫,這讓他立刻清醒了過來。 應該是馬上要進行空間跳躍了。 方程立刻在駕駛座位上坐直身體,然後綁緊安全帶,挺直腰背,全身肌肉都緊緊崩住。空間跳躍的時候,會產生巨大的衝擊力,每個姿勢都有著嚴格的要求,如果做的不到位,脊椎就非常容易受傷。 方程雖然以前在星際旅行的時候經歷過空間跳躍,但軍部所走的線路根本不同於民航的航線,空間跳躍的跨越維度要更大,只有經過訓練的軍人們,體質比常人強健,自然才能挺過這種大跨度的空間跳躍。 之後便是難以形容的眩暈和震顫,彷彿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方程終於聽到警鈴再次響起表示空間跳躍完畢,立刻便解開了安全帶,撲到一旁的清潔循環系統處嘔吐起來。他自從伊登軍事學院回家,再到被聯邦間諜掠走,中間也就在海上餐廳吃了一點前菜和冷盤,外加幾條能量棒,所以嘔了半天也都是酸水。 等稍微能緩過來點之後,方程癱坐在一旁,頭疼得像是有千百個小人在他腦袋裡敲鼓。 這空間跳躍實在是太坑爹了,方程知道自己恐怕是因為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所以才特別難以忍受。他按著太陽穴,想起前一世安卡斯曾經對他說過,新式的生物機甲已經解決了能源問題,可以進行獨立的空間跳躍,這種巨大的進步卻導致了對駕駛這種新式生物機甲的機師更加嚴苛。 單獨的一台機甲在空間裂縫中跳躍,就如同在大海中駕駛獨木舟一樣的驚險。 方程只要一想像,就會覺得頭痛欲裂,這根本不科學!他幾乎都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否擁有著可以駕駛新式生物機甲的體質了。 幸好也就過了一小會兒時間,喝了幾口水壓下胸腹的翻江倒海後,方程開始恢復了正常。因為知道在一次空間跳躍之後,至少會有兩三天的時間進行補充能源與軍艦休整,所以他放心地倒頭大睡,醒過來之後又生龍活虎。 就這樣,即使是被關在了狹小的機甲駕駛艙中,方程也保持著亢奮的狀態。因為無所事事,所以這些天一直專心致志地研究著機甲操控艙內的按鈕。他的大腦過目不忘,所以把之前和那個「豪龍」機師的每場對決都從腦海裡調出來重新演繹,領悟到了更多的對抗技巧。 這也虧得方程前世經受了各種磨難的考驗,心志已經比常人堅毅許多。否則普通人被關在這樣黑暗的空間裡,沒多久就會精神崩潰。 待到再次空間跳躍之後,方程便沒有第一次那樣劇烈的反應了,等第三次的空間跳躍時,方程已經可以保持全程的清醒狀態。至此他才相信自己的體質肯定有別於普通人,也許整個軍艦上,也找不出像他這樣適應力超強的體質。 又是一段難以分辨的時間過後,方程感覺到軍艦的航行速度慢了下來,應該是要緩緩靠港。他忽然反應過來,如果是進入要塞之後,肯定會有機械師過來檢修機甲,到時候就算是那個聯邦間諜先進來,他也可以和他打鬥一番,只要有點動靜足以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心情激盪之下,方程也靜不下心來研究機甲操控了,在艙門後挑選了一個隱蔽適合突襲的地方,屏住呼吸聽著外面的聲響,耐心等待著。 機甲所在的地方是非常空曠的,一般很難聽到什麼聲音。但方程隨後不久便聽到了一陣響亮的跑步聲,在機甲庫中迴盪得十分清晰。正疑惑機械師為何會跑步前進時,忽然機甲操控艙裡透入了一道刺目的光線。 方程已經足足有六七天都處在黑暗之中,只有夜光按鈕的那種朦朧光線,措不及防下,方程只感覺眼前一片白光,暗道不妙,他竟然忘記考慮這一點了。就算馬上閉緊了雙目,但這先機已失,顯然對方也早就防著他這一擊,毫不費力地避過之後,便把他牢牢鉗制住。 方程扭動了幾下發現根本無逃脫之力,便要開口大聲叫嚷,心想這肯定是可以的了吧?他之前不喊,是因為這倉庫裡根本平時沒人,就算他喊破了嗓子,因為操控艙密封,也不會有人能聽見。現在艙門大開,底下又有許多人在,他就不信這還不能引起別人注意。 結果他使勁力氣,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嗓子就像不是自己的了,連啊啊的聲音都完全發不出來。 方程這整整六七天都沒見過人,也沒道理自己和自己說話,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居然無法發出聲音的。他這時才想到,之前這聯邦間諜特意給他脖子上注射的那一針,顯然是並不是暫時剝奪了他說話的權利,而是長期的。 只聽壓在他身上那人嘿嘿一笑,俯下身來低聲笑道:「小樣兒,還和小爺我鬥?道行差遠了啊!」 方程此時連眼睛都睜不開,剛剛的那一瞬間強烈的光線刺激,讓他的雙目都刺痛得流出了生理淚水。更是口不能言,劇烈的羞恥感讓他咬緊了牙根,但卻讓他心中燃起了更劇烈的恨意。 等著瞧,看他以後如何整治他! 還未等方程在心中發完誓,一道刺耳的尖嘯聲響徹整個軍艦。 「敵襲——————!!!」 §第八張牌 命運之輪§ 『命運之輪:牌面上命運之輪上面是象徵天使的斯芬克斯,下面是魔鬼,四周圍繞著象徵命運中的各種境遇的女神、天鵝、毒蛇等。你的命運有如那命運之輪在塔羅牌中不停的轉動,時而好時而壞,這是一種公平的循環。命運之輪也許會在你喜歡的角度停下來,這使你有不可思議的好運氣;而它也會在你不喜歡的角度停下,你就會倒霉。不管你願意與否,命運就是如此無情。』 第一章 遭遇戰 方程聽到警報聲時,難以置信。敵襲?這裡不應該是康奈爾暗星雲的軍事堡壘嗎?聯邦的軍隊怎麼可能攻到他們的陣地上來了? 整個人都懵住了的方程,根本是毫無抵抗地讓聯邦間諜給按在了副駕駛座上,手腳都被拷得死死的。機甲的副駕駛座本來就有一個功能是押送戰俘,所以也有和方家懸浮車上的那種禁錮功能。 方程是被面前驟然亮起的操控台拉回了神智,液晶的亮光讓他的眼睛不適地眨了眨,雖然沒有剛才的那種刺痛,眼睛裡的淚水也逼了回去,但也好半晌才恢復過來。而這時,他感覺到機甲已經在那個聯邦間諜的操縱下,開始運轉起來。 「能量100%,可以啟動。」 「系統運轉良好,可以啟動。」 「粒子高能炮充能完成,可以啟動。」 機甲的主控電腦正一項項匯報著,方程也同時反應過來,是他在黑暗中模糊了時差,他們這隊去往前線的部隊,根本沒有到達康奈爾暗星雲,而是在途中就遭遇了聯邦的軍隊埋伏。所以剛才前來機甲倉庫的腳步聲才那麼的嘈雜,應該是緊急出擊。 而聯邦軍隊為何會知道帝國軍隊的星際航線,這還用說嗎?肯定就是他身邊的這個聯邦間諜洩露出去的! 可以把來援的帝國軍隊打個措手不及,又可以在戰場趁亂撤回聯邦,順便把他這個極珍貴的研究對像打包帶回,這樣的謀劃簡直是一箭三雕! 像是感受到了方程怒意四射的目光,金髮的聯邦間諜微微勾起唇角,笑瞇瞇地說道:「要乖哦,小爺我馬上就可以帶你回家了!」可能是因為事態一直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聯邦間諜的心情非常不錯,唇邊還隱約哼著小曲。 是方程並不熟悉的語言,是聯邦那邊的曲子。 短暫的自檢結束後,聯邦間諜駕駛著機甲嫻熟地離開軍艦的機甲通道,駛向太空。脫離了帝國軍艦的重力場,機甲在太空中立刻便如同游進了水裡的魚兒,進退自如,無比的敏捷。 這裡雖然離康奈爾暗星雲還有一段距離,但附近的恆星也比較少,整個星空看起來黑壓壓的一片。所以在這樣的環境下,聯邦艦隊的那一片軍艦就看起來十分的明顯。遠遠的看去,就能看到那些軍艦尾部的推動器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光帶。 方程在機甲的屏幕上看到這樣的畫面時,就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聯邦居然派了兩倍於帝國軍隊的艦隊前來攔截,恐怕他們的目標是要把他們全殲在這裡。 方程並不熟知上一世的戰報,當年的他此時應該還在倫薩帝星醉生夢死,根本不會關心一場遭遇戰的結果。也許上一世這個聯邦間諜也是同現在這樣洩露了情報,而導致這支帝國軍隊全軍覆沒,也許這還間接導致他父親無兵可用,只能冒進,最後戰死沙場。 但今世不同,有他在這裡,並且,康奈爾暗星雲那裡,還有他大哥方陸在。 一想到他大哥,方程的心下大定。他那個永遠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大哥,總是會給人無所不能的感覺,甚至只要一想到他,就會覺得非常有安全感。 沒錯,這場遭遇戰,帝國肯定已經給康奈爾暗星雲的駐守部隊發去了緊急求救,只要他們挺到他大哥來救援,事情就不會那麼糟糕。 不過……好像在那之前……他估計就要被掠到聯邦去了…… 眼看著聯邦的機甲數倍於帝國機甲地在太空中出現,方程的臉色變得煞白。接著他便面如土色地看著金髮的聯邦間諜操縱著機甲,各種放水各種消極地戰鬥著,忽然覺得各種無語。 難道就沒人發現整個戰場上還有個機甲不對勁嗎?不過方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身手,一手粒子高能炮,一手電磁盾,在三架聯邦機甲的圍攻中,還能表現得游刃有餘。 方程這還是頭一次旁觀真實的機甲戰鬥,一開始極速的轉身急停讓他稍微有些不適應。他慶幸這並不是他自己駕駛機甲,否則就這樣片刻的愣神,就足以讓他死掉好幾回的了。 幸好他的體質讓他的大腦很快地恢復了清明,便開始暗暗地體會著在太空乘坐機甲的感受,區別著和模擬機甲操控艙的不同感覺。模擬艙雖然號稱是擬真程度可以達到百分之百,可是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方程看著屏幕上四處爆出的璀璨煙火,還有觸控屏上代表著己方和敵方的機甲標示,心情焦急萬分。帝國軍隊本就是在突襲之下被動迎戰,數量上又遠遜於聯邦軍隊,所以場面上完全就是一面倒的態勢。而方程毫不懷疑,若是這個聯邦間諜有能力竊取到帝國的空間節點,那麼只要讓聯邦軍隊埋伏在空間節點外,只等帝國軍隊空間跳躍完畢,還未恢復過來的時候,便可以輕輕鬆鬆地全殲了他們。 萬幸那些空間節點都是帝國特級機密,只要高級將領才會得知,一般不會洩露。 方程在這裡胡思亂想著,而一旁的聯邦間諜在戰鬥的間隙,居然還有空朝方程瞄上一眼。「呦,你的體質還真的很有問題。」 方程白了他一眼,反正他也說不了話,壓根也沒想搭理他。方程知道他話中的意思,這機甲的副駕駛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對普通人的衝擊力也是極強,而他現在的表現卻是很平常,只能證明了他的體質確實是有問題。 把視線再次落到了右邊的戰場即時示意圖上,方程在發現代表己方機甲的綠色三角不斷消失的同時,聯邦間諜正駕駛著機甲不著痕跡地朝戰場邊緣而去。 不好,他這是要脫離戰場,然後伺機繞過戰鬥最激烈的地方,逃回聯邦陣營去。 方程知道若是讓聯邦間諜順利逃脫,也就代表著他這一生就這樣毀了。 帝國是不可能為了救他一個人,而做什麼行動的。一個方家的小少爺而已,根本無足輕重。而他父親大概會視他已經死了,而他大哥恐怕還會在帝國的境內漫無目的地尋找他,無從得知他的悲慘下場。 不行,他不甘心。 方程咬緊牙根,知道自己的命運還是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二章 陰差陽錯 此時聯邦間諜的機甲雖然在往戰場的邊緣移動,可是身後依舊還有一台聯邦的機甲在窮追不捨,恐怕是以為這個機甲實在是太孬種了,居然想要臨陣逃脫。這個軟柿子自然是要捏上一把的。 而聯邦間諜此時並沒有繼續發動假模假樣的攻擊,而是在觸控屏上飛快地輸入了好幾段繁複的代碼。 方程看得並不真切,但也猜得出來這應該是聯邦的通訊密碼,這個聯邦間諜大概是在嘗試與對方機甲通話。 果然,沒過一分鐘,臨時通話便成功建立。機甲艙內響起了一個年輕的聲音,說的是並不熟練的帝國語言:「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聯邦的通訊密碼?」 金髮聯邦間諜俊逸的臉容上現出一個溫柔的表情,用聯邦語熟練地說了一串話。 方程上一世唸書的時候是根本並不努力,聯邦語在帝國也屬於必修課,可惜他根本沒聽過幾節課。所以即便他擁有著過目不忘的天賦,聯邦間諜飛快說出來的這番話,他也只聽懂了幾個單詞罷了,不過這也夠他猜到了大意。 聯邦間諜並沒有提到他,這很好理解,畢竟他的存在是高級機密,並不可能對一個戰場上的機師隨意吐露。聯邦間諜只是說了自己的身份,對方將信將疑,又互對了幾個方程聽不懂的暗號。 兩台機甲就這樣面對面地站在了太空中,詭異地停止了戰鬥。幸虧這裡是戰場的邊緣,否則肯定會被其他機甲干擾。 方程卻趁聯邦間諜不注意的時候,使勁向前彎腰,用鼻子撞上了一個按鈕。他的手腳雖然被束縛,但卻可以另想他法。他這些天就被關在這裡,不光在駕駛座上思考了如何使用按鈕方法,連被困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情況,他也考慮到了。事實上,因為需要給觸控屏留出地方,一些按鈕都挪動到副駕駛座的面前,正好給了方程機會。 就是鼻子有些太疼了。 方程生怕自己一擊不中,所以使了很大的力氣,鼻樑都被撞紅了,差點酸得他眼淚都掉下來。 不過當他看到一枚微核超速炮彈向那個聯邦機甲射去時,鼻樑的酸痛立刻便拋到了腦後,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這種偷襲根本是射不中對方的,但方程需要的是讓聯邦間諜的溝通計劃破產。 果然,對方機甲雖然在和間諜通話,可是卻一直保持著警惕。在發現微核超速炮彈的同時,便靈敏地躲了過去。而後卻並未貿然攻擊,因為他聽到通訊器裡傳來一聲呵斥,是對第三個人說的。 難道那台機甲裡居然有還有另外一個人?但卻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那就應該是被鉗制中。 想像力豐富的聯邦機師,開始了各種腦補。 這位名叫米羅的年輕的聯邦機師,因為是屬於前線作戰,所以多少也知道一些這次行動的內幕。這次被命名為「鯊魚行動」的大突襲,情報來源於一個深入帝國的聯邦間諜。而他們這些機師也負有著找回那名優秀聯邦間諜的隱秘任務。 當然,也不排除這名間諜已經被俘,並且被逼供出了所有聯邦暗語,帝國打算借此機會,來個將計就計,反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戰略部署。 從一上戰場之後,這台機甲不尋常的舉動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到這台機甲有意識地引誘他們往戰場邊緣而去時,為了不打草驚蛇,米羅一個人緊隨其後。沒想到果然有貓膩。 秉著懷疑一切的態度,米羅便質疑起那名自稱是聯邦間諜的機師。如果是一名想要回歸聯邦的間諜,為什麼機甲上還要另外搭乘一個人?可是據稱這回只有一個間諜要回歸。 那麼有沒有可能,那名俘虜反而才是聯邦間諜,而和他接觸的那個人,其實是帝國的機師? 所以剛剛那枚毫無殺傷力的微核超速炮彈,就是在那名被俘的聯邦間諜,費勁千辛萬苦,想要給他傳遞的一個警告消息? 米羅迅速地把自己的猜測上報,而上級也很快地做出了指示,雖未對他的猜測做出什麼判斷,但批示是盡量活捉。為了配合他的行動,艦隊已經調集了十台機甲朝他的方向聚集。 方程看著戰場即時示意圖上他們已經陷入了包圍圈,不禁也有些啞然。而一旁的聯邦間諜則嘿嘿一笑道:「小老鼠,又做無用功了吧?看這架勢,是想要把我活捉。可是小爺我期待的不就是順順當當地回到聯邦嗎?小子,多謝啦!」說罷,他直接都不去操控機甲了,而是從兜裡掏出來一盒煙草,點上了一根,夾在兩根手指之間,愜意地抽了起來。 機甲艙內很快便煙霧繚繞,方程被嗆得無聲地咳嗽著,無助地看著從四面八方飛來的聯邦機甲,如臨大敵地把他們圍在了當中,不光是周圍八個方位,連上下都有機甲封住了,防止他們逃跑。 其實根本沒必要這樣大的陣勢,這間諜先生壓根都沒想跑,非常聽話地叼著煙操縱著機甲乖順地跟著往最近的一艘聯邦軍艦駛去。 方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帶往魔窟,大腦一片空白,額頭冷汗直冒。 準確的說,對方也不敢直接把機甲帶往軍艦內部,先是按照正常的俘虜程序,引著這台機甲到了軍艦外圍的一處平台之上。這個平台外部有一個高分子空氣膜,保證了其中的人員不用輔助氧氣便能隨意活動。 聯邦間諜也知道這是要在這裡讓他們從機甲裡出來,繳了他們的械。他讓機甲降落到了那個平台之上,高分子空氣膜在機甲進入之後,又重新補上了出現的縫隙。 聯邦間諜打開機甲艙,荷槍實彈的聯邦軍人便用槍口對準了他,他也沒覺得有多奇怪,這是很正常的,他的身份只有高層軍部人員才知道,所以順從地被拷上合金手銬,走出機甲艙。 方程正渾身僵硬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不知如何是好時,就有一個年輕的聯邦軍人走了過來,為他解開手腕上的束縛,用聯邦語對他說了一句話。 方程從未這麼感謝過自己的嗓子被那個間諜先生毒啞,讓他可以沒有反射性地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因為那名年輕的聯邦軍人對他說的話很簡單,他聽懂了,居然是:「您辛苦了!」 第三章 脫逃 難道是把他和間諜先生的身份弄反了? 方程的腦袋轉得很快,他一直都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如何逃離現在的困境,現在就有個送到他面前的機會。 看來他剛剛費盡心思發射的一枚微核超速炮彈,其實並沒有間諜先生想像的那樣無用,而是反而造成了某種令他求之不得的誤會。 方程看到自己手上的束縛被那名年輕的聯邦士兵操縱著機甲設置所解除,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示意他現在說不出話來。 對方用著同情的目光看著他,事實上,方程現在的情況相當的糟糕,被關了七天的小黑屋,雖然有著水和能量棒保證飲食,可是整個人都已經瘦脫了形。亂糟糟的黑髮像是鳥窩一樣,鼻子還由於剛剛的撞擊顯得通紅,眼眸也因為終於回到了「故土」而滲著點點淚光。 當然,這是米羅具有傾向性的觀感,因為機甲內的光線不太好的緣故,他甚至沒有發覺這個他所認為的「聯邦間諜」超乎預料的年輕。但他還是出於謹慎小心的心理,並沒有解除方程腳上的束縛,只是遞給他一瓶營養劑,讓他自己喝。 米羅示意著方程先等一等,他則開始想要暫時查看下機甲內可有什麼正在運行中的指令。也正因為聯邦軍部生怕這個機甲內部帶有著自殺性爆炸武器,所以才會派機師上來檢測一下。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先讓方程下去,就怕如果機甲內設置了什麼自爆武器,會不夠時間終止運行。 帝國和聯邦的機甲雖然是分別研究出來的,但在科學進步的道路上,幾乎沒有什麼大的差別。又因為各自的間諜竊取的情報,所以殊路同歸。儘管大部分的代碼不同,可是簡單指令還是互通的。 可當米羅剛轉過身的時候,他忽然感到腰間被一個硬物狠狠地抵住時,他立刻渾身都僵硬了。 他這時才發覺自己有多愚蠢,原來他居然搞混了身份的人嗎?可是……可是這個劫持犯到底想讓他做什麼?對方不是說不出話嗎?如果他用光腦向外面的人示警,對方會不會下一秒就開射線槍,把他的腰部擊穿? 米羅還是首次上戰場的機師,但他並不怕死,卻怕像廢物一樣躺在床上度過後半生。畢竟現在科學雖然發達,卻並沒有發達到可以為一個人重組打碎的脊椎。 所以他只能滿頭冷汗地看著一隻手從他身後伸了過來,在操控屏上飛快地輸入了一些代碼,就聽到身後卡吧一聲,是腳部鐐銬解開的聲音。 此時米羅再也沒有猶豫,直接按下了前胸的聯邦徽章。 「什麼情況?」長官的聲音與此同時在機甲操控艙內響起,米羅卻無暇匯報什麼,他等待著腰部的劇痛傳來,卻忽然感覺到身後一股大力朝他撞來。因為太空中的重力很小,機甲的艙門又是開著的,所以他被這一下便撞出了機甲艙。 米羅在半空中扭過頭去看,在機甲艙門閉合前,看到那個可惡的少年正朝他揮舞著手中的營養瓶,而他以為是量子槍口的地方,正是營養品細長的瓶嘴。 且不說米羅如何被氣得滿臉通紅,方程卻把手裡的營養瓶一扔,飛快地坐在駕駛座上,同時繫好了安全帶。 這時,在他周圍一直虎視眈眈的機甲群同時動了,朝他撲了過來。 方程知道這才是最難過的一關,他也無比慶幸間諜先生因為方便自家機師檢查機甲,而並沒有關閉機甲系統,否則就算他之前能糊弄過去那個單純的年輕機師,也無法開動這架機甲。 十指在操控台上翻飛著,方程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這瞬息之間了,手速一下子飆到了最高。 在其他聯邦人的眼中,這台普通的藍色機甲就像是突然被賦予了生命,敏捷地躲過了幾下粒子光束,朝聯邦軍艦的方向竄去。 這下讓所有人都手忙腳亂了,他們再次認定這是個自殺性襲擊,依照聯邦的教育認知,帝國人在他們的心目中都是擁有著不可理喻的愚忠和對帝國狂熱的信仰。所以,如果用一台機甲和兩名機師來換取炸毀一條軍艦的機會,也看起來並不是那麼不可思議。 而更糟糕的是,由於這個平台上有著好幾台聯邦機甲和無數聯邦軍人,他們只要發射粒子束,就很容易射到自己人。再者他們生怕如果打到藍色機甲,會引發什麼爆炸,所以在所有機甲看清楚了藍色機甲的動機時,他們都沒有再選擇開槍,而是不約而同地選擇堵住他衝擊的方向。 「混蛋!別被他騙了!他是想逃走!」 在一片混亂中,沒有人聽到那個氣急敗壞的吼叫聲,更何況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發現那是在這台機甲上第一個被俘虜下來的機師。是敵人,即使說的是聯邦語,那說的話也是迷惑他們的,所以更多人堅定地追著藍色機甲而去。 可就在下一刻,藍色機甲驟然停住,以一個完全不可能的角度和速度轉身,朝相反的方向彈射,與所有追著他而來的機甲們擦肩而過,輕而易舉地穿過高分子空氣膜,像是竄出牢籠的飛鳥,展翼飛向渺然黑沉的太空。 聯邦間諜幾乎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銀牙,任誰在以為自己已經大功告成的時候,卻被狠狠地砸醒時,都不會有著良好的風度。他惡狠狠地看著那群機甲愣了足足兩秒鐘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追出去。但是他看得出來,其實並沒有多少機甲非常地認真追擊。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危險分子顯然是離開更好一些,而且他們也並沒有多大的責任,軍艦現在也完好無損,整場戰鬥他們依舊佔據上風。就算是那台機甲成為了漏網之魚,也無法改變整場戰鬥了。 聯邦間諜知道現在身份不明的他根本無法指揮得動這些機師們,更何況出乎他意料的,那個帝國的小老鼠居然擁有著那麼強悍的機甲操作。 只是那個反向變速急停急轉的操作,聯邦之內就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看來那個傳說中的生物藥劑,應該是更加優化人的體質。 看著身旁那些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聯邦軍人,聯邦間諜瞇起了雙目,努力遏制自己的怒火不要繼續升騰。 很快,他們就會知道,他們究竟是犯了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了! 間諜先生抬頭看向已經看不到藍色機甲身影的夜空,怒極反笑地勾起了雙唇。 小老鼠,跑吧跑吧,一定會有再見面的一天的…… 第四章 藍色幽靈 方陸端坐在機甲操控艙內,閉目養神。 機甲屏幕上不斷變幻炫目的自檢程序,在他英俊的臉容上映出一道道光影,更顯得他的五官深邃俊美。 只是這樣養眼的畫面並沒有人有幸看到,方陸已是多日沒有好好休息,趁著在出擊等消息前,好好積蓄精神。 在小弟失蹤的這麼多天裡,他幾乎動用了所有自己可以動用的關係,徹查了倫薩帝星,最後把懷疑鎖定了第二日便離開倫薩帝星的第九師軍團。 既然聯邦間諜可以潛伏到他的身邊,那麼為何不能潛入其他軍團之中? 況且,第九師軍團的任務便是來援康奈爾暗星雲,這麼符合條件的一個目標,方陸自然不會放過。 所以,他在這幾日之中,便開始動手腳。首先與第九師軍團的軍團長聯繫,排查各種可能的嫌疑人。 方陸覺得,聯邦間諜應該也是機師或者星際戰鬥機駕駛員。因為在太空中,這類小型的戰鬥單位才可以不知不覺地退出戰場。而接下來的難點,便是對方將要如何謀劃。 當然,換位思考,方陸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若是自己,肯定也會趁著戰場混亂而逃脫,那麼就很有可能第九軍團會在途中打一個遭遇戰。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反突襲機會,但方陸卻花費了剩餘的寶貴時間,也沒有說服康奈爾暗星雲這裡駐紮的其他軍團長。 原因無他,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單方面的私人推測,他根本拿不出半點證據。 甚至,連自家小弟被人劫持的這件事都沒有多少人相信。因為到現在,根本沒有綁匪打過什麼勒索電話,依照著方家小少爺那紈褲名聲,外加失蹤前那宗響徹倫薩星系的緋聞事件,所有人寧可相信他其實是羞於見人,自己躲起來了。 就為了這樣一個單純的猜測,就要調集康奈爾暗星雲駐紮軍隊的半數出去,那麼萬一此時聯邦來襲,這裡這麼重要的幾座太空堡壘可怎麼辦? 