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 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來自互聯網,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請在下載24小時內刪除,不得用作商業用途;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圖書!※ 《行仙路》全集[精校版] 作者:石巖 第一卷 祁雲一年 第一章 周行 白水鎮的清晨,陽光透過薄薄的晨霧,帶著一股溫暖的氣息,散落進大街小巷,每家每戶。 鎮子東面的一座古舊祖宅之中,朗朗的讀誦聲整齊乾脆,從那稚嫩的語氣中,可以清晰地辨別出這是一群尚未成年的孩子。 「君子者,權重者不媚之,勢盛者不附之,傾城者不奉之,貌惡者不諱之,強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從善者友之,好惡者棄之,長則尊之,幼則庇之。為民者安其居,為官者司其職,窮不失義,達不離道,此君子行事之準。」 祖宅之中,嘴邊掛著八字鬍的老先生緩緩踱著步子,十數名少年端坐著,搖頭晃腦地誦讀課本。這些少年,小的年僅五六歲,大一點的也尚未滿十四之齡。在白水鎮,十四歲是成年的年紀,不能再留在私塾,要正式踏入社會,學習生存之道了。 能上學的一般都是家庭條件比較好的,上課的同學基本都是穿著較好,然而其中一個坐在後排的削瘦少年,樣子看上去大約十二三歲,皮膚微黃,面孔普通,頭髮用麻繩隨意的綁著,身上穿著一件粗布麻衣,一眼看去,並沒有任何出眾的地方。削瘦少年的父母都是鄉下的農民,以耕地為生,為了讓他學點知識,托了關係,花了大力氣送進鎮裡讀書,不過儘管如此,因為沒有良好的基礎,上學的時間較晚,他的成績卻遠遠落後他人,若是不出意外,等少年長到十四歲,就會跟著父親,回到鄉下,每日下地務農了。 大富瞪著雙眼,趴在桌子上,歪仰著腦袋,望著祖宅上已經褪了一大片紅漆的橫樑,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嘴角跟著其它少年一起嚅動著,細細一聽,念的卻是:「再過一個月,我就滿十四,要成年了,不能再呆這裡學習了。」 「爹到時會來接我回家吧,以我的成績,肯定中不了鎮上的大考,以後指不定只能回鄉下種田麼。」大富想起家裡那一大片地,想起每日裡爹娘一大早出門,累得直不起腰,滿身髒污的回家躺在炕上,心裡不由一顫,眼前一片模糊,彷彿那斑駁的紅漆橫樑化作了黃土大地,一個削瘦的身子拿著鋤頭,終日勞作。 「不!我不要這樣過一輩子!我要掙錢!我要作富紳!我要住在這鎮子裡——是的!這才是我周行的人生!」大富憤憤的站直了身體,舉起拳頭,似要砸碎那片黃土地。 忽然,大富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莫名生起,全身一個顫慄,眼前的一切畫面轟然崩潰。他茫然的眨眨眼,只見十多雙眼睛一起注視著他,特別是那個老先生,對他怒目而視,八字鬍翹的極高,大富頓時明白,這股寒意絕對是出自老先生。 「周行!滾——出去,罰站!」老先生氣得難得吐出一個髒字。 大富的本名叫周行,名字正是這個八字鬍的老先生取的,當年為了讓他取個好名字,周父可拿出了能吃月餘的存糧,鄉下人都迷信,名字就是命數,所以又取了「大富」這個小名,鄉下叫「大富」「大貴」的人不知凡幾,有誰不希望自己的後代享盡榮華? 午後,周行走在路上,眼珠轉悠,看著街道兩旁那些比他家好看了不知多少倍的房屋,心裡的那個念頭便越來越大。不一會兒,來到一處頗大的宅屋面前,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宅內是一個小院,映目的是一些練武的器具,如重石,長槍之類的。一個身材高大,赤條著上身,露出強健的肌肉的中年男人正舞著一桿長槍,帶起了嗖嗖的勁風! 「二叔,我回來了。」 中年男人停了下來,喘著粗氣,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笑道:「大富,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你嬸還沒把飯做好,你自己先玩會。」說完,繼續掄起長槍,練著周行不知名的槍術。 大富站在牆邊,盯著中年男人練武,臉上露出一絲崇拜。 中年男人是大富爹的表親,年少時兩人關係不錯,大富來讀書也是托了他幫忙,還寄住在這裡,讓大富一家人都很感謝。至於中年男人是做什麼的,大富卻不知道,只曉得中年男人大多時間都呆在家中練武,在鎮裡的人都對中年男人有幾分尊敬,據說以前有山賊來鎮裡搶東西,多虧了大富的二叔幫忙,以後也再沒有山賊敢來此鬧事了。 「二叔……」大富張口喊道。 「嗯?」二叔停下,看著大富。 大富咬了咬上嘴唇,眼中透出一抹堅定,「二叔,我想學練武,你教我吧!」 「哈哈!覺得叔看起來很威風?」中年男人大笑兩聲,繼續道:「這練武可不容易,普通人根本就沒這資質,需要吃的苦不是常人能夠經受的。況且,你爹可是希望你月後大考中第,不准我教你學武。」 「我知道爹想我走仕路,可是二叔……」大富急地想要說什麼。 這時,旁邊的屋內走出一婦人,溫和地笑道:「大富回來了啊,跟你叔進來吃飯吧。」中年男人拍了拍周行的肩膀,「你先和你嬸吃著,我去擦下身子。」說完,轉身離去。 周行張了張嘴,滿腹的話語最終還是未說出來。 飯畢,周行回屋,看了一眼桌上擺放的書籍,咬了咬牙強坐下來,拿起課本記背,不到一會兒,便覺得心煩意亂,越看越是不奈,索性合上書,仰身靠在椅背上。 回想著這幾年讀書的日子,他並沒有貪玩好耍,相反還異常刻苦,然而不論怎樣,書本上的知識總是難以記入腦海,就算有先生講,也仍然無法悟通。他一度懷疑自己不是文人的料,想要放棄。不過每次看到父親勞累的奔波,帶著節儉的糧食來看他時,又無法說出口。 大富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月後的考試他自知絕對中不了第,想像著父母失望的神情,大富有些莫名的難過。 「若是我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那便好了……」心中忽然泛出這個念頭,大富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轉眼間,便過去了一個月,再過兩日就要迎來大考。 祖宅中,一群少年臉色略顯緊張,認真地聽八字鬍老先生講述著考試中地注意事項。 大富旁邊,一個與他差不多大小的胖少年拉了拉他的手臂,低聲道:「周行,你準備的怎麼樣?」 看周行搖了搖頭,胖少年歎了口氣道:「唉,咱們估計是沒辦法走上仕路了,我爹說,若我中不了,就跟他去城裡經商,我可真不想做賣買。你呢?以後準備幹什麼?」 聽到胖少年說要經商,周行眼睛微微一亮,旋即又暗了下來,他知道那是需要本錢的事,以他家的情況,此路也行不通。默然片刻,周行一語不發。 胖少年似乎瞭解周行家的情況,歪著頭想了想,道:「你不跟著你二叔學武功麼?聽我爹說,在城裡武功好的人可吃香了,大官大商都會請的,還可以自己開武館。」 「真的?」周行本來就有此想法,現在聽胖少年一說,頓時又激動起來,「你再把你爹說的講清楚點。」 「當然是真的,我爹說城裡的大官大商,請一個武功好的,每月至少會發二兩銀子。在鏢局的話,走趟好鏢,少說也是五六兩……」 大富越聽越興奮,只想馬上學會武功,去城裡。他家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能掙二兩銀子啊!若是每月都給爹拿回去這麼多銀子,他們豈不高興? 這一上午的時間,大富在腦中不斷的幻想著,臉上泛起一片潮紅。 回到二叔家的門口,大富深吸一口氣,心道:「嗯!一定要勸服二叔教我習武!」他捏了捏發汗的拳頭,接著推開了門。 在院中,一個身穿比較短窄的麻衣,身材乾瘦的男子,手上拿著一把煙桿,正和大富二叔坐著聊天,有說有笑。看到周行推門進來,馬上止住了嘴,目光上下打量起來。 「爹!」周行也一怔,吃驚的盯著乾瘦男子。 「大富,回來了啊。」大富爹站起身,臉上笑容更甚。 大富的二叔「嘿嘿」一笑,說道:「你們父子倆也有好幾月沒見過了,大富,你爹知道你要大考,特意來鎮上看你,大哥,你們好好聊聊,我去幫他嬸做飯,今天咱們兄弟可要好好喝幾杯。」 周行回過了神,心中有些欣喜,這麼久,他真是有些想念父母了。 兩人坐下,大富爹拿起煙桿抽了兩口,看著周行,神色露出滿意,道:「嗯,身體更壯了,你娘在家一直念叨著你,生怕你受了委屈,這次我會多住幾日,等你考完就接你回家。大富,你在這裡住了不少的日子,這次要是考中了,以後可不要忘了你叔和嬸對你的好。」 周行點了點頭,遲疑片刻,「爹,要是我沒考中呢?」 「胡說!」大富爹眉頭一皺,狠狠咳嗽一聲,「你可是咱村裡唯一一個上過學的人,這次知道你要大考了,你李叔,三嬸還有好些村裡人都讓我給你捎了東西,你娘還專門去廟裡燒了香。你從小就聰明,一定會考上的!」 周行垂下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面對。村裡人都對他好,爹娘更是為了他勞心勞苦,二叔家也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若是這次考不中,他該怎麼辦? 許久,周行聽到爹一聲長歎,「大富,爹知道你也不容易,不過若是你真考不中,就只有回鄉下中地,爹娘可不願意讓你過我們這樣的日子啊。」 「爹」周行抬起頭,猶豫了下,才道:「若我考不中,能不能跟二叔學武?」 「不行!」大富爹斬釘截鐵地道:「不准學武!若考不中,便跟爹回家,種一輩子地!」 周行嚇了一跳,他從未見爹這樣生氣,再不敢說一句話。 這時,大富的二叔走了過來,笑著拍了拍周行的背,「大富,別惹你爹生氣,他是為了你好。大哥,飯菜準備好了,咱們先吃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飯桌上,大富爹和二叔相談甚歡,酒至酣處,都有了醉意,完全忘記了旁邊還有其它人,不停的說著。片刻後,都直接睡在了桌上。 「大富,扶你爹回屋休息吧。」二嬸邊收拾碗筷,邊說道。 周行把爹扶回自己屋中的床上,想起爹生硬的拒絕自己想要練武的想法,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於是輕輕關上門,走到院中。 第二章 離家 天色已晚,淡泊的半圓月悄然升起,屋瓦,小院都披上了一層銀灰。 大富仰視著月亮,良久,忽然有兩行清淚從眼眶裡流出。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學習,都說鐵杵磨成針,可我卻怎麼也沒有進步。爹娘都盼著我有出息,走上仕路,出人頭地。而我……做不到啊!」 「考不中,就要回去中一輩子的地麼?!我,不想。」大富眼中浮出掙扎之色,拳頭捏得越來越緊。明知道自己考不上,明知道自己可能會回去中一輩子地。 他,不甘心! 「我,周行,不可能就這樣回去中一輩子的地!絕對不可能!」大富心中吶喊,他自幼便有做富申的想法,不過努力學習終究沒用,他卻不願就此放棄。 忽然,「吱」的一聲,開門聲響起,二嬸的聲音傳來,「大富,這麼晚了還不睡?是不是和你爹一起不習慣?」 周行一驚,立刻低下頭,聲音盡量平緩的道:「不是,二嬸,我睡不著,出來透透氣,這就回去。」邊說邊隨手抹去眼上的淚。 天色太暗,二嬸也沒注意到周行的異樣,便沒再詢問什麼。 回到屋子,周行點亮油燈,藉著昏暗的光線,看著睡得沉,已然打起鼾的父親,不到四十歲的男人,看上去卻有五十的年齡,不由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再次掉下。他不是個喜歡哭的人,只是心中湧起的一個想法令他遲遲下不定決心。 晚上的飯桌上,喝的醉醺醺的大富爹說了很多周行不知道的事。其中,不讓周行練武的原因,便是因為周行的祖父,就因為練武,而送了性命。大富爹也早已從先生那裡得知自己的成績,早有讓大富回家中地的想法了。 許久,大富上前為爹把被子蓋嚴,然後小心翼翼的從床下挪出一個箱子,打開,裡面放著他的衣物,大富目光閃爍不定,最後從箱底翻出一個小布袋,從裡倒出些東西,竟是一些瑣碎銀子。 「這些年爹給的錢都被我存著,差不多一兩銀子,應該,夠了吧。」大富沉吟一下,再次抬頭看了眼已顯蒼老的父親,接著再沒有遲疑,拿出幾件衣服打成包裹,隨後推門而出。 「爹,就算因練武失去了性命,孩兒也不願,一生不得志!」 走到院內時,大富眼中露出濃濃的不捨,他朝著爹的方向跪下,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迅速離開了家,離開了白水鎮。 天漸漸的亮了,先是從遙遠的東方透射出朦朧的光線,延著一座座綿山傳來,接著無數的鳥鳴聲響起,大地似復甦了。 此時,一個削瘦的少年背著一個包裹,喘著粗氣,順著一條大道行進。少年的臉上時而露出興奮,時而又有些擔憂。少年正是周行,從離家出走到現在足有兩個時辰。 周行不敢走小路,若是遇到豹狼,以他的能力,只能讓其飽餐一頓,所以一直走大道。 「也不知這條路通往何處,我又該去哪裡學武。」周行望了眼路的盡頭,那裡是一片墨綠之色,頗為憂慮,旋即目光堅定,「既然走了出來,不闖出一番成就,我,絕不返家!」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已到了正空,周行已是腿酸痛難奈,便坐在路邊,靠著一棵樹,從包裡取出一塊干餅,啃了兩口,覺得異常乾澀,起身在附近找了一遍,也未發現任何山泉,卻又不敢深入山林,不由歎了口氣。雖然早已預料到出來的艱難,但沒想到才剛開始就有了難處。 「喂,你是在找水麼?」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周行一驚,連忙仰頭看去,只見一旁的樹梢上,坐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清秀少年,正笑嘻嘻的看著他。 「你是什麼人!」周行立馬站起身,喝問道。同時,心裡鬆了口氣,早聽說在外山賊橫行,生怕遇到。 那清秀少年眼珠一轉,哼了一聲,道:「我是山賊!還不快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聽到「山賊」二字,周行心中頓時一緊,把包裹死死地抱在懷裡,隨後發現清秀少年似笑非笑的樣子,立刻明白這少年是在調侃自己,不由氣道:「你要是山賊,我就是捕快!專抓你的!」 「哈哈」清秀少年樂得捧起肚子,似覺得非常開心。 周行愣了愣,也不由露出笑容,這清秀少年好像挺好玩的。 清秀少年笑了好一陣子,接著從懷裡拿出一個水袋,直接扔給周行,「這水給你喝,你把餅分我一半好麼?我餓了。」 接住水袋,周行猶豫了一下,他出來可沒帶太多食物,還不知能撐多久。看了眼水袋,周行想了想,把餅掰成了兩半。清秀少年從樹上爬了下來,喜笑顏開的拿過半張餅,咬了一口,旋即眉頭一皺,「噗」地吐了出來。 「這餅真難吃……」 「你!」周行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好心分了餅,居然還嫌棄,況且二嬸做的餅一點都不難吃。 清秀少年瞧見周行的樣子,嘿嘿一笑,朝懷裡一摸,拿出一個小罐,「喂,這是蜜糖,你吃不吃?」邊說邊把蜜糖倒在餅上,再次咬了一口,笑道:「這下就好吃多了。」 「真的好吃麼?」周行看著清秀少年一副享受的模樣,氣不知不覺消散了,反倒覺得有饞蟲在肚子亂轉。 「你吃下就知道了。」清秀少年直接把蜜罐塞到周行手中。 周行將信將疑的把蜜糖倒在餅上,吃了一口,整個人不由抖嗦了一下。他忽然覺得清秀少年剛才說的話確實很對,那餅真難吃…… 兩個少年用餅沾著蜜糖,分食著各自的東西,之間的陌生氣息淡去了許多。吃完後,周行背上包裹,有些不捨,朝那清秀少年笑道:「謝謝你的蜜糖,我走了。」 剛走了幾步,便聽見清秀少年的聲音。「喂,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周行搖了搖頭。 「太好了!那我們一起走吧。」清秀少年歡笑起來。 「啊?」周行發愣。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啊,所以咱們正好一起走。」清秀少年走了過來,笑著,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喂,你以後的餅要分我一半哦,我給你吃蜜糖。」 周行回過神,高興地點了點頭,他不過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沒有太多的心機,若是成人,怎敢與陌生人相處太近? 「對了,我不叫喂,我叫周行。」 清秀少年「哦」了一聲,似乎考慮了片刻,才道:「我叫林宇慕。」 有了林宇慕作伴,周行因為離家出走的擔憂淡了很多,兩人年紀差不多,林宇慕僅比周行小兩月,一路上都有說有笑,親近了許多。慢慢的,周行把自己的事都說了出來,包括自己的小名大富,包括自己離家出走。 而周行也從林宇慕那裡得知,他是住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幾個月前,有山匪鬧事,全家人拼了命才讓他逃了出來,至此一直流浪。 「小林子,那你家人不是全死了?」周行驚訝道。 「我也不知道。」林宇慕說著自己的事時,神情一直黯然,忽然眉頭一皺,瞪了周行一眼:「不許叫我小林子!」 「那你也不准叫我大富!」周行不甘示弱的說道。 「你的小名本來就叫大富,我又不叫小林子!」林宇慕辯道,清秀的臉上,那抹悲傷漸漸淡去。周行瞧見,鬆了口氣,他不知如何安慰林宇慕,只好把話題轉移了。 「好了好了,小林子,我準備去學武的,你既然出來這麼久了,應該知道什麼地方可以學武吧?不如和我一起去學武吧。」周行搶在林宇慕要說話之前,一口氣說完。 果然,林宇慕沒有繼續分辨,低頭思索了起來,少頃,眼睛一亮,道:「聽說這方圓幾百里最大的門派好像叫什麼臥龍宗,最近正在招收弟子。」 「臥龍宗?」周行激動的看向林宇慕。 「你知道?」林宇慕問道。 「當然不知道,不過它既然是最大的門派,一定選它了!」周行興奮不已,出門遇貴人,果然沒錯。 林宇慕無語的望著周行。 臥龍宗在這片地境內,名氣極大,江湖人若是不知道它的存在,定是會讓人笑話。每兩年,臥龍宗會大舉開放山門,招收弟子,每次共招收二十人。想要投入門下,便要從成千上萬的拜師者中脫穎而出,其難度之大,讓絕大多數人不得而入。而更多的人依然趨之若鶩,因為據說在臥龍宗,不僅能學到高深莫測的武功,傳說其內有那先天境界的絕世強者存在,這是讓所有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境界,哪怕看上一眼,也值了。 一座小城外,兩個弱小的身影搖搖晃晃的朝著門口前進著,兩人皆是少年,其中一個面貌普通,另一個稍顯清秀。 「大富哥,我好餓啊,我好像聞到了燒雞的味道。」聲音發自清秀的少年口中。 周行嚥了嚥口水,用手按著肚子,裡面不斷發出「咕嚕」聲。他的衣服如今已經很是髒污,頭髮有些蓬亂,他們已經趕了兩天的路,若不是中途碰到人指路,可能還要繞很大一圈。不過,周行帶的餅已經在昨天吃了乾淨,兩人又沒本事,更不敢深入林中找吃的,所以一直飢餓到了現在。 第三章 臥龍宗 晉陽城不算太大,原本只是一個小鎮,卻因為臨近臥龍宗而變得越加繁華起來。每兩年一屆的招收弟子來臨之時,更是讓這裡人滿為患,若是一直都保持著這種趨勢,晉陽城說不定會更加富裕,到時候,這看大門的活計,也許工錢也要番幾倍,這是守門人最真實的想法。 此時正值晌午,已有不少人進城,有的騎著高頭大馬,有些坐著馬車,一身羅緞,打扮的貴氣逼人。少許走路的人,也是穿的整齊乾淨。讓這不大的城,顯得熱鬧非凡。 周行呆立在城門前,望著比白水鎮高了近丈的城牆,和兩扇高大的城門,內心充滿了震憾。 路過的人,瞧見這幾乎作乞丐打伴的少年,都是「嗤」鼻一笑,不去搭理。 「大富哥,咱們進去吧。」林宇慕見周行出神,於是叫道。 周行臉上湧起一抹興奮,已是忍不住想進城看看。 「嘿,那倆小子,過來一下。」一輛進城的馬車,在周行旁邊停下,一個油光滿面的少年掀開門簾朝周行叫道。 周行看了林宇慕一眼,然後指著自己,詫異道:「你是叫我們?」 「對,就是說你們。你倆是不是要去臥龍宗拜師?」油光滿面的少年問道。 周行與林宇慕對視一眼,接著都點點頭。 「那就行了,你們跟在車後吧,有你們的好處。」油光滿面的少年說完便合上門簾,馬車伕喲喝一聲,不再理周行二人,向城裡行去。 「小林子,咱們跟不跟?」周行微一皺眉。 林宇慕嘿嘿一笑,道:「他說有好處,便跟上去看看吧,反正我們也要進城。」 馬車前行的速度不快,兩人輕鬆的跟在後面,守門的人看了兩人的著裝,眼睛向上一翻,露出一對眼白,但並沒有說什麼閒話。讓原本內心有些緊張的周行,大鬆一口氣。 晉陽城雖小,五臟俱全,一入城,可見一條寬敞的大街上,開著各種各樣的商舖,車輛,行人,幾乎接踵而至。 油光滿面的少年見車半晌動不了,也下了車,背著雙手,徐步走到周行二人跟前。 「你倆既然是去拜師的,以後就跟著我,好處少不了你們的。」油光滿面的少年仰著下巴,一副俯視的樣子。 周行,林宇慕兩人面面相覷。 「看你們也沒什麼錢,只要在拜師途中一直做我的小弟,便給你們半兩銀子的小費。」油光滿面的少年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見兩人遲遲不作答,他急道:「一兩銀子怎麼樣?只要你們承認是我小弟就好。」 「誰愛做你小弟誰做去,我們可不願。大富哥,咱們走吧。」林宇慕不屑的瞪了一眼油光滿面的少年,拉著周行就跑開了,轉眼消失在了人流中。 油光滿面的少年皺了皺眉,自語道:「難道給的錢太少了?不行,得再去找小弟。」 熱鬧的街道上,周行興奮的四處打量,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到這樣繁華的大城,果然大開眼界。 隨後,周行拿出銀子,有些不捨的買了些普通的食物和林宇慕飽吃一頓。看著剩下的銅板,周行暗道:「這些堅持不了太久,一定要加入臥龍宗。」 逛了一陣子,忽然人流朝著城門口急湧而去,特別是一些攜帶少年的父母激動不已。 「……臥龍宗派人來了,就在城門口選弟子。」 「崽子,你跑快點,爭取前幾個選中。」有大人朝自己的孩子喊道。 周行眼睛一亮,一把拉住林宇慕,拔腿就擠進人群,往城門跑去。 原本並不太擁擠的城門,已然變得人山人海,成千上萬人眸子發光的望著那一個臨時架起的高台上,只見上面兩位穿著紫色勁衣的青年,目光炯炯有神,太陽穴隱隱鼓起。他們中間,則是一位穿戴威儀的老者,一臉漠然的坐在一把大椅之上。 仍有不少人往這裡擁擠,但卻沒有一人敢大聲叫嚷,不過即使如此,嘈雜聲依舊不斷。 「那穿紫色衣服的青年一定是臥龍宗的內門弟子吧,聽說太陽穴越鼓,功力越深。」 「這倒不一定,中間的我兩年前見過,是徐長老,那才叫高深莫測,我親眼看到他把一個鬧事者,用掌風排成碎肉。」聞言,響起了一陣倒吸涼氣之聲。 周圍人的交談聲音不大,卻一一落在徐長老的耳中,淡漠的臉上湧上一抹滿意之色。少頃,他掃視了眼看台下的人群,旋即站起身,抖了抖本就乾淨的長袍,淡淡道:「眾位,老夫是臥龍宗徐長老,專為此次招收弟子而來。臥龍宗招收弟子的規矩相信大家多少知道一點,以往每兩年會招收二十名弟子,而此次卻有所不同,只要能夠過了入門的關,不論多少人,臥龍宗都會一一納入外門,表現優者,可入內門。」 徐長老的聲音洪亮,但不刺耳,渾厚的傳了開來。 話落,整個城門口,彷彿突然間空蕩了,所有知道規矩的人都呆住,而想要進入臥龍宗的人更是睜大了眼睛。 周行趕到這裡時,正好聽完徐長老的話,心裡同樣激動不已,這樣的話,他的機會就大多了。 下一刻,人群間沸騰起來,有些歡叫出聲,不少人都臉色潮紅,滿目驚喜。 接著,徐長老坐回原位,兩名青年宣佈了招收弟子的限定,如不得滿十六歲,不得殘疾,不得帶旁人上山等。凡是滿條件的,不再像往年那樣考察根骨,資質。只需跟他們到臥龍宗,能過入門的關,便可通過。 「小林子,我們都符合條件,如果能過關,便都是臥龍宗的弟子了。」周行高興不已,暗想:「這次果然離家對了,似乎老天爺都在保佑我,如果還留在鎮上,說不定現在正進行大考吧。」 看著已經排起了的長隊,兩人當即擠到前面,加入了隊列。那兩名青年並沒有太過仔細的察看,只要年齡看上去接近,表面沒太大問題就讓其報名通過了,這讓後面緊張的少年們都是信心滿滿。 不一會兒,輪到周行,林宇慕,沒有任何刁難,直接通過。 一個多時辰,已經有上百名少年擠身在通過的行列,個個眉飛色舞,向著自己的親人報喜。大人們更是臉笑成了花,能成為臥龍宗的弟子,絕對是給祖上積福。 徐長老淡漠的看著台下的一切,似乎無論有多少人通過,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大富哥,這次讓這麼多人通過,會不會有問題?」林宇慕湊近周行的耳邊,驚疑不定的說道。 周行只覺得一股弱弱的濕風吹進耳朵,癢癢的,連忙一轉頭,卻不小心,與林宇慕的嘴唇擦過。周行沒有在意,臉上依然是興奮之色。 林宇慕腦中一片空白,他的目光一凝,眸子深處似冒出怒火,嘴唇上殘留的觸感,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小林子,放心吧,應該不會有事的。」周行沒有發現林宇慕的異樣,笑著說完,又回過頭去數那隊伍還剩下多少人。 聲音傳入林宇慕的耳畔,好像澆滅了他的怒火,重新恢復了平靜。林宇慕喃喃自語:「吃了他那麼多餅,這次就放過他了。」 又過了一會兒,隊伍已經排到了盡頭,徐長老站起身,朝站台下拱了拱手,洪聲道:「眾位,這次的任務已經結束,這些少年就由老夫負責安全,若是沒過入門之關的,三日後,會安然無恙的送回這裡,大家不必擔心。」 隨後,由兩名青年帶路,所有通選的少年跟著朝城門外走去,那裡停著十數兩大型的馬車,高大的馬匹令不少人驚歎不已。 兩名臥龍宗弟子開始分配上車的人,每十人上一輛馬車。 「阿秦,你要努力啊,別給爹丟臉!」 「兒子,注意安全,要是不行就別強撐,娘在這裡等你。」 少年的父母們都不斷的囑咐著,更有甚者向著兩名弟子懷裡不斷的塞著東西,也有數人朝徐長老走去。 周行和林宇慕已經先上了馬車,看著這些為了後代而盡最後一份努力的長輩們,都是默然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少年們陸續上了馬車,最後徐長老與兩名臥龍宗弟子騎著大馬,高喝一聲「出發」,馬車伕的吆喝聲和抽鞭聲此起彼伏,壯觀的馬車群揚起一片灰塵,緩緩而去。 馬車開始前進,周行坐在最裡的角落,很容易便可掃完車上的少年,這些少年有兩人看上去與他同齡,其他的六人都比他略小一些,除了一人穿著稍好點以外,其餘的都是麻布衣服,顯然是普通的家庭出身。 那穿著稍好點的少年,五官稜角分明,皮膚白淨,不斷的皺著眉頭,似乎不願與這些人呆在一起。一個看上去最小的少年,低著頭,偶爾有一兩滴水珠從眼裡落下。還有一皮膚黝黑的少年,一坐上馬車,便仰著頭,閉上眼睛,竟然打起了鼾聲。除此之外,大部分少年都是一副興奮,擔憂,好奇綜合在一起的神情。 第四章 測試 馬車上的說話聲漸漸多了,經過了最初的陌生,少年們都開始互相小聲私語起來。 「小林子,這次我們要努力啊,一定要過關。」周行對林宇慕小聲說道。 林宇慕問道:「大富哥,若是沒有過關呢?」 周行身子一僵,想了想,沉聲道:「不論如何,我一定會過關的。」 林宇慕眨了眨眼,不再說什麼。 經過幾個時辰,期間馬車停留了兩次,其餘時間沒有片刻耽擱。馬車上的少年們,沒過多久,幾乎都是睡意濃濃,直到天有些發暗的時候,周行被林宇慕搖醒,然後聽到催促下車的喊聲,頓時驚醒過來。 眾人陸續下車,只見徐長老站在最前面,背著手等所有人都下車後,方道:「前面便是臥龍宗的山門了,所有人不許隨意喧嘩,隨意走動,等下會有人安排你們的住處,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會來通知你們進行測試。」 臥龍宗的山門是一塊巨大的青石碑,其上刻著臥龍兩字,接著是一條用石板鋪得整整齊齊的山道,每過一段路,都有兩名臥龍宗弟子監守,所有少年都小心翼翼的跟在徐長老身後。 不到一刻,眾人眼前一亮,在半山腰,豁然是一處極為寬闊的平地,其上建造了數以千計的房屋,不時有身著臥龍宗服飾的弟子走過,每個人看上去都神采飛揚,太陽穴高高鼓起。 少年們眼中皆是露出羨慕之色,少年們的眸子中,清晰可見充滿了渴望和期待。 一位留著長鬚的老者從遠處輕快地走來,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對著徐長老笑道:「徐長老,這次下山,辛苦你了。」 徐長老回笑道:「幫宗門做些事,不過是我應盡的。倒是餘下的幾日,這些孩子就要交給陸長老照管了。」 「哈哈,徐長老儘管去休息吧。」陸長老大笑道。 隨後,陸長老叫來幾位青年弟子,帶著少年們去了西側的偏房,登記了姓名,分配了住處,然後又弄來了食物,囑咐了一些事情,這才離去。 每間住房都分配了五名少年,周行自然是與林宇慕在一起,讓他意外的是,另三名中,有一人便是在晉陽城外遇到的那名滿面油光的少年。 「咦,是你們。」滿面油光的少年發現周行兩人,先是一怔,隨後一副高興的樣子。 林宇慕自顧的躺在一張空床上,不去搭理,周行猶豫了一下,笑著點點頭。 滿面油光的少年似乎不在意林宇慕的態度,一屁股坐到周行旁邊,道:「兄弟,我們真是有緣啊,我叫秦志遠,你叫什麼?」而後,朝著另外兩名少年一揮手,道:「過來,給我兄弟見禮。」 聞言,那兩少年果然走了過來,真就給周行躬身見禮。 見狀,周行愕然不已,同時心裡明白,這兩少年定是收了秦志遠的錢,否則斷不會如此。如果當時不是林宇慕拉自己走,自己會不會也被那錢收買呢? 黑夜來臨,夜風從窗口吹進,含著一股冷意,往被子裡鑽。兩日的奔波,讓周行忘記了緊張,油燈還未滅,便沉沉的睡著了。 第二日,臥龍宗的練功場上,一群身著各式衣服,年齡都不超過十六的少年站在中央,皆是抬頭挺胸,做出一副精神飽滿的樣子。然而,仔細觀察,便可看出,絕大多數少年的眼睛都是無精打采,顯然是昨夜裡沒睡好。 他們前方站著兩位陌生的長老,一句話也未說,就這樣冷著臉站著。少頃,一位面容威嚴,穿戴樸素的中年男人陪著一位一身白衣的年輕男子緩緩走來。 「掌門。」兩位長老微微一躬身。 「嗯」中年男人點點頭,道:「你們先退下吧,吩咐弟子不得靠近這裡。」 「是。」兩位長老應道。 眾少年自然聽到他們說的什麼,看向臥龍宗掌門的目光頓時炙熱起來,大家都知道,他們能不能進臥龍宗全在這掌門的一句話。 臥龍宗掌門朝著少年們微微一笑,道:「各位小友,在下是臥龍宗掌門。」說完,指著身旁的白衣青年,道:「這次測試將由他負責,通過之人將會有場天大的造化,表現較好者,則可成為臥龍宗門人。」 眾少年目光移向白衣青年,有興奮,有渴望,更多的還是不解,天大的造化? 白衣青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比巴掌大小透明的晶體圓盤,淡淡道:「你們依次上前,用手按在這塊晶石上。」白衣青年的聲音不大,卻奇怪的像耳語一般傳入眾人耳中。 「這便是測試麼?」 「怎麼這麼奇怪,放上去有什麼用呢?」 少年們小聲的議論起來,有些少年眼睛一亮,想要搶在隊伍的前面,場面不禁有些混亂。而臥龍宗掌門和白衣青年則視若無睹,絲毫不去關心。 「小林子,咱們快去前邊。」周行心中一動,一把拉住林宇慕的手便準備往前跑。 「大富哥,別急。」林宇慕叫道。 這時,一個壯實的少年已經跑到白衣青年面前,先是有些害怕的看了白衣青年一眼,見他沒有反應,滿臉興奮的伸出手,按在晶石圓盤上。其他少年停下了腳步,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盯著晶石。 少頃,晶石圓盤上面卻是沒有一點變化,那壯實的少年臉上露出詫異,鼓足了氣把手掌貼緊晶石圓盤,然而,晶石上面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下一個。」見此,白衣青年不奈道。 壯實的少年有些不甘心,卻還是退了開去,其他少年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晶石圓盤究竟是什麼作用,而白衣青年和掌門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又一個少年上前,把手按在晶石圓盤上,結果等了一會兒,晶石圓盤和先前一樣。 連續幾個少年都沒有引起晶石圓盤的變化,白衣青年和臥龍宗掌門的臉色似乎有些發沉。眾少年都不是愚蠢之人,想了想便明白,只要晶石圓盤沒有變化,他們就沒有通過測試,也便是不能加入臥龍宗。 不多時,已經有二十餘位少年測試過了,晶石圓盤完全如一。剩下的少年們都有些不敢上前,前面反而空出來了一片。 「這測試方法能有什麼用!」 「不會是故意欺騙我們的吧?!」眾少年心裡都有些不滿,暗自嘀咕不已。 周行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種測試方法,二十多人一個都沒通過,那麼自己呢? 這時,一個油光滿面的少年領著兩名少年帶頭走向白衣青年,這油光滿面的少年正是秦志遠,他的餘光注意到眾人驚訝的神情,嘴角不禁一揚,心道:「反正遲早要測,還不如出出風頭。」 「不要亂想,把手放在上面。」白衣青年提醒道。 秦志遠照他的話,直接把手放在了晶石圓盤上,正在大家都以為還是不會有變化時,突然,晶石圓盤微微一亮,接著越來越亮,到了最後暴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發光了!」 「真的發光了!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發光!」人群中哄然起來。 光芒逐漸淡去,秦志遠站在原處,手依舊放在晶石圓盤之上,一臉的呆滯。臥龍宗掌門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白衣青年終於露出了笑容,目光變得溫和了許多。 「恭喜你,通過了。」白衣青年笑道。 秦志遠愣了下,下意識道:「就這麼簡單?」 他的話讓白衣青年一怔,臥龍宗掌門臉色也變得古怪起來。前面未通過的少年們皆是咬牙切齒,露出鄙視的目光。 「嗯,對你來說就這麼簡單,你先在一旁休息,等我測試完。」白衣青年語氣十分客氣。 「哦。」秦志遠晃了晃腦袋,走到一邊。 有了這一個成功通過的例子,眾少年又激動起來,爭先搶後的上前測試,然而,又是一連五十多位,竟然沒有一個人通過。少年們的表情沮喪,更有甚者,眼淚都快落下。 剩下的少年還有三十餘位,周行和林宇慕也在其中。周行的臉色已然有點發白,上百人幾乎快要測試完了,卻只有一個人能通過,這種幾率,任何人都會害怕。 「大富哥,不要喪氣,相信自己!」林宇慕拉了拉周行的手臂。 周行咬了咬嘴唇,一語不發。他文不行,逃出家來求武,如今似乎也行不通,莫不是真要回家種一輩子的地麼? 他看向秦志遠,這個油光滿面的少年在一邊,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嘴邊不由流露出一抹苦澀。 見此,林宇慕沉吟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藥丸,悄悄的塞進周行的手中,小聲道:「大富哥,你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周行問道。 「別問了,我不會害你的。你相信我的話,馬上把它吃了。」林宇慕道。 周行望了他一眼,旋即一口把手中的東西吞了下去,他相信,林宇慕不會害他。林宇慕見周行不經思索就吞下藥丸,看向周行的眼神多了一絲親切。 第五章 通過 「下一個」白衣青年望向這剩下的少年們。 三十餘位少年都朝後退縮,似乎覺得越到最後,機會才越大。少頃,仍然沒有人出列,周行捏緊拳頭,心道:「就算沒通過,也不作懦弱之人。」周行眼中透出堅定之色,邁步而出。 白衣青年看向周行的眼光多了絲讚賞,並不在意這個穿著有些破爛的少年,和言道:「不用擔心,就算沒通過測試,我也保你能加入臥龍宗。」一旁的臥龍宗掌門,微笑著點頭,一個名額而已,並沒什麼大不了。 聞言,周行一愣,疑惑的望著白衣青年,其它少年們也紛紛驚訝不解起來,都露出一副「既如此,還測試什麼」的樣子。 不過,白衣青年顯然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把晶石圓盤略一放低,示意周行把手放上去。 周行咬了咬牙,雖然已經得到白衣青年的保證,可心裡還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隱隱間覺得,若是能讓晶石圓盤發光,定對自己有天大的好處,而這好處肯定不是加入臥龍宗能比的。 深吸一口氣,周行伸出手,在百餘人的注視下,緩緩的放在了晶石圓盤上面。 周行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的盯著晶石圓盤,腦中不斷的祈禱著「發光!快發光!」。然而,過了數秒,晶石圓盤似沒有聽到周行的念想,並沒有發光。 白衣青年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在他看來,這少年在這上百人中,若論勇氣絕對能排在前面,可惜命中注定,他是沒有那份福氣了。 林宇慕眉頭剛剛一皺,臉上便出現了喜色。 只見周行的手還未收回,那晶石圓盤中忽然出現了一點光亮,接著整塊晶石圓盤都散發出淡淡的光芒,雖然比起秦志遠引發的光芒弱上許多,但確實發光了。 這一幕,自然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怎麼這麼慢才發光?」 「剛才我可沒放這麼久,說不定也能發光啊!」已經測試過的少年們一個個吃驚不已。 周行略一驚,接著大喜之極。 看到這半晌才發出的微弱光芒,白衣青年眼中露出奇異之色,他還從未見過這種情況。他轉頭看向臥龍宗掌門,發現他也是一副奇怪的樣子,不由沉吟起來。 「你把手拿開,重新放上。」片刻後,白衣青年說道。 聽到這話,周行的喜色頓時褪掉了一大半,他點了點頭,把手從晶石圓盤上拿開,其上發出的微弱光芒瞬間淡去,彷彿從未出現過。 遲疑一下,周行伸出手,再次放到了上面。 這一次,沒有讓眾人等待,晶石圓盤在周行把手放上時,立刻就發出光芒,甚至比剛才的光芒還要稍稍明亮一些。 周行鬆了口氣,抬頭見白衣青年認真觀察著晶石圓盤的樣子,不敢出聲,就這樣一直把手放於其上,擔心得盯著晶石圓盤,還好晶石圓盤的光芒一直沒有減少,始終維持著。 半晌,白衣青年嘴角掛起一絲笑容,道:「恭喜,你通過了。」 聞言,周行喜上眉梢,旋即回過頭,朝著林宇慕的方向看去,目光中滿是欣喜之意。 「掌門!」終於有少年忍不住說話了,「我們剛才放的時間短了,能不能重新測試一次?」 「是啊,說不定我們也能讓它發光呢!」 「讓我們再測一次吧……」少年們一個個爭先搶後的叫道。 臥龍宗掌門搖頭淡然道:「機遇只有一次,不論是什麼方式,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少年們不甘心,卻敢怒不敢言。 周行測試完,走到秦志遠身旁,秦志遠嘿嘿一笑,道:「兄弟,我們果然有緣,這樣也能在一起。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周行。」周行不想多說,他的眼神一直注視著林宇慕。秦志遠癟了癟嘴,一個人蹲在地上,無聊的東張西望。 經過周行這一幕,剩下的三十餘位少年心思活絡起來,一精明的少年搶先上前,沒有一點猶豫的把手放在晶石圓盤上,晶石圓盤沒有發光,十數秒後,少年依舊不肯放手。 其餘少年都抱著同樣的想法,要盡量多放些時間,說不定就發光了呢? 白衣青年冷聲道:「夠了!下一位。」話音剛落,精明的少年只覺得晶石圓盤變得滾燙起來,連忙把手拿開,不停地甩著手,口中發出倒吸氣之聲,一臉驚懼。 輪到林宇慕了,他表情平淡,把手放在晶石圓盤之上,等了數秒,沒有一絲發光,便把手拿開,靜靜的走向一旁,似乎這一切他並不在意,都無所謂。 白衣青年望著這清秀少年的背影,一怔,忍不住道:「你不想通過測試?」 林宇慕腳步微頓,回道:「不是不想,是沒有通過。」說完,繼續朝周行走去。 「小林子。」見他走近,周行小聲叫道。 林宇慕呵呵笑道:「大富哥,恭喜你通過。」 周行低聲道:「小林子,謝謝你。」 林宇慕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笑道:「嘿嘿,你請我吃了那麼多餅,我也該報答你吧!」 周行默然,心底升起許多疑問,為什麼吃了那藥丸便可讓晶石圓盤發光?為什麼這麼多人中,真正的只有秦志遠能通過?而這個陪伴自己數日的林宇慕又究竟是什麼人?這一切,似乎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他沒有去問林宇慕,既然他一直瞞著自己,何必去追問。他相信,這些過不了多久,總會知道的。 半個時辰後,所有人都經過了測試,總共百餘人,只有周行與秦志遠二人通過,而未通過的少年們皆是一臉的難過。 「你二人先跟我走吧。」白衣青年對著周行二人一招手。 周行看了林宇慕一眼,見他一臉微笑,當下也是笑了笑,隨後便跟著白衣青年邁步離去。 山腰往上,是蔥翠的山峰,幽徑的小道,白衣青年輕步走在前面,秦志遠與周行緊跟其後。 「大哥,你要帶我們去哪裡啊?」走了一陣,秦志遠忍不住問道。 白衣青年輕輕一笑,道:「當然是帶你們回宗門。」 「宗門?臥龍宗不是在下面麼?」秦志遠指著山腰處那一大片的房屋。 「自然不是臥龍宗。」白衣青年笑道:「這不過是個世俗的門派,豈能與我所在的宗門相提並論。」 秦志遠驚愕道:「不是臥龍宗,那是什麼宗?」他朝後退了兩步,神色間是濃濃的懷疑。周行若有所思,沒有出聲。 白衣青年又道:「你們可聽說過修真?」 「修真?!」周行眉頭一皺,他讀過幾年私塾,卻沒有聽過這個詞。 白衣青年緩緩道:「修真即是修仙,在世間,有極少的一部分人擁有修真的資質。經過修練,凌空虛渡,呼風幻雨都不再是難事,甚至可以飛昇成仙。其中的詳細,你們日後自知。而你們,則是擁有修真的資質。」 「什麼!」兩人同時驚住,他們自然聽說過仙人的傳說,小時候都是喜歡聽這種故事,不過以為這只是人們編的故事罷了。 「你們莫要懷疑,剛才便是測試你們的資質。」看著兩人還是不相信的模樣,白衣青年笑道:「也罷,讓你們先見識一番。」 說完,白衣青年神情變得專注起來,右手舉在身前,並指如劍,接著閉上雙眼。 「元劍!現!」少頃,白衣青年大喝一聲。 只見一道凌厲的氣息從他的雙指迸射而出,一股淡金色的光芒突兀的出現在雙指尖,足有兩寸長。 「凝!」白衣青年再次喝道。兩寸長的淡金色光芒脫離出指尖,凌空飄浮著。 周行和秦志遠目瞪口呆,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樣子。 白衣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向數丈外的一棵古樹,「疾!」淡金色的光芒像是有靈性一般,猛然間劃向古樹,速度之快,前一刻還在眼前,下一刻已然到了古樹面前。 「砰!」這棵比水桶還粗的古樹,轟然間炸裂開來,變成無數的木塊凌亂的散落著。 而後,白衣青年雙手一屈,那抹淡金色的光芒瞬間回到手指上,然後消失不見。 「現在相信了?」白衣青年淡然一笑,似乎剛才做的事對他來說,只是屈指一彈的功夫。若有修真高手在場,便一眼可知白衣青年真元的耗損相當之大。 秦志遠嚥了嚥口水,一臉崇拜之色,連道:「相信了!相信了!」 周行也是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看著那一地的碎木塊,依然震驚的無以復加。他見過二叔練武,若是碗口粗的樹,也能一拳砸斷,但是這樣大的樹,就算使出全力,估計也只是晃動樹幹,別說砸斷了,更何況是化作了一地的碎塊。 兩人的樣子令白衣青年頗為滿意,若是不能令他們震驚,他一番努力的表演可就白費了。 「我所在的宗門叫華雲宗,在整個修真界都是赫赫有名。宗門如今有四代弟子,是論修為排輩,我是四代弟子,名李均,等正式入了門派,便可稱我為師兄。」白衣弟子李均淡笑道。 第六章 傳送陣 李均盯著兩人,認真道:「當然,我華雲宗從不強求,是否願意加入宗門,全憑自願。」 這種事對於一個凡人幾乎沒有什麼抵抗力,剛剛見識過李均施展的一幕,秦志遠興奮之極,周行也是驚喜不已,就要點頭,準備立刻同意。 李均笑了笑,這兩少年的樣子讓他想起了當初自己入門時,又何嘗不是如此? 「先別急著同意,我提醒你們,修真與練武截然不同,入了華雲宗,或許你們一兩年方可能出宗一次,也或許你們數十年都沒有機會。」李均鄭重道。 「為什麼?!」兩少年同時驚呼,數十年沒有機會出宗,這在還未成年的他們來說,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人一生基本活不過百年,這豈不就是說他們一輩子會被關在一個地方。若是這樣,還去修真為何! 李均哈哈大笑,片刻,解釋道:「修真,最重要的意義便是求長生,偶爾閉關修煉,一坐或許就是幾年,甚至二三十年以上,也是正常之事。自然,隨著修為的提高,壽命也會越久。」見兩人吃驚的樣子,李均眉毛一揚,笑問道:「你們可知,我如今多大?」 秦志遠眨了眨眼,猜道:「二十。」 李均笑著搖搖頭。 「不是?難道你才十五六歲?」秦志遠脫口而出。 李均愕然無語。周行眼珠一轉,他對白衣青年剛才的話稍微理解了幾分,遂猜到:「四十以上麼?」這樣說出來,他自己也不太相信。這白衣青年皮膚細嫩,眼睛清澈,面容怎麼看都只有二十的,與同是這年齡的大富爹一比,簡直不像。 李均聞言,大出意外,仔細的看了眼周行,道:「你資質普通,悟性卻不錯。我今年正好四十一。」 此言一出,周行張大了嘴,秦志遠使勁的嚥了嚥唾沫,甚至揉了揉眼睛,鼓著眼盯著李均看,不相信這是真的,眼前之人明明不過比他們大上數歲的樣子。 「以我的年齡,足可做你們的長輩。我十一歲入宗,如今是第二次出宗辦事。」李均頓了頓,聲音帶起一絲悲緒,「修真無歲月,你們要想清楚,可能下一次回家鄉時,卻過了幾十年,父母不在,已經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了。一旦拜入宗門,此生就與俗世幾乎永隔。」 他的話語感染了周行二人,兩個少年臉上的喜色漸漸褪去,懵懂的低下頭,雖然對於這話沒有太大的體會,但有一點都明白,只要進了華雲宗,就要離鄉背井,再可能見不到父母了。 「爹說,如果我進了臥龍宗,就在家擺大宴,兩月後來接我回去。」秦志遠喃喃自語:「若是做了華雲宗弟子,娘,大姐,我再見不到他們了嗎?」 周行想起了家裡,坐在炕上的母親,想起了那個不時奔波在白水鎮和小村路上,來看他的爹。離家出走幾天了,爹娘應該非常擔心吧?本來想加進臥龍宗就回去報平安,本來想等練武有成,讓父母臉上有光,本來只是想掙上許多的銀兩,他怎麼也沒想到,會遇上這種神奇的事。 李均靜靜的站在一旁,他這次出來是幫宗門選弟子,此刻理應做的是打消這兩人思鄉的念頭,再說些修真的種種好處,引兩人入宗。不過,想起當年自己入宗也是同樣的情形,而回到家鄉,看到那滄海桑田的模樣,是何等的痛苦。李均內心不願去過多勸誘,如果留在俗世,陪著親人,未嘗不好。 半晌,秦志遠首先抬起頭,道:「我願意拜入華雲宗。」 「哦?為何?」李均奇道。 「我爹說,人生在世,要有志向,有抱負!」秦志遠回道,聲音錚錚。 周行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個油光滿面的少年忽然間給他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暗自想道:「我絕不願回家種地,得此機遇,一定不能放過。」想到這裡,周行把父母的影子從頭腦中強行搖開,對李均堅定地說道:「我也願意。」 「既然你們決定了,將來可不要後悔!」李均淡然道,朝山頂邁步而去,「你們跟我來吧。」 周行和秦志遠連忙跟上。 到山頂的路並不平坦,李均一身白衣,抬起腳,好似要飄起一般,輕鬆的跨過,已是幾步之遠。兩少年看得眼熱,吃力的跟在後面,不多時都喘起了粗氣。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李均身子一停,聲音響起「到了。」 秦志遠從未走過這麼久的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滿頭大汗淋漓,喘著氣說不出話來。周行稍微好些,但也快支不起腰,站在原地,大吸著空氣。 李均微微一笑,道:「你們休息一會兒。」 然後,李均手一翻,憑空出現了一張羊皮紙,低著頭細細看了起來。過了一小會,手上再次憑空多了幾塊晶石。 周行和秦志遠見到這一幕,瞪起了眼珠,眨也不眨,想要知道這東西是從哪裡變出來的。李均身上白衣貼著身體,完全不可能放下這些東西。兩人互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渴求之意。 少頃,李均手上開始不斷的變出了一種又一種不知名的東西,把它們放在地上,已然是不小的一堆了,看得兩少年一陣眼花繚亂,臉上皆露出羨煞之色。 「呵呵,這些是佈置傳送陣的材料,可以帶你們直接回到宗門。」李均回過頭,輕笑道。 在兩人的注視下,李均拿著羊皮紙,用一些粉末在一塊平整的地上,灑成了一條條的線,時不時放一塊晶石在其中,又用其它的材料放在其上,這樣邊看邊畫,一副方圓丈許,繁雜無比的圖形逐漸顯現了出來。 周行睜大了眼睛盯著圖形,只覺得那些線條密密麻麻,已經無法分得清楚,越看越覺得頭昏眼花,似乎遠不止成千上萬條。別說記在腦海裡,就算讓他拿著圖紙比著畫,也是完全沒有可能。 「仙人的東西果真神奇!」周行暗讚,同時對李均更加佩服起來。 至於秦志遠,早已躺在草地上,閉著眼睛睡熟了,這一大半天的時間,把這個從小沒過苦日子的少年累得不行了。 這一畫,便是數個時辰,太陽也漸漸隱落了一半在天邊,和煦的風吹得人沉沉欲睡,連周行也忍不住瞌睡,快要合上眼睛。 突然,一陣刺目的光芒好像穿透了眼皮,令他猛然驚醒。轉頭一看,卻見李均的腳下,一副丈圓的圖形迸射出明亮的銀白色光芒。 周行立馬站起身,既驚又好奇的湊近,只見這圖形裡成千上萬條線發出光芒,點綴在其間的晶石,更是晶瑩剔透,仿若珍寶。 「好漂亮啊。」秦志遠也不知何時走到近前。 李均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勉強一笑,道:「這傳送陣只能維持一刻鐘,用過一次便會摧毀,你們拿著這個。」說著,手上憑空多了兩張符紙。 「這是金剛符,傳送陣裡的壓力太大,你們還沒真元護體,只能靠它保護,不然頃刻間化作飛灰。」李均的話讓周行兩人嚇了一跳,連忙接過符紙。 周行用手摸了摸符紙,似乎不是紙張做成,而是皮製的,上面也是畫著一些不認識的線條和複雜的字體。與民間寺廟裡的符紙,迥然不同。 「這符紙我已經用真元引導了,你們集中意念,便可開啟。」李均在一旁說道。 兩人點了點頭,周行盯著符紙,意念聚集在上面,只覺得心神略一振,沒有什麼難度,手上的金剛符化作一個淡金色的符文,瞬間形成一個護罩,剛好把周行牢牢護在其中。周行心中一動,向前走了兩步,這淡金色的護罩也隨著移動,這讓周行喜不自禁,覺得有趣之極。 另一邊,秦志遠也是如此,一個淡金色的光罩出現在了身外。 「周行,你用石頭砸我一下,我來試試。」秦志遠朝周行興奮道。 周行「嗯」了一聲,撿起一塊石頭,向秦志遠砸去。秦志遠臉上略有些緊張之色,不過在看到石頭碰到護罩外面,「砰」的一聲後就被彈開,立刻大喜起來。 「好了,你們先進傳送陣裡面。」李均微微一笑,道。 兩人依次走到陣裡,看著身下冒出的銀白色光芒,內心激動不已。隨後,李均也走了進來,叮囑道:「不要亂動!」 見兩少年點頭,李均雙手才一合,形成一個手訣,口中喝道:「疾!」 豁然,他手訣中射出一道光進入傳送陣中,緊接著,傳送陣猛地光芒大作,令周行和秦志遠嚇得馬上閉上眼睛。 下一刻,山頂之上,已經空無一人,周行三人剛才所在的傳送陣,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灰燼,晚風一吹,消散的無影無蹤。哪怕再有人經過,也絕對想像不到,這裡曾有仙人施過法。 而大富,這個不想回家種地,想要做富申,想要練武的少年,卻從此走上了一條修真之路。 第七章 孟師兄 也不知具體過了多久,周行只覺得一陣頭昏腦脹,分不清東西南北,胃裡更是劇烈的翻騰,幾乎快要嘔吐出來。 這時,一陣嗡嗡的說話聲傳入耳畔。 「哈哈,是你啊,李師弟。」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孟師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是李均的聲音。 「我剛回來,就看到傳送陣亮起了,沒想到竟是師弟,你這次找了兩人回來,運氣真是不錯,我可就找回一人。」那洪亮的聲音繼續與李均交談。 周行強忍著不適,緩緩睜開眼,他身前,金剛符化成的護罩,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腳下是一個巨大的傳送陣,遠比李均刻畫的傳送陣大上許多,上面用的材料似乎也不一樣。 身旁,秦志遠正趴在地上,不斷的乾嘔著。 不遠處,李均正和一個看上去比他稍大一些的濃眉男子交談,這濃眉男子談吐大氣,外表英氣不凡,倒不知多少歲了。在濃眉男子身側,則站著一個僅有六七歲的男孩,想來也是被選中加入華雲宗的弟子。 再往旁邊一瞅,周行驀地呆住了。 入目之處,是一座座挺拔的山峰,好像被人削磨而成,其頂纏繞著濃濃的雲霧,與青山相互依偎,仿若是直插雲霄。白雲中,似有鶴鳴傳出,餘音裊裊,清脆動人。 「仙境!」周行只能想出這個詞來形容此地,也唯有仙人才配在此地居住。 「哇!真壯觀!」秦志遠從地上趴起,驚叫出聲。 「李師弟,你那兩人已經清醒了,不如和我一起去見師尊?」孟姓男子朗聲笑道。 「正有此意。」李均笑道,旋即朝周行兩人一招手,又指著濃眉男子,介紹道:「這位是孟天宇師兄,與我們同是一位師尊。孟師兄已經修煉五十多年,在四代弟子中實力極強。」 「孟師兄。」周行恭聲叫道,心下卻癟癟嘴,這看上去不大的青年,竟全都是他長輩甚至祖輩級別的人物。 「孟師兄好!」秦志遠也連忙叫道。 「哈哈,莫要聽李師弟亂說,他的實力可不比我差。你們剛來便碰到我,也是緣份,這是精力丹,算是見面禮。」孟天宇手一揚,兩顆紫色藥丸出現在手上,隨手一拋,準確的落在了周行和秦志遠的手中。 「多謝孟師兄。」兩人齊聲道,雖然不知是何用,但想來一定是好東西。周行低頭細細一看,腦中不由想起林宇慕給他吃的藥丸。 「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孟天宇說完,當先順著小徑走去。 這時,周行才發現,他們正處在一座山峰的山腰處,而這樣近距離的觀看,這山峰通體竟是極為龐大,人在其中,渺小如螻蟻一般。 懷著敬畏的心情,周行和那六七歲的男孩都是一語不發,一向話多的秦志遠也出奇的安靜。 一行人延著小徑往山下走去,山林中的氣息清新宜人,與俗世中帶著些許濁氣的感覺孑然不同,聞上幾口,便覺得身體一陣舒坦。 「這些山峰類似的共有九座,稱為華雲九峰,其中間一座是華雲主峰,為宗主所在。其旁四座山峰為華雲宗四大長老的支派,剩下的四座則分別是丹藥,符紙,法寶,陣法,專修的所在地,若是日後你們有那等天賦,便可進入其中。」孟天宇聲音朗朗,邊走邊道。 周行,秦志遠認真的聽著,而那六七歲的男孩畢竟年幼,時不時歪著腦袋,眼中更多的是好奇。 「我和李師弟同屬長老四峰之一,祁雲峰。另三座峰,名為顯雲峰,湘雲峰,以及明雲峰。日後,你們也算是祁雲峰弟子,不出意外的話,與我倆也是同一師尊。當然,想要真正成為祁雲峰的弟子,你們還需做一年的外功,如今尚算是外門弟子,一年之後,若沒有差錯,方能成為正式弟子。」孟天宇繼續說道。 「孟師兄,那外功需要做什麼?」秦志遠忍不住問道,周行在一邊大點其頭,那六七歲的男孩則眨著圓亮的眼睛,一副茫然的樣子,或許他根本就沒聽孟天宇講話,不過就算聽了,以他的年紀,十有八九也是不懂。 李均微微一笑,在旁接口道:「外功自然是用來鍛煉體格,意志。如挑水,砍柴,做飯,洗衣,種地等皆屬外功。」 「啊,那不是和傭人一般了麼。」秦志遠眉頭大皺,這些事他是從未做過的,從小就生活在富有的家庭,根本不用接觸這些。 聞言,周行倒鬆了口氣,這些事他自小會做,並不太排斥。只是心裡仍然有些淡淡的不滿,畢竟他心中想的是修真,如今卻說還要做一年的雜事,白白耽誤了時間。 「莫要胡說!」李均臉色微變,冷聲道:「這是祖師傳下的規矩!你第一次,尚且原諒,若以後再胡亂說話,定不輕饒!」一直淡然的白衣青年,竟說出了這樣重話,嚇得秦志遠連忙斂口不語。 「華雲宗沒有俗世宗門那麼多規矩,但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尊師重道!」孟天宇提醒道。 「是。」周行和秦志遠同時應道。 下山的路走的極快,沒一會兒功夫,已經到了山腳與山腰間的一塊平坦之地,上面建著一間不大的木屋,附近是一塊土地,裡面栽種了一些花草,即便長期在鄉間生活過的周行,也一個不認識,不過從那空氣中聞到的花草氣,卻讓精神為之一振,一想便知不是凡間之物。 「你們在這裡先等著。」李均說完,與孟天宇一起走向木屋。 在接近木屋時,兩人同時停下,恭聲道:「師尊,弟子回來了。」 片刻,「吱」的一聲,木門緩緩打開,一個白鬚老者慢慢走出,他一身樸素的青袍,面容和藹,倒像一位普通的老人,只是神色間含著一股淡然的氣質卻令人不敢小覷。 白鬚老者盯著李均和孟天宇,淡笑道:「回來便好。」 接著望向一臉緊張站在遠處的三人,微微點頭道:「這次能找到三人,算是不錯。你們三人過來吧。」最後一句顯然是對周行三人所說。 三人猶豫了一下,走到近處,心下慌張,皆是不敢多言。 白鬚老者首先看向了那六七歲的男孩,少頃,讚道:「資質不錯,年齡極佳,非常適合修真。這是誰找到的?」 聽到老者的話,孟天宇不由一喜,答道:「師尊,是弟子。」 「嗯,辛苦你了。這裡是洗髓丹兩顆,算是你這次的獎勵,回去吞服,爭取早日突破到練氣中期。」白鬚老者手一揮,一隻乳白色的玉瓶凌空緩緩飄浮到濃眉男子近前。 濃眉男子臉上浮出狂喜之色,一把抓住玉瓶,激動的躬身,道:「多謝師尊,那弟子先告退了。」 「這孩子就由你送去山下做外功,月後再傳授他入門心法。」白鬚老者吩咐道。 「是!」孟天宇拉著男孩快步離去,似有些迫不及待。周行心中一動,這洗髓丹應該是比孟天宇送的精力丹好了不知多少,否則也不會讓他如此。那小林子讓他吃的到底是什麼丹呢?或許還比不上精力丹吧。 隨後,白鬚老者目光投向秦志遠,周行抬眼,用餘光一瞥,發現白鬚老者眼裡竟散發著光芒,一看之下全身都不由顫慄,心下膽寒,連忙低下頭。 白鬚老者望著秦志遠的時間遠比先前長的多,眼裡的光芒不斷的強盛,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而秦志遠卻渾身開始哆嗦起來,似要摔倒在地。 「師尊!」見此,李均駭然,大聲叫道。 白鬚老者好像一驚,眼睛閉上,眸子裡的光芒消失不見。秦志遠滿頭大汗,臉色異常蒼白,驚懼的望著白鬚老者。 好一會兒,白鬚老者睜開雙目,臉上顯出既驚又喜之色,隱隱還有一絲羨慕。 「師尊,發生了什麼事?」李均連問。 白鬚老者看向李均,大笑道:「你這次立了大功,這少年的資質非凡,為師此生僅見,待為師請教師叔後,再給你獎勵。」 「師祖?」李均吃驚起來,望了這油頭滿面的少年一眼,旋即大喜不已。 周行還是低著頭站在一旁,忽然,他感覺到注視他的目光,彷彿整個人赤裸在這目光面前,精神頓時一緊,明白是白鬚老者在用「仙術」對他測試,他理解能力向來不錯,只一想,就猜測是和晶石圓盤差不多的效用。 半晌,白鬚老者收回了目中的光芒,沉吟片刻,古怪道:「此子資質時有時無,到是奇怪。李均,你可對他測試過了?」 「師尊,他的資質雖然不算好,但還可以入宗。」李均回道。 白鬚老者想了想,點頭道:「既如此,你帶他去做外功吧,月後也傳授心法。至於這少年我先帶去給師叔看看。」他指向秦志遠,秦志遠被老者一說,嚇得渾身又是一抖。 李均應了聲,拉著周行,快步離去。 走得較遠時,周行回過頭,只見木屋外一個人影也沒有,秦志遠和老者早已消失不見。 第八章 外功 祈雲峰,是華雲九峰之一,是四大長老中祈雲長老所在分支,每一任長老都會更名為祈雲真人,其它幾峰也是如此。祈雲峰內,共有數百位弟子,其中首代弟子只有數人,二三代弟子也不過數十人,其餘皆是四代弟子。 每過數年至數十年,四代弟子都會出去找尋新人,延續門派香火。而新入門的弟子,基本都要做外功一年,才得以成為正式弟子。 而外功,是用來磨煉心志,耐力和體格。祈雲峰的外功,通常是耕種,洗衣,做飯,挑水,劈柴,等雜活。每日都會分配任務,完成後方得以休息。 「周師弟,這外功雖說辛苦,但是只要堅持,也沒什麼困難,日後你要好好努力。」下山的路上,李均簡單的說了一些門派之事。 「等一月之後,我會來傳授你修煉心法,其間若有什麼事,便找這裡的主事的師叔。」沒過多久,兩人已經到了山腳,李均指著前方的一處大點的木屋,道:「那裡就是主事師叔所在了,若我料沒錯,應該還是夏師叔。我提醒你一句,夏師叔本是第三代弟子,因為早年修煉不甚,丹田被廢,再無法練功,是自願來這裡的。所以,你千萬不可去請教夏師叔練功之事,以免引起他的痛處。」 「我知道了。」周行認真的點點頭,心道,看來修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不多時,兩人來到木屋前,門是半敞開著,屋內,一位頭髮半白,臉上佈滿皺折的老者半仰在椅子上,一副睡著了的樣子。 兩人的腳步聲好像並沒有吵醒老者。 李均見此,眉頭不由一皺,不過想了一下之後,偏頭對著周行小聲道:「夏師叔沒有了真元,所以身體不太好,你以後有事,若不急,就盡量多等一會兒。」 周行輕「嗯」了一聲,目光打量著老者,這老者與師尊那飽滿紅潤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面色枯黃,皺紋深陷,彷彿和俗世那行將入木的老人差不多。這讓周行想起了父親,若是有一日,爹也變成這樣,沒有自己在一旁照料,那會如何? 他心中莫名一痛,暗暗發誓,自己定要修真有果,早日出去陪伴父母。 一聲重重的咳嗽令周行一驚,這才發現夏師叔已經醒了過來。老者微瞇著眼睛,緩緩的坐起佝僂的身子,瞅了兩人一眼,聲音沙啞道:「你是李均吧?好多年都沒見你,終於長大了。」 「呵呵,夏師叔還記得我,身體應該還安康吧?」李均微笑道,並沒有像見師尊那樣恭敬,而是一種隨和的態度。 「咳,老了,沒幾年日子能幫師門做事了。」夏師叔歎然道。 「夏師叔說的是哪裡話。」李均並不在這話題上多說,用手指向周行,道:「這是新入門的弟子,這一年外功就請夏師叔勞心了。」 [文]周行機靈,等李均說完,立馬上前躬身道:「弟子周行,見過夏師叔。」 [人]老者淡漠的應了聲,似乎對周行恭敬的態度無動於衷。 [書]「夏師叔,那我就先走了。」李均又朝周行道:「周師弟,月後再見。」 [屋]說完,化作一道白影極快的離去,看得周行又是打心底羨慕和渴望。 「你今年多大了?」夏師叔緩慢的從桌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邊拿起毛筆,沾了墨,邊問道。 周行回過頭,答道:「弟子今年十三,再過三月半便成年了。」 「周行,十三歲零八月,入華雲宗祈雲峰。」夏師叔翻開冊子,寫下這句,落了時日。然後又拿起另一本冊子,翻看一陣,半晌,才沙啞道:「以後你單日挑水十擔,雙日則砍柴一框。另外,你可認字?」 「認得一些。」周行不敢把話說滿,他可見過那符紙上的字,完全不認識。 「這便好,這單子上有詳細內容,自己看去。」抽出一張紙單,遞給周行。接著,又從一旁的櫃子中,拿了一塊金屬製的小牌,和一套衣服,也遞給了周行,道:「這是你的令牌和衣服,以後若無事,莫要來打擾我,你去吧。」 周行接過兩樣東西,朝著夏師叔一躬身,便向外離去。 祈雲山腳非常寬廣,視線遙不可及的遠方,才是極其模糊的山影,是其餘八峰。周行一眼便看見不遠處有一些房屋,猜測便是住房,於是走了過去。 近前,這些木屋都相差不大,大約有五六十間之多,已經有少數人在其中走動,看到周行走來,都沒有上前打招呼。 周行無奈的聳聳肩,按著小牌上寫的號碼,沒一會兒功夫,便找到自己的住處。屋內頗為簡陋,不過周行從小在鄉下長大,倒沒覺得有何不妥。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按理說在白水鎮的話,這時天應該已經黑了,而這裡才漸漸入夜,「莫非這華雲宗不在凡間麼?」周行驚訝之極。 此時,周行已然乏累不堪,這短短的一天,發生了太多他難以置信的事,現在一坐在床上,頓時便覺得困意湧來,再也堅持不住,於是索性把一切放在一邊,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熟。 一覺醒來,已經大天亮,周行舒坦的起身,換上了華雲宗的衣袍,再打水洗了臉,拿出單子看了起來。 單子上記的非常詳細,把每日裡在哪裡打水,哪裡吃飯都記得一清二楚。今天正好是單日,他所要做的就是從一里外的水溪裡挑十擔水到附近的一個水池,至於水池裡的水,又會有弟子挑到地裡澆灌,這期間別想偷懶,他必須把那金屬小牌隨身攜帶,那金屬小牌的作用,不僅是房間的門號,更是可以記錄挑水的次數,挑水的多少,當真是不可思議。 周行拿出金屬小牌,有些不信,這種令牌,在俗世找個鐵匠,要多少就能打多少。 廚房,這時已有與他一樣要做外功的弟子做好了飯,而吃飯的人卻僅僅是這些做外功的新人,打聽之後,周行才瞭然,正式弟子,大多都到了辟榖境界,不再需要吃東西。這樣一來,周行心中羨慕更深了。 隨後,周行找到扁擔,問清了路,朝著一里外的小溪走去。 路上經過一片密林,用了大約半刻鐘,便見一條清澈的小溪出現眼前,溪水下是軟軟的水草,圓滑的鵝卵石,偶爾清晰可見游魚浮過。 周行有些歡喜,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入水中,覺得冰冰涼涼,極是舒服。 接著,周行打起兩桶水,架起扁擔,這擔水對於他來說有些沉重,而且稍微不注意就會讓水灑出。周行沉吟一下,從附近找來兩片比巴掌還略大的樹葉放在水桶裡,樹葉飄浮在水面上,防止水灑出。 擔起水,周行便開始朝回走,由於擔著水,他走得非常緩慢,肩膀被壓得有些發痛,地上甚至出現了較深的腳印。 深吸一口氣,周行咬著牙,盡量加快腳步。 然而沒過多久,周行只覺得肩膀越來越痛,呼吸越來越重,全身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他放下水桶,大喘著氣,休息起來。片刻後,感到力氣恢復了一些,又挑起水桶,繼續回走。 就這樣,走一段路休息一陣,周行休息的時間越來越長,滿頭淌下汗,背心已是一片濕潤。這一里路,他休息了七次,用了半個時辰,才堪堪到了水池。 周行把水倒了進去,心下狂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 另一邊,一個白淨的少年同樣挑著扁擔走了過來,看了周行一眼,也未說話,利索得從水池中打起一擔水,腳步極是輕快的轉身離去,似乎這擔水對他來說沒有太大的負擔。 這一下,周行頓時傻了眼,他耗了好大的力氣,好不容易挑了一擔水回來,而這個少年好像比他還要小一兩歲,竟然這樣輕鬆! 「他既然也在做外功,肯定和我一樣,是剛加入來的新人,難道是天生力大?」周行想不出原因,只能這樣認為。 無奈的歎了口氣,拿起扁擔,周行再次朝小溪走去。 第二擔水,比剛才累上許多,肩膀越來越痛,力氣像是消磨殆盡,到了水池時,周行恨不得長坐不起。 巧的是,那白淨的少年又拿著扁擔過來了,詫異的看向坐在地上,一臉潮紅,全身衣服都汗濕的周行。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新來的?挑第幾擔了?」 周行大喘了兩口氣,回道:「是啊,剛挑了第二擔。」 聞言,白淨少年露出笑容:「難怪看你這麼累。」 周行奇道:「你不累麼?」 「當然不累了,我來這裡都有半年了。我還差這一擔,今天的事就做完了,你繼續吧。」說完,白淨少年把桶放進水池裡一蕩,一隻手輕鬆的就把一滿桶水提了起來,再打滿一桶,朝周行笑了笑,仍然是臉不紅,氣不喘,腳步不停的離開了。 周行發懵了,他才擔了第二擔,這白淨少年就把今天的事幹完了,而且好像一點都不累。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如果說是李均師兄來挑,哪怕更短的時間內幹完,他都相信,而這白淨少年只不過入門半年而已,莫非有貓膩? 這樣想著,周行從懷中拿出金屬牌子,其背後一塊空白處,豁然出現了一個發著淡光的「二」字。 第九章 華雲心法 「真的有記錄。」周行微微吃驚,對仙人的手段愈發的佩服。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周行拿起扁擔,繼續去溪邊挑水。 第三擔水,更加的累了,肩膀彷彿隨時要被壓挎,每走一步,身子都要晃三晃,這一次,足足用了接近一個時辰。 第四擔水,周行幾乎純粹靠著毅力。 第五擔到第八擔,每走幾步,便必須停下來,兩邊肩膀都腫了,身上的衣服完全汗濕,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多長時間,反正天空的太陽早已隱入山邊,夜空中閃爍起了無數顆星辰。 周行吃力地把第八擔水倒進水池,整個人虛脫的倒在了地上,濕寒的冷氣一個勁的往濕透的衣服裡鑽,周行仰躺在地面,一動不動,臉上流露的儘是乏累和苦澀。 「好累……」 「還差兩桶,早知是做這些事,倒不如不來了。」周行的內心湧起濃濃的悔意,眼眶裡漸漸濕潤起來。 他從未這樣累過,此刻,渾身乏力,肩膀酸痛難奈,肚中空無一物,四周寒意不斷襲來。周行想起家裡暖和的炕,腦中逐漸模糊起來,想要睡過去。 突然,一聲大喝在腦中迴響。 「大富!跟爹回去種一輩子地!」 「不!我不要!」周行猛地睜開眼,旋即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竟然直接在地面上睡著了。 天空的星星一閃一閃的眨著眼,看在周行眼中,好似在嘲笑自己一般。 「沒用的人!一無是處!」 「這點小事都做不成,還想練武,還想做仙人?嘿,做白日夢吧!」 周行咬咬牙,「我一定能當上仙人!一定可以!」他掙扎著,奮力站起身,喘息了幾口氣,拿起扁擔,在星光的陪伴下,拖著沉重的身子緩緩走向小溪。 他走後沒多久,水池邊響起一聲咳嗽,一位半白頭髮的老者從夜幕中走出,卻是夏師叔,他望了一眼周行的方向,沒有任何表情,過了片刻,踱步離開。 當周行回到住處,脫下一身汗濕的衣服,拿起金屬小牌,看著上面浮出一個淡光的「十」字,臉上露出笑容,這才上床睡覺。 次日,天朗氣清。 一聲高亢的雞鳴,把沉睡中的周行吵醒,他嘀咕道:「仙人的雞也不同凡響,叫這麼大聲。」 隨即爬了起來,週身依然酸痛不適,不由慶幸今天不用擔水。 單子上清楚的寫著,雙日在廚房後院,把實木劈成一框柴,大小都有限定,由做飯的弟子檢查,沒有偷懶的機會。 在廚房吃過飯後,周行直接來到廚房後院,那裡堆房著一些樹木,顯然是由另外弟子做的。 在後院找到斧頭,周行便開始劈柴。他在鄉下做過這事,到沒有太大的難度,很快便劈好了一小堆。周行心中輕鬆了很多,做這事比擔水要容易太多了。 這時,他忽然想起這後院並沒有擺放框架,那這一框到底該怎麼算? 正在他奇怪的時候,一位在廚房的弟子跑出來,叫道:「砍柴的師弟,你過來和我拿下框。」 周行左右一看,這裡砍柴的只有他一人,扔下斧頭跑了過去。跟著那弟子到了框旁,頓時驚呆了,這框真的還算框麼?幾乎與他差不多高,足足像一間小屋子。 「師兄,這就是裝柴的框?」周行驚愕道。 那弟子笑道:「你是剛來的吧,嗯,你把它裝滿就行了,柴不要砍太大,不然用不了的。」 「這要裝多少柴啊,你們能用完嗎?」周行吃驚的問道。 「夏師叔說了,每天框裡的柴必須用完,不過咱們祈雲峰有上百人需要吃飯,差不多能用完。」那弟子說道。 兩人把框抬到後院,周行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樣大的框,估計今天又要做到天黑了。 時間轉眼間過去了十天,周行對這裡漸漸熟悉起來,每天的任務完成的也稍微快了一些,雖然仍然乏累不堪,但少年的身體恢復能力都非常強,只要睡上一夜,便好得差不多。 單日裡挑水,讓周行與那白淨少年慢慢熟識,時不時也會說一兩句話,知道了白淨少年的名字,馮平,年齡比周行小一歲。 這日,周行把水倒進水池,坐在一旁休息,便見那白淨少年從遠處走來。 「馮師兄,過來休息一會吧。」周行叫道,雖然馮平比他小一歲,不過在華雲宗,卻是以修真的時間和修為來分。 馮平走到水池邊,回道:「不用了,我要盡快做完。」邊說著,邊用桶在水池裡打水,那細小的胳膊拎著裝滿水的桶,極是輕鬆的拿在半空中。 如果是往日,周行也不會再說,這時心中一動,問道:「馮師兄,你一點也不覺得累麼?」 馮平好像想了想,才道:「周師弟,等你做外功滿了一月,到時學了修煉心法,就不會再累了。」說完,馮平挑著水,輕快的走了。 「修煉心法?」周行一怔,細細一想,便記起李均師兄和師尊都曾說過月後傳授他修煉心法。「仙人的修煉方法麼?」周行明白過來,喃喃自語:「原來如此,難怪馮平不會累,仙人的東西就是神奇。」 想到自己還有二十天也可以學修煉心法,周行心中激動不已。 時間在周行一天天的期盼中又過去了二十天,轉眼間,周行已經來到這裡一月了,這一個月裡,他的力氣漲了不少,個子也略微高了一些,整個人比起以前,顯得精壯多了。在這三十天中,又來了好幾位少年,因為忙著做自己的事,都只是互相打了招呼,並沒有多加瞭解。 今天是單日,挑完十擔水,天還未黑。 周行快步走回住處,遠遠便見門口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頓時大喜之極。 他連忙跑過去,叫道:「李師兄!」 「呵呵,周師弟,這一個月過得還好?」李均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見周行一臉古怪之色,於是笑道:「我這次奉師尊之命,來傳授裡修煉心法,我們先進屋吧。」 聞言,周行興奮,連忙點頭,打開門,讓李均先進。 兩人坐下,李均也不多話,直接道:「修煉心法,是修真最重要的一步,想要以後進步大,就要在最初時打下堅實的基礎。所以,在傳授心法之前,你要記住,不得貪功,不求長進,要踏實穩進,一步步的修煉。」 「是。」周行鄭重的點頭,忽然道:「李師兄,你等我一下。」 李均一愣,看周行拿出一張紙和筆,不由讚許的一笑,並未反對。再好的記性,也未必比記在書卷上記得更牢。 「資質越好,修煉的速度便會越快,除此之外還需要領悟。你的資質雖然普通,不過我觀你悟性頗高,只要勤奮努力,不會落於他人。」 聽李均提到「資質」,周行不由想起林宇慕的給他吃的藥丸,當時若無這藥丸,那晶石圓盤也不一定會發光。沉吟一下,周行裝作隨口問道:「李師兄,那若是普通人,沒有修煉資質,能否修煉心法?」 李均眉頭一皺,想了片刻,道:「普通人修真?這我倒不清楚。華雲宗收入的弟子都是有資質的,從未把心法傳授給普通人。你是不是想把心法傳給父母?」 周行點點頭,一臉的失望和擔心。 李均顯然以為周行是想著父母,慎重道:「你要牢記,絕對不可把華雲宗的心法傳於外人,否則將會作為叛宗處理!輕則面壁十年,重則廢除丹田。」 周行嚇了一跳,連忙應是。 李均繼續講道:「華雲宗的弟子,修煉的都是『華雲心法』,心法共分九層,對應的便是修真境界,煉氣九層。其中,煉氣一至三是低階,四至六是中階,七至九是高階。」 周行不斷的記著筆記,他雖然悟性不錯,但自小記性就不太好,只能靠這笨辦法。 李均慢慢的講著,有時還停下來等周行記完,才繼續。 天色越來越暗,周行點亮了油燈。 最後,李均手上憑空出現一本小冊,鄭重道:「這是華雲心法前三層的修煉方法,該注意的我都說了,其餘就靠你自己領悟。」再次叮囑了幾句,李均便離開了。 周行手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的拿著小冊,這是仙人的修煉方法啊,竟然真的到了他的手上,他完全沒有一點睡意,藉著油光,細細的看了起來。 這心法大致說的是運功的路線,方法,以及注意事項,由於有李均的講述,並不難理解。現在周行只需要看第一層的,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看完了。 再次記了幾遍第一層的心法,按著李均所說的,周行五心朝天坐於床上,眼睛微微閉上,調整狀態。 「心靜空冥,意沉丹田。」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清除雜念,身心自然。只有這樣,才能在修煉的時候保持最好的狀態。 然而,正處於興奮中的周行,要做到這點,實在不容易,越是提醒自己不要亂想,越是亂想。周行深吸一口氣,再呼氣,不斷的放鬆自己。 半晌,屋內,床上的少年呼吸平穩,臉色自然,五心朝天,彷彿已經沉入了修煉之中。 第十章 精力丹 天際,一道絢麗的光芒乍現,露出大片的魚肚白,整個大地從沉睡中被喚醒,伴隨著一聲嘹亮的雞鳴,祈雲峰的樹木在晨風中搖曳作姿,似打著哈欠,從睡夢中甦醒。 周行半睜開眼睛,疑惑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隨即身體一僵,已然意識到了什麼。 昨晚練功居然睡著了! 「唉……」周行無奈的歎了口氣,跳下床,開始準備做今天的事,至於練功,自然要等完成任務才能繼續了。 當然,在這之前,他還要去夏師叔那裡,檢查任務,單子上寫的清楚,每月都要檢查一次,若是任務完成不錯,還會得到獎勵。 下午,夏師叔的木屋內。 半白頭髮的老者拿著周行遞過來的金屬小牌,細細看了片刻,緩緩點頭道:「嗯,完成的不錯。你是今年,第二個在第一個月中能完成任務的人。」 周行狐疑的看著老者,難道其它人都未完成麼? 夏師叔難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讚賞道:「對於你們沒有真元的新人,想要在第一個月完成任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你能有此毅力,日後或有機會踏入仙境。」 周行略一想便明白,這一個月的前幾日,若不是自己堅持,肯定完成不了。那種乏累到極致的感覺,現在想起來仍然可怕。 接著,老者拿出一個小瓶,扔給周行,解釋道:「這裡面有兩粒精力丹,一粒是你應得的,另一粒是你這月完成任務的獎勵。精力丹,對真元的提升大有好處。你在練功時吞服一粒,會節省很多時間,特別是現在剛開始修煉,若正常的話,至少需要半月才能練出一絲真氣,而服用精力丹後,最多三日,就可以了。」 「多謝夏師叔。」周行心中一喜,感激道。 周行回到屋,看著手中的小瓶,裡面正是兩粒精力丹。想了一陣,周行異常小心的倒出一粒,一顆紫色渾圓的藥丸滾進了手心。 心中一動,周行記起了剛來祈雲峰時,孟天宇便是送了一粒這樣的丹藥。他連忙找了出來,放進小瓶。 「三粒精力丹,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 接著,周行再次記了一遍第一層的華雲心法,盤坐在床上,有些激動的吞下一粒,馬上靜下心,閉目修煉。 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丹藥滑進腹部,不一會兒,一股溫熱的感覺從丹田中生起,順著經絡開始緩緩流向全身。 周行一凜,立刻默運心法,讓藥力盡量順著華雲心法規定的經脈運轉。 半晌,周行臉上露出潮紅,除了極少的一部分之外,其它大部分的藥力,都散亂開來,緩緩的消失不見。 不過,周行並未因此氣餒,繼續運轉心法,不再去管消失的藥力,而是全力讓進入經脈的藥力運行起來,最後匯聚於丹田。 一轉眼,又是三日過去了,每天完成任務後,周行都回屋修煉,他終於明白為何這裡很少能看見弟子走動,原來大家都在抓緊時間修煉。 然而,連續三日修煉,精力丹化作的藥力已經在經脈裡也消失不見,可丹田中卻沒有一絲真氣出現的跡象。 周行睜開眼,目露思索,「依夏師叔所言,只要服用精力丹,最多三日便可煉出真氣,為何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莫非夏師叔錯了?」 「應該不是,夏師叔在此地的時間不短,理當不會出現這樣的錯。那麼……」 周行深深的皺起了眉,「唯一的問題就是出在我身上了!」 周行腦中又想起了那日林宇慕給的丹藥,以及晶石圓盤發光的事,暗道:「當日若沒有小林子給的丹藥,晶石圓盤定不會發光。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有修真的資質!」 「難道沒有資質就真的不能修真麼?」周行心中煩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他不斷的思索著如何解決這問題,「若是讓別人知道我沒有修真資質,或許會把我送回俗世,那樣一來,修真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想著仙人的強大,周行搖了搖頭。 「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我沒有修真資質!明日去打聽一下,說不定會有辦法。」周行腦中浮現出馮平的模樣,這是與他關係較好的一個,至於夏師叔和李均,周行只是一想便否定了,這兩人都是修煉多年的仙人,雖說有些熟識,但以仙人的能力,哪怕丹田被廢的夏師叔,說不定便會從自己的言語中看出問題。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水池邊,周行內心有些焦急的等待著。 不多時,馮平拿著扁擔,走了過來。 聞聲,周行驚喜起來,不過還是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淡笑道:「馮師兄,早啊。」 「周師弟早。」馮平說道。 周行知道這白淨少年性格比較孤僻,甚少說話,也不介意。見馮平裝好水,就要準備挑走,連道:「馮師兄,我想請教你一些修煉的事。」 馮平停了下來,望著周行,詫異道:「你開始修煉了麼?」 周行點頭道:「嗯,馮師兄,你能不能把你最初修煉的細節告訴我?」 「嗯,沒問題。」馮平直接答應下來,令周行準備好勸說的話語沒了用武之地。 夜間,周行腦中回想起白日馮平所說的話。 「修煉時,經脈中會有一股溫熱之力延著丹田流去,會在丹田里越積越多,最後形成一股比較強大的熱流,便是真氣。而真氣積累的越多,蘊滿丹田後,可生出真元,也叫做仙元力。」而周行也知道了,馮平就是夏師叔口中,第一個圓滿完成第一月任務的人。 這一次,周行未吞服精力丹,直接修煉起來。 然而,任憑周行如何默運心法,丹田,經脈中卻無一絲熱力產生。 連續又試了幾次,依舊沒有一點反應。周行停下來,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心道:「莫非我真的不能修真麼!我周行真的一無是處麼!」 腦中馮平的聲音再次迴響:「吃下精力丹後,要趁機把那股在經脈中的熱量匯聚到丹田,匯聚的熱量越多,產生真氣的概率越大,我當初第一天就練出了真氣。」 「馮平可以一日練出真氣,或許是因為他資質不錯。而我沒有修真的資質,又該如何辦?」周行思來想去,隨後從懷中拿出小瓶,打開塞子,從中倒出兩粒紫色的藥丸。 精力丹! 周行的神色陰晴不定,眼睛死死地盯著兩枚精力丹。 「既然一粒精力丹沒用,那吃兩粒或許會有作用。」雖是這樣想,周行卻下不定決心,畢竟這是仙人所煉製的丹藥,隨意亂吃的話,恐怖會出現問題。而馮平那裡自然是問不出有關這方面的事,至於夏師叔等人,周行不敢問,若是露出絲毫馬腳,他的仙路就斷了。 「當初給我丹藥時,夏師叔未曾做過什麼提醒,李均師兄同樣未說過有關精力丹的注意,這也就是說,精力丹並沒有什麼副作用。」這是周行的猜測,看上去很合理,但仙人做事,難保沒有深意。 良久,周行心一橫,一口把兩粒精力丹吞服下肚。 「不論如何,這是我現今能想到的唯一機會,不拼一次,怎成大器!」 吞下丹藥,周行立即坐好,微閉上眼,心靜如水。 少頃,一股熱量從丹田生起,先是溫熱,短暫的一頓,旋即變得越來越熱,出現一種灼燒感,並且這灼燒感越來越強,明顯的感覺到丹田生痛意。 周行臉色潮紅一片,這是藥力浸體的徵兆。他強忍著不適,不斷的默運心法,意念沉入丹田,帶著一小股熱量進入經脈,做周天循環。 時間緩緩流逝,丹田中兩枚精力丹釋放出更加強烈的能量,整個小腹彷彿生起一股大火,正在燒著內臟。 周行吃痛不已,這種痛苦他從未嘗受過,幾乎有立刻放棄的想法。不過,這一個月的外功,讓周行的毅力堅強了不少,所以這念頭方一出現,就馬上被他掐滅。 「無論如何!都要挺過去!我一定要成為仙人!」周行的面孔因為痛楚而不斷的扭曲著,內心依舊狂吼。 接下來,任憑丹田燙的好像著火一般,周行繼續運轉著心法,讓藥力流過規定的經脈,然後回歸丹田,形成周天。 值得慶幸,兩枚精力丹的藥力應該釋放到了極致,丹田並沒有加熱,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點的冷卻。這表示,精力丹的藥力已經用完,也就不會再出現危險。 周行鬆了口氣,心法已經運轉了好幾遍,藥力生成的能量順著經脈回歸丹田時,周行隱約有種莫名的感覺,似乎有一種新的氣息正準備在丹田中生成。 「對了!就是這樣!是真氣要形成的感覺!」有馮平的講解,周行對於這種莫名的感覺很快就明白過來。 大喜之下,周行不斷的催促著能量流轉,那種莫名的感覺越發的強烈。 而周行的丹田這時漸漸降到了常溫,藥力基本消散走了。同時,周行一怔,那莫名的感覺忽然消失了,而他運轉著的藥力也緩緩消散無蹤。 第十一章 流星 佈滿星辰的夜格外深邃,彷彿無數顆璀璨的寶石點綴其上,似乎窮盡一生也無法數清,即使是修為高深的仙人,仰望這樣的星空,也會震憾,迷茫。 「失敗了麼?」周行一臉呆滯的坐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語:「連兩粒精力丹也沒用,那我就沒有機會了……」 躺下身,周行目光無神。他一共就三顆精力丹,結果用完了也無濟於事。 「資質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周行出了屋,仰望著星空,久久沒回過神。 忽然,一顆流星劃破夜空,風馳電轍的落下,周行一驚,看這流星的方向似乎正是他這片範圍。 「流星!」周行一喜,傳說對著流星許願很靈驗,心中連忙想:「若是有很多很多的丹藥夠我用,那便好了。」 與此同時,周行眼睛一花,幾道光芒從地上射起,以極快的速度奔向那流星。 驀地,一股磅礡的壓力突然出現,周行全身一顫,只覺得無法想像的巨力壓在身上,頓時趴倒在地,悶哼一聲,口鼻都不由噴出鮮血。周行大駭,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耳畔傳來數聲悶哼,甚至於慘叫的聲音,也就是說,並非他一人,而是所有人都受到了這力量的襲擊。 周行越發的驚恐,勉強抬起頭,只見又有數十上百道光從各個山頭射出,懸浮在半空中,地上仍然在不斷的射出光芒。 「三代弟子聽令,布禁制結界!」一聲洪亮的嗓音響徹長空。 「遵掌門意旨!」成百道聲音轟然作響。 「結印!」 少頃,從半空中,一道絢麗的光芒顯現而出,而後漫延開來,形成一道光膜覆蓋而下,不多時,變成一個無比巨型的光罩,彷彿籠罩了整片天地。 光罩剛一形成,周行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卻覺得週身的壓力驟然一空,全身立刻輕鬆起來。 周行全身酸痛,乾脆仰面,望著那些在半空中凌立的光點,心裡震驚的無以復加。 「這麼多仙人……」周行張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僅僅從氣勢上,他就感覺到這些仙人遠比李均師兄強大了不知多少。 這時,又有許多屋子的門打開,一個個臉色害怕擔憂的弟子走了出來,皆是驚訝無比的望著天空。 一道白光從半空射下,凌空停留在離地面不遠的位置。周行眾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這光芒中是一個高大的中年人,神色不怒自威,彷彿長年身在高處,有如天神一般。 光芒中的中年人臉色有些難看的望著眾多弟子,除了極少的一些人外,大多弟子都能看見嘴角殘留的鮮血,顯然是因為那壓力而造成內腑受傷。 「丹藥房長老劉元聽令,此事後,給四代弟子每人分發三粒精力丹。」片刻後,中年人的聲音響起,洪亮非常,眾弟子都是一喜,這聲音與剛才的聲音一模一樣,那說明這光芒中的中年人便是華雲宗掌門了。 「是。」飄渺的聲音幽幽響起,辨不出方向。 隨後,華雲宗掌門化作一道流光,朝流星的方向而去。 「三粒精力丹!」周行一愣,旋即狂喜。「兩粒精力丹就有了產生真氣的先兆,這次有了三粒精力丹,應該可以煉出真氣了。」 周圍的弟子也是一個個喜不自勝。 「太好了,我剛煉出真氣,有了這三粒精力丹,修為肯定能漲快很多。」 「靠這三粒精力丹,說不定我可以凝成真元,那就是真正的仙人了。」 ※※※ 聽著這些話語,周行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他還在想辦法修煉真氣,而這些有資質的人,有的已經開始凝煉真元了,差別無異於天上地下。 抬頭望著正空,那不知距離多遠的流星,以及流星周圍的數團不斷遊走的光芒。心道:「要是有一天,我也能成為強大的仙人……」想到這裡,周行搖搖頭,他連真氣都尚未煉出,現在想這些,不過是異想天開罷了。 天空中那流星的光芒漸漸微弱起來,其周圍的數道光芒同樣弱了許多。 周圍有弟子小聲議論。 「那流星定是什麼法寶,連這麼多前輩都制服不了。」 「這話不對,依我看,前輩們肯定怕損害了那法寶,不敢全力而已。」 周行聽著「法寶」二字,略一想,便猜測這是仙人用的寶物,眼中不禁浮出羨慕之色。 豁然,流星之上爆射出一道強烈的光芒,周行下意識閉上眼睛。半晌,等他睜開眼後,那流星已經消失不見,而那些前輩所化的光芒一個個閃爍不定,似乎受了重創。 不多時,光芒分射到各個山頭,消失不見。而光罩也緩緩淡去,一道道強弱不一的光芒飛回地面,全都不見蹤影,若不是身體仍在發痛,周行幾乎以為這是做的一場夢。 周圍的弟子們陸續回到屋,周行也回到自己的屋,今夜見到這麼多凌空的仙人,他的心情頗為激動,加上掌門給予「三粒精力丹」的許諾,更讓他無法平靜。 掌門的話果然有效,第二日午間,就有弟子為周行送來丹藥。 做完任務後,周行立刻回到屋裡,吞服下三粒精力丹,開始修煉。 這一次,三粒精力丹的藥性,更是強烈,那彷彿灼燒著骨肉,經絡的感覺,幾乎讓周行有了放棄的念頭。還好最終靠著毅力,堅持了過來。 然而,即使如此,在真氣將要凝成的一剎那,丹藥的藥性卻已經消散殆盡,最終讓周行功虧一愧! 周行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眸子裡充滿了血絲。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成功了!」他內心不甘的吶喊。 可是,精力丹已然用完了。 良久,周行深出一口氣,緊緊捏起了拳頭,「這次不行,下次只要注意,一定能成功!三個月,只要能成為仙人,等三個月又如何!」 在周行的等待中,他來祈雲峰的第二月滿了,在夏師叔那裡檢查後,分得了一粒精力丹。周行極其小心的珍藏起來,每日裡繼續做任務,現在完成這些任務雖然不如第一個月困難,但普通人如果毅力不行,也絕對完成不了。 第三個月匆匆而過,又一顆精力丹被周行珍藏。 幸好這裡每個人的任務都不一樣,極少能和他人碰到,也便沒人發現周行的異常。要知道能在這裡做外功達到三個月的弟子,其真氣都比較充盈,做挑水劈柴這些事,都輕而易舉,十挑水,最多一兩個時辰就能擔完,而周行需要的時間超過了三倍之多。 雖然沒有真氣,周行的氣力憑空長大了不少,三個月的時間,他的個頭同樣長了半尺,身材變得魁梧許多,一眼看去,就像一個十八九歲的成人一般。 當然,在第四個月未到之時,周行已經滿了十四歲,這意味著他真正的成年了,而這個成年的生日,連周行自己都忘記了。而記得的,只有遙遠的白水鎮附近的一個鄉村中,大富爹和大富娘。 時間一晃,周行在祈雲峰山腳呆滿了整整四月。 大清早,屋外就傳來聲音。 「各位師弟,我先上山一步了。」一位高個子俊朗的青年一臉歡喜,朝著一群圍觀的弟子招手。 「魏師兄,以後可不要忘了我啊。」 「魏師兄,有時間下山來玩。」圍觀的弟子紛紛說道。 周行在窗口望去,這魏師兄的人緣不錯,他也與此人說過一些話,不過因為每日做外功抽不出時間,故而沒有進一步接觸。 「上山」自然是指做外功滿了一年,能上山真正的修煉仙人之術。這幾乎是每個在山下做外功弟子每日所期盼的一件事。 周行目光微黯,他已經目睹了好幾位師兄「上山」了,而他到此刻,也仍然沒有煉出真氣的感覺,每日裡沒有精力丹,他也在努力的修煉著,卻根本沒有效果。 「今天就能領第三粒精力丹了,我一定要成功!」周行堅定的想到。 下午做完任務,周行立刻前往夏師叔所在的木屋。 這位丹田被廢的師叔一直都呆在屋裡,幾乎從不離開。 周行趕到時,門正半敞著,而夏師叔正偏著頭躺在木椅上,一副睡著了的樣子。 周行眉頭稍稍一皺,然後站在門口開始等待。 「快醒啊!」周行有些急切,他想馬上領了精力丹回去修煉出真氣。 不過,等待好一陣子,夏師叔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周行心中越發的急切,但是仍然克制著自己的衝動,沒有去叫醒夏師叔。他覺得這位老人有些可憐,丹田被廢幾乎就再不能修真,從一個高高在上的仙人變成普通人,這是何等的悲哀。 想到這些,周行莫名的平靜下來。 直到半個時辰後,老人終於睜開眼,看了看站在門外的周行,淡笑道:「周行,來領精力丹?」 「是的,夏師叔。」周行恭敬道,同時心中有些驚訝,這夏師叔居然記得他的名字。 第十二章 發光的小瓷片 「把令牌拿來吧。」夏師叔伸出一支骨瘦嶙峋的手,皮包著骨,彷彿已經沒有了血肉。 周行遞過令牌,安靜的等在一旁。 「你到這裡已經有四個月了,真氣煉的如何?有沒有充盈的感覺?」夏師叔微笑著問道。 周行心中一跳,頓時緊張起來,控制不住的支吾道:「還……未達到……就,就快了。」 夏師叔搖了搖頭,道:「修真者,心當若磐石,不會因為外物而影響心智。否則,想要在仙路上走得更遠,就困難了。」 聞言,周行一怔,旋即對著老人深深的拜服下去,口中說道:「多謝夏師叔提醒!」 夏師叔擺擺手,取出一個小瓶,道:「這次給你的是中品精力丹,遠非以前的下品精力丹能比的。你等真氣充盈之時,服下去,可以提高凝結真元的幾率。這中品精力丹僅給你這一次,你要慎用。」 周行一愣,對於中下品沒有概念,不過從夏師叔的話中,這中品精力丹顯然非同一般。 稍一遲疑,周行問道:「夏師叔,丹有幾品?」 「丹分下品,中品,上品,以及傳說中的極品。每提高一品,效果都是雲泥之別。好了,老夫要休息,你去吧。」夏師叔說完,竟自顧閉上了眼。 屋內,周行拿出小瓶,打開上面的塞子,一股清幽的香味飄散而出,比以往的精力丹濃了不知多少倍。 周行倒出丹藥,這粒中品精力丹比下品精力丹稍小一點,不過其上的紫色深了不少,緊緊是目視,就感覺其的非凡。 「這中品精力丹既然能夠用來凝煉真元,那藥力應該更加強烈。」周行思量起來,「我現在有兩粒下品,一粒中品。是該一起用,還是分開為好?若是一起的話,中品丹的藥性太強,說不定直接把丹田毀了,若不一起的話,萬一就差那一點,又該如何是好?」 也是夏姓老者未曾言到,丹藥的品質越高,其間的雜質越少,則越是溫和,對丹田的傷害也便越少。 許久,周行依然猶豫不定,眼前的三顆丹藥的吃法,關係到他能否進入仙路。這中品丹,夏師傅已然明言,不會再給。而讓他再等四個月,湊四粒精力丹的話,先不說會不會惹人懷疑,那四顆下品精力丹的藥性,一定會直接燒掉他的丹田,而三顆精力丹,又明顯不夠他煉出真氣。 一時間,周行拿不了主意。 正當他苦惱萬分時,腦中不由想起白日夏師叔說的話。 「修真者,心當若磐石。」 