而第九師軍團也並不配合,方陸想要調查的,不是機師便是星際戰鬥機駕駛員,這些無一不是軍隊裡鳳毛麟角的頂尖人才,軍團長平日裡寶貝還來不及呢!又怎麼肯讓外人來輕辱?就算是調查也絕對不行! 方陸頂著巨大的壓力,四處周旋。他本就不是圓滑處世,長袖善舞的人,有時候他自己也有些底氣不足。可若不是確定這些時日以來,自家小弟已經改頭換面了,他還親自教導過許久,否則他也堅持不下去。 但即便是他如此的執著,即便在這裡的總司令官是他父親,即便他心急如焚,但事態還是沒什麼進展,直到幾個小時前,星際雷達在某處星圖發現了聯邦集結的大軍。 因為康奈爾暗星雲此處電磁場不穩,所以有時星際雷達傳回來的圖片會斷斷續續的,但情報中心卻已經分析出來,對方軍隊的目的坐標,正是第九師軍團即將經過的地方。 至此,再也沒有人持反對態度,方陸親自請纓,前去營救第九師軍團。但由於情報上就已經慢了不止一拍,再加上集結軍隊還要一定的時間,方陸知道就算是他們盡全力趕過去,遭遇戰肯定已經早就打響了。 身為機師,方陸雖然已經官銜至少將,可還是要親自駕駛機甲出戰。他的星辰戰車已經在軍部文件上宣稱報廢,現在他駕駛的,是最新一款的金色機甲,命名為「阿波羅」。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方陸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他從不信奉什麼神佛,但卻覺得他在此時,唯一能夠做的也就是祈禱了。 「嘀——」屏幕上響了一下,由於是軍艦的通話,自動被連接了進來。 「少將,剛剛第九師軍團已經發出了求救信號。」下屬的聲音有些焦急,「遭遇戰的星圖坐標和敵方數據我已經整理了出來,現在就為您傳過去。」 方陸睜開雙目,緊盯著屏幕上的那些數據,再和第九師軍團的數據對比,默默地計算了一下,便知道第九師絕對是等不到他們從軍港趕過去了。他略一思索,便判斷道:「全體都有,在軍港進行空間跳躍,目標4685空間節點。」 「是!」下屬短暫有力地回答道,在軍隊之中,遵循的是令行禁止,就算在軍港直接進行空間跳躍有些冒險,但第九師軍團就是在第三次空間跳躍之後不久遇襲的,這確實是到達戰場的最快捷方式。 方陸微瞇了下雙目,在操控台上輸入一段段簡潔的命令,直接通過光網向各個作戰單位下達命令。雖然他並不在艦橋,但整個軍隊卻是以他為中心地迅速發動起來。這也是方陸的指揮特點,因為不喜言辭,所以他更習慣把命令變化成一條條代碼發送到下去。這樣反而更容易操控整個戰局,就像是手中扯著許多條線,讓每個作戰單位都依照著他設定好的路線前進或者後退。 當然,為了做到這一點,方陸習慣於掌控所有數據。在一陣熟悉的眩暈過後,待空間跳躍的反應過去,方陸便讓下屬接通第九師軍團的軍團長,索要戰場上所有作戰單位的數據。 第九師軍團長這回再也沒有任何牴觸,很迅速地對他開放了數據庫。因為知道有援軍馬上就到,本來潰不成軍的第九師軍團也開始計劃性地朝他們來援的方向撤退。 一時半會兒還趕不到戰場,方陸便沉下心來瀏覽著第九師軍團的機甲坐標軌跡,把這些數據用圖形處理輸出之後,便很容易地發現了一台機甲現在正在朝戰場的外圍逃竄,在星圖上呈現著一個極其不和諧的線條。 方陸立刻便判斷出,這台機甲恐怕就是劫持他小弟的那一台,他立刻讓下屬徹查這台機甲的擁有者,那名叫科萊夫的中校。因為距離太遠,他還不能直接連通那台機甲的頻道,便讓第九師軍團的人嘗試接通那台名叫「藍色幽靈」的機甲。 在得知對方根本毫無回話的同時,方陸英俊如刀削般的面容上,透出一股凜然的殺氣。 方陸立刻開啟了機甲的戰鬥模式,隨著軍艦艙門的開啟,阿波羅如一道流光般衝進了廣袤的太空。 敢帶走他的小弟?也要看他的長桿粒子槍讓不讓! 第五章 對戰 方程已經在太空中飄蕩有一陣了,身後本來追逐的聯邦機甲們也被他甩得乾乾淨淨。因為機甲上自帶的星際雷達也有檢測範圍,他只要拉開一段距離,就能逃出生天。 看了眼能源槽,只有一半左右了,方程擦了下汗,原來機甲維持極速的情況這麼費能源。 不久前軍艦曾經來過通話,讓他匯報情況,可是方程發不出任何聲音,什麼都回答不出來。他又不知道軍艦的信息頻道密碼究竟是多少,一時間就完全無法聯繫。 為了節省能源,方程暫時關係了所有動力系統,就在太空中飄著。反正機甲的定位系統依舊運轉著,帝國軍隊打掃戰場的時候肯定能把他拎回去。再不濟,這點燃料應該也可以夠他行使到康奈爾暗星雲的空港,他記得在軍艦上已經經歷了三次空間跳躍,他翻出星圖,發現他所在的地方離最近的空港有著不超過一天的路程。 不過,方程摀住了腦袋糾結,他現在的難題並不是這個吧?而是被營救之後,如何解釋他會自己出現在機甲裡?怎麼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他如何解釋一個沒有機甲體質的人,居然可以完好無損地駕駛機甲?甚至可以直接抵達空港? 不知道到那時候,裝白癡還來不來得及…… 方程絞盡腦汁地思考著,但心情到底還是輕鬆的。在帝國好歹還有方家存在,更何況在康奈爾暗星雲地帶,做主的是他父親,還有他大哥也在。 不知道他大哥看到他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麼表情呢?雖然十有八九還是那副冰冷的面癱樣。 方程隨意地掃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星際雷達,忽然發現有一個移動速度非常快的物體在朝他的方向飛來,他趕緊調大了星圖,發現那並不是什麼彗星也不是聯邦機甲,而是代表著己方符號的一台機甲。 看來是來救援他的,方程鬆了口氣,但同時也發現那台機甲的飛行速度超出他想像的快。沒等過多久,用肉眼便可以看到那台金色機甲了。 方程暗道一聲酷,這台機甲的型號應該是最新的,他在《勇者》上曾經看到過即將推出的這款W型機甲,歡迎大家前去試用,只是沒想到在實戰中就已經有人可以使用了。這台金色機甲的背部加了雙翼,也就是除了最原始的腿部推進器外,又增加了六個推進器。這自然也高速提升了機甲的飛行速度,但相對的,對於控制來說也加大了數倍難度,只要機師的技術不精,就完全可能在飛行中失去平衡,陷入天旋地轉中,更別提在戰鬥中了,若是有任何失誤,那便是萬劫不復。 所以這款W型號機一開始並不被人看好,但若是有人可以掌控,那麼便是一台超頻機甲。 普通的機甲都可以輕鬆超音速,但這台機甲卻是不同於這樣簡單的概念,方程前些日泡在《勇者》上沉迷於戰鬥,所以並未詳細瞭解,可他也知道這樣的機甲不是普通機師可以駕駛的。但現在,這台機甲以戰神之姿游刃有餘地出現在他面前,氣流捲起了星際塵埃無數,氣勢迫人,讓方程幾乎失神。 「科萊夫,把我小弟放了。」強行連接而入的頻道裡,方陸冷冰冰的話語突然響起。因為藍色幽靈是第九師軍團屬下,方陸已經接管了指揮權,所以有足夠的權限進行強行通話。 方程則被大哥的聲音震得一愣,隨即無比的欣喜,正想表明身份,但不管他如何張嘴,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方陸的語氣裡開始有些不耐煩,他操縱著超頻機甲飛速前來,但卻擔憂著此處有埋伏,所以打定主意要速戰速決。 方程急得滿頭大汗,想要找一下可有什麼文字輸入的頻道,可是向外發送信息必須要有頻道密碼,他完全不知道。正當他想要用摩斯密碼敲擊麥克時,機甲內的警報聲刺耳地響起,只見那台金色機甲已經舉起了長桿粒子槍,槍口已然是瞄準了他。 靠!他可不想在實戰中對上他大哥啊! 方程淚流滿面地操縱著機甲驚險萬分地躲過那束粒子槍,雖然他大哥的這一槍以警告為主,並沒有想要集中他機甲的要害部位,但方程也被嚇得冷汗直流。他此時又開始痛恨為什麼聯邦間諜要弄啞自己的嗓子了,這樣的誤會,不就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嗎? 藍色幽靈這麼一躲,反而讓憋了一肚子怒火的方陸越發燃起來了,以為對方要藉機逃走的方陸,緊接著又開了幾槍。 方程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躲避,但躲得有些委屈了,反而忍不住想要反擊,順手幾枚微核超速炮彈也按了下去,目的是為了想要對沖一下粒子束的攻擊。結果這樣的反擊,讓方陸更加惱怒,兩台機甲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戰作一團。 其實因為他們兩台機甲上都配有己方識別系統,嚴格說起來,根本不能進行戰鬥。方陸最開始的粒子槍只是槍口瞄準了對方,如果朝那個方向扣動扳機根本就是系統所不允許的,他開槍也是朝著旁邊一點,示威性的擦肩而過。但方程的實戰經驗還是很少,慌慌張張地躲了,這樣一躲反而有可能會被誤傷,方陸也陰損地朝他有可能躲避的方向開槍,方程各種憋屈。 倒是在交手幾回合後,方陸的怒火稍息,發現了藍色機甲並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抗,躲避的路線和操縱習慣非常的熟悉。 如果是再過那麼一段時間,也許方陸就不會有這麼深刻的印象,可是他曾經在一個禮拜之前,每天都和自家小弟在模擬機甲操控艙內進行各種對戰,對方程操控機甲的習慣已經瞭解得非常透徹,當下便冷靜了下來。他停止了攻擊,略帶著一絲期待地問道:「小弟,是你嗎?」 方程內心大呼哈利路亞,也不知道大哥怎麼突然開竅了,終於騰出空來,用手敲擊麥克風打出摩斯密碼,同時整個人都癱軟在駕駛座上。 太刺激了,這樣高潮迭起的一天,無論如何他都不要再嘗試了…… 第六章 決定 方陸操縱著阿波羅,用繩索套住藍色機甲,帶著它高速飛回軍艦。因為戰爭依然在繼續著,他這個指揮官不能離開太久。 當然,在途中他一直用著指令來指導著如何夾擊聯邦軍隊,由於對方沒有料到他們來援如此迅速,所以措不及防下,也可以打他們一個反圍擊戰。 待在軍艦上降落之後,方陸早已經從自家小弟傳回來的摩斯密碼中得知了機甲中只有他一人,但卻依舊謹慎小心,親自登上了那台藍色幽靈。等看到自家小弟一副糟糕的樣子,癱在操控台上時,方陸才放下了心,收起掌心預備著的量子射線槍。 方程感覺到光線侵入進機甲艙,抬起頭就看到自家大哥久違的冰山面癱臉,還未等他揚起個微笑打招呼,就胃中一片翻湧,趕緊解開安全帶,撲到一片的清潔循環系統,吐了個天翻地覆。 阿波羅的速度實在是太恐怖了,方程還是首次在真實中感受到這樣的極速,就算他體質過人,一下子也完全適應不了。 方陸心下卻是一驚,此時才想起來自家小弟可不是什麼機甲體質。雖然早先有過駕駛火焰女神的記錄,但那只是地面模式,根本不能同這種高強度的星際模式相比。因為太空中幾乎沒有重力,所以每次的躲避或者攻擊動作,都會有非常大的動作幅度,不是機甲體質的人,完全無法適應。 方陸此時無比的懊悔,從他的角度來看,自家小弟肯定是魯莽至極,根本就沒把機甲體質的限制放在眼裡。之前駕駛火焰女神也不過是逞強而已,之後幸運的沒有什麼後遺症,但卻也導致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而這其中,他居然還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竟然還在《勇者》上教他如何戰鬥! 方陸再也顧不得什麼,見方程吐得差不多了,便從機甲艙的儲備箱中翻出一條毛毯,把跪在地下的自家小弟捲了起來,抱在懷裡就往外衝。 方程還啞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送到了醫務室,一連串的各種檢查。自家大哥一開始還站在外面,時不時低頭用光腦指揮戰鬥,但沒過多久也被人拽走了。 大概是遭遇戰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了吧?方程想著,軍艦的隔音很好,但從舷窗往外看去,卻也能看到各處爆開的粒子光束與炸開的微核炮彈,就像是在慶典上燃放的煙火一般,璀璨但充滿了殘酷。 那都是以生命為代價,綻放的焰火。 方程的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一連七八天的緊繃,如今雖然仍未脫離戰場,但他相信有他大哥在,應該不會有問題。神情一鬆,便墜入了夢鄉。 這一覺,方程睡得非常的舒服,待意識逐漸恢復的時候,竟有種不願醒來的感覺。當他翻了身,蹭了蹭柔軟的被子,舒服地打了個哈欠時,感覺到頭頂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揉了揉。 迷茫地睜開雙眼,方程便看到床前坐著的方陸。他還穿著機甲戰鬥服,英俊的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卻在看到方程醒來的時候,透出一抹欣喜來。 「大哥……」方程下意識地喚了一聲,隨即才發現自己居然能說話了,立刻驚喜地從床上坐直了身體。「戰鬥結束了?我們贏了嗎?」方程又試著說了幾句,確實是能說話了,雖然因為好久沒開過口,聲音有些嘶啞怪異。 「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方陸把身邊的軍用水壺遞給了他,並未馬上回答他的問題。 方程接過喝了好幾大口,這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狹小的房間,看起來應該是軍艦上配備的寢室。八成就是方陸的艦長室,與其他士兵室的區別就是這是個單間,並不用和其他人合住,並且有單獨的洗浴間與簡單的控制台。 見方程並無什麼大礙,方陸才淡淡地開口,簡單地說了下戰鬥的結果。聯邦並未死鬥,見他們來援的軍艦機甲數量都大大超出他們的預計,便知難而退。只是方陸並沒有放他們那麼簡單的離去,對方也是捨去了一半的軍力,才退了回去。而之前遇襲的第九師團,已經有超過七成的士兵與機師,永遠地被埋葬在這片蒼茫的星空中。 方程聽得心頭沉重,但他卻也知道自己已是盡力。如若按照上一世的既定軌跡,第九師軍團恐怕是要全軍覆沒。 戰爭是在人類歷史上無法避免的存在。沒有聯邦與帝國的戰爭,也會有帝國內部的戰爭。利益的分配不均,必定會引發各種矛盾,而戰爭則是解決這些矛盾的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最諷刺的是,每次人類科技的迅速進步,幾乎都是戰爭所引起的。在古地球時代,飛機、計算機、核技術、火箭航天技術等等偉大的科技都是幾次世界大戰的產物。而光腦、機甲、星際航母等等太空發明,也是宇宙大航海時代如雨後春筍間地出現。 在人類發展的歷史上,永遠不可以停止的兩件事,一個就是犯罪,而另一個就是戰爭。方程沒有妄想可以看到戰爭消弭的一天,歷史的車輪在緩慢地前進,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住,就像是一架機甲在運轉中,他們便是這台機甲裡的零件,沒有辦法脫離開來。 「先隨我回空港,等有補給艦,就送你回去。」方陸淡淡道,視線劃過了方程的鎖骨,冷氣四溢道:「不過在那之前,先把你身體裡的定位裝置取出來。」 方程一怔,隨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但他用手摸上去,卻發覺了一絲異樣。那聯邦間諜居然在抓到他之後,趁他昏迷,在他的皮下植入了定位裝置!而且還用生物射線促進了傷口表皮的癒合。若不是他大哥給他做了全身精密的檢查,恐怕也會完全忽略掉。 一想到這些天的悲慘境遇,方程恨得牙直癢癢,他瞇了瞇眼睛,咬牙道:「大哥,我不回去了!你讓我在這裡參軍吧!」 §第九張牌 力量§ 『力量:意味著大膽的行動,有勇氣的決斷,新發展,大轉機,對自己內在的力量充滿信心,必須保持和諧,互相支持才能成為征服世界的力量。』 第一章 說服 方程被植入皮下的定位裝置,經過檢查分析,應該是連接神經元的高級芯片,如果強行拿出,會損壞人體的部分神經元。這已經是比較先進的技術了,方陸曾經聽聞帝國的研究所前不久也研究出來了這種定位裝置,打算植入機師體內,有助於戰場救援。但卻沒想到,聯邦那邊已經率先使用了,而且還是用在了諜戰這方面。 因為軍艦上的醫療設施並不齊全,這種芯片不能保證順利拿出,所以方陸打算回到太空堡壘之後,再給方程除去身上的定位芯片。 只是這現在並不是重點,方陸完全沒想到,自家小弟居然根本不想回去,還說要什麼參軍! 胡鬧!真以為會駕駛機甲了,就可以上戰場了? 在方陸看來,方程的機甲駕駛技術雖然在《勇者》中已算是中上流水平。但那畢竟是虛擬的,雖然模擬得再真實,卻只不過是一場場遊戲。如果用遊戲的態度來面對真實戰場,那麼結果必定只有一個。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方陸是絕對不會讓自家小弟如此冒險的。 方程雖然只看到自家大哥的臉色僵了一下,但卻無比瞭解他究竟在想什麼,連忙辯解道:「大哥,我知道你肯定是不願意的,可是你想想,倫薩帝星之中,難道就只會隱藏著一個聯邦間諜嗎?如今那邊已是相信,我肯定服用了那什麼新式生物藥劑改變了體質,我就算再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了。難道我就要回去等著再一次被掠走嗎?」 方程一邊說一邊後怕,這樣的經歷,他覺得承受過一次就足夠了。他看了看方陸的臉色,好吧……因為是面癱,他也看不出來大哥究竟被他說動了幾分,只好繼續道:「而且就算我摘掉了芯片,對方也能輕易地找到我的下落。畢竟我還要回伊登軍事學院唸書。」 好吧,他大哥好像還不知道他被唐簡教授調到了零號實驗室,在那麼機密的地方,好像聯邦間諜的手也伸不進去。但方程自是不會這樣說。 他現在想想,就算回去唸書,也就是被安排去給科研人員打下手。他上一世所知道的有關於生物機甲的特點,他都已經同安卡斯說過了。他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純粹地浪費時間而已。 而且他的夢想,就是駕駛機甲。如今來到了可以用機甲戰鬥的最前線,他又怎麼肯輕易地離去?況且如果算上前世的年齡,他早就不該在學校裡唸書了。再者,他必須要跟在父兄身邊,雖然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很渺小,但卻也受不住在安定的後方,等待著一個個或好或壞的情報。 這一世,他不會再讓父親戰死沙場了。 方程這樣說著,方陸居然也在思考著把自家小弟留在前線的可能性。雖然憑空多塞進來一個人有些困難,但對於方家來說也不過是小事一樁。而且,方陸不得不承認,他這個不省心的小弟,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較放心。那聯邦間諜居然都能在現在的奧德裡奇十二世身邊都能把人掠走,那麼放眼整個倫薩帝國,唯一可靠的地方,也就是層層安保的前線軍隊之中了。 方程見自家大哥一時都沒有說話,暗道有門,再接再勵道:「大哥,我現在能駕駛機甲了,機師都是有義務為帝國服兵役的,為什麼不能出一份力?若是怕被人拆穿,便不要公開我的身份好了。機師那麼多,沒有人會注意到的。」 方陸的目光不自然地凝了凝,他原本是想讓自家小弟當他的勤務兵的,放在身邊才更放心啊! 但眼看著小弟如此上進,他又不好再把這話說出口了。小弟年紀再小,那也是男子漢一名,再有兩年便可以成年了。方陸有些頭痛,以前是惱怒小弟紈褲不爭氣,現在卻又覺得這孩子突然也太拚命了,讓人不由得有些心疼。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方程的頭頂,方陸的眼眸中閃爍著猶豫不決的神色,半晌還是沒有出聲。 方程微微一笑,大哥果然比較難說服,但接下來這個理由他肯定無法拒絕。方程撫上鎖骨那處摸上去才能感到有些凸起的地方,勾唇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種定位芯片,只能在接觸人體神經元的時候發揮作用,如果拿出來的話,即便只有一瞬間,也會自動銷毀。那麼,暫時就別拿出來。」 方陸手上的動作一滯,微訝地看向自家小弟。這是裝作他們根本沒有發現這個定位芯片,然後以此為誘餌,引那個聯邦間諜上鉤。如果佈局操作得好的話,也許可以操控一場戰鬥的勝利,甚至於會影響整場戰役的走向。 方陸瞇起了雙目,這樣的可能,確實非常誘惑,可以考慮冒險。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勢必要以自家小弟為餌…… 「大哥,別的不說,我也沒那麼深刻的思想,我就是想報仇。到時候前來的,肯定是那個聯邦間諜,我要把這些天受的苦,數倍返還給他。大哥你要幫我啊!」方程再下一劑猛藥,話說的那叫一個咬牙切齒。 方陸的手沉了沉,終是下定決心道:「你暫時留在這裡,由父親定奪。」 方程聞言一喜,對於他來說,大哥才是比較難說服的那一個,至於自家父親,上面的那些理由隨便挑出來一個就能搞定。方程知道自己一開始肯定會被方陸調到一個離前線戰場相對遠的地方,但他並不急。方程也不是自命不凡的人,他接觸機甲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就算是體質再特殊,也絕對不是那些科班出身的機師們的對手。所以找個地方,一邊感受著戰場的緊迫,一邊歷練身手,也是個絕佳的機會。 方陸看著自家小弟難掩欣喜的表情,一時不知自己的判斷到底是對還是錯。 只是話已說出口,方陸嚴謹的性格,讓他難以接受自己會有後悔的情緒產生。 努力把這股不安壓下,方陸見自家小弟精神還好,便站起身換了身軍裝,去艦橋查看情況。 他要想想,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把這個不安分的傢伙好好地看管起來。 喏,還要把這個定位芯片的頻率破解出來,順便還可以隨時掌控自家小弟的行蹤…… 第二章 緋聞 雖然方陸離開了,但也並沒有扔下方程不管。沒過多久,就派人送來了一台光腦,知道方程現在肯定極其無聊。 軍部出產的光腦並沒有民用的那麼多樣式,只是簡簡單單的手錶,卻給人一種簡單大方的感覺。方程知道方陸用的光腦就是這樣的,不覺得有些暗自嘀咕。難不成軍部的光腦是統一制式的?那樣難道不會有人拿錯嗎? 方程原來的光腦已經被毀,但由於賬號都是儲存在光網之上的,光腦只是個接收儀器。所以當他登陸自己的賬號時,無數條短訊和視頻有聲留言接踵而至,一時屋內滴滴聲響個不停,直到五分鐘後才停止。 光腦自動給來信的人分了類,方程發現自家大哥和姐姐就有許多條,父親沒有,應該是通過大哥知道了情況,已經絕了用光腦聯繫他的念頭。伊蓮小蘿莉在他最開始失蹤的時候發了好幾條,都是問他究竟光網上的緋聞是怎麼回事,估計是沒有得到他的回信,便以為是他不理人,也就不再理他了。方程翻了幾條伊蓮的短訊,非常不解,什麼緋聞啊?不會是她看錯了吧?還有很多短訊是安卡斯發的了,他可能因為聯繫不上他,跟他姐方茹溝通了一下,這些短訊都是著急他下落的。剩下的就是一群狐朋狗友的短訊和視頻留言,方程不打開都知道對方肯定是來找他胡混的,還有一些是陌生號碼,方程更是直接無視。 方程覺得伊蓮小蘿莉那邊暫時不急,便先聯繫了安卡斯的光腦。剛嘗試了鏈接,對面就立刻接起來了,畫面上顯示的是穿著睡衣的安卡斯,看來在倫薩帝星的伊登軍事學院,此時應該是晚上。 光有畫面,但語音傳送因為要穿越好幾個星系,所以有十幾秒的延遲。兩人均覺得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根本無法忍受這樣的延遲,只好斷掉連接,選擇只用語音通話。這樣雖然也有延遲,但也只有兩三秒,要好得多。 安卡斯強烈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擔憂之情,方程也簡要地把能說的都和安卡斯交代了下。他也急需有個人吐槽下,畢竟這段經歷,實在很多槽點。 「這麼說,你是不回來了?」安卡斯安靜地聽完,抓住的卻是最關心的一點。 方程覺得有些尷尬,總有種藉著機會就逃學的感覺。他清了清嗓子道:「是的,因為危機還沒解除,我哥覺得把我放在他身邊比較安全。萬一我回去,又出了問題,影響到你或者教授們就糟糕了。」 安卡斯雖然覺得零號實驗室被聯邦間諜滲透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也不能想當然,畢竟零號實驗室現在研究的是最新式的生物機甲,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出什麼差錯。想了想,安卡斯便終於歎氣道:「好吧,你自己在前線注意點,別像之前那麼逞能。」 方程乾笑了兩聲,知道安卡斯指的是凱撒&伊登對抗賽的那次,但那不是沒有其他選擇了嘛!方程忽然想起他打這個電話的最主要目的,連忙直起身子,沉聲說道:「安卡斯,有件事我想托你跟唐簡教授轉達一下。因為情報來源並不能夠證明准□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確,如果通過軍部那邊再取證,肯定要費更長的時間。」 「是什麼事?」安卡斯見方程說得鄭重,便也嚴肅起來。 「我曾經偷聽過那個聯邦間諜的談話,提到過一種叫鈺鐳石的礦產,出產於帝國的NGC4552星球,因為這種礦石色彩多變,多被用於珠寶裝飾。但這種鈺鐳石在量子環境中,會爆發出比核裂變更加穩定的能源輸出,非常適合成為機甲的能源。」方程說的那什麼偷聽,自然是借口。這個鈺鐳石,在上一世是五六年後才在做試驗的時候,被人發覺。起因也不過是因為那個研究人員做實驗的時候忘記摘下手腕上的光腦了,而那個光腦上正巧有著一枚鈺鐳石雕刻的裝飾鑽。 