彷彿撥雲見日,周行明白了許多,既然決心一定要在仙路上走下去,就不能這樣猶豫。 「先吃中品丹,不能因為衝動毀了丹田。若是能撐住,再立刻服用下品丹。」周行穩定心神,深吸一口氣,把中品丹吞入口中。 果然,一股比下品丹浩瀚了不知多少的能量在丹田中顯現,看情況,不比三粒下品丹加在一起的能量少。 周行默運心法,精神極其集中,生怕自己控制不了這樣大的能量。 然而,在意念接觸能量的剎那,周行頓時傻了眼,這些能量太聽話了,不用費多大的勁,就能引導他們流轉,而在這樣多的能量下,丹田卻沒有感覺到太多不適,甚至比起一粒下品丹產生的灼熱感還要少很多很多。 大喜之下,周行沒有去細想,全力以赴,開始煉化這些能量。 半個時辰,大量的能量被煉化由心,周行按照功法的指示,進行著壓縮,只要能壓縮一些,便會形成真氣。 但是,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容易,這些能量好像因為濃度不夠,還有些莫名的東西阻擋,哪怕用盡了全力,也最多壓縮到一定的程度,離形成真氣,始終會差一點距離。 周行的腦門冒出熱汗,意念不斷的催促,可是仍然無用。 時間分秒過去,能量緩緩散開,逐漸消失殆盡。 周行喘息著躺下,滿臉疲憊,而漆黑的眸子深處,更多的是絕望。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能煉出真氣!」周行心中怒吼。他卻不知道,這一點就似天塹,是有資質的人和無資質的人的天塹!否則,能以幾粒下品和中品丹便可以讓普通人修真的話,華雲宗也不用派遣弟子,滿天下搜羅了。 看著剩餘的兩粒下品精力丹,周行目光閃爍一陣,最終還是未曾嘗試現在立刻吃掉。他有種感覺,下品精力丹對他修煉真氣,不會有任何幫助。 漸漸地,周行恢復了平靜,目露思索。 「下品丹沒用,我該去哪裡找中品丹呢?」 一夜過得很快,天剛濛濛亮,周行便起身,做今天的外功。 雖然沒有煉出真氣,周行卻感覺到每次吞服丹藥後,力氣都能憑空漲上不少,精神也會好上許多,若是一直吞下去,回到俗世一定能成為大力士。 擔著桶,周行在小溪邊停下,把桶盛滿了水,便準備朝水池走。 「咦」周行剛擔起水,就發現其中一隻桶中,有一個微亮的東西在桶底。不經意的話,就像是一個反光的鵝卵石。 周行放下水桶,把手伸進去,袖子不小心濕了一截,這才取出了桶底的東西。 拿進了仔細一看,不由一嚇,這東西竟然不是反光,更像是自己在發光。其外形像一個磨光了的瓷片,僅有一寸方圓,泛著一點淡淡的藍色光芒,看不清本體究竟是什麼色彩。摸起來有些溫潤,還有一種異樣的舒服感。 周行瞅了半天,也沒認出這東西的來歷,心中卻是開心起來,這種會自己發光的東西,除了螢火蟲和星星之外,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把小瓷片在身上蹭了兩下,擦乾上面的水漬,再一看,小瓷片上的光芒居然沒有了,露出褐色的本體。 周行瞪大了眼睛,心裡覺得不可思議。想了想,他再次把小瓷片放進水裡,果然,瓷片上又泛起了淡淡的藍色光芒。 周行吃驚不已,連續把小瓷片放進水裡,又擦乾。小瓷片也就一會兒亮,一會兒不亮。 「這真是個好寶貝。」周行露出歡喜之色,他還從未見過這樣好玩的東西。 再玩耍了一陣子,他心滿意足的把小瓷片小心翼翼地裝進懷裡,心中想到,這寶貝一定不能告訴別人,若是好東西,指不定被仙人拿走了。就算不是好東西,也是我一個人的。 這東西,讓周行對於沒煉出真氣的絕望淡了很多,沒有人就拿出來看看,也發現了其它好玩的地方。 比如說對著陽光,小瓷片會發出金色,陽光越大,其上的光芒也會越大。 接著,周行把小瓷片貼緊樹,會有淡綠色的光芒,越粗壯的樹木使小瓷片發出的亮光越大。而埋進土裡,會產生一絲黃色的光芒,不過任周行如何換地方埋,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這樣一來,對於小瓷片,周行更加喜愛了,他把小瓷片放進最裡的包中,和丹藥放在一起,防止不小心掉落。 一晃過去了五日。 這天,周行把髒衣服換下,打了水洗衣服,腦中一直想著,如何才能得到中品丹的事。一時竟忘了把小瓷片和丹藥忘記從髒衣服裡取出。 當然,丹藥自然是裝在小瓶中,不會被水化掉。 把衣服泡進水中,周行蹲在一旁,沉吟起來,「其他師兄肯定也會獲得中品丹,若是我拿兩粒下品丹去換,不知道會不會答應。」 第一時間,周行想到的還是馮平,他認識的人中,也只有此人與他關係比較親密。 「宜早不宜遲,現在就去。」周行不是那種墨跡的人,只要沒有太大的問題,想到就會去做。 想去換中品丹,肯定得把下品丹帶著。 突然,周行不禁一聲怪叫,他終於記起,丹藥裝在髒衣服中,此時正被無情的泡在冷水裡。 他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撈起髒衣服,翻開衣兜,把裝丹藥的小瓶取了出來,在身上把水蹭干,打開塞子,裡面並未進水,這才鬆了一口氣。 自然,周行也看到了發著藍光的小瓷片,不過它不怕水,也就不在意。把仍在發藍光的小瓷片取出,也未去擦乾,直接和丹藥瓶放在了一起。 這時,令周行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小瓷片上的藍光,竟然向有靈性一般,朝著丹藥瓶裡鑽了進去。 周行嚇了一跳,「刷」的一下奪過丹藥瓶,朝瓶中一看,只見瓶中有著不少藍光,正一點點的滲進丹藥。 周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這兩粒下品精力丹可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了,絕對不能有失。他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乾,把兩粒精力丹倒了出來。與此同時,那些藍光也全部進入了丹藥之中。 周行把丹藥湊近眼前仔細觀察,樣子並未發生任何變化,依然是渾圓。但是,周行記得,之前的精力丹,好像比現在的顏色稍淡一絲。這一絲雖然不多,甚至不注意也察覺不到,可周行對精力丹可是仔細看過多次,已經牢牢記在了腦海中。 其它東西他不敢保證,這下品精力丹,他肯定不會認錯一絲一毫。 第十三章 提升丹品 祈雲峰極其龐大,肉眼亦無法看見那直插雲霄的峰頂,寬闊的山腳下建造的房屋,更是如螻蟻一般,毫不起眼。 高高在上的仙人們,不會對住在這房屋裡的人,產生絲毫興趣。想要渡過一年外功期,修煉能進步快速,一步登山,是每個外功弟子心底最渴望的事。 山上,山下,一線之隔,便是仙凡兩境! 自然,也不會有仙人會用神念對這些還算是普通的弟子沒日沒夜的觀察,也就沒有人會發現周行此時發生的事。 周行看著在手心中躺著的兩粒下品丹,臉上驚疑之極。這下品丹在吸收了那小瓷片發出的藍光,竟然會加深顏色,簡直不可思議。 雖然周行的記憶力向來不太好,但是悟性卻不輸人。從中品精力丹比下品的顏色要深便可推測出,顏色越深,說明品質可能就越高。 而現在這兩粒下品丹顏色加深了,那也就是說,這兩粒下品丹的藥效也有可能加深了。 想到這裡,周行喜出望外,他現在正需求中品丹,若吸收小瓷片的藍光就可以提升丹藥的品質,對他來說,幾乎是天大的幸事。 不過,周行心中一動,少頃,眉頭不由微皺,想到了幾點需要注意的地方。 首先,這下品丹的顏色雖然比以往深了那麼一絲,但與中品丹還是不可以相提並論。 其次,小瓷片的藍光不知道是否有害,若把這丹藥變成了毒丹,吃下去,就直接一命嗚呼了。 最後,小瓷片發光會不會有限制,而丹藥提升的品質會不會也有限制,若是不能提到中品丹,對於周行來說,也沒太大的用處。 周行盯著兩粒下品精力丹,沉吟片刻,神情忽然一喜。 「這三點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完全可以用來試驗。就算失敗了,大不了再等兩個月。若是成功的話,也就是他修煉出真氣的時候了。」周行禁不住大笑兩聲,然後立刻止住,怕引起其它弟子的注意。 把丹藥和小瓷片放進懷裡,花了半刻鐘,把髒衣服洗乾淨,周行拿起一隻桶,急忙朝小溪走去。 小溪這邊人不多,而且水量肯定充足,正是用來試驗的好地點。 不多時,周行到了小溪邊,打起一桶水,接著從懷裡掏出丹藥瓶和小瓷片。為了防止水滲進丹藥瓶,他用一片薄葉,連著塞子一起塞入,這樣一來比剛才緊湊了不少。 隨後,周行把小瓷片丟進桶裡,沒等多久便發起了淡淡的藍光。 心情有些緊張,周行手甚至微微顫抖的把丹藥瓶也扔進了水桶中。這畢竟是兩個月的等待換來的,要說不怕那是假話,周行眼睛眨也不眨,全神貫注的看著水桶底部的丹藥瓶。 只見小瓷片仍然發著淡淡的藍光,在丹藥瓶進來後,開始朝丹藥瓶散去,然後鑽進了瓶中,瓶體並不能阻礙分毫。 這一幕非常安靜,小瓷片持續不斷的散發著藍光,悉數進入了丹藥瓶。 周行額上有了些許的汗水,幾次想把丹藥瓶撈出來,又強忍住。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能這樣放棄。 一刻鐘後,周行注意到,小瓷片發出的藍光越來越少,變成一縷縷,可以分辨的絲光。再過了一會兒,就完全沒有了光芒。 「小瓷片發光果然有限制。」周行失望的想到,連忙把兩者從水桶中拿出。 把丹藥瓶直接在身上的衣服蹭干,接著拔開塞子。 驀然,一股清麋的香氣散發了出來,周行吸入鼻中,只覺得精神為之一振,立刻大喜起來,這種香味與中品丹藥的香氣有些相似,相比下,稍微淡上少許。但周行已經滿意非常了,只要這丹藥無毒,就更完美。 把丹藥倒出來,其上的顏色又比剛才深了一些,離中品丹的顏色也相差不遠。 看了一眼已經不再發光的小瓷片,周行暗歎可惜,這小瓷片的作用實在太好,要是能無限制的用,以後再不愁中品丹藥了。 他把丹藥收好,仍然把小瓷片拿在手中把玩。倒了桶中的水後,便蹲下身子,把小瓷片放在溪水中。雖然小瓷片沒用了,但周行還是捨不得丟棄,準備洗乾淨,作為自己的珍藏。 突然,周行眸子猛地一亮,正泡在溪水中的小瓷片再次冒出了淡淡的藍光,與以前相比,沒有一點變弱的跡象。 晃惚間,周行看到有無數的藍光把下品精力丹籠罩著,提升提升,不斷的提升…… 「哈哈!」 「太好了!」 再次發光的小瓷片讓周行驚喜不已,他從小溪裡打起一桶水,又按剛才的辦法湊緊了丹藥瓶的塞子,把小瓷片和丹藥瓶放進桶裡,開始等待。 所有的情形與剛才幾乎一樣,藍光不斷的進入,然後緩慢,至消失。 這一次,周行有些納悶了,不明白這小瓷片為何又不發光,「莫非這水變質了?」 他瞅了一眼旁邊流動的小溪,心中一動,想了想,從桶裡拿出小瓷片,接著放進小溪,果然,小瓷片上面的藍光又出現了。 周行眼珠子轉了轉,若有所思的望了水桶一眼,又望向小瓷片,恍然道:「原來你要新鮮的水,才會發光。」 想出這原因,周行無比興奮,這小溪的水,任他用多久應該都行,那也就是說,小瓷片將會發一輩子光。 他趕緊換了一桶新鮮的溪水,也不去看那瓶裡的丹藥。 等小瓷片不亮了,就換水。連續換了七次,差不多一個時辰,周行才停了下來。他拿出丹藥瓶,期待的拔開塞子。 「呼……」濃郁的香氣,比中品丹藥還要濃郁不少的香氣。 周行眼睛滿是小星星,把丹藥倒了出來,同樣是兩顆比中品丹藥顏色還深的丹藥呈現在了眼前。 他目中透出一抹紅光,如果不是還未判斷出這丹藥是否有毒,他真想馬上吃了,修煉出夢寐以求的真氣。好在周行的定力不錯,終是舒緩下心情。 「這莫非就是上品丹藥!」盯著兩顆深紫的丹藥,周行喃喃自語,旋即又感覺不對,這丹看上去是比中品丹藥好上一點,但是也沒如下品和中品精力丹相差的那樣遠。 「或許這只是一顆比較好的中品丹藥吧。」這樣的猜測周行比較迎合。 瞧了眼快要黯淡的天色,周行略一想,就放棄了今日繼續在此讓丹藥吸收藍光的想法。明日是單日,需要挑十擔水,正好用來做此事。要是一直呆在此地,被人發現小瓷片的秘密,得不償失。 拿定主意,周行返回住處,這一晚,他把小瓷片和丹藥瓶貼身放著,興奮的差點無法入睡。 次日,周行起的比往日任何一天都早,絕大多數弟子還在打著呼,他已然洗漱完畢,拿著挑具,朝小溪去了。 在小溪打了水之後,便把小瓷片和丹藥瓶放到桶裡,在水面上放了兩片厚厚的樹葉,即使走得很近,也不易察覺。 水池旁邊也極少有人,做外功的弟子甚少是同路,完全不用擔心取出時被看到。 就這樣,一連挑了五擔水,周行回到小溪後,才把丹藥瓶取了出來。 然而,這一次,兩粒精力丹只比昨日的品質看上去好了少許,並沒有太多的進步。「或許是品質越高,越不容易提升吧。」這樣想著,周行把小瓷片與丹藥瓶,兩者繼續放進桶裡。 午後,十擔水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周行仍是返回了小溪邊。 拿出兩粒精力丹一看,不由失望起來,它們看上去與上次取出時沒有了絲毫差別。也便是指,它們能夠提升的品質已然到了極限。 此時提升過的精力丹,比中品丹,無論顏色和味道都要高出不少,但周行始終覺得與上品丹還有不少的差距。不過,他直覺,這樣的丹藥,足夠他煉出真氣了,畢竟上一次中品丹就只差一點距離。前提是,這丹藥無毒無害。 現在周行需要做的第二件事,試驗丹藥的毒副作用。 原本周行準備從廚房找一隻家畜,但是這些家畜都有做外功的弟子記錄著個數,周行詢問過,除非是正常需要,否則只要一隻家畜因為飼養和看管不當,出了事,那一月的精力丹就別想領了。 這一下,就把周行弄得鬱悶起來,他可不願意用丹去換一隻家畜。 想來想去,周行決定,靠自己的力量,去抓一隻野生的動物。這華雲宗山脈無邊,祈雲峰腳下到處都是深山老林,雖平日裡沒有猛獸出沒,但周行知道,這肯定是仙人施了法,只要出了一定範圍,肯定會遇到猛獸。 「我盡量不靠近深處,只抓一隻山雞,哪怕野兔也行。」周行這樣想著。 當然,以他除了一身被藥力增強的力量之外,連真氣都沒有一絲的普通人,想要空手捉野獸,是行不通的。所以,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這難不倒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周行,隔天,他趁砍柴的功夫,用大斧劈了一桿輕細的槍,和十數支尖銳的箭支,以及一把用韌性十足的樹籐做成的弓。 第十四章 小野兔 周行自幼長於鄉間,雖不曾跟村裡的獵手去山裡狩過獵,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曾與同伴做出弓箭,射殺過小動物。技巧雖遠無法與資深的獵手相比,所幸這次試丹,只需要一個活的動物便可,這些準備,倒也足夠了。 思索之後,周行信心滿滿地順著熟悉的小溪方向,開始朝著不曾去過的深山大澤中行進。 最先的半個時辰中,環境與小溪邊相差不大,植物間距寬闊,不見雜草,空氣清新,沒有任何野獸的痕跡。 周行也不急,繼續前進。 隨著時間的推移,沿途,樹木逐漸密集,盤根糾錯,偶爾出現的蒼天巨樹,數人也難以合抱。雜草叢生,從腳背漸漸深到了膝蓋,人跡越來越淡,空氣中含著一股糞便和混草的氣息。 周行緩步走著,額上生出少許汗漬,一手緊緊的握著細槍,每走幾步都用細槍在雜草中來回劃拉,以防有蛇。一股莫名的壓力無徵兆的從心頭升起,似乎告訴周行,越往前越危險。 這種直覺讓周行停下了腳步,四下張望了一陣,暗道:「這裡應該有野獸出沒,前面給我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極度危險的東西,還是在這裡等一會兒,小心為妙。」他只是來捉普通的動物,沒必要拿生命開玩笑。 接著,周行把細槍和弓箭背在身後,來到附近的一顆大樹,手腳並用,沒費什麼力氣便竄上了樹。然後找到一根結實的樹幹,盤坐其上,用枝葉擋在身前,只留下一些縫隙,開始等待。 運氣似乎並未有多好,連續一個多時辰,周圍一點響動也未有。周行雖然很有耐心,但並非愚笨之人。 不由思慮:「莫非此處還是那些仙人施過法的,沒有野獸敢進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必須再往前行方可。 正在考慮是否該走時,忽然,「嗖」的一聲輕響,從遠處傳來。 周行耳尖微微一動,他吃過好幾粒精力丹,真氣沒練出,力氣和五官感應力都比以前強了不少,所以立刻察覺到了。 「有了!」周行一喜,悄無聲息的從身後取出弓,抽出一支箭,搭在其上。 幾乎是相差不到一秒,又是「嗖」的一聲在同一方向響起,然後就是「嗖」「嗖」的輕聲,不斷的間隔響起。周行從聲音的大小判斷,這獵物正是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兩隻野獸麼?」周行目光微凝,有些意外,這麼久沒野獸出現,一來就來兩隻,但他也不怕。 箭上弦,弓拉滿月,直指著「嗖」聲來的方向。 「嗖!」「嗖!」兩聲幾乎同一地點同時響起。 近了! 周行微閉著眼,漆黑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精光。 又是「嗖」的兩聲,這一次完全是同時發出,一聲似因為極度恐懼而發出的嘶叫在林中炸響。 「吱!」 周行耳膜一震,心神稍微鬆懈,不由頓了一下。 這時,兩道影子從深處竄出,先出現的豁然是一隻灰色的大野兔,它的口中含著一小團毛球,緊接著的是一隻長相醜陋,露出尖牙的豺狽,它的一隻利爪正按著前邊大野兔的身上。 「吱!」大野兔不斷的扭動著身子,長長的後腳蹬向豺狽。 那豺狽狡猾若斯,利爪在大野兔身上猛地一按,竄跳到大野兔前方,隨後張開凶口,一下咬住了灰色大野兔的脖子。 灰色大野兔卻在這時,猛的一甩頭,拼了命把嘴裡的毛球朝著遠處甩去。 剛完成這動作,灰色大野兔的脖子便被豺狽狠狠的咬了下去,死死的咬著不放開,灰色大野兔發出「嗚嗚」的痛哼,鮮血順著脖子和豺狽的嘴邊不停地流下。 這種場景雖然血腥,但周行自幼吃過不少野兔,並未對其可憐。他冷靜的看著咬著灰色大野兔的脖子,一動不動,想讓野兔流血而死的豺狽。 箭指的方向微微一調,頓時指向了那豺狽。 周行並沒立刻射箭,而是精神高度集中的望著豺狽。捕食的野獸注意力非常高,等它確定灰色大野兔身死,張開嘴的那一刻,才是最佳時機。 盯著豺狽,周行心中有些不快,若這野兔還活著,用來試驗最好不過,豺狽畢竟是危險的野獸。當然,他還要注意,不能一箭把這豺狽射死了。 豺狽遲遲不放下野兔,只有等灰色大野兔斷了最後一口氣,它才會停下。 周行也不急,拉開弓,冷冷的看著下方。突然,他神情一動,想到剛才灰色大野兔丟下的一團毛球,目光不由朝毛球的方向看去。 卻見,一隻不足拳頭大小,全身長滿絨毛,兩隻不算太長的耳朵在小圓頭上一顫一顫的小野兔,正邁著短短的腿,一下一摔的朝遠處爬。 「這是那大野兔的孩子!」周行心中明瞭,大野兔含在嘴裡的毛球,便是這小野兔。 周行轉過頭看了眼已經再無動靜的大野兔,一地的鮮血,內心突然震動了一下,「若是不含著小野兔,它的速度會更快一點吧。」 正在這時,豺狽確定了大野兔已死,鬆開了口! 「死吧!」周行臉色冷厲,眸子中不知覺的帶了點恨意,驀然鬆了手。 「嗖!」一聲尖銳的磨擦聲響動。 豺狽抬頭一看,張開了血口,瞳孔一縮,還未來得及任何反應,一支箭,從它的腦中深深的插入。 它至死也不明白,好不容易逮住了食物,卻送了性命。假設,若有可能,沒那隻小野兔存在,它的福分,將不可限量。只是,沒有假設…… 直入腦中的一箭,豺狽沒動彈多久,就倒在了地上。 為了小心豺狽裝死,過了一陣,看到那和腦漿混合的血液流了出來,周行才放下了心。他從樹上跳下,走到豺狽跟前,狠狠的踹了一腳。 然後看了眼灰色的大野兔,滿地的血液,顯然已經徹底死了。 周行歎了口氣,抬起頭,目光朝小野兔的方向看去。 「咦?」視線中,竟然沒有小野兔。周行吃了一驚,以這小東西的速度,就算再給它一倍的時間,也不可能跑遠。而現在,卻沒了蹤影。 他邁步向剛才小野兔的方向走去,經過了剛才它所在的位置,再往前走了不短的距離,依然沒有小野兔的蹤影。 這下,周行可就鬱悶了,他無奈的回返。 不多時,眼睛一亮,只見在眼前的一顆大樹後的灌木叢外,一根毛茸茸的小尾巴,正不斷的顫慄著。 「真是聰明的小傢伙。」周行忍不住笑了。 他兩步走近,那毛茸茸的小尾巴抖的更厲害了。這種剛出生沒多久的小野兔,周行自然不會再防備什麼,直接用手抓著小尾巴,把小野兔捉了出來。 「吱!」 「吱吱!」 好像一個毛球的小野兔,口中不斷的發出刺耳的叫聲,但太小,周行無所謂的搖搖頭,任憑這小野兔在他手上作著沒用的掙扎。 周行把小野兔一隻手抓著,湊到眼前,仔細看了下。 它渾身是細細的絨毛,灰白灰白的,有著一雙黑色泛紅的眼珠,小小的倒三角兔唇,一對不算長的耳朵,兩隻短小的前腿,以及稍長一些的後腿。 「吱!」「吱!」小野兔依然不甘心的叫著,小眼珠轉個不停。 「別叫了,你娘……呃,動物的母親也叫娘嗎?算了,管它叫什麼。」周行撓了撓頭,湊近小野兔的一隻耳朵大聲道:「你娘死了,你這麼小,在這裡活不了。跟我回去吃好的,要是不死,我就一直養著你。」 在鄉下,一般養貓狗,當它們小時候,對著它們耳朵大聲說話,據說它們能聽懂一點。傳說,人死了後會重新投胎,為善的人,能做大官大商。為惡的人,就會變成畜生。在它們小的時候,會有一點靈覺,所以,趁小的時候,大聲的說話,它們就能聽懂,而且記住。自然,這種傳說不足為信,但在周行的鄉下,大人們經常這樣做。 說完後,小野兔仍然掙扎個不停,力氣不足,動彈越來越小。顯然,它沒有聽懂周行的話。 周行也無所謂,提著小野兔的耳朵,便準備回去了。 他看了一眼大野兔和豺狽的屍體,遲疑了一下,朝大野兔走去。 周行剛成年,或許是童心未泯,亦或許是其它什麼。他把小野兔的眼睛對著大野兔的屍體,輕聲道:「看一眼你的娘吧。」 不知是不是累了,還是真的有感覺,等周行說完,小野兔停止了掙扎,眼睛瞅著大野兔的屍體,一動不動。 少頃,周行把小野兔提起,走到豺狽屍體前,再踢了一腳,然後興高采烈的快步向回走。馬上就能得知丹藥是不是有效果,周行甚至有些激動。 他把背後已經沒用的弓箭和細槍直接扔掉,甩開了腿,朝住處快跑。 回去的路比來時快了許多,僅僅用了一刻,周行就回到了屋。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十五章 試驗 今日的時間還未晚,周行精神奕奕,他找到一根小麻繩,一頭綁住小野兔的腳,一頭綁在桌子腳。然後去外打了一小碗水,放在桌上。 「吱」小野兔朝外跑,被小麻繩纏著腳,急得團團轉。 周行看得一笑,也不去管它,自顧坐在桌旁,從懷裡掏出了丹藥小瓶。拔開瓶塞,一股清香溢出,周行深吸了口氣,覺得臟腑都是一陣舒緩。 桌下的小野兔似乎也聞到了這清香,身子一頓,不再亂轉,鼻子抽動起來,旋即,抬起毛茸茸的腦袋,一對兔眼盯著周行手上的丹藥瓶,泛起紅光,一眨也不眨。 周行瞧見,心裡既歡喜又有點難過,歡喜的是,小野兔這樣子,就不用灌藥了。難過的是,萬一吃出問題,它恐怕只有隨它娘去了。 沉吟片刻,周行不再遲疑,從丹藥小瓶中倒出一粒紫色的精力丹,香味越發的濃郁。 小野兔周行拿著丹藥的手,「吱吱吱」的不斷嘶叫。 看了眼小野兔急躁的樣子,周行有些奇怪,但也未多想,緊張的把精力丹放進了桌上的碗中。這野兔太小,若直接吃的話,卡在喉上也有可能。周行做事,一向比較細心。 精力丹泡在水中,不多時,便開始融化,紫黑色的藥液散在水裡,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片沁人心脾的香氣中。 周行忍不住的微閉上眼睛,貪婪的呼吸著,他今天趕完任務,又去深山,比往日累了許多。桌下的小野兔也同樣,不斷的抽動著鼻翼。 良久,周行回過神,立刻就察覺到身體的乏累,減緩了不少。 碗裡的丹藥已經沒有了,剩下的是一小碗紫黑色的藥液,仍然在散發著濃郁的香氣。周行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端起碗,然後放到了桌下,小野兔的身旁。 「喝吧。」周行輕聲道。 小野兔一下睜開眼,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把頭埋向碗裡,伸出小舌頭,舔著碗裡的藥水。 周行坐在旁邊,專注的看著,心中的那絲不忍,被強壓在心底。 「咕」「咕」小野兔不斷的吞嚥著,聲音在房間中持續。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天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黯沉,又似乎過得很快,小野兔已經舔完了藥水,整個咕嚕的蜷成一團毛球,呆在桌腿旁,熟睡了過去。 周行拿起碗,上面已經被小野兔舔得乾乾淨淨,一絲紫色也未殘留。 他蹲下身,用手在小野兔身上摸了幾下,它的體溫燙了很多,應該是丹藥的藥力正在發揮,至於其它,則沒有任何異樣。->小說下栽+wRshU。CoM<- 想起不久前那一幕,保護著小野兔的灰色大野兔,周行的內心不由升出一絲歉意,對著已經睡著的小野兔,喃喃道:「你不死的話,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 等待了一會兒,小野兔的身體仍然發燙,也仍然沒有甦醒的跡象。而天色已然黑了,周行點亮了油燈,再坐了一陣,打起了哈欠,想了想,不如睡上一覺,結果明日便出來了。吹滅油燈,躺在床上,雖然心情還是有些期盼激動,但一天的勞累,沒過多久,終是睡著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縫,灑在了這間小木屋,陽光晃在眼前,周行頓時醒了,他舒坦的呻吟了一聲,昨晚這覺睡得太香了,他夢到自己成為強大的仙人,身上散發著光芒,在天空中翱翔。 對了!小野兔! 周行猛得睜開眼,轉過頭,豁然一驚,只見小野兔不知怎麼竟趴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對大大的兔眼正定定得望著他。 對視了半晌,周行眨了眨眼,隨即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充斥心頭。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周行一下坐起身,臉上洋溢著興奮之極的笑容。小野兔被周行嚇得一縮身子,疾快的跳下椅子,躲在椅子腿後,瑟瑟發抖。 「好了!太好了!你沒死!」周行高興的無以復加。 周行穿上衣服,伸出手,彎下腰,直接朝小野兔伸去,他要仔細檢查一下小野兔。 「吱!」小野兔尖叫,聲音比昨天亮了很多,朝後退去,無奈有麻繩綁在腿上。眼看周行的手已經近了,小野兔奮力一扯,「匡光」一聲,笨重的木椅,竟被它拉的翻倒了。 周行的手在半空一停,吃驚的望向椅子,這椅子並不是只有短短的四條腿的小板凳,而是有靠背的大木椅,就算是兩三歲的孩童,也要使出很大的力氣,才可能把木椅拉倒。而這剛出生最多不到十天半月的小野兔,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不可思議!周行心中冒出這個詞,隨後靈光一閃,臉上再次露出欣喜之色。小野兔能有這樣大的勁,肯定是吃了精力丹的原因,這說明,精力丹不僅沒有毒,而且效果還非常好! 周行兩步上前,一把扯住小野兔的耳朵,提到半空。 以前村裡的人若是中了蛇毒,嘴唇,眼睛之類的薄弱地方,變色都會比較明顯,很容易觀察出來。 小野兔在半空中掙扎著,周行只覺得手上傳來的力道也遠非昨日能比。不過想從他手中掙脫,還遠遠不夠。他仔細的看了小野兔的各個地方,除了眼珠更亮,其它都沒有出現問題。而這一點,也說明丹藥的效果不錯。 「看來是沒問題了。」周行把小野兔放下,它頓時竄到一邊,盡可能遠離周行,「吱吱」的嘶叫著。 周行毫不在意,心中只有喜悅,丹藥試驗成功,小野兔也未死,這簡直太完美了。 摸了摸懷中剩下的一粒丹藥瓶,以及小瓷片,周行內心樂開了花,只要有小瓷片存在,以後可以一直服用中上品丹藥,這中上品是周行自己取的名。而他也更加決定,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小瓷片的存在。 周行收拾好床鋪,現在不是修煉真氣的時間,他要盡快完成任務,再開始修煉。 出門時,周行看了看小野兔,微微一皺眉,這小野兔還小,不能餓著,還需要給它準備食物。 「我去給你找吃的,你不要亂跑。」也不論小野兔能否聽懂,隨口說了兩句,周行關上了門。 第十六章 借丹 東方的太陽灑下艷麗的光輝,蔚藍的天空上,雲卷雲舒。有清風浮掠,令祈雲山無數的樹葉跳起了舞蹈,在陽光的映射下,地面上,斑駁的葉影拼拼湊湊,煞是迷人。 這是周行起的最晚的一個早晨,做外功的弟子大都起了身,大家互相打著招呼,顯得頗有人氣。 「周師兄早!」住在附近新來的一位少年朝周行笑道。 「洛師弟早啊。」周行回應,臉上露出笑容。他雖然與同們弟子接觸時間較短,但彼此之間都還瞭解一二。 「周師弟今天可起得晚啊。」一個壯實的青年,看上去比周行略大,笑道:「是不是因為昨晚你屋裡的老鼠一直叫,把你吵累了?」 「對啊!周師兄,我也聽到了。不過,不像是老鼠叫呀。」洛師弟附和道。 周行搖搖頭,無奈的笑道:「昨日我看到一隻剛出生的野兔,憐它弱小,就帶了回來。沒想到,它怕生,折騰了一個晚上。」說完,周行目光微微閃爍,這些話自然都是他早已想好了的。 「原來是這樣,周師弟可真是好心腸。」壯實的青年點頭,又道:「不過,你還是注意一下,畢竟大家聽力都遠勝以前,這樣吵下去,遲早會引來是非的。」 「是,多謝原師兄提醒。」周行說道。 幾人正準備散去,一身材修長,看上去溫文爾雅的青年朝這邊走來,叫道:「幾位師兄,請等一下。」 周行詫意的停在原地,對這人雖然見過,但沒什麼印象。他朝兩人看了一眼,原姓的壯實青年眼中掠過一絲煩意,洛姓少年則低著頭,輕咬著嘴唇,似乎有點生氣。周行心中一動,不由警惕幾分。 「原師兄,洛師弟,你們都在啊。這位是周師弟吧,在下呂莆,見過師弟數次,卻未能有機會深談,真是可惜。」呂莆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像是真為沒與周行交談而可惜。 周行愣了愣,連道:「呂師兄好!」 「哈哈,你我兄弟之間,不用這麼見外。」呂莆大聲笑道,彷彿就說了一兩句話,兩人已成了莫逆之交。 「呂師弟,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原姓壯實青年說著,轉頭朝周行深深看了一眼,接著不等呂莆回話,便快步離去。 「呂師兄,我也急著做事,不打擾你了。」洛姓少年緊隨著說道,也是疾步走開。 周行隱隱明白了點什麼,這呂莆這樣熱情肯定有問題,嘴角一動,便準備出言告辭。 呂莆卻搶先道:「周師弟,你應該不會也這麼巧,忙著離開吧?」 「我……不忙。」周行心下一歎,只好強笑道:「呂師兄可是有什麼事需要用到我麼?」 「周師弟真是直爽,本來我沒有什麼想要勞煩師弟的,既然師弟問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說下吧,若師弟能夠幫上一幫的話,可莫要小氣啊。」呂莆的臉上明顯的浮現出一絲苦澀。 「呂師兄儘管說吧,若師弟力所能及,定會相幫。」周行客套道,內心卻莫名的擔憂起來。 不過,呂莆似乎未聽出周行這是客套之言,臉上露出驚喜,「這麼說,周師弟一定會幫為兄了,真是好兄弟!」 「呵呵,呂師兄言重了。」周行暗地咋舌,面上還要裝作高興,讓他無比鬱悶。 「我也不和周師弟繞圈子,兄弟之間有話直說了,為兄現在真氣已經凝取到了極點,奈何丹藥已經用完了,為兄肯定,只需要一粒中品丹,就能煉出真元。周師弟來這裡剛滿四月,夏師叔應該發了中品丹了吧。不知能否先借給為兄,等真元修煉出來,日後一定加倍償還。」呂莆一口氣說完,滿面皆是懇求之意。 聞言,周行一滯,終於明白呂莆的用意了,借丹!而且這人居然把他來的時間也記得相差不多,借得還是中品丹!還是對一個剛相識的人借這樣重要的丹,若臉皮沒有高達到一種境界,絕對做不出此事。周行可以肯定,丹藥借出去,奉還的幾率極小。 沉吟一下,周行道:「呂師兄,中品丹,夏師叔是發給我了。」看到呂莆臉上的喜意,又道:「但我已經自己服了,不能幫呂師兄,還請見諒。」 「服了!這麼快!」呂莆臉色一變,少頃,大有深意的看著周行,慢慢說道:「周師弟可是認為我不會還丹麼?我呂莆說話向來算話,說了會還就絕對會還!」 周行看了眼天色,他在此地呆了都快一刻鐘,不由急道:「呂師兄,我發誓,我已經把中品丹服用了,絕不欺瞞於你。」 聽到這話,呂莆臉色變了數變,又問道:「那周師弟可還有下品精力丹,能否借我?」 「沒有,下品丹和中品丹都用了,呂師兄,我還有急事,就先告辭了!」周行說完,邊走邊摸了摸胸口,下品丹和中品丹是用完了,中上品丹可不算。 呂莆站在原地,看著周行的背影,狠聲道:「這次先放過你,這個月我就等你發丹,看你怎麼服!」片刻,他臉上的狠色褪去,再次變得溫和起來,一眼看到不遠處走動的弟子,快步走去。 另一邊,周行不再想呂莆的事,到稍遠點的林子裡,弄了些嫩草,便趕回屋子。 小野兔正蹲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到聲響,全身的絨毛乍起,動作疾快的竄下椅子,但是被繩子綁著又跑不掉。 「吃飯了。」周行把嫩草放在碗裡,擱在地上,然後提起小野兔的耳朵,放到碗邊。 「吱!」小野兔身體微微發抖,似乎非常害怕。 周行靜靜的站在一旁,不再出聲。果然,小野兔沒過多久,鼻子就開始抽動起來,在嫩草上不斷的嗅著,卻始終沒吃。 周行知道,小野兔還怕生,想了想,於是走出屋子,關了門。 隔著窗戶,周行看到小野兔等了一會兒,吃了一小撮草,緩緩嚼著。周行微微一笑,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 一框柴,用了大半天,周行便劈完了。而剩下的時間,他要安心的休息,然後服用提升過的中上品丹藥,練出真氣。 第十七章 真氣 祈雲峰腳下,是外功弟子的活動點,其中一間木屋內,只有一張床,一把木椅,一張桌子。椅子的腿上綁了一根麻繩,另一頭綁的是一隻長著灰白色絨毛的小野兔,它正呆在椅子上,瞇著兔眼,瞅著盤坐在床上的一位身材薄弱,相貌普通的少年。 少年正是已經休息充分的周行,此時,周行五心向天,意沉丹田,想著華雲心法的第一層,做著最後的準備。這一次,有中上品精力丹相助,他有種感覺,一定能夠練出真氣。 片刻後,周行輕舒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吱」小野兔頓時朝後一縮,但似乎知道這少年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不再像先前那樣害怕。 周行微微一笑,然後掏出丹藥小瓶,倒出了剩下的那粒丹藥。 香味散開,小野兔的眸子陡然一亮,絨毛乍起!仰著腦袋,死死的盯著周行的手。 「一定要成功!」周行目光堅定,不再猶豫,把丹藥吞下腹。 「吱!吱吱!」小野兔急了,直接一蹬後腿,竟然一竄老高,到了半空,幾乎快要碰到周行了。 「啪!」 下一刻,小野兔的後腿上綁著的麻繩一緊,猛地從半空摔到了地上。 小野兔像是摔痛了,慢慢爬到椅子腿邊,縮著身子,「吱吱」低叫著。 周行沒有時間理會小野兔,閉上雙眼,全身心的開始運轉丹田內散發出來的能量。提升過後的丹藥,果然比中品精力丹的藥力強的多,幾乎沒過多久,一股令周行震驚的能量在丹田中釋放而出,比中品精力丹的能量高了何止一倍。 周行心中一凜,不由擔心起來。原以為這提升過的丹藥,雖會比中品丹強上一些,但沒想到,居然會強了不止一倍,若是丹田承受不了,那他就後悔莫及了。 龐大的能量不斷的從丹藥中釋放出來,不斷的充實著丹田。 周行驚懼之下,心法運轉的更是迅速。能量隨著意念的牽引,延著固定的經脈而去,行遍全身。 不多時,周行的臉上浮現出喜色,這些能量竟不需要過多的耗費心念,便可歸為己用。而丹藥散發出來的能量,也是非常溫和,灼熱的感覺甚至不及一粒下品精力丹產生的十分之一,完全可以忍耐,或者忽略。 心裡放鬆下來,周行不再多想,全力以赴的修練。 丹藥的能量一絲一絲的被煉化,積聚在丹田中心。周圍龐大的丹藥能量更是讓煉化後的能量沒有機會散發。隨著時間的推移,被煉化的能量越來越多。 周行毫不停歇,繼續修練,漸漸的,丹田中心,積聚了一團不小的,精淬的能量,而丹藥的能量已經快要枯竭。周行心中一動,意念全部沉入了丹田,牽引著這團精淬的能量向著中間壓縮。 只需要壓縮到一定程度,自然就會產生出真氣。 此時,小野兔再次跳到了椅子上,兔眼瞪得圓圓的看著周行,它從周行身上感覺到一股舒服的氣息,只是怕人的天性,讓它不敢靠近。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野兔感覺到那股舒服的氣息消失後,瞌上眼,打起了盹。 木屋外,弟子們基本都做完了外功,一個個返回了屋裡,就再不出來亂走,想來都是在修練。 太陽緩緩下了山頭,只剩下最後一絲餘光,繼續普照大地。沒過多久,就連這最後的餘光也淡了去,天空,一輪弦月升空,散發出清幽的月光。 屋內,小野兔已然安睡了許久。 而透過窗外映來的月光,可以發現周行的臉上佈滿了緊張之色,額上滲著點點細汗。 「就差一點了!」 身體的乏累感,牽扯著周行的意念,只要周行有一絲放棄的念頭,這一次就又失敗了。 「絕對要成功!」周行意念朝著能量團瘋狂的壓縮。 「轟!」 彷彿一道驚雷,響徹了周行的腦海,乃至靈魂。 丹田,能量中心,一絲莫名的氣體誕生了出來,非常虛弱,像是隨時要消散似的。 周行回過神,一種無法言喻的喜悅充斥全身。 真氣!這就是真氣! 經過三個多月的努力,他終於把真氣修練出來了。不過,現在還沒有結束,周行壓下激動的心情,意念進入真氣,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生出,似乎不需要刻意,就能夠隨意動用。這種感覺,比牽引丹藥產生的能量要安心無數倍,就像用手拿著東西,與用鉗子拿著東西,完全不同的感覺。 此刻沒時間享受,周行運用真氣,順著經脈,開始修練。殘留在經脈和丹田的能量成了最好的補品,真氣緩緩壯大著。 九個周天以後,這絲真氣已經強大了數倍,再不像剛才那樣弱小。這絲真氣也是真正屬於周行,只要不出意外,永不會枯竭了。 周行收了功,睜開眼,隱隱有一縷精亮在眸子中出現。 「呃,天黑了?」眼前雖然不是漆黑一片,但明顯是夜晚了。還以為只用了一兩個時辰而已,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旋即,周行嘴角勾起,喜笑顏開起來,他能夠清晰感受到丹田中的真氣。 「終於成功了!」 周行看了一眼小野兔,這小傢伙沒有任何動靜,還在睡覺。而強烈的困意也在這時暴發了出來,周行眼皮一沉,隨後躺下,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周行起身後,先給小野兔弄來嫩草,接著便開始挑水。 來到小溪旁,周行把桶放進溪水中,裝滿水,正準備提起來時,心念一動,真氣順著經脈瞬間來到手臂。 「起!」低喝一聲,周行手上一用力,桶立刻被提了上來。 「真輕鬆啊!」周行有些驚喜,用上真氣後,覺得力氣大了不少,提這一滿桶水,不比提空桶的感覺重多少。 以前對馮平挑水那樣輕鬆的羨慕,如今終究是嘗到了。 周行開心的又裝滿一桶水,挑起時,再把真氣運用到肩膀和腿上,好似一下子減輕了一半以上的份量。 可是,不多時,周行便覺得丹田一空,真氣被消耗的乾乾淨淨,連挑完一擔水的路程也堅持不了。不過,即使如此,他也覺得高興。只要等以後,真氣多了,他一定要一口氣挑完十擔。 隨後,每挑完一擔水,周行回到溪邊,趁休息的時間,便修練起來,一刻鐘就能回滿真氣,而後才繼續挑水。這樣十擔之後,周行花的時間比以往還要少半個小時。而他也感覺到,丹田中的真氣,比最初增加了一絲,運用得也熟練了許多。 接下來的每日裡,周行都這樣,早上先給小野兔喂草,做外功的時候,累了就修練,練完了又做。做完任務,就回到屋裡,一直修練到睡覺為止。 時間一天天度過,小野兔漸漸長大,它與周行的關係好了不少,見到周行時,再也不亂躥亂跳,偶爾還會主動上前,依偎著周行。它的力氣同樣大了許多,那木椅完全被它拖著到處跑。 周行想了不久,給小野兔解了繩子,若是小野兔想離去的話,他也不會再阻攔。讓他高興的是,小野兔並不離開,最多只是竄出屋外自己去找吃的,周行回屋時,總會看到它趴在椅子上,似乎這裡被它看成了窩。 周圍的師兄弟們,也知道了周行養的野兔,剛開始還有人想來看看,可小野兔一見到其它人,便會躲在床下,或直接竄出門,跑得無影無蹤,速度比普通野兔還要快。 轉眼前過去了半月,周行正在溪邊打水時,一道影子從遠處「嗖」的一聲竄了過來,踩著周行的身子,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吱!」一隻足有半尺長的兔子,兩隻前爪扣著周行的肩膀,掛在上面。 周行嘿嘿一笑,反手摸了摸兔子的頭,苦笑道:「怎麼又變重了,你現在長這麼大了,不要再跳到我身上啦。」從幾天前,周行有次鬼使神差的把小野兔放到肩膀上,帶出去做外功時。這小傢伙,就越來越喜歡這個位置了。 「吱吱」小野兔輕叫兩聲,似乎很開心。 周行搖了搖頭,用另一隻肩膀挑起水,腳步輕鬆的走著。現在他丹田中的真氣,已經漲了不少,連續擔兩次,也足夠用了。 小野兔在周行的肩膀上,晃著腦袋,長長的耳朵撓著周行的臉,癢癢的。 邊走著,周行邊偏頭躲開小野兔的長耳朵,突然心中一動,道:「對了,我還沒給你取個名字。」 「叫什麼好呢?你這麼灰,叫小灰?不,不好聽。小兔子?嗯,很形象,不過和沒取一樣。」 「吱」小野兔後腿在周行的身上猛一蹬,整個兔竄到周行的頭上,抱著周行的頭,「吱吱」亂叫。 「啊!快下來!下來!」周行感覺一對兔爪在頭上亂撓,氣的發瘋,伸出手去拽。 好不容易才把小野兔拽下來,周行正想發火,腦中卻靈光一閃,不由一頓,喃喃道:「我的小名叫大富,不如就叫它大富好了。不好!我可不是兔子。不叫大富,叫什麼呢?」 第十八章 再借丹 「小富!哈哈,對!小富!這名字不錯。」周行臉上蕩漾著歡喜的笑容。 「吱吱吱」小野兔在周行的手上掙扎著亂叫。 周行一鬆手,小野兔頓時竄開,躲到旁邊的草叢裡,露出小腦袋,對周行瞪著兔眼,一副憤怒的樣子。 「小富小富,小富……」周行嘿嘿一笑,嘴裡念叨著,真氣灌注腿上,挑著水,快步朝池邊而去。 小野兔在原地磨著兩顆白白的兔牙,半晌,身子竄起,向周行追去。 ※※※ 桌上擺放著一本小冊,上面記載著密密麻麻的小字。這是周行記下的李均與馮平講過的練功心得,以及自己的一些體會。 周行坐在椅子上,認真的翻看著。 良久,周行皺起了眉頭,「按李師兄和馮平所說,我現在修練真氣的速度太慢了。難道還是因為資質的原因?」 周行伸出手,隔著衣服摸了摸胸口的小瓷片,暗道:「明日就到第五月了,能領一粒精力丹,等提升後,應該可以大大提高修練的進度。若能再進一步,練出真元,就算得上一名仙人了。」 心中有了思量,周行方輕鬆起來。他掏出小瓷片,其上並未發光,褐色的表面似乎佈滿了絲絲網網的脈絡,細一看,又消失了一般。 莫非是眼花了?周行反覆的看了幾遍,沒有發現,便放棄了繼續研究。 「小瓷片呀,你可要一直幫我。」周行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希冀。 「吱!」一道灰影竄到桌子上,兩隻前爪朝小瓷片抓來。 周行嚇了一跳,連忙收起小瓷片,怒叫道:「小富!你這死兔子,要是把它弄壞了,我烤了你!」 次日,周行做完任務後,在夏師叔處檢查了牌子,領了一粒精力丹。 返回住處的路上,一身材修長,面貌溫和的青年站在路口,笑容可掬,對著走過的弟子都熱情的打著招呼。只是這些弟子,皆是盡快離去,似乎害怕與青年多呆一會兒。 遠遠地,周行便看見這青年,心中驀然一驚。 這青年豈不正是呂莆! 若在平日,周行還不會這樣擔心,可今天碰見此人,總感覺心中有些怪怪的。不過,前邊就是自己的住處,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提升丹藥,然後增加真氣。於是,周行低著頭,加快腳步,準備假裝沒看見。 然而,天不遂人願,在走過呂莆身邊時,便聽呂莆笑道:「周師弟,好巧啊。」 周行腳步一頓,心中暗歎口氣,抬起頭,微笑道:「原來是呂師兄。」 「呵呵,周師弟從夏師叔那邊回來,應該是剛領了丹藥吧?」呂莆笑瞇瞇的問道。 看著這溫和的笑容,周行卻覺得背脊冒起一絲涼氣,強笑道:「師兄猜的不錯,呂師兄站在這裡,應該有事吧,我先走一步,不打擾師兄了。」說著,腳一抬,就要離去。 這時,一隻手拍在周行的肩上,傳來一股厚重的力道,硬生生的把周行按在原地。同時,呂莆的話語傳進周行耳中:「周師弟莫急,我在這裡可就是為了等你的。」 周行心頭冒出一絲火氣,意念一動,真氣頓時朝肩膀擊去。下一刻,周行心中一驚,他感應真氣仿如石沉大海,並沒有把肩膀上的手震開。「這呂莆的真氣極強,非我能及。」 周行微一沉吟,道:「不知呂師兄有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周師弟上次答應有丹了便借於我,呵呵,現在正巧碰到師弟領了丹藥,不如……」 周行眉間一蹙,打斷道:「呂師兄,我何時答應了借丹?」 「怎麼?!師弟難道是欺騙為兄麼!」呂莆臉色一變,厲聲道。 「呂師兄見諒,我確實不曾記得我答應了師兄,或許是師兄當時聽錯了吧。」周行連忙說道。 聞言,呂莆的臉色略有好轉,點點頭道:「大概是我聽錯了,師弟勿怪。」 周行心下一鬆,他可不希望與人隨便結怨。 「周師弟,現在把丹藥借給我,如何?」呂莆忽然說道。 周行心中煩惱,他已經表現出了不願借丹的意思,這人還是糾纏不休。精力丹不是常物,他等了一個月才拿到一粒,豈能就這樣借給一個不熟之人,他可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樂善好施的人。 心裡拿定主意,周行歉意道:「呂師兄,丹藥我自己也需用,不能借給你。」 呂莆眼中閃過怒意,依然和言道:「周師弟莫不是怕我不還,要不我立下字據?我真是急需丹藥,否則也不願向師弟借丹的。」 周行搖了搖頭,態度明確。他從來不是磨唧之人,更不會隨便心軟。這呂莆急需丹藥,他難道就不急需嗎?若是能多十顆百顆,他求之不得。 見周行這樣,呂莆面色一寒,冷聲道:「師弟,我這好好說話,你不聽。小心日後出了什麼事,後悔莫及!」 周行目光一凝,肅聲道:「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呵,呵呵,我的話不難懂吧,師弟自己慢慢揣摩。我再問師弟一句話,借,還是不借!」呂莆放在周行肩膀上的手,猛地一捏。 「嘶!」肩膀突然發痛,周行倒抽一口涼氣。 周行捏緊拳頭,真氣全部湧向肩膀,終是把呂莆的手震開。旋即,冷冷的看著呂莆,一字一頓的道:「你——妄——想!」 呂莆面色變了又變,眼中佈滿了狠辣之色,不過始終沒有再出手,站在原處,看著周行離去。 「哼!」半晌,呂莆甩了下手,轉頭走開。 天色陰沉,像是要下雨了,雲層黑壓壓的一片,與山的盡頭相連,像是籠罩了整個天地。 周行快步回到屋,心情因為呂莆的緣故頗為壓抑,這在氣象之下,更是氣惱不已。 「這呂莆仗著比我早來一些,真氣比我強大,就敢這樣行事,真是欺人太甚!」周行目中,憤怒之光閃爍不定。 「吱!」小野兔竄到周行懷裡,望著周行,一副開心的樣子。 周行的氣漸漸消了,用手撫摸著小野兔的耳朵,「小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又打不過,怎麼辦?」 小富低著腦袋,前爪上也不知從哪裡,抓著一撮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周行一陣無語。 突然間。 「哧啦」一道亮光在天地間綻放。緊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彷彿蒼天開裂。 「吱!吱!」小富一顫,隨即瘋狂地朝周行的懷裡拱。 「別怕!別怕!」周行邊一隻手摸著小富的身子,邊站起身,關上窗。 剎那間,又是幾道閃電雷鳴,天猛地一沉,傾盆大雨轟然降下。嘩嘩的水聲,包圍著木屋。 小富擔驚受怕,縮在周行懷裡,不斷的發著抖。 周行心中生起憐愛,把小富緊緊的抱著,像哄嬰兒一般。不多時,小富停止了顫抖,從周行的雙手中伸出小腦袋,大大的兔眼盯著周行,一眨不眨。 「不知道家裡現在下雨了麼?」周行坐在椅上,喃喃自語。「家裡的屋頂經常漏水,爹要是不在家,娘就要上去蓋草了。」 周行低下頭,輕聲道:「小富,你以後不要走,就留在我身邊,好麼?」 「吱!」小富歪著腦袋,眼睛裡像是疑惑之色。 周行無奈的癟癟嘴,接著忽然想起今天領取的丹藥。他需要盡早提升了,用來增加真氣。 「現在下雨,不能去溪邊,不知這雨水有沒有用。」這樣想著,周行把小富放在一旁,打開門,一股潮氣撲面而來。 挑水的兩個桶是放在屋外,現在已經裝滿了雨水。 周行衝出屋,把兩桶水拎了回來,然後關上房門。接著也不遲疑,取出小瓷片和丹藥小瓶,檢查了丹藥小瓶的密封情況,然後直接丟入了水中。 豁然間,小瓷片散發出一抹亮麗的藍光。 周行一怔,接著大喜,小瓷片現在發出的藍光比以前亮了數倍,這表示雨水可能比溪水更有用。 不多時,小瓷片黯淡下去,周行連忙換了一桶水,把已經用過的雨水倒了,再重新接雨水。 連續換了五桶,周行才拿出丹藥小瓶,打開一看,已然與上次提升過的丹藥幾乎一樣。周行想了想,又試了一桶水,丹藥沒有變化,這才確定,丹藥已經提升到了極限。 小富在旁邊不斷的叫著,眼睛發光的盯著丹藥。 「你也想吃?」周行奇怪之下,把握著丹藥的手朝小富靠近。小富頓時跳了起來,想要搶奪。周行手一抬,避了開。 周行哂笑道:「你吃了它,難道也能練出真氣不成?」 「吱吱」小富急聲叫道。 「別鬧了,等明天給你弄一大堆草。」周行把小富提著耳朵放在椅子上,自己則坐在床上,把提升了的丹藥吞了下去。 丹藥的能量很快散發出來,周行專心的運轉心法,清晰的感覺到真氣在一絲絲的壯大,比以往的速度快了不止十倍。周行相信,若是按照這速度,他只需兩三日,或許便可以練出真元。 可是,這需要的丹藥,至少得有一百粒以上,才夠用吧。 這夜,周行完全沉入了修練之中。 第十九章 烤兔子 當第一道曙光照進小屋,周行睜開了眼,眸子中顯得十分精亮。修練了一宿,不僅感覺比睡覺舒爽,更在丹藥的幫助下,真氣節節升高,而身體在真氣的淬煉下,也清晰感受到體質強了不止一籌。 「這中上品精力丹,抵得上我正常修練半年的速度。」 「與昨日相比,真氣至少漲了五倍。可惜我沒有資質,否則說不定就能一舉練出真元。馮平當初所言,他在幾日之內就達到了我現在的水平,也便是他修練一天,我正常修練需要數十天甚至上百日,有無資質,修練的速度竟是差了百倍之多。」 「以我服用中上品精力丹的修練速度,或許都不及馮平的一半吧。若是馮平服用這丹藥,怕是幾日就能練出真元。」經過了這一晚,周行得出了這樣的情況,心下充滿了震驚。他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資質,也能以勤補勞,現在看來,除非有大量的丹藥支撐,否則他以正常的速度,到死都不一定能練出真元。 「丹藥!可是該怎麼樣才能獲得丹藥啊!」周行長歎一聲。 「吱吱」小富醒了過來,跳到周行的懷裡,叫個不停。 「死兔子,肚子餓了自己去找草啊。對了,我昨天答應給你弄草的。」周行忽然記了起來,接著一臉怪異的瞅著小野兔,「小富,你該不會是妖怪吧,聽懂了我的話?」 「吱!」小富睜著大眼睛,一片茫然。 當然,這個一片茫然是周行自己的看法。他舒展了下身子,站起身,推開門。 一股清爽的氣息迎面撲來,雨下了一夜,把地面沖刷的乾淨,天空萬里無雲,碧藍的仿若一塊畫布,潔淨如洗。 為小富弄了一堆被雨水洗乾淨的嫩草,周行便開始做外功。有了深厚數倍的真氣支持,周行幾乎不用停下來歇息,一斧接一斧的劈柴。 如小房屋般大小的框,用了一個多時辰,就裝得快滿了。 周行自然欣喜不已,這種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真是讓人癡迷。他進一步體會到了,真氣的妙用。可以想像,練出真元的話,又會是何等的強大。想起李均在臥龍宗後山施展的那驚人的法術,周行覺得內心像火一般的燃燒著。 忽然,周行停下來,四處張望了一下。 「小富!小富!」叫了兩聲,沒有應聲,周行有些奇怪,按理說,小富平時在外玩一會兒,就會來找他,今天都這麼久了,卻沒影子。 「這死兔子,到處亂跑,小心被人烤了吃。」周行低聲罵道。 不多時,砍完柴,周行便匆匆朝住處趕回。 打開門,屋內空空蕩蕩,沒有小野兔的蹤影。周行叫喚了幾聲,然而並沒有如往日般「吱吱」的回應。 「真是的,跑哪裡去了。」周行又往小溪的方向而去,小富平時一直跟著他,一般吃草也在這個方向。 邊走,周行邊喊:「小富,快出來!」 找尋了一圈下來,沒有任何發現。周行面色慌張起來,心中各種念頭滋生,「小富長這麼大了,也該回到自己的世界中,我不該強求的。」 「走了……走了也好,我就不用天天被它煩了,也不用再照顧它了。」周行酸楚的想到。 周行仰頭,望著這晴朗的天,心中一痛,忽然發現,沒有一朵雲的話,這天似乎就不像是天了。他慢吞吞的朝回走,一臉的落寞。 「周師兄……」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住在旁邊的洛師弟。 「洛師弟。」周行勉強笑了笑。 「周師兄,那……那個……」洛姓少年臉色有些異樣,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又不敢說,支支吾吾的一直說不清楚。 周行自然發現了他的神情,略一想,眼神猛一凝,一把拉住洛姓少年的衣服,急道:「你是不是知道小富在哪裡?啊?是不是?」 洛姓少年被嚇了一跳,連道:「這個,我……我……」 「快說啊!」 「我……我知道,可……」洛姓少年遲疑道,眼睛朝著周圍,來回看個不停。 見洛姓少年這樣,周行住了口,沉吟少傾,問道:「洛師弟,是不是有人捉了小富?」周行給小野兔取的名字,有不少人都知道。 「啊,你怎麼知道。」洛姓少年驚呼。 聞言,周行臉色變得難看之極,沉聲道:「是誰幹的?」 看洛姓少年猶豫起來,不肯說。周行腦中出現了一個人影,思量片刻,這人影越來越清晰,衝口道:「是不是呂莆!?」 聽到這話,洛姓少年張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果然是他!」周行眼中充滿了怒意,旋即懇求道:「洛師弟,你一定知道呂莆在哪裡,對不對?告訴我,不然小富就危險了。」 洛姓少年目光閃爍了一下,勸道:「周師兄,聽說呂莆來這裡十個月了,真氣非常深厚,你不是他對手的。不如先去告訴夏師叔,怎麼樣?」 周行連連搖頭:「夏師叔行動都不便,來不急了。再說門內規矩,不允許自相殘害,呂莆不敢對我怎麼樣的。洛師弟,求你快告訴我吧。」 洛姓少年也不再多言,伸出手,朝著西邊的樹林指去,「周師兄,我看見呂莆捉了小富去那邊了,你要小心。」說完,他走了開,他不過來了一個多月,才練出真氣,不敢插手。 「多謝。」周行點了點頭,疾快的跑去。 ※※※ 西邊的樹林,其中一棵大樹旁。 呂莆正靠在樹幹上,他眼前正生起一堆明火,燃起縷縷的清煙。 「吱吱,吱吱!」樹幹上,一隻尺許長的野兔被繩子綁著掛在上面,不斷的掙扎著嘶叫。 「嘖嘖,小富,你的力氣比成年的野兔還大的多,看來周師弟對你照顧的很不錯啊。」呂莆看了小富一眼。 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喃喃道:「不知道你的肉會不會也要香的多?好久沒吃野味,正好拿你解解饞。」 突然,呂莆冷哼一聲,滿臉猙獰道:「都怪你那不聽話的主人,若把丹給了我,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說不定,百十年後,我成了三代弟子,還能照顧他一番。真是敬酒不吃!」 「我呂莆想借的東西還沒有借不到的,他一個新來的,也敢拒絕我!門內有規矩,我便拿你解氣。相信執罰弟子,也不會因為一隻野兔而興師問罪吧。呵呵,小富,你猜,要是我讓你的主人吃一口你的肉,他會是什麼表情?」 呂莆說到這裡,眼睛一亮,「對了,就把你烤了,然後給周師弟送去。哈哈,真是讓人期待。」 火燒得旺了起來,呂莆走到小富跟前,看著這野兔劇烈的掙扎和嘶叫,臉上有了絲不忍之色。隨即從懷裡掏出一丹藥小瓶,取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往小富的嘴裡塞去。 小富「吱吱」狂叫,似乎知道這不是好東西,小腦袋一搖,躲開了。 「和你主人一樣倔強!」呂莆直接抓住小富的腦袋,把黑色藥丸硬生生按進小富嘴裡。 沒一會兒,小富的叫聲漸漸小了,身子也慢慢不再掙扎,最後完全一動不動。 呂莆解開小富的繩子,從旁拿起一根尖銳的木棒,然後對著小富,就準備直接紮下。 就在這時,一陣疾快的腳步傳來,呂莆轉頭看去,不由一怔。 只見周行正朝著他,瘋狂的直衝過來。 「哼,竟然被你找到了。」呂莆冷笑道,不再去用木棒扎小富,而是把木棒和小富拋到地上,空著雙手等周行。 周行衝到近前,一眼便看見完全不動彈的小富。 「小富……小富死了!」 周行只覺得肝膽欲裂,頭像要炸開似的。與小富的一幕幕在眼前掠過,從抱著它從林中回來,從比拳頭還小,到一尺來長,從它看到自己躲得遠遠的,到趴在自己肩膀上親暱…… 「小富……」周行的眼睛通紅一片。 「我叫大富,你叫小富……死兔子,真的……死了!」 驀地,周行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呂莆,聲音冰寒無比,「是你殺了它!」 呂莆心下一顫,這少年的神態讓他感到一絲擔憂。暗想:「他不會真為了一隻兔子發狂吧?哼,發狂就發狂,還當我怕了他不成。」 「周師弟,你這是怎麼了?發這樣大的火。呵呵,你來的正巧,我今天在林裡抓到這只野兔,正準備烤兔子呢。相請不如偶遇,來,坐一會兒,咱們分食了。」呂莆回過神,彷彿不知道一切,溫和的笑道。 「烤兔子!」 「分食!」 他的每一句話像鐵錘般砸在周行心上,周行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和恨意。 「啊!」周行衝向呂莆,真氣灌注右手,朝呂莆的身上狠狠打去。 「憑你那點真氣,也想打我!」呂莆絲毫不避,伸手擋去。 「砰!」兩隻手狠狠碰到一起,真氣激盪,發出一聲悶響。 呂莆臉色微變,手上傳來的力道竟比想像中要強大的多,「難怪敢不借我丹,原來還有點本事!看來他的資質不比我差。」 周行瘋狂的,一拳接一拳的向呂莆打。他要為小富報仇! 第二十章 條件 呂莆雖然驚訝,但毫不勢弱,他比周行來的時間長了半年,哪怕周行剛服了丹藥,真氣有了大幅度增長,也根本不能與呂莆對抗。 砰! 周行全力打下去,卻依然無法使呂莆後退半分,甚至感覺一股大力湧來,疼痛難當。 「啊!」周行大吼一聲,舉起拳頭,再次打去。 「你殺了小富!為什麼!為什麼要殺它!」 呂莆心中冷笑一聲,真氣略一鼓蕩,就把周行的拳勁抵消。他剛才估算錯了周行的真氣,這小子應該是全身真氣都集中在了拳上,才會讓他感覺錯誤。經過這麼多拳,呂莆已經判斷出,周行的真氣,遠不足他的一半。 「周師弟,一隻野兔罷了,你若想要,我去給你捉上幾隻,如何?」呂莆微微笑道,同時手上用起真氣,砰的一聲,把周行的拳頭擋開。 周行只覺得一股大力作用在手上,似乎骨頭都要裂開般疼痛。他喘息著停了下來,悲傷的看了眼躺在一邊的小富,旋即滿眼怒氣的瞪著呂莆,「我不借你丹,【wWw.WRsHu.cOm】你就做這樣卑鄙的事,還有沒有人性!」 「師弟可別胡亂冤枉人,我不知道這是師弟所養。再說,我何時殺了它?」呂莆走到小富身邊,提了起來,笑道:「我不過是給它餵了點東西,讓它暫時昏迷過去。剛準備烤,師弟就來了。」 「小富沒死?」周行頓時驚喜起來。 「呵呵,現在還沒死,不過想要醒過來的話,還需要專門的解藥。如果遲些的話,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呂莆緩緩說道。 周行一愣,然後明白過來,於是強壓下憤怒的心情,朝著呂莆深深一躬,道:「呂師兄,剛才是我多有得罪,請你給小富解藥吧。」 「周師弟真是明白事理。只是,這解藥製作的費用頗大,我也是從丹峰的人那裡換過來的。若就這樣用了……」呂莆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大有深意的望著周行。 周行深吸一口氣,道:「呂師兄,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請直說吧。」 呂莆笑了笑,低下頭在小富的身上摸了幾下,這才說道:「不知道那丹藥,師弟願意借我嗎?」 丹藥!聽到這個詞,周行的怒火再次竄上腦門,只是看著呂莆手中的小富,又不敢發作。他不明白,為何同門之間,為了一粒丹藥,可以做出這種事? 「呂師兄,丹藥我已經服用了。」半晌,周行實言道。 聞言,呂莆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一抹狠色,冰冷道:「既然師弟不願,就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舉起小富,朝著地上猛地摔去。 「不要啊!」周行大叫,撲了上去,卻慢了一步,沒有接到。 「啪!」小富重重的摔在地上,頭上滲出鮮血。 周行猛地停下,接著緊捏起拳頭,目光充滿了殺氣,朝呂莆衝去。他的拳頭直接對準呂莆的頭,全部真氣湧入,讓拳頭憑空大了一圈。呂莆伸手擋住,頓時痛叫一聲,向後閃開。周行朝前疾踏一步,另一隻手在呂莆的胸口猛地一擊。 一聲脆響,呂莆感覺肋骨欲要斷裂般痛楚,看見周行又一拳打來,連連避讓。兩人打了片刻,呂莆眼中也是冒出了火氣,調動真氣,與周行對打起來。他的真氣本就遠超周行,但周行此時急怒攻心,根本不顧自己,全力的朝呂莆的身上打去。呂莆卻不敢如此,一時間,兩人竟鬥了個齊鼓相當。 然而,周行的真氣畢竟弱小,又不要命的用,打了不多時,他出拳的速度和力道就減了下來。 呂莆眼中寒光一閃,腳一抬,趁周行出拳的空隙,一腳踹在周行的腹部,把周行踹翻倒地。周行不甘,正要起身,便覺得丹田傳出一陣極大的酸痛,真氣剎時消散無蹤,再無力起來。 見狀,呂莆臉色猙獰,又一腳踹在周行腿上,罵道:「你也敢打我!若不是門規!我早廢了你!」 周行兩眼直直的盯著呂莆,想要起身,卻無能為力。 「你打啊,你再站起來打啊!廢物!老子一隻手都能打死你!」呂莆嚷罵不休,他的胸口到現在還是隱隱劇痛。 卻在這時,周行猛地伸出手,拉著呂莆的腳,用力一拉。呂莆下盤不穩,慘叫一聲,摔在地上。 下一刻,呂莆跳起來,一腳又一腳的瘋狂踹在周行的身上,「小畜生,卑鄙,無恥!」 周行再無力反抗,他偏頭望了眼動彈不得的小野兔,忽然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來這裡。 呂莆仍在他的身上發洩,只是不敢打到重要部位,若觸犯了門規,他也逃不開關係。 突然,一聲重重的咳嗽在林中響起。 呂莆嚇了一跳,停下動作,暗道:「這聲音好像是夏師叔的,糟糕,若被夏師叔看到,那免不了懲罰。」他狠剜了眼周行,接著極快的跑向遠處。 少頃,一個半白頭髮,佝僂著身子的老者緩步走到周行旁邊,正是夏師叔無疑。 「夏,夏師叔。」周行喘息著,手挪開,指向小野兔的方向,哀求道:「救救小富。」 老者緩緩走到小野兔身邊,用手在它身在摸了摸,搖頭道:「它快不行了,要救它很難。你自己也受了傷,若是不好好調理,可能會留下隱患。」 周行勉強用手支撐起身體,對有關自己的話完全沒聽進去,他聽出了夏師叔話裡的「很難」二字,略一想就明白,「很難」不是「不能」,周行的眼中不由露出希冀的目光,望著老者,說道:「夏師叔,你一定有辦法救它的,求你了。」他很少求人,即使爹不准他練武,也未求過,可這一次,若不求,小富便會死。 老者深埋在皺紋的臉上似乎露出一抹思慮,片刻後,從懷中摸出一粒丹藥餵服給小野兔,聲音沙啞道:「我先暫時保住它的性命,若你真想救他,就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周行並未直接同意,他雖然不想小富死,但也不想去做違背良心的事。要是讓他去殺人,他還答應不成? 夏師叔沉吟起來,過了好一陣子才道:「將來你上山後,有機會進入丹峰的話,就幫我取一本丹卷。」說完,老者靜靜的看著周行。 周行略一想便明白,夏師叔所謂的「取」一定不會是那麼簡單,不過為了救小富,也顧不得太多了,當下周行點頭道:「弟子答應。」 夏師叔淡淡一笑,道:「你不用太多顧慮,你若沒機會進丹峰,自然不用幫我。至於我要什麼丹卷,等你有機會進去了,再來問我。當然,你到時若忘記此事,也便算了。」 「師叔放心,弟子定不會忘。」周行信誓旦旦的說道。旋即,他把眼神投向小富,充滿了憐惜。 夏師叔看在眼裡,沙聲道:「你品性倒是不錯,卻要牢記,修真界以實力為尊,不論在哪裡,實力都是至關重要的東西。若你有強大的真氣,甚至真元,那呂莆還敢來找你麻煩?」 「師叔!你既然知道此事,怎麼還這樣放任?」聽到最後一句,周行忍不住問道,心裡甚至有點氣不過,要是有人管束呂莆,那小富也就不會出事了。 老者也不怪罪周行的語氣,淡淡道:「呂莆做出這樣的事也有多次,我不懲戒他,有三點,第一,他並未做出太過份的舉動,就算懲戒也不能太嚴重,最多罰他閉門思過。第二,讓那些被借丹的弟子知道實力的重要性,在以後的日子裡勤奮修練。你可知道第三點是什麼?」 周行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對於夏師叔所言的第一和第二點有些認同。 「這第三點,其實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呂莆有位親兄長,是祈雲峰四代弟子中比較出眾的一位。」夏師叔緩緩道來。 聽到第三點,周行先是一愣,接著氣憤起來,在他眼中高高在上的仙人,竟是與俗世一般,靠關係。 「不要動氣,這其實也很正常。若你有強大的實力,而你的小兔子咬傷了人,你會讓人把它處死嗎?」夏師叔似乎越說越起勁,與往日少言寡語的樣子完全不同。 「當然……不會。」周行剛說完,就辯解道:「可是小富不是人啊。」 夏師叔輕輕一笑,不再就此事繼續與周行分辨,而周行也停住了口,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想通了什麼。 老者又從懷裡取出一粒丹藥,扔給周行,「這是療傷的丹藥,你現在便服了吧。然後跟我回去,救你的兔子。」 「多謝夏師叔。」周行接過丹藥,直接吞服,然後閉目修練。 夏姓老者站在一旁,無聲的喃喃自語:「這是第十個人了,若是再失敗,我也沒有多少時間繼續留在這裡。」 良久,周行站起身,看情況大好了不少,再次向夏師叔告了謝,兩人便朝老者的住處而去。 第二十一章 馮平的心得 在夏師叔那裡拿了給小富療傷的藥,周行便抱著小富回到了住處。隨後給它餵了藥,把它放在床上,這才安下心來。 與小富在一起的這些天,是周行最開心的日子,這個通靈性的小兔子,從小養到大,在周行看來與最親密的夥伴無疑。再說他如今已成年,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漢,豈能畏懼強勢。 何況他與呂莆爭鬥,不僅僅是為了小富,更是為了自己,答應夏師叔的條件也是如此。否則,他也不會這樣衝動與那呂莆相鬥。 周行坐在椅子上,臉上掛著沉吟之色,心道:「經過這次,呂莆定不敢再向我要丹,我故意表現的拚命,這呂莆應該不會為了丹藥再來惹我。只是,沒算到他會有靠山,日後上了山,或許會有麻煩。」想到這裡,周行眉頭微微一皺。 「至於答應夏師叔的條件,只有這樣才能救小富。而且哪怕夏師叔丹田被廢,應該在門中也有些關係,他讓我幫忙,若我有了難處,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況且按我這樣沒有資質的人,能上丹峰的幾率,應該是微乎其微。如此一來,答應這條件也無礙。就算真有什麼困難,為了救小富一命,冒點險也值得。」 周行望著呼吸已經平穩的小兔子,心中不由一喜,也不知夏師叔給的是什麼丹藥,效果非常不錯。 拿出修練的心得,周行翻看著,腦中忽然想起夏師叔說的一句話「不管在哪裡,實力為尊。」 「若我的實力比呂莆強,他肯定不敢找我麻煩。呂莆現在還未練出真元,只要我先他一步練出真元,就不必再怕他了。不過,想要增強實力,就需要丹藥,大量的丹藥。我該怎麼得呢?」周行按了按太陽穴,思索起來。 一晃就過去了大半月,小富的傷勢已經全愈,並且又長了半尺,足足和成年的兔子差不了多少了。它與周行的感情更加的親密,幾乎隨時隨地都跟在周行身邊,周行也不敢讓它離開太久,有了呂莆的前車之鑒,小心無大錯。 周行砍著柴,小富趴在一旁,瞇著雙眼假寐。 有真氣的支撐,周行砍柴的速度極快,基本無需用太多的力氣,就能在兩時辰之內做完一切。周行有些納悶,這樣的外功,做起來還有什麼意思,既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若把這時間用到修練,真氣多少都會增加一點。他雖然心思越加成熟,但對於修真畢竟還是初接觸,一時間也無法琢磨透徹。 「小富,起來了,跟我吃飯去。」周行手一伸,拉著小富的長長的耳朵提了起來。 「吱!」小富驚恐的叫了一聲,旋即眼珠看著周行一轉,立刻閉了嘴,精神的竄到周行的肩膀上,長長的耳朵高高豎起。 「死兔子,一天比一天重,我都要用上真氣才能負擔你了。該好好餓你幾天!」感覺到肩膀上一股頗沉的壓力,周行嘴一癟,抱怨道。 周行做外功的地方便是廚房後院,繞著走道一圈就到了吃飯的地方。因為華雲宗弟子做的外功基本都不會相同,所以來吃飯的時間也各異。有時候就周行一人,有時候滿屋子都是人。周行不禁有些同情在廚房做飯的弟子,他們要保證白日裡隨時都能供應飯菜,當真是苦不堪言。他不由慶幸自己不是負責此事,否則白白耽誤許多時間練功。 當然,周行不知道很多弟子在進來時也羨慕廚房的輕鬆,有失則有得。 此時廚房有不少人吃飯,周行比較熟悉的原師兄,洛師弟,包括馮平等人都在。 「周師弟,來這裡坐。」一壯實青年發現周行後,遂叫道。 見到這麼多人,周行覺得有人氣許多,心情自然不錯,聽到原師兄叫自己,笑了笑,打了飯菜,走了過去。 「小富!來吃肉。」洛師弟看到周行肩上的大兔子,高興的用筷子夾起一塊肉朝小富口中送去。 小富現在對於與周行經常見面的幾人都不再怕生,它伸出鼻子在肉上嗅了嗅,然後立刻把頭扭向一邊,一副厭惡的樣子。 幾人看得忍俊不禁,周行笑道:「洛師弟,小富是兔子,吃素的。」 「對哦!我忘了。」洛小強恍然,馬上從碗裡找到一塊青筍餵給小富,看到小富吃了下去,頓時喜笑顏開。 「原師兄,你們今天是不是商量好了,怎麼都在?」周行開玩笑道。 「當然是商量好的,不然我早回去修練了。」沒想到原磊竟然承認道。 周行眨了眨眼,奇怪起來。 不等周行發問,坐在一邊的馮平,靦腆道:「周師弟,明日,我便要上山了。」 周行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剛來這裡時,馮平便曾說已經來了半年,如今他已經來此快六個月了,正好是馮平一年之期。 「恭喜馮師兄。」周行真誠道,在華雲宗內,除了李均師兄外,馮平是幫他最多的人,而且他隱約猜到,馮平的資質非同尋常,遠比一般的弟子強。 「多謝」馮平臉色略一紅,不知是興奮還是害羞。 原磊接口道:「再過兩月,我也上山了,馮師兄,日後可要多多照顧我啊。」洛小強也在一邊附和,坐在另外桌子上的幾人,也是把頭轉過來。 「馮師兄,還有我啊。」 「還有我,馮師兄不要忘了我。」好幾人出言道。 馮平僵在原位,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頻頻點頭。 幾人的樣子比上一次魏師兄走時還要熱情的多,周行心中一動,問道:「馮師兄,你練出真元了麼?」 「周師弟,你連這都不知道?」原磊搶先道:「馮師兄早在月前就練出真元了,是我們外功弟子中唯一一個在一年內練出真元的。」 聞言,周行驚得一怔,他原本就猜測馮平的資質不錯,沒想到竟然在一年之內便練出了真元,確切的說,是不到十一個月。按李均師兄所言,練出真元短則兩三年,長則十數年甚至更久。這便是說馮平的資質絕佳,日後修練的速度也不是尋常弟子能比的。難怪這些人都這樣熱情,原來是想托關係。 「周師弟,我本想晚些再去找你,既然現在遇到了,我把它先給你吧。」馮平拿出一個小冊,遞給周行。 周行接過,稍一翻,就驚喜起來,連道:「馮師兄,多謝了。」他以前雖然也要過,但在得知馮平在十一個月就練出真元後,感覺就大不一樣了。就如同一個成績差的和一個成績好的要把筆記借給你,自然偏向成績好的。 「這是什麼啊?」洛小強奇道。 「也沒什麼,就是我修練的一些體會。」馮平隨口解釋道。 霎時,周行感覺到幾雙炙熱的眼睛看向自己。馮平雖然現在只是外功弟子,但以他的成績,這心得體會便不一般,況且眾人都與馮平是一個層面的,就算是前輩的體會也不一定會比馮平的容易弄懂。 周行連忙把小冊收入懷中,對於馮平充滿了感激。他這次並未向馮平要心得,竟然會主動給自己,由此可見,馮平把自己當成了朋友。 眾人的目光從周行身上收回,又投向馮平,不過少頃就頹然起來。馮平明日就走了,自然不可能再寫出第二份心得。 飯華,馮平起身離去,眾人都已經商量好,明日會一起送馮平,馮平雖不願,卻耐不住大家的熱情。隨後,周行招呼一聲,把小富提了起來,便準備離去。 「周師弟,請留步。」另一桌的一位師兄朝周行喊道。 周行回頭一看,出言者名叫許凡,比他早來一兩月,至於此人的其它方面,周行卻不太瞭解。他停下腳步,道:「許師兄,有事麼?」 許凡走近,拉著周行朝旁走了兩步,瞅了一眼正往此方向看來的其餘師兄弟,低聲道:「周師弟,剛才馮師兄給你的真是他的修練心得?」 周行暗道,果然如此。心中卻下定決心,絕對不會把心得借出去。想到這裡,周行點頭道:「自然是。」 許凡眼睛一亮,想了想,聲音放得更低了,道:「周師弟,我拿一粒精力丹與你換,如何?」 一粒精力丹! 周行目光一頓,他現在是非常缺丹藥的,不管這精力丹是何品,只要他能得到,便能用小瓷片提升到中上品。不過,馮平給的心得同樣重要,一時間周行有些猶豫。想了片刻,周行搖頭道:「許師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交換的事就算了吧。」丹藥雖然珍貴,但還能弄到手,這修練心得卻僅此一本。這樣一想,周行自然拒絕。 說完,周行就準備馬上離去,回屋去看馮平的心得。 「周師弟,你看這樣如何,你把心得抄寫一份,我還是用一粒精力丹換。」許凡說道。 聽到這話,周行心中動搖起來。雖然他也想把心法佔為己有,能夠領先他人一步。但是若能夠用副本換取一粒有大用的丹藥,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一時間,周行遲疑不定。 第二十二章 十五粒精力丹 許凡見周行猶豫,思量片刻,道:「周師弟,不如這樣吧,我拿丹藥換副本,同時保證不會從我這裡流傳到其他人手中,你則還能用它跟別人交換,或者等集會的時候再出售,這樣可好?」 聞言,周行心中大動,不多時,終於是點頭同意。 回到屋裡,周行便開始抄寫起副本,馮平的心得記的非常詳細,其中很多地方都值得借鑒,而凝練出真元的過程更是令周行喜上眉梢,將來他自己凝練真元時,就會熟悉很多了。周行抄寫的很仔細,並未漏掉一字,既然答應了別人,就該履行承諾。 他之所以答應許凡,不只是為了那粒丹藥,許凡最後的話才是重點,讓周行的心思活躍了起來。 許凡所言的集會,是指華雲九峰外功弟子的集會,每半年時間,九峰的外功弟子會在一起集會三日,這是主峰的授意,讓華雲各峰的弟子互相熟悉,促進各峰之間的關係融洽。 而周行最近才聽說,這集會其實算是一場交換會,弟子們為了自己所需的東西相互交換,比如丹、符、寶、陣四峰就是其餘五峰爭相交換的對象。雖然都是外功弟子,但是因為所在的山峰不一樣,得到的待遇也就不同。據說,符峰的弟子,偶爾會得到符祿,像周行曾用過的金剛符也在其中。若是能換取一張金剛符,許多危險就不用擔心了。 如今,只剩下十日左右就到集會的時間。 「聽說丹峰的弟子每月得到的丹藥至少是兩粒,而且還有機會多得。這次與許凡換上一粒下品精力丹,加上過幾日我來此滿六月,可以從夏師叔那裡領取一粒。用小瓷片提升到中上品丹藥,不知能換幾粒下品精力丹,若一粒中上品精力丹能換五粒下品,我便有十粒。這樣一來,我的真氣就能大為提高了。」周行不斷的盤算著。 第二日,周行把抄好的副本與許凡換了一粒下品精力丹,然後送馮平上山。看著與自己關係要好的朋友上山,周行打心底高興,同時那種羨慕和期盼也越發的多了。 做完外功後,周行來到小溪邊,拿出與許凡交換的下品精力丹和小瓷片開始提升。 小瓷片依然發著淡淡的藍光,沒有身處雨水發的光強烈,周行雖然奇怪,也並不在意,大不了多換幾桶溪水,丹藥一樣能提升起來。 許久,周行打開丹藥小瓶,濃郁的丹香揮散而出,讓早知道結果的周行還是忍不住興奮不已。 「吱吱」小富在一旁紅了眼般盯著丹藥瓶,兩隻長長的耳朵乍起。 周行望著小富,有些納悶,這兔子似乎每次聞到丹藥香,都是一副想要撲上來抓狂的樣子。周行沒有多想,把瓶口塞好,裝進懷裡,提起小富的耳朵,往肩上一放,便朝回走去。 三日後,周行來到夏師叔的房間。 老者檢查了周行的金屬牌子,然後取出一粒下品精力丹交給周行,忽然道:「你們的集會馬上到了,你有準備嗎?」 周行自然不會暴露出小瓷片的事,恭敬道:「弟子最近有些修練心得,到時準備和師兄們映證一二。」 老者微微一滯,愕然道:「你就是這樣準備的?」 「是的,師叔。」周行認真道。 「唉……」老者歎了口氣,半晌,才說道:「也不怪你不清楚,咱們祈雲峰的待遇一直是九峰中最低的,發放的丹藥連你們自己都是杯水車薪,想要去交換,談何容易。」 「啊?為什麼?」周行真正的吃驚了,他還從未想過祈雲峰是九峰中待遇最低的事。 「這說來還是與師祖有關,據說師祖與其它各峰關係不和,所以才會如此。其中詳細,老夫也知曉不多。」老者沙啞的解釋道。 周知恍然,既然與師祖有關,他也不再準備多問,這師祖自然便是祈雲峰的祈雲真人。 夏師叔繼續道:「老夫沒了修為,不再需要丹藥,這些年也有些積蓄。這次集會,你不容錯過,老夫曾讓你答應我的條件,就再幫你一次。」說著,老者走進後屋,不一會兒拿了兩個丹藥瓶出來,遞給周行。 「這裡面有一瓶是三粒中品精力丹,另一瓶則是十粒下品精力丹。當然,老夫不是白送給你,而是借予你。」 周行接過丹藥瓶,聽到老者的話,身子頓時僵硬了,這麼多的丹藥,除了在想像之中,周行何時會想到自己真的擁有。拿著這些丹藥,他的手都在顫抖,彷彿身處夢中,就像拿著上百兩紋銀一般沉重。 聽到「借予」二字,周行一愣,回過了神,只是這樣多的丹藥放在手中,仍然激動難奈。 「夏師叔,這麼多丹,我就算借了,一時也還不了啊。」周行雖然想要這些丹藥,可也丹藥連自己都不夠用,想要償還,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 「呵呵,老夫借給你這些丹,等你什麼時候有了再還,也不遲。」老者微笑著,對於周行的表現很滿意,能在這麼大的誘惑下忍住,實在難能可貴。 半晌,周行滿臉興奮道:「多謝夏師叔。」 老者點點頭,又道:「我給你這些丹藥,並不是讓你自己練化。關於這次集會,是九峰的外功弟子共同參加,雖然都是外功弟子,但除了祈雲峰外,其他峰的外功弟子都擁有不少值得你用的好東西,其中更有些外功弟子與三四代弟子有親屬關係,甚至與一二代的前輩有關係的也不再少數,所以,若是能與他們換取到一些東西,絕對比這些丹藥的價值更大。」 周行心中一凜,按下紛亂的心緒,專注的聽著。 「我說幾樣值得你換的東西,如果有機會一定要爭取。你現在雖然還未練出真元,但是若先修練一些如輕身,劍術之類的功法,對你會有不少幫助。這些功法練的越長,領悟的便會越多。顯雲峰的《忘我劍法》,明雲風的《掠影步》都是不錯的選擇。至於符祿,陣法等以後練出真元,有機會再換。還有丹峰……」 這一說便是小半個時辰,周行盡量記下夏師叔說的每一句話,夏師叔雖然丹田被廢,但是他曾經畢竟是強大的仙人,說的話自然是對他有用的。 最後,周行朝著老者深深一躬,發自內心的道了謝,然後才返身離去。 望著周行遠去的背影,夏姓老者咳嗽了幾聲,似乎因為說了太多話有些疲累,仰躺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周行剛回到屋,小富便竄到他的肩上,短小的前爪在周行的頭上抓個不停,似乎是抱怨周行離開太久。 「我的頭髮,痛啊!」周行伸出手提著耳朵把小富扔到一邊。 然後掏出三個丹藥瓶,微沉的感覺讓周行的心臟彭彭跳動。 十五粒丹藥! 夏師叔借予他的十三粒,與許凡交換的一粒,他這月該得的一粒,一共十五粒丹藥! 「咕嚕」周行吞了一大口唾沫,緊張的把三個塞子依次拔開,湊近瓶口,朝裡看。 渾圓的紫色丹藥,濃郁的讓人抽氣的丹香,一顆一顆挨得緊緊的丹藥。 「咚!」「咚!」 周行的心臟大力的跳動著,不受控制的狠狠跳動。這樣多的丹藥,不再是數字,而是全部呈現到眼前。只要經過提升,便是十五顆中上品丹藥,若是全部服用了,他的真氣會暴漲數倍。 「吱!」尖銳的叫聲響起。 「嗖」的一聲,一道黑影猛地竄過,以迅雷之勢奪走了兩隻丹瓶。 「小富!」周行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急得大喊。 只見小富用嘴把兩隻丹瓶咬著,眸子通紅的望著走近的周行,喉上「嗚嗚」的聲音傳出,像是恐嚇一般。全身的毛髮豎起,若不是門窗都關著,一定會立刻跑掉。 小富的樣子讓周行有些驚懼,停了下來,叫道:「小富!別吃啊!快放下來!」哪怕知道小富聽不懂,周行依然說道。 「嗚嗚」小富不斷嘶叫,朝後一點點退,眸子死死瞪著周行。 「小富,你怎麼了。不要鬧了!」周行擔心道,手向小富抓去。 見周行的手伸來,小富「嗚嗚」恐嚇,後腿一蹬,跳向旁去。所幸小富不知道只需要把頭一仰,就可以吃掉丹藥,這丹藥瓶卻不易碎,咬了半晌也咬不開。 周行眉頭一皺,喝道:「小富!過來!」他朝手中看了一眼,小富搶走的是中上品的丹藥瓶和三粒中品的丹藥瓶,十粒下品丹的藥瓶還在他的手裡。 小富似乎有些清醒了,望著周行,向前走了兩步,又忽然後退開來。 周行目光微閃,心道:「難道小富也想吃這丹藥,是了,每次聞到丹香,小富的神態都不對勁。這丹藥對我有作用,對它肯定也有一些作用吧。」 小富正用爪子抓著丹藥瓶,似乎因為周行在旁邊而不敢鬆口。那飄進嘴裡的丹香,讓它顯得有些瘋狂。 突然,小富「吱吱」狂叫不已! 竟是一隻手提著它的耳朵,把它直接提了起來,另一隻手從它的口中把丹藥瓶硬生生拿走了。 「死兔子,屋裡就這麼小,你能躲哪裡去。」 第二十三章 集會 小富望著被周行拿走的丹藥瓶,不斷尖叫。 周行朝瓶內看去,細細一數,並未少一粒丹藥,這才鬆口氣。接著用木塞把瓶口堵住,放進懷裡,然後手在小富的腦袋上重重一敲,氣道:「白養你這麼久了,連主人的東西都敢搶!」 頭上挨了一下,小富痛的嗚咽一聲,委屈的拖拉下耳朵。 瞧它可憐的樣子,周行無奈的癟癟嘴,把準備再次敲下的手收了回來,心想:「小富畢竟不是人,完全憑著本能做事。上次給它服了丹藥,它長的比普通野兔要快的多,力氣也大,或許這丹藥真的對小富有好處。」 周行輕輕的用手撫摸著小富的腦袋,不多時,小富又精神奕奕起來,似乎忘了剛才的事。周行看得一樂,道:「等這次集會後,丹藥還多的話,大爺就賞你一粒。」 隨後,他把小富放到肩上,出了門,拿了兩隻桶,匆匆而去。 如今要做的自然是提升丹藥,除了一粒已經提好外,其餘十四粒都還需要進行提升。一想到即將擁有十五粒中上品精力丹,周行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迎面走來一壯實青年,是原磊。 「周師弟,你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遇見什麼好事了?」原磊笑問道。 周行笑容不減,說道:「集會不是要到了麼,我在想到時能換些什麼好東西。」 聽到這話,原磊臉色一黯,歎道:「周師弟可別抱太大希望,我聽說咱們祈雲峰是九峰中最窮的峰,就算節約一年的丹奉,也不一定夠與他們交換什麼,據說主峰的弟子,每月能領四粒下品精力丹,其它幾峰都差不多,唯有我們祈雲峰,只有一粒。」 周行驚愕,四粒精力丹,似乎也太多了吧。他終於完全明白夏師叔的意思,待遇最低的峰,果然低的可以。這樣一來,他手上的十五粒丹藥,其實也算不上什麼了。 與原磊告辭後,周行來到小溪,把小瓷片和幾個丹藥瓶都泡在桶裡,思索起來。 「原本我還擔心十五粒丹藥拿出來會引人注意,現在看來,除了祈雲峰弟子,其它峰的人估計有不少都比我的丹藥還多,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讓祈雲峰的師兄弟看到我拿中上品丹藥來去換,若是傳到夏師叔耳中,免不了會起疑心。」 「希望能多換些丹藥吧,至於夏師叔說的功法,若是價值太高,就暫時不換了,畢竟夏師叔並不知道我是沒有資質的,只有服丹藥,真氣才會增長快些。」 想了一陣,發現小瓷片已經不發光了,周行連忙換了一桶水。便這樣,周行靜靜的等待著小瓷片的提升,換了十數桶水之後,打開丹藥瓶一看,不由鬱悶。或許是丹藥太多的緣故,中品丹僅僅顏色深了少許,十一粒下品丹也未達到中品丹的程度。 今日已經有些晚了,周行不再繼續,回去休息了。第二日,又來小溪邊提升丹藥,這樣一來,一連四日,十五粒丹藥終於全部達到了極限,中上品丹藥。周行現在唯一期待的只是集會的到來了。 兩日後,一聲清朗的話音忽然響起,傳至祈雲峰腳下所有人的耳畔。 「祈雲峰所屬弟子,皆來集合。」 「祈雲峰所屬弟子,皆來集合……」 弟子們紛紛側仰著頭,朝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接著,臉上都露出喜色。不論是在做外功還是修練的弟子都放下手中的一切,往聲音所在跑去。 周行同樣興奮不已,就要前往。突然,肩膀上傳來一股壓力,周行腳步一頓,拉著小富的耳朵,放到椅子上。不過,剛一放下,小富又竄到肩上。 「好吧,讓你也去,要是不聽話,回來就收拾你。」周行無奈道,但也知道這兔子根本聽不懂。 緊隨著,周行打開門,快步跑向聲音所在地,正是夏師叔房屋的方向。 距離不遠,沒一會兒,周行便看到已經有二三十人聚集在了夏師叔的房外,在眾人前方,是一位身著一襲淺藍的長袍,劍眉星目,頗為俊朗的青年,離得尚遠,就覺得這青年身上仿若有種飄逸的氣質,似根本不是凡俗之人。 周行隨手安撫了下因為人多,怕得瑟瑟發抖,但依然不肯離開自己肩膀的小富,然後走到人群的後面,站定。 對於周行的兔子,這些師兄弟們都只是隨意的瞥了一眼,就若無其事。 不多時,人群集結完畢,一共也不到四十人。夏師叔走出房屋,對著藍袍青年說了幾句話,就又進了屋。 「我是祈雲峰四代弟子古風,這次奉真人之命,帶你們去主峰山腳參與集會。此次集會一共三天,除了往返的路途之外以及集會地,不允許任何人去其他峰的地面,更不可喧嘩,鬧事,否則嚴懲不貸!」藍袍青年古風面色淡然的說道。 「是!」眾多弟子紛紛答道,關於集會,大家在這些日子都比較瞭解,也沒人去問關於集會的問題。 古風微微點頭,忽然身形一動,眾人眼前一花,古風已是消失不見。 「人呢?」 「哪裡去了?」 而周行卻是一驚,因為古風正是到了他的面前。 「古師兄。」周行連忙叫道,餘光看向古風,近前才清楚這青年面如冠玉,眼中清澈。 其餘弟子聽到周行的聲音,紛紛轉過頭來,隨即嘩然一片。 「哇!真快!」 「太帥了!」 古風的眼中似多了一絲笑意,旋即問道:「這是你的寵物?」 「是的。」周行回道,心裡不禁有些擔憂,畢竟這裡唯有他一人帶了只另類。 「吱吱」小富眼睛睜得老大,盯著古風一個勁的看,這裡的人只有古風它從未見過。 古風點點頭,淡淡道:「倒有一些靈性,你若想帶上,就必須照管好,要是出了問題,則由你承擔。」 周行眉頭一皺,沉吟一會,伸手把小富提起來放到地上,然後用手拍了拍它的腦袋,小聲道:「快回去,不准跟上我。」畢竟這次集會對周行有很大的意義,若是因為小富出了問題,他後悔莫及。 小富歪著腦袋,看了看周行,隨後竄向遠處。 見此,周行鬆了口氣。 古風不再就此事多言,直接對眾人說道:「你們要帶的東西都齊了吧,沒問題的話,現在便出發了。」他目光掃過,見無人出聲,接著邁步,當先前行。 華宗九峰,主峰是座落於正中的位置,其餘八峰環繞。雖然在祈雲峰山腳便能模糊看到一座峰影,但真正前往,才知道這路途竟是頗遠。 所幸的是,眾人都有真氣支撐,即使走上數個時辰,也不會乏累。倒是幾個新進山不久的弟子,真氣不多,走得大汗淋漓,而且他們來的時間短,去集會,也沒有能力進行交換。不過,他們還有時間參加半年後的集會,算是提前增長見識。 在眾人前方的古風,腳步輕飄,好像沒有什麼重量般,只需一陣輕風,就可飛天。 周行不由想起夏師叔所提的明雲峰的《掠影步》,心中頓時蠢蠢欲動,幾乎衝動的只想等到了集會點,就用丹藥與人換了。良久,他才穩定住心神,他與其他人不同,資質所限,他必須多湊丹藥,否則功法再高明,修不出真元也無濟於事。 順著山下的小道走了幾個時辰,一座山峰在眼前完全顯現,這山峰比祈雲峰似乎要略大一些,依然是令人敬畏。 「這是陣峰,日後你們有陣法的天賦,也可進入這裡學習。陣法一道,博大精深,你們不可小瞧。華雲九峰便是先天的九宮陣,若是開啟,就算華雲宗九大長老聯手,也攻不破。除此之外,符峰的符祿只需一絲真元引導,就可瞬間施放出強大的術法。丹峰的丹藥更是所有修真者不能缺少之物,丹峰的弟子很少修練,但是他們的修為卻不遜色任一峰。寶峰的法寶同樣是修真者必需之物,一件出色的寶物,甚至可以在對敵時扭轉乾坤。而我們祈雲峰與其它四峰都是正統的修練,以提高本身的修為和實力為重……」古風的講解很詳細,讓眾多弟子癡迷不已,陣法,符祿,丹藥,法寶,幾乎在每個弟子腦中浮現。 周行心中湧現出無限的渴望,陣,符,丹,寶,每一樣他都想擁有,若是修為更高,功法更玄妙,那便更加妙不可言。 「吱」一聲輕叫遠遠傳來,讓周行回過神。 他轉頭一看,只見遠處,一道灰色的影子正疾速奔來,豁然是隻兔子。 「小富!」周行驚叫,臉上露出一抹喜色,但又無語起來,這兔子說到底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麼,估計只是去找草,吃了頓飯。 眾人都回頭看去,皆是莞爾一笑。 古風也回過頭,淡然的臉龐,輕輕一笑,道:「你的兔子這麼遠都跟來了,就帶上一起吧。」 有人哈哈笑道,「周師弟,你這兔子是不是母的啊,千里尋夫來了。」 「對!對!莫不是人妖情未了。」 這番過後,眾人的心情都是好了不少,時不時還挑逗一下趴在周行肩上的小富。 而遠方,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漸漸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第二十四章 湘雲峰 巍峨的山峰,披著層層疊疊的蒼松翠柏,巨大的山體矗立在大地上,氣勢威武不凡,讓人想要膜拜。山頂,環繞著濃霧,增添了一份虛幻之意,彷彿在那霧中,更隱藏著千丈萬丈,沒有終點。 這便是主峰!與它相比,不論是祈雲峰還是陣峰,都要遜色不少,這主峰才像是真正的帝王。 眾人高仰著頭,眼中皆流露出震憾之色。 良久,古風淡然道:「這就是主峰了,等到了集會點,你們都表現自然些,莫要辱了祈雲峰的名聲。」 「是,古師兄。」眾人應道。 眾人繼續出發,周行走在最後,把小富抱在懷裡,怕這兔子到處亂跑。 「周師弟,到了集會點,你可要看緊小富啊。」原磊不知何時走到周行身邊,低聲道,「其他峰的人看我們祈雲峰都不太順眼,別讓他們趁機找麻煩。」 周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原師兄。」原磊參加過上一次的集會,自然要比周行知道的清楚些。 小半個時辰,便看到一張橫幅高高的架在半空,其上寫著「九峰會」三個金字,已經不少人朝裡走。 眾人都顯得有些激動,周行也不由把手按在懷裡,那裡可是他的全部身家。 在祈雲峰眾弟子朝裡走時,也有一行數十人走來,一個個精神飽滿,氣宇軒昂,像是真氣強大的外在表現。領頭的也是一位青年,行走間瀟灑隨意,臉上頻頻帶笑。 「古師兄,真是巧啊,沒想到這次是你帶隊,咱們有好幾年都不曾見面了吧。」那青年看見古風,幾步趕了上來。 古風眉間輕微一蹙,旋即展開,淡笑道:「師兄之名不敢當,葉夢龍師兄在顯雲峰的地位顯赫,可不是古某能比的。」 周行不禁好奇起來,夏師叔所說的《忘我劍法》便是顯雲峰所有,他仔細打量著葉夢龍,這才發現這青年腰間掛著一把有些古樸的長劍。而那些顯雲峰的外功弟子中,也有數人腰間佩劍。兵器,在祈雲峰的外功弟子中,是從未有過的。 「哈哈,古師兄不要抬舉在下了,四代弟子中,誰不知道祈雲峰的古風師兄已是中階頂峰的修為,突破高階也是近在咫尺。」葉夢龍笑著恭維道。 周行發現顯雲弟子都是一副恍然的樣子,暗道:「看來祈雲峰與顯雲峰肯定不和了,這兩位師兄看似隨意,卻一句話就把對方的底透露了出來。」按正常來說,應該是要正式介紹才對。 「古師兄,既然你們先來,就先進吧。我顯雲峰向來謙遜,不會與你們搶的。」葉夢龍一撩長袍,做出請的手勢。 聞言,古風臉色一變,祈雲峰所屬的眾人也有數人神色不太好看,周行同樣咬了咬嘴唇。這葉夢龍一語雙關,話語中的意思是祈雲峰沒有謙遜之禮,不如他顯雲峰。 古風似乎不善於爭辯,嘴張了張,卻一字也未吐出,最後冷哼一聲,道:「那古某先行一步了。」說著,當先進入,祈雲眾人忙跟在其後。 沒走多遠,聽到身後傳來,諸如:「果然是窮峰。」「真是沒有品性。」之類的言語。 這種明顯的諷刺,所有祈雲弟子都氣憤之極,但看古風未有表示,也只是朝後狠狠瞪眼,未做其他舉動。 走過九峰會的高架,便是集會的地點了。集會的地點是一個極其寬闊的廣場,邊緣則有著上百個僅丈寬的小台,中間是一個離地數丈的高台,上面插著九面顏色不一的旗幟,其上寫著各峰的名字。 此時,已是有許多人在廣場中走動,談笑風生者甚多,但絕大多數都是呆在隊伍中。細細一數,已經來了五峰,加上祈雲以及正走進來的顯雲,已是七峰。 「你們跟我來,暫時不許分散,若聽到閒言碎語,都忍耐著,莫要挑起事端。」古風囑咐了幾句,接著率隊朝著中間的高台走去。 來到標誌著「祈雲」二字的旗幟下,才停住腳步。 「都在這裡等著。」古風說完這句,就閉口不言,靜靜的站著,一副淡然的模樣。 周行緊緊的抱著因為人多,而害怕的小富,邊安撫著,邊朝著周圍一一看去。每峰的弟子都僅有數十人,多則七八十人,少則只有十數人。在已經到了的七峰中,有三峰的衣飾與其餘四峰不同,胸前都刻畫著一個複雜的篆字,周行猜測,這便是丹、符、陣、寶中的三峰。 周行還發現,別峰的弟子看向祈雲峰的目光都有著或好奇,或鄙視,或嘲笑的態度。看在眼中,周行感覺非常不舒服,雖然對於祈雲峰的感情不深厚,但看見他人這樣恥笑,還是有些煩躁。 其餘六峰的人都自由走動,與他峰的攀談,隱約可以聽到一些內容。 「你們明雲峰每月分多少丹藥。」 「三粒?這麼少,我們主峰可是發五粒,隔三月還會發一粒中品丹呢……」 「這祈雲峰的人真是沒德行,不與我們打招呼也就罷了,一個個像傻瓜一樣,呆頭愣腦。」 「就是!這窮峰,參加集會也是白參加了。」 ※※※ 周行深深吸了口氣,哪怕以他的忍耐力,都想要暴打這群人一頓的衝動。而祈雲所屬的其他人,一個個面紅耳赤,若不是古風站在一邊,肯定會暴發。周行眼角一瞥,呂莆正呆在眾人之間,並未像他人一樣生氣,而像是在盤算著什麼。見周行望來,呂莆眼睛一瞇,然後偏過頭去。 周行略一沉吟,終於想通了呂莆為何像他要丹,原來是為了在集會上換取東西。 其他峰的弟子傳出一陣嘩然之聲,幾位領頭的師兄朝著九峰會的高架走去,一個個步履輕盈,風神俊逸,一步丈遠,像飄一般行走。古風走了兩步,回過頭,說道:「來的是丹峰的人,你們千萬不要與他們發生嘴角。」 接著,身行微動,輕飄飄追上其他六位師兄。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來的這隊人,丹峰弟子似乎更少,加上帶頭的師兄,一共才五位,每個人都穿著寬大的灰袍,紅光滿面,眸子都十分精亮。 「於師兄,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於師兄,小弟可把你盼來了。」 「於師兄,賀某給你見禮了。」 「於師兄……」 七峰的帶隊師兄如眾心拱月般,把丹峰的人圍在一起,每人的臉上都彷彿掛著最真誠的笑容。 周行目瞪口呆,這些師兄在他眼裡,都是修為高深莫測的仙人,卻在面對丹峰的人時表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面,由此可見,丹峰的地位之高。他還發現,古風師兄雖然也面帶笑容,但每次說話時,都會被其他人打斷,由此可見,祈雲峰的地位之低。 「多謝幾位師兄厚愛。」丹峰的帶隊師兄,面貌普通,微笑著回應。 突然,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個個或吃驚,或驚喜,或發呆狀的盯著在丹峰之後,準備進來的一行人,就連包括丹峰所在的八位師兄也是止住了話語。 