方程之前就想跟安卡斯說這件事,可是卻無從解釋他是從何得知的,這下可算是有了借口。他也不怕那些軍部的人聽到他們的談話錄音而質疑,因為軍部的人只要一調查,便會發現聯邦在大量地進口著這種鈺鐳石,原因只不過是因為聯邦最近在興起帝國這邊的特產罷了。但喜歡腦補的軍部卻不會這麼單純地認為聯邦商人買入大量的鈺鐳石,僅僅就是為了當飾品。 上一世新式生物機甲研發的時間那麼的漫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新能源。因為舊有的能源遠遠不夠,就像是古地球時期燒煤取得的熱量,無法與核裂變取得的熱量相比一樣。 「好的,我會向唐簡教授如實匯報。」安卡斯顯然也知道這個情報是多麼的重要,聲音都有些顫抖。如果這個情報屬實,那麼他們便解決了生物機甲研發的最大難題。但安卡斯同時也非常有危機感,聯邦的機甲研發居然已經走到了帝國的前面了嗎?那麼他們也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方程嘿嘿一笑道:「對了,順便,在匯報之前,記得幫我多買點鈺鐳石,我這就把我賬戶轉給你,都買了!」 「沒問題,交給我吧!做生意的話,沒有人會比維爾卡裡姆家族更厲害了!」安卡斯會意地一笑,鈺鐳石如果真的有這麼大的用處,那麼價格肯定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翻番,簡直就是大賺一筆的最佳時機!安卡斯已經開始考慮自己能借來多少錢了,要不要和幾個堂兄弟合作了…… 方程爽快地把自己的賬戶轉給安卡斯,放心地交給他打理。雖然後者每天都要專心機甲研發,但新手畢竟是新手,也不會參與特別多。維爾卡裡姆家族的經商能力,方程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反正他在前線,也沒有可以用到錢的地方。喏,等把他大哥的賬戶也忽悠來,反正他大哥也沒什麼要花錢的地方。 結束了和安卡斯的通話,方程想了想,給伊蓮發了個郵件,並沒有說太多,只是說自己參軍了,因為軍事訓練,光腦被收走了,才看到她的短訊。 方程寫完之後,才想起來這小蘿莉好像一直在追問他什麼緋聞的事情。他抓了抓頭,好奇地點開光網,只是隨便搜了下自己的名字,便被彈出來的那些網頁驚呆了…… 第三章 博特星球 「年輕皇帝陛下的情人曝光!竟是方家小少爺!」 「海上餐廳一夜驚魂!方小少爺行蹤不明!是迫於輿論壓力?還是被皇室暗中囚禁?」 「倫薩帝國史上最意外的三角戀!方大小姐竟是為自家弟弟打掩護!」 「皇帝陛下最鍾情的男人!」 「青梅竹馬的愛戀,王子與少爺的情史追蹤!」 …… 方程越看臉色越難看,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有些新聞圖文並茂,全息影像上滾動播放著他那一晚去往海上餐廳的情景。還有潛入海上餐廳內部的記者拍到的艾倫王子衣衫不整,頭髮濕漉漉地模樣像是剛洗過澡一般。記者強烈暗示究竟為什麼吃頓飯還能換了衣服洗了澡,他們究竟做了什麼? 做什麼你妹啊! 方程差一點就要把手裡的光腦給砸了,他們是在水底被人襲擊了啊!這記者拍到的肯定就是艾倫那小子進包廂之後,還沒完全換好衣服,海上餐廳因為晃動而走出房間的情景。 哦,好吧,現在艾倫那小子登基了,應該稱之為皇帝陛下了。 方程沒什麼敬意地撇了撇嘴,在他前一世的記憶中,這個奧德裡奇十二世懦弱無主見,連婚姻大事都由其他人做主,實在是男人的恥辱。並且這小子還害得他姐姐慘死,方程各種看不慣他。 按下心中的怒意,方程反而樂觀地想到,這緋聞傳的這麼離譜,恐怕就沒人再能找他姐姐的麻煩了。而且艾倫那小子肯定為了避嫌,不會再輕舉妄動。希望那晚上他說過的話對艾倫有所觸動。況且這樣也挺好,反正他要在前線呆著,遠離帝星,這些光網上的喋喋不休也驚擾不到他。又翻了下光網上的消息,果然有瑪麗安娜公佈了自己懷孕的消息,但因為有那個驚天緋聞在前,再加上瑪麗安娜特意的低調,奧德裡奇十一世有遺腹子的消息並沒有驚起多少波瀾。 方程真心給那些記者跪了,這種情況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居然連海上餐廳為何會出現那麼驚悚的墜落時間都無人問責,都關心年輕皇帝陛下的感情生活去了。 八成就是那瑪麗安娜使的招數,可以避免被人揪出是她做的好事。 方程又翻了翻光腦裡的未讀短訊,果然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來詢問這件事的,那些陌生號碼估計都是各種電台網站的記者。方程直接飛快瀏覽一遍就刪掉了,最後停留在他姐姐的號碼上。 雖然他大哥肯定第一時間跟他姐說了他已經平安無事的消息,但沒有親自聯繫過,估計他姐也不會安心。 給方茹打了一個漫長無比的電話粥,安慰了精神脆弱的姐姐,匯報了他以後因為安全問題,將要在前線呆一段時間。方茹並未因此反對什麼,因為她相信在父兄的羽翼下,小弟會平安無事。方程最後順便還跟他姐借了私房錢,打算一起投到安卡斯那邊做囤積鈺鐳石的生意。穩賺不賠啊!因為很快,鈺鐳石就要變成國有的,市場上會一克都難求了。 又過了幾個小時,軍艦順利抵達空港,方程卻再沒見到自家大哥,而是得到了自己的新身份和一紙調令。 去博特星球,軍銜是下士。 方程眨了眨眼睛,他還以為大哥會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親自看著他呢!這博特星球是在哪兒啊? 他好奇的打開光腦一搜索,立刻就無語了。 尼瑪啊!這博特星球離前線是最遠的了!根本就是一個補給站啊! ◇ 阿奇伯德是剛從伊登軍事學院畢業就應徵入伍的新兵,他是機甲系的學生,是一名優秀的機師。 聯邦和帝國開戰已經過去了三年,康奈爾暗星雲地區已經成為了膠著狀態,每個擁有機甲體質的人都被國家徵用,就連並不是軍校畢業的人,也被迫趕鴨子上架。因為擁有機甲體質的人從一生下來就享受著與平民不一樣的待遇,而在這種情況下,為帝國付出也是理所當然的。 阿奇伯德有些不以為然地看著隊伍裡的那些臨時徵用兵,據說這些人也是在軍隊中培訓了一年以上的時間,但又怎麼能和他們這些科班出身,在最好的軍校中學習了六年的機師相比。 也許應該強迫所有機甲體質的人都去念機甲系。阿奇伯德有時候這樣想著,但也知道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也許人家天生就討厭戰鬥,厭惡鋼鐵機械。 但現在是戰爭時期,真討厭的話,等戰爭結束後完全可以離開軍隊。 但要是想要這樣的話,就首先要在戰場上活下來。 運兵的軍艦在一次空間跳躍不久後慢慢降下了速度,艙內的士兵們都有些臉色蒼白,但精神都還不錯,畢竟他們的體質非常的好。阿奇伯德知道他們應該是到了博特星球,這裡是康奈爾暗星雲戰區外的一個星球,補給物資的運轉都是要經過這裡。新兵們也會首先在這個星球上呆足三個月,適應康奈爾暗星雲周圍的環境和磁場,之後在考察合格後根據表現,才能分配到各個戰線上。 或者直接踢回倫薩帝國。 所以這裡又被成為新兵訓練營。 阿奇伯德捏了捏掛在腰間的機甲鑰匙,發誓自己一定要表現得最好,早一點立下戰功。 聽說軍餉都是可以直接通過光腦轉回家裡的,他弟弟和妹妹馬上就要去唸書了,雖然成績很好,有獎學金,但花錢的地方還是很多。父母住的房子也太破了,如果他能立下戰功,獎金就可以讓他們從倫薩帝星的貧民窟裡搬出來,最起碼也能在下城居住…… 在阿奇伯德的胡思亂想中,軍艦劃破了博特星球的人造大氣層,穩穩地落在了光禿禿充滿著黃沙的地面上。當軍艦解除了反重力系統,阿奇伯德立刻就感覺到身體沉重了好幾倍,差一點連站起身都困難。 是了,他記起來了,博特星球的重力是倫薩帝星的五倍。 這也是這裡為什麼被規劃為新兵訓練營的原因之一。 第四章 新兵訓練營 博特星球雖然離前線有一段距離,但此處依舊算是康奈爾暗星雲的地界。 暗星雲是星際雲的一種,它的密度足以遮蔽來自背景的發射星雲或反射星雲的光,或是遮蔽背景的恆星。暗星雲之所以暗無光亮,也是因為這其中並沒有恆星的照耀。 所以在暗星雲地區的所有星球,都是一片死寂黑暗的存在。 博特星球也是如此。 阿奇伯德有點不適應地抵抗著五倍重力的感覺,艱難地一步一步挪下軍艦。令他心情稍微平衡一點的,是他周圍的新兵們都和他一樣步履維艱。他抬頭看向了燈火通明的空港,和暗沉一片的夜空,有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因為夜空上沒有半點繁星,就像是陰天一般,只有著幾艘正在練習的機甲偶爾劃過天際,推進器的光芒在夜空中拖曳成一道道璀璨的光影。 「速度快點!你們這些雞仔!難道一個個都沒吃飯嗎!」第一個下了軍艦在空港下等待他們的教官,中氣十足地喝罵著他們,看他行走之間雖然沉重,但背脊挺直,顯然已是適應了這裡的重力。 阿奇伯德這時才反應過來,看他和新兵們的模樣,一個個都像是弓著背一點點往前挪移著,倒真像是蹣跚學步的雞仔,難看得要命。 阿奇伯德有心想要直起身子,可是物理定律並不是那麼容易違背戰勝的。反正還有三個月,他想著,遲早會適應這裡的。 他也知道,為何軍部會選擇博特星球為新兵訓練營,也就是看中了這裡得天獨厚的重力。並沒有太大,也沒有太小,正好適合新兵們磨練的。只要熬過了三個月,便能脫胎換骨一般,完全可以適應激烈的戰場拚殺了。 不過連行走都這樣的困難,那麼駕駛機甲該多逆天啊!阿奇伯德忍不住看向天空中飛翔的機甲,但下一刻卻想起了機甲上安裝有反重力系統,倒是不算太困難。看來新兵訓練營這裡著重需要培養的,是機師的個人體質。 正想著,阿奇伯德和新兵們努力用最快地速度在教官的罵罵咧咧中列成了方陣。教官也懶得再管他們,隨手招來一個在空港執勤的年輕軍人,讓他帶著這些新兵蛋子去宿舍安頓了。 行李什麼的都體貼新兵,直接由機器人送往了宿舍,只是並沒有運輸工具載著新兵們前進,他們必須用自己的腳艱難前行。帶頭的那名年輕軍人見怪不怪地放慢了速度配合他們,而阿奇伯德本來體質就比較好,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自然而然地就到達了隊伍的最前面。 看了一眼那名年輕軍人的肩章,和他們一樣是下士,年紀也很年輕。阿奇伯德認定這人應該是和他們一樣過來送訓的新兵。因為在博特星球,全都是新兵,三個月就離開,沒有老兵會常駐這裡。軍銜只是最低等的,那肯定就不是教官或者長官。 阿奇伯德喘了口氣,緩勻了呼吸,搭訕道:「兄弟,你來這裡多久了?」他想要套點話,如果能得到什麼忠告或者建議,肯定能少吃點虧。 對方像是有些意外阿奇伯德還能說得出話來,畢竟博特星球的五倍重力,雖然聽起來像是不算什麼,但五倍重力可並不僅僅是體重增大了五倍那麼簡單,空氣的壓力,呼吸的頻率,甚至血液流動也會因為重力增大而變得極其不穩定。 一般人體的極限恐怕就是五倍重力了,更別說他們這些新兵們並不是從兩倍重力這樣一點點疊加出來的,而是一下子跳到五倍重力。也虧得這些人擁有著機甲體質,所以沒出什麼大問題,平時還會有其他軍隊的新兵一到博特星球就出現了各種身體問題,馬上送走的情況。 年輕的軍人回頭留意了一下身後的那些新兵機師,發現並沒有什麼異狀,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意地回答道:「我?如果按照倫薩帝星的計算方法,我在這裡呆了三年了。」 三年?阿奇伯德呼吸一頓,隨即各種無語。他知道博特星球由於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所以一直按照倫薩帝星的時間方式來計算。 他記得三個月的新兵訓練,其實並不是那麼嚴格規定的,只要新兵能提前完成最終測試,那麼就算只有一個月也可以申請離開,成為正式的軍人。相對的,只要三個月都沒完成最終測試的話,那麼就必須一直呆在這裡,直到完成了為止。當然,阿奇伯德得知的是幾乎沒有人會這麼菜鳥,一般經過三個月的訓練,都是可以通過最終測試的。 那麼就是說,這人其實是三年都沒完成最終測試?那要多菜啊! 阿奇伯德的臉上現出了異樣,但出於禮貌,他也沒多說什麼。 對方狀似無奈地笑了笑,伸出手道:「我叫方程,這三個月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阿奇伯德努力地指揮著自己的手臂抬了起來,和對方有力地握了握。 ◇ 送完這隊新兵們,方程返回了空港,還有許多新兵正在陸續下軍艦,但他沒想再去攬這個護送雞仔的活,所以站得遠遠的。他的工作是盯著補給艦,這回補給艦來了好幾艘,需要根據每一處發來的需求文件,分門別類地重新裝艦送往前線各處。雖然全程有機器人忙碌,也有光腦操控,但還是需要有人盯著。 方程早就習慣了博特星球的重力,甚至跑步回到空港都沒有流一滴汗。但他遠遠地看著那些補給艦上下來的新兵們,還是各種不爽。 三年前,他以為來這裡是新兵的必經之路,喜滋滋地來了。結果卻發現他大哥壓根就沒有想讓他離開的念頭。 是的,他確實是在前線,但卻在相對安全的最後方,而且一呆就是三年。 博特星球不光是新兵訓練營,還是帝國補給線上最重要的一站,在博特星球附近有一處空間跳躍節點,倫薩星系裡的許多補給艦都要在這裡落腳,然後再由專門不受電磁場紊亂影響的補給艦前往康奈爾暗星雲。 當年第九師軍團因為是老兵,集結後就直接開往前線的空中堡壘,才會被襲擊。 這三年來,應該會發生不少事情,但方程卻一點都不知道。 因為當初一到博特星球,光腦就屏蔽了信號,根本無法與外界輕易聯繫。 但方程還是知道,上一世本來應該發生的那場讓他父親命殞的戰役,並沒有發生。也許是聯邦並沒有在第九師軍團的那次佔到太多的便宜,也許也是因為帝國這邊變得謹慎沒有輕易上當。畢竟上一世第九師軍團全軍覆沒,軍部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導致了全軍上下非常渴求一場勝利,才迫得他父親下了那個指令。 也許上一世,他父親是看穿了聯邦的圈套,但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踏入陷阱。 方程漫無目的地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而且聲音相當的熟悉。他循著聲音看去,頓時瞠目結舌。 「安卡斯?你怎麼來這裡了?」 第五章 重逢 三年不見,安卡斯變了不少,但對於上一世已經見過一次的方程來說,並不是非常的陌生。方程快步走了過去,看著走路都困難的安卡斯,忍不住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麼來這裡了?」方程有些惱怒地問道。他可不記得上一世安卡斯曾經去過前線,那麼這回好友的到來肯定就是因為他的原因。方程知道他這一世所作出的改變,也是有限的,而且還有可能讓事態往不好的方面發展。前線便意味著危險,他可不覺得這是什麼好的改變。 安卡斯嘿嘿一笑,搭著方程的肩膀道:「前線的機械師告急,我前來支援嘛!」 方程擰緊了眉,上一世帝國的情況要比現在糟糕得多,安卡斯都沒來前線報道,這借口說得誰信啊?方程雖然氣急敗壞,但心底還是有幾分欣喜的。他在這座新兵訓練營呆了三年,還是頭一次見到熟悉的人。方程覺得他有義務讓安卡斯遠離前線,最能發揮後者特長的,就是在零號實驗室。最好等這批補給艦離開的時候,就找個借口說他不適合前線,把他塞回去。相信只要和大哥打個招呼就應該沒問題。畢竟安卡斯才是四年級,並不到法定的徵兵年齡。 方程瞥了眼和安卡斯一起下來的機械師營隊,幾乎都像安卡斯一樣走路都十分困難。這也很正常,機械師並不像機師那樣擁有機甲體質,和普通人一樣,一下子到了博特星球這樣的環境,沒辦法立刻適應。 不過對他們機械師的要求自然也不會像機師那麼嚴苛,新兵訓練的項目也輕鬆許多。方程和安卡斯一邊走一邊聊著,方程已經三年沒有得到過帝國方面的消息,遇到安卡斯立刻追問起來。 這一問,方程才知道,原來瑪麗安娜果真生了個男孩兒,成為了帝國的第二順位繼承人。瑪麗安娜也可能有了兒子,並不把艾倫當成傀儡一般控制培養了。而是不大管事,任憑艾倫自由發展。方程可以想像得到,瑪麗安娜自是不愁艾倫的影響力會變成多大,喜歡用暗殺這個手段的女人,自然不會吝嗇再次使用。 方程特意關心了自家姐姐和艾倫那小子的關係,然後欣慰地聽到安卡斯說他們兩人應該並沒有什麼接觸,因為帝國的狗仔隊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報道。方程相信如果連那些無孔不入的狗仔隊們都沒有發現蛛絲馬跡,那麼他們就肯定沒有什麼發展。至於安卡斯說什麼艾倫陛下年輕有為什麼的話,方程都當耳旁風聽了,艾倫爭不爭氣那關他何事?反正和他們家又沒關係。 兩人聊聊天便落到了隊伍的最後面,安卡斯才聊了沒多久,便覺得呼吸有點喘,按著方程的肩停下了腳步。 「喂,你這個死宅,肯定是除了實驗室以外,什麼地方都不去吧?」方程斜眼瞥著安卡斯幾乎要癱倒的模樣,暗爽於心。宅男什麼的,是完全沒有前途的! 安卡斯看著方程拽拽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一使勁撐著方程的肩膀直起了身體,得意洋洋地用手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用鼻孔出了一口氣道:「哼,三年不見,方你基本沒長個子吧?」 方程立刻被刺中痛處,玻璃心嘩啦啦地碎了一地。 「不是我的原因!我能長高的!我都能長到一米八五呢!」方程一想到這件事就各種暴躁,也許是因為博特星球的重力原因,他根本就沒怎麼長過個子。現在安卡斯都比他高了一頭了,那種睥睨的眼神實在是讓人火大不已。方程發誓,他上一世明明身高十分標準,這一世千萬不要二等殘廢啊!不行,這件事實在是太嚴重了,他一定要盡快跟大哥聯繫。如果實在不行,他和安卡斯一起回倫薩帝星他也認了。 安卡斯不以為意地摸了摸方程的頭髮,順毛道:「是是,方小少爺要加油哦!」 方程沒好氣地拍掉安卡斯的手,轉移話題道:「對了,三年前忘記跟你說了,我後來轉給你的兩筆錢,分別是我哥和我姐的。我大哥那筆倒是不用著急,但我姐那筆我怕她有什麼事會用到。畢竟當年我也沒細說我用來幹嘛的。」 安卡斯咧嘴一笑道:「這還用你說?我早就猜到了,放心,我和你姐聯繫過了,那筆是她的存款,不急著用的。再說她守著方家祖宅,哪裡還能缺錢用?嘿嘿,你小子,就不好奇,這三年我們的本金翻了多少番嗎?」 方程木然道:「如果你在這樣荒蕪的星球上呆上三年,你就會覺得金錢根本是個數字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安卡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隨即又疲憊地順從物理定律,彎下了腰去,他掙扎著用手指比了個數,還晃蕩了好幾下。 方程雖然對鈺鐳石的價格有了底,但安卡斯報出來的倍數還是讓他吃了一驚。這麼說來,那他現在可是個小富豪了?有錢誰不愛啊!這世上只要有錢,讓磨推鬼都可以。而且方程也知自家父兄在軍隊裡的硬脾氣都是如出一轍,沒有半點圓滑,等危機過去之後,方程打算承擔起這個潤滑油的角色。到那時,錢少了自然說話都不夠份量。況且有了啟動資金,他投資其他產業都可以。 「而且這價格還是現在的,因為這種鈺鐳石作為能量石的機甲並未大量生產,所以預計升值空間不可限量。」安卡斯笑得一臉奸商,維爾卡裡姆家族對子弟的衡量標準,就是賺錢的多少。他這一手,在家族贏得了無數尊重,況且他並不是一人吃獨食,幾乎他這麼大的堂兄弟姐妹,他都拉攏到了入股。有多有少,當時許多人都以為他不過是想做簡單的飾品生意,長輩們都不太看好。但維爾卡裡姆家族向來不會讓長輩干涉晚輩的決策,所以安卡斯才得以大展身手。其實他也就是一開始關注了下而已,後期自然有其他堂兄弟姐妹們負責這盤生意,不過最後拍板負責的是他而已。安卡斯依舊記得,在去年倫薩帝國內部高層悄悄通氣了鈺鐳石的功能時,整個維爾卡裡姆家族都震動了。當然,他們以為他是在機甲研究這裡得到的內部消息,倒也沒太意外。 方程一看安卡斯神遊天外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肯定在自戀中。發現他們已經落後隊伍很長一段距離了,方程只好推了推他,催促道:「快點,少爺,別發呆了。」 安卡斯此時當真是手軟腳軟,哼唧道:「難道就沒有運輸車嗎?我是柔弱的機械師啊!」這種體力活,委實是難為機械師啊! 方程斜眼看了安卡斯片刻,二話不說,直接拽著他的雙手,往脖頸上一套,在安卡斯驚訝的質疑聲中,背著他往前走去。 第六章 聯邦艦隊 安卡斯雖然瘦,但好歹也已經成年,至少也有一百四十斤的體重。 在博特星球的重力環境下,那就是七百斤的負重,安卡斯在感覺到自己被方程輕鬆地背起來往前走的時候,完全震驚了。 而和他一起下軍艦的那些機械師們,在方程背著一個人的情況下還超越了他們的時候,也完全呆滯了。 「這……這……」安卡斯很努力地讓自己保持著鎮定的情緒,但臉部的表情其實已經扭曲了。 「這沒什麼,在一個地方呆得時間長了,就會適應這裡了。」方程淡淡地說道,甚至語氣都不是很喘。他這三年來的訓練可以說魔鬼地獄一般,他一開始完全的不適應,但只要一想到上一世家破人亡窮困潦倒地在貧民窟生活,就會湧起無數的執念。 現在的這一世,已經是他撿來的機遇,他不會再讓上一世的事情重演,那麼付出些代價,也是必須的。 更何況三年時間裡,他不間斷地在進行著機甲訓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勇者》上接受大哥的訓練。當然,他已經知道當年那個「豪龍」就是他大哥在玩的一個馬甲。當然,現在他大哥已經換了阿波羅,已是《勇者》裡新出爐的積分榜榜首,壓過了他原先的座駕「星辰戰車」。 方程一想起這事就暗自咬牙,要知道他大哥的積分至少有一多半都是他貢獻的。三年!三年來他居然一次都沒贏過!而且他大哥每次都像是戲弄孩童一樣,都是恰好贏過他一點點。而在他努力超越了這一點點時,他大哥又會繼續比他高明一點點……而這樣的過程,已經循環了三年,讓他覺得永無止境! 而且他大哥各種沉默,方程想要跟他聊聊也根本套不出什麼消息。模擬機甲操控艙上所聯網的《勇者》算得上是他在這裡唯一能和外界有聯繫的地方,他大哥卻完全不說多餘的話,更佔據了他所有的訓練時間,讓他想找其他人對戰都不可以。 方程咬牙切齒地想著,根本不覺得背著的安卡斯有多沉。要知道他平時訓練的負重雖然沒有安卡斯沉,但需要持續的時間長。而且安卡斯在一開始震驚過後,便極力要求下來自己走。 畢竟這樣,實在是太丟人了…… 方程在安卡斯掙扎的時候,便只好把他放了下來。而後者顯然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居然還要嘗試把方程背起來。可惜宅男的身體都是中看不中用,最後還是方程攙扶著他走到了宿舍區。 因為方程在博特星球住了三年,無論從什麼方面來說都是地頭蛇了。他一個人理所當然地佔據了這裡最好的宿舍,而他最好的朋友到了這裡,更不可能讓他和別人住,直接和管理宿舍的教官說了一聲,便拉著安卡斯朝自己的宿舍走去,路上還順便提了他的行李。 也許是第一天受的刺激太過了,安卡斯在隨後的新兵訓練中保持了巨大的熱情。但這種訓練光有熱情沒有體力也是不行的,方程在這些天簡直成了安卡斯的專屬保姆。當然,雖然照顧的是無微不至,但口頭上該諷刺的還是要諷刺。 「你今天不去擬真機甲訓練嗎?」第三天晚上時,安卡斯實在是受不了方程的那張刀子嘴,連忙想轉移他的火力。在方程宿舍的客廳裡,就擺著一個模擬機甲操控艙,方程每日除了真實操縱機甲的戰鬥訓練外,都要上線兩個小時進行模擬戰鬥。 方程歪了歪脖子鬆了鬆頭頸,撇嘴道:「今天電磁信號不穩定,《勇者》鏈接不上。」這種情況也很常發生,畢竟博特星球也屬於康奈爾暗星雲,雖然是外圍,但時不時也會被暗星雲所散發的不穩定磁場所干擾。 安卡斯的嘴角抽了抽,「這樣貧瘠的地方,也虧得你方小少爺能熬三年。」安卡斯是真心佩服,他雖然在零號實驗室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每日必刷光網。來到博特星球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像是被撈出水面的魚,各種的不適應,手癢得要死。 兩人說說笑笑,倒也打發時間,誰都沒把這次的信號干擾當回事。而隨後本來應該馬上前往康奈爾前線各個太空堡壘的補給艦,也因為電磁風暴而取消了航程,滯留在了博特星球的空港之內。 這樣的情況,一下子就延續了七天。 方程這一日洗完澡,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難得發了一下的呆。他用手摸了摸左側鎖骨上的某處,需要仔細摸才能感覺到的凸起地方,心中隱隱地泛起了不安。 這三年中,他一刻都沒有忘記他身上的這處定位芯片,畢竟換誰被強行植入了某種東西,都會各種不習慣。 方程克制自己想要用手指甲把它挖出來的衝動,快速地按鍵烘乾身體,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便看到了剛結束訓練的安卡斯如一頭死豬般倒在地板上,哼唧著指使他的家用機器人為他倒杯水。 「安,等補給艦可以回航之後,你還是先回帝星吧。」方程親自去給他倒了杯水,伸手把安卡斯從地板上拽了起來。「你看看你這樣,根本不適合呆在戰場。」 安卡斯不甘心地一口氣喝掉了水杯裡的水,還因為動作太急,嗆了好幾口。等好不容易捋順了呼吸,安卡斯這才頹然坐在沙發上,點了點頭道:「好吧,也許我真不是這塊料。」 方程鬆了口氣,就安卡斯這身手,上了戰場那就是炮灰命。