只見這行人,大約有二十餘人,年長的不過二十餘歲,年幼的七八歲。 唯一令人瞠目的是,這群人竟全是女子,身形婀娜,面如桃花粉戴,青澀的臉頰上,含著一抹美麗的風情。為首的女子,更是顯得清麗動人,如仙子下凡。 「各位師兄有禮,師妹來遲一步,還請勿怪。」為首的女子盈盈斂身,聲音若清泉般沁人。 她的聲音傳入後方的眾多外功弟子耳中,絕大多數人都是流露出舒坦之意,在這裡許久未見一名女子,忽然聽到這樣美妙如天籟般的聲音,簡直像吃了一顆丹藥爽快。 周行也不例外,已經成年的他,只覺得一股熱流從小腹湧起,有種異樣的舒服感。 「這就是湘雲峰的弟子啊,竟全是女子。」 「哇塞!都是美女。」 一位的帶隊師兄當先一步,滿面微笑道:「袁瑩師妹與眾師妹能來便求之不得,相信在場的師兄弟們,沒有誰會有意見的。」 袁瑩掩嘴輕笑,嬌身微轉,向著身後的眾女子道:「這位是主峰的姜少鋒師兄,你們還不見過?」 湘雲峰的眾女子同時斂衽一禮,齊聲道:「見過姜師兄。」二十多位妙齡女子的聲音一起說出,輕脆甘甜。 聽聞,不少弟子都微微一晃,周行也覺得骨頭一酥,只是他對男女之事尚在懵懂間,對自己的狀況覺得很是詫異,不過這些女子的聲音,倒讓他很想再聽一番。 隨後,袁瑩又依次介紹了其餘六峰的師兄,眾女一一見禮,雖耽誤了不少功夫,但沒有人多說一句。 「大家一起入場吧,時間差不多到了。」主峰的姜少鋒師兄洪聲道,剛說完,堆笑道:「袁師妹,你們先請。」 「多謝姜師兄。」說著,盈盈邁步,輕緩的向中間的高台而來,其餘人也緊隨其後。 第二十五章 聚光珠 九峰的隊伍圍著高台站好,帶隊的九人站在最前方,風姿卓越,完全不是外功弟子能相比的。 「所有弟子噤聲!」姜少鋒的聲音傳遍每個人的耳中。 不多時,廣場寂靜無聲。 姜少鋒踏前一步,躬聲道:「恭請長老,主持集會!」他的聲音洪亮有力,滾滾傳出。 與此同時,古風,袁瑩等八峰弟子也皆是微微躬身,後方的外功弟子見此,紛紛效仿。 周行躬著身,感覺小富在懷裡不斷掙扎,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在這種場合下,由小富引起意外,後果絕對不好承擔。於是周行牢牢抱住小富,寬大的袖子遮擋住,一時間也沒人看出問題。 豁然,主峰上傳來一陣長嘯,眾外功弟子不禁仰頭望去,卻見主峰山腰上,一道青光驟亮,劃過一道光尾,朝著高台飛速掠來。 僅僅瞬息間,青光已經近在眼前,一股強大的力道突現,眾弟子只覺得全身一重,像是有上百斤的東西壓迫下來,連忙運起真氣抵消。而有不少弟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臉色通紅。周行略喘粗氣,緊張的朝懷裡看去,發現小富並沒有什麼事,只是眼中露出畏懼,這才放下心來。 「恭迎長老!」九峰帶隊弟子同時喊道,他們神色自然,似乎那壓力對他們沒任何效果。 下一刻,壓力消失,青光浮在高台之上,一個人影在其中若隱若現。 青光緩緩下落到高台上,一位身著紫色道袍,半尺白鬚,鶴髮童顏的老者現顯出身形,朝著台下的眾弟子,凌空一抬手,眾人便感到被一股溫和的力道托起,就連摔倒在地的弟子也被這力道扶了起來。 一時間,眾人看向高台的紫袍老者,眼中透出強烈的仰慕。 「這才像是真正的仙人!」周行目光炙熱的盯著紫袍老者。 仙風道骨,強大的神通,老者的形象在所有弟子眼中極速上升。 「本座肖靈子,為主峰二代長老,負責本屆集會。」紫袍老者的聲音清淡,含著一抹威嚴,在眾人耳畔響起。 「華雲宗是祖師華雲真人所創,歷時二千七百六十九年,得祖師庇佑,華雲宗昌盛至今。爾等是華雲九峰的新收弟子,要牢記,華雲雖分九峰,但同氣連枝,永為一體。」 「是!」所有弟子齊聲應道。 「爾等入華雲宗不久,俗氣未脫,等年滿之日,上山時,須忘記凡塵。身為修真者,修天地大道,成就不朽,才是正道。」肖靈子的話語平淡,落入眾弟子耳中,卻讓他們感覺字字烙心。 「集會是為了讓九峰之間促進關係,共三日,此間,爾等不得生事,不得觸犯門規,不得排擠他人……」 這一講便是一刻鐘。「剩下的時間,爾等自行分配。」說完這句,肖靈子身上冒出青光,接著凌空而起,朝主峰而去。 眾弟子羨慕的望了良久,才紛紛按下心神。 隨後,有幾峰弟子在帶隊師兄的領路下,朝邊緣的小台走去。 古風轉過身,對祈雲所屬弟子道:「邊緣的平台,是進行交易換取所設,你們若有想要換取之物,可以去平台找尋,也可以自己擺設。你們自己散去吧,每日未時,跟我返峰。」 大家朝周圍散去,周行抱著小富朝著一處人比較多的平台走去。 每個平台上都準備有墨石,一個少年正在平台上,用墨石在地上寫著:「下階金剛符,下階疾行符,下階火球符,一張換兩粒下品精力丹。」 這少年是最先上平台的人之一,有十數人圍在他的台前,周行看到他寫的字後,心中不由有些激動,第一次使用金剛符,他現在還記憶猶新,他看了一眼少年衣袍上刻著的篆字,記了下來,這少年肯定是符峰之人。 「師兄,能不能便宜點,我用三粒丹換兩張符,怎麼樣?」一人上前說道,一點也不避諱。 符峰的少年搖搖頭,叫道:「不換,不換,兩粒丹一張,不講價。」 那人不甘心,又道:「我用五粒換三張吧,我這裡就五粒,師兄,你就換給我吧。」 周行覺得頗為好笑,這與俗世中的買賣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貨物。 符峰的少年被那人磨著,想了半晌,無奈道:「好吧,最低就五粒三張,再少就不行了。」 那人大喜,從懷裡拿出一個瓶,道:「這裡面是五粒,我每種符要一張。」 周行歎了口氣,隨隨便便拿出來就是五粒丹藥,在他看來簡直不可思議,若不是夏師叔借給他,正常情況下,他需要五個月不吃,才能湊夠。 除了這人外,其他人並沒有交換,一個個凝神定氣的向另外的平台而去,周行當然不會去換符,想了想,繼續跟著人流到下一處平台。 「各位師兄來看一看啊,這是本人新煉製的法寶,聚光珠,若有陽光時,激活此珠,可以生火,若蓄積足夠的光,還能發揮出妙用。」那少年笑容滿面的喊道,胸口也有一個篆字,為寶峰的弟子。在他的手上,握著一枚金色,有雞蛋大小的珠子。 人群中傳出聲音:「你不去做商販,真是屈才了。」 「哈哈,師兄慧眼啊,小弟入宗之前,就是從商的。」寶峰的少年嘻笑道。 人群暴出一陣笑聲,這些基本全是未滿十六的少年,自然沒太多心機。 一位眉目清麗的少女走到少年面前,輕笑道:「這聚光珠的妙用是什麼呢?」大多數人的目光在少女身上轉圈,這位少女雖然不如袁瑩那番氣質,但也算是不錯。 整個湘雲峰的弟子就沒有一個太過醜陋的,似乎湘雲峰不是選資質,而是選美。 「師姐,不如你猜猜,若是猜對了,我把這聚光珠直接送給你。」寶峰的少年笑道。 少女抿了抿小嘴,半晌,皺眉道:「我猜不出來,你這聚光珠和火筒作用挺像的。」 「師姐真是一語中第啊,這聚光珠的妙用就是在聚夠光以後,可以在沒有陽光時,也能點火。師姐,你猜中了,那這聚光珠就送你了。」寶峰的少年把金色的大珠子大方的直接塞給了少女,還一臉歡快的樣子。 少女愣愣的拿著聚光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不少圍觀的人都是癟嘴,周行也是頗為無語,這聚光珠真是法寶麼,與其說是法寶,倒不如說是賣像好看的火筒。 「師姐,不知道能否告知你的芳名?」寶峰的少年堆起一臉的笑容,問道。 少女看了看手中的聚光珠,猶豫少頃,小聲道:「我叫聶夢兒,多謝師兄相賜法寶。」她說完,臉上微微一紅,然後就向外走。 「聶夢兒,真好聽的名字,師姐……我叫江鴻!」寶峰的少年朝走了幾步的少女大喊道。 少女蓮步一頓,輕輕一點頭,接著不見了人影。 周行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叫江鴻的寶峰少年,這少年此時興奮的無以復加,暗道:「白送別人東西,還這麼高興,莫不是傻了?」 接下來,周行看了好幾個平台,比如陣峰的弟子,有些用迷霧陣,困獸陣來交換。還有其他峰,交換的什麼功法,寶石,甚至有人拿出俗世中的衣物來交換。讓周行心中緊張的是,這些人要交換的物品,十之七八都是丹藥。 丹藥最多的應該是丹峰的人,丹峰的人除了那帶隊的師兄外僅剩下四個,外形都比較容易認。 周行沉吟片刻,開始圍著平台尋找起來。 整個廣場有三四百人,大家都是來回不斷的走動,倒顯得熱鬧非凡,周行走了不久,終於發現一個丹峰的少年坐在平台上。 旁邊用墨石寫著:「有下品精力丹與中品精力丹,普通物品不換。」 在丹峰少年的平台前面,圍的人最多,祈雲峰的弟子也有幾個圍在前面。 「師兄,下階金剛符換麼?」有人問道。 「一粒下品精力丹換一張。」丹峰的少年隨口說道。 那人有些不願,沒再出聲。 「師兄,我想換中品精力丹,我這裡有下品精力丹,不知需要幾粒能換?」又有人問道,周行覺得聲音有些耳熟,朝出聲處看去,竟是呂莆。 丹峰的少年答道:「十粒下品換一粒中品。」 呂莆似乎有些不捨,最終咬著牙,道:「我換一粒。」說著,遞出一個小瓶。 丹峰的少年接過,打開小瓶的塞子,細細一數,也未合上塞,便從懷裡掏出另一個小瓶遞了回去,「這是一粒中品精力丹。」 呂莆緊緊的握著瓶子,拔掉塞子,散發出中品精力丹才有的香味,頓時臉露喜色。 就在這時,周行感到一股大力從懷中傳出,隨後手上一輕,低頭一看,臉色一變,正是小富掙脫了自己,他暗道不好,已經知道這兔子所謂何物,趕緊朝呂莆看去。 周行一愣,小富並未在呂莆的方向。 旋即,從丹峰的少年所在處傳來一聲驚怒,「什麼東西!」 第二十六章 丁莫塵 圍著的眾人看見,一道灰影從他的手中搶走了那裝著十粒下品丹的丹瓶,一個個驚訝不已。 「快!抓住它!」丹峰的少年氣急道。 「兔子!?」 「哪裡來的兔子?」 周行微微呆滯,他竟忘了小富對丹藥的興趣,就連他手上的都敢搶,更何況是陌生人。而十粒下品精力丹的味道雖然不如一粒中品丹純正,但加在一起,卻更加濃郁,所以小富會去搶丹峰少年手中的。 「跑那邊去了,快抓住!」不少人追向小富。 「前面的師兄,攔住這畜生。」廣場上到處都是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追逐兔子,欲要圍成一個圈,把小富抓起來。 「吱」「吱」小富的速度再快,也穿不過人群,嘴裡叼著丹藥瓶,左竄右跳。 「好可愛的小兔子。」湘雲峰的其中幾個少女也參與進來,裙擺飛舞,咯咯的笑聲不斷,讓眾多男弟子更是吃力的追著,想要表現。 廣場一角,九位帶隊的四代弟子站在一起,並未與外功弟子摻和在一起。 「怎麼會有兔子?」姜少鋒望著鬧成一片的廣場,奇道。 葉夢龍朝面色有些難看的古風望了一眼,笑道:「也不知哪裡來的,擾亂了集會,待我去捉了。」 「且慢!」古風擋住葉夢龍的路,淡淡道:「一隻普通的畜生罷了,葉師兄何必浪費精力。」 「這小東西也是一條生靈,葉師兄放過它吧,好麼?」悅耳的聲音響起,卻是袁瑩開口。 葉夢龍微微一笑,點頭道:「袁師姐這樣說了,師弟豈敢不從。」說完,大有深意的看向古風。 古風偏過頭,目光盯著廣場中正朝那兔子追去的周行。 此時周行並不知道,小富的一場更大的危機,在不知不覺中被解決了。 「咦!這不是小富麼?」看著被幾十上百人圍追的野兔,祈雲峰對小富熟知的幾人都暗暗吃驚。 「小富!」周行見遲遲抓不到,大聲叫喚。 半晌,聽到主人的喚聲,許是被追得害怕了,小富「吱吱」的叫著,轉過身,朝周行奔去,然後跳躥起來,撲進周行的懷中。 霎時,所有的弟子都停了下來,一個個或驚訝或奇怪的盯著周行。 在這樣多人的注目下,周行感到臉有些發燙,他低下頭,瞧見小富嘴裡叼著的丹藥瓶,連忙取了出來。 「這兔子竟然是有主人的啊。」 「我還以為兔子真會搶丹,原來是主人的嗦使。」 「真不是好東西,也不知是哪峰的。」 眾弟子開始七嘴八舌的談論起來,聲音卻不見小,悉數傳入周行的耳中,讓周行心中有氣,但也無可奈何,畢竟是他沒照管好小富。 「把丹還給我!」丹峰的少年擠到中間,向周行伸出手,一臉寒霜。 「師兄,對不起。」周行邊道歉,邊把丹瓶遞了過去。 丹峰少年冷冷瞥了眼周行,然後看向丹瓶,少頃,怒道:「少了兩顆,你賠來!」 周行一怔,旋即就發現懷裡的小富,嘴裡正嚼著什麼東西,一副享受的樣子。周行捏著拳頭,這一瞬間,幾乎有把小富摔死的衝動,深吸一口,周行也不為自己爭辯,望向一圈圍著的一群人,想了想,道:「師兄,借一步說話。」 「你想做什麼?」丹峰少年眉頭一皺。 「丹藥我一定會賠的,只是還想與師兄交換些丹藥,這裡人太多了,有些不方便。」周行說道。 丹峰少年思索片刻,然後指著周行懷裡的小富,道:「你別讓它跟著!」 周行愕然,看來這丹峰的師兄怕小富再搶丹,他環顧一圈,原磊與洛小強等比較熟悉的人不在,其他祈雲峰的師兄與小富又不熟悉,而且都是朝後退了兩步,許是怕被剛才的事影響。 這時,一個輕脆動聽的嗓音傳來:「可以讓我抱著麼?」 是女子的聲音!周行轉頭一看,正是那個得了聚光珠,叫做聶夢兒的少女,她面露喜愛的望著小富。 「它不讓生人抱的。」周行不知為何,有種不想拒絕的感覺,但還是實話說了出來。 聶夢兒眨了眨水靈的眼睛,道:「你又沒讓我試過,怎麼知道它不讓我抱?」 周行想想也是,走近聶夢兒,便覺得鼻尖蕩漾起一股淡淡的清香,旋即把閉著眼像是在睡覺的小富小心的送到聶夢兒懷裡。 小富在聶夢兒懷裡動了動身子,接著把腦袋埋在聶夢兒的胸口,繼續睡覺。 聶夢兒「咯咯」一笑,彷彿一串銀鈴般悅耳,開心道:「看吧,它要我抱呢。」 「那多謝師姐幫我照顧,我去去就來。」周行自然樂意,隨後與丹峰少年走開,沒走幾步,他回頭看時,只見好幾個少女與聶夢兒圍在一起,老遠還傳來笑聲。 兩人走到人比較少的地方,周行從懷裡掏出一支只裝著一粒中上品丹的小瓶,遞到丹峰少年手中,道:「師兄,你看看這種品質的精力丹,能換多少顆下品精力丹?」 「你不知道是什麼品質?」丹峰少年邊奇道,邊拔開塞子。 隨即輕「咦」一聲,「這香味好濃,比中品精力丹濃多了。」丹峰少年把丹藥倒進手裡,仔細一看,又是驚道:「這樣深的紫色,難道是上品丹?」似乎又不相信,放在眼前一點點檢查起來。 周行觀望一圈,見沒其他弟子過來,祈雲峰的弟子更是在遠處,心下微微一鬆。祈雲峰是從未發過中上品精力丹,就算以夏師叔為借口,被夏師叔知道了,就更加不妥。他靜靜的等待著,這丹峰的外功弟子,看來外功與他們做的肯定不一樣,否則不會對丹藥這麼懂。 許久,丹峰少年露出了然之色,把塞子合上,問道:「師兄,你這丹藥是從哪裡來的?」 周行目光閃爍了幾下,答道:「是剛來時,一個師叔所賜。」 丹峰少年點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又帶著一抹可惜的神色道:「這粒丹藥只差一步就能成為上品丹,不過可能在煉製的時候出現了問題,才成了這樣,所以還是只能算是中品丹,只是以它的成色,應該是中品丹中的極致。」 周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心中卻想像,若是丹峰的人知道這僅僅是一枚不起眼的小瓷片所造就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動手搶奪?周行當然知道這答案,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胸口,小瓷片,他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 「師兄,你真的想用它換?」丹峰少年詢道。 「怎麼?有問題麼?」周行不解。 丹峰少年搖搖頭,想了想,解釋道:「這種丹藥可遇不可求,雖然未成上品丹,但效果也遠遠超過普通的中品丹,用來修練的話,速度比中品丹快上四五倍也有可能,凝練真元的時候,幾率更會大許多。」 「那上品丹又如何?」周行忽然道,他還沒有見過上品丹。 丹峰少年笑道:「上品丹非常稀少,別說你們八峰,就算丹峰,也極少,按我師尊所說,煉一百爐丹藥,可能會有一爐是中品丹,而煉一千爐丹藥,也不一定有一爐是上品。」 周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畢竟他還不知道煉丹的麻煩,更不知道材料的珍貴。遂問道:「那這丹能怎麼換?」 丹峰少年細細盤算了一陣,認真道:「若是換普通中品丹的話,我給你換六粒,若是換下品丹的話,我給你換五十粒。」 「這……」周行張大了嘴,心臟比上一次拿到十五粒丹藥時跳得更加厲害,幾乎有種窒息感,迫使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五十粒!若按每月領一粒的話,他要四年多不用一粒,而他的懷裡,還躺著十四粒…… 這是夢嗎?不!這不是夢!有什麼夢會有這麼美? 「師兄!」「師兄!」 耳畔傳來丹峰少年的叫聲,「你是不是覺得少了,這樣吧,我就不賺你的,六十粒,怎麼樣?這是我能拿出的最多的了。」 「六十粒?」周行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欣喜若狂?亦或是喜出望外?他覺得心臟驟然間加速了一倍,按他的原計劃,十五粒中上品丹一共能換六十粒就不錯了,而現在,一粒就能達到,這差別想想就覺得實在太殘忍了。 「師兄,我真的只能拿出這麼多,你換麼?」 「換!」周行使勁的逼出這個字,然後渾身一鬆,腦門都浸出細汗。 丹峰少年高興的從懷裡拿出好幾個丹瓶,拔開塞子數了一下,然後送到周行手中,道:「這裡面是六十粒下品精力丹,師兄,你數數。」 周行連續深呼吸幾口氣,數了一遍,確認無疑,手上沉甸甸的感覺,讓他的手有些麻木。半晌,周行回過神,從一個瓶中倒出兩粒丹,遞給少年,道:「這是賠你的丹藥。」 丹峰少年接過丹,放入瓶中,用手拍了拍周行的肩膀,興奮道:「師兄,我叫丁莫塵,以後交你這個朋友了,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峰的?」 周行還沉浸在手上的丹藥裡,隨口道:「周行,來自祈雲峰。」 聽到祈雲峰,丁莫塵臉色有些怪異,接著自語道:「師尊說讓我們少與祈雲峰接觸,算了,我就接觸這一人,應該沒事。」 周行自然沒聽到丁莫塵的話,思量少許,道:「丁師兄,我還有十四粒這種丹,你換麼?」 聞言,丁莫塵瞠目結舌的望著周行,一動不動。 第二十七章 換丹 周行沉默,靜靜的等待丁莫塵的回復。 心中盤算起來,沒想到中上品丹的價值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幾乎翻了十倍,若是只拿出一顆,還沒什麼。可是如果十五粒全部拿出,就值得惹人懷疑了,畢竟就連丁莫塵這個丹峰的弟子見到一粒也是激動不已。 原本在知道這丹藥的價值後,就不應該把剩下的丹藥都拿出來,但是想來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把其它丹藥都換了,要是這一次集會不換完的話,等下一次能換的機會也不知是何時,他必須要丹藥,才能跟上有資質人的修練速度。 假設把十五粒丹分成幾份甚至十五份去分別交換,那樣知道的人也會更多,萬一不小心傳開了,更會惹人疑心。而且除了丹峰的弟子,周行也不相信還有多少人有這麼多丹藥換,而丹峰的弟子也僅這四位。既然如此,就全與丁莫塵相換,反而更好。 以上自然全是周行自己的想法,雖然他心思聰穎,但沒怎麼接觸過社會,一心只是為了自己的修練,對於錢不露白之類卻考慮不到周全。能夠如此小心謹慎的行事,對於一個十四歲剛成年的少年來說,已經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好半晌,丁莫塵才吞了吞口水,說道:「周師兄,你是說十四粒全是這種中品極致的精力丹?」他指了指手上的丹瓶。 「當然是。」周行不動聲色的點頭道。 丁莫塵神色略顯怪異地問道:「都是那位前輩所賜麼?」見周行再次承認,丁莫塵感歎道:「看來那位前輩對師兄抱有很高的期望,否則不會賜這麼多這種成色的丹藥。周師兄,我勸你一句,這種丹離上品丹都只差一些了,你自己留下,在以後修練瓶頸時用到,可遠遠不是下品丹能比的。」 「多謝丁師兄好意了,我還是想換些下品丹,至於到了瓶頸,再去找那前輩吧。」周行順口接道。 丁莫塵明顯一愕,接著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理所當然的以為,周行與那位前輩的關係非同小可。 隨後,丁莫塵思量片刻,道:「周師兄,這次出來是師尊賜給我們丹藥,特意讓我們與其他峰交換。不過,就算我這裡所有的下品丹加起來也僅夠再換四粒,若是中品丹到還能換五粒,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剩餘了。」 周行皺起眉頭,想道:「按丁莫塵所言,我要把所有丹換成下品的話,至少要找三位丹峰弟子,這樣一來,也就是整個丹峰都知道了,很有可能傳到祈雲峰。」 好一會兒,周行說道:「丁師兄,那剩下的再換些中品吧。對了,我與你換丹的事,可否不要告訴他人?」 丁莫塵嘿嘿一笑,用手拍了拍周行的肩膀:「放心啦,這個我懂,你們祈雲峰的人若知道你有這麼多丹,說不定會……嘿嘿。」 周行啞然,看來祈雲峰的窮峰之名早已深入人心。 接下來,周行再次拿出九顆中上品精力丹與丁莫塵交換了二百四十粒下品精力丹,以及三十粒中品精力丹。當然,周行的心臟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動。 「周師兄,我身上的丹藥可就全換給你了。這兩顆丹算是我請你的兔子吃的吧。」丁莫塵在旁笑著把兩粒下品精力丹塞進周行手上。 周行哂然一笑,也不拒絕,裝進了丹瓶。這兩粒精力丹若在以前,周行還會小心翼翼,但如今,已經沒有太大的興趣。他不由想到,當初呂莆為了一粒丹,而不惜做出那等事。峰與峰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兩人緩步朝回走,周行仍然有些不放心,說道:「丁師兄,你這樣全與我換了丹,回去之後,會不會受責?」 「當然不會了,師尊既然給了我那些丹,自然全是我自己的,我想與誰換,就與誰換,誰管的著?」丁莫塵無所謂的癟癟嘴。 聽到這話,周行略感放心,忽然心中一動,問道:「你們丹峰每月發多少丹?」 「下品丹每天一粒,至於中品丹每月只准用五粒。」丁莫塵隨口答道。 瞬間,周行覺得腦中空白了,他摸了摸懷中沉重的三百多粒丹,原來與丹峰的弟子相比,他只是一個暴發戶而已。不過,周行忽然又輕鬆起來,這樣一來,他換丹,也不會引發什麼問題了。 丁莫塵沒注意周行的神色,繼續道:「周師兄放心好了,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其他峰的人,你日後若有機會還想換的話,一定找我啊。」 不多時,兩人來到剛才所在地,一群少女正圍在一起,有說有笑。 周行發現少女中間,聶夢兒正抱著小富逗弄著。他朝前邁了一步,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心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說完了呀。」聶夢兒看到周行,連忙走過來,到了近前,輕笑道:「你的兔子很喜歡我呢,你把它送給我好嗎?」 周行臉色頓時一變,叫道:「不行!」 聶夢兒嚇了一跳,抿著嘴,眼圈開始發紅。 「不行就不行,這麼凶幹什麼。」旁邊的少女幫聶夢兒打抱不平。 「還你。」聶夢兒看了眼小富,然後雙手托著遞給周行,等周行接過後,轉身小步跑開了。 周行怔怔的看著聶夢兒嬌小的背影,一時間感到心裡很不是滋味。 丁莫塵目睹了這一切,笑道:「周師兄,你喜歡她吧。」 「喜歡?」周行張了張口,想說自己怎麼可能喜歡,只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他不禁有些茫然起來。 可是,他才與聶夢兒相識,怎會喜歡呢? 聶夢兒的背影越來越遠,隱約可以聽到旁邊跟上的少女說,「聶師妹,以後不理那人了。」 「真是的,什麼人啊,聽說是祈雲峰的,窮峰的人果然有病。」 這時,周行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那麼衝動,最起碼也不應該對著她大吼。 第二十八章 功法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早已朝著西方滑落。 集會逐漸散去,較遠的幾個峰開始離開,雖然主峰有足夠的房屋容納九峰的人,但不知為何,其餘八峰仍然要返回。周行沒有在此事上去揣測,抱著小富與懷裡略有些沉甸的丹藥,跟隨著古風趕回祈雲峰。 路途熟悉之後,加上全力趕路,不到一個時辰,眾人已經回到了祈雲山腳。 「明日晨時出發,你們散去吧。」古風說完這一句,身形疾快的向山上掠去。 此時,周行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屋了,他聽到幾聲歎息,再聯繫絕大多數弟子臉上那掩飾不了的濃濃失望之色,心知肚明,以祈雲峰每月僅僅一粒的丹奉,除非有關係或者像他這樣擁有小瓷片,再或者如呂莆那樣,否則根本沒有可能交換到好東西。 不多時,回到屋,周行把小富放到一邊,然後小心翼翼的把懷中的幾個丹藥瓶取出,三百顆下品丹,三十顆中品丹,五顆中上品丹,便是周行擁有的全部丹藥。若是被其他弟子得知,恐怕會一擁而上,哄搶一空吧。 周行望了一眼小富,這兔子從吃了那兩顆丹藥後就一直很安靜,再看它目光中透出的精神奕奕,周行猜測,小富一定也在以他不知曉的方式,吸收著丹藥的藥力。 「這一次的收穫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測,這些丹藥,等提升到中上品丹時,絕對能夠支撐到我練出精元,就算給小富喂一些,也應該夠用。」周行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激動的笑容。 「與丁莫塵換了這些丹,就算他答應我不告訴別人,但也不能完全相信,不過估計他最多只是說給丹峰的人,這種丹雖然在丁莫塵眼中不錯,可對於那些正式弟子,或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為了以防萬一,這兩天的集會,就不再用中上品丹了。」周行沉吟片刻,把目光鎖定了裝著中品丹的藥瓶中,心中有了決定。 既然丹藥足夠,夏師叔所說的《忘我劍法》和《掠影步》等功法,或許可以考慮一下了。隨後,他把下品丹和中上品丹全部放在床底的陰處,再從外面找了一點草和石頭隱藏起來,只在身上留著三十粒中品丹。 夜間,周行把一切需要進行的事都想了一遍,確認無疑,這才鬆下心,這是周行向來的處事習慣,三思而後行。 周行閉上眼,正欲入睡,腦中忽然泛起一個人影,一位清麗的少女正紅著眼望著他。 次日,祈雲峰眾人在古風的帶領下再次來到了集會,這一次,肖靈子長老沒有再露面,讓許多期待瞻仰仙人風姿的願望落空。 很快,集會熱鬧起來。 有了昨日的熟悉,許多不同峰的人搭伴在邊緣找個檯子,互相有說有笑,但更多的依然是交換。 周行並不急著去邊緣找自己需要的功法,他站在高台邊,望著湘雲峰的一群女弟子,眼睛不斷的轉動著。 終於,一個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少女映入眼眶,這少女正與另一位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少女拉著手,朝一處平台走去。事實上,湘雲峰大多數的女子,都穿著淡紫色或者淡紅色的衣裙。只是在周行眼中,這少女穿起來,比其他的少女要好看多了。 周行心下一喜,連忙跟上前去。 等周行追上時,兩女已到了一處平台,一個弟子坐在上面,台邊寫著:「下階金剛符,下階疾行符,千里傳音符,下階水遁符,下階火球符……每張一粒下品丹。」【wWw.WRsHu.cOm】 一看便知是符峰的弟子,周行猜想,這符峰的弟子的外功或許就是制符,而眼前這位符峰弟子,符的種類比昨日所見的那位要多的多。 這時,聶夢兒與那位同行的少女正與這符峰的弟子相談著什麼。 看到周行走來,聶夢兒頓時臉色一冷,住了口,便要拉著同行的少女走開。 周行也不知為何,心中一急,直接衝上前,道:「師姐,昨日的事,對不起。」 聶夢兒不答話,臉色卻微微一鬆,還未說話,旁邊的同行少女打量了周行一眼,便叫道:「你就是欺負聶師姐的那人?!」 「不,不是,昨日是我不對,但我不是有意的。」周行連道。 「哼!不是有意的,但也欺負了。聶師姐,咱們走,別理他。」那少女白了周行一眼。 周行只覺得臉莫名的火辣起來,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一心只想讓聶夢兒原諒自己,於是橫跨一步,攔在兩人前面,道:「師姐,真的很抱歉,我,我,我……」連續說了幾個我,周行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滿心道歉的話,卻無法說明白。 「我什麼?你不會是想說你要賠償吧?」同行的少女眼珠一轉。 也不知是不是頭腦發熱,周行順口高興的應道:「對!」剛說完,頓時愕然道:「賠?賠什麼?」 瞧他這副樣子,聶夢兒偷偷捏了捏同行少女的手,臉上不由微微含笑,就要開口說話。 那同行少女搶先說道:「你欺負了師姐,當然要賠些好東西才對。」說著,反手一指符峰弟子的檯子,「師姐正好想要符,不如你每樣換兩張給師姐,當賠禮了。」 周行神色一滯,這裡的符一共有好幾種,若是每樣兩張的話,至少要十多二十粒下品丹才可能換到。 「落紫,他可是祈雲峰的人。」聶夢兒輕聲提醒道。 同行少女一愣,脫口道:「啊,窮峰的人,那估計連換一張符都難。」 「別胡說了。」聶夢兒搖了搖少女的手臂,然後朝周行淡淡道:「周師兄,昨日的事我已經忘了,你不用在意的。」接著,與同行少女走向他處。 望著聶夢兒的背影,周行有種五味陳雜的感覺。良久,他回頭看向符峰弟子,道:「師兄,每種符我都要兩張。」 用兩粒中品丹換了十八張符,周行想了想,並沒有去找聶夢兒,反而繼續圍著邊緣的平台,尋找他想要換的功法。 就這樣,用了小半個時辰,周行終於在一個平台旁停了下來。 平台上坐著一個比周行大一些的男子,台邊寫著:「《神鷹掌》、《破鐵拳》、《血濺劍》……各種武功秘笈,一本只換兩粒下品丹。」除此之外,在最下方,標著:「《掠影步》、《碎天一指》專換處,五粒中品丹或五張中階符一種。」 周行眼睛在上面一瞟就離開了,這些武功秘笈對於修真者來說,根本就是雞肋。要是俗世中的江湖人士看到這上面所寫的功法,肯定會目瞪口呆,這些武功秘笈可全是傳說中的頂尖神功。 平台前圍的人比較多,有不少人換了武功秘笈,而換下面的兩種功法的則基本沒有,五粒中粒丹,就算是主峰的人,估計也覺得太過奢侈。或許只有丹峰的人,才能隨意接受。 周行見人太多,便等在一邊,並沒衝動的馬上買下。 他聽到旁邊人的私語,「這掠影步和碎天一指是什麼東西?居然要換五粒中品丹。」 「這你都不知道?這是明雲峰最強的兩種功法,最接近神通法術的功法了。據說修到極致,可以和神通媲美。」 「難怪……不過還是太貴了,等練出真元後,我們便能修練神通法術,不必花費時間在這上面。」 周行知道,神通法術是有真元後,修練的東西。相當於修真者的功法,以前李均師兄給他們演示的「元劍」肯定就是一種強大的神通。「要五粒中品丹,確實太多了,但是夏師叔應該不會亂提,我有足夠的丹藥,買了也不妨事。」心中有了決定,周行想起夏師叔借他的丹藥,有些想笑,看來夏師叔對於這功法的價值並不清楚,或者說這功法的價值漲了。 這時,一位丹峰弟子走了過來,也不詢問,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個丹藥瓶,扔給明雲峰弟子,明雲峰弟子打開看了看,便取出一個小盒子,給了丹峰弟子。 丹峰弟子明顯一怔,問道:「這是什麼?」 「裡面是功法,具體的使用方法裡面有符錄。」明雲峰弟子答道。 聞言,不少人都是奇怪的看向那盒子,周行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功法居然不是記在書冊之上。 時間漸漸過去,圍在這裡的人終於漸漸散去。周行趁著沒人的時間,取出五粒中品丹換了《掠影步》,同樣是一個小盒子,周行也不多問,直接放進懷裡,然後迅速去尋找夏師叔所說的其他功法。 這中間,小富一直安安靜靜的被周行抱著,雖然聞到丹藥味也兩眼放光,但並沒有如昨日般搶奪,周行自然也擔心這一點,每當聞到丹藥味,便緊緊的抱著小富。 又過了不久,周行發現了顯雲峰弟子交換的《忘我劍法》,也是要五粒中品丹。周行與先前一樣,等人稍少一些,才與顯雲峰弟子交換,而《忘我劍法》同樣是一個小盒子。 做完這一切,周行暗暗盤算,丹藥,功法,他都已經換好了,這次集會,他收穫不菲。 突然,周行眼睛一跳,迎面,卻是聶夢兒朝他走來,霎時,周行覺得心臟的跳動速度不斷加快。 「砰!」「砰!」 第二十九章 行間踏隔,步步掠影 金色的陽光披在淡紫色的衣裙上,襯托出一種嫵媚的光暈,聶夢兒清麗的容貌,白皙的皮膚凸顯了幾份動人心魄。 「聶師姐。」周行壓下慌張的心神,朝迎面而來的少女叫道。 「是你。」聶夢兒明顯一怔,似乎有些詫異。 周行感到一種難以明言的失落,原來這少女竟是沒看到自己。他心中一歎,擠出一絲笑意,在懷裡摸了摸,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布袋,遞向聶夢兒。 「師姐,這個給你,算是我的賠禮吧。」 聶夢兒接過布袋,打開一瞅,俏臉上頓時多了一抹吃驚之色,「你還真的換了這麼多符,落紫只是開玩笑的,你不要介意。」便欲要把符袋還給周行。 「已經換了,師姐若是原諒我,就收下吧。」周行沒去接符袋,忽然轉身朝遠處跑去。 聶夢兒把符袋拿在手中,微微愣神,少頃,展顏一笑,把符袋收了起來,接著繼續往先前的方向而去。 遠遠的,周行瞧見這幕,只覺得渾身上下多了些暖意,心下說不出的高興。 黃昏,返回了祈雲峰,屋內,周行拿出換取的兩個功法盒子。 《掠影步》與《忘我劍法》。 沉吟一下,周行打開了《掠影步》的盒子,不由一愕,只見其中放著一張折紙,以及一塊僅有拇指大小的晶石。略一想,周行展開折紙,上面僅寫了幾個字:「滴血認主,貼於眉心。」 沉默片刻,周行猜想到這前四字,這是讓他把血滴到晶石上。只是這麼小塊晶石,難道便是所謂的《掠影步》功法麼?想了想仙人的手段,周行使勁咬了下手指,吃痛之下,連忙把破出皮膚的血,滴到晶石之上。 晶石被鮮血染紅,隨後閃過一抹白光,其上的鮮血已經消失不見。見此,周行也不奇怪,但覺得對這晶石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像是這晶石只能是他所有,別人無法再用。 旋即,周行把晶石拿起,然後貼在了眉心映堂之上。 豁然,一股暈眩的感覺傳至腦海,接著,周行驚駭的發現,自己彷彿被一道強大的吸力扯住,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被吸入其中。 下一刻,周行眼前的景象驀然一變。 周圍是蒼天的古樹,其中一塊空地上,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神光內斂的中年人靜靜的站在其中,恍惚間,中年人似乎已與這片森林融為了一體。 周行駭然的望著這附近的一切,明明剛才還在屋裡,怎會轉眼來到此地。 「晚輩華雲宗祈雲弟子,不知前輩是?」周行按捺住心神,恭敬道。 「準備好了嗎?」中年人看也不看周行,平靜的開口道。 「什麼?」周行驚奇的問道。 中年人仍然不理睬,目光淡淡的望著前方,自語道:「掠影步是我華雲宗明雲絕技,為防流傳太廣,特以記憶晶石傳授。」 聽著中年人的自言自語,周行有了一絲明悟,打起全部精神,放在了中年人身上。 「本座僅演習一次,能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完,中年人神色淡然,抬起腳,彷彿沒有任何煙火氣息,自然的落下,踩在地面的落葉。然而乾枯的落葉並未發出碎裂的聲響,似乎中年人根本沒有踩到。中年人再次抬腳,一步步邁出,若行雲流水,沒有絲毫遲滯。 漸漸的,中年人的腳步快了,卻無一絲凌亂之意,而後越來越快,身形已然成了一片虛影,在這片空地上飄蕩,活像一個鬼魅。 周行緊緊的盯著這虛影,發現虛影的速度並不快,但卻無法看到其中的人,像是中年人根本就沒有存在,隱隱約約,周行還能透過虛影看到對面的景色。 少頃,虛影微微一頓,中年人的容貌在其中若隱若現,他似乎張了張口,「行間踏隔,步步掠影。」 語畢,再次化作虛影,朝著森林中飄去,一眨眼,消失在目光的盡頭。 這時,一行字從周行的心間顯出,「掠影步心法」。 還未來得及記背,眼前的畫面猛然扭曲,又是一股強大的吸力之後,周行睜開眼,神色呆滯的望著椅子上,瞪著大兔眼看向他的小富。 「吱吱」小富嗖的一聲,速度奇快的竄到了周行的肩上,昨日吞了兩粒下品精力丹後,小富的速度增快了許多。 周行不去管它,放下手,盯著晶石,原本晶瑩剔透的晶石,已然黯淡無光,與普通的石塊差不多。想著剛才看到的一切,周行仍然有種真實的錯覺。他閉上眼,默想了一遍剛才的心法,陡然發現,這些心法只要一想就能在腦中浮現,似乎根本不需要記背。周行拿出紙筆,嘗試著記下來,卻又覺得,這些心法模糊不清,根本無法書寫。 最後,索性放棄了。 天色已經不早,周行打開《忘我劍法》的盒子,裡面同樣是一張折紙和一塊晶石,折紙上寫的也是「滴血認主,貼於眉心」。 周行思量半晌,把盒子蓋好,放在了床底。他現在腦中想的全是剛才中年人演習掠影步的場景,若此時再看忘我劍法,不知道會不會發生衝突。周行向來謹慎,反正忘我劍法的晶石日後一樣能用,倒不如先練習掠影步。俗話說,貪多嚼不爛。 這樣想著,周行把盒子放到床底,同時拿出中上品丹的藥瓶,準備吞服一顆修練。剛打開瓶口,就聽到小富「吱吱」的叫聲,周行考慮了下,倒了兩顆,把一顆扔給了小富。現在的丹藥就算剩下的半年不斷服用,也是用不完的。至於到了山上以後,應該有機會再換丹。 小富興奮的吐出舌頭,捲起丹藥吞入口中。周行微微一笑,把小富放到一邊,把另一顆吞下,然後閉上眼,修練華雲宗心法。 中上品丹的藥力頗為精純,只需稍稍練化,就能轉化成真氣。但是其中絕大部分藥力都無法來得及練化,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消散。周行知道,這是因為他沒有資質的原因。他猜想,所謂資質,或許就是因為能夠凝聚能量,越好的資質凝聚的便越多。 這一夜很快過去,周行清醒時,感覺到丹田中增長了一些的真氣,內心頗為喜悅。他朝小富看去,見它趴在椅子上,沉沉得熟睡。於是搖了搖,也沒有醒動的樣子。 「小富連續兩天吃了兩粒下品丹,一粒中上品丹,看來藥力還沒消化,就不帶他去了。」周行摸了摸小富柔軟的皮毛,然後輕輕走出去,關上房門。 今日是集會的第三天,各峰弟子互相之間越來越熟悉,許多人已經稱兄道弟,就算是對於祈雲峰,大多數少年們也並不排斥,九峰仿如一家的感覺,集會的意義便在於此。 周行圍著交換的平台看了一圈,覺得沒什麼意思,最後在符峰弟子處,換了二十餘張符,其中大多數都是金剛符,這種下階符,只需要真氣就可以引導。 「周師兄,等我一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周行轉頭看去,丁莫塵正朝他走來。 周行詫異的停了下來,心中想到,莫非又來換丹? 丁莫塵走近,低聲道:「你喜歡的那位師姐和寶峰的人一起。」 聞言,周行的臉頓時開始發燙,連道:「我沒喜歡她。」 丁莫塵怪笑道:「我也沒說是誰啊,嘿嘿。不過,周師兄,她真的和寶峰的人一起,有說有笑的,你要是不抓緊,小心被別人追了去。」 「在哪裡?」周行問道,心裡莫名的焦急起來。 「跟我來。」丁莫塵拉著周行,朝一處邊緣的平台走去。 不多時,周行停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平台上的兩人,一個淡紫色的身影,俏臉含笑,正是聶夢兒,而另一個則是上一次贈了聚光珠給聶夢兒的寶峰弟子,江鴻。 兩人正坐在一起,相談甚歡的樣子。 周行感到胸口一陣氣悶,也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感覺,只是強烈的希望兩人不要坐在一起,希望與聶夢兒談笑風生的人,是自己。 「周師兄,要不要我幫忙,把他們分開?」丁莫塵積極的建議,似乎有種為民除害的興致。 周行深深的望了聶夢兒一眼,旋即搖了搖頭,道:「別去打擾他們了,丁師兄,我對丹峰很有興趣,你能不能給我講講。」 丁莫塵聳了聳肩,也不再多言,和周行找到一處空的平台,坐上去,互相閒聊。其間,周行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回頭向聶夢兒的平台看去,他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情緒,莫非自己真的喜歡上了聶夢兒?可是才認識第三天,怎麼會呢?周行怎麼也想不通。 集會終於結束了,分別之時,許多人都是眼眶濕潤,少年們的思想是單純的,只要感覺好了,就會得到認可,成為朋友。也唯有在這個年齡,才會有單純的友誼,以及單純的愛情。可是誰都會長大,單純總是短暫的,等到下一次再見時,或許早已忘卻了曾經。 臨走時,周行望向聶夢兒,一種酸楚的情緒剛一升起,就被他死死按下。由古風帶隊,大家回到了祈雲峰,重新歸於平靜。 第三十章 一晃三月 新的一天,燦爛的太陽,含羞帶臊的露出半個紅撲撲的臉蛋,藏在天邊,偷偷的注視著人間。 集會已經過去,祈雲峰的少年們恢復了以往的生活,外功,修練;修練,外功;如此往往復復。 廚房的後院,一框劈好的木柴放在邊上,一個已經差不多成人高大的少年,站在平地上,異常緩慢的抬起腳,向前走一步,過一會兒,繼續如此,來來回回的也不停歇。 在少年的旁邊,一隻看上去快要成年的野兔,蹲在地上,兩隻前爪捧著一撮嫩嫩的青草,時不時吃上一根,倒三角形的兔唇不斷的蠕動,而它的眼睛則顯得頗為精亮,一直盯著在它身前,走來走去的少年。 「不對,這樣不對。」周行眉頭微蹙,停下腳步,回想著《掠影步》功法中,那演習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的步伐隨和自然,似乎根本沒有刻意,我這樣完全不對。」 周行沉默一會兒,然後輕輕閉上眼,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行的腳緩緩抬起,然後邁出,比先前的動作,似乎多了一絲什麼東西,但看上去,並沒什麼區別。 下午,周行回到屋,拿出丹瓶,扔一顆給眼睛放光的小富,自己再吞服一顆,開始修練,有著大量的丹藥提供,他的真氣比以往單純修練,增速了百倍千倍都不止。 生活似乎就這樣平靜而時刻驚喜的前進著。 ※※※ 秋,最引人懷念的,是紛飛的落葉。 一片一片枯黃色的落葉,從那或高或矮的樹梢上,打著旋兒,掉落。在地面上層層疊疊的鋪砌著,風一吹,捲起無邊落木,蕭瑟而去,這便是歸宿。 小溪邊,周行靜靜而立。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他向前跨出一步。動作輕盈,像是沒用一點力氣。似乎僅僅是這微風,就吹動了身。 風靜,人止。 不一會兒,又是一陣大風吹過,刮起遍地的落葉,漫天飛舞。周行眼中平靜無波,腳步跟隨著風起,風落,他的身影不快,可在這漫天的落葉中行進,卻無一片葉能沾上周行的身子。 所有的落葉在周行的身邊環繞,他每一次踏足,每一次動身,都恰好是落葉間的縫隙,就算偶爾有避之不開的地方,真氣運轉下,身形陡然化作一抹虛影,穿越而過,然後又回歸正常。 《掠影步》分兩境界,第一境界是「行間踏隔」,第二境界則是「步步掠影」。 這三個月連續不斷的修練,「行間踏隔」這一境界周行基本已經達到,就連「步步掠影」也是有了些感悟。 「掠影步不愧是明雲峰的絕技,果然不錯,現在就算俗世中的高手想要碰到我的身體也不容易吧。不過,我只是略有所成,隨便一個四代的師兄,輕身功法或許都會比我厲害,我不能自得,要繼續努力。」周行想起三月前,帶領他去集會的古風師兄,對掠影步越熟知,越是瞭解其它功法的艱難。當初古風的身法,還僅僅是震驚,如今與自己一對比,才知相差甚遠。而那肖靈子長老能憑空虛渡的能力,更加令周行對自己現在的成果無法生出一點滿意之心。 「等我的掠影步完全達到步步掠影的境界,也許才能與古風師兄相比。」周行思量,心中把古風當成了自己的目標。 忽然,「吱吱」一聲叫響後,一道快到模糊的黑影射向正在落葉中練習身法的周行,然後準確地停在了周行的肩膀上。 周行頓時停了下來,任那些落葉打到身上,鬱悶道:「我知道你速度快,好了吧。唉,掠影步練了三個月了,還是躲不開你。不過,你除了跑得快,還有沒有其他本事?」 黑影豁然是一隻灰黑色,毛髮光澤的野兔,它聽到周行的話,似乎能夠理解一般,精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伸出兩隻前爪,展開,裡面各躺著兩枚葵花籽。 「呃」周行撫了下額頭,歎道:「知道了,你還會找好吃的東西。你自己吃吧,我就不塞牙縫了。」 野兔歪著腦袋,把一枚葵花籽餵進嘴裡,流露出高興的樣子。 周行微微一笑,憐愛地伸手摸了摸野兔的腦袋。 從集會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此刻,周行的模樣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外貌上成熟了不止一點,個子又長了半個頭,與成人無疑,同時,削瘦的身材壯實了不少,儼然是一個青年模樣。至於小富,這段時間中並沒有繼續長大,除了眼睛更亮,毛色更光澤之外,與三月前區別不大。 當然,最主要的變化,則是內在。三個月連續不斷的吞服丹藥,周行的真氣在幾日前已經有了充盈的現象,強大的真氣充斥著丹田,有一種揮之不盡的錯覺。周行明白,這意味著他如今到了真氣圓滿的地步,可以嘗試凝聚真元了。 相比而言,周行在掠影步的成就上也不可小覷,雖然遠達不到傳授的中年人那樣的水平,但若傳言出去,哪怕是明雲峰的弟子,恐怕也會驚訝。連真元都尚未有的外功弟子,就觸摸到了步步掠影的境界,而且僅用了三個月時間,絕對可以在明雲峰都明列前茅,最重要的是,除了記憶晶石那一次之外,全是憑自己修練,由此可知,周行的悟性非同小可。可惜的是,這件事除了周行自己沒有人知道,否則說不定能引起高層的關注。 另一方,小富也是經常吃丹藥,其它的變化並不大,速度卻快到連周行都只能驚歎的程度,就算是深山,相信也沒有什麼能威脅到它了。而小富的靈性越發的十足,偶爾甚至能夠明白,周行簡單的話語。 「走咯,回去修練了。」片刻後,周行朝小富說道。 旋即,周行朝回走去,腳步輕緩,落地無聲,這是掠影步最基本的要求,他自然完全達到了。隨後,周行步伐變快,彷彿腳不沾地,飛快的掠去。而當有人的時候,就立即變回了正常。畢竟他不想太引人注意,就連夏師叔,也未告訴此事。 第三十一章 失敗!失敗! 屋內,周行坐好後,吞服下一粒中上品丹,也給小富餵了一粒,然後開始閉目修練。 丹藥的能量緩緩散出,周行默運華雲宗心法,練化為自己的真氣。這是每日都做的事,早已習慣如常。片刻後,一股充實感從丹田傳出。 周行收功,睜開眼,任憑剩餘的藥力揮散。 他沉吟一會,喃喃自語:「真氣圓滿了,現在繼續修練已經沒什麼用,看來可以凝練真元了。」周行有些興奮,擁有真元,才能算得上正式進入修真的門坎,他現在終於有這個機會了。 隨後,周行坐在椅子上,翻出馮平的心得,馮平是近年祈雲峰第一個能在外功期間靠自己凝練出真元的弟子,他的心得,對於周行此時來說,無比寶貴。 周行凝神細看,逐字逐句的進行理解。 半個時辰後,周行目光閃爍,所謂凝練真元,便是要在真氣圓滿時,把真氣壓縮到極限,促使凝練,產生出真元。這個過程比較危險,稍有不愖,真氣便會反噬,輕則要修養一些時日,重則需須重新修練真氣,甚至有可能影響丹田。 周行自然不會為此退縮,沉默片刻,拿出兩粒中上品丹。 「以我丹田的承受能力,兩粒中上品精力丹應該是極限了,再多的話,反倒是害。夏師叔曾在我來四月之時,給過我一粒中品精力丹,看來是因為以前有在半年內便凝練真元成功者。我有這麼多中上品丹輔助,哪怕資質不夠,也應當有幾率成功。」 趴在床頭上的小富聞到香味,只是睜開眼,卻再沒有什麼動靜,天天都吃這種丹,連它都免疫了。 一口吞服下兩粒中品丹,周行再次進入修練的狀態,兩粒中品精力丹的能量極強,周行集中意念,讓丹田內所有的真氣朝著中心積聚。這種感覺與當初修練出真氣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過程更加困難,成果不同而已。 不多時,周行感覺到能量已經壓縮到自己能控制的極限,丹藥的能量源源不斷,補充了丹田的空隙,幫著周行進一步壓縮了一些,只是距離真元的產生,似乎還有不小的距離。 周行臉色平靜,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也未過多思慮,便放棄了控制,對真氣全力進行壓縮。而丹藥的能量,他分毫未去練化,之所以服用,只是為了以防有失。 在把真氣壓縮到僅有原先的三分之一時,仍未產生真元。按照馮平的心得,這時還未產生真元,就很危險了。周行略一猶豫,接著心一橫,繼續壓縮。 直到差不多原先的四分之一,周行神情猛地一變,一股強大的能量從壓縮的真氣內湧來,瞬間突破了周行的意念,朝著四周洶湧。 真氣反噬! 幸而,丹藥的能量還沒散去,加上中上品丹,能量比較溫和純正,形成一堵牆,暫時抵住了反噬之力。 周行臨危不亂,意念再次湧去,全力的控制著丹藥的能量,圍在真氣團之外,保護丹田的安全。值得慶幸,反噬沒有持續太久,令周行鬆了口氣,也出了一身冷汗。 良久,丹藥的能量漸漸消散,周行意沉丹田,驚愕的發現,丹田空空如也,只剩下一股比之以前不到二分之一的真氣。但剩下的真氣,比之先前卻精純了不少。 周行心中有一分失落,也有一分喜悅。雖然真元沒有凝練出,真氣的精純卻是好事。 天色尚早,而後周行繼續吞服丹藥,補充真氣,他發現,對丹藥的吸收量比以前增加了少許。同時,這精純的真氣在對經脈和丹田進行著微微的擴張,並且驅除著體內的一些雜質,是以往的真氣未有過的。而經脈和丹田的擴張,意味著周行能服用的丹藥可以增多,修練的速度也會增大。當然,這一好處,以這種程度的擴張,也不知需要多少年。 許久,周行睜開眼,便覺得全身有點黏糊感,散發著絲絲的臭味。這是體內雜質清理出來的緣故,周行也不吃驚,出門打了水,擦洗了身體。而後,周行發現眼睛看物體清晰了不少,五官的能力都有了一些提高,皮膚也多了一抹光澤。 這些原本是應該等真元凝練,用真元淬體才會有的好處。現在雖然效果不明顯,但這表明下一次凝練真元的幾率也會更大了。 五日過去,靠著丹藥,周行重新達到了真氣圓滿,只是這一次真氣的精純卻不是以往相比的。 這天下午,周行再一次做好了凝練真元的準備。有了上一次的體會,這一次周行駕輕就熟。 同樣是吞服兩粒中上品精力丹,周行開始對丹田內的真氣進行壓縮。不過,真氣比上一次精純後,壓縮的難度卻高了許多,僅僅壓縮至一半,真氣便不受周行的控制,兇猛地暴發出來。周行早有準備,連忙控制著丹藥的能量,這才勉強的抵消。 失敗!顯然是失敗了。 周行微微歎了口氣,他感覺到真氣又一次精純了一些,經脈和丹田的擴張速度加快了,而體內的雜質又有一部分排泄了出來,五官的能力再一次的略微提高。 這些雖然是好事,可相比與凝練出真元,卻無法相提並論。 兩次失敗,周行自然不會氣餒,當初凝練真氣時,失敗的次數更多,何況凝練真元會更加困難。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一次不行就兩次,失敗了就繼續,總會有成功的時候! 十日之後,周行真氣圓滿,他思量半晌,吞服了三粒中上品精力丹。 三粒中上品丹的能量非常龐大,即使在這段時間中,經脈和丹田略微擴張了一些,但在這樣龐大的能量下,幾乎有撐破的跡象。周行全力以赴的壓縮著丹田的真氣,給丹藥的能量騰出了地方。 若是讓別人知道周行用丹藥只是為了幫忙抵消暴發的真氣,而不是為了練化,恐怕就算丹峰的人也會罵他敗家子。周行自然也不想浪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沒有資質,在修練上,他的難度比有資質者高了何止十倍。 少頃,一股遠超以前的強大能量從真氣中心暴發出來,周行控制著丹藥的能量進行抵擋。 失敗! 有失有得,好處仍然少不了,真氣繼續精純,經脈和丹田的擴張速度繼續加快。體內的雜質繼續排出,五官的能力繼續增強。 而周行還發現,自己的意念在不知不覺中大幅度增長了,隱隱約約,有了一點內視的能力,不過還非常模糊。但周行卻有些驚喜,這內視的能力,同樣是練出真元後才會有的。他不由懷疑,照此下去,還未等練出真元,他便能擁有真元的全部能力。 旋即,周行把這詭異的念頭掐滅,沒有真元,就算有再多的能力,可終究算不得仙人。 十五日之後,真氣圓滿,每一次真氣精純需要恢復的時間似乎都剛好多上五天。這還是因為有丹藥的支撐下,否則恐怕兩三個月也難以恢復。 周行自然不會甘心,當天便吞服了三粒中上品丹,開始凝練真元。 然而,結果仍然是失敗! 二十日後,再失敗! 又過去二十五日,還是失敗! 而此時,距離周行滿一年只差半個月了,這意味著還有半個月,他就可以上山,成為華雲宗祈雲峰的正式弟子了。 第三十二章 繼續提升丹藥 天空湛藍,如同一塊嶄新的畫布,少許的雲朵點綴其上,偶爾有大雁南飛,使得這畫布多了一絲生動。 周行望著窗外,沒有人走動,大家為了成為仙人,都在刻苦的修練。 「這段時間,我連續五次凝練真元,都失敗了。看來這問題,還是出在資質上!可,沒有資質真的不能修仙麼!我,不信!我已經遠超真氣圓滿的地步,絕對不可能就此停步!我周行定不會被這一關困住!」周行心中情緒仿若波濤洶湧。 雖然連續失敗了數次,但周行並沒就此氣餒。何況,他並不是一無所獲,現在他的丹田和經脈的容納量,縱使一口氣吞服四五粒中上品丹,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而且他的真氣不僅精純了,量上也大了幾倍。 坐在窗邊,周行回想著,他當時練出真氣的情形。無論是多達三顆下品丹還是中品丹,都沒有成功。最後直到用小瓷片提升成中上品丹時,才終於成功。 腦中靈光一閃,周行有了一個猜疑,「我沒有修真資質,只能靠丹藥補助,凝練真氣時都需要中上品精力丹才能成功,如今,想要凝練出真元,或許只有更高品的丹藥才行。」 「可是小瓷片最多只能提升到中上品而已,上品的丹藥連丹峰的弟子估計都難以得到,以我在祈雲峰的地位,更是不可能,我該如何辦?」 周行取出小瓷片,這塊其貌不揚的東西,只需要水就可以把普通的下品精力丹,提升到中品丹的極致,絕對是堪稱神奇的能力。 可惜,僅此而已,若是能用其它東西繼續提升丹藥的話,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寶物。 周行凝望著小瓷片,臆想紛紛,這個東西是在他修練真氣幾乎絕望的時候,撿到的。幫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如果沒有小瓷片,或許,他現在仍然連真氣都未練出。小瓷片幾乎算是周行修仙的命根,是他想要修仙的「資質」。 白雲悠悠,突然,一縷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從周行的窗射入,照在了他手中的小瓷片。 瞬間,一抹淡淡的金光從小瓷片發出,這種光周行早在當初剛撿到小瓷片就曾發現,只是以後為了練丹,則一直泡在水裡或帶在身上,已然忘了此事。 周行慢慢的睜圓了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小瓷片上的金光,而後眸子中綻放出欣喜之意,牽扯著臉龐也跟著笑成了花。 「哈哈」周行大笑出聲,內心吶喊:「寶貝,果然是寶貝!我周行,修真有望了!」 「吱吱」小富竄到桌上,好奇的看著發光的小瓷片。 「小富,你馬上就要有更好吃的丹了。」周行摸了小富兩下,喜不自禁。 「吱吱」小富疑惑的歪著頭,似乎不理解,接著前爪一伸,把也不知又從哪裡找到的葵花籽,塞進嘴裡,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 周行把剩餘的不足五十粒的丹藥全部帶在身上,然後出了門,朝小溪方向走去。 小溪是周行長期待的地方,祈雲山腳下地面極廣,也不知夏師叔怎麼分配外功的,反正直到現在,小溪也僅是周行一人所在,他自然也樂得如此。 太陽又隱到雲後,沒有直射而下的陽光。周行卻一點也不急,他來到小溪邊,然後四處看去,似乎在尋找什麼。小富也跟著來到了這裡,蹲在一處落葉上,仰著頭,靜靜的望著周行。 半晌,周行來到一顆看起來是附近最粗壯的大樹,然後面露一絲緊張的把小瓷片取出,貼在大樹上。 淡綠色的光芒毫無意外的冒出,這一點早在剛撿到小瓷片時,周行就玩過許多次。只是這一次看到這淡綠色的光芒,周行的臉上卻是極度的高興。 他取出幾個裝著丹藥的丹瓶,分出一個空餘的裝進一顆已經提升到中上品的丹,其餘的仍然放進懷中。接著用一根攜帶的細繩把小瓷片和丹瓶綁在一起,按著兩者貼上樹幹。 周行有些忐忑不安,雖然心中篤定,但是畢竟能不能印證,還是要看結果。在緊張,期盼,欣喜的複雜情緒下,小瓷片開始冒出淡綠色的光芒,隨後如以往泡在水中一般,悉數鑽進丹藥瓶。 這副類似的場景已經見過很多次,周行卻有當初剛用小瓷片時的感覺,他用手緊按著小瓷片和丹瓶,等待著。 小富竄到周行腳邊,似乎感受到了周行的情緒,精亮的兔目,同樣盯著源源不斷冒光的小瓷片。 周行對用水提升丹藥的時間算得清楚,這一次卻遠遠超過數倍的時間,手臂按得都酸麻難耐了,才把小瓷片和丹瓶收回。 「能成功麼?」周行心中的情緒在這一刻升到了頂點。 修真的路能不能繼續走下去,對於沒有資質的周行來說,唯有依靠丹藥,而沒有關係,沒有地位的他,如今也唯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枚有著神奇功效的小瓷片上了。 「一定能成功的!」 周行的手微微顫抖,心跳加速,這種感覺彷彿鄉試時,將要看到紅榜那一剎,前途繫於分數。而周行的未來,也繫於了這即將打開的丹瓶中。 他深吸口氣,正準備拔開塞子。 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滔天巨響,仿若晴空霹靂,響徹長空。 周行渾身一震,真氣幾乎要控制不住的亂竄起來,隨即,天地猛然一黯,周行抬起頭,駭然失色的望向天空。 只見原本晴空萬里的朗朗乾坤,驟然間一片黯淡,一道長達萬丈的裂口突現,似要把這天空剖成兩半,裂口越來越大,天空像是無法承受般隆隆作響。 天裂了! 濃濃的烏雲從那裂口中狂湧而出,暗紫色的雷電在烏雲中穿梭,鋪天蓋地的籠罩向整片天空,一股讓人難以遏止的顫慄感似從靈魂中湧現。 威嚴,彷彿俯視蒼生如螻蟻的威嚴,自那充斥著紫色雷電的烏雲中傳出,要讓眾生對其膜拜! 「吱……」小富微弱的叫著,匍匐在地上,眸子裡滿是害怕之色,全身瑟瑟發抖。 周行運起真氣,精純的真氣立即讓他有了一絲行動之力,他連忙俯下身,一把抱起小富,緊緊的摟在懷中,然後靠在樹旁,不敢妄動。 小富在周行的懷中像是好了許多,周行用手把它的耳朵堵著,驚魂不定的看著已經完全變了的天。 第三十三章 天變 裂開的天,濃厚的烏雲源源不斷的冒出,轟轟的雷鳴聲,像是山蹋了,地崩了。望而生畏的紫色雷電,纏繞著烏雲,像一頭洪荒巨獸臨世。 天變的時間不過剎那,卻讓人感覺經歷了許久許久。 一道璀璨的光芒自祈雲峰頂那長年累月不散的霧中出現,即使遠在小溪邊的周行也能看見。 這光芒耀眼,雖然無法與天空的變化相提並論,但卻有一股溫和,高山仰止的氣息傳出,竟把天變的壓迫感抵消了不少。 光芒緩緩升起,從祈雲峰頂的霧裡飄出,顯現在半空。 周行的五官能力,在真氣精純後,不斷的提升著,使得他在十數米之外,也能看到地上的螞蟻,在一里外,也能聽見他人的叫喊。這些能力,僅比擁有真元弱上一些。 半空中的光芒在烏雲下凌空飄浮,在無邊的烏雲雷電之下,安然停留,似乎光芒本就該在那裡,似乎就連這裂了的天也不能奪去光芒的耀眼。 然而,這光芒實則並不亮,僅僅是淡淡的白光,如同黑夜裡的燭火,無法照得太廣。可是,在周行的眼中,這光芒卻明明亮亮的照在眼底,無法忽視。 周行不由自主的把精純的真氣運入睛明穴,眼前頓時清晰起來,放大了許多。 蒼穹之上,烏雲,紫電,瀰漫無窮,翻滾不已,撕裂的大口子,漆黑一片,像是有無比的吸力一般,目光剛一接觸,就拉扯進去。那紫電,更是根根粗大,即使在地上看,也有成人手臂粗,若是到了近前,定是無法想像。 周行驚駭,這樣粗大的雷電,就算波及一絲,肯定連渣也不剩。驚駭之餘,他把目光轉向那凌空飄浮的白光。 「這是……人!」周行失色出聲,難以想像,在這恐怖的雷雲下,居然會有人敢如此作為。 白光中,是一位長髮長鬚,一身青袍的老者,儘管看不清具體面貌,但是可以感覺到老者天人之姿的風采,老者的面前,懸浮著五顆顏色各異的珠子,紅,綠,黑,白,黃,五顆珠子皆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圍繞著老者,轉動不停。 「這些是真正的法寶。」周行雖然未曾見過,但一眼可以確定,這五顆珠子,絕對是非同尋常的法寶,不然絕對不會被這老者用出,來面對蒼穹的雷雲。他不知道這老者是何人,但感覺中就算與肖靈子長老相比,也彷彿一個天一個地。 從天變開始,到老者凌空,其實不過極短的時間。 華雲九峰,除祈雲外的另八峰,有數十道光升起,轉眼間,就來到了白光附近。 「師叔!」 「師祖!」 其中有八人離白光最近,其餘的人則飄在外圍。 而這八人中,有一人便是華雲宗主峰,宗主。另外的七人中,有的如青年般年紀,有的外表風神俊逸,也有白髮蒼蒼的老者,除此外,還有一人,面上蒙著白紗,身形曼妙,是一年輕女子。 八人在遁光中凌空,同時朝白光中的老者恭身一禮,不過大多面色怪異,似乎不願與老者呆在一起。 少傾,華雲宗主恭聲道:「恭喜師叔迎來天劫,祝師叔順利榮升仙境。」 老者一捋長鬚,淡淡道:「一青,你為華雲宗主,何時也虛偽起來。登仙之難,縱使我煉化五行,也沒有把握。」 華雲宗主不吭聲,微低著頭。其餘七人也都不說話,甚至面色不悅。 「我知道你們因那件事而一直遷怒於我,卻由於我的輩份和修為而不敢亂動。當年之事,我確有過失,但問心無愧。」老者言語沒有絲毫波動,仿如這世間沒有任何能夠影響他。 老者俯視著祈雲山,輕聲道:「你們因我而憎恨祈雲,日後沒了我庇佑,祈雲一脈也無法長存。一青,我曾於你有恩,念此,希望你能放過祈雲,讓其殘喘吧。」 聞言,另七人的臉色都是微怒,但仍然不敢多說。 華雲宗主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見此,老者微微一笑,手憑空一扶,出現了八點金光,隨即一揚手,金光朝著八人的眉心射去。 八峰長老大驚失色,正準備有所行動,金光已然沒入眉心。旋即,八人遁光劇烈閃爍了幾下,然後恢復正常。卻是都面露喜色,除華雲宗主外的七峰長老沉吟之後,都是對著老者點點頭。 「如此,甚好。」老者淡淡一笑。 突然,一陣恐怖的威壓從蒼穹中傳來,所有的雷鳴頃刻全無,竟安靜的出奇。 八峰長老與其餘人全是臉色大變,紛紛遁光大亮,瞬間劃向各自的山頭。 老者神色淡然,彷彿根本沒發現天上的變動。他朝下望去,俯視著祈雲峰上,一個個膽顫心驚,全力壓制著真元的弟子,俯視著山上每一棵大樹,每一寸草地。 他看向祈雲山腳,那裡一間間木屋,是外功弟子的住處。旁邊有一個廚房,廚房的後院擺著一個大型的柴框。 老者憶起,許多許多年以前,他隔天在廚房裡劈柴,當時覺得,那柴框簡直如同小屋大小,而歲月匆匆,現在的他,揮手間,即可山崩地裂。 他還記得,除了劈柴,還要在小溪邊挑十桶水回來,倒進池中。那時真的很累,好難才堅持完第一個月。 他的目光直接看向小溪,小溪邊,一個青年模樣的弟子正抱著一隻兔子望著自己。 老者追憶著,聲音在長空下迴響。 「吾,於兩千一百年前拜入華雲,為祈雲弟子。兩千年前,築基有成,為三代弟子;一千八百年前,金丹成型,升為二代弟子;一千年前,丹破成嬰,繼真人位,成祈雲真人。如此千年,終成化神……」 「吾,修道至今,無過人資質,無身家萬千,憑一恆心,憑一毅力,憑一堅持,方成真果……」 周行驚呆了,這老者竟是他的脈系老祖,祈雲真人。他聽著老者的話,雖有些不懂,但意思卻明白。 祈雲真人正在訴說他的一生,而此刻將面對天劫。只要渡過這天劫,便可羽化成仙。 仙!真正的仙! 天穹的劫雲開始收縮,威壓不斷的增強,周行雖然心裡有些壓抑,但並未感到這威壓,他略一想,便有猜測,這天劫的威壓竟全是集中在祈雲真人身上。 這時,九峰的峰頂齊亮,一道光幕把整個華雲宗罩下,這光幕極亮,竟看不清祈雲真人的情況,並且把雷電的響聲完全屏蔽在外。 以九山為基的九宮陣,在各峰長老的主持下,面對渡劫的餘威,完全能夠應對。 周行還是不敢隨意走動,依舊呆在樹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者僅僅片刻,光罩消失不見。 天空中,那裂口同樣消失,雷電,烏雲,沒有一個存在,仿若這些都只是幻象而已。 陽光普照,整個大地重回白晝。 周行眉頭微蹙,看了看懷中的小富,又朝天空看去,只是仍然沒有一絲痕跡。祈雲真人不在,一望無垠的穹宇,與剛才沒有不同。 「剛才,是真實還是做夢?」周行喃喃自語。 忽然,他感到手中的硬物,「對了!丹藥!」 而在華雲主峰上,八個人在那環繞在峰頂的迷霧中凌空站立。 「師叔渡劫失敗了!」華雲宗主歎氣道。 「哼!他能做出那等事,老天自然不會容他。」一面貌年輕的男子譏諷。 八人中唯一的女子,幽幽道:「顯雲師兄不明白宗主的意思麼,連師叔那樣的修為,又有五行珠護體,都無法成功。我們可能成功麼?」 這話一出,眾人盡皆默然。 良久,一白髮蒼蒼的老者開口道:「師叔雖然渡劫失敗,但是五行珠不可能毀在天劫中。尋到後,我要木行珠用來培育仙草。」 「我要火行珠,練製法寶。」 「我要金行珠……」 又是幾人接連開口。 「你們五峰把珠分完,那我們其餘三峰又當如何!」一人冷斥道。 「就算我明雲峰不要,難道你們還不讓湘雲峰和主峰一枚麼!」又是一人道。 丹峰真人冷聲道:「不論如何,想要丹的話,木靈珠一定歸丹峰。」 「真人所言正是,我寶峰也是如此。」寶峰真人點頭道。 幾人不停的爭執,華雲宗主微怒:「夠了!你們都是一峰之主,為了這還未得到的東西,這樣鬥嘴,白白丟了峰主的臉。若尋到五行珠,木,火,土,金就讓你丹,寶,陣,符四峰,水珠給湘峰,但是你們四峰必須拿出足夠的價值。」 「尊宗主令。」七峰峰主同時應道,丹峰與寶峰真人偷偷對視一眼,都看出其眼中的笑意。 第三十四章 上品精力丹 潺潺的溪水,溫柔的流向低處,細細的青草鋪在地面上,四周生長著翠綠的樹木,清新的氣息撲鼻,在這片幽靜的林中,唯有一隻兔子依偎在青年懷中。 周行坐在地上,把小富放在一邊,然後把手中的丹瓶放在眼前,神色緊張不已。 隨即,周行堅定的拔開了丹瓶上的木塞。 豁然,一股讓人迷醉的清香從丹瓶中飄然而出,幾乎可以看到這香氣有了一抹淡淡的霧氣,竟然實質化了。 周行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舒坦之意,不由自主的使勁吸起這香氣,便覺週身的毛孔像是忽然打開了,暢快,清爽。 「吱!」小富眼睛瞪得圓圓的,精亮無比,死死地望著丹瓶冒出的丹香氣,尖聲大叫。它的眸子變得赤紅,情緒甚至遠比第一次接觸丹藥還要瘋狂。得到它!小富的心中生出強烈的渴望,它似乎知道,以自己的速度,完全可以搶走。只是,它望著周行,卻始終沒有行動。「不能這麼做!」這個念頭越來越大,幾乎蓋過了得到丹藥的渴望。吃了接近百粒的丹藥,小富已然產生了一絲靈性,有了自己簡單的思維,不再只是靠本能行事。 不多時,小富目中的赤紅居然漸漸褪去,身體放鬆下來,只是渴望的看著丹瓶。 周行從這丹香的迷醉中回過神,迫不及待的倒出丹藥,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只見這丹藥上,大片大片的佈滿了紫色,僅有為數不多的雜色存在,濃郁到實質的香氣,在這丹藥上形成了一層淡薄的紫霧。這種感覺與以往的丹藥完全不同,若是比較的話,下品丹只能算得上是顆糖豆,中品丹更像是失敗品,就連中上品的丹藥,雖說離上品只差一步,但這一步卻差得實在太遠。 「這一定是上品丹!成功了!果真成功了!」周行狂喜,只是這丹藥的賣相,他就篤定這丹絕對是上品丹。他曾經與丁莫塵在集會上有過交談,詢問了丹藥的鑒別方法,便是從香氣,形態,以及顏色上區分。 顏色越純正,丹品越高,佔了二分之一以上的便算得上成丹,也就是下品丹,佔了三分之二的便是中品丹。而上品丹,不僅需要顏色純正達到五分之四,而且其上的香氣必須濃郁成霧,方可算上品。 至於傳說中的極品丹,顏色必須極為純正,雜色不能超過一絲,方稱極。極品丹的香氣,則根據丹藥的不同,聞上一口,也能產生一些與丹藥相同的效果。 周行欣喜若狂,卻馬上把上品丹放入丹瓶中,緊緊的塞上。因為丹藥會隨著丹氣的散發,而漸漸的失去效果,所以必須用特製的丹瓶進行保存。 吸了一口殘餘在空氣中的丹香,周行只覺得渾身都有些虛脫,對於他來說,這便是人生的高潮,哪能不緊張。雖然早就猜測應該會成功,但是他實在太怕失敗,若是失敗,他的修真之路,該如何走下去。而他如今,連真元還未有,可以說,根本就還未踏上修真,他不想在這仙門面前,便止步。 許久,周行心中輕鬆了不少,他朝小富看去,愣了愣,猛地想起,自己竟然敢在它面前倒出上品丹,不是擺出來讓它搶的麼?而更邪乎的是,小富居然老老實實,一副憨態可居的蹲在那裡。 奇了!怪了! 周行把丹瓶塞進懷中,然後扯起小富的長耳朵,舉到半空,與小富亮亮的大眼睛對視,半晌後,發現小富的眼睛朝旁邊看去,似乎有些害羞。察覺到這一點,周行低聲道:「你該不會是修練成妖怪了吧?」 小富自然聽不懂,目光充滿疑惑的看著周行。 見到這一神情,周行嘿嘿一笑:「不愧是我養的兔子,隨便喂點丹藥,都能有這麼強靈性。」若是有人知道,隨便喂點丹藥,就是百粒的中上品精力丹,絕對會瞠目結舌。 旋即,周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把小富抱在懷裡,身形一動,仿若踩在草尖,輕輕的飄向住處,真氣精純後,周行的掠影步,不斷的進步著。 今天的時間不早了,既然能靠小瓷片和樹提升到上品丹,日後自然有的是時間繼續。 周行沒有注意,那粗壯到需要數人才能環圍的大樹,在小瓷片提升丹藥之後,其上的樹葉,有不少都呈現出枯黃的顏色,風一吹,落葉襲捲,紛飛。 ※※※ 回到屋,周行躺在床上,睡了兩個時辰,便覺精神飽滿。 此刻已經是深夜,閃爍的繁星佈滿夜空。因為真氣精純,周行的視力比以前提高了許多,借助著星光,雖還不能視如白晝,但也能明察大概。 小富在椅子上,熟睡著。 周行翻起身,五心向天,端坐於床上,隨後取出一顆中上品精力丹服用,不多時,練化之後,丹田內精純的真氣已然圓滿之極。 接著他取出白日提升的那粒上品精力丹,他決定現在就試一試,能否凝練真元。 周行目光堅定,臉色卻平靜非常。他毫不遲疑的取出上品丹,那丹香剛飄散一絲到空氣中,便被周行吞下腹。 小富被這丹香驚醒,一對兔目中竟發出一抹微紅的精光。 上品丹融化的極快,而且丹藥的能量精純到讓周行驚喜的程度,只是按著心法,順著經脈修練一圈,便悉數轉成了真氣,這比之中上品丹藥帶來的速度,超過了數倍。若是早知曉小瓷片能提升丹藥到上品,或許只需要一兩月,他就能達到現在的程度,白白浪費了時間。 這個念頭在周行腦海中浮過,隨即全副精力放在了丹田中。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凝練真元,周行停止了煉化,遠超以前的意念沉入丹田,如同一雙大手,開始壓縮真氣。 本就非常精純的真氣,在這意念的控制下,仍然緩緩的壓縮著,只是速度極緩。而丹田中生出的空隙,立即被上品丹的能量所填滿,也朝著真氣開始擠壓,真氣收縮的速度頓時加快不少。 上品丹的能量其實比周行真氣的能量更加龐大,若是資質較好的人服用一粒上品丹,或許在幾日內練化,就可以達到真氣圓滿。但是周行畢竟沒有資質,除了少許的能量外,其餘大部分能量都會莫名消散。 在意念與上品丹能量的雙重壓力下,真氣不斷的收縮著。其精純程度,以倍記的增加著,就如同等量的鹽和水,水越少,這兌出來的鹽水,便會越鹹,水少一半,這鹹度卻會多上不止一倍。 周行絲毫不急躁,緩慢而平穩的進行著凝練。他感覺到,這真氣中心,已然有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只是還未成形。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小富再一次進入了熟睡之中。 四下安靜,周行閉著眼,沒有絲毫動彈,像是也在入睡。 突然,周行的臉微微動了,眼睛尚未睜開,只是嘴角勾起,並且越來越勾,周行的面上,竟是堆起了笑容。 第三十五章 真元 丹田之中,一絲令人心悸的氣息完全的傳入周行的意念,緊接著,這股氣息越來越大,而那些精純的真氣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始收縮。 片刻後,真氣全部消失,丹田中只剩下那一絲氣息的存在,在量上不足真氣的百一,但在質上,彷彿所有的真氣加在一起,都及不上這一絲氣息。 周行的意念集中到這絲氣息上,瞬間就與之融入,一種全新的感覺升起,周行發覺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體內,看到了跳動的心臟,血液的流動,看到了自己的骨骼,無數交錯的經脈,看到了丹田的位置。 這是一處神奇的地方,與血肉相連,但又不完全在血肉中,無法感應到具體有多大,似乎沒有邊,但僅有中間極小的一處是空蕩的。在這空蕩中,一顆紫色的圓球,散發出無形的精純能量,而在中間,則是一道透明的能量,沒有影子,但周行就是能感應到它的存在。儘管此刻,它還是微弱無比,卻又有著遠超真氣的強大,就算再多的真氣,在它面前都將是不堪一擊。這種矛盾的感覺,卻令周行驚喜無比。 周行有了一絲明悟,這便是真元! 意念仍然與真元融合,借助著還存在的上品丹能量,周行依舊按照華雲心法第一層開始修練,只是這一次,周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許多以前無法明悟的地方,全部融會貫通,再也沒了那種生澀難懂,如同以前只是生搬硬造,而現在才是真正的懂了,明瞭。 周行清晰的發現,他修練的速度比以往加快了,對丹藥的吸收也增加了許多。一周天後,丹田內生成的不再是真氣,而是真元。 越來越多的真元開始產生,經脈極快的擴張,丹田中的空蕩也是擴大起來,比之以前,增加了十倍之多,血肉中的雜質,也被逐漸的練化體外,厚厚的油垢生出。 一股臭味驚醒了小富,它呆呆的看著周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也不知修練了多久,周行忽然覺得空氣中,有無數的微粒鑽進體內,內視之下,這些微粒五顏六色,繁雜無比,周行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能吸收它們,並且吸收的越多,真元產生的也就越快。 「這是什麼?」周行若有所思,但終究還是不知道。不過既然對身體有好處,周行也就不介意多吸收一些。 ※※※ 天朦朦亮了,遙遠的天際,升起一抹魚肚白,黑夜與白晝的交替,緩慢而又堅定的進行著。 床上,周行修練了一夜,終於睜開了眼,接著怔在了原地。 目光所及,地面上灰塵的微粒清晰可辨,掉落的頭髮,小富的毛,也能一根根看得清清楚楚。椅子上,一些經年的刻痕,斑駁的漆色,哪怕一絲細小的裂縫,都如同放大了無數倍,呈現在眼前。 小富還是蹲在椅子上熟睡,它的毛一根一根的挨在一起,卻是極為明瞭,眼角處,稀稀的眼屎,鼻孔呼吸的水霧,水霧中那一粒粒水珠,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楚。 周行仰起頭,望向屋頂,那牆角處,殘留的蜘蛛網,厚厚的灰塵,無一不能看見的。 周行沉默的看了看天色,此時雖然已經逐漸明亮,但在普通人眼中,還是朦朦朧朧一樣。 「真元果然不愧是仙人才能擁有的力量,五官的感應力,竟提高了這麼多。」周行微微一笑,旋即眉頭大皺:「嗯?怎麼這麼臭。」 一股臭不可聞的味道傳進鼻中,周行幾乎有想要嘔吐的衝動。他低頭看向自己,差點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 他的衣服完全裹在了黑黑的油垢之下,而他的手已經看不到皮膚,這些都是體內排泄出來的雜質,與糞便差不多。現在的他,就像是剛從糞池出來一般。 說是遲,那是快。周行跳下床,不惜施展掠影步,直奔房外。 把身上沖洗了數遍,才終於去除了那臭味,而那油垢的衣服已然不能再穿,幸好這時尚早,沒有弟子起身,加上天色黯淡,周行又施展掠影步,光溜溜的回到了屋。 「呼」這時,周行才大鬆一口氣。 「吱吱」小富望著周行,眼神有些奇怪。 「沒見過我不穿衣服麼?!」周行瞪了小富一眼,不由也朝自己的胸口望去。 「哇!」周行再也忍不住大叫出聲:「怎麼變成這樣了!」 剛才洗澡時,周行只想著快點去掉臭味,還沒注意。此時洗乾淨,才發現,他的皮膚竟是白了不止一點,而且比之以往細膩了許多,泛著光澤,如吹彈可破。他看著手臂,屁股,腿,全部皆是白白嫩嫩。 周行連忙找出乾淨的衣服,換上。然後提著兩個桶,施展掠影步,極快的朝著小溪跑去。雖然有了真元,但畢竟才一晚而已,掠影步並未有什麼提高,不過,周行隱隱間覺得,他對掠影步多了些感悟,但是現在還沒時間練習。 不多時,來到小溪邊,周行並未用桶裝水,而是蹲在溪水旁,伸出頭。 溪水中,露出一個面貌普通的青年樣子,臉上還有些稚嫩,但是皮膚卻頗是白皙嫩滑,如女子一般,在皮膚的映襯下,青年的面貌倒多了些儒雅,好看了不少。 「天啊,我變成小白臉了,該怎麼見人!」周行呆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吱」一道黑影竄進周行懷裡,興奮的看著周行。 「死兔子,那麼高興幹嘛!是不是看我笑話!等有時間,我找石灰把你染成白兔子,看你還怎麼高興!」周行惡狠狠的說道。 小富歪著頭,一副茫然的樣子。 良久,周行無可奈何的拿起桶,準備完成今天的外功,十擔水。 有掠影步以及真元為基礎,即使挑著水,周行也能達到普通人跑一般的速度,水也不會濺出一滴。僅僅小半個時辰,這外功便做完了。 接下來,周行又來到那提升丹藥的大樹旁,把剩餘的三十四粒中上品丹的丹瓶與小瓷片綁在一起,然後又找了根長點的繩子,栓在了大樹的分枝上。 少傾,小瓷片冒出綠光,朝丹瓶中湧去。見此,周行放下心來。 然後他則腳尖一點,身輕如燕般在樹幹上連點幾下,落到了兩丈高的樹幹上。 小溪邊幾乎沒人來此,非常安靜,也不怕人打擾。周行想了想,盤腿坐在樹幹,閉上雙眼,開始修練。他剛凝練出真元,需要進行一段時間的鞏固。 周行漸漸進入了狀態,他的意念察覺到無數的微粒湧向身體,而其中,以綠色的佔據了絕大部分。這綠色的微粒,似乎生機勃勃,充滿了無限的生命力。 周行的意識逐漸沉入綠色的微粒,由這些綠色的微粒,他的意識向著體外延去,他發現在他的身旁,是一片散發著綠光,由無數綠色微粒組成的磅礡生命。 意識觸及這片綠光,一股古老而又深沉的氣息傳來,它似乎已經呆了悠久的歲月,若一位滄桑老者。 它發現了周行,綠光微微湧動,周行彷彿聽到一個聲音,是它在訴說?周行仔細傾聽,但什麼也沒有。 許久,周行睜開眼,面露奇色的撫摸著身下的大樹,他相信,剛才他所感應的正是這大樹。人是有生命有靈魂的,樹自然也該有生命有靈魂。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夠與樹交流,雖然聽不懂,但這種神奇的境界,讓周行有些開心。 忽然,周行目光一頓,他看到在這樹幹上生長的樹枝已經乾枯了不少,而地上則是落滿了無數的枯葉。 他一躍到地,仰頭看去,頓時驚呆了,這整棵巨大的樹,從頂端到下面,竟有一大半都開始枯萎,其樹幹甚至裂開了細小的口子。 「這是怎麼回事?」周行茫然無措。 這時,一抹綠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正是發著光的小瓷片,它與丹瓶被牢牢的繫在樹幹上,周行心中一動,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小瓷片竟是在吸樹的生命!」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三十六章 綠珠 綠光源源不斷的從小瓷片生出,然後飄進丹瓶中。 周行凝視著小瓷片,內心第一次對小瓷片產生了恐懼,這樣生機盎然的大樹,竟是在短短時間被吸的幾乎枯萎。 他想起剛才聽到的大樹傾訴,更像是在無聲的喊痛。 「綠光!小瓷片發出的綠光,便是剛才樹身上的綠光,是樹的生命!」周行緊緊盯著小瓷片,意念微動,調動真元運在眼中。 周行的眼睛頓時泛起一抹淡淡的白光。 霎時,世界有了奇妙的變化,空氣中細小難辨的灰塵躍然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更加清晰。而更讓周行驚訝的是,那些五顏六色的顆粒也能以肉眼看見了,空氣中少許的飄浮著各色微粒,有黃色,綠色,藍色,稀少的紅色,白色,以及一些其它色彩混合在一起。 無數的微粒比修練時更加清晰明瞭,但又不會阻礙視線,周行看到,在大樹上綠色的微粒形成了光幕,許許多多的微粒被大樹吸收,又釋放出更多的綠色微粒。而小瓷片上冒出的綠光,同樣是由無數的綠色微粒組成,無比密集,因而產生出普通人也能看見的光芒。 大量的微粒被小瓷片以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從大樹上吸入,然後透過丹瓶傳進。周行還發現,這些微粒是沒有實質的,可以穿越沒有生命的物體。 周行仔細的觀察著,小瓷片吸收的綠光似乎不是生命力,但大樹卻需要這些綠色微粒來維持生命。周行不由看向自己,內視之下,身體中充滿了各種顏色的微粒,綠色的稍許多一些。想了想,便明白,這是因為剛在大樹上修練的原因。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周行收回眼中的真元,眼中的世界恢復正常。 旋即,他上前用手一扯,繩子斷開,把小瓷片和丹瓶收了回來,小瓷片的綠光立刻消散。 周行看向大樹,除了一小部分樹枝上還有綠葉外,其它樹葉大多乾枯了。一陣大風吹過,無數的落葉翻飛而下,原本還算茂盛的大樹,頃刻間,成了一株殘存的老樹。 周行沉默望著大樹,心底升起濃濃的歉意,如果是以前周行倒還不至於如此,只是剛剛感覺到大樹的靈魂,把大樹當成了如人一般的生命,而他相當於用小瓷片,殺了大樹。周行沉吟著,把手放在大樹上,意念傳達著自己的歉意。 大樹微微搖動,不知是它自己在動,還是被風吹動。 「吱吱」小富竄到周行身邊,奇怪的抖了抖長長的兔耳朵,然後學著周行的樣子,伸出一隻前爪,放在了樹幹上。 周行看著小富的討喜的動作,不禁一樂,把心中的難過沖淡了許多。 接著,周行注視到一抹綠光在小富的前爪上生出,然後肉眼可見,無數的綠色微粒化成點點綠光,從四面八方朝著小富的前爪聚來。 「這……」周行目瞪口呆。 「小富!小富真成妖怪了!?」 周行朝四下望去,草地上,灌木叢,其它的樹木上,湧出許許多多的綠色光粒,以奇快的速度向著小富的前爪匯聚,前一刻還只是發出微微綠光,轉眼間,已然形成一個比拳頭還要大的綠光球。 從綠光球中,周行感到一股無比盎然的生命力,比大樹擁有的生命力還要蓬勃。 天啊!周行目不轉睛的盯著小富,從小富剛出生沒多久就帶在身邊,他怎麼從未見過小富有這種能力。 至於小富,整個兔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綠光球,似乎被嚇倒了,一動也不動。 這綠光球形成後,開始向著大樹體內沒入,接著,大樹的表皮開始泛起一層一層的綠光,整棵樹都發出淡淡的綠芒。 此時,周行的手還未離開大樹,於是清晰的感覺到大樹的生命力開始激活,從行將就木的滄桑老人,轉瞬年輕起來,變成了一個生機活虎的壯年。 大樹的表皮,裂開的細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乾枯的樹枝,重新有了活力,嫩嫩的葉尖,一片接一片的生長而出,甚至長出了花骨朵兒,下一刻,許許多多的小黃花,競相綻放,一股清香飄散。 就連大樹附近的草,也茁壯成長,不多時,就有了一尺多高。 如今正是秋季,除了萬年青一類的長生植物,絕大多數的樹木都開始落葉,但是在綠光下,這大樹卻彷彿回春了,與附近的樹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周行完全呆滯了! 枯木逢春,並不太難。但是要讓一棵要死的蒼天大樹,在短短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裡,煥然一新,這將是怎樣的不可思議? 不,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這事的始作俑者,只是一隻兔子,一隻還不到一歲的兔子。 周行看向小富的目光微微一變,這小兔子平時在他身邊原來是裝傻充愣,原來它竟是一隻強大的妖怪! 可是,這怎麼可能? 小富發現身子下快速生長的草,嚇了一跳,「吱吱」叫了幾聲,立馬縮回前爪。嗖的一聲竄到了周行的肩上,「吱,吱吱」的不停叫著。 這時,一顆發著綠光,只有小指頭大小的珠子從小富的前爪裡滾落了出來。 周行眼神一凝,悉數落在了那顆發綠光的珠子上。 這顆珠子在草地上稍微滾了幾下,來到了周行的腳旁,這才停了下來,接著其上的綠光緩緩隱去,消失不見。看樣子,只是一顆普通的綠色珠子而已。 周行回頭望了眼驚嚇到的小富,又看向那綠色珠子,他明白過來,剛才那神奇的一幕,並不是小富的能力,而是這顆綠色的珠子。 不過,這珠子似乎有些眼熟。 周行思慮一下,小心翼翼的撿起了綠珠,湊近眼前仔細一看,越覺得在哪裡見過一般。於是腦中細細一想,少頃,周行的目光一滯,眼睛越睜越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這是……這是那珠子!?」周行記得,那似夢一般的天變,凌立於空的白光中,老者身邊環繞的五顆珠子裡,正有一顆與它一模一樣。 這是巧合嗎? 第三十七章 五行感悟 周行閉上眼使勁回憶,再盯著手上的綠珠看上半晌,仍然覺得兩者一定有莫大的淵源。如此一來,綠珠有這樣大的能力,使得枯樹剎那逢春,也就不太匪夷所思了。 望著面前晃若新生的大樹,一時間周行雖然還是不太相信是這綠珠的功勞,但硬要把這能力歸納到此時還在自己肩膀上發著抖的兔子,卻更說不過去。 盯著綠珠繼續看發許久,周行才滿心疑惑的把它收起來。 「也不知小富從哪裡撿來的,既然是小富撿的,那也就是我的了。」想到珠子剛才的能力,周行滿心喜悅,誰不喜歡白撿的寶貝? 「對了,還有四顆珠子呢?」周行想起天人般的老者身前飄的餘下四顆珠子,眼睛頓時一亮。 他一把扯著小富的兔耳朵,問道:「珠子在哪裡撿到的?」 小富蜷著身子,疑惑的望著周行,顯然聽不懂在說什麼。 周行急忙把珠子舉到小富眼前,「這個!是哪裡撿的?」 「吱」小富叫著,伸出一支前爪,裡面豁然躺著一枚葵花籽。 周行一陣無語,這兔子的前爪竟然隨時都能有葵花籽,小富似乎愛上了這東西。接著,周行心中一動,想到:「小富定是找葵花籽的時候順便撿了這珠子的,也就是說在那裡還有可能有其它珠子!」 對於小富找葵花籽的地方,周行自然知道,他當機立斷,朝著那裡跑去。 那裡離小溪並不遠,沒過多久,周行就看到不遠處,長著數十支金燦燦的葵花。 小富興奮的吱吱叫起來,從周行的肩上直接跳下,化作一道極快的影子,瞬間就把周行甩到了身後。 隨後周行也來到了葵花裡,毫不猶豫的蹲下身,開始一寸一寸的在這片地上尋找起來,甚至連葵花瓣上也不放過。 以周行連空氣中的灰塵都能辨別的眼力,自然不可能會看走眼,然而把整片葵花地找了三遍之後,卻再沒發現什麼珠子。 周行歎了口氣,頹然的朝回走去。 與此同時,主峰頂上,薄霧之中。 華雲宗宗主於山邊,束手而立,迎面的風,吹得衣袍獵獵作響,他的目光深邃,望著天空,靜若有思。 一道模糊的遁光掠來,停在他身後,是一高瘦男子,躬著身子,卻不敢作聲。 「五行珠找到了?」許久,華雲宗宗主也未轉過身,說道。 高瘦男子恭敬道:「稟宗主,火行珠,水行珠及金行珠都已尋到,但木行珠與水行珠不知去向。」 「嗯,你下去吧,加緊尋找。」華雲宗宗主平靜道,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丟失的五行珠。 「是。」高瘦男子應道,身體在原地一陣模糊,隨即消失不見。 薄霧在風中輕輕的游動,卻始終不會吹散。華雲宗宗主歎了口氣,喃喃道:「師叔,你修為已臻造化,縱使這天劫再強,你也不會身隕吧。」 「我雖答應了你讓祈雲一脈存留,但當年你做出那事,若讓祈雲繼續留在華雲,容之不下……」 ※※※ 周行回到小溪,在溪水中把手洗乾淨,然後取出了依然與小瓷片綁在一起的丹瓶。 既然尋不到其它四顆珠子,周行也不再管它,現在當務之及還是查看一下丹藥是不是提升好了。 拔開瓶塞,便有一股極其濃的丹香冒出。 周行大喜,連忙把丹藥倒出一顆,卻是皺起了眉頭,這丹藥的顏色已經與上品丹相差無疑,但是其上的丹霧就非常朦朧,顯然沒達到上品丹的標準。 「看情況還差一步便能提升到上品丹了。」周行望著那重生的大樹,蹙起了眉頭,「小瓷片需要吸收綠色微粒才能提升,這卻會讓樹損失生命力。」 感應到樹的靈魂後,周行不願隨意傷害它們。 思量一陣,周行取出綠色的珠子,暗道:「這珠子也能吸收綠光,把它與小瓷片放一起,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 這樣想著,周行有些期待和緊張的把兩者靠在了一起。 豁然…… 什麼也未發生。 綠珠並未吸收周圍的綠光,小瓷片同樣沒有動靜。周行也不急,耐心的等待著,等了不短的時間,兩者依舊如原,周行沉默少頃,把綠珠收了起來。 「既然這樣沒用,不知等樹枯後,綠珠有沒有再次逢春的能力。」 周行思量起來,半晌,他決定用另一個方法試試。這方法便是把小瓷片和丹瓶,在每棵樹上的時間控制在一定範圍,不要讓樹枯死。這樣既能提升丹藥,也不會太過傷害樹木。 接下來,周行把小瓷片和丹瓶隨意按在一顆樹上,自己則用心感應樹的生命力,每棵樹最多停留半刻不到,就換下一棵樹。 這樣,一連換了數十棵樹,周行心神都有些乏累起來。他向周圍看去,這些樹的葉尖依然有些枯黃,卻並未有枯死的跡象,這才安下心。 「應該能成功了吧。」周行嘀咕了一句。然後再次打開丹瓶,一股比剛才還濃的丹香頓時飄出,丹瓶口甚至還出現了一些香霧。 周行趕緊倒出一顆丹藥,其上果然有了丹霧的存在,與上品丹的標準,再無差異。 三十四粒上品丹! 小富也在一邊紅著眼,但卻沒有來搶。 周行嘿嘿一笑,把手中的上品丹直接拋向小富,「你找到了好東西,這顆獎勵你。」 「吱」小富一躍而起,直接張開嘴,把上品丹吞了下去,然後高興的竄到周行肩膀上,親密的用長耳朵摩擦著周行的臉。 「哈哈,好癢啊。」周行笑得歡暢。 不多時,小富眼睛一瞇,睡著了,每次吃了丹藥,小富都會睡覺,周行把它從肩膀上抱在懷裡。 「對了!」 周行突然想到,小瓷片用水和樹來提升丹藥,那麼當初在陽光下和土壤中,小瓷片也曾發光,也就是說,小瓷片在陽光和土壤裡也可以繼續提升丹藥。 「僅用水和樹,就能提升到上品丹,若陽光和土壤下也能成功的話,不知會提升到哪個地步,難道是極品丹?」周行吞了吞口水。 現在天空並沒有直射的陽光,但是土壤卻隨處可見。 當下,周行把小富放在一邊,然後蹲在地上,挖出一個小土坑,另取出一粒上品丹放入空的丹瓶中,與小瓷片一起,埋進土坑裡。從土壤的縫隙,周行看到小瓷片發出了淡淡的黃光。 周行乾脆坐在地上,等待著,同時心裡也在對小瓷片的能力進行猜想。 「在水裡小瓷片能發藍光,樹上能發綠光,土裡能發黃光,在陽光下則是金色的光。這些光的顏色似乎有著什麼規律。」周行沉思著,他的腦中閃現過環繞在那天人般老者身前的五顆珠子,「那五顆珠子,好像是紅色,黑色,綠色,白色,黃色。」 「它們之間有什麼聯繫麼?綠光與樹是一種顏色,黃色與土,那其它三種顏色是什麼呢?」周行揣摩著,不由閉上眼目,感應著身邊各種顏色的微粒形成的氣體。 在綠色的微粒中,充斥著生命力,周行若有所悟,這是植物。 在黃色的微粒中,沉穩,厚重,紮實,這是土壤。 這兩種都是周行明知的,自然很清楚。他靜下心,感悟黑色的微粒。 這是一種奇妙的微粒,在感知中,有時候仿若比天下間最柔軟的絲綢還要柔和,觸之即碎,有時卻又無比的激盪,如同那咆哮的江河。這種感覺……是水。 水不是藍色的麼,周行若有所思,接著去感悟藍色的微粒,一種同樣的感覺生出,只比黑色微粒的感觸輕上少許。略一想,周行明白了,藍到極致,與黑色看上去一樣。 紅色的微粒,其中像是充滿了無窮的爆發力,想要焚盡世間一切。不用多想,周行就懂了,紅,便是火。同時,他知道了,為什麼在林中,紅色的微粒少的可憐。 剩下最多的是白色的微粒,周行的意念接觸,驀然感到一種凌厲,捨我其誰的霸道氣勢,似乎變成了一把神劍,劍鋒直指周行。這是什麼?周行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金,五行之中的金。」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沒有絲毫突兀,沒有讓周行感覺被打擾,彷彿它本該在這時候響起一般。 金,周行想起了白水鎮上,鐵匠鋪那些利器,二叔院子裡擺放的長槍,大刀。旋即心中湧起一絲喜悅,悟通了的開心。 周行臉上帶起微笑,仍然沒睜開眼,沉入著這些微粒之中,感悟著。 猛地,周行突然意識到剛才有人說話,驀然睜開眼,喝道:「誰!出來!」 他朝四周看去,除了打著盹的小富,空無一人。 周行的汗濕了一背,他明明聽到有人的說話,居然還沒反應,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最奇怪的是,周圍空無一人。 難道,有鬼?!霎時間,周行冷汗直流。 第三十八章 煉化 靜寂,死一般的靜寂。 周行不惜真元,湧入眼睛,泛射出淡淡的精光,向著四處搜尋,仍沒有一點影子。 心思連轉,周行大叫道:「我已經看到你了,還不出來!」他如此說,只是想誆出隱藏的人。畢竟這小溪處向來無人,而剛才周行卻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小瓷片,暴露了出來。 「呵呵,真是機靈的小傢伙。」溫和,帶著些許滄桑的笑聲輕輕響起。 聞聲,周行汗毛乍豎,這聲音竟是在他周圍直接響起,而他的附近明明空無一人。他第一時間望向小富,這兔子還在沉睡,顯然不是。 那麼……真的有鬼?周行的臉色蒼白如紙。 他瞬間抱起小富,掠影步一踏,恍若一道虛影離開了原地。 「明雲峰的絕技,掠影步。嗯,已經達到了行間踏隔的極致,以你的年紀,如此悟性,實在不凡。」那聲音淡然傳出,話語中點透了周行的功法和境界。 周行驚駭,聲音竟然還是在他的身邊響起,就彷彿是從他的體內發出。周行冷汗大出,再次用上掠影步,微微一晃,躍到樹上。他心中卻是想到,「這人一言點出我的功法,而且似乎沒有什麼惡意,或許只是哪個路過的前輩,以他們的手段,想讓我發現不了,很容易。」 這樣想著,周行恭敬道:「祈雲峰弟子,周行,拜見前輩。」邊說著,周行仍然四下張望,真元在眼中運轉。 「嗯,周行,名字不錯。老夫當日曾見過你一面,沒想到卻落在你手中,或許這便是緣由天定吧。」一聲歎然在周行周圍響起。 這種聽得見聲音卻見不到人的陰森感,令周行渾身不適,從這話中,可以聽出,這人與自己曾經見過一次,周行細細想了想,這見過的人實在太多,如何能清楚。但是後面一句話,「落在你手中」,感覺就有些奇怪了。 周行揣摩半晌,也沒想通,這話的意思。 「你也不用多加猜忌,老夫,如今便在你撿的那枚木行珠內。」這聲音說道。 周行一怔,「木行珠?難道是那顆綠色的珠子。」他連忙從懷裡取出綠珠。 「唉……」隨之,一聲長歎從綠珠裡傳出。 周行打了一個寒顫,差點從樹上摔下,而綠珠已然掉了下去。若換作普通人,聽到珠子自己會說話,恐怕會嚇得小便失禁,周行也是膽寒心顫。 「前……前輩……」 綠珠還未掉到地上,便泛出微弱的綠光,飄浮起來,飛到周行的面前,懸在半空。 「你這小傢伙,真元都練出來了,還如此害怕,真是丟祈雲峰的臉。」 周行捏著發汗的手,道:「前輩說的極是。」嘴上這樣說,周行卻有想要立刻逃離這裡的衝動。 「前輩,你為何不從裡面出來?」半晌無聲,周行鼓起勇氣問道。 綠珠微微一亮,道:「老夫身隕後修為幾乎全失,留在木行珠內,方可盡快恢復。」 周行渾身一僵,「身隕」的意思他自然知道,便是死了。「前……前輩,您老已經死了?」周行忽然覺得自己的思維不夠用了,今日究竟是什麼日子,充滿著驚喜和驚嚇。 「若按俗世的理解,算是如此。以你練氣一層的境界,若身隕,便真是死了。