雖然機械師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軍艦中負責機甲的維修,但有時候在戰鬥激烈時,也有可能出外勤,回收機甲甚至救助機甲的任務。上一世的安卡斯活得十分精彩,方程並不想改變安卡斯這一世的命運。 安卡斯忽然神秘地笑了笑道:「方,其實我這次親自來,是為了交給你一個東西。」 「啊?」方程壓根還沒回過神,只是反射性地{「文}啊了一聲。當他剛{「人}想追問時,就聽到{「書}外面響起了刺耳急促的警{「屋}報聲,而牆壁上的光屏也自動開啟,上面播放的正是博特星球外圍的星圖畫面。 在那漆黑一片的太空中,密密麻麻地聚集了無數架軍艦,而只要看型號和制式,便可知這並不是帝國的軍艦群。 方程和安卡斯對看了一眼,同時發現對方的臉色無比的難看。 聯邦居然跳到了帝國的身後襲擊,而且是直奔著掐斷帝國補給線的目的而來! §第十張牌 死神§ 『死神:死神騎在白馬上穿著鎧甲,顯示著他不可抵擋的力量。有人已經倒下了,有人接受這殘酷的現實,有人試圖迴避,也有人在做著無謂的反抗。接受眼前的事實,放棄一些到手的利益,是可以得到更優厚的回報,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經過磨難成功將更偉大。』 第一章 偷襲戰 方程捏著手中的軍帽,看著牆上的光屏怔怔地呆了片刻,隨即低頭把軍帽在頭上戴好,低聲吩咐道:「安,你也先準備一下,一會兒就會緊急集合了。」 安卡斯有些惶惶然,畢竟他還是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一直生長在倫薩帝國最繁華平和的帝星。戰爭這種殘酷的場面,他只在光網上見到過,卻從未親身體會。這次前來這裡,多少也是因為這裡是後方,不會有多少危險才會毫無心理負擔地過來的。而現在,敵人正朝著他所在的星球靠近,那些軍艦群彷彿如死神的鐮刀一般,正毫不留情地像他們揮來。 方程能從安卡斯的臉上讀出他的表情,有些懊悔這一世因為他而牽扯著安卡斯偏離了他固有的軌道,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會沒事的。」 真的會沒事嗎? 前一世是否有這場偷襲戰,方程也不知道。但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局限於上一世所得知的情報。這一世已經完全不一樣,帝國並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因為主帥的隕落而陷入窘境,反而和聯邦勢均力敵,雙方陷入了僵持狀態,都在尋找時機尋求突破點。 而顯然,聯邦是找到了一處。 也許這些天他們無法聯繫外界,就是因為聯邦所動的手腳,但帝國那邊卻不會太在意。 畢竟電磁風暴經常會出現,稍微持續得時間久一點,也不是那麼特別。 安卡斯初時的驚慌被方程放在肩上的手按下去了少許,他忽然覺得有點丟臉,同樣的年紀,他居然還要死黨來安慰他。安卡斯抹了把臉,鎮定了下來,嚴肅地對方程說道:「我是機械師,不到最後時刻應該不會有危險,可是你……你一定要保重!」 方程點了點頭,看安卡斯還要繼續說什麼,但手腕上的光腦已經發出了嗶嗶的響聲。 在博特星球上,光腦是不能連接外界的,只能在星球上互相聯絡,這應該是哈維少將那邊傳來的召集令。方程按了一下光腦,表示收到了,這才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安卡斯說道:「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再聯絡,你也多保重!」 安卡斯本想再說什麼,但回答他的是關門聲,最後只好輕歎了口氣。 方程出了宿舍之後,看到的就是一片井然有序外加緊張肅穆的集合情況,首先被通知集合的都是博特星球上的駐軍。這些軍隊都是各師團前來輪換的老兵,肩上的軍章一個比一個高級,其實博特星球在軍中除了新兵訓練營的稱號之外,在老兵中還有一個叫度假村的稱號。被分配輪換的老兵們也是來駐紮三個月,利用這裡重力五倍的特殊環境進行進修。當然,順便還要當新兵的教官。因為身處後方,任務輕鬆,所以才有度假村的稱號。 但這樣的老兵卻相對於新兵極為稀少,是1:100的比例,但方程卻無比慶幸每次前來這裡輪換的老兵幾乎都是擁有著機甲的機師,在這種情況下,至少能擁有一隊完整的機甲兵,可惜就算連新生機師都算上,也無法對抗那些來襲的帝國軍艦群。 方程一邊苦笑思考著,一邊動作迅速地加入了那群老兵的集合隊伍中,他雖然軍銜還只是下士,但他在這裡呆了三年,無論從哪種程度上來說也不能算是新兵了。已經五十多歲的哈維少將親自整隊,向來和藹的臉上卻陰雲密佈,毫不廢話地交代了一下戰況,隨即讓老兵們每人負責帶一個新兵隊,重新整編了隊伍,分了番號,再迅速解散,讓老兵們按照發放到自己光腦上的序號分配去集結新兵。方程自然是沒有這種任務,等隊伍解散之後孤零零地站在宿舍前的小廣場上。 哈維少將這時注意到方程,點頭示意讓他過來。 方程連忙小跑步上前,敬了一個軍禮,這才低聲問道:「少將大人,情況真的那麼糟糕嗎?」方程說話的語氣很隨便,那是因為這個哈維少將其實是他父親的一個好朋友,在軍部也是靠了方家的支持,才升到了少將這個位置,算是方家派系的一份子。正因為博特星球正是他在駐守,所以方陸才放心把方程送過來,一呆就是三年。 哈維少將那頭花白的頭髮在夜風中飛舞,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歎氣道:「情況比你想像的還糟糕,聯邦藉著電磁風暴的掩護,在離博特星球40秒差距的距離時,我們才發現他們的蹤跡。」說到這裡,哈維少將頓了頓,拍了拍方程的肩膀,愧疚道:「時間來不及,我沒法把你送出去了。就算這時候送你走,恐怕也會被聯邦截下來。」 方程理解地點了點頭,40秒差距,也就是大概130光年,對於軍艦來說不過也就是幾天時間就可以到達。更別說他的鎖骨裡還藏著定位芯片,他就不信聯邦來偷襲博特星球,只是單單為了截斷帝國的補給線。那個聯邦間諜肯定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想要來掠走他! 方程不知道這三年聯邦間諜是怎麼折騰的,但肯定是絕對找不到帝國裡關於新式生物藥劑的蛛絲馬跡,更別提聯邦想要自己研究出來那個子虛烏有的存在了。這回也許是那聯邦間諜按捺不住了,才讓聯邦大軍跳到帝國後方來偷襲的。 又是自己惹來的禍。 方程攥緊拳頭,讓指甲刺進掌心,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冷靜,他平靜道:「少將,康奈爾總部那邊什麼時候才能察覺到這邊的異樣?如果時間掐得好,我們也許可以包聯邦一個餃子,讓他們有來無回。」 哈維少將讚賞地看了一眼方程,他以為剛剛的那個消息,會讓這個少年驚慌失措。但果然方家的人就是不一樣,能在這樣貧瘠困難的地方一呆就是三年,還刻苦訓練毫無怨言,如今瀕臨險境還能很快抓到重點,不愧是方家的男人。 但讚賞歸讚賞,哈維少將還是難掩憂色地看著從宿舍群中開始跑出來的,良莠不齊的新兵蛋子們,長長地歎了口氣道:「可是我們估計守不到總部來援啊……」 第二章 家國 方陸面無表情地看著光屏裡直播的軍事會議,眼神陰沉地看著那些參謀們為了下一步的行動而吵成一團。 而更加諷刺的,就是光屏右下角的倒數數字,那表示著聯邦艦隊還有多少時間會到達博特星球。 方陸並沒有參與到那些會議的辯論中,而是敲動著手指,一條一條命令無聲地利用他的光腦傳令下去。他駐守的地方離博特星球最近,雖然聯邦並不是由他這裡經過,而是從另一個方向偷襲博特星球,但如果他抓緊時間調兵,還是可以一試。 古地球時期有一句俗語,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方陸覺得開什麼軍事會議,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雖然他也知道,帝國擔憂的是聯邦的後手棋。戰爭就如同雙方在博弈,聯邦的第一手便下在了博特星球,這個帝國必救之地,那麼肯定也會推算出他們下一步的應對。而被迫處於被動局勢的帝國軍方,也正想極力找出一個破出這種局面的方法。 可這樣僵持下去,博特星球肯定會被淪陷,所以有時候即使知道是陷阱,也必須要往下跳。 方陸敲擊完最後一道集結的命令,便站起了身整了整軍裝,沉聲道:「第八師軍團,願意前往增援。」 第八師軍團,便是方陸帶領的軍隊。當方陸的這句話通過光網傳播到其他將領的耳朵裡時,一直吵嚷的軍事會議難得地沉寂下來。其實之前的爭論,歸根到底,便是誰來當第一個棄子。誰都知道,博特星球此時危在旦夕,那麼前去營救的師團必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畢竟帝國為了防範聯邦下一步的棋子,不可能派遣太多的軍團增援。當然從各方面要素分析來看,方陸是最佳人選,但卻沒人敢提。 畢竟在康奈爾暗星雲做主的是方致遠將軍,誰也不好越權建議將軍大人送自家兒子入險境,但其實誰都在等著方陸少將主動請纓。 方陸的性格所有人都清楚,方陸也知曉那些人爭吵之下的潛台詞,他也懶得計較。就算博特星球上沒有他小弟,他也是要去的,這是一個帝國軍人的職責。 方致遠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兒子,眼神中有著驕傲與擔憂,他手指一動,便屏蔽了其他人的線路,私下和方陸聯絡道:「可有幾成把握?」 方陸的目光閃了閃,隨即淡淡道:「不足三成。」 他說的是實話,第八師軍團去救援博特星球,估計最好的情況便是可以來得及引渡那些駐守士兵們逃離。但最有可能遭遇的情況,就是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博特星球已經淪陷,聯邦艦隊利用那裡成為堡壘,掐斷帝國的補給線。而他此去,便會全力奪回博特星球,與聯邦艦隊正面對抗。 即便方陸身經百戰,未嘗一敗,也無法對這樣的情況保持樂觀。 再者,方陸想起在博特星球上的自家小弟,便臉色愈發難看。也許聯邦的目標並不單單是博特星球,還有方程。畢竟離那個聯邦間諜遁回聯邦已經三年,在聯邦的臆想中,帝國擁有了可以改變普通人體質的新式生物藥劑,在三年中肯定會有大批的機師被培養出來……方陸忽然神情一凜,想到自家小弟身上的定位芯片會顯示他三年都未曾動過,那些聯邦人不會以為博特星球是機師培訓基地吧? 所以才會不計一切代價地進攻博特星球?那麼這麼說,其實聯邦也許並沒有後手? 方陸琢磨著是否要跟自家父親大人全盤托出,但他卻並沒有真憑實據,就連當初檢測出方程身上定位芯片的檢查資料,也被他用職權給刪除掉了。 而就在此時,方致遠用食指點了點桌面,若有所思地問道:「方陸,有一個情報,也許我可以從你那裡得到答案。」 方陸挺直了背脊,等待方致遠的問題。 後者頓了頓,這才說道:「不久之前,在聯邦的情報人員傳回來一條消息,說的是帝國擁有一種新式的生物藥劑,據說可以改變普通人的體質,成為可以駕駛機甲的體質。」 方陸的眼瞳隨著方致遠的話語而緊縮。 方致遠則一邊說一邊盯著自家大兒子臉上細微的表情,緩緩續道:「方陸,你能告訴我嗎?為什麼這樣神奇的藥劑,反而帝國的高層卻並沒有任何人知道呢?」 方陸知道帝國的情報人員傳回來的情報中肯定不僅僅只有這點,肯定也涉及到了他和小弟,所以方致遠才會這樣問他。不過這樣的情況下,倒是有利了許多,方陸整理了一下思緒,便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簡短地說了一遍。 雖然小弟的體質特殊曝了光,但戰事迫在眉睫,方陸也沒時間想那麼多了。 方致遠聽了擰起了眉頭,他調出方陸傳到他那裡的資料,是方程在博特星球這三年的訓練數據,不由得暗暗震驚。他立刻抬眼狠狠地凝視了方陸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點頭道:「你速去,我會再調兵的。無論如何,不能讓小ど落到聯邦手裡,必要時刻,你知道該如何做。」說罷便切斷了通訊。 方陸知道方致遠的那一眼是在埋怨他三年前知情不報,調兵的前提也並不是因為方程是他的兒子,而是方程擁有著是普通人卻能駕駛機甲的特殊體質。至於什麼必要時刻……方陸自嘲地勾了勾唇,以前的他也許會覺得父親的判斷絕對的正確,但三年前在凱撒&伊登對抗賽時,他親眼目睹親身體驗了這種把至親送上絕路的煎熬,自認為無法再承受這樣的考驗。 國家和家人之間,究竟選擇哪一個才正確? 他是為了保護家人和家族榮譽才參的軍,但卻要做出犧牲家人的決定?這豈不是違背了他的初衷? 必要時刻……難道小弟不幸被俘,他也要親手殺死他嗎? 方陸稜角分明的俊臉上一片陰霾,他低垂下眼簾,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緒,伸手攥緊了胸前的家族徽章。 暫時還不到需要他抉擇的時候,也希望永遠不要讓他做出選擇。 方陸深吸了一口氣,帶好軍帽,大步向艦橋走去。 第三章 戰役 博特星球 因為沒有被分配任務,並且由於身份的原因,方程被哈維少將帶進了中央指揮室。 方程還是頭一次進入到博特星球的中央指揮室,這裡地處於博特星球地下的一千米處,可以防禦軍艦主炮的轟炸。方程略帶驚奇地看著中央指揮室內繁複的操作台和各類防禦體系終端操作系統,雖然有些對於現在來說比較古老了,但卻並不簡陋。 「這裡原本也是帝國的一座軍事堡壘,被當成一座要塞打造而成的。」哈維少將已經發佈了紅色防禦警報,看著手下雖然慌亂但卻依舊按部就班地忙碌起來,便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只是後來因為這裡的重力特殊原因,才沒有繼續建設下去。在前線又建了幾處太空堡壘後,這裡才作為了補給星球存在下去。」 方程聞言點了點頭,整個中央指揮室非常的寬闊,像一座小型的籃球場,現在容納了足足百餘人進行各項的防禦武器控制,每個人都忙著手中的事情,雖然多少年來都沒有這樣即將被入侵的緊急情況發生,但也可以看得出來,這些協調員也經過了培訓,絲毫不見混亂。 「我可以做些什麼嗎?」方程環顧了一周,發現這裡就只有他和哈維少將比較閒,這讓他渾身都覺得彆扭起來。 哈維少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方小少爺,如果你覺得這裡無趣,可以先回去休息。」 方小少爺?不是方下士? 方程被哈維少將的目光雷得頭皮發炸,那種憐憫的目光是怎麼回事?他又不是寄生蟲二世祖!也不是被父兄扔過來磨練三年管都不管理都沒理的可憐蟲!他也不是想要添亂,他也可以出去駕駛機甲的啊! 哈維少將卻沒理會方程的玻璃心,雖然他也很欣賞方程這個人,也對方家為何會把方程一扔在這裡就三年而感到費解,但此時方程卻已經是他手中最珍貴的一枚籌碼。 只要方程在,那麼他就敢肯定方總司令一定會來救援他們,而且會盡最大的努力。 所以他不敢放方程離開他的身邊,就算是去操控操作台也不行。 他其實很懷疑方小少爺的技術會控制著防禦武器轟到自家帝國的機甲上。 至於駕駛機甲出戰,就更不要想了。槍炮無眼,哈維少將可不想方家的小少爺命殞在此,所以在說話間也直接稱呼對方的身份,而不是喚他的軍銜。 方程開始後悔這麼輕易便跟隨哈維少將到這裡了,他瞅了個空,趁對方不注意便溜了出去。現在還沒到短兵相接的時候,他也不急著駕駛機甲,而是找到了安卡斯所在的地方,加入了機械師的行列,開始對即將出戰的機甲進行最後的檢修。【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因為機械師的身體一向虛弱,在博特星球這樣重力五倍的地方,更是工作一會兒就氣喘吁吁。方程倒是習慣了這樣的環境,被安卡斯指揮得上躥下跳,比地勤人員還稱職地當了萬能助手。漸漸的,方程也開始幫助其他機械師,簡直成為了專門打下手的。當然,有些用機械手便可以完成的操作,方程也並不會親自去完成,吩咐地勤人員幫忙,否則就太浪費時間了。 說實在的,博特星球真是屬於大後方的新兵訓練營和老兵度假村,這裡的機甲都是許久沒有檢修過的了。機械師來這裡多是為了鍛煉身體,而不是檢修機甲,所以造成了博特星球的機甲陳舊殘破不已,也許久無人過問。現在他們這些機械師能做的,也就是能盡量多的保證這些機甲可以出戰,並且更多的裝載武器和填充彈藥。 他們輪班休息,在偌大的機械庫中不知疲倦地工作著,還有一部分機械師被分配去改造補給艦,那些裝載補給的軍艦,雖然戰鬥力不怎麼樣,但卻可以有快速改造成緊急戰艦的可能。 方程並沒有刻意地去注意時間的流逝,直到外面一聲震天的巨響傳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每個人的臉色在冷光燈的照射下,都有些慘白。 「是星球外圍的防禦炮……」有人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聲音逐漸微不可聞。 博特星球自然是有防禦體系的,但炮聲的鳴起,也昭示著戰役的打響。機械師們互相看了一眼,隨即便埋頭苦幹,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這便是和死神賽跑。 因為博特星球是新兵訓練營,新兵們都是輪換使用機甲,所以機甲的數量遠遠少於新兵數量,只要機械師多檢修好一架機甲,便可多一架機甲參戰。 博特星球外圍的防禦體系能擋住聯邦艦隊多久? 沒有人知道。 但方程卻知道,恐怕不會很久,因為他在中央控制室的時候,曾經在星際雷達上瞄到了聯邦艦隊的分佈數量,那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 天空中的那聲炮響之後,就像是拉開了什麼序幕一樣,接連不斷的炮火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偌大的機械庫內沒有人說話,不斷地有機師跑進來開走檢修完畢的機甲,在地面人員不斷搖晃的夜光指揮棒下,發動引擎在不斷的爆炸聲的背景音中,咆哮著衝向天際。 通過開啟的機械庫棚頂,方程可以看得到暗無天日的星空上,佈滿了璀璨的粒子炮焰火。 聯邦艦隊以壓倒性的優勢,正懸浮在了他們的頭頂之上。博特星球很大,但對方並沒有從其他地方登陸,搞地面戰爭,而是直接朝著他們布營之處而來,打算一舉佔領這個星球。 周圍布下的電磁防禦力場開始啟動,在帝國的營地之上,升起了一個半球形的淡藍色屏障,擋住了那些自天而降的粒子炮。粒子炮轟在電磁防禦力場之上,激盪起一波波絢爛的電磁浪花,看上去美輪美奐,但卻又凶險異常。 方程仰頭觀察了片刻,稍稍安下了心。因為他已經看出,博特星球的電磁防禦力場,用的根本能源便是鈺鐳石。這樣的新型能源礦石要比以前的能源穩定持久得多,而且更換方便,希望可以撐更久的時間。 方程鑽進一架古舊的機甲,鼓搗了半天,再鑽出來時,發現這架機甲旁居然還站著個穿著作戰服的年輕機師。方程朝他搖了搖頭道:「這架機甲不行,為了讓你能多活一陣,你還是去找另一架吧。」 那名機師也沒說什麼,朝他敬了個軍禮表示謝意,便自去尋覓另一架機甲了。而方程則在自己的機械箱裡翻了一會兒,卻訝異地找不到自己留在箱子裡的東西了。 「你是在找這個嗎?」安卡斯輕哼了一聲,從旁邊伸手過來,在他的掌心裡,靜靜地躺著一塊流光溢彩的鈺鐳石。 方程嘿嘿一笑,知道自己改裝機甲源動力的小動作沒有瞞過好友的利眼。他想要取回這塊鈺鐳石,而後者卻往回一縮手。 「安?」方程皺了皺眉,頗為意外。 安卡斯捏緊了手中的鈺鐳石,一時有些難以決斷。 如果……如果交出了手中的鈺鐳石,那豈不是把方程往死路上推嗎? 第四章 防禦戰 安卡斯雖然沒有經歷過戰爭,但他也能看得出來現在他們帝國軍的處境有多麼不妙。 他千里迢迢而來,可不是為了目睹自家死黨戰死沙場的…… 方程一開始還不明所以,後來見安卡斯猶豫糾結的模樣,也明白了大半。他拍了拍安卡斯的肩,語重心長地輕咳了一聲道:「安,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那帝國就沒有未來了。」方程說完還覺得自己難得說的話頗有深度,不由得洋洋得意起來。 可安卡斯卻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撇嘴道:「就你那兩下三腳貓的水平,能行嗎?」 方程差點沒摔倒,敢情這貨一直把他的技術定義為三年前對抗賽的那次險勝啊?方程一把搶過安卡斯手裡的鈺鐳石,沒好氣地說道:「等著瞧吧!少爺我可不是當年的我了!」 安卡斯被方程一打岔,擔心也去了幾分,他把自己隨身帶的一個工具箱也遞了過去,「我也帶了幾塊鈺鐳石,你先等一下,我再看看你改造的源動力系統可行不。」說罷也沒管方程願不願意,硬是踩著機甲扶手艱難地爬了上去。 方程也沒攔著,他的機甲改造也是個半調子,也就是看這架機甲的能源系統有些問題,才動了改造的念頭,讓安卡斯檢查一下是最好不過的了。 安卡斯這麼一動手,就又過去了好長時間,方程都換好了作戰服等了許久,幾乎以為這傢伙是在拖延時間了。催促之下,才讓安卡斯意猶未盡地收手,後者直搖頭道:「這麼落後的機甲,能打仗嗎?」 因為型號比較新的機甲早就分配出去了,只有比較古舊的型號,才讓機械師在這裡修繕。方程卻不以為意,這種型號的機甲,其實要比當年他駕駛的火焰女神要先進多了,有的用就不錯了,還挑什麼? 安卡斯還躊躇著想要說什麼,但方程卻已經早一步把他拉到升降台上,動作迅速地鑽進了機甲艙,隨即便是一陣震顫的引擎啟動的轟鳴聲,銀綠色機甲的雙眼亮起藍燈,腿部的推進器噴射出大量的火焰,瞬間衝向了炮火四溢的絢爛夜空。 棕色的頭髮被機甲呼嘯而起的罡風吹得四散飛起,安卡斯擰著雙眉,摩挲著胸前的家族徽章,眼眸深沉得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 方程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星際中駕駛機甲了,他熟練地操縱著機甲穿過電磁防禦力場,隨後脫離了博特星球的重力範圍,頓時覺得身體一輕。 在博特星球的大氣層之外,矗立著密密麻麻的軍艦,即使方程早有心理準備,但當他在屏幕上看到這一幕時,還是覺得頭皮發麻。聯邦艦隊如此壓倒性的數量,他們的機甲在其中穿梭也不過是蚊蟲叮咬大象一般,根本不構成什麼威脅。 而且聯邦艦隊因為比較密集,所以並未對機甲啟動炮轟,生怕殃及自身艦隊,但卻派出了更多的機甲迎戰。方程掃了一眼戰局,便判斷出帝國每架機甲都至少有三到四個聯邦機甲圍攻,落敗全殲也是遲早的事情。方程更能看得出來,有些帝國的機甲可以配合著進行戰鬥,而更多的機甲卻是各自為戰,顯然就是老兵和新兵之間的差別了。 方程在《勇者》上,也是玩過團體會戰的,但他卻完全無法把現在這樣的情況當成遊戲來看待。 這是殘酷的戰場,不是被擊中就可以重新復活只是掉經驗掉級的遊戲,方程的手心發汗,在作戰服上使勁蹭了蹭,然後接通了中央控制室的通話。 哈維少將完全不理解,明明方程那小少爺在機械庫好端端地做著機械師的活計,怎麼一轉眼就跑到最前線去了?他怒目圓睜,正想勒令對方回航時,方程的話搶先一步從通話器中說了出來。 「請34號防禦炮配合我說的星圖坐標攻擊。」方程說得斬釘截鐵,強大的氣勢令操控人員也不得不一滯,朝哈維少將看去。 哈維少將已經看到星際雷達上有兩架代表聯邦機甲的紅色符號正在接近方程的方向,此時就算讓他回航,也已經晚了。所以他只能憋下去一口氣,讓34號防禦炮的操控人員配合,然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張星圖之上。 在乾巴巴的星際雷達之上,根本看不到什麼驚心動魄的對戰畫面,哈維少將只能看到幾個符號移動了一陣,很快,其中一個紅色符號便滅了下去,而不久另一個紅色符號也隨之消失。 哈維少將眉頭稍展,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每個紅色符號在消失之前,方程都是報出了一個星圖坐標,應該是他引誘著聯邦機甲到達預定目標,就像是捕獲獵物的陷阱一般來消滅對方機甲。 可是這樣的作戰,對於機師的計算能力要求很高,在高速的對戰之中,不但需要應付對方的進攻,還要在躲避之中飛快地算出既定坐標的位置。所以這種方法只是存在於教學理論之中,實際上根本沒有機師可以做得到……哈維少將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定位方程的能力,小看方家的男人,他好像犯了一個錯誤。 幸好還可以補救。 哈維少將令幾個相鄰的防禦炮都配合方程的指令,然後又發現方程一個人足以游刃有餘,所以又徵求了他的意見,讓他領導了一個機甲小隊作戰。雖然不至於扭轉整個戰場的戰況,但卻是也是做出努力的。方程還在戰鬥中順便指導著機師們,自然用的都是從方陸處學習的經驗。 「如果在近戰搏鬥時,可以不用粒子武器就不用,因為我們處於劣勢,是消耗戰,機甲所載的能源多少也是需要考慮的重要因素。」 「最好不要用遠程武器,因為我們的機甲比起聯邦的落後許多,可能是無謂的浪費能源,盡量找尋相鄰的防禦炮配合作戰。」 「星圖坐標的計算雖然看上去很複雜,但其實嘗試幾次用熟了就會很簡單。每架防禦炮的固定範圍可以在屏幕上顯示出來,隨即把那一塊地方徹底記住,然後便可以引誘敵軍前來。這就像是定點雷區一樣,古地球時期也有地雷戰這個經典戰鬥方法。」 「新兵們盡量不要靠近對方軍艦,被主炮掃到便會化為宇宙塵埃。不過還好從密集程度來看,聯邦其實並不佔優勢,被自家炮火誤傷的可能性更大。旋轉操作強悍的機師可以嘗試在軍艦間隙穿梭,相信我,這要比地雷戰更加過癮。」 …… …… 一條條的建議從方程口中說出,有些其實是老兵們早就知道的,有些也是新兵們在演習中學過的,但帝國方面此戰應對得倉促,一直都是被壓著打的態勢,機甲隊在這樣的情況下出戰,其實也就是拖延時間延緩對方進攻而已,機師們難免會有種自己就是炮灰,終將命喪於此的悲壯感。