而金丹以上的修為,除非魂飛魄散,否則還有重生之機。」 周行目光閃爍,若有所悟,他知道自己才踏入修真者的門坎,許多東西都不清楚。他也不繼續在此問題上追問,心中的害怕,在短短的時間內,也消失了不少。 周行不說話,綠珠中的前輩也不言語,周行心中思量:「這前輩不知有何目的,主動說話。若一直不出聲,我定然無法察覺。還是趕緊離去,寧可不要這綠珠,也莫要生出事端。」 「前輩,晚輩還有事,就不打擾您老休息了。」說著,周行跳下樹,便準備離開。 他剛走幾步,餘光一瞥,卻見綠珠飄然而來,緊緊飛在他身後。 周行眉頭微眉,腳步不停,施展掠影步,極速的掠向遠處。然而,縱使如此,綠珠依然跟隨著他,絲毫不曾落後。 「前輩!你意欲何為!」周行驀然停下,冷聲喝道。他內心雖然還是害怕,更知道不會是這人的對手,但也不會就此卑躬屈膝,隨其呼來喚去。 綠珠停下,其上散著淡淡的綠光,似乎在思量著什麼,不多時,裡面傳出聲音:「老夫要你煉化此珠。」 「煉化?請前輩明示。」周行道,冷厲的神色漸漸平復。 「此珠是五行珠中的木行珠,蘊含著木之精髓,是先天所生的法寶,你以真元煉化為己用,日後即使受了重傷,只需尋一植物茂盛之地,便可助你療傷,普通傷勢,甚至可瞬間復原。」 周行想起剛才在片刻就重新煥發生機的大樹,對這綠珠不由多了一絲渴望。只是,眼下這綠珠中卻住著一個死了的人,這讓周行完全無法接受。 「前輩不是說修為虧損,需要木行珠恢復。既如此,晚輩怎敢奪人所愛,這木行珠前輩就自用吧。」周行認真的說道。 「老夫把木行珠送予你,你都不要。你可知,現在華雲宗多少人想要擁有,都無法找到。」綠珠中傳出低沉的聲音。 「那就請前輩送給他人吧,晚輩修為尚淺,就算得到,也怕受用不起。」周行說道。 「哼!」一聲冷哼,讓周行腦袋一沉,胸口發悶,暗道不好,連忙運起真元,護住全身。 「老夫要給你,你不想煉化,也得煉化!」語畢,綠珠徑直朝周行飛來。 周行眉頭一皺,剛準備施展掠影步躲避,便覺全身一震,真元剎時停止運行,整個身體更是一動也不能動。隨後,小富從他的懷中凌空飛起,像是有人抱著,放到了一邊的地上。 周行驚駭無比,在這前輩面前,他竟然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彈。 綠珠飛到周行的丹田處停下,然後周行完全不受控制,一隻手強行移到丹田處,放於綠珠上方。接著,體內的真元自己運行起來,手指更是破開一處皮膚,一滴鮮血飄出,與綠珠融合在一起。 第三十九章 一巴掌 除了思想,周行的一切都掌控在他人的手中,讓他既恐懼又無可奈何。 突然,周行感覺到真元正準備注入綠珠時,停了下來。 驚訝的聲音從綠珠中響起:「你竟是沒有資質的普通人!而且修練時間不足一年,怎會如此快凝出真元。咦,精力丹的氣息,這是上品精力丹,難怪會如此。」 周行想要說話,但是根本無法控制口舌,他不由希望這位前輩停下來。 然而,接下來的話打碎了他的想法。 「沒有資質也好,這木行珠正好讓你擁有一絲木屬性資質。」旋即,周行的真元在莫名的牽引下,不斷的注入綠珠。 眼看著,綠珠上發出的綠光越來越盛,感應中,無數的綠色微粒積聚而來。但是,這一切,周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無法行動。 不多時,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漸漸從綠珠中傳來,似乎這綠珠已經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詭異的感覺,令周行暗暗發指,意念想要控制真元停下,卻無能為力。 隨後,綠珠光芒一閃,竟化作一道虛影,穿過了周行的衣服和血肉。周行的內視能力還在,目睹著綠珠來到他的丹田內,然後在丹田中心停了下來。 一股綠光從木行珠上冒出,充滿整個丹田,並且順著經絡,瞬息間,就在周行全身遊走了一遍。 猛地,周行一個踉蹌,發現自己終於能夠動彈了。 被人無端由的控制著,又被逼著煉化木行珠,還住進自己的丹田。周行心中惱怒,喝罵道:「前輩,你太無恥了!」 「啪!」忽然,周行臉上一痛,像是有人狠狠的用手扇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極重,讓周行的右半邊臉頓時腫脹起來。 「出口狂言!再敢亂語,定不輕饒!」冷淡的聲音從周行的體內傳來。 周行心中冒出怒火,也不怕暴露小瓷片的事,他衝回埋著小瓷片的地上,挖出小瓷片和丹瓶,直接拔開瓶塞,也不看丹藥是不是提升了,抓起一把,不知數目的丹藥,直接吞下。 這一把,至少也是五顆上品丹,竟被周行一口吞下。 他要用丹藥之力,把綠珠逼出來! 五顆上品丹,直接來到丹田,磅礡的能量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來。周行瘋狂的集中意念,把能夠調動的真元和能量,全部衝擊綠珠。 「五顆上品丹,你怎會有如此多的上品精力丹?外面竟然還有三十顆。嗯,這些能量還算精純,正好助我恢復一些。」那聲音邊說著,所有衝向綠珠能量,彷彿被人用嘴一吸,悉數沒入了綠珠中。 接著,捲起還沒散完的五顆上品丹進入了綠珠。 一瞬間,丹田內除了周行本身的真元,上品丹的能量再無一絲殘餘。 意念一空,周行呆滯了一下,有些不甘的看了看剩餘的三十粒上品丹,他的理智稍微恢復,知道就算是所有丹吞下,估計也無法奈何綠珠裡的人,自然不肯再浪費丹藥。 片刻後,那聲音再次傳出:「你放心,老夫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影響你修練,只需呆在木行珠裡。此外,你不得向人提起老夫之事,若有修練上的問題,老夫有時間也會指點一二。」說完,再無聲響。 周行臉色變幻不定,這人是給了他一棒子,又給他一些甜頭。但是這口氣,他怎能嚥下。眼下,他與這人的修為相差太多,根本無法對抗,看來只能任憑其住在自己丹田,想著想著,周行神色越發陰沉。 良久,周行深吸一口氣,感覺臉上麻麻癢癢,用手一摸,那些腫脹全部平復了,與未打之前一樣,略一想,就知道這是木行珠帶來的好處,能夠讓枯萎的大樹,在極短的時間內重煥新生,他的這點傷,自然不在話下。 可是,被人住在丹田里,這樣的好處,周行實在不願消受,若有可能的話,他寧可再受些傷,也不要這木行珠,更不要其內的人。 好一陣子,木行珠內的人一直沒有出聲,彷彿已經消失一般。不過,周行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木行珠的存在。他望向小富,要不是小富把這珠子帶回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當然,周行不會去怪小富,小富畢竟只是一隻兔子而已。 過了一會兒,周行勉強恢復精神,他把小瓷片裝進懷裡,接著檢查了一下丹藥,這上品藥果然在原來的基礎上,其紫色又多了一絲,這表示土壤也能提升丹藥,也就是說,可能提升到極品丹。知道這個好消息,周行心裡略微好受了一點,但還是高興不起來。 周行靜靜的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 「這人知曉我練的掠影步,而且還在木行珠內,應該是華雲宗的人。他非要我煉化此珠,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又或許是有其它目的。在我那樣喝罵之下,卻不動大怒,若非仁善,就是看在我是祈雲的弟子。眼下我的性命卻是沒有什麼危險……」 「他對於我有這麼多上品丹有些驚訝,但是卻沒提小瓷片,看來他應該沒發現小瓷片的事,也就是說在我把小瓷片埋入土裡後,他才注意到我。不過,小瓷片雖然沒被發現,但是日後總會需要用的時候,該怎麼辦呢?」周行眼中露出煩索。 「另外,據他而言,是已經身隕,但依然有這樣強的能力,加之他對木行珠的能力瞭解的清楚,還能控制,難道他是……」 周行忽然想起那個在天變下,渾身白光,仿若天人般的老者。想起了當時迴響著的老者的聲音,「吾,於兩千一百年前拜入華雲,為祈雲弟子。兩千年前,築基有成,為三代弟子;一千八百年前,金丹成型,升為二代弟子;一千年前,丹破成嬰,繼真人位,成祈雲真人。如此千年,終成化神……」 本以為是一場夢幻,沒想到卻撿到木行珠,證實了這個夢。現在看來,這珠子裡的人,或許就是——祈雲真人。 「是了!他們的聲音幾乎一樣,只是他為何會身隕,那天變又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找上我……」周行百思不得其解。 許久,周行站起身,然後抱起小富,也許是上品丹的能量太大,小富直到此時還未有清醒的跡象。 隨後,周行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仿若無事一般朝住處走回。 遠遠地,便看見洛小天在自己門口站著,似乎在等他。 「洛師弟,你找我有事?」周行走近了,出聲叫道。 聽到聲音,洛小強立刻轉過身,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看向周行,旋即驚喜之色漸漸褪去,變成驚訝,奇怪的神色。 周行心情本就還在煩悶中,見洛小強這副樣子,更是有些氣惱,冷道:「洛師弟,若沒事的話,我回屋了。」 「等……等等,周師兄,你馬上就要上山了吧,我想向你借一下馮平師兄的心得,騰抄一份,不知道可不可以。」洛小強連道,他向來靦腆,現在借東西,更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行如今已經凝煉出真元,而且就快上山了,那心得對現在的他自然沒有什麼用處,也未多想,便點頭同意下來。 洛小強興奮不已,跟著周行回屋拿了心得,連道:「多謝周師兄。」 周行勉強一笑,搖了搖頭,洛小強與他關係不錯,借之無妨。 臨走時,洛小強回過頭,奇聲道:「對了!周師兄,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嗯?什麼樣子?」周行詫意道。 「白了好多,好看了,像變了一個人。」洛小強想了想,說道。 聞言,周行一愣,臉色微變,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凝煉真元後,因為排出體內雜質,而變得白嫩光澤的皮膚。 洛小強走後,周行關上門,臉色難看之極。 雖然凝煉出了真元,並且提升了丹藥,但是木行珠的問題始終是心頭之患,加之模樣變成了這般小白臉,更是令他抑鬱。 第四十章 上山 明媚的陽光灑滿了祈雲山腳,不少弟子都走出門,羨慕的望著周行。 數日過去,今天便到了周行年滿,上山的日子了。對於這一天,周行一直期待著,現在終於是來臨了。連續數日的煩惱,也暫時消散而去。 「周師兄,恭喜!」 「周師兄,日後再見了。」 「周師兄,可不要忘了我啊。」 許多熟悉或不熟悉的弟子紛紛熱情的打招呼,周行抱著小富,面帶微笑,不停點頭,有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奇怪的是,周行的膚色竟是恢復了與以前差不多的黃色,看上去仍然是如同一個鄉下人。 一個聲音從周行體內傳出,周圍人不少,卻只有周行能夠聽見,「老夫幫你改變了外貌,你日後可不許再與老夫作對。」 周行想起馮平,同樣是凝煉了真元,表面上看似乎並未有什麼改變。 遂問道:「前輩,為何我凝煉真元後,會變化這樣大?」周行並未開口,只是意念接觸綠珠,心中所想,便可與之交流,這方法自然是祈雲真人傳授。 「老夫也不詢問你哪裡來的這樣多品質不錯的上品精力丹,你能在一年內凝煉出真元,便是靠它們,而你沒有資質,最多只能吸收其中少量的藥力,大部分藥力則會消散,但仍會有一些藥力進入你的身體。依老夫猜測,你凝煉真元後,真元對身體淬煉的同時,這些藥力發揮了作用,幫你進一步拓寬了經絡和丹田,更是排出了大量雜質。你現在的身體,足以和一個練氣高階的人相比。」不多時,祈雲真人的話傳出。 練氣高階,便是指練氣七層以上,周行眉頭微皺,意念道:「前輩,那這樣,會對晚輩有何危害麼?」 半晌,祈雲真人才回道:「危害便是,你日後只要有足夠的丹藥,修煉速度會大大提升,而不用擔心身體反噬。」 周行啞然,這是危害麼?卻也安心下來。 「前輩,你是我們祈雲峰的祖師,為什麼不直接去找宗主或其他長老?」周行沉吟少頃,把自己想不通的問題提了出來。 「你入世未深,不知人心叵測,他們修為雖不如我,但也高深莫測,以老夫如今的狀態,找上他們,恐怕凶多吉少。」祈雲真人的聲音傳出。 周行臉上笑著與周圍的人打招呼,意念卻苦笑道:「那你就來欺負我麼?」 「小輩,老夫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氣,若不是只有讓你煉化木行珠後才能躲開他們的尋找,老夫豈會居於你體內。換言之,你本就是老夫座下弟子,若不是老夫成了這番,你就是想見老夫一面,也是難於登天。」 聞言,周行摸了摸鼻子,頗為鬱悶,這幾日,他與祈雲真人多次交流,從最初的兵戎相見一般,到現在勉強能和睦相處。他也稍微對其有了些瞭解,這前輩高人雖然性格古怪,時而溫和,時而厲色以對,但是只要自己稍微尊敬點,祈雲真人便會溫和一些。並且還幫他把膚色改變,偶爾也會真的對他指點一二,常常有茅塞頓開之感。當然,並非因為這樣,周行就會把那一巴掌完全忘記,只是已經成了現狀,他也不是愚笨之人,能汲取點好處,自然要多汲取。 另外,因為木行珠的原因,周行便擁有了一絲木屬性的資質,修煉起來,比以往的確快了許多,這也是他不再那樣強烈排斥祈雲真人的重要一點。 從祈雲真人那裡,他對修真的一些常識清楚了不少。 例如那些五顏六色的微粒,則基本是五行靈氣,只是因為量太小,所以是微粒狀。五行則是指金、木、水、火、土,對應的顏色便是,白,綠,黑,紅,黃。 而修真者所謂的資質其實是一種靈根,靈根越佳,對靈氣,能量的吸收率也就越好,而靈根同樣分五行,以及一些罕見的變異靈根。越是純正單一的靈根,便越佳。 「周師弟,隨我上山吧。」一位陌生的師兄說道。 周行點點頭,朝周圍的人大聲道:「各位師弟,後會有期。」說完,他轉身,微微仰頭,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雄偉的祈雲峰。 終於是要上山了,無法言喻的激動充斥心中,除了剛來之時在山上稍微停留了一會兒,這一年都未曾上過山。上山,在所有外功弟子中,彷彿成仙一般的重要。 「周師兄好走!」眾弟子朝著周行大喊,洛小強便在其中,眼中含著些許不捨。 周行再次回身,用力的揮了揮手,然後跟隨那陌生的師兄朝上山的路走去。 途中,經過夏師叔的木屋。 「師兄,請等一下。」周行想了想,於是喊道。 「你有事的話,盡快辦妥,上山後,也不可隨意下來的。」那陌生師兄停下來,提醒道。 「多謝師兄。」周行說完,逕直邁步走到夏師叔的門前。 夏師叔的門一向都不會關,此時這老者正趴在桌上,翻看著一本厚厚的古藉。 周行敲了敲門,恭聲叫道:「夏師叔。」 老者抬起頭,朝門口瞅來,稍微露出一抹笑意,「是周行啊,找我有事?」 「夏師叔,我要上山了,特來向你辭行。」周行說道。 「嗯,上山後好好修練,實力才是最重要的。」老者點頭道。 周行沉默片刻,道:「夏師叔,答應你的事我會記著的,您老保重身體。」這老者曾經救了小富,給他療傷藥,還借了丹藥,教給他一些道理,雖然有條件,但周行卻對他有一點莫名的感情,就像是自己非常尊重的長輩。 沉吟一下,周行掏出一個丹瓶,這裡面正是三粒中品精力丹和十粒下品精力丹。是他這幾個月領的丹奉,提升到中品丹後,又與幾名外功弟子交換成了下品丹。 他走上前,放在老者桌上,道:「師叔,這是還您的丹藥。」 老者拿起丹瓶,打開一看,略有些吃驚,深深看向周行,忽然臉色一變,瞬間又恢復了常態。 「夏師叔,那弟子告辭了!」周行微一躬身。 「嗯。」老者輕聲應道。 「這人是誰?」周行腦中響起祁雲真人的聲音。 「他是管理我們外功弟子的師叔。」周行意念傳入自己的話。 「他似乎看到老夫了。」祁雲真人的話令周行一驚,連忙傳音道:「不可能,夏師叔丹田已經被廢,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那或許是老夫感應錯了吧,除了化神以上的修為,應當不可能會有人感應到老夫。」祁雲真人道。 周行緩緩退出房屋,與那來帶他的師兄開始準備上山,在山口處,周行回過頭,望著這片生存了一年的山角,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 主峰頂上,雲霧繚繞。 「宗主,除了木行珠外,金、水、火、土四珠都已尋到。」一人躬身站在一邊,恭聲道。 「下去吧。」盤坐於峰頂的華雲宗宗主淡淡道。 等那人消散後,華雲宗宗主回過頭,目光掃視周圍空蕩蕩的地方,平靜道:「你們認為應該如何?」 原本空蕩的地方,忽然有七道虛影凌空出現,瞬間化作七人,正是另七峰的真人。 「祁雲,不能留!」明雲真人冷聲道。 「除名九峰!」顯雲真人道。 「木行珠不在,師叔或許還存活於世,你們難道忘了答應他的?」湘雲真人的聲音帶著一股飄渺的意味。 沉默片刻,丹峰真人道:「我們答應他讓祁雲延續,但就算如此,也不能佔據靈氣比主峰還盛的祁雲峰。依本座所見,不如讓其保名,驅除華雲千里,這樣也算我們不食言而肥了。」 「本座同意!」 「本座也同意!」其餘幾峰真人考慮後,相繼答道。 「既如此,你們隨本宗去祁雲峰一趟。」華雲宗宗主思量少許,開口道。 隨後,八人化作八道遁光,瞬間消失在了主峰峰頂。 第四十一章 驅宗 而此時,周行剛回過頭,帶著滿心的期待,準備上山了。 驟然,一股威壓傳來,周行早已不是普通人,驚訝之餘,真元運轉,勉強承受了這威壓。 「吱」小富在周行懷中叫了一聲,長長的兔耳朵哆嗦了幾下,但似乎沒有什麼大礙。 而在他身前的師兄則面色一變,抬頭望天。 「怎麼回事?」周行連忙仰頭,只見半空中,有八道遁光浮在祁雲峰頂的位置。 周行眼中真元運起,頓時就清楚的看見,正中之人便是宗主。 接著,祁雲峰內,閃出幾道遁光,凌空恭敬道:「見過宗主,師叔。」 「祁雲弟子聽令,凡所屬祁雲一脈者,從三日後遷出華雲宗範圍千里之外,祁雲峰更名望雲峰,祁雲弟子不得再留,也不再是華雲宗所屬。」華雲宗宗主的聲音響徹整個祁雲。 豁然,祁雲峰落針可聞,大家被這突然的消息給驚呆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祁雲峰竟然被除名華雲宗,這簡直是無法置信的事。 下一刻,又有十餘道遁光從祁雲峰飛出,上百人從各自的住處走出,一個個瞪大了眼睛望向華雲宗宗主。 「宗主,你這是什麼意思啊?」祁雲峰的長老慌張道。 「宗主,祁雲峰是我祁雲一脈幾千年所在,你怎麼可以把我們趕出去。」 「宗主!祁雲真人不在,你就如此妄作,我們不服!」遁光中的長老們一個個接連說道,整個祁雲峰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聲冷哼響起,遁光中數位長老頓時口吐鮮血。 華雲宗宗主冷聲道:「本宗主意已定,斷不會更改。三日之後,若不離華雲千里,將視作擅闖,到時休怪本宗無情。」 其餘六峰的真人冷淡地望著面色難看之極的祁雲長老,唯有湘雲真人微微一歎,道:「你們把各自的靈草收好,以後找到其他靈脈之地,還可移植。」 說完,八道遁光各自掠去,僅餘下祁雲眾長老依舊浮在半空。 「呂師兄,我們該怎麼辦?」 「是啊,呂師兄,難道我們真要離開祁雲峰?」 「呂師兄,不如我們再去見宗主。」 眾長老朝著一位方臉,面容冷厲的長老連聲說道,似隱隱以他為祁雲的中心。這方臉長老臉色陰沉,聽著眾位長老的話,久久不語。 「各位師弟,宗主有令,吾等唯有遵從,大家吩咐下去,即日便準備遷移祁雲吧。」最終,方臉長老沉聲道。 「呂師兄!祁雲可是我們的根啊!」 「呂師兄……」 方臉長老打斷道:「各位師弟,我又何曾想離開,但是以祁雲如今的形勢,如何抗衡宗主之令!大家各自回去,傳達命令吧,兩日後集合眾祁雲弟子。於長老,鄧長老,我們去商談一下,具體事宜。」 「嗯。」呂長老身旁的兩位長老應聲點頭。隨著方臉長老,朝峰頂飛去。 其餘長老不甘的在原地呆了許久,然後也飛回祁雲峰。 這些人的談話並未避及,整個祁雲的弟子幾乎都聽得一清二楚。 「師弟,你先回去,我要去請示師尊。」接周行的師兄臉色慌亂,對周行說完,就不等周行,向山上極快掠去。 周行懵了,他等了一年,期待了一年,現在終於能上山了,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阻止了。他呆呆的望著上山的路,他本就可以馬上踏入的,他有種直覺,自己很難有機會再登上此山了。 一聲長歎在周行腦中響起。 「前輩,宗主為何要把祁雲一脈趕出華雲宗?」周行想起木行珠內住的人的身份,猜想這件事,應該與之有關。 祁雲真人似乎沉默了,良久都未說話。 周行也不再問,這些前輩高人的事,他就算知道了也沒任何用。他抱著小富,摸著小富柔軟的毛,站在上山的路口等待半晌,也不見那師兄回返,內心一陣沉悶,朝住處走回。 祁雲山腳,所有的外功弟子全部集在一起,大家震驚著,議論紛紛。 「剛才說話的真是宗主嗎?」 「當然是,我大半年前聽過宗主說話,絕對是宗主。」 「宗主為何要趕我們走,我們做錯了什麼?」 「是啊,我們要去哪裡?我們還沒有上山啊。」 「你說,我們真的會被趕出去麼,剛才會不會是宗主鬧著玩的?」數十名弟子你一言我一句,說個不停。 「咦,周師兄回來了。」有人發現回返的周行,驚叫道。 「周師兄,你不是上山了麼?」 「周師兄,你知道具體情況嗎?」 周行搖搖動,臉上的落寞清晰可見。大家見之,若有所思,洛小強來到周行身邊,小聲問道:「周師兄,咱們是不是都不能上山了?」 「我不知道。」周行隨口道,心中苦澀之極。 小富似乎也感受到周行的苦悶,伸出前爪,裡面似乎一直都會有葵花籽,它睜著圓亮的大眼睛,把葵花籽遞給周行。 周行無奈的笑了笑。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道遁光從祁雲峰上掠來,轉眼間就到了眾外功弟子頭上,其中一中年長老,開口道:「眾弟子聽令,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於明日一早,準備離開祁雲峰。」 雖然早已聽到宗主的話,但大家仍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此時一聽,頓時嘩然一片。 「長老,那我們還能回來麼?」一人搶先說道。 中年長老看著眾多期待的目光,猶豫了一下,堅定道:「會的,只要你們努力,就一定可以回來。」 「太好了!」「能回來就好!」大多數弟子興奮的叫道。 唯有少數弟子心如明鏡,知道這長老的話不過是安慰而已。周行低著頭,眼中充滿了失落。 隨後,眾弟子逐漸散去,開始收拾各自的東西。周行也回到屋,把衣服和一些東西打成包裹,然後坐在床上一語不發。 「小子,你想知道離開祁雲的原因麼?」忽然,周行的腦海響起祁雲真人的話。 「前輩請說。」周行打起精神。 「本來的原因老夫也不想再提,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實力。」祁雲真人說道。 「實力?與這有何關係。」周行有些不解。 「自然有絕大的關係,華雲另八峰的峰主都達到了元嬰境界,是能呼風喚雨的存在。而自老夫身隕後,祁雲峰除了呂唯達到金丹中期之上,其餘長老也僅在金丹初期而已。任何一個峰主,都能輕易滅掉祁雲一脈。而祁雲峰卻是華雲九峰靈脈的源口,靈氣遠比其他峰要濃厚。在峰頂修練一年,比得上平時十年之久。你可明白了?」祁雲真人詳細的解釋。 周行眉頭深皺,他畢竟才剛成年不久,而且經歷的太少,幾乎沒與人有過勾心鬥角,一時間也想不通。 良久,祁雲真人又道:「你從俗世中來,若是你有一塊田地,有一個比你弱小的人想要來和你分享這塊田地,甚至還有佔據更多的位置,你會同意麼?」 「不會。」周行搖頭道,心中若有所悟。 「修真界實力才能決定一切,而靈氣就相當於普通人的糧食,越好的糧食,自然是越強大的人才能爭奪到。若是你有足夠的實力,比華雲宗宗主還強,那麼,無論如何他們也不敢這樣做。若是你有足夠的修為,就算命令華雲宗,也無人敢反對。」 「老夫觀你數日,你品性不錯,雖沒有資質,但悟性卻是絕佳,老夫有意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第四十二章 不願 夕陽極其絢爛的展開,染透了半邊天,映襯在枯黃的落葉,泛起的暈紅,像幕秋的晚妝。 祁雲峰,沒有人來注意這片壯麗之景,山腳的外功弟子進進出出,拿著自己的東西,收拾行李,大家有的臉色發沉,有的卻帶著興奮與好奇之色,他們還未正式修真,甚至絕大多數還未成年,不懂的被趕出祁雲,究竟意味著什麼。 祁雲山上,許多長年閉關的人,走了出來,無論是幾代弟子,無論修為達到何等境界,他們的臉上都有掩飾不了的憂愁。 「咚!咚!……」一連九聲洪鐘鳴,震徹了祁雲的每個角落。 即使山下的外功弟子也明白,這鐘聲每逢大事才會敲響,九響,表示了這事的程度到了最嚴重的地步。 聞聽鐘聲,周行略驚的朝外看了一眼,接著又露出沉吟之色。 「小子,你遲遲不答,莫非不願做老夫弟子?」祁雲真人見周行不言語,不由再次問道。 「前輩,請容晚輩想一想。」周行遲疑一下,這樣說道。對於祁雲真人突然提出的收徒,周行真是大吃一驚,他早已不是當年白水鎮上完全不懂修真的愣頭青,對於修真的常識,也有些瞭解。收徒,在修真界是非常重要的事,完全不同於俗世上私塾的教書先生。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在修真界中體現的非常立體,師之命,無不從。一般來說,一個人,一生都不會有幾位師傅。 當然,其上並非什麼重要點。修真界中,修真者無一不想有一個修為高深的師傅,不說其它,僅在修煉一途上,有人指點迷經,絕對要事半功倍。然而,修練越是往上,越是艱難,每一個境界,都足以攔下十之八九的修真者。具體的艱難周行自然不會知道,但他卻從山上輩份的人數看了出來。 據說,祁雲峰四代弟子的人數足有上千人,而三代弟子卻不足百人,聽說二代的長老僅十數人而已。輩份是根據修為劃分,而修為越高壽命也就越長。周行不清楚具體的,但僅僅這些,就可以得知,修練的艱難。而且從凝練真氣到凝練真元的困難程度,他就已經有了一些認識。 祁雲真人的修為到了何種境界周行體會不了,但從那天變之中,就能模糊猜出一二。這樣的人物居然想收自己為徒,周行心中很是猜忌。 「哼,你以為老夫對你會有什麼企圖?」祁雲真人的聲音露出一絲不屑。 周行心思一轉,連忙說道:「晚輩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晚輩已有師尊了。」 「什麼?你區區一個外功弟子,怎會有師尊?」祁雲真人雖是祁雲峰主,但畢竟也做過外功,對其內的一切,幾乎瞭若指掌。 「前輩,晚輩年前由李均師兄領入門內,曾一起去拜見了師尊,只等年滿上山,就可成為師尊的正式弟子。」周行答道,他心中確也如此想,隱隱中也早把那人當成了自己的師尊。 祁雲真人沉默片刻,聲音在周行腦中響起:「那最多不過是記名而已,你還未正式焚香三叩,便作不得數。」 焚香三叩,是修真拜師之禮,焚香:祭天、祭地、祭人;三叩:拜君、拜親、拜師。 「前輩……」周行還欲說,便被祁雲真人打斷道:「老夫一生都未收弟子,只因落入此番地步,又與你有緣,這才一時起興,想收你為徒。你要當真不願,老夫絕不會再言兩次。若非讓木行珠於你煉化,你也根本不配做老夫弟子!」祁雲真人的聲音漠然,透出一種俯視眾生的冷漠。 聞言,周行內心被打動了,他莫名的就是相信祁雲真人的話,錯過了這一次,他就算是再想拜師,恐怕也不行了。其實周行只是怕祁雲真人會對他不利,畢竟之前有過被逼的一幕,而他這樣一說,反倒讓周行安了心。 「弟子周行……」周行肅然出聲,可是剛說出這四個字就嘎然而止。 周行臉色突然變得掙扎起來,他想起了,想起了那一巴掌!那重重的一巴掌,他如何能忘?周行下意識摸了摸臉,彷彿此時臉上還在腫脹著。 那日,先被祁雲真人強逼煉化,又被打了一巴掌,這件事,一直都被周行記在心裡。他還曾幻想,有朝一日,修為超過祁雲真人,定要償還。而現在,若是拜了他為師,這一巴掌就再不能報了。不拜他的話,這份可能是改變一生的機遇,將從手裡白白的流失。 拜或是不拜?一方面是自己被辱之仇,一方面是更好的前途,周行的思想劇烈的掙扎,就連體內真元也因為意念的不斷起伏,在經絡中亂流起來。若非周行的身體經過丹藥的淬煉,堪比練氣高階的修士,很有可能會出現走火入魔的跡象。 半晌,屋內靜悄悄的,就連小富也感受到周行的情緒,而呆在一旁,一動也不動。 「呔!」周行腦中一聲暴喝,祁雲真人的聲音接著響起:「小子!你在想什麼!」 周行渾身一個激靈,回過了神,目中閃過一絲堅定,旋即認真道:「晚輩已有師尊,不能拜前輩為師,請前輩見諒!」說完,周行覺得全身都輕鬆下來,雖然祁雲真人修為高深,但只因那一巴掌,周行寧可不要這份機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執念,只要自己認為對的,就該有所堅持,絕不能被利益蒙了眼,蒙了心。 辱,怎可輕屈? 這話說出,祁雲真人沒有再出聲,似乎真的照他所言,不再言第二次。 片刻後,周行鬆了口氣,他還真有些擔心祁雲真人再次暴怒,誰想挨打呢?周行輕輕一笑,把小富從旁抱起,用手輕揉的梳著它的毛。 「吱」小富瞇著眼,露出一副享受的樣子。 屋內,一時間安靜和諧,周行望著窗外,目中露出深思,這次的選擇真的對麼?為了一巴掌就放棄了一份其他人夢寐以求的機遇,會後悔麼?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四十三章 夏師叔逝 次日清晨,「咚!咚!……」祁雲洪鐘再次九響,震醒了所有弟子。 祁雲山腳下,外功弟子們一個個背著包裹走出門外,周行把所有需要帶的東西已收拾好,其中有衣服,修練心法,華雲心法前三層,以及小瓷片,丹瓶,與那份尚未修練的《忘我劍法》,和一些瑣碎的東西,倒也不多。 眾人都不由自主的集合在一片比較寬廣的空處,大家相互交談。 「我們真的要走了麼?」 「是啊,來這裡還不到一年,我們都還沒上山。」 「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是什麼樣的,每月的丹奉還有沒有?」有些人擔憂起來,對於他們來說,每月能領一粒的下品丹,是最為珍稀的東西。若不是有小瓷片,周行同樣會視一粒下品丹為寶的。 還有人比較樂觀,「在這裡做外功又煩又辛苦,走了也好,到哪裡不都是修練麼?」 「就是,等日後咱們修練有成,回來把祁雲峰搶了。」 「噓!你們可別亂說,那些仙人的能力可大著呢,萬一被聽到了,小心吃不完兜著走。」 「怕什麼!反正我們已經不是華雲宗的人了,他們也不是我們的師長,有什麼好怕的。」這些幾乎全是俗世來的少年,沒有過多的經歷,心智還遠不如周行成熟,自然對修真界,以實力為尊的法則不懂。 「周師兄,你本來昨日就能上山了,卻出了這等事,真是可惜!」旁邊一位慕姓師弟比周行還尚大,但是剛來不足半年,拍著周行的肩,歎息道。 周行搖頭苦笑,這件事確實讓他到現在都還悶悶不樂。 不一會兒,山上傳來一道遁光,仍然是昨日前來的那位中年長老。他臉色沉著,掃視了眾人一眼,隨便指了一個人,道:「你去夏師侄那裡把名冊取來。」 那弟子應諾一聲,小跑著去夏師叔的住處。片刻,就臉色發青的朝回急跑,邊跑邊喊:「出事了!出事了!」 「什麼事大驚小怪!?」中年長老眉頭一皺,詢問道。 那弟子顯然是被什麼嚇得不清,支吾道:「夏……夏師叔……他死了……」 這話一出,中年長老神色一變,遁光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而剩下的弟子們紛紛露出驚容,一個個面色都難看起來。 「夏師叔怎麼會死了,你會不會看錯了?」有人問那弟子。 「是啊,昨天的時候,我去領丹奉,夏師叔還好好的,沒有什麼事啊。」又有人奇道。 那弟子身子還在一個勁的哆嗦,直道:「真的,真的死了!我進去的時候……夏師叔坐在那裡……我剛一叫,他就倒在了地上……嚇……嚇死我了!」 周行腦中有些發暈,他還記得昨日去的時候,見到夏師叔和顏悅色的與他說話,囑咐他好好修練。彷彿間,那畫面還呈現在眼前。 「走,我們去看看。」有人當先朝夏師叔的木屋跑去,不少人也跟去。 周行咬了咬嘴唇,一言不發的跟上,他怎麼也無法相信,一個昨日還好端端的人,怎會突然就死去。更何況,周行對這人比較熟悉,把他當成了宛若自己的親人。 不多時,大家都來到了夏師叔的木屋。 眾人不敢進入,站在門口向裡張望,一個老者正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中年長老蹲在老者旁邊,手貼著老者的背部。 「那真是夏師叔啊。」有人小聲道。 周行自然也認出,這老者的樣子,的確是夏師叔,這一發現,讓周行的心頓時一沉。 半晌,中年長老收回手,微微歎了口氣,看了眼門外圍著的眾多外功弟子,沉聲道:「夏師侄,由於丹田被廢,能撐到現在已經不易,他已逝去。」 這話由中年長老說出,大家確信無疑,一個個面上生悲。 「夏師叔對我們還不錯,在我們要走的時候就死了,真不是時候。」有人低語道。 一人朝中年長老高聲道:「長老,我們能不能祭奠夏師叔?」 立刻有人附和,大家都紛紛表示要祭奠。祭奠即是要設墳,放祭品,燒香。 中年長老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時間不多,馬上要出發離開祁雲,此事我自有定奪,你們回去準備。」說著,手一揮,一道青光打出,夏師叔的身體在眾人的眼中消失不見,而後離去。 這些仙人各自憑空取物,藏物的能力,眾人雖然羨慕,但已見怪不怪。對於不能祭奠老者,少數人神色有些悲憤,卻也未說什麼,大家陸續原路返回。 周行最後一個離開,望著空蕩蕩的木屋,內心百般不是滋味。夏師叔曾經也是一個修真者,還是三代弟子,卻就這般輕易的死去,甚至還得不到一場祭奠。 修真者與普通人又有何區別,到頭來終究是死。 想著與夏師叔的一幕幕,從第一次見到這位喜歡瞌睡的老者,到每月領丹,再到後來幫他救了小富,集會時,借給自己丹藥,還為他講了不少修真常識,告訴他「修真者,心當若磐石」這句話,直到昨日,把丹藥還給夏師叔,向夏師叔告辭。這些畫面,都依依在周行眼前浮過。 他的眼圈微微發紅,他答應夏師叔的條件,這一生都無法實現了。 「修真者,心當若磐石!」周行腦中迴響著這句話,仰著頭,把那即將破眶而出的淚,硬生生收了回去。 「夏師叔昨日還是好好的,就算因為丹田被廢,也不可能就這樣毫無徵兆的死去。」周行想到昨天八大峰主駕臨祁雲,那威壓,即使普通人也會難以承受,夏師叔或許就是再無法承受這番傷害吧,周行心中不由對那八峰的峰主產生了一絲恨意。 「吱吱」小富從周行懷裡趴起,用長長的兔耳朵碰著周行的臉。 周行拍了拍小富的腦袋,良久,才朝回走去。 夏師叔的死雖然對祁雲山腳下的外功弟子有了一些影響,但很快便被即將離開祁雲的事而岔開。這事彷彿就如同拋進水中的一塊大石,有不小的波紋,可依然會很快消散。 ※※※ 數十位外功弟子背著包裹站在中年長老身後,祁雲峰上面,一位位風神俊逸,氣度非凡的青年,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山下,他們的臉上有些平靜無波,有些帶著煩悶,但是僅僅那行為中帶著的感覺,就與外功弟子完全不一樣。 這些青年自然都是四代的弟子,修為全處在練氣境界,經過真元淬體後,皮膚都顯得光澤,眼中也是精亮非常。加之長時間的修練,多少體現了一抹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外功弟子們屏息以待,眼中冒出驚羨之色。 這些四代的正式弟子,其中有不少,目光看向外功弟子們,帶著不屑或無視。在他們的眼裡,未練成真元的人,就是普通凡人,無法與他們相提並論。也有不少帶著善意以及懷念的目光,因為他們還記得自己也曾是這裡走出去的一位。 四代弟子的人數很多,遠遠超過了外功弟子,至少有上千人。他們站在一起,卻不經意的分成了三隊。一隊有千人左右,另一隊只有百人而已,第三隊,則僅僅有五十上下。三個隊伍的人都只與自己隊伍說話,似乎與其它隊中間隔著一條河,逕謂分明。 周行發現,這三隊的師兄們,氣質都有著較大的差異,人數越少的隊伍,看上去修為越高。略一思索,猜測這三隊師兄修為的境界便是練氣低階,中階,高階。 「這便是所謂的實力為尊麼?」周行暗暗想到。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山路口再次出現了不少人影,所有的四代弟子紛紛停住了口,面帶尊敬的朝著那人影的方向微微躬身。 周行感覺到,從那些人影中,傳來一股淡淡的威壓感。 人影漸漸現形,有數十道之多,有的白鬚白髮,蒼老無比的樣子,有的則僅是中年的模樣,還有少數竟是與四代弟子差不多的青年模樣。 這些人大多背著雙手,含著一股威嚴,他們腳下輕輕一動,往往都是數丈的距離,前一刻還在山腳下,兩息功夫,就已是出現在了眾人的前面。 這股威壓在此時更加明顯,外功弟子內,有些剛到不足三月的弟子,因為真氣不多,臉色都有些潮紅起來。 周行眼珠一轉,就從這群人中發現了一人,此人與絕大多數人一樣穿著青袍,看上去是一位和藹可親的老者,這人正是他入山時,與李均師兄一起,拜見的那位師尊! 周行目光直直的打量著自己未來的師尊,原本在昨日,他就應該上山,正式拜他為師的。 忽然,那和藹可親的老者似乎感應到周行的目光,回過頭,眼神投在周行身上,隨後有些吃驚,像是在回想什麼,旋即露出笑容,朝著周行點了點頭,才轉回去。 「師尊對我笑了。」周行心中有了些開心,把剛才因為夏師叔死的悲傷,沖淡了不少。 這時,似乎有一聲氣憤的冷哼在周行腦中響起。 周行疑惑的四處看了看,沒有什麼發現。 第四十四章 出發 三代,四代以及外功弟子都已在山腳下站定,外功弟子前面站著的中年長老走到眾人前面,掃視一圈,道:「所有弟子都到齊了?」 祁雲峰的三代弟子中走出一樣子看上去比中年長老還要大不少的綠衣老者,朝著中年長老躬身道:「稟元師叔,三代師兄弟都已到齊。」 緊跟著,四代弟子裡,一身材俊偉的青年上前一步,躬身道:「稟元長老,四代師兄弟都已到齊。」 元姓中年長老點點頭,外功弟子由他親自負責,自然不再問。隨後一揚手,一道紅光憑空而出,射向山上。 片刻,十數道遁光從山頂亮起,轉眼間凌空浮於眾人前方,皆是祁雲峰二代長老,他們的樣子大多都是老者,卻一個個面色如嬰兒般紅潤光澤,衣袍乾淨無塵,自有一股高人的風範。 「弟子參見諸位長老!」三代,四代弟子同時恭敬道,外功弟子連忙應和。 「爾等無須多禮。」二代長老中的一人鄭重道,「本座呂唯,代為祁雲峰主,此次華雲宗宗主下旨,令我祁雲一脈脫離華雲宗,並遠離千里,我等唯有遵命行事。本座與幾位長老商量決定,由此地向東,去往千里之外的深山,尋一處靈脈之地,作為我祁雲一脈的宗地。爾等都是我祁雲的根基,當可放心,本座決不會讓爾等成為散修。」 「多謝長老。」弟子們齊聲應道。 呂唯微微一笑,道:「此番前往深山,爾等要各自警惕。為防意外,以我等十四位長老為首分成十四隊。每隊的實力分配一致,特別要照顧外功弟子以及實力不足練氣中階的弟子。」 「是!」眾人異口同聲道。 隨後的時間,在包括呂唯的十四位長老的挑選下,每個隊伍都有三代四代以及外功弟子,周行竟是跟在了呂唯的身後。 「你是周行?」周行剛一站定,就聽到一個稍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他詫異的望去,只見這人打扮與四代弟子差不多,面上頗有容光,身材高挑,比周行高了不少,顯然不會是連真元都未練出的外功弟子。這人的面貌陌生,但隱隱有種見過的感覺。在他的身後,有幾名四代弟子跟著,一副以他為首的樣子。 「師兄認識我?」周行奇怪道。 「哈哈,你果然是周行!」這師兄露出欣喜,一隻手直接拍在周行的肩膀上,大有要擁抱的樣子。 周行朝旁邊略一讓,躲開了他的擁抱,眼睛則凝視著這師兄的樣子,越來越覺得熟悉,只是周行的記憶力向來就不算太好,即使因為真元淬體之後,略有改善,一時間也還是記不起這人究竟是誰。 那人見周行的反應,手收了回來,納悶道:「周行,你不會真不認識我了吧?當初我們可是在晉陽城門口就見了,後來還一起參選臥龍宗,住在同一間屋子,一起上山,一起拜師……」 聽到這話,跟在他後面的幾名四代弟子,皆是一臉怪異的望著周行,面面相覷。 「這麼多的緣份啊!你當真不記得我了?」他一副難過的樣子。 周行略一想,便恍然大悟,「你是秦志遠!」 「對!對!就是我!你終於想起來了。」秦志遠高興不已,又伸出手,想要擁抱周行。 周行直接擋住秦志遠的手,望著秦志遠,驚訝道:「你成了正式弟子?」周行這時才想起,這一年時間竟從未在山腳見過秦志遠,甚至在集會上也未曾見過。 秦志遠點頭,嘿笑道:「我剛一上山,去見師尊,叫他不要讓我做外功,師尊就同意了。」 師尊,聞聽這詞,周行望向其中一隊人中那和藹可親的老者。心中有些納悶,師尊怎會同意秦志遠的這種要求。 「周行,你現在怎麼還是外功弟子,等到了地點,我去和師尊說說,讓他也收你為弟子吧。」秦志遠認真道。 這時,秦志遠後邊的一位四代弟子,略一皺眉,開口道:「秦師叔,這事可不能亂說。」 聞言,秦志遠一愣,旋即臉色有些尷尬,朝周行笑道:「剛才我是說著玩的,你不要當真啊。」 周行呆滯,這位四代的師兄竟然稱呼他為「師叔」,是自己聽錯了?還是聽錯了? 「秦志遠,你的師尊是?」周行回過神,遂問道。 秦志遠身後,剛才出言的那位師兄搶先道:「秦師叔的師尊便是呂唯長老,這位師弟,你應改口稱秦師叔,莫要亂了輩份。」 這一下,周行不由瞪圓了眼,呂唯是如今祁雲一脈的代峰主,秦志遠居然會成為他的弟子,這是周行萬萬想不到的。 遲疑片刻,周行心裡有些不情願地叫道:「秦師叔。」 秦志遠幹幹的笑了兩聲,岔開話題道:「周行,你日後有什麼事,就找我,我幫你解決。」 隨後,秦志遠不停的和周行閒聊著,周行也大概知道了秦志遠的一些事,因為資質不錯,所以才被呂唯長老收為弟子,如今已是成了練氣低階的頂峰,距離練氣中階只差一步。一年時間,達到這種水平,周行都無法想像,自己需要吃什麼品的丹,才能做到。 與秦志遠的相見,是周行意料之外,但打心底確實比較高興,畢竟這是在俗世中就算認識的朋友。 大約半個時辰後,所有隊伍都完全分配好。 十四位長老收起遁光,站在各自的隊伍前面,抬著頭,望向祁雲峰,臉上平靜,但眼中卻掩飾不住的不捨與對未來的一絲茫然。 所有弟子也回過頭,仰望祁雲峰,那山上吹不散的霧氣。 這一走,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回來,這一走,他們就不再是華雲宗人,這一走,一切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然而,他們卻不得不走。 數道遁光從遠處射來,落在眾位長老前面。 其中一人,一揮衣袖,一張桌子憑空而出,上面擺著一壺酒,十數個酒杯。他端起酒,一一斟滿酒杯,朝呂唯舉杯道:「呂師兄,各位師兄,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夠再見。薄酒一杯,雖各分兩派,但願師兄莫要忘記曾為同門,百年之情。」 說著,酒杯凌空射向諸位長者,這人直接仰頭把酒喝乾,長老們也各自一飲而盡。 其餘來人也紛紛敬酒。 「各位保重!」呂唯長歎一聲,朝著來送行的諸人抱拳。在華雲宗數百年,總會有一些情誼深厚之友。能在華雲宗宗主驅除出宗的令下,還敢來送行,這份情誼就值得珍惜。 接著,呂唯神色一凜,大聲道:「眾弟子,出發。」 「是!」千名弟子同是應道,聲音震得整個祁雲峰似乎都微微一顫。 第二卷 離開祁雲 第四十五章 妖獸食人 蒼天的古樹,密集的灌木,在深山中,沒有路,有的只是毒蟲鼠蟻,深草怪石。若是普通人,即使走上一天,也不一定能走出幾里。 對於修真者而言,這些自然算不上大的阻礙,凡是練出真元的正式弟子,都能夠輕而易舉的行走在深山中。在真元的作用下,身體輕若棉絮,直接踩著枝籐就可行走。 而外功弟子則由修為高深的四代弟子攜帶而行,周行也被一位師兄,二話不說的帶著,跟著隊伍前進。 整個隊伍,每一個時辰都差不多能行上十數里。 「大家停下,休息片刻。」數個時辰後,呂唯長老在一處稍微平整的地方喊道。 眾弟子連忙停下,即使被人帶著,外功弟子們也感到很是乏累,修為較低的四代弟子同樣一臉疲憊。周行向著帶他的師兄道謝,然後坐在地上,開始休息。有真元護體,身體的能量和水份都流失的很慢,即使兩天不吃不喝,對於周行還說,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其中一個隊伍,一名外功弟子嘴唇乾裂,面色有些發白,不斷的乾嚥著口水,他猶豫了一會,朝帶他的師兄低聲道:「師兄,我想喝水。」 帶他的師兄瞧見他的面色,沉吟一下,道:「你先等一下。」說完,向隊伍的長老走去。 「長老,外功弟子想要喝水。」 長老有些意外,他們都是百年很少吃喝,對於剛入派的外功弟子自然沒有顧慮周全。於是思量之下,點頭道:「你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山泉,找些回來。」 這弟子應諾,他修為已至練氣中階,身形極快的向遠方掠去。 其餘人都在原地休息,或打坐修練,恢復真元。 突然,一聲憤怒的吼聲從遠處傳來,驚醒了眾人,大家紛紛起身,驚奇的向叫聲的方向望去。 「不好!」那派弟子去找水的長老先是一驚,接著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瞬間化作一道遁光朝那方向而去。 「啊!」就在此刻,那方向傳來一人淒厲的叫聲。 呂唯等諸位長老互相望了一眼,旋即呂唯大喊道:「爾等不要慌亂,原地待命。」他剛想起身,便有長老道:「呂師兄,伍師弟已經去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呂唯點點頭,目光凝視遠方。 「發生什麼事了?」 「不清楚,好像剛才有位師兄去那邊了。」 周行抱著小富,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不多時,又是幾聲憤怒的吼聲,接著那長老的聲音響起:「孽畜!受死!」 「吱」小富在這吼聲中,毛髮乍起,眼中充滿了恐懼。周行按著它,越覺得有大事發生了。 所有人都望著聲音的方向,那邊一連傳來數聲巨響。少頃,寂靜一片。 眾人面面相覷,就連長老們也準備有所行動時,一道遁光朝這邊行來,正是那剛才去的伍長老,他落在空地上,從手中扔出一具只有半截身子,血流如柱的人的屍體,其頭顱還保持完整,一副絕望到變形的臉。 霎時,所有人都安靜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這副場面簡直讓人驚魂,一名剛剛才出去的弟子,轉眼間,竟然只剩下了半截身體,那血流的滿草地都是,一股腥味撲鼻。 「嘔!」許多修為低的弟子控制不住的狂吐,修為較高的弟子也臉色一陣發白。 周行只覺得的胃裡不斷翻騰,連忙用真元止住。從這屍體剩餘的衣服上,他都能看出,這是祁雲峰的弟子,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會成了這般模樣。 「伍師弟!發生了何事!」呂唯長老沉聲如水。 伍姓長老眼中冒出憤怒,道:「這弟子去為外功弟子找水,而那邊的一處山泉附近,有一隻實力達到練氣後階的妖獸。」他沒把後面的話說完,但任誰都明白,這弟子是葬身在妖獸的腹中。 妖獸!不少人心中駭然,這才離開華雲宗百餘里的路,就有這等妖獸出沒,那深入山中,又會有什麼厲害的妖獸? 對於妖獸,周行曾從丁莫塵那裡聽說過,他們練丹有時候便是需要妖獸的身體之物做藥引。 「妖獸?它在何處!」呂唯長老陰沉道。 「已被我斬下,為這弟子報了仇。」伍姓長老回道。 半晌,呂唯長老神色仍然發沉,道:「把他好生安葬,於長老,你為弟子們講解一下有關妖獸的事。」 隨後,有幾名弟子強忍著不適把死去弟子的半截屍體抬走。接著,於姓長老洪聲道:「妖獸是大多指修練有成的獸類,它們與人一樣,能夠修練,擁有靈智。絕大多數妖獸都喜食人,我們修真者淬煉後的身體,更是能夠幫它們提升實力。」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變色,妖獸喜食人,這還了得!這茫茫大山中,他們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有人被吃,等到了目的地,還能剩下多少人? 