可方程這樣條理分明的一條條說出來,機師們發現其實以下克上也是很有激情的。 更遑論在這樣的環境下,機甲的靈活性會更大程度地發揮出來,後有防禦炮做支援,只要配合的好,還是大有可為的。雖然命中率很低,但卻也讓聯邦機甲有所顧忌,拖延時間,也正是帝國方面的目的。 而且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價值,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方程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話不光傳播到了他自己負責的小隊,而是陸續傳到了所有機師那裡。他的這些建議,嚴格說來,都不是他大哥方陸親口傳授的。 要冰山面癱說教?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這些經驗其實都是方程在一次次的被扁被打敗中,自己總結出來的。不過這樣反而淺顯易懂,更加能令人很快接納。 只是……這樣的情況好轉,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吧…… 方程趁著空隙,抹了一把臉頰墜落的汗水,聯邦那邊肯定已經注意到這樣的情況,很快就會有對策了吧。 第五章 豪賭 方陸雖然身為第八師軍團的少將,但卻並不需要完全跟著軍團,畢竟第八師軍團現在的任務就是全力趕往博特星球。 經過這幾年的錘煉,第八師軍團已經完全是方陸的嫡系部隊,根本不會有人反對他的決定,也沒有人對援助博特星球的這個艱巨任務有任何質疑。 所以方陸很放心地把統領第八師軍團的職責暫時交予第八師軍團的參謀長,參謀部分析了幾種第八師軍團可能面對的情況,而方陸則登上了阿波羅金色機甲,打算利用阿波羅的極限速度,第一時間趕去博特星球予以援助。 「少將,即使您去了博特星球,能做的事情也極為有限。」方陸的副官葛蘭實事求是地說道,他擁有著褐色卷短髮和一雙碧色雙瞳,雖然相貌英俊,但卻是一位不拘言笑而且看上去就很嚴肅正經的人。他的性格和方陸雖然很相似但卻也不一樣,葛蘭更像是一個精密的機器人,連說話都沒有任何感情色彩:「況且博特星球正處於電磁風暴的中心,對外的通訊設備處於癱瘓狀態。」 方陸動作迅速地換下軍服,穿上葛蘭手中捧著的作戰服,等繫好鞋帶之後站起身,這才緩緩道:「方總司令已經同意。」他的率先出擊,也是為了小弟的安危。他一個人護不住整個博特星球,也無法扭轉一面倒的戰場,但卻可以保護得了小弟。 況且小弟身上的定位芯片,他也分析出來了一份頻率,雖然有電磁風暴,但聯邦肯定也是通過那個芯片來尋找小弟,只有期望他可以先聯邦一步找到方程。 葛蘭見方陸意已決,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把手中的頭盔遞了過去。他總覺得方陸少將的情緒有些不對,雖然說依舊是冰山面癱,但葛蘭好歹也在方陸身邊呆了三年多,也能察覺到今日方陸的一些異樣。 可他也只是個副官,既然方總司令都同意了方陸少將的出擊,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方陸拿起頭盔,大步走向機甲庫,一片寒冰的目光中透著堅毅。 就算是失去性命,他也不可能對自家小弟下狠手。 他曾經捨棄過他一次,這回絕對不會再捨棄他了! ◇ 博特星球外空 戰局一角的局勢漸漸開始逆轉,雖然不大明顯,但也引起了聯邦軍方的注意。 科萊夫·約瑟准將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站在艦橋之上,看著大屏幕上方顯示的星圖。隨即他又側過頭,看了看身旁副官手中舉著的特種星際雷達屏幕,點了點頭道:「開始比對數據。」 副官在雷達屏幕上按了幾個程度代碼,很快便根據芯片的移動軌跡鎖定了一個帝國機甲,成功定位。 科萊夫·約瑟准將勾起了唇角,用手指比劃了一個手槍的手勢,做出射擊的動作,微微一笑道:「賓果!找到小老鼠了!」 沒錯,科萊夫·約瑟准將便是那名曾經潛伏在帝國多年的聯邦間諜,自從回到聯邦之後,因為多年努力而獲取的情報,功勳升至准將,並被派來參加這次偷襲戰,專門率領一支艦隊,目標便是要活捉目標人物方程。 一開始聯邦對帝國的機甲隊趕盡殺絕絕不手軟,那是因為科萊夫並沒有檢測到方程體內的定位芯片有所移動,所以並未留手。但在方程駕駛機甲升空的那一刻,儀器便有所察覺,他下令所有聯邦艦隊都暫時不要下死手。 也就是說,帝國方面都以為方程引用防禦炮做掩護的計策奏效,但真正的事實,卻是科萊夫想要定位方程準確的位置。 其實聯邦軍方做出魚死網破決一死戰也要攻破博特星球的架勢,不過是假相而已。聯邦也不是傻的,想要佔據博特星球,必然會付出巨大的代價,畢竟他們的情報人員也知道這裡以前是作為太空堡壘而建設的。就算最後贏得了戰鬥,掐斷了帝國的補給線,帝國肯定會不計一切犧牲搶回此處,那麼他們這些軍艦肯定會化為宇宙塵埃。 所以他們一開始的目的,便只是想要生擒方程,或者如果運氣更好的話,會派一組特戰小隊潛入博特星球,最好能找到那種可以轉換普通人體質的生物藥劑。 一切只是虛張聲勢,是一場豪賭,不過現在幸運女神顯然是站在了他們的這一邊,目標人物主動出擊,正是擒獲的好時機。 「准將,是否派遣機甲特戰小隊前去擒獲目標?」副官看著星際雷達的屏幕雙目放光,他一直以來嚮往著可以駕駛機甲,可惜擁有普通體質的他只能做一些內勤工作。所以方程被視為可以改變他命運的關鍵人物,極其渴望立刻便可以把他擒到面前。 「不,不用了,小爺我親自去會會他。」科萊夫看著屏幕上移動速度極快的光點,摸了摸下巴上長出來的青茬鬍鬚。不修邊幅的他連聯邦軍服的扣子都未繫緊,軍服只是隨意地披在肩上,一下定了決心,科萊夫便邁步離去,金髮准將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迷人起來,「小老鼠會成長到什麼樣的地步呢?真是讓人期待啊!」 副官緊跟在他身後走下艦橋,一邊接過被科萊夫准將扔下的軍服,一邊偷偷地給機甲特戰小隊發消息讓他們準備出戰。這並不是他不遵守命令,而是更高層已經給他下達了特殊命令,不計任何代價地要生擒方程。 估計這也是科萊夫准將一貫表現的不靠譜,讓聯邦軍部比較頭疼。 第六章 天平 戰火照亮了整片黑暗的星空,方程已經在高強度的戰鬥中堅持了許久,雖然在平日的練習中也會有超負荷訓練,但卻完全不能和真實的戰場相提並論,首先所承受的壓力就不可同日而語。 戰鬥的節奏雖然放緩了許多,但方程依舊不敢放鬆,時不時一旁有機甲飛回大氣層的能源補給艦上對接補充能量,但對於用鈺鐳石做能源的方程來說,是不需要的。也不知道安卡斯在他的機甲上動了什麼手腳,方程覺得能源利用率大為增加,甚至如此激烈的戰鬥,能源才用了10%。 方程已經開始考慮,接下來是不是要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否則這樣熬下去,他的身體也受不了,乾脆在換防前大幹一場。他特意飛離己方機甲的陣營,以防誤傷,甚至還在考慮要不要去挑戰下軍艦。 可就在這時,忽然通話器中響起了中央控制室的警報聲音:「W14號機師請注意,在你的3點鐘方向有一架敵方機甲急速襲來!請注意!請注意!」 方程一呆,隨即反應過來,肯定是由於對方機甲的反雷達技術極為先進,而他駕駛的機甲則有些年頭了,所以無法探測到對方的靠近。而中央控制室的星際雷達肯定是更全面一些,方程剛想回話讓對方說得詳細一些,就無奈地發現通話信號已經被干擾了。 也是,聯邦肯定也已經發現了他們和地面防禦炮的配合,那麼干擾手段也就是必須施展的了。 方程操縱著機甲轉了個方向,雙手交叉,用力活動了一下手指和手腕,雙目緊盯著屏幕,然後雙手放在了操控台上,蓄勢待發。 隨後他訝異地看到了一架黑色的機甲無聲無息地從幽暗的星空中滑行而出,這台黑色機甲甚至連推動器都沒有使用,若不是中央控制室提前警告他,方程恐怕都無法注意得到它的到來。 這台黑色機甲明顯不同於方程剛剛對戰過的那些聯邦機甲的統一型號,而是別具一格。表面不知道噴塗了什麼材質的塗料,居然一點都不反光,必須很費力地才能確認得到對方的位置。方程的表情有些凝重,這樣的情況明顯對他不利,他甚至不能看清楚對方的動作。如果不能預判對方的攻擊動作,他又怎麼閃躲?他甚至連對方機甲抬手舉槍的動作都看不出來,因為對方的武器外殼也是塗著同樣的材質,隱約是一柄重炮。 方程的手心微微出汗,知道對方的來頭不小,但卻半點逃走的念頭也沒有。 既然無法判斷出對方的攻擊動作,那麼進攻便是最好的防守。 正要按下微核超速炮彈射出的按鈕,方程忽然看到操控台上的通話請求按鈕一陣閃爍,然後對方便利用數據代碼強硬地鏈接上了他的頻道。 一個久違的聲音在機甲操控艙內響起,方程聞言臉色劇變。 「抓到你了,小老鼠!」 ◇ 這個聲音方程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的,三年前在黑暗的機甲操控艙裡渡過的六天六夜,是他兩輩子以來最難熬的一段經歷。 那個聯邦間諜,也是方程最想要報復的人。 當然,他也沒忘記,對方是發誓要抓住他的人。 方程警惕地查看著黑色機甲的四周,並沒有看到任何機甲或者星際戰機,對方竟是單槍匹馬來的。 「嘖,小老鼠,小爺我一個人來就足夠了,還用得著找幫手嗎?」即使是沒有看到方程的臉色,科萊夫也對後者無比的瞭解,很容易地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方程握了握拳頭,他其實早就猜出來聯邦攻打博特星球是為了他在這裡,但他也總不能做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堡壘裡,看著戰友們一個個浴血奮戰吧? 他現在也是個機師!也能上戰場殺敵! 這也是重生以來他的目標夢想。 用自己的雙手去保護家人和同伴,絕不後退! 「小老鼠,小爺我這個人心很好的,要不然我們做一筆交易吧?」科萊夫的聲音透著一股誘惑的味道,就像是引誘著獵物踏進陷阱的獵人。 「什麼交易?」方程即使知道這個聯邦間諜肯定不會有什麼好的建議,但他還是忍不住反問道。 「很簡單,你乖乖地和我去聯邦,那麼我們就退兵。怎麼樣?這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吧?」科萊夫嘿嘿一笑,他操縱著的機甲也極其人性化地摸了摸下巴,像是篤定方程不會立刻對他展開進攻,完全沒有想要防禦的架勢。 方程聞言一呆,完全無法言語。 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聯邦間諜,總是那麼準確地看透人心。 一個人的生命,和千萬人的生命相比,哪一邊的天平會更重一些,完全都不要衡量。 而且方程也必須承認,一切事端也均由他而起。 歸根到底,若不是他在三年前的對抗賽上胡謅八扯,也絕對不會有此等事端發生。 命運一向都是公平的,方程想要救他大哥,就必須在其他地方付出代價。 他為了改變他們方家的命運,一發而動全身。命運就像是一台運轉精密的機甲,只要改變了其中一個螺絲的安放,便會影響到其他螺絲的轉動。也許他的改變只是微小的一部分,但最糟糕的情況也可能會發生,那就會引起機甲內部大面積的程序崩潰…… 第七章 死神 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方程不得不承認,他的心確實動搖了一下。 但隨即方程便回過了神,他絕對不相信對方所說的每一個字,就算他現在束手就擒,佔盡優勢的聯邦也不可能就此收手。畢竟他們多半會認為博特星球是試驗培養機師的基地,肯定會有那種新式的生物藥劑。不去搶奪幾瓶,又怎麼對得起如此的興師動眾? 方程也同時想明白了,為何在他出戰之後,帝國的局勢稍有好轉,原因也是怕他被誤傷啊! 也就是說,他絕對不能被擒,只要他還能堅持一刻,便能多拖延一刻時間來等待救援。 在心念電轉之間,方程想通了許多事情,心情也鎮定了下來。 見方程猶豫不語,科萊夫也大為得意,繼續勸道:「怎麼樣?想清楚了嗎?不能為你一個人的性命,搭上其他人的啊!」 方程堅定地按下微核超速炮彈的按鈕,淡淡道:「我們都是帝國的士兵,參軍的那一刻我們便有了戰死沙場的覺悟,在戰場上死得很有價值,求仁得仁,也沒有什麼遺憾。」 黑色機甲在怔忪中艱難地躲避了那枚出其不意的微核超速炮彈,科萊夫英俊的臉容都有些扭曲了,因為方程說的這番話,在三年前他曾經對他說過。這算什麼?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嗎?科萊夫見對方已經擺出戰鬥架勢,便連忙做出防禦的應對,雖然對方是一架古舊的機甲,雖然對方的機師非常的年輕,但科萊夫卻不敢小覷。 他沒忘記,在他出擊之前,殞在方程量子光劍下的聯邦機甲有多少台。 「嘖嘖,當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科萊夫雖然在激烈的戰鬥中,卻依舊沒有放棄勸說,他操控著機甲用電磁盾擋下一輪量子光劍的攻擊,電磁和量子的碰撞在黑色的星空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璀璨奪目,卻又蘊含著無窮的殺機。 方程沒有搭理對方,因為他知道這個前聯邦間諜本身就是個話嘮,就算是一個人也可以說得很嗨。方程操縱的機甲右手執量子光劍,左手的電磁盾卻在之前的戰鬥中被擊毀,所以沒有了防禦的他只能不斷地進攻,讓對方不能騰出空來反擊。 科萊夫越戰便越心驚,他沒料到方程的機甲近戰會高超到如此地步,每一個動作都如同羚羊掛角般充滿著流暢和諧之美,卻在一舉一動中充滿著危險的力量。完全不按套路的進攻,讓科萊夫防禦得手忙腳亂,他不理解為何機甲的進攻居然可以在中途便轉換攻擊方向,難道帝國的機甲代碼已經先進到如此地步了嗎?明明這台銀綠色的機甲型號是那麼的古舊。 沒錯,經過三年的刻苦磨練,方程的近戰技術已經在方陸的魔鬼訓練下得到了質的飛躍。 方陸是誰啊?那是帝國的首席機師,這是所有人公認的榮譽。方程就算在三年中沒有上過真實的戰場,也從他大哥那裡學到了無以倫比的機甲應戰技巧。 此時再加上他自己領悟的代碼加按鈕的組合出擊,還有他過目不忘的大腦,同機甲的契合度已經高達85%,超過了方程的爺爺方雷所保持的最高記錄81.3%,普通機師還真的很難在他劍下佔到便宜。 現下他是初戰,所駕馭的機甲型號又是比較古老,所以才無法勝過科萊夫,但卻足以壓制著科萊夫一時無法反抗了。 「其實也是小爺我死心眼,帝國既然有那種生物藥劑,就不可能只給你一個人身上用。其實我只要多抓幾個機師回去不就解決了?」科萊夫被方程的進攻打得一時惱怒,雖然因為黑色機甲的強大性能,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被攻擊時的那種碰撞與顛簸,也讓科萊夫受用的了。 方程聞言卻一笑,點頭道:「確實是個好主意,我建議你可以試一試。」雖然這個主意有點損,但方程卻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了。也許會有帝國的機師被俘,但這種情況下,帝國機師卻佔了相當大的便宜。因為在機甲戰鬥中一方的目的是生擒另一方,而對手的目的則是置其於死地,那麼想要生擒對手的難度則是呈幾何倍增長的。 例如現在的戰鬥,方程就佔了上風,即使他的機甲破舊,即使他的經驗不足,即使他的技術不嫻熟,但現在被揍的依然是科萊夫的黑色機甲。 方程暗自感歎,心想如果他使用的是高級一點的機甲,說不定這時候都能把對方給打殘了。 而且退一步講,就算帝國機師被俘獲,也比戰死了強,畢竟他們是真正的機甲體質,一檢查便能知道,不用經歷難熬的生化研究。而戰俘也是有可能交換的,總比死了化為宇宙塵埃的好。 科萊夫瞇了瞇眼睛,他是一個優秀的間諜,自然能從對方的字句語氣間窺探情報。他的話嘮也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利用各種角度刺探對方的反應。他剛剛的那句就得到了回應,但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方程真的不怕他去擒其他機師,而且絕對不是虛張聲勢。 是因為最終的生物藥劑試驗,成功的只有他方程一個人嗎? 那這樣的藥劑,是否還有獲取的必要呢? 又或者,方程在欲蓋彌彰…… 科萊夫隱約地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作為一個情報人員,他的直覺也是相當敏銳的。但情報人員的通病便是多疑,難免會腦補得更加複雜。 他這麼一心二用,手上的操縱動作難免慢了下來,而在下一刻,機甲操控艙內響起了劇烈的警報聲,一道白色防禦炮光束劃破了黑暗的星空,直直地朝他的方向轟來。 方程雖然無法再和中央控制室聯繫,但他之前已經和防禦炮的操控員合作了許多次,在需要配合前的一些飛行線路,都是大同小異,操控員完全可以在星際雷達上注意得到。所以當他按照之前的習慣進行飛行操控時,果然配合默契的防禦炮便應聲而至。 但科萊夫的反應也可圈可點,雖然反應慢了些,但黑色機甲一個羅德爾福旋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防禦炮的白色粒子光束。 科萊夫雖然並沒有被防禦炮掃到,但背後卻已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還是疏忽了,把小老虎當成了家貓,沒有防備對方伸出的小爪子都帶有著鋒利的指甲。 科萊夫此時也被打出了真火,就算他需要的是活著的方程,但也可以先卸掉他的武裝。 黑色機甲旋即拉開了距離,但卻並不是放任方程就此離開。黑色機甲配備的第一武器便是一柄超核重炮,屬於遠攻機甲,而方程的機甲配備的是量子光劍,屬於近戰機甲。科萊夫一開始便被方程欺進了身,也是一時大意,此時他藉著躲避防禦炮的動作,→文·冇·人·冇·書·冇·屋←終於是拉開了兩架機甲的距離。 方程就算是想要追上去,他駕駛的機甲也沒有黑色機甲的速度快,所以方程見黑色機甲飛離,第一反應便是掉頭就跑,雖然知道離得越遠對他越不利,但卻沒有放棄逃脫生天的希望。 從屏幕上顯示的後方情況,可以看得到黑色機甲手中的超核重炮炮口開始閃爍著白色的亮光,這是超核重炮開炮前的蓄能。方程心下微驚,知道這種超核重炮已經是遠攻機甲所能配備的破壞力最強大的武器。但唯一的弱點便是蓄能時間過長,沒有他大哥方陸慣用的長桿粒子槍靈活,但卻足以破壞一艘軍艦了。 方程雖然心中暗驚,但卻有些不以為然,因為用超核重炮來對付他一架小小的機甲,恐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就像是用子彈去射蒼蠅,簡直是反而增加難度。對方又不是要置他於死地,又想要活捉他,這超核重炮射出來,他只要是及時閃開便好。 正當方程琢磨著往哪個方向改變逃竄路線時,忽然發現從四面八方竄出十道機甲飛行而劃出的優美弧線,都是往他的這個方向而來。 方程暗罵自己糊塗,對方對他志在必得,又怎麼可能真的是一個人前來。他就連對付科萊夫一個人都很困難,更別說再加上十台機甲了。 難道自己當真躲不過去? 方程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絕望,以卵擊石,也許就是這樣的情況。 在一片茫然間,方程忽然看到屏幕中自動跳出了一行代碼…… 身後的超核重炮終於蓄能完畢,炮口的白光倏然間增強數倍,不同於一般超核重炮的只有一道超核光束,黑色機甲的超核重炮居然同時射出了數十道超核光束,就像是一張巨大的光網,直撲方程而來。 在電光火石之間,方程的銀綠色機甲竟毫無躲避的動作,而是反身迎向了那些超核光束,足足有五道超核光束射中了銀綠色機甲,在被真空的太空中,無聲地爆裂開去,成為了宇宙中的塵埃四散開來。 科萊夫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看著屏幕上的那一幕,他沒料到這小子居然剛烈如斯,寧可死去也不肯束手就擒。 而在同一時刻,駕駛著阿波羅金色機甲急速奔馳在太空中的方陸瞳孔一縮,因為在他的屏幕中,本來代表著小弟芯片的紅色符號,已然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第十一張牌 審判§ 『審判:牌面上描繪的是天使吹起號角,讓聽到這音樂的死者得到救贖。天使的號角可以喚醒所有人的情感,即使是懺悔過的罪人也有到達天堂的希望。逆位釋義的解釋是一蹶不振、幻滅、隱瞞、壞消息。在感情上,不斷地回憶著過去的美好時光。』 第一章 空間跳躍 「方?方?你醒醒!」 方程努力地從黑暗地泥沼中把自己的意識找了回來,他掀開眼簾,就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試了很久才適應了眼前對他來說很刺目的光線。頭腦中的眩暈好半晌才過去,他眨了眨眼睛,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安卡斯,有些茫然。 胸前的劇痛喚回了他的神智,記憶開始慢慢回籠,方程的瞳孔微縮了一下,他想起來了,他被聯邦機甲包圍,在他以為是絕境的那一刻,機甲的屏幕上出現了一行代碼。前面有安卡斯留給他的暗號,是讓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嘗試,據說是一種自救的絕招。 當時方程瞬間便判斷出了情況,這顯然就是安卡斯在給他機甲最後換能源的時候弄出來的,他那時已經毫無選擇,只能相信安卡斯的能力,爆出了最快手速,在操控台上輸入了那一串的代碼。 但是,這小子也太強悍了,居然真把他從那麼危險的境地救出來了?方程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除了胸膛上的痛楚外,四肢俱全,他還是完整的。 身體的力量也漸漸恢復,方程扭頭看向周圍情況,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博特星球上的宿舍。他瞠目結舌,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安卡斯當真是魔術師嗎?居然能把他從戰場上變到這裡?這不是魔術是魔法吧! 方程的表情取悅了安卡斯,後者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臉,隨即又俯下身去。 方程只覺得鎖骨上一痛,隨後又是一陣清涼,安卡斯用生物噴劑噴上了他的傷口,滿意地起身點了點頭。 方程這才想起,他鎖骨上有定位芯片,不會是安卡斯給取出來了吧?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摸,但安卡斯卻提前一步阻止了他。 「我的小少爺啊!別折騰了!這剛噴完生物噴劑!」安卡斯撇了撇嘴,他知道方程的疑問,便回答道:「可能是程序啟動的慢了點,你胸膛上還是被灼燒了一片,我幫你處理好了。至於你鎖骨上的那個芯片,我也順便取出來了。」 取出來了?方程一怔,旋即又是釋然。這種定位芯片是一取出人體或者植入體死亡便會消失信號,這樣也好,讓那個聯邦間諜認為他已經死了,倒也不錯。他一歪頭含住安卡斯遞到他面前的吸管,喝了幾口營養液,等潤了下嗓子,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後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卡斯的嘴角抽了抽,他還想問那個定位芯片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方家大哥不信任自家小弟到如此地步?非要植入個芯片確定方位才安心嗎? 壓下了吐槽的慾望,安卡斯這才在方程的床邊坐下,舒了一口氣道:「我在你的機甲裡,安裝了一個逃生裝置。」 方程掙扎著坐了起來,雙目晶亮地看著好友。 「看我也沒用,這種逃生裝置依舊處於實驗狀態,而且是必須要一定量的鈺鐳石能源才能啟動,我暫時無法在其他機甲上安裝。」安卡斯雙手一攤,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他比較現實,在乎的只有方程一個人,其他機師也顧及不上,自然什麼好東西都要用在他身上。 「是什麼樣的逃生裝置?」方程追問道,他上一世只知道新式生物機甲的研製成功,但其中的詳細情況卻並不是特別瞭解。 安卡斯摸著下巴斟酌了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這樣說吧,軍艦可以進行空間跳躍,這個你是知道的吧?而且親身經歷過的吧?」安卡斯的臉色稍微有些僵硬,可能是想起了來博特星球的時候,經歷過的空間跳躍。對於沒有機甲體質的他來說,這也相當於一場夢魘了。 方程點了點頭,因為軍艦上攜帶了足夠的能源,所以才能進行空間跳躍。而機甲暫時卻不可以,也是因為所攜帶的能源有限而已。他想起前一世安卡斯曾經對他說過,新式的生物機甲已經解決了能源問題,可以進行獨立的空間跳躍,難道說這個難題安卡斯已經解決了?方程雙目一亮:「你是說……」 安卡斯得意洋洋地勾起嘴角,整個英俊的臉龐彷彿都在發光,點了點頭道:「沒錯,說起來也是要感謝你得到的情報,鈺鐳石絕對是一個超級能源,完全可以解決單獨機甲的空間跳躍,不過之前倒是沒有進行過測試,只是我的理論經驗。可我果然是天才,一次實驗就成功了!」 「那就是說,你最後讓我輸入的那一串代碼,其實就是空間跳躍的代碼?」身為參與實驗的小白鼠,方程的臉色有些慘白,覺得真是太危險了,他居然還活著。 「其實並不是整個機甲的空間跳躍,準確來說,我只是設定了機甲操控艙的空間跳躍。」安卡斯抓了抓他的那頭棕色短髮,「因為機甲操控艙在特定環境下也可以作為機師的逃生艙來使用,所以脫離得很方便。我設定的空間節點坐標便是博特星球,只是你的那台機甲恐怕此時早就化為宇宙塵埃了。」 方程定了定神,不顧安卡斯的阻攔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胸,感受到了胸膛中有力跳動著的心臟,確認自己真的還活著。 「安,你還有沒有鈺鐳石?再幫我搞一個這樣的逃生艙吧。」方程感覺到身體裡的力量恢復了大半,便從床上起身。他剛剛的脫力不過是空間跳躍的正常反應,拖他超強機甲體質的福,現在已經恢復過來了。 「你還要上戰場?」安卡斯震驚了,他以為這位小爺經歷過生死一線,就算還要出擊,多少也要整理下心情吧? 方程堅定地點了點頭,這場戰鬥他負有責任,不管怎麼樣,他也不能退縮。 安卡斯定定地看了他許久,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也沒有多餘的鈺鐳石了。」 方程歎了口氣,但卻沒太在意,拍了拍安卡斯的肩,從櫃子裡拿出了新的作戰服穿好了,便打算往外走。 但在下一刻,安卡斯的話卻把他的腳步牢牢地定住了。 「但我有一台新的機甲。」 第二章 空間鈕 「新的機甲?」方程回過身,詫異地看向安卡斯,「你小子又私藏了架已經檢修好的機甲?」 因為機械師幾乎把博特星球上能夠出擊的機甲都折騰出來了,除了幾架實在是廢鐵的機甲,就連反重力控制器出問題的機甲都參與到了地面防禦中來。所以機械師現在才這麼閒,已經可以輪班休息了。畢竟能從戰場安全回來進行搶修的機甲,還是少數。 所以方程也在頭疼,估計他現在想要再去軍部要機甲出擊,恐怕也是很難的了。 見方程一臉欣喜期待地看著自己,安卡斯也有些無奈,他這次來見方程,實際上也主要是為了這件事。但他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跟他說明,總覺得有些心中不安。但他也知道,如果讓方程隨便去再選個古舊機甲出擊,那麼這回可就等不到他回來了。 「還記得三年前我們在零號實驗室研究的新式機甲嗎?」安卡斯捏著前面有些過長的劉海,本來擁有著卷短髮的他,前面的劉海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修剪了。他把劉海撩到腦後,露出那雙同樣是棕褐色的眼瞳,有些得意地宣佈道:「其實第一台新式機甲,我已經建造出來了!」 方程長大了嘴,好半晌都沒有出聲。 這小子在吹牛吧?新式機甲?他記得上一世的新式生物機甲,是在他二十六歲那年才研發成功。這一世,他才十九歲,居然提前了五年?這有點離譜吧…… 而且,安卡斯說的是什麼?是他自己建造出來的?這不科學啊! 方程由於震驚,居然在第一時間都沒想起來吐槽。倒是安卡斯看到方程瞠目結舌的表情,自己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解釋道:「嘿嘿,其實我說的誇張了點。還記得那架原本是你大哥駕駛的星辰戰車嗎?這三年來的研究都是圍繞著星辰戰車的框架來的。但半年前唐簡教授察覺到現有的機甲框架其實是制約了他們的開發,索性便重新設計機甲造型了。但星辰戰車實際上也已經改進得差不多了,而且唐簡教授一開始便承諾方大哥會還給他一架完好的機甲,所以我便負責完善星辰戰車。」 安卡斯說完,還客觀地補充了一句道:「當然,還是有很多老師和學長幫忙的。」 方程雙目一亮,難道說,安卡斯把星辰戰車給他帶來了?那台機甲三年前便是帝國最先進的型號,就算放在現在,也是主流一級的機甲。他也完全不覺得安卡斯來主持星辰戰車構建的後半程有什麼不妥,他的這位死黨上一世在機械師行業被譽為帝國的魔術師,雖然這一世年紀還小,但看他剛剛只用很短的時間,便給他的機甲安裝了最後的逃生手段,便可見一斑。 「快,把這機甲交給我也是可以的,我替我哥給你簽收了!」方程大步往回走,滿臉喜色。他大哥的星辰戰車,那可是一台傳奇機甲!他做夢都想要駕駛! 安卡斯輕咳了一聲,舉起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你先別急,我要先把話說清楚。」 方程忽然臉色一變,道:「你小子,不會是根本沒把那台機甲帶來吧?」因為方程突然想起來,補給艦上帶來的機甲肯定早就被強行徵用了,不管是不是有主人的。如果星辰戰車是在補給艦裡一起運送過來的,肯定第一時間就被機師給搶去開跑了。畢竟那台機甲實在是太有名了,不止是他,只要是男人,那都是夢想中的座駕啊! 「怎麼和你解釋呢……」安卡斯著急地扯了扯頭髮,快速整理了一下思緒,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枚古銅色的族徽,「你還記得這個嗎?」 方程定睛看去,發現這枚古銅色的徽章上,刻著的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寶劍。 「這不是方家的族徽嗎?你怎麼會有?」方程無比的訝異。 安卡斯撇了撇嘴,就知道方程這個不細心的,肯定是沒發現徽章調換了的這件事。他在三年前的凱撒&伊登對抗賽上,因為維爾卡裡姆家族的徽章上擁有著防禦罩,所以偷偷地把兩人的徽章調換了一下。安卡斯並不想詳說,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什麼,可能是三年前我不小心和你的徽章拿錯了。」 方程連忙掏出他胸前的那枚族徽,一看之下果然上面是印著的古地球錢幣。因為他們兩個家族和科特家族一同被奧德裡奇一世封為貴族,所以族徽都是古銅色的,只有上面刻的圖案不同。方家的族徽刻著的是永遠守護著這個帝國的寶劍,維爾卡裡姆家族的是掌控帝國金錢的錢幣,科特家族的是象徵著情感紐帶的聖盃,而身為皇室的奧德裡奇家族,族徽便是一柄象徵著權勢的權杖。開國的四個家族,正好是暗合了古地球時代非常流行的塔羅牌中,小阿卡納牌的四種花色。 但即使是兩個家族的徽章很相似,但方程卻並不認為安卡斯是他聲稱的那樣不小心拿錯了。方程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兄弟之間,根本不用多言,他握緊了手中原本屬於安卡斯的族徽,笑了笑道:「那我就不跟你換回來了。」雖然那枚方家的族徽是大哥親手交給他的,代表著他被家族認可,但卻不及手中的這枚意義重大。 安卡斯聞言輕笑道:「你確定不換?那你可不要後悔哦?」他把手中方家的徽章拋了拋,笑得一臉神秘。 「你對這枚徽章做了什麼?」方程好奇地問道。既然維爾卡裡姆家族可以在這麼小的族徽之中添加一個小型防禦罩,那麼被譽為魔術師的安卡斯,也很可能改造了什麼。「難道是和你剛才說的星辰戰車有關?」 「沒錯。」安卡斯晃了晃手中古銅色的族徽,得意洋洋地宣佈道:「這枚徽章,現在是星辰戰車的空間鈕。」 第三章 空間跳躍理論 「空間鈕?」方程完全沒聽說過這個概念,疑惑地重複道。 安卡斯早就準備好了如何跟方程解釋,他示意方程先坐下來,然後給他拿了一盒營養劑遞了過去。「你先別忙回戰場,好好補充下體力。」 方程接過營養劑,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駕駛機甲確實消耗大量體力,現在既然安卡斯保證有星辰戰車給他駕駛,他便也就不急於一時了。 「先從其他概念來跟你解釋。」安卡斯雙手環胸,一提到他自己的發明,他整個人就煥發出神采奕奕的光芒來,「知道空間跳躍的根源是什麼嗎?」 方程從他的腦海裡搜索了一下,立刻得出了結論:「應該是從不同空間維度跳躍的緣故吧?」他以前好像隱約瞄到過,但並未細看。 「是的,舉例。」安卡斯拿起一張白紙,在上面畫了兩個黑點。「在二維平面裡,這個A點到B點的距離有十厘米。但在三維空間,」他把手中的白紙彎曲了一下,「看A點到B點的距離便可以無限縮小,甚至由於白紙的折疊,可以重合在一起。」 方程一聽就懂了:「那麼就是說,其實星際空間跳躍,就是從四維空間跳躍的?」 「沒錯!」安卡斯打了個響指,「星空中的那些星際節點,便就是相應的A點B點,而只要有足夠的能源,便可以進行跨維度的星際跳躍。」 「這和空間鈕有什麼關係?你別告訴我,你把星辰戰車放在了其他地方,一按這個按鈕,就能砰地一聲把星辰戰車召喚出來?」方程用著誇張的語氣取笑道,但他說完之後,卻發現安卡斯一臉驕傲得意的神情,不禁愕然道:「真的假的?我猜中了?原理和你之前給我的救生艙動的手腳一樣?但整個機甲進行空間跳躍,而且使用遠距離遙控,豈不是太浪費鈺鐳石了?」 「不,不,這和剛剛我講的空間跳躍還是不太一樣的。」安卡斯抖了抖手中的白紙,「我們現今的空間跳躍理論,從A點到B點的跳躍動能消耗巨大,但空間鈕一直是我隨身攜帶,也就是說,從A點跳躍到A點不動,並沒有進行連續兩次誇維度的空間跳躍,機甲沒有在四維空間進行移動,所以消耗的能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什麼?居然還可以這樣?」方程震驚,「那按照你的思路,那些修真或者西幻小說裡所寫的那種,什麼空間法器儲物魔器豈不是也可以研究出來?」 「啊?」安卡斯同樣也被震驚了,立刻也鎖眉陷入了思索中。「喏,這個想法不錯,只要把機甲縮小,弄成儲物箱的模式。還可以把空間鈕做成指紋瞳孔或者基因識別,這樣成為空間保險箱,只供主人開啟……哎呀呀,這個完全可以改變整個倫薩帝國人民的生活方式啊!這麼金鑽的賺錢方法,我居然沒有想到?真是太失策了!要趕緊記下來記下來!」 那邊安卡斯像是入了魔一樣,翻出光腦開始記錄。而方程只不過是隨口一說,他更在意的是這個空間鈕的技術在軍事戰爭方面的應用。 戰爭果然是魔鬼,這次空間鈕的問世,方程覺得對戰爭的改變肯定不下於新式生物機甲的進步。 隨身可以攜帶的機甲!這樣的改進簡直可以顛覆現今所有的戰鬥模式!這種空間鈕再加上之前安卡斯製造的機甲艙逃生技術,完全可以讓機師擁有無限制地重啟次數。 可以想像一下,機師在絕境之時選擇逃離戰場,雖然捨棄了機甲,但他還隨身帶著空間鈕,可以再次投入戰鬥。 聯邦為何拼了命下了血本也要抓到方程,為的不就是他胡扯的什麼改變體質的生物藥劑?聯邦和帝國現在的窘境都不是機甲的研發或者製造跟不上,而是機師的匱乏。 而安卡斯現在的空間鈕發明,足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上一世方程並沒有聽說安卡斯有過類似的發明,也可能是因為在幾年後安卡斯才接觸到核心科技,而那時的他已經磨掉了充沛的想像力,但這一世卻不同。也許是方程對於新式生物機甲的大膽想像,讓安卡斯打開了思想的束縛,唐簡教授的信任,也讓他有施展手腳的空間。 方程覺得喉嚨有些嘶啞,狠狠地喝了幾口營養劑才壓下了心中的不安,他忽然覺得聯邦的這次行動其實也不是沒有用的,如果讓他們知道了安卡斯的發明,或者直接導致安卡斯的死亡,那麼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沒有白來一趟。他盯著安卡斯艱難地問道:「安,你的這個發明,有沒有告訴其他人?」 安卡斯一心二用,一邊飛快地往光腦上輸入著字符,一邊搖了搖頭道:「還沒,我剛把星辰戰車組裝好,空間鈕試驗好,就趕上了來博特星球的補給艦。」 感情這小子根本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發明有多強悍!方程按了按微痛的額角,把自己剛才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安卡斯哈哈一笑道:「不用擔心,即使我回不去,我的實驗研究報告也在零號實驗室裡,每週唐簡教授都會檢查我的報告,他會發現的。」 方程還是覺得不安,他已經覺得自己改變了安卡斯的命運,如果一不小心阻礙了帝國前進的步伐,他死不足惜。 安卡斯合上光腦,熟悉方程性格的他忽然收起了笑容,嚴肅道:「方,我知道你想什麼。既然我死了也不怕技術會消失,那麼你現在擔心的就是萬一你在戰鬥中被俘或者死亡,新式機甲和空間鈕的秘密會被聯邦獲取。」 方程艱難地點了點頭,這讓他很矛盾,但若是讓他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地下不出擊,那還不如讓他剛剛就死了。 太空中的爭奪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不斷有擊破博特星球電磁防禦力場的光炮擊中地面建築,宿舍窗外炮火閃動,樓房偶有顫動,宿舍內並沒有多少人,廣播開始通知地面人員疏散避入地下。 「滋啦」一聲,應該是不知道哪道炮火擊中了營地的發電裝置,宿舍內的燈光瞬間熄滅,方程和安卡斯兩人依然默默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第四章 告知 在黑暗中,傳來了一聲安卡斯的輕笑,「方,如果我說,讓你跟我一起到地下避難,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就當我們剛剛什麼都沒談論過?」 方程的呼吸沉重了少許,本想答應的話梗在喉嚨間,又被營地外響起了爆炸聲徹底地壓制了下去。 「轟!」炮火擊中了營地附近的軍火庫,引起了一串串明火炸彈的殉爆,外面如同白晝一般。 「安,你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你覺得我們能撐多久?」方程歎了口氣,把目光轉向窗外黑沉的夜空。博特星球的天空從來都沒有如此耀眼過,到處都閃爍著璀璨的炮火,每一秒都有人化為宇宙的塵埃永久地逝去。方程知道,他必須要說服安卡斯,只有這樣,安卡斯才能心甘情願地把星辰戰車交給他,告知他所有的新功能,才能發揮這台機甲的最大優勢。 方程沒等安卡斯開口,便繼續說下去道:「你沒有看到過博特星球上空的聯邦艦隊有多壯觀,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撐死只能再抵抗十個小時,這還是最佳估算時間。」方程頓了頓,苦笑道:「若是軍心崩潰的話,會敗得更快,要知道我們現在無法對外通訊,就無法得知是否有援軍到來,何時到來……」 「這樣的情況下,就必須有個扭轉戰局的關鍵出現,最起碼也是需要一個象徵意義上的英雄。」安卡斯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方程的話往下說。他自然知道方程的想法,只是他不想面對。剛剛還想得挺好的,覺得方程有了星辰戰車,最起碼也能保住性命,但他的死黨想要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太無法想像。 用一台機甲改變現在整個星球的困局,這現實嗎?這根本不科學! 「怎麼樣?安,覺得你所製造的機甲不夠格?」方程站起身,走到安卡斯的面前,雙手壓住了他的肩。「放心,一切交給我吧,這回讓我來保護你。」 ◇ 哈維少將看著星際雷達上,逐漸減少的機甲和星際戰鬥機光點,狠狠地錘了一下操控台的桌面。 「少將,補給艦的改造已經完成,隨時可以升空。」航電長飛速地稟報著,機師們瘋狂出擊,也是為了給補給艦的改造爭取時間。補給艦上一樣擁有著主炮和航炮,但肯定比不上真正的軍艦。博特星球是個補給空港,自然也囤積了大量的軍火,只是補給艦的改造需要一段時間,就算改造完成,也僅僅是可以推出去的大一點的炮灰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情況,所以哈維少將也就不再遲疑,簡短而又有力地下達了命令,讓各艦長聽令,補給艦全部升空,倖存的機甲和星際戰鬥機配合作戰。 其實艱難的並不是防禦抵抗的本身,而是不知道救援何時到來的迷茫。就像是在黑暗中挖掘通往光明的通道,也許止步於離光明只有一牆之隔,但卻沒有人知道。救援也許馬上就會到來,或者很久以後才會到來,或者乾脆根本不會有救援到來…… 整個博特星球上的帝國軍人都籠罩在這種悲觀的情緒中,哈維少將也知道這樣的情況十分危險,但他也無能為力。 「少將,有外部信號請求接入!使用的是我們軍隊的加密頻道!」突然,一個雷達兵欣喜若狂地高聲道。 「快接進來!」哈維少將立刻撲到了主控台前,對方只有聲音信號,但這也足夠所有人興奮的了。這說明不是聯邦的信號封鎖出了漏洞,就是有援軍進入了干擾區,離博特星球足夠的距離,可以連接到他們的信號塔了。當然,他們祈求是後一種情況。 「編號ZX5604,方陸少將請求通話。」在嘶嘶剌剌的干擾頻率中,一個年輕冷峻的聲音穿透力極強地傳來。 「博特星球,哈維少將接受通話。」哈維少將激動得聲音都有些輕顫,因為此時星際雷達上已經顯示了對方通話的星際坐標,離博特星球已經不算太遠了。因為哈維少將和方家頗有些淵源,他相當於是看著方陸長大的,說話也就沒有那麼多客套,直接追問道:「方少將,請問來了多少援軍?」 十幾秒難熬的通話時差過後,方陸冷靜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道:「只有我一人,我的機甲『阿波羅』速度極快,第八師軍團在我的後方,預計需要十小時之後才能趕到。」 哈維少將一陣失望,幾乎像是從天堂掉落到了地獄。但他也是久經沙場,鎮靜下來之後,便知道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肯定帝國軍方又開了一場浪費時間的會議,否則這時候援軍也應該到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方陸雖然是孤身前來,但為他們帶來了援軍的消息,至少不是摸黑前進了。 還沒等哈維少將繼續詢問些什麼,方陸略帶焦急的聲音傳來道:「哈維少將,請問我的弟弟方程在嗎?」 哈維少將心裡咯登一下,再次懊惱之前沒有好好看住方程。在幾個小時之前,星際坐標上代表方程的那個綠色符號已經熄滅,而且是在十多架聯邦機甲的圍攻激戰之下,判斷99%沒有生還的幾率了。哈維少將深吸了一口氣,不打算隱瞞事實,雖然他更害怕方陸聽到這條消息會轉身離去。但多少他也能猜出來,方陸不顧身份,親自駕駛機甲冒險前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接他的弟弟。 而對著這樣一個兄長,隱瞞他弟弟的情況,哈維少將覺得自己是會下地獄的。 雖然殺人如麻軍功纍纍的他,死後肯定也會與天堂絕緣。 等哈維少將簡單地把方程的情況說完之後,又通過線路把最後的雷達坐標移動情況發了過去。 這次頻道裡靜默的時間有些長,哈維少將無法判斷是線路干擾出了問題,還是因為時差混亂的緣故。 偌大的主控制室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雖然來的只有方陸一台機甲,但誰不知道他是帝國的王牌機師?雖然讓他一個人來對抗聯邦的所有艦隊太離譜了,但只要他出擊機動騷擾一下,也會給局勢帶來不一樣的變化。至少帝國的軍心會更穩定一些,爭取能挺到第八師軍團來援。 可是此時如果方陸掉頭回去,也不會有人說他什麼,畢竟他主動與博特星球聯絡,給予了他們這麼一條關鍵的信息,已經是仁至義盡。機師是帝國最稀缺的保護動物,而王牌機師更是如此。哈維少將緊張得都能感覺到背後的細汗凝聚成珠緩緩流下。 彷彿過了許久許久,方陸冰冷的聲音才再次傳了出來。 「多謝告知,『阿波羅』號將在一小時之後到達,完畢。」 第五章 分身 方陸關閉了通信頻道,一個人坐在機甲駕駛艙中閉目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重新睜開了雙眼。 冷靜地看了眼屏幕上阿波羅的各項數據,確定並沒有異常之後,又推動了操縱桿,在已經很極限的速度上又加上了幾成。 機師可以說是體質最優秀的一群人了,但機師卻並不是什麼人都能當,即使擁有機甲體質也不一定。選拔機師的過程是一向冗長的考驗,首先的第一項必須特質便是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必須都要保持冷靜。就算是被光導彈瞄準追尾的情況下,也要如此,否則會更加難以判斷應對,進而逃脫生天。 機師是最容易拿到軍功的,但也只有最頂尖的機師才能存活下來,拿到更高的軍銜。 戰場是最殘酷的試煉場,不夠優秀的機師,是會逐漸被淘汰的。 所以方陸此時儘管心情無比激盪,但長年以來的軍旅生涯讓他保持了足夠的冷靜,甚至在隨後給哈維少將的回復聲中,都聽不出半點情緒波動的跡象。 但他卻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是亂了,最冷靜的決定,就應該是馬上掉頭返回,其實他駕駛阿波羅單槍匹馬地衝過來,也就是為了接方程突破包圍圈而已。可是他現在卻決定繼續向前飛駛,為的只是不冷靜地想要替小弟報仇。 方陸的手繼續向前推進著,阿波羅的背翼之上所有推動器全開,超強過於一般機甲的優越速度毫無保留地施展了出來。之前方陸還有所保留,為的是以防到了戰場沒有機會補充能源。但剛剛哈維少將傳過來的實時坐標星圖上,還有若干艘補給艦的存在,應該可以撐到他的到來,便可以在太空中完成能源對接補充。 由於速度的成倍加速,過強的過載負荷將方陸緊緊地壓在了座椅上,若是換了平常人,恐怕連呼吸都會困難,而且連手指都動不了一下。機甲體質在這時便顯示出不同來,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和實戰,方陸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情況,身體只是稍微有些沉重而已。 機甲超強的速度和峰值過載的壓力,對於機師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如果體質稍差的,和機甲契合率太低的機師,就會容易出現腦部缺血、缺氧、視力障礙、紅視等情況,更嚴重的會造成意識喪失,直接機甲墜毀人亡。即使有抗荷的戰鬥服幫助機師分擔了一些負荷,可是依舊壓力不小。方陸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運用自如地操控著機甲,甚至可以在這種壓力下參與實戰,所以遠超一般機甲的新型號阿波羅可謂是為他量身訂造的,其他機師只能發揮出阿波羅60%的功效。 所以說機甲研發的瓶頸根本不是科學技術,而是駕駛機甲的機師。 帝國軍方恨不得複製上百上千個方陸,但克隆技術因為道德問題,已經被帝國在明面上明令禁止。最主要的原因是克隆技術本身卻有著缺陷,不知道什麼原因,無法完全克隆本體的機甲體質。 也就是說帝國軍方即使克隆方陸,也無法克隆出來能駕駛機甲的方陸,所以這種研究早在幾百年前就停止了。 機甲操控艙內只有最前面的光影屏幕在亮著,照在方陸俊美的臉容之上,格外稜角分明。 突然之間,方陸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機甲艙內電解氧,覺得自己有些缺氧的徵兆。 也許是因為阿波羅的速度過快,方陸瞄了一眼屏幕右下方的數據,發現這樣的速度在以前的駕駛中不算極限速度,之前也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症狀。 也許,並不是因為阿波羅的原因。 小弟……居然死了…… 他就知道,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並不是因為小弟的機甲操控技術不好,而是他並沒有經歷過實戰。 模擬戰場再逼真,也絕對不會真正成為實戰。 無論在模擬戰場上多游刃有餘,也沒有用。畢竟說穿了,那只是一場遊戲,玩慣遊戲的人,反而會對實戰無法做出正確冷靜的判斷。 正如他的好友狄克·賴斯,在一年前終於踏上戰場之時,第一次迎戰便永遠地留在了那片黑暗的星空之中。 方陸至今還記得,狄克一直護短的母親得知噩耗時,曾打來星際視訊責問當時的情況。實際上他也無言以對,戰鬥記錄系統顯示那只不過是一次小規模的遭遇戰,以賴斯的能力,完全可以應付。可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圈養起來的老虎,無論再如何訓練它捕食戰鬥,也終究不如經過無數次戰鬥的野生虎。 面對著淚流滿面幾近崩潰的賴斯女士,方陸無法說出責怪她多次攔著狄克去前線歷練的機會,只能默默地摘下頭上的軍帽。 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這件事雖然敲響了他的警鐘,但關心則亂,他和賴斯女士如出一轍,因為他也同樣圈養著他的弟弟。 這是他的錯,完全是他的責任。 如果他沒有把方程圈在博特星球,也就不會遇到這樣的困局。也許方程會在某處前線,和狄克一樣成為宇宙的塵埃,但也有可能方程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可以和他並肩作戰的機師…… 再也看不到小弟的那雙充滿著崇拜目光的眼瞳了…… 再也聽不到小弟略帶不滿地喚他大哥了…… 再也無法看著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方陸閉了閉眼睛,暫時空閒的左手狠狠地錘了一下左胸,刺骨的疼痛傳來,令他整個人都痙攣了一下。 隨後再次大口呼吸了一下,才緩緩地睜開雙目。 他應該慶幸,他不是在戰場上得知到這個消息。 把視線落到面前的大屏幕上,照著他現在的速度,屏幕右上方顯示還有四十三分鐘到達博特星球。 還好,他還有四十三分鐘的時間來平復心情。 ◇ 五十分鐘後,哈維少將接到了補給艦上的信號,確定方陸少將的機甲對接成功正在進行能源補充。 一顆揪起的心放下了幾分,哈維少將喝了幾口營養劑補充體力,沒歇幾分鐘就聽到了主控室內一片充滿喜意的驚呼。 再抬起頭,哈維少將就看到放大的屏幕上被轉到了實時戰況,角度應該是從某個帝國機甲的屏幕上截取的。在滿是炮火的太空背景下,一個急速的機甲飛馳而過,快得看不清那台機甲的顏色,而就在下一刻,畫面中的另外兩台聯邦機甲都瞬間爆出一串串火花,再無應戰之力。 哈維少將隨手扔開營養劑,像是被打了一針激素劑一樣興奮地站起身道:「是方陸少將出手了嗎?」 雷達兵掃了一眼面前的屏幕,期期艾艾地回答道:「不……不是……雷達顯示方陸少將應該還在補給艦補充能源。這台機甲擁有帝國的機密頻道,但編號很奇怪……」 「很奇怪?」哈維少將皺了皺眉,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下了,只要是自己人就好,奇怪又怎麼了? 「是的,很奇怪,因為機甲編號顯示,這台機甲應該是方陸少將的……星辰戰車!」 主控室內無人言語,帝國最強的機師什麼的,難道還會分身術?可以控制兩台機甲?! §第十二張牌 世界§ 『世界:這是一張象徵永久和持續成功的牌。你已經到達了成功之門的前方,成功女神讓你耐心等待,她會讓你進入成功之門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成功之門周圍是你經歷過的幸福與哀傷,成功與失敗。之後,才是新世界。』 第一章 並肩 方陸正在休息艙內閉目養神,全力駕駛阿波羅用大概兩個小時的時間便走完了常規艦隊十幾個小時的航程,這讓即使是王牌機師的方陸也難以保持最佳狀態。 所以在這艘補給艦上,不光需要補充能源的是他的機甲阿波羅,連他自己也必須好好休整一下,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凶險戰鬥。 休息艙是專門為機師或者是重傷病患者所準備,機師使用時可以不用開啟生物射線進行細胞激活治療,而只是浸泡細胞活化劑,在短時間內消除疲勞駕駛對身體肌肉的損耗,恢復到最佳狀態。 方陸設置的時間是十分鐘,其實還應該需要更長的時間,但此時這艘補給艦雖然為了迎接他的到來,而暫時退出了戰場。但難保沒有什麼意外發生,他可不想在睡夢中就被人莫名其妙地幹掉。 時間一到,休息艙中透明的細胞活化劑被抽淨,方陸在休息室中快速沖了個澡,重新穿上機師戰鬥服。待他走出休息室來到阿波羅補充能源的機甲倉庫時,卻發現這裡的機械師們都盯著牆上的光屏聚精會神地看著,在他走進來的時候,紛紛向他投以崇拜和疑惑的神情。 方陸朝那光屏看去,卻是一愣,因為光屏上面播放的畫面應該正是外面進行的機甲戰,而光屏捕捉的畫面都是各台機甲視角的戰鬥畫面,雖然在各個畫面的轉換非常的突兀,畫面追逐的那台機甲身影也跳動的非常快,但方陸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不是他的星辰戰車嗎? 陪著他戰鬥了多年的機甲,方陸又怎麼可能認錯。可是那台機甲不是在唐簡那裡整修嗎?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能在戰場上看到它? 而且,最重要的是,究竟是誰在駕駛它? 方陸又掃了一眼光屏,因為星辰戰車原來配備的長桿粒子槍被他轉移到了阿波羅的上面,現在這台星辰戰車所使用的是一柄高頻率的電波震盪重劍,厚重的大劍樣式非常的眼熟,非常像小弟在《勇者》中喜歡用的那柄。 而且那招式,躲避對方SC超導彈的時候使用的伊萬諾夫連環翻滾,居然還能借這個機會反擊?本來那一連串的翻滾就是超高難度的,再在對手無法觸及的死角發射相同的SC超導彈,沒有經驗的機師有六成幾率會被毫無準備地擊中。 顯然現在畫面上的那個聯邦機師並不像是經常配著方程戰鬥訓練的方陸一樣機敏,被SC超導彈轟個正著,雖然並不是重要部位,但也被一旁伺機而動的其他帝國機甲補上一炮,立刻便綻放出絢麗的焰火。 跟一開始的單打獨鬥不同,這台星辰戰車在帝國實在是太有名了,初時的怔忡和不相信過後,雖(;文)然帝國的(;人)機師們(;書)都知道(;屋)方陸少將的新座駕是金色的阿波羅,但這台銀藍色的星辰戰車卻是過去五年中帝國機甲的代言人。再加上這台星辰戰車的技術誇張得嚇人,一上來就連番幹掉數台聯邦機甲,也引來了聯邦方面的重視,所以帝國機師們便自然而然地跟隨在他周圍,即使沒有與之通信,也足夠有默契。 這台星辰戰車便相當於整個戰場中帝國的精神領袖,比之前方程所做的還要關鍵,畢竟星辰戰車在帝國機師心目中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所以哈維少將當機立斷地在全戰場播放戰鬥畫面,雖然還未確認星辰戰車之內究竟是誰在駕駛,但這樣的程度,方陸親臨也不過如此。 這相當於對低迷的士氣打上一針強心劑,即使聯邦肯定會竊取過去分析戰鬥畫面,但哈維少將已經顧不得了。反正數據畫面什麼的,聯邦通過聯邦的機甲視角也能同樣獲得。 在一個小時前哈維就向全軍發佈了方陸少將即將前來救援的消息,如果不是這樣,甚至很多機甲和星際戰鬥機都撐不到這個時候。而顯然現在很多人都認為這台星辰戰車便是方陸駕駛,哈維少將也就願意這個美麗的誤會繼續延續下去,讓真正的方陸多休息一陣。 方陸開啟光腦,從補給艦的網絡上下載了星辰戰車的戰鬥資料,只是觀看了不到一分鐘,他就發現了這台機甲的戰鬥習慣該死的熟悉! 就像是每個人說話都有口音一樣,每個機師其實都有著不同的戰鬥習慣。每個老師每個學院教導出來的,都是帶有這樣那樣的學院派特點,方陸與各種流派的機師都有過無數場戰鬥,所以在《勇者》上只要一過招,就能知道對方的來歷師承。而至於戰場上,他就更熟悉不過了,聯邦的所有機師流派還有戰鬥習慣與弱點都被他研究得極其透徹。當然這也在教導方程的過程中,毫無保留地教授了出去。在和方程的戰鬥中,並不善於言談教導的方陸,一般都是直接對戰,他模擬著聯邦機師的戰鬥習慣,而讓方程自己摸索戰鬥。 這就造成了方程的戰鬥方式自成一派,而眼前的這台星辰戰車,儼然正是方程平時戰鬥的翻版! 方陸曾經若干次翻看過他與小弟在《勇者》中的戰鬥畫面,所以非常的敏感。 難道小弟沒有死? 方陸的心臟劇烈跳動,他不想讓自己的心情大起大伏,但他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打開光腦聯繫上了哈維少將,想要確認駕駛星辰戰車的機師身份。哈維少將卻遺憾地告訴他,由於頻道沒有確認,還無法聯繫上對方。雖然強行切入聯繫也可以,但對方一直都處在高強度的戰鬥中,他們不敢冒險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要知道在戰場上,一個閃神也許就會墮落到黑暗的深淵。 方陸又看了半分鐘戰鬥畫面,已經差不多肯定駕駛星辰戰車的正是他那個不安分的小弟。雖然不知道他從哪裡把他的星辰戰車帶到了博特星球,但好歹他還活著! 深吸了一口氣,方陸把頭盔緩緩地帶上,大步登上了升降台。 與小弟對戰了多次,還從未並肩作戰過。 他很期待! 第二章 生物機甲 方陸駕駛著金色的機甲阿波羅,從機甲通道飛馳而起,衝向炮火最密集的戰場。 那裡現在已經成為整場戰役的中心。 因為星辰戰車的異軍突起,吸引了聯邦很多的關注。要知道如果能在戰場擊斃方陸少將,那將是給帝國一項非常致命的打擊,誰讓帝國把方陸打造成為帝國的偶像,而且方陸雙手也沾滿了聯邦機師的鮮血,所以聯邦機師對星辰戰車更加熟悉,這台銀藍色的機甲一出現在戰場上,便成為了焦點。 即使不知道這台機甲裡的機師是誰,星辰戰車的意義也很重大,所以有越來越多的聯邦機甲朝這邊駛來,連軍艦也有幾艘逐漸靠了過來,隱隱形成包圍之勢。 方陸在戰場外圍,身經百戰的他一眼就看出來星辰戰車的危機,還未想辦法如何聯絡對方時,就只見一台急速的光影脫離了戰場中心,那速度快得讓人震驚。方陸留意了一下,讓阿波羅自帶的檢測系統分辨了一下對方的軌跡,計算出來的結果顯示,現在星辰戰車的速度居然還要快於阿波羅的速度! 這台星辰戰車被人改造了! 方陸早就從之前的戰鬥畫面中捕捉到了這一點信息,只是他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改造得如此強大! 而且那個機師居然也能完美地在戰鬥中控制這麼強大的機甲! 方陸有些遲疑了,他承認他弟弟是很優秀沒錯,但這麼強大的機甲,不光要求技術過硬,體質也必須能跟得上。否則在戰鬥中就會被那超強的過載負荷弄得身體崩潰,連意識都沒辦法保留,更別提做出流暢優美的動作了。 而方陸知道自家小弟根本就不是機甲體質,從方程一出生就做過了精密鑒定。現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原因還能駕駛機甲,但如此強大的機甲,方程肯定是無法駕馭。 方陸回想到三年前曾經用阿波羅帶著方程疾馳過一次,那時候方程連阿波羅的速度都承受不起。 方陸壓根沒想起來,他把他小弟扔到的博特星球究竟是個什麼地方,五倍的重力環境上呆了三年,足夠大大增進一個人的體質了。 正在方陸心思不屬之際,他忽然看到那台星辰戰車在太空中轉了個彎,朝他疾馳而來。片刻之後,屏幕上有個通話申請,方陸立刻點擊同意。自家小弟久違的聲音瞬間充滿了整個機甲操控艙。 「大哥?你怎麼來了?這裡很危險的!還是說援軍到了?到了多少?」方程連珠炮地問了好幾個問題,其間還直喘著氣,顯然長時間的戰鬥也對他造成了不小的負擔。 方陸先不急著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默默地閉了閉眼睛,控制著自己不要表現出太誇張的情緒。 小弟果然沒死,真是太好了…… 聽著通話頻道裡方程急促粗重的呼吸聲,方陸發現雖然之前的戰鬥對方陸的負擔不小,但還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而方程剛剛跳出戰圈的行為,估計也並不是看到了聯邦想要包圍他的情況,應該是正巧想要休息一下罷了,便用星辰戰車的速度脫離了戰場。 「需要休息嗎?」方陸重新睜開雙目,也沒有直接回答方程的話,在戰場之上的機甲通話頻道非常的不安全。他手中動作著,把剛剛方程的問話用帝國的暗碼發送了過去。 方程的呼吸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估計是正在看著方陸的回答,片刻之後便道:「不用,我稍微緩一下就好。」 方程當然知道自家大哥的休息是指的回補給艦或者回博特星球休息,但一來他的機甲是鈺鐳石做能源,雖然戰鬥激烈,但其實在他刻意控制能源消耗的情況下,基本都是近戰,根本沒有動用多少能量。二來他只從屏幕上方陸回答的寥寥幾語中,便能判斷出來他大哥是駕駛著阿波羅完全沒有休息地趕過來的。否則援軍怎麼還要七八個小時才能到達? 在這種情況下,他更不能放大哥一人在戰場自己去休息。方程調整了下呼吸,他現在最擔心的其實就是艙內的氧氣被他消耗得過快,因為戰鬥之中他的耗氧量大得嚇人。 至於星辰戰車的新改造對他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經過三年刻苦訓練的他,已經能夠適應這種強度。他也至此明白了,為何一年前安卡斯管他索要了身體狀況檢查表,這台星辰戰車根本就是為他量身訂造的! 雖然星辰戰車還未算得上是真正的新式生物機甲,表面上也沒有多少改變,但其中的內能源和中樞操作系統已經完全兩樣。 曾經的聲控由於機師的語音不同,或者有人在戰鬥時由於過載負荷而無暇說話,甚至根本沒有能力說話。況且在和其他機甲通訊的時候難免會提到一些武器名稱,以前的聲控系統可完全分辨不出來,曾經有過誤傷事件,所以聲控系統面市不久便遭到廢棄。畢竟有些攻擊手段至少要有數個字符以上,手速快的機師完全要比語速輸入得快。但安卡斯又重新把聲控撿了起來,專門用方程的聲音製作了一套聲控系統,比較短的操作就不用輸入代碼,而是直接便能通過聲音操控完成。 而且這種聲控系統還比較智能化,就像是機甲整個都活過來了一樣。 例如現在方陸便在通信頻道裡聽到自家小弟在和某個名叫「查瑞特」的人在交流著,難道星辰戰車裡居然還坐著一個人嗎?雙人機甲? 還沒等他發問,屏幕上便顯示了一串字符,通過暗語翻譯過來便是:「您好,方少將,我以前的主人,我叫查瑞特,向您還有阿波羅先生問好。」 Chariot?戰車?方陸擰了擰眉,智能系統? 能編出這樣的程序的人簡直太可怕了,這就相當於機甲有了自我意識,若是無法控制的話,豈不是要和那些科幻小說一樣,若是機甲反過來攻擊人類?老實說,沒有機師控制的機甲,反而會更可怕一些,因為機師是有體質極限的,而機甲卻沒有。 方程則沒有考慮那麼多,他只是覺得安卡斯為機甲加的這套智能操作程序太方便了,讓他在戰鬥中如虎添翼,在剛剛的一連串戰鬥中佔了不小的便宜。畢竟他的腦袋運轉得再快,也不如光腦更快。 他甚至想到,前世所謂的新式生物機甲,也許就是因為這一套智能操作系統。 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機甲,也是一種生物了…… 第三章 智能主腦 方陸首先考慮到的是智能系統的壞處,但對於方程來說,他所看到的自然是只有優點。 他聽安卡斯說,智能系統其實早就有,例如現在很多房子都有智能主腦,可以跟主人對話,按照主人的聲控指令而打開房間的各處電器開關。但那些所謂的智能系統都是已經設置好的回答與命令,只需要在接受指令的時候在數據庫裡找到與之對應的程序運行即可。 所謂智能系統,最標誌性的便是可學習機制,就是擁有智能主腦。 安卡斯其實很早以前就在偷偷地搞著智能主腦系統程序,在進入零號實驗室後,更是如魚得水。他設計出來的機甲主腦查瑞特,擁有擬神經元,安卡斯為他設定了學習機制與限制規則,就是那著名的機器人三大定律,還添加了兩條。 第零法則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整體,或袖手旁觀坐視人類整體受到傷害。第一法則,除非違背第零法則,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袖手旁觀坐視人類受到傷害。第二法則,除非違背第零或第一法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第三法則,在不違背第零至第二法則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第四法則,機器人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確認自己是機器人。 安卡斯把機器人的概念套換到了機甲身上,他知道這種智能主腦還不能大面積使用,帝國軍方也不一定會通過。但他是自己做出來試驗的,倒也不違反什麼法律。就算星辰戰車失控,也不過是一台機甲,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實戰結果顯示,查瑞特的存在,讓方程的戰鬥力擴大了不止一倍。方程甚至懷疑,他就算讓查瑞特無人駕駛,孤身作戰,恐怕效果會更恐怖一些。 可惜安卡斯的程序還沒有那麼完美,他也知道他不能把智能主腦設計得無所不能,否則帝國軍方肯定會不准這樣的完美程序繼續存在下去。 但對於輔助功用來說,再沒有一台機甲能比現在的星辰戰車更厲害了。 方程滿心想要朝自家大哥炫耀,但他看到大哥傳遞消息都是用的帝國暗碼,也就知道此處不宜多言,這種生物機甲太逆天了,還是低調為好。 看著那些被他擺脫的聯邦機甲又朝他們這邊駛過來,方程正想問自家大哥下一步怎麼辦,就發現機甲屏幕上閃現了組隊申請。 機甲和星際戰鬥機一樣,是可以組隊進行戰鬥的。但這組隊也是有學問的,需要成員有足夠的默契和瞭解,否則還不如不組隊戰鬥,所以方程在之前戰鬥之中並未和其他機甲組隊。而帝國的機甲們都有自己的隊伍構成,方程想要插也插不進去。 但大哥卻完全不一樣,被大哥調教了三年,方程不能說對大哥最熟悉,但至少最熟悉他的絕對是大哥。 方程立刻便同意了方陸的組隊申請,自動讓阿波羅成為長機,而星辰戰車則成為僚機。 阿波羅的機甲操控艙內,立刻在一塊小屏幕上顯示了星辰戰車的各項數據,這也是組隊的好處。方陸掃了一眼之後,便暗暗心驚。星辰戰車是他過去幾年的座駕,自然是再瞭解不過了。但看現在的各項數據顯示,這台星辰機甲恐怕除了外表還和原來一樣,裡面的所有配置全部都煥然一新。 「大哥,現在怎麼辦?」方程見方陸依舊沒有行動,便有些坐不住了。從他的屏幕中,可以看到那些聯邦機甲正來勢洶洶地朝他們襲來,有些擁有遠程攻擊武器的機甲,已經開始舉起他們手中的武器了,查瑞特很快開始嘀嘀地報警中,接連不斷顯示著星辰戰車正被各種導彈粒子光束瞄準鎖定中。 「跟上。」方陸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後朝左側的空檔衝去,瞬間撒出數個射線干擾彈,在黑暗的星空中如同撒出去一把璀璨的寶石,散發著各種迷人的光彩。 方程自然是趕緊跟上,組隊的好處就是長機的所有運動軌跡和行動目標都會共享給僚機,方程只消讓查瑞特負責即可。他甚至還能分神去看向後方的屏幕,那些遠程武器射出來的導彈和粒子光束紛紛捨棄追擊他們,準確地擊中了射線干擾彈。在他們的身後就像是開了一場煙花大會,一朵朵焰火爆炸開來,在太空中非常絢爛。 方程心情大好,果然大哥一出手,就是無比的華麗。他剛把目光從後面的屏幕中收回,便駭然發現自家大哥居然領著他朝軍艦最密集的部分駛去。 「大哥!你要去幹嘛?」方程這一下嚇得不輕,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雖然知道大哥不會帶著他自殺,但這一下也太駭人了點。 方陸並未解釋,而查瑞特卻不急不緩地徐徐說道:「主人,軍艦在20km以內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就算能開炮也類似於拿大炮打蚊子,根本無法對機甲造成威脅。所以軍艦出動必須要配備機甲和星際戰鬥機。但現在聯邦的機甲遠遠小於阿波羅和我的速度,因此方少將想要打個時間差。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摧毀幾艘聯邦軍艦。」 方程聽得目瞪口呆,卻也不得不佩服方陸的判斷,連忙集中精神準備戰鬥。 方陸並不覺得自家小弟沒見識,畢竟他這幾年教導他的只有機甲之間的對戰,並沒有讓他去開啟《勇者》裡的其他戰鬥模式。在星戰中有很多戰鬥因素,每種情況都有不同的解決和應對方法。不過方陸卻覺得星辰戰車的智能主腦有些太話嘮了,他怎麼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機甲話多得有些煩人? 雖然兄弟兩人心裡想著事情,但控制機甲的操控卻一點都沒有鬆懈。兩台機甲一前一後地和那些聯邦機甲錯身而過,像自殺一樣義無反顧地朝著聯邦的軍艦群疾馳過去,因為速度極快,在太空中拉出了兩道絢麗的氣流痕跡。 聯邦軍艦也絕對不會認為這兩台機甲就是來自爆的,無數導彈和激光束彈射而出,形成了一道道光網,想要阻攔這兩台機甲的接近,卻沒有任何巨大的煙花爆出。□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方程在星辰戰車之中,羨慕崇拜地看著前方那台閃躲挪移應付自如的金色機甲。查瑞特自動分析著那些導彈與光束的軌跡,星辰戰車才得以躲過這些攻擊,但方陸的阿波羅卻並沒有只能光腦,全憑方陸一人之力完成,優雅地在層層交疊的光線導彈中飛舞著,游刃有餘。 方程頭一次在實戰中看到自家大哥的強悍,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愧是帝國的王牌機師! 第四章 王牌機師 整個戰場在之前因為星辰戰車的加入,而打破了聯邦一邊倒的局勢,但方程因為經驗的問題,卻並未給整個戰局造成什麼巨大的影響。 但方陸的到來,卻完全不一樣了。 他的第一擊還未完成,只是一個衝向聯邦戰艦的舉動,便像是一道銳利的長槍直直地刺入到戰局之中,強力地打亂了所有人的舉動,牽制了聯邦幾乎大半的兵力和注意力。 阿波羅和星辰戰車的速度都非常驚人,即使在各種之字形前進中,速度也遠超一般機甲。所以聯邦機甲追都追不上根本不能對他們造成什麼威脅。 再加上聯邦軍艦群在措不及防下,慌亂地發射出的射擊網反而幫了方氏兄弟,槍炮可不認人,聯邦的機甲沒有星辰戰車那樣的輔助智能主腦,更不及方陸強悍的個人能力,根本沒法衝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射擊網,所以根本沒有聯邦機甲能夠靠近這片死亡地帶。 在帝國軍方對博特星球駐守軍官的全線直播戰場畫面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地看著那兩台機甲有驚無險地穿過火線,然後被軍艦龐大的身軀所擋住。 就像是在深海中游曳在巨鯊身邊的槍魚,體積根本完全無法相提並論,沒有人能再在畫面上捕捉到兩台機甲的身影,但那些軍艦身上時不時爆起的煙花和火光,便足以說明一切。 哈維少將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拳頭,他知道整場戰局都完全不一樣了。雖然不能說他們這就會贏得這場戰役的勝利,但肯定有希望撐到援軍的到來。他也不得不佩服方陸的大膽與判斷,正好軍艦的隊形也過於密集,當兩台機甲插入進去時,軍艦的主炮和艦炮就不能再使用了,否則豈不是自相殘殺嗎? 而且在這之前,帝國的抵抗非常的消極,導致聯邦大部分的機甲都大意地散佈在離軍艦很遠的距離範圍。在星戰中,機甲和軍艦是有配合的戰術的,軍艦上有遠距離的主炮和艦炮,機甲負責近距離戰鬥,這種在星戰中類似於相輔相成的存在範圍,被稱之為守護距離範圍。而就算呆在守護距離範圍內聯邦機甲,也完全來不及回防,眼睜睜地看著兩台機甲如入無人之境,聯邦的軍艦接連不斷地被擊中,而當他們趕到時,罪魁禍首早就逃走,去禍害另一台軍艦了。 方程玩得大呼過癮,腎上腺素連連飆高,查瑞特都已經警告過他一次了,讓他保持冷靜的心態,否則不利於機甲駕駛。 但方程怎麼可能冷靜?跟著自家大哥混果然無比的過癮,他根本就不必多思考,換上背後的重型聚能炮抗在星辰戰車的肩上,看到軍艦便轟。還是在轟了幾下之後,被大哥警告不能隨便浪費能源,要瞄準了軍艦的能量艙或者艦橋所在之處,他才減緩了下來。 還好有查瑞特補上,幫他在屏幕中都主動用紅色能量塊標記了出來,方程便立刻有了一種在玩遊戲的感覺,而且看著聯邦的軍艦如同無頭蒼蠅般團團轉,超級有成就感。 相比之方程的大呼小叫,方陸卻冷靜得可怕。雖然聯邦的這種一照面的潰敗實在是他服役以來不多見的情況,但他卻依舊沒有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在看到聯邦的軍艦在慌亂之後立刻紛紛調轉四散開去,便通知方程馬上離開此地。 「現在就走?我還沒擊落一艘軍艦呢!」方程不幹了。雖然在《機甲時代》的網游中好像擊落一艘軍艦挺容易的,但在實戰中,方程才意識到軍艦的強悍。畢竟那些龐大的軍艦都是用超高強度的材料製造出來的,也只有軍艦上面配備的主炮或者艦炮才能擊落軍艦,亦或者是星球上的防禦主炮。但軍艦一般在攻佔星球或者太空堡壘之前,都會拉開一定的距離,不會輕易進入防禦主炮的防禦範圍。 再加上軍艦也有電磁防禦力場,方程的機甲肩扛重型聚能炮雖然強悍,但卻需要兩炮到三炮才能轟開一處防禦力場。所以這一回合看似他們佔了上風,其實起到的破壞力並不容樂觀。 畢竟他們才只是兩台機甲。 方陸自然知道自家小弟的不甘心,但如果讓這些軍艦拉開了距離,那他們兩台機甲就徹徹底底地陷入了他們的包圍圈。所以他也並未跟自家小弟解釋,而是執行了長機的強制命令,帶頭朝一處空檔鑽去。 因為組隊的緣故,僚機必須服從長機的命令,方程無奈地跟了上去,臨走時還不甘心地回頭朝最近的一艘軍艦開了一炮。 正中對方右側的能量艙,也許還引起了炮火艙的殉爆,一連串的火花瞬間爆開。 「LUCKY!」方程大喜,還順便用星辰戰車做了個勝利的剪刀手手勢。 雖然他們這一連串的偷襲並沒有擊落一艘軍艦,但多艘軍艦能量艙被毀,雖然因為安全,軍艦一般都配有三到四個能量艙,但這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有幾艘軍艦甚至只能馬上退出戰鬥,離開戰場做休整。 「集中注意力!」通過通信頻道,方陸聽得到方程歡呼的聲音,不禁出言訓斥。有了一點成績就得意忘形,小心樂極生悲。 而且他們衝出包圍圈的難度一點都不比接近軍艦群的難度小,方陸自動調整了編隊隊形,操控著阿波羅護在了星辰戰車的後方。果然當他們和軍艦拉開了一定距離後,比之前更猛烈的炮轟狂風暴雨般襲來。 聯邦的士兵軍官們全部都惱羞成怒了,這臉被打的實在是太狠太響了。若不能找回些顏面,把這兩台機甲擊毀,那麼這場戰役即使他們獲得了最終勝利,這次的偷襲戰也會當成帝國的榮譽被大肆宣揚。 帝國的榮譽便是聯邦的恥辱,這是絕對不能夠忍受的。 因為兩台機甲的逃離是背對著攻勢,所以對於後方的攻擊更加難以躲避,方陸事先扔出去的一把射線干擾彈也只能來得及消掉第一波的攻擊,兩台機甲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又在太空和斑斕的致命光束之中跳起了死亡之舞。 第五章 弱點 一滴汗水從方程的額頭滲出,緩緩地因為無重力的情況而在他的頭盔中漂浮起來,很快地又出現了第二滴、第三滴,瞬間又因為他操控機甲做出來的高難度翻滾躲避動作而四散飛濺開來,狠狠地砸在機甲戰鬥頭盔上,很快被自動除霧除污的頭盔吸收得一乾二淨。 方程這回連開玩笑的空閒都沒有了,甚至連分神的時間都沒有,真正是到了生死關頭。 機艙內刺耳的警報聲響個不停,搞得方程整個人的神經都不斷繃緊,但在初時的手忙腳亂之後,便立刻恢復了鎮靜。 原因無他,因為他的大哥正護在他的後方,這讓方程立刻安定了許多。如果此時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那麼他肯定會被一開始的慌亂拖住手腳,最終只有落得成為宇宙塵埃的下場。但有自家大哥在就不一樣了,方程就算不能妄想起到什麼作用,但至少不能拖大哥的後腿這點,他還是能夠拚一拚做到的。 雖然兄弟兩人完全沒有並肩作戰過,但由於這三年來毫不間斷的訓練,讓兄弟二人都對彼此非常瞭解。作為對手的瞭解,某種程度上也是可以轉換為作為同伴的默契。互相知道對方的優點與長處,更知道弱點與死穴。 當然,方程自然不知道自家大哥的弱點在哪裡,方陸就像是個精密嚴謹的機器人一樣,從不出錯。機甲彷彿已經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駕駛得流暢自如。 就算是身處險境,方陸的機甲也是動作優雅地躲避著對方軍艦的攻勢,阿波羅展開了那一雙寬闊的背翼,牢牢地護住了前面的星辰戰車。 方程在屏幕中眼睜睜地看著方陸本來有能力躲過的一擊射線光束,但卻為了保護他而並沒有躲開,阿波羅金色的合金背翼並沒有直接被灼穿,作為帝國最先進的機甲,阿波羅的表面合金材料也是無比的堅固。但就算是這樣,也帶起了一股火花和黑煙,隨之而來的另外兩道射線光束直接摧毀了阿波羅背翼上的一個推進器,火花四濺。 「大哥!」方程忍不住失聲驚呼,難言的愧疚與憤怒從心底升起,他還是拖累了大哥。如果他不在這裡的話,恐怕大哥肯定早就施施然地逃脫戰圈了! 「閉嘴,專心。」方陸冷靜的聲音從通信頻道裡傳了出來,經過了這麼密集的戰鬥,方陸的聲音居然還是一點波動或者喘息都沒有,還是平靜得像是在平常狀態下的通話一般。 也許大哥才是最適應新式生物機甲的機師,儘管在戰鬥中,方程還是不能克制地忽然這樣想到。 在上一世,新式生物機甲出現的時候,大哥已經被莫須有的叛國罪名送上了電椅,所以根本沒有人能知道他是否擁有駕駛新式生物機甲的能力。可是方程有,那麼和他有血緣關係的方陸也就非常有可能擁有。 真想把這台星辰戰車給大哥駕駛。 但這個念頭方程也是想想而已,暫且不說這台星辰戰車是安卡斯用他的數據量身訂造的,大哥現在顯然和阿波羅磨合得不錯,況且現在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刻,他都在亂想什麼啊? 方程狠狠地搖了搖頭,發現就這樣一秒鐘的分神,又導致了大哥的機甲阿波羅身上多出了幾處傷痕,幸好沒有推進器再受損。 「大哥,不用特意護著我。」方程在操控台上飛速地輸入著代碼,星辰戰車也隨之跳出了阿波羅的保護圈,做了幾個完美的躲避翻滾動作。 方陸微瞇了一下雙目,並沒有對方程一意孤行說什麼,只是暗暗在心裡記住,等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讓這個不安分的小弟好好記住什麼叫無論什麼時候都聽哥哥的話。 不用分神照顧星辰戰車,方陸的動作便流暢了許多,阿波羅再也沒有被擊中過。方陸也時不時注意著方程的情況,見他初時還有些應對慌亂,但很快便知道如何反應了。【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看來雛鷹是需要推出去讓他自己展翅翱翔的。 方陸的心中升起一股欣慰,但他也同時留意到,星辰戰車的外殼被掃到的幾處傷痕,居然在幾個回合之後便恢復了原狀,這讓他不禁為之側目。 作為帝國的王牌機師,方陸對機甲的研發也有自己的瞭解渠道,很多軍方新型機甲的開發試駕也都有邀請他。在幾年前,他曾經聽說過帝國軍方在某處行星之上發現了一種生物礦石,完全是由微生物組成的。這種微生物非常的堅硬,但卻非常固執地喜歡保持著出生時的原樣。 也就是說,一旦礦物遭到破壞,這種微生物便會迅速分裂增殖,恢復原來的形狀。這和概念中的記憶礦石非常的相似。 所以當時軍方便有了培育計劃,打算培育這種微生物成為機甲外殼。只是難度頗大,一直沒有消息。 沒想到,居然零號實驗室搶先了,這台星辰戰車的外殼明顯都是由這種微生物構成。 生物機甲……新式生物機甲……方陸的雙目閃過一絲難得的火熱,這樣說的話,也難怪小弟不用他護著了,因為普通的攻擊已經完全不能給星辰戰車造成影響了。 且不管方陸和方程心中各自有何想法,兩台機甲已經逐漸地擺脫了軍艦的攻擊範圍。雖然阿波羅損壞了一台推進器,但速度也是驚人的快。 可是這並不意味著戰鬥告一段落。 方陸策劃和實施的這一輪偷襲攻擊有利有弊,雖然讓帝國的氣勢大增,還打了聯邦的臉,但也讓聯邦軍官怒火值飆升,士氣也同樣大漲,發誓一定要消滅這兩台機甲。 方氏兄弟的組隊已經再次變隊,變成了方陸在前,方程跟著大哥逃離,畢竟方陸的經驗老道,知道哪裡才是關鍵之處。 方程正因為背後的追擊減少了許多而感到鬆了口氣,卻突然看到前面的自家大哥換下了肩上的量子炮,在這次戰役中頭一次舉起了他那桿成名的長桿粒子槍,朝某個方向快速地射出一道粒子束。 亮黃色的粒子光束撕開了黑暗的太空,卻在某一點停頓了下來,爆出了一串火花。 也正因為這串火花,方程才看清楚了那裡居然有著一台黑色的聯邦機甲,因為顏色和幽暗的星空一樣,所以非常的隱秘。 方陸的這一槍雖然正中了對方,但卻被對方躲避了開去,並未正中要害部位,僅是擊中了對方擋在身前的合金電磁防禦盾。 「大哥,這人就是那個聯邦間諜!」方程咬了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說了出來。 方陸並未回話,而是瞳色驟然深沉。 第六章 兄弟 雖然方程知道他這樣類似於小孩子在家長面前告狀的話語,非常的掉價。但他卻已經顧不得了,連忙續道:「之前我的機甲也是被他擊中的,這台機甲很古怪,武器並不是普通的超核重炮,儘管也是需要蓄能時間,但可以同時發射出數道重炮。」 「瞭解。」方陸簡單地應道,話語中的森然之意更勝。他已經猜到了之前自家小弟為什麼芯片的信號消失了。他不懂小弟是怎麼逃出生天又弄來星辰戰車的,但這新仇舊恨不能不報。 方陸環顧了一下戰場情況,便言簡意賅地對方程道:「離開這裡。」 方程面前的屏幕上立刻出現了一段軌跡,方程並未先動,他以為大哥是要讓他先離開,自己單獨對戰聯邦間諜。但他發現阿波羅率先按照那個方向飛去,便連忙跟上。 疑惑了一下,但方程隨即便在屏幕上發現了自家大哥如此行動的緣故。因為雖然他們已經逃出了聯邦軍艦的攻擊範圍,但聯邦機甲已經悄悄地集結朝他們襲來。聯邦間諜並不求單槍匹馬地把他們兩人留下,但只要阻隔上一段時間,他們便會遭受到數十家聯邦機甲的圍攻。 方程佩服自家大哥無比冷靜的判斷,同時也發現那台黑色的機甲也如附骨之疽般緊隨著他們,速度竟也一點都不遜色。 星辰戰車現在所配備的雷達系統自然是最先進的,不像方程之前的那台古舊機甲,能在屏幕上發現黑色機甲的蹤跡。但也許是黑色機甲表面上塗抹的那層不反光的塗料有屏蔽削弱雷達的效果,屏幕上的紅點時隱時現,讓人捉摸不定。 看來聯邦的機甲也有了突破,這台黑色機甲絕對是聯邦機甲的頂尖水平。但端看這整個戰場就只有這一台聯邦機甲能跟得上他們兄弟的速度,便知道聯邦那邊也是因為機師的原因,使機甲研發陷入了和帝國一樣的瓶頸。 所以才會對方程胡謅的那個什麼子虛烏有的生物藥劑趨之若鶩,寧肯付出巨大的代價。 方程的屏幕上現出了一個陌生頻道的申請通話,他知道這肯定是那個聯邦間諜的申請,自然不去理會。那個混蛋肯定非常想知道駕駛星辰戰車的人是誰,就讓他猜破頭去吧! 確實,科萊夫好奇得都要瘋掉了。 要知道一個優秀的機師加上一台頂尖的機甲,是完全有可能扭轉戰局的。科萊夫在帝國臥底數年,帝國叫得上號的優秀機師他都知道,甚至有些都當面見過。這回戰役前,他都留意過這些機師的動向,分析出來唯一可能到來的就是方陸,其他機師不是在帝星就是在其他防線,離此處有些距離。 一開始星辰戰車的突然出現,聯邦這邊就以為這定是方陸無疑,誰知道馬上阿波羅又冒了出來。 難道方陸居然還會分身不成?也許換了其他機甲,聯邦還不會如此認為,但星辰戰車實在是太出名了,即使被淘汰了,方陸就算是當成自己的備用機甲,也不會把自己的座駕讓給別的機師去用,帝國又不是一台機甲都供不起。況且星辰戰車的攻擊躲避動作和方陸如出一轍,這就讓人更加費解了。 難道帝國已經研究出來如何培育出機甲體質的克隆人了? 一聯繫方程之前所說的新式生物藥劑,科萊夫就立刻腦補起來,難道是那些無機甲體質的克隆方陸,在被注入新式生物藥劑之後,便可以駕駛機甲了? 天啊!這可是聯邦最大的噩夢!一個方陸便已經難以應付,若是十個,一百個,一千個呢! 想像力豐富的聯邦間諜又開始杞人憂天自己嚇自己了。 方陸看著屏幕裡那個黑色機甲扭曲抽搐了幾下,不禁挑了挑眉,手速飛快地輸入了幾個代碼指令,阿波羅的背翼上彈射出數道微核炮彈,完美地避開了追隨在後的星辰戰車,直撲向尾隨之後的黑色機甲。 他沒妄想這樣便能解決掉那台黑色機甲,但製造一些麻煩,延緩下他的速度還是可行的。 果然黑色機甲手忙腳亂了一會兒,用一大堆干擾彈解決了尾隨的微核炮彈後,繼續頑強地追了上來。 這回方陸微微皺了皺眉,明明黑色機甲並沒有開推進器,畫面中一片漆黑,需要很費事地辨認才能辨認出來。到底是用什麼能源做驅動的?而且這回再看之時,黑色機甲明顯加快了速度,居然被他拉近了距離。 「準備作戰。」方陸果斷地判斷著,朝方程下達了命令。經過這一段奔襲,他們已經又和那些聯邦機甲拉開了距離,如果再讓那台黑色機甲追上來,他們就可要失了上風。 方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聞言立刻在太空中一個漂亮的懸停,動作迅速地換上遠程的重型聚能炮,反手便朝黑色機甲來了一炮。 由於他們之間還有一段距離,方程這一炮雖然打得是毫無預警,但黑色機甲還是應付得游刃有餘。只是在他避過去這一炮之後,方陸的長桿粒子槍又到了,角度刁鑽的粒子光束,就像是預判好了一樣,準確地照射在了黑色機甲的躲避軌道上。 火花四濺,又是打在了合金電磁防禦盾上,黑色機甲的操控也是當仁不讓,聯邦最優秀的間諜同時也是聯邦最優秀的機師。否則這台名為黑暗冥神的新式機甲是不可能讓他駕駛的。 但就算是最優秀的機師,科萊夫在同時面對方氏兄弟的時候,也並不輕鬆。事實上,光方陸一個人,就足夠他招架的了,況且方程還時不時抽冷子來上一炮,每一次的角度都陰損至極。黑色機甲的表面很快就出現了數道傷痕,可也不知道那機甲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都沒有傷到關鍵處。 方程打得極爽,但大哥卻完全包攬了所有戰鬥,擺明了是想親手替他報仇,方程也搶不過他,只能站在一邊過一過手癮,順便也休息一下喘口氣。 儘管他是可以駕駛新式生物機甲,星辰戰車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式生物機甲,但連番的苦戰對還是新手菜鳥的方程來說,負擔確實不小。 正翻找出營養劑來抽空喝兩口補充體力時,方程忽然聽到查瑞特出聲道:「主人,聯邦軍艦和機甲的動向有異。」 方程心下咯登一聲,連忙扔開營養劑,「展現全戰場的星際雷達圖!」 很快,右邊的屏幕出現了戰場的全貌,只見代表聯邦的紅色圓點並沒有朝他們追來的,而是全都掉頭朝另一個方向轉移。 他們是想加大力度進攻博特星球! 方程整個人都木在了當場,他沒料到聯邦居然會不顧傷亡,寧可損失大半也要攻佔博特星球。 這條命令正是和方陸纏鬥的科萊夫忙亂中下達的,在博特星球出現越來越多的未知疑惑,就越證明這裡絕對有他們聯邦需要的東西。雖然這裡的守護力量實在是少得有些不合常理,但科萊夫可不想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聯邦的機師和士兵們正好被這兩台機甲的囂張挑釁弄得一肚子的火,急需找個出口發洩。科萊夫在此處絆住了他們,這不是絕佳的侵襲機會嗎? 況且,在絕對的優勢之下,科萊夫也不相信這兩台機甲能再翻出什麼花樣來。 第七章 殺神 方陸正在研究對戰的這台黑色機甲究竟哪裡是它的弱點,屏幕上就突然跳出星辰戰車脫離編隊的通知,他眼角餘光看到方程駕駛著星辰戰車衝了出去,連忙喝道:「幹什麼去?」 「大哥!聯邦在聚集兵力強攻博特星球!」方程焦急地說道,速度並未停下,星辰戰車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一轉眼就飛掠出去很遠。 方陸瞥了眼屏幕,手中依舊在和黑色機甲纏鬥,同時眉頭擰緊道:「那你去又有什麼用?」聯邦看來真的是孤注一擲了,方陸其實也預料到這樣的情景,但他也做到應盡的義務了,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博特星球看來難逃此劫了,方陸也只能無奈地面對現實。這在他參軍多年的經歷中,也並不是最艱難的局面。畢竟形勢比人強,他有時候也要冷靜地認清這一點,否則他也不會在無情的戰場上一直安然活到現在。 方程卻並不這樣認為,畢竟博特星球的災難由他而起,畢竟安卡斯是因為他才來到這裡,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友就這樣死去。 星辰戰車上所有的系統配備,他在駕駛之前都迅速瀏覽過了,拜他過目不忘的能力,他清楚地記得每一個代碼的順序。 方程狠狠地一咬牙,飛快地說道:「大哥,安卡斯也在博特星球上,這台星辰戰車便是他製造的,絕對絕對不能讓他被聯邦抓走。」因為怕通信線路被人竊聽,所以方程所說得並不多,他相信他大哥能聽懂。 安卡斯居然也在?方陸手中輸入攻擊代碼的速度頓了頓,隨即又迅速地繼續了下去。「快回來,聯邦就算把他抓做戰俘,也可以有交涉餘地。」方陸的判斷很冷靜,聯邦既然是為了新式生物藥劑而侵入博特星球,就絕對不會輕易殺掉那上面的每一個人,而沒有任何機甲體質的安卡斯顯然很安全。 但方程卻完全聽不進去,他向安卡斯保證過了的,絕對要保護他,而且這一切還都是他引起的。方程抿了抿唇,艱難地說道:「大哥,記得轉告父親和姐姐,我永遠愛他們。」 方陸聞言一怔,立刻抬頭朝方程的方向看去,只見銀藍色的星辰戰車速度飆到了最快,在他的屏幕中已經化作了一團光點,越來越小了。方陸難得一直冷靜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安和恐慌,阿波羅一個旋身擺脫了黑色機甲的糾纏,展翼朝方程追去,但黑色機甲明顯不肯放這個難纏的對手離去,就算黑色機甲阻止不了星辰戰車,也要拖住一台是一台。 方陸雖然實力超人,但科萊夫和他的實力也相差無幾,方陸在連番惡戰之下,雖然並沒有什麼不適,但阿波羅卻在之前受損幾處,能源也有所不足,一時半會兒竟無法擺脫黑色機甲。 在通信頻道中,方程的聲音又忽然傳來,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意味,遲疑地問道:「大哥……我……算不算一個合格的方家子弟……」 方陸的心臟一陣緊縮,他在戰場上經歷過太多的生死離別,曾經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足夠冷硬了。可是在這一刻,少年輕柔的嗓音還是直接擊中了他的軟肋,幾乎讓他當場落淚。 忍著鼻酸,方陸的眼眶已經憤怒得發紅,去他的冷靜!他直接對話筒吼道:「你快他媽的回來!你以為你一個人能做得了什麼?!」 如同咆哮的聲音在兩台機甲的操控艙內迴盪,彷彿都有著回音,方程直接整個人呆住了,記憶中,他一次都沒有見大哥失控過。就算是前世父親的陣亡,就算是前世被陷害入獄。就連被處決被按上電椅的那一剎那,他的大哥依舊都是那麼冷靜自持,彷彿永遠都沒有任何波動的情緒。 「看來方少將真的是很生氣……」查瑞特小小聲地吐槽道。 「是啊……」方程也小小聲地配合著。他這回卻並未聽從大哥的命令,雖然最後沒有得到一句大哥的肯定,讓方程有些遺憾,但他覺得重生這一次,沒有白活。 大哥不會再被按上叛國罪,父親也依然很好地活著,姐姐平安地在帝星唸書,安卡斯發明出了更加震撼的成果,甚至連帝國在對外戰爭中依舊佔據著優勢。 很好,就算沒有了他,其他人也能過得很好。 方程抖了抖唇,聽著通信頻道中大哥難得因為憤怒而產生的沉重呼吸聲,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哥,我很高興是你的弟弟,希望下輩子我們還是兄弟。」 方陸倏然睜大雙目,就連阿波羅被黑色機甲洞穿了背翼都沒有回過神。 卡嚓一聲,通信頻道已經被方程關閉,方陸即使再如何申請通信也毫無反應,更何況他同時還要應付黑色機甲的攻擊。 方程跟自家大哥告別完,便伸手摸了摸胸前的方家族徽,抱歉地笑道:「查瑞特,真是不好意思,你才出生不久,我便要拖累你一起去死了。」 「沒關係,只要安卡斯主人安在,我便滿足了。」查瑞特的機械音中並無半分低沉,因為即使他是智能主腦,還是不會弄明白生死究竟對於一個人來說代表了什麼。 「好,那我們走吧!」方程微微一笑,駕駛著星辰戰車朝著聯邦軍艦的母艦而去。 ◇ 阿波羅和黑色機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同時停了下來,呆立在太空中,看著一個小型的黑洞出現在聯邦軍艦之處,很快便席捲了所有聯邦艦隊。 不管是機甲還是戰艦,均無法違背物理定律,就算有再快的速度,也無法逃脫這一片黑洞力場,一個不漏地被黑洞所吞噬。 「天啊!居然研究出來黑洞武器!帝國的科學家們都瘋了嗎!」科萊夫寒毛倒豎頭皮發麻,黑暗冥神所在的地方很遠,倒是不會被這種規模的黑洞波及到。但聯邦所有的艦隊都完了,徹底完了!帝國的機甲卻一個都沒有遭難,應該是那台星辰戰車在衝過去之前,已經通知帝國機甲回到博特星球了。 靜靜地看著那個小型的黑洞形成、吞噬、慢慢地變小…… 方陸抬手對著毫無防備的黑色機甲轟出一槍,隨後迅速用特質的捕捉網把黑色機甲牢牢地禁錮住。 他必須,要讓聯邦付出應有的代價! 已經渾身傷痕的金色機甲矗立在幽暗的太空中,宛如一尊受傷的神祇,卻不減半分威嚴。 方陸赤紅的雙目散發出濃重的殺意,此後再無那個冷靜無雙的王牌機師,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聞之戰慄的殺神之名。 第八章 結局 星辰戰車上所帶的小型黑洞吞噬武器,是安卡斯突發奇想做出來的。安卡斯骨子裡也是武器狂熱者,有著就算被逼到絕路,也要拉著一群人上路的狠心。 但他卻並未告訴方程星辰戰車上有這個絕招,但同樣對程序有研究的方程卻是自己從系統裡翻出來的。 雖然方程並不知道這種吞噬黑洞的原理是什麼,他只是在輸入那一串再簡潔無比的代碼之後,馬上輸入了一串空間跳躍的指令。然後便發現機甲前方黑暗的星空忽然轉藍,後方的星空卻逐漸轉紅,這種在學術上稱之為藍移和紅移的多普勒效應。前方的光波被壓縮,顏色轉藍,而後方的光波被拉長,則顏色轉紅,是明顯的超光速空間跳躍的標誌。 以前每次經過空間跳躍的時候,方程都會看到這樣的情景,但卻沒有一次像這樣的瑰麗壯闊。 顯然黑洞已經形成,星辰戰車在盡快地逃離黑洞力場,即使是空間跳躍也相當有難度。 方程雖然是做好了赴死的心態,但人都是有求生慾望的,他在最後時刻賭了一把,期望星辰戰車的空間跳躍能力能逃離黑洞。 但他身處在黑洞的最中心,儘管是在黑洞形成最開始的時間便進行了空間跳躍,但也是無比艱難。 方程緊盯著屏幕上的能源刻度,在兩種力場拉扯之下,星辰戰車的能源消耗極大,如果在能源見底之前還不能逃脫出去,那他肯定會被黑洞的引力拉成長條,然後被撕成碎片。 幸好機甲外殼是由那種不知名的微生物組成,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之下,星辰戰車的外殼在引力的不斷拉扯之中,又強力地被恢復成原狀。 機甲可以如此,但並不代表方程能忍受得了這樣的情況,在堅持了數秒鐘之後,終於暈了過去。 ◇ 在從黑暗中掙脫出來的時候,方程足足有好幾分鐘沒有分辨出來自己所在何處。 不斷有白色的雪片飄落而下,落在他的臉上,化掉,一摸臉便是一片濕潤。 路燈有些亮著有些不斷閃爍,旁邊的建築破落不堪,周圍傳來的氣味也無比的酸臭,卻又該死的讓方程感到熟悉。 他艱難地從垃圾堆上爬了起來,愕然地看著四周,夜色正深,四下無人,這裡正是他前世呆了幾年的貧民窟! 難道重生只是他做的一個夢嗎? 低頭看著身上的戰鬥服,方程又看了看自己掌中因為經常操控機甲而落下的繭子,隨後便看到了自己掌心中靜靜躺著的方家族徽。 這是一枚普通的族徽呢?還是安卡斯遞給他的機甲空間鈕? 按下去,是出現一台星辰戰車呢?還是什麼都不會出現? 左腕上的光腦忽然間閃爍了起來,方程看到安卡斯的名字時,連忙接通。他急需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 「方!你還好嗎?」安卡斯焦急的聲音從光腦中傳出。 方程並沒有連接視訊,他不想安卡斯看到現在身穿機甲戰鬥服的他。他聽出來安卡斯的聲音要比他記憶中的成熟許多,難道是因為信號不好嗎?方程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不敢多說話。 「沒事就好,呼,我聽說有人會對你不利,嚇死我了。剛剛一直聯繫不到你,你先不要動,我馬上就去接你。」 方程皺了皺眉,讓光腦連接了一下光網,刷新了一下光腦信息,便在看到光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時直接呆住了。 這是……他前世被殺的那一晚…… 難道……他真的因為在黑洞之中進行了超光速空間跳躍,而回到了他的前世? 或者說,平行的宇宙,是真正存在的嗎? 因為光腦是屬於賬號模式的,他一直用同一個賬號,所以就算這光腦是方程從其他宇宙帶過來的,也一樣可以用,也一樣可以接收到信息。 至於原來方程的那台光腦,顯然已經是被那些神秘的軍人們銷毀了。 方程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突然間回到了前世的環境,這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見方程並不回話,安卡斯以為他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意志消沉,便快速地說道:「方,我才得知了一個消息,當年方大哥其實並沒有被處決,而是因為特殊體質問題,被軍方秘密關押,一直在進行試驗……」 方程忽然因為這句話驚醒了過來,這個世界的大哥,居然還活著? 「真是對不起,我的權限一直不夠等級,我也是剛剛才聽說的這個消息。」安卡斯的聲音充滿了擔憂。 方程捏了捏手中的族徽,感受著族徽銳利的邊緣刺入了掌心的痛楚。 並不是夢。 雖然不知道前世的自己為什麼會重生,但他又回來了。 看來,這輩子,他的願望實現了。 他和他大哥,還是兄弟。 方程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淡淡地笑道:「嗯,來接我吧,快點。」 【END】 後記 終於寫完了,長呼一口氣,最後結局的一萬字,是我在一天之內寫出來的,非常的流暢,是因為這個結局一直在我腦海中迴盪,整本書就是為了這個結局而存在。 《血色塔羅》這本書,雖然表面上是科幻機甲文,但實際上,我是想寫一個第二次人生的故事。 如果人生有遺憾,是否可以重來? 如果重來,是否還會有遺憾? 所以我構思了這個故事,男主的前世是揮霍生命的紈褲子弟,但浪子回頭金不換,再活一次,也會有精彩。 至於這個結尾,也是我構思許久的,如果重來的一次成為幻境,重新又回到了前世,方程又會如何呢? 故事在這裡戛然而止,我喜歡這種給人以無限想像力和無限回味的結局……當然,我知道看到最後的大家會用磚頭砸我的……咳……好不容易把大哥的好感度刷到最高,現在突然又清零刪號重練了…… 也許會有第二部吧,第一部裡還有很多暗線我沒有展開,但我不能保證。我個人覺得這本書寫到這裡就是很不錯的一個結局了,正好塔羅牌裡找出來的十二張大阿卡那牌的意義很相符,這也是這本書書名的意義。 命運就像是塔羅牌,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抽出來的是哪張。 當然,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只有方程才能有這麼離奇的經歷,我們都只有一次生命,希望大家都不要荒廢自己寶貴的生命。 人生不是遊戲,GAME OVER了之後還能重啟。 好好對待家人和朋友,他們是你最寶貴的存在。 最後感謝一下網易雲閱讀的編輯管平潮,知音漫客的圖書編輯橫刀,還有長江出版社的編輯們,對這本書的大力支持。 當然還要感謝一直支持我的讀者們,我好像又挖了一個大坑……不過要先把《2013》的第三部寫完……那本如果在2013年年底出版不了的話……那就不用再填了-。-………… 我們下本書再見^_^ 祝大家新春快樂~~~~ 玄色 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 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來自互聯網,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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