似乎覺得自己說話有誤,於姓長老補充道:「爾等也莫要慌張,獸類想要成為妖獸無比艱難,而且妖獸都會有自己領域,想必這數百里之內都不可能再會有妖獸。他可能是運氣不好,才會被妖獸所食,否則只有小心謹慎,還是能夠逃出生機。」 修為稍高的四代弟子都面色緩和,而三代弟子都是修為高深之輩,一個個神色並未有太大的波動。唯有修為低的以及外功弟子就驚嚇不已,心情低落無比。周行同樣不好受,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成為妖獸腹中之物,他便極度擔憂起來。 「小子,現在知道實力的重要了?」祁雲真人的聲音突然傳出,嚇了周行一跳,意念回道:「晚輩明白了。」 「老夫知曉一種逃命之法,即使修為遠超於你,也可瞬間逃脫。」祁雲真人的聲音繼續在周行腦中響起。 周行眼睛一亮,意念忙問:「前輩,是什麼法子?」 祁雲真人頓了頓,才傳音道:「此法只能傳於老夫之徒。」 聞言,周行一怔,咬了咬牙,不由有些發氣,不再與之說話。 整個祁雲峰的隊伍迷漫著一種恐慌的氣息,沒多久,眾人繼續前行,但任誰都開始打起精神,照顧右看,生怕再遇到妖獸。 那外功弟子也不敢再喊口渴,強忍著口乾舌燥,由另一位師兄帶著他。 周行仍被剛才的師兄帶著,他則抱著小富,心中胡想,「不知道小富會不會成了妖獸,然後把我吃了?」他瞅向小富三角形一樣的小嘴,長長的兔耳朵,暗想:「這嘴能吃人麼?」 「吱吱」小富也看著周行,伸出頭,耳朵摩著周行的臉。 秦志遠不知何時走到周行旁邊,那帶著周行的師兄叫道:「秦師叔。」秦志遠無所謂的點點頭,瞧了一眼周行懷裡的小富,叫道:「周行,你這兔子是不是妖獸?」 此話一出,帶著周行的師兄身子猛地一停,附近的人也是停下來望向周行懷裡的小富。原本他們雖然早發現周行抱著的兔子,但一直沒說什麼,畢竟只是一隻兔子而已。可剛發生了妖獸食人的事,再加上秦志遠一說,頓時就讓他們浮想起來。 「你亂說什麼!」周行氣道。 秦志遠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打著哈哈,賠笑道:「這兔子肯定不會是妖獸,這麼可愛。」 大家看著小富在周行懷裡的模樣,的確惹人喜愛,與那食人的妖獸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被食都嫌小了。隨即,眾人都不再疑神疑鬼,加快步伐跟上前方的隊伍。 時間緩緩流逝,又是數個時辰過去了,山中的樹木更發的茂密,更發的蒼大,百年的古樹隨處都是,甚至有些古樹即使數人也無法合抱,看樣子說其有千年也不過分。 每個隊伍的長老都時不時飄上半空,觀察周圍,三代的前輩也分散到隊伍的前後,把修為低的弟子護在其中。 忽然,一列隊伍中傳出呼聲。 「長老,有人暈過去了!」 那隊伍的長老便是斬殺妖獸的伍姓長老,他喝問道:「怎麼回事?」 「長老,這外功弟子缺水,暈死過去了。」隊伍中回道。 伍姓長老思量一陣,目光落在一位練氣高階的弟子身上,吩咐道:「你去多找些水來,然後跟上。」 那練氣高階的弟子臉色瞬間蒼白了,他可知道剛才就是由於去找水,而讓那師弟被妖獸所食。 「還不去!」伍姓長老皺起了眉。 「是是,弟子這就去。」那練氣高階的弟子無可奈何,離眾而出。 第四十六章 青雲傘 天色已接近尾幕,太陽溜到了天邊,露出半張紅撲撲的臉蛋,最後看向大地一眼,倏地不見了,剩下的餘光勉強保持著天明。 祁雲一脈的十四支隊伍坐在一片林中休息,上千人中除了數十名外功弟子,其餘都是凝出真元,達到練氣境界的修真者,他們一個個氣息悠長,風姿非凡夫俗子能比。對於修真者來說,一絲真元運入眼中,借助些許的星辰之光,也能基本達到夜視的能力。 伍姓長老的隊伍中,那位口渴暈倒的弟子已經被伍姓長老救醒,只是即使有金丹期的修為,也不可能憑空造水。以他們的修為,能夠自己攝取天地間的各種能量維持生機,卻無法輕易的轉嫁於他人。 伍姓長老派出去的高階練氣弟子已經出去了一陣子,練氣高階指練氣七層之上,在這千人的修真隊伍中,也算得上實力強勁之人。 秦志遠笑嘻嘻的坐在周行身邊,他天性樂觀,許多弟子都還未從正午之事中恢復過來,他卻已像沒事了一樣。 「周行,那人出去好久了,你猜他會不會也遇到妖獸?」秦志遠對周行說道。 周行朝深林中望了一眼,心有餘悸,「於長老不是說了麼,妖獸難得一見,這數百里都應該不會有妖獸了。」 「這可說不準,於長老又不是妖獸,他怎麼知道妖獸怎麼想的?比如說,要是有另外的妖獸喜歡那頭妖獸,再生一堆崽子,那就是一群妖獸啊。」秦志遠嘖嘖嘴道,他身為呂唯長老的弟子,對那些長老們可不像周行一樣尊敬。 周行愕然,沒好氣地說道:「按你這麼說,妖獸生妖獸,妖獸再生妖獸,那這漫山遍野豈不都是妖獸的世界了。」 「就是這個道理!」秦志遠認真的點點頭。 「那咱們遲早都被妖獸食了。」周行對秦志遠的思維能力頗有些無語。 秦志遠聳聳肩,嘿笑道:「不怕,師尊給了我一件法寶,有危險的話,我就祭起,保證沒事。」 「什麼法寶?」周行好奇道。 秦志遠左右瞧了瞧,發現並沒有其它弟子在身邊,於是故作神秘狀,低聲道:「師尊說,不准我隨便拿出來,小心被別人發現,搶了去。」 周行無語的癟癟嘴,低頭摸著小富的毛,一副知不知道無所謂的模樣。 「喂,周行,你真不想知道?」少頃,秦志遠急聲道。 周行搖頭,淡淡道:「呂長老不讓你隨便拿出來,你就別拿出來了。」 秦志遠一愣,又笑道:「你是我兄弟,又不是外人,自然不是隨便了。周行,你要是叫我一聲老大的話,我就拿給你看。」 聽到這話,周行想起一年前,在晉陽城門口碰到秦志遠的情形,當時這個油頭滿面的少年便出錢請他和林宇慕做小弟。如今,兩人都成了修真者,秦志遠卻依然有這個喜歡出風頭的毛病。 而秦志遠話中,你是我兄弟,讓周行心裡一暖。他與秦志遠雖說有緣,但並沒有太多的接觸,此話雖不知是否出自秦志遠真心,卻也令周行對他多了一絲好感。 「不給看就算了,我可不稀罕。」周行回道,偏過頭,假裝看不到秦志遠。 「叫我老大有那麼難麼。」秦志遠嘀咕一句,然後拉著周行,小聲道:「你跟我來,我拿給你看。」 周行其實早已非常好奇,便跟秦志遠來到一處離開眾人視線的大樹背後。確定周圍沒人能注意到這裡,秦志遠手一翻,一樣東西忽然出現在了手裡。 「你也會憑空取物的能力!」周行低聲驚呼,這能力他已經看過數次,無比羨慕,但一直以為這種能力需要非常高的修為才能達到。如今竟然看到秦志遠也會使用,自然驚訝。他這時也才發現,秦志遠隨身並沒有包裹。 「你是說這個儲物手鐲?」秦志遠疑惑的看了周行一眼,然後把袖子挽起,露出一支樣式古樸,金屬質感的手鐲。 儲物手鐲?周行怔怔的看著秦志遠帶著的手鐲,僅從名字上便能猜出這鐲子的能力。只是如此小的一個手鐲,能夠怎麼儲物?周行的觀念沒有完全從俗世的思想中走出。 秦志遠看著周行的樣子,猜出了幾分,遂解釋道:「儲物手鐲是一件空間法寶,能夠放一些東西。我這手鐲是師尊給的,裡面大概有兩個箱子般大,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取放東西。」邊說著,秦志遠的手上再次出現了一些衣服,接著又瞬間消失。 「除了儲物手鐲外還有儲物袋和儲物戒指,都能夠存取一些東西。」 周行目光中的羨慕之色更濃,若他也擁有一支儲物手鐲,這礙手的包裹也不用嫌麻煩了。 「周行,儲物法寶非常稀少,師尊那裡也僅剩下這一件了。」秦志遠有些歉意的說道。 周行抬起頭,岔開話題道:「你剛才說的法寶是什麼?」 秦志遠把手伸出,道:「就是它了。」 其手上躺著一把短小的青色油紙傘,僅有一尺來長,青色的油紙上刻著一些奇特的紋路,傘把上鑲著一顆無色的晶石,一眼看上去,就如一件袖珍傘似的裝飾品。 周行並沒有因為傘的袖珍而驚訝,呂長老給秦志遠保命的東西,絕對不是他能隨便揣測的。 「這傘叫青雲傘,你可別看它小,真元足夠的話,想變多大就能變多大,你猜它有什麼作用?」秦志遠笑瞇瞇的說道,一副自得的模樣。 周行仔細的看著這把袖珍傘,除了能想到,可以遮雨外,實在無法再琢磨出更多的東西。他修練一年,還從未見過法寶展示能力。 「一步青雲,青雲傘的能力只有一個,提高速度。」周行的腦中忽然響起祁雲真人的聲音。 周行略驚,意念問道:「前輩,你怎麼清楚?」 「青雲傘是老夫在元嬰期時的得意之作,此寶不需要口訣,更沒有限制,遇強則強。是呂唯當年修成金丹時,老夫賜予的。」祁雲真人回道。 「一步青雲……」周行下意識的念了出來,他沒想到這件法寶竟是祁雲真人所制。 「啊,周行,你知道青雲傘取名的由來?」秦志遠愣神道。 周行連忙敷衍道:「我隨口胡說的,難道真是這樣?」 秦志遠怪怪的看了周行一眼,又笑道:「這青雲傘只需真氣就能使用,拿上後,跑得可快了。用真元的話,跑得更快,就算是那些師兄也肯定追不上我。」他說的師兄,便是指三代的長老。 周行心中一歎,秦志遠有了呂唯長老做師尊,出手的都是他只有羨慕的東西。 秦志遠似乎瞧出周行心裡不高興,眼珠一轉,拍了拍周行的肩膀,嘻笑道:「周行,你是我兄弟,等到了目的地後,我把青雲傘借你玩。」 周行意外的看向秦志遠,剛準備說話。 這時,深林處,連續數聲悶吼,接連不斷的響起。 「妖獸!」周行渾身一顫,臉色隱隱發白。 「又有妖獸了!」 「好像不止一頭!天啊!」隊伍中傳來驚嚇的叫聲。 第四十七章 妖獸!妖獸! 「嗖!」「嗖!」緊接著,一連串上樹的聲音響起,許多弟子都驚懼的躍到樹的高處。 「周行,我們也上樹!」秦志遠神色一變,拉起周行,跳到一根粗樹枝上。 「吼!」 妖獸的大吼震得樹葉都簌簌抖動,無數枯黃的葉片落向地面。 「救命啊!長老!救命……」遠遠地,傳來那名去找水弟子的驚叫聲。而在那驚叫聲後,便是妖獸不斷的嘶吼。 實力達到練氣高階的弟子,竟然在妖獸下逃命,這令絕大多數弟子都暗暗發虛。 「所有弟子原地待命,不准分散。」呂唯長老大喝道。隨即,化作一道遁光朝那叫救命的弟子趕去。 伍姓長老更是憤怒之極,緊跟呂唯身後。他一連派出兩名弟子找水,一名慘死,另一名也被追得逃命。這讓他如何不怒?莫非這些妖獸是純粹與找水的弟子過不去。一行人走了數百里都沒遇到妖獸,卻只有他派出的弟子碰到。若是再出了事,恐怕他面上也掛不住。 兩名長老趕去,其餘長老則遁光冒起,飄在半空,注視著那方。 「蓬!」「蓬!」不多時,一聲聲巨響震得山野顫動。妖獸的吼聲,更令人頭皮發麻。 眾弟子不敢出一聲,死死地望著響聲的方向。他們雖然害怕,但是並沒有過多的擔心,畢竟兩位實力達到金丹期的長老已經去了,再強的妖獸也會斃命。在眾弟子心中,對於長老們的實力充滿了信任。 然而,妖獸的吼聲並沒有很快結束,反而越發的暴虐起來,並且朝著祁雲一脈的隊伍漸漸移來。 少頃,那名找水的高階弟子身形出現在眾弟子眼中,他的速度快得如風,一息功夫就從遠處,奔回了隊伍中。 那弟子瞧見浮在半空中的長老,立時停下,面色蒼白如紙,彎著身子,不斷喘著粗氣。 於長老落在那弟子前面,伸出一隻手按在那弟子背上。片刻,那弟子面色有了絲紅潤,微喘著氣,感激道:「多謝長老。」 「發生了何事!?」於長老沉聲問道。 那弟子眼中露出駭然之色,道:「有兩隻妖獸追我,呂長老和伍長老為弟子攔住了它們。」 「兩隻妖獸?怎會有這麼多。」於長老略微吃驚,隨即感受到被許多弟子懷疑的眼神盯住,老臉不禁微紅。 就在此時,那妖獸的怒吼聲越來越近,呂長老與伍長老的厲喝聲也不時傳入耳中。 兩道遁光在眾弟子的目光中飛速射回,正是呂長老與伍長老,他們兩人的臉色極其難看,呂唯長老望了眾多弟子一眼,大喊道:「妖獸離金丹期只差一步,眾長老,助我降服!」 話音剛落。 「砰砰」的震響朝著這方瘋狂而來,一片揚起的落葉塵土前,兩頭妖獸在眾弟子眼中露出了形。 只見兩隻妖獸,一隻略大,另一隻則稍顯弱小。它們額上長著黑色獨角,身形比猛虎還要大上不少,足有兩丈之長,其週身毛髮根根豎立,仿若尖針。一對獸目赤紅如血,冒著森然的紅光,大口張開,獠牙清晰可見,一股腥臭味傳入眾弟子鼻中,比那腐爛的屍體還要難聞。 「吼!」兩隻妖獸停在原地,朝著懸浮在半空的十四位長老看去,低吼不斷,似乎有些遲疑。不過,當它們的目光落入那找水的弟子身上,頓時變得更加赤紅,咆哮起來。那略大的妖獸直接衝出,劃作一道殘影射向那找水的弟子。 那弟子在逃命中真元幾近枯竭,見妖獸襲來,駭然變色,再次運轉真元,急急避開。他的實力雖然遠不如妖獸,但是輕身功法頗有幾分玄妙,這才能從它們眼下逃出。 略大的妖獸怒吼連連,咆哮著就要繼續追趕。 「孽畜!爾敢!」伍姓長老首先怒喝,手一揚,一道劍光直射略大的妖獸。 那妖獸急急停下,頭上獨角泛起一抹金屬光澤,直接迎向劍光。豁然,兩者相碰,竟發出兵器交結的聲響。 伍姓長老手上掐訣,射出的劍光回到半空,盤旋不已,是一把樣式只有匕首大的金色劍芒,這金色劍芒發出吟吟之聲,仿若劍中有靈。 旋即,伍姓長老雙手連連揮動,金色劍芒再次衝向略大的妖獸,其上光芒大作,未練出真元的外功弟子甚至有些睜不開眼。 「叮!」「叮!」…… 略大的妖獸毫不畏懼,低吼著,身子連連轉動,用頭上的獨角與金色劍芒不斷交鋒。 「元劍!分!」伍姓長老冷哼一聲,手中一劃,那金色劍芒上的光閃爍不定,接著化分出幾道虛影,眨眼間,這些虛影全部凝實,形成了五道一模一樣的金色劍芒,向著那略大的妖獸刺去。 「吼!」略大的妖獸似乎更加的激怒,額上黑色的獨角冒出一抹如墨的光線,直接射向伍姓長老。 這光線如墨,速度卻是快的匪夷所思,幾乎剛一亮起,就到了伍姓長老身邊。 「小心!」其他長老大叫,想要出手卻已來不及。 伍姓長老臉色佈滿駭色,一道符憑空出現手中,然後瞬間化成一道光幕保護著伍姓長老。如墨的光線與光幕瞬間接觸,那光幕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直接崩潰。如墨的光線,直接射入了伍姓長老體內。 時間似乎停止了一剎那,所有弟子都不敢相信的看著呈現在眼前的這幕。 伍姓長老沒有發出一聲慘叫,面孔突然呆滯,隨即施展的金色劍芒一道接一道的消失,最後剩下的一道金色劍芒也在轉眼間黯淡,緊接著,伍姓長老遁光散去,人直接從半空中落下。 「伍長老!」一名長老驚呼,化作遁光接住了伍姓長老。 然而,在他懷中,伍姓長老的身體忽然變黑,接著,身體寸寸裂開,詭異的是,其體內沒有任何鮮血流出。身體碎的極快,幾息間,便化成一灘黑色的爛肉落入地上,臉上已完全不成人樣,只有黑色的頭顱骨還隱約可見。 那接著他的長老驚叫一聲,連忙把伍姓長老的碎屍丟棄。 驟然,伍姓長老體內一顆有彈珠般大的金丹鑽了出來,然後有靈性一般直接落入了呂唯長老手上。 眾弟子全都呆滯了,一名長老竟在妖獸下喪命,這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長老們似乎也有些不敢置信,旋即長老們的身上都閃爍起亮光,於長老手上一面銅鏡現出,化成七彩的光芒把他牢牢護在其中。 那略大的妖獸在射出如墨的光線後,精神明顯萎靡了一些,但是仍然朝著那名找水的弟子死追,似乎有不共代天之仇。 另一隻妖獸也從一邊,不顧一切的追向找水的弟子。 樹枝上,周行與秦志遠相視一眼,皆發現對方眼中那無法遏制的恐懼,眼睜睜的看著一名實力高深莫測的長老在面前身隕,身體居然還碎成黑色的爛肉,這比半日前被撕的只剩下半截屍體的那弟子更加令人害怕。 恐懼!恐懼!恐懼!所有的弟子中,包括三代的前輩都唯剩下這種情緒。若不是還有十三位長老存在,他們將立刻逃之夭夭。 「吱……」小富在周行的懷裡不斷的顫抖,身子竟有種被汗濕的感覺。在這種強大的妖獸面前,縱使同為獸類,還會比人類更加懼怕。 周行懼怕的同時,調動真元,隨時準備施展掠影步,即使暴露在眾人面前也不顧。秦志遠手中多了十數張符紙,他把周行拉到身後,然後一扔,十數張符紙化作各色光芒護在前面。其餘的祁雲弟子也各施手段,保護自己,生怕那妖獸的墨色光線什麼時候射向自己。 周行望著把自己護在身後的秦志遠,神色一愣,臉上的懼意散了不少,他深深的望著秦志遠的背影,心中有了一絲感動。 而那呂唯長老在接住伍姓長老的金丹後,先是一怔,接著身上同樣光芒大作,望著那兩頭妖獸,充滿了殺機,森然道:「眾長老聯手,斬殺它們!」 第四十八章 各顯神通 其餘長老早已蓄勢待發,呂唯長老的話音一落。 只見於長老身前懸浮的那面銅鏡猛然一亮,暴發出一道紫電,直接劈向那只略大的妖獸。這紫電的速度也是不慢,加之略大的妖獸因為射出墨色光線後,實力有些減弱,頓時被這紫電劈中。 紫電在略大的妖獸身上躥動,它的毛髮頃刻間傳出一股燒焦的味道。略大的妖獸痛吼一聲,停止追那找水的弟子,身子一動,迅雷般朝半空中的於長老撲去。 於長老遁光一閃,身形瞬間移到了另一邊,連練氣高階的弟子都能在妖獸眼前逃出生天,他身為金丹之修,已有凌空虛渡的本事,要躲開更是不費吹灰之力。若不是忌憚妖獸角上的墨色光線,他甚至都不會避開。 那伍長老便是因為對自己實力的自信,而不作任何保護,這才給了妖獸可趁之機。真要相鬥起來,這離金丹實力還差一步的妖獸,如何能是伍長老的對手。 於長老自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身形在空中連閃,而身前的銅鏡中,紫電一道一道的接連劈出。這銅鏡是於長老的本名法寶,汲取雷電之力,以真元蘊養數十載,威力當真不可小瞧。 若是普通修士被劈上,直接化作焦炭。但是這妖獸畢竟實力強橫,而且妖獸幾乎專修肉體,以煉化肉體如同法寶,那黑色獨角便是它的絕殺技,而這妖獸的肉體同樣極強,這才能抗得住銅鏡射出的紫電。 「嗤!」「嗤!」紫電不斷的射向妖獸,雖然與真正的雷電無法相比,但也不可小覷,速度比妖獸的墨色光線都僅差一籌,數量卻遠遠勝之。 妖獸縱使全力避讓,也被不少紫電劈中,其身上尖如針刺的毛髮少了一大片,慘吼不停。這妖獸似乎知道如此下去對自己不妙,這樣被劈,哪怕它肉身再強,也難以扛多久。突然,妖獸停頓在原地,任由那紫電劈向自己,再硬挨了四道紫電後,它身體忽然脹大了一小半,似乎要暴裂開一般。 眾弟子驚疑不定,不知道這妖獸究竟想幹什麼。不過,僅從它那猙獰的樣子來看,絕對不可能是要自殺。眾弟子擔憂,紛紛朝後退去一些距離,更是把能保護自己的符祿之類的東西全都用上。接近金丹期的妖獸,即使三代中實力最強之人也有些畏懼。 這時,另一名長老手中出現一柄羽扇,此扇由九根鮮紅如火的翎羽構成,遠遠看上去,就仿如一團烈炎,憑空燃燒著。 這名長老目光冷厲,舞起羽扇,對著略大的妖獸狠狠一扇,口中喝道:「孽畜!休要猖狂!烈火焚天!」 在周行的感覺中,無數的靈氣朝著那羽扇匯聚,霎時,一道滔天的火浪從那羽扇中撲天蓋地的湧出,眨眼間已就有數丈之寬。其上濃濃的烈炎,似要把真空都焚化,這森林中,木屬性靈氣濃郁,更是助火大漲,轟轟的火嘯威勢駭人。周圍的植物,冒出黑煙,一顆顆的枯萎下去。 眾弟子只覺得像是被正夏的烈日暴曬,呼吸間都是熱氣撲鼻,直入肺腑。 這把火羽扇的威力似乎遠遠超過於長老的銅鏡,不少弟子面露期待之色,看這火如何消滅那妖獸。 說是遲,那是快,火浪形成火牆的時間不過兩息,隨即從妖獸上空,直接籠罩而下。 驟然,妖獸似感受到威脅,抬起碩大的腦袋,黑色的獨角泛起光澤,它赤紅的眸子陡然一縮,悶吼一聲,脹大的身子,在地上翻滾,想要躲開這火牆。 「哼!葬火!」那手持羽扇的長老見此,冷冷一喝,羽扇對著妖獸再次一扇,便見羽扇亮起一抹火紅之光,那烈火形成的火牆呼嘯著從內開始旋轉,帶起一股漩渦,然後旋的越發極速,一股熱風吹得附近十數丈的樹葉全部化成飛灰。 這火旋比那妖獸的速度快了許多,幾乎下一刻便到了妖獸跟前,那火旋中的渦竟化作一張巨口,直接把妖獸吞了下去。 烈炎把妖獸整個包圍,形成一個火球。 妖獸在其中慘吼不已,不斷的打著滾,然而任憑它如何動彈,這火旋依舊纏繞其身,一股烤肉味散開。 雖然這略大的妖獸差一步便到金丹,但是野獸怕火的本性無法消除。火為無形,哪怕它的獨角再堅韌,也無法阻擋。在金丹境界長老的法寶下,更是不可能驅滅。 另一邊,追向那找水弟子的那只妖獸也被其餘長老截下,只是他們並未用強法寶,僅僅法術打出,阻止那妖獸的步伐,同時加強防護,提防它也用出墨色光線。兩隻妖獸雖還未到金丹實力,但其擁有的能力卻令金丹境界的長老都暗暗警惕。他們雖然有把握在準備充分下擋住,但畢竟伍長老碎掉的屍體還擺在下面,誰都不敢輕易與那妖獸死拼。 有這麼多長老在,只要這樣磨下去,不出一盞茶,這妖獸也必死無疑。因而,更加不用與之拚鬥。抱著這樣的心態,長老們並不著急。 便在此刻,這妖獸見那略大的妖獸被烈火焚身,頓時驚怒起來。 「吼!」它嚎叫一聲,不顧那些長老施展的法術,直直撲到那略大的妖獸旁邊。然而對於這烈火,它無可奈何,仰起腦袋,狂吼一聲,一跳數丈,躥向手持羽扇的長老。 「滾!」又有一名長老並指如劍,與伍長老用出同樣的法術,一道金色劍芒射出,為羽扇長老擋了開去。 略大的妖獸慘嚎越來越大,像是已經再也承受不住了。聽到它的叫聲,小點的妖獸更是憤怒,其眼中赤紅的似要流出鮮血。它狠狠的望著羽扇老者,其額頭上的黑色長角驟然冒出一道墨色光線,射向羽扇老者。 有伍長老的前車之鑒,羽扇老者早就有準備,在發現妖獸的狀況不對時,立即身形一閃,留下一片殘影在原地。那墨色光線,穿透羽扇老者的殘影,射向一棵蒼天古樹之上。 這古樹在肉眼的注目下,全體發黑,砰然倒地,化作了飛灰。 又見到這墨色光線的威能,眾弟子倒吸一口涼氣,恨不得離那妖獸越遠越好。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從伍長老身死到現在,也不過十數息時間,但是長老們的臉色依然難看之極,畢竟當著千位弟子的面,先是一名長老身死,這麼多長老出手,也一時沒拿下,令他們的威嚴大隕。 呂唯長老神色發寒,大袖一甩,一道銀光乍現,還未等眾人看清楚是何物,便消失在眼前。 接著,只聽略小的妖獸悲慘的叫了一聲,其身子竟攔腰而斷,只隱約看見一道銀光劃過。 「嗚!」略小的妖獸悲呼,回過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中鮮血淌出,內臟也是緩緩流出,如此,它的生命已到了盡頭。 「長老神威!」有弟子驚喜的叫出,雖然充滿了奉承之意,但卻也符合眾人的心情。與眾長老戰了半晌的妖獸,竟被呂唯長老就這樣解決了一隻。 呂唯心裡暗道可惜,以他已經到達金丹中期的境界,想要殺這兩隻妖獸,算不得什麼。但是剛才見這兩隻妖獸的威勢,便傳音於眾長老,決定降服,正好作為日後的護宗之獸。卻沒料到,伍長老會如此簡單的身隕。其它長老雖說憤怒,但一直未動殺手,只有那羽扇長老實在心痛伍長老之死,才不顧一切的用了法寶。而伍長老之死,必要用這兩隻妖獸之命,向眾弟子交待。所以,思量之下,呂唯再不遲疑的狠下了殺手。 「長老神威!」不少弟子跟著一起呼出,大家臉上掛著興奮,強大無比的妖獸,抵不過呂唯長老隨手一擊,叫人如何不暢快。 呂唯浮在半空,聽到眾弟子的呼聲,心裡頗是自豪,這是他沒想到的結果。以伍長老之死,卻成就了自己的名聲。 略大的妖獸仍然在烈火中慘叫,在聽到略小妖獸的悲鳴後,怒叫連連,其叫聲中甚至讓人感覺到它無盡的悲哀。 突然,在大家幾乎以為必死的略小妖獸挺直了一半身子,大吼一聲,其嘴中,一顆金色的圓珠激射而出。 「這妖獸竟然在臨死前結丹了!」一名長老驚叫出聲。 妖獸結丹便達到了金丹期,哪怕只差一步與這一境界也有著莫大的區別。金丹期,便能凌空虛渡,成為真正的陸地神仙。更是可以用出許多威力驚人的術法,壽命也會增長數百年之多。這些是周行對於金丹期的瞭解,更深入,他則不清楚。但僅僅是凌空虛渡,能活數百年,就是所有修真者都想要擁有的。 第四十九章 自爆金丹 這略小的妖獸的金丹飛出,瞬間來到略大的妖獸上方。隨即,金丹中噴吐出一股淡金色的氣體,那熊熊的烈火,碰到這淡金色的氣體,頓時急劇減少,少頃,便完全的熄滅,露出了其中被燒得渾身焦黑,氣息殆盡的妖獸。 金丹中似乎發出一絲悲鳴之音,旋即又是一股濃濃的金色氣體噴出,鑽入那略大的妖獸鼻中。在噴出金色氣體後,金丹的顏色淡了許多。 眾長老還未來得及阻止,那略大的妖獸已經站起了身,雖說其外表已經焦黑,毛髮全無,看上去極度醜陋,但赤紅的雙目中透射出一股精光,竟似完全恢復了。它好像有些不解,然後仰頭望著金丹,一怔之後,偏頭看向已經灘死在地,內臟鮮血流得滿地皆是的略小妖獸。 一聲震徹整個山林的大吼從略大的妖獸傳出,它額上的角泛出一大片黑光,竟似要拚命了! 所有弟子被這吼聲震得心驚膽顫,小富更是渾身瑟瑟發抖,被周行緊緊抱在懷中。 長老們神色微變,身上光芒大作,護住全身。呂唯目光發厲,就要再次動手。 令所有人意外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略大的妖獸,竟然轉身就跑,其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沒有塵土揚起,「嗖」的跑向遠方。 「妖獸果然狡猾!莫要讓它逃了!」一名長老叫道,便要追去。 就在這時,那略小妖獸的金丹豁然射到眾長老欲追的前方,其上猛地暴射出一抹璀璨的光圈。 「啊!小心!它要自爆金丹!」呂唯臉色一變,大叫出聲,「眾長老,保護弟子!」 說完,他當先停下,手上多出數道符祿,化作一道道光幕籠罩向下方的弟子,他本人更是來到光幕之下,雙手一展,又是一道厚實的黃光從手裡揚起,把方圓數十丈所有的弟子都護在其內。 在他之後,其餘剩下的十二名長老,紛紛止住腳步,一個個完全變了臉色,與呂唯一樣,施展渾身手段,一層又一層的光幕把眾弟子護住。 在聽到自爆金丹時,那些修為高深的三代,同樣驚駭,甚至遠比伍長老死的時候還要害怕。雖然眼見眾長老護住了他們,但依然手段齊出。一名三代的老者,朝著身邊一揮手,插上數枚旗幟,口中微微念動,突然向著樹幹內下沉而去,轉眼消失不見。更有數名三代老者,直接躍到地上,在眾目睽睽下,奇異的鑽進了土中。 一時間,無數的光罩,各種顏色的光幕出現,顯得無比華麗,各種各樣奇怪的遁術,從弟子們手中顯現出來。 而修為只有練氣的眾弟子大部分都有些茫然,對於金丹自爆的瞭解明顯不多,少數知道的,則是連忙靠向長老的位置。 秦志遠回頭和周行互看一眼,都是有些發愣。不過,在看到其它前輩的行為時,周行心中一動,一伸手便從懷中掏出數張下階符,也不管有什麼作用,直接真元引導一下,往秦志遠前面一扔。 「嗖!」一枚火球飛射而出,砸到了前方的木枝上,頓時起了火。 而隨後,一道水箭發出,把那火撲滅。 秦志遠瞪著雙眼,看著這一切,他實在不知,周行究竟是想燒樹枝,還是有什麼其它目的。周行同樣愕然,他對於這些符的作用知道的不太詳細,當初集會上換了一些,而這時用出來,也沒仔細分辨。他和秦志遠大眼瞪著小眼,周行臉不由微微一紅。 在眾長老前方,飄浮著的金丹,一圈圈的冒著光,說也奇怪,並沒有馬上自爆,似乎是故意讓祁雲眾人準備。 隱隱的,眾弟子聽到極遠處,一聲嚎叫傳來。 便在此刻,金丹冒出的光驟然一停,其內發出一聲悲鳴,從所有祁雲弟子的心頭直接響起。 「小心!」一名長老大聲提醒。->小說下栽+wRshU。CoM<- 豁然,一股刺眼的光芒亮起,眾弟子,甚至長老都不得不閉眼。 同一時間。 「轟!」 一聲濤天巨響猛然大作,這聲音就似那蒼天雷霆,近距離炸響。 周行全身一震,只覺得耳膜已經破了,再也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響。他感到,整個世界都在晃動,樹枝上再也站立不住,搖搖欲墜。似乎有一隻手把他硬生生拉住,隨即,他忽然覺得翻天覆地,頭重腳輕,他下意識運轉真元,護住了頭部。接著,頭像是被鐵器重重一擊,周行差點昏過去。 許久,周行睜開眼,眼前先是一陣模糊,然後漸漸變得清晰。 「這……」周行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 在方圓數十丈,甚至有百丈的距離,空空蕩蕩,一棵樹樹,一株小草也沒有,全部消失的乾乾淨淨,眼睛能看到的遠處,樹上的葉子全都沒有了,只餘下比較粗壯的樹幹。而地上呈現出一塊數十丈大小,數丈深的坑,表皮完全是焦黑色。空氣中,瀰漫著塵土,消煙之氣。 而在他身邊,與他一樣,躺著許多人,都是從那樹上掉落的。 「對了!小富!」周行連忙朝懷中看去,小富還在瑟瑟發抖,用兩隻前爪蒙著長長的兔耳朵,看情況並沒出現什麼事。 「周行,你沒事吧?」秦志遠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周行覺得耳膜發痛,伸手揉了幾下,轉過頭,發現秦志遠已經站起身,滿臉,頭髮都是泥土,身上的衣服落滿了灰塵,看上去頗是搞笑。他站起身,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同樣佈滿灰塵。 「我沒事。」周行擠出一絲笑容,想起剛才自己將要掉下去時,有人抓住了自己,不是秦志遠還會是何人? 周行邊拍掉渾身的塵土,再次朝周圍看去,發現那些三代的前輩身上大多都乾乾淨淨,並沒有如他們這般狼狽。而四代弟子中,修為越高者,看上去也比他們好上許多。至於十三名長老,不少都是臉色發白,似乎真元大損的樣子。 「眾弟子都沒事吧?」呂唯長老浮於半空,掃視各處。 「長老,我們沒事。」弟子們回道。 「長老!這個外功弟子快不行了!」隨後,一名弟子高聲叫道。 呂唯長老連忙飛去,只見一位弟子唇上干的發白,滿身泥土,昏死過去,呼吸間也是虛弱無比。 第五十章 朱果 被妖獸金丹自爆後移平的一片大坑附近,由長老們聯手護住的林子中,一個弟子臉色蒼白,嘴唇乾裂,躺在地上,渾身更是佈滿塵土。 這弟子正是那位口渴而引發了兩波妖獸的外功弟子,周行也與他打過招呼,只知道其姓王,互相不太熟悉。 呂唯飛到王姓外功弟子身邊,手掐法訣,輕輕一揮,便無中生出一股風,吹走了王姓弟子身上的塵土。呂唯仔細打量了王姓弟子一眼,不禁眉頭微皺,伸出手,一抹綠光匯聚,緩緩注入王姓弟子體內。王姓弟子的臉色以肉眼能看見的速度恢復了一抹紅潤,但是仍然不見清醒。 「他這是缺水所致,你們為他找些水來。」呂唯朝旁邊圍著的弟子吩咐道。 此話一出,圍著的弟子都是露出害怕之意,朝著後邊一步步退開。 半晌,沒聽到答覆,呂唯正待發怒,就見那原本去找水的練氣高階弟子走了過來,朝他恭敬道:「長老,弟子剛才去找水時,發現了一株果樹。」 「什麼果樹?」呂唯按下怒氣,問道。 那找水的弟子立刻答道:「那樹渾身泛紅,只有數尺高,其上只結了一枚朱紅色的果子。」 呂唯略一沉吟,眼睛一亮,連道:「那樹附近是否有異香,樹旁邊幾丈之內都沒長草?」 「正是!」找水的弟子點頭道。 「那果樹在何處!?」呂唯神色間透出欣喜之色。 「就在幾里之外,弟子當時剛摘了那果子,就被兩隻妖獸追趕。」找水的弟子有些後怕的道。 「快把果子拿出來。」呂唯急道。 那找水的弟子的腰間掛著一個看似普通,只有拳頭般大的袋子,他聽到呂唯的話,於是在袋子上一拍,手中頓時多了一枚比櫻桃稍大,異常朱紅的果子。旋即,一股清幽的甜香味散了開來。 周圍的眾弟子一聞,便覺饞意湧來。 呂唯接過朱紅色的果子,喜道:「果然是它。」 這裡的人幾乎都是凝練出真元的修真者,聽力遠勝常人,自然都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那些長老飛身過來,看到呂唯手中的果子後,再一聞氣息,頓時驚喜交加起來,「這是朱果!」 「不錯!真是朱果!」 呂唯臉帶微笑的點點頭,把朱果收起來,朝著那找水的弟子笑道:「你能尋到這等天材地寶,著實大功一件,這是一粒築基丹,為你這次的獎勵。」說著,拿出一支丹瓶,遞給那找水的弟子。 那弟子先是一愣,接著大喜過望,似寶貝一般,捧著那丹瓶。 周行一直注意著這邊的事,發現不少練氣境界的弟子,都是露出羨慕和隱隱的嫉妒。 「於長老,莫長老,你們與他,去找那朱果之樹,務必要想辦法完整收走,日後好能移植。」隨後,呂唯思量之下,向兩名長老說道。 那兩名長老自然無意見,直接帶起那弟子,化作遁光而去。 其餘的弟子則繼續清理身上的灰塵,休息。同時,小聲的談論起來。 「那朱果可是難得的寶物,據說吞服一顆,可以增加百年修為,能提高突破境界的幾率。」一名四代弟子與人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羨慕。 「這麼神奇!若是我們服用一顆,豈不是很容易就能修到築基期了?」 「看來那兩隻妖獸肯定就是在守著朱果,想要用來結丹。難怪會死命的追那位師兄,原來是這樣。」 「這麼說來,卻是我們搶了妖獸之物了。」 「胡說!天材地寶本就是能者得之,妖獸本性殘虐,若讓它們吃了,豈不是禍患。」 「唉,可惜伍長老死的真冤……」 周行細細的把這些話都聽在耳中,然後看向仍躺在地上,被灰塵撲滿的一隻妖獸屍體,再看向臉上竟帶著一絲笑容,等待去找那果樹的幾位長老。他忽然感覺有些不適,有種莫名的難受感。 「周行,你沒事吧?」秦志遠注意到周行的樣子,不由問道。 周行搖搖頭,開始為小富拍去毛髮中的灰塵。 片刻後,那兩名長老帶著弟子返回,朝呂唯笑著點點頭,而後呂唯也是滿臉笑意,不過又想起什麼似的,立刻止住了。 半晌,眾弟子大多都清理了一番。 這時,呂唯飄浮到半空,聲音帶著一抹悲傷,緩緩道:「剛才與妖獸拚鬥中,伍長老不幸身隕,這令我等深感悲痛。伍長老一生清修,卻為了祁雲的安危,而就此離世。這是祁雲一脈之福,更是我等之表率,眾弟子準備,焚香告祭,為伍長老送行。」 說完,呂唯揮手間,一片黃光落地,驟然,大地微微一顫,一塊四方形的土壤向上升起,直到有半人高時才停下,形成了一個高台。然後呂唯朝伍長老的碎屍一指,這些黑色的碎屍塊凌空飄到四方形的高台上。 其餘的長老都低著頭,大家都是一副悲慼之容,圍在伍長老的高台旁邊。 呂唯長長的哀歎一聲,伸出手,一枚金丹從他的手裡浮起,「這是伍長老的金丹。」 三代弟子中,有幾位直接跪伏於地,哭叫道:「師尊!」字字發自肺腑一般,感人至深。 「師尊!」一陣傷痛之極的悲呼。 眾弟子似也被那份至真的情所感化,皆是傷感不已,更有不少弟子以手擦眼。數十名外功弟子中,多數都垂淚欲滴,不久前還仙姿卓越的伍長老,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便落得如此下場,對他們這些剛入修真不久的少年或青年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在這深林之中,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妖獸,連長老都身隕離世,他們的生機則更加渺茫。 「伍長老!祁雲眾弟子為你送行!望你來世再行仙路。」呂唯大聲道。 「吟……」金丹中傳出一陣模糊之音,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卻無人能夠聽清楚。 「師尊!弟子為你送別!」伍長老的徒弟更是大聲哭叫,老淚縱橫。 「師尊!一路好走!」 第五十一章 靈脈之山 那羽扇長老踏前一步,神色間充滿了悲痛,他輕聲道:「伍師弟,你我相識相知數百年,從外功弟子走到現在,其情更勝手足,如今你已既已去,若有遺憾之事,還請相告,我一定會幫你完成。」 金丹滴溜溜在半空中打著轉,然後朝羽扇長老飛去,其中的吟吟之聲更大,但是所有弟子仍然聽不清說的是什麼,只見羽扇長老不斷的點著頭,一副真聽懂了的樣子。 半晌,那金丹依舊浮在羽扇長老面前,呂唯眉頭微皺,道:「賀意長老,時間不早了,還是讓伍長老早些步入輪迴吧。」 羽扇長老賀意看了金丹一眼,抱拳道:「伍師弟,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你安心去吧。」 那金丹果真朝著高台飛去,落在黑色的碎屍上空,接著其上灑下片片金輝,那被墨色光線染黑的屍體竟慢慢恢復成正常顏色,清晰的看見了鮮紅的血肉,頭顱之骨以及斷裂的手臂。 而在一隻手的手腕上,豁然戴著一個手鐲。 「咦,那是伍長老的儲物手鐲。」於長老出言道。 「伍長老既已身隕,這儲物手鐲就暫時由我代其掌管吧。」呂唯伸手一招,手鐲朝他緩緩飛去。 就在手鐲飛到一半時,忽然轉了一個彎,朝著賀意長老劃去,被其伸手握住。 「賀長老!你這是做什麼!」呂唯眼中冒出寒光,冷聲喝道。 賀意看了呂唯一眼,淡淡地說道:「沒什麼,伍長老剛才囑托,他的儲物手鐲交於我保管。」 呂唯臉上浮現出怒意,但是看了眾多弟子一眼,最終未再說什麼,眼角處卻生出一抹寒意。 就在這時,那金丹憑空化成一團火,落入高台上的碎屍中。頃刻間,消燃殆盡,高台上只留下了一堆細細的骨灰。 「師尊!」三代弟子悲嗆出聲。 「師尊走好……」 「伍長老,走好……」眾多弟子齊聲道,聲音在這深林之中,迴響,久之不散。 天色已經晚了,呂唯長老率眾弟子一起找到一處水溏,為那缺水昏死的外功弟子喝了水,大家也都順便清洗了一番。然後找到一處乾淨的草地,眾弟子留了幾個守夜的,其餘則紛紛打坐休息。 在伍長老身隕的那片林中,兩道遁光以極快的速度瞬息及至,卻是一名中年男子和女子,中年男子衣袍華麗,面目威嚴,正是華雲宗宗主。那女子面掛薄紗,衣裙淡雅,卻是湘雲峰峰主。 兩人凌空站立,望著這片數十丈方圓的大坑,沉默起來。 少頃,女子唇齒輕啟,道:「宗主,看來祁雲一脈是碰到了那兩隻妖獸,而且還隕落了一人。」 「西芸,沒人的時候,你稱我師兄便是了。」男子並沒接口,反倒對稱呼提出意見。 女子淡淡一笑,卻不說話。 男子微微一歎,看向祁雲弟子離去的方向,道:「這兩隻妖獸是我早年去深山中遇到的幼崽,沒想到都修練有成,卻給祁雲一脈惹了事。」 女子幽幽道:「宗主何出此言,你不是已經趕來準備提醒他們,那兩隻妖獸擁有一絲麒麟血脈,遠比普通妖獸厲害,只是晚了一步罷了。」 「唉,西芸,你可是在怪我為難祁雲一脈?」男子道。 湘雲峰峰主西芸望著高台上伍長老殘留的骨灰,眉間多了一抹憐憫,「一名金丹修士,數百年的苦修,終歸化作一空。」她說完,突然生起一股微風,把那骨灰吹散,迎風遠去。 華雲宗宗主再次一歎,抬起腳,邁出一步,已經跨過數十丈,來到了那略小的妖獸屍體處,上面已經被金丹自爆激起的灰塵幾乎掩埋,祁雲長老並未對其處理。 接著,華雲宗宗主伸出右手,輕輕一握,那塵土中,立刻冒出一道血液,聚成一團,浮在他的右手下方。 「這血液中含有麒麟血,用來練丹的話,可以讓你我功力增長不少。」他手上多了一個玉瓶,所有的血液直接進入瓶中。 不多時,兩人遁光再次一閃,消失無蹤。 ※※※ 次日,天朗氣清,祁雲峰的眾人休息了一夜,都是精神飽滿,便繼續朝著東方前進。 對於昨日一連遇到兩次妖獸,一名弟子與伍長老身隕之事,沒有人再提起。周行抱著小富,仍被一師兄帶著前行,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暴露出自己已有真元之事,其它修為高深的前輩也不會對一名普通弟子刻意觀察,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他有真元。畢竟這千人弟子中,除了數十個外功弟子外,個個都比他強。而周行之所以不想暴露出來,是因為外功弟子在山下能凝練真元的屈指可數,若讓人知道他已凝練出真元,再細細一查,發現他沒有資質,就有可能再由此發現小瓷片之事,這是周行絕不願意看到的,故此,他寧可隱藏修為。 另外,周行還發現,在四代弟子的其它幾個隊伍中的熟人,有原磊,馮平和一些見過但不熟悉的外功弟子,呂莆也在其中一個隊伍中。不過,因為趕路較急,未與他們打招呼,只是遠遠的點點頭。他們上山的時間也不久,除了在山下就已經練出真元的馮平外,其它人同樣被修為較高的師兄帶著。 深林之中,越是往東,植物就越發茂盛,奇形怪狀的樹木,盤根紮結,有的形成了天然的鞦韆,有的像極了人形,讓人目不暇接。除此之外,更多的則是各種模樣的石塊,野獸,花鳥,千奇百態,更有比那房子還大許多的石塊。 灌木叢也有半人之高,其中刺生植物數之不盡。好在眾弟子都是修真者,只需在那灌木叢上輕輕一踩,就能似飛一般,飄上丈餘。周行看得眼熱,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施展掠影步,畢竟掠影步只需真氣就能施展,但是被師兄帶了如此久,若他此時表現出來,絕對會讓其發怒,也只好一直忍著衝動。 一連兩日,千人的隊伍,迎著那朝陽升起的方向,終於離華雲宗有了千里的距離。不過,為了找一座擁有靈脈的山,眾弟子並沒有停歇,依舊跟隨長老向前行進。 又是經過數百里的距離,在眾人前方,出現了一座不算太高,但是一眼看去,比之周圍的山要濃郁不少的山峰。在呂唯的吩咐下,幾位長老當先化作遁光於那山峰繞行一圈,然後飛回,皆是一臉喜色。 「這座山的靈氣雖然遠不如祁雲峰,但還算充足,地下應該有一條不錯的靈脈,用來作祁雲一脈的宗地正好合適!」被華雲宗驅出,這些長老也不再多加挑剔。 呂唯也是露出笑容,這幾日的趕路,以他的修為都覺得有些疲勞了。而後,他沉吟一下,發愁道:「這靈脈之地,想來會有妖獸吧。」 「哈哈,師兄放心,不過是一隻築基中期的妖獸罷了,有何可擔心的。」一名長老大笑道。 「如此甚好。」呂唯微微一笑,點點頭,隨後看向賀意,淡然道:「賀長老,煩勞你出手,把那山上的妖獸清理掉,讓祁雲弟子早些入山。」 賀意眼神一凝,但也未出言,凌空飛起,往那山峰而去。呂唯看在眼中,臉色平靜。其他長老則互相對視一眼,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著。 不多時,眾弟子耳中傳來一陣獸吼聲,旋即戛然而止。接著,便見賀意長老的遁光飛回,朝呂唯道:「妖獸已經除去,可以入山了。」 聞言,呂唯還沒說話,眾弟子中不少都高興的大叫起來。 「太好了!終於可以停下了!」 「這就是我們祁雲宗的新山啦!真是不錯!」 幾日來,趕了千里的路,精神和真元都消耗了太多,特別是修為低的弟子,更是乏累不堪。 周行同樣興奮非常,極是想好好的休息一番。 「吱吱」小富也冒出了頭,望著那山峰,圓亮的大眼睛滿是好奇之色。 片刻,眾弟子已是到了這山峰腳下,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沁人心脾的感受,與這幾日經過的地方有明顯的不同。 「大家稍安勿燥,等本座與長老們分析過後,再進行開闢。」呂唯開口道,接著與眾長老飛入山峰,進行察看。沒過多久,就返回眾弟子身旁。 看著眾弟子期待的目光,呂唯大笑一聲,高聲道:「此山便選為我祁雲一脈日後的宗地所在,本座與長老商議之後,暫時決定,從山腰以上,由長老居住,山腰腹中為三代弟子所住,山腹之下,則是四代弟子的區域。你等自行上山,開闢住處。」 「另外,外功弟子從此全部成為正式弟子,上山修練。至於具體事宜,擇日再說。」 聞言,外功弟子們皆是一愣,隨即暴發出一片喜悅之音。 「多謝長老。」眾外功弟子盡皆拜下。 很快,眾弟子到了山腳之下,三代的前輩大袖一揮,化作百道虛影,在千名四代弟子的驚羨之下,轉眼就不見了身影。旋即,四代的弟子盡皆顯露出輕功,練氣高階的弟子速度最快,遠遠甩開了眾人。其它弟子也不甘落後,紛紛施展技法,踏著深深的灌木叢而去。 剩下的,只有面面相覷的外功弟子,和少數修為只有練氣一階的弟子。他們望著這佈滿了荊棘灌木的山林,臉色都不太好看,這該要怎麼上去? 第五十二章 上山 祁雲一脈選定的山峰與周圍的莽莽大山相比,顯得有些弱小,但其千丈之高,數百丈的山圍,對於人來說,同樣是高山仰止,望而生畏。 山上多翠竹,青松,嫩嫩的竹筍散發出香氣清爽宜人,成百上千年的蒼松,那若針般的葉子,在霧氣下凝著小水珠,由那陽光一照,反射出晶瑩剔透的亮麗。 由山腳向上看,層層疊疊的綠樹紅楓,一處挨著一處,互相映襯,相得益彰。除此之外,更有那野果在這秋季下孕育而生,一顆顆肥大的果實,掛在那樹尖,那枝梢,似在炫耀自己,令人饞涎欲滴。 只是站在這山腳,便領略到不同於它峰的獨特,空氣中含著的絲絲靈氣,讓人全身的千萬毛孔都要迫不及待的打開。 近百名外功弟子和修為較低,又不擅長輕身功法的弟子,愕然的站在山腳許久。這種無人跡的山,漫處都是荊蕀,想要上去的話,對於普通人來說異常艱難,即使他們這些人,也要小心翼翼。 周行抱著小富,神色間有些興奮,那帶他的師兄走了,正合他的心意。他看了一眼還跟在他旁邊的秦志遠,奇道:「你怎麼還不去,遲了好位置都被其它師叔占完了吧。」 秦志遠不以為意的道:「師尊已經傳音給我,會在山腰上給我找一處位置,那裡的靈氣比山腰濃的多。」 「靈氣?」周行眨了眨眼,終於明白為何長老們會如此劃分。他心裡略有些不滿,十三名長老,就佔據了整整小半個山峰,還是靈氣最佳的位置而另外一大半,卻是由千餘名弟子分享。這世界,果然是由實力決定。想要更好的,就得有更強的本事,無論在哪方面都是如此。 「周師弟。」 「周師兄。」不遠處,馮平,原磊等一些與周行熟悉的弟子走過來,朝周行打招呼。 「馮師兄,原師兄……」周行一一回應。 「這位師兄是?」原磊看了秦志遠一眼,禮貌的問道。 周行正準備介紹,秦志遠便嘿嘿一笑,搶先道:「我是周行的兄弟,秦志遠,你們不必多禮。」 原磊,馮平等人皆是一愣,怪異的看向周行,「不必多禮」這句話,一般都是由長輩對晚輩所說。 周行癟癟嘴,道:「他是呂唯長老的弟子,秦師叔。」 聞言,原磊,馮平等人一驚,連忙向著秦志遠微微一躬,恭敬道:「秦師叔。」 秦志遠鬱悶道:「我都說了,不必多禮的。」 「多謝秦師叔。」馮平幾人再也不像剛才那樣隨意,束手束腳的站在一邊,而後他們看向周行的眼神,多了些羨慕。 周行自然發現幾人的神態,若有所思的看了秦志遠一眼,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了秦志遠的身份,意識到修真界的輩份。若秦志遠不是他早就認識,不是以往那種印象,或許他也會和眾人一樣,恭敬見禮吧。 山腳下,近百人都仍未上山,而是各自熟悉的人開始聚在一起。周行掃了一眼,再看向來找自己的馮平等人,問道:「原師兄,你們來找我,是想商量一起上山麼?」 「周師弟真是一語中地。」原磊笑道:「我們找師弟,想等上山後,一起修建住處,既能節省時間,又能互相照顧。」 秦志遠接口道:「不用這麼麻煩,周行,你跟我上山,我去和師尊說說,讓你也住在山腰上。」他的話信誓旦旦,似乎這是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這話一出,原磊立刻斂語,與馮平等人對視之下,看向周行的目光更是不同。秦志遠能這樣說,表示他在呂唯長老心中的地位,也表示周行在他心中的地位。一時間,眾人的羨慕更是加深。 周行猶豫了一下,搖頭道:「不用了,我還是和原師兄他們一起吧。」周行有自己的顧忌,他身上的秘密不少,呂唯長老的修為高深莫測,若住在附近,免不了被發現的可能。 秦志遠剛想再勸說,忽然一怔,似在傾聽什麼,然後朝周行無奈道:「師尊叫我了,周行,日後我再來找你。」說完,秦志遠身形一動,輕鬆的踩著灌木叢向山上飄然行去,其身法比之練氣中階的弟子也不弱分毫,周行明白,秦志遠肯定有呂唯長老給的功法,有一個好師尊,果然什麼都不一樣啊。 隨後,周行開始與原磊,馮平等人商量,他們也不急著上山,反正好的位置肯定已被其他修為高的師兄給占完了。周行發現,原磊等人對自己的建議都會欣然贊同,隱隱間有以他為首的樣子。 「就按照剛才商量的決定吧,我們現在先上山找一處位置,如何?」周行說道。 「周師弟所言極是。」原磊,馮平等五人贊同道。 對於五人的態度,周行略一想,就知道是因為秦志遠的關係,但也無可奈何。 接著,幾人便準備上山,面對這沒有路,荊棘遍野的山林,大家面色都有些難看。在六人中,除了周行外,只有馮平凝練出真元,達到了練氣一階,能夠用真元輕身行進,而其餘四人雖然也有不弱的真氣用來輕身,但相比而言,還是異常緩慢。 走了好一會兒,離那山腳也沒有太遠,周行思量一陣,朝馮平道:「馮師兄,不如我們先行一步,找到位置了再來接他們吧。」 「周師弟,你……」馮平幾人停下腳步,驚訝的看向周行。 周行嘿嘿一笑,從荊棘中一躍而出,在那柔軟的枝葉上,輕輕一踏,腳步形成一片虛影,身形倏忽間已行至幾丈,正是掠影步。對於這步法,會的人並不少,周行也不再進行掩飾。 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周行。 「明雲峰掠影步!」馮平吃驚道,他上山的久,見識遠遠比外功弟子強的多,一語就到破了周行的輕身功法。 終於用出了掠影步,周行只覺得渾身一陣暢爽,朗笑道:「馮師兄,咱們快走吧。」 馮平回過神,也不示弱的躍上荊棘。他雖然沒學輕身功法,但是真元卻比周行深厚不少。兩人相視一笑,朝著山上輕快而去,雖然比起那些修為深厚的師兄速度慢了許多,但不到片刻,就把原磊四人遠遠的丟在了山下。 原磊四人張大了嘴,驚愕半晌,看著周行模糊的背影,嘴角都泛起一絲苦澀。 第五十三章 火蛇 周行和馮平二人在上山半個時辰後,就聽到山上傳來不少響動之聲,當下便繞開一旁,開始尋找適合居住的地方。 不多時,兩人在一處山澗邊停了下來,這山澗的水流不大,周圍是一片竹林,而且不遠處還長著些果樹。 「馮師兄,你認為這裡怎樣?」周行滿意的看了周圍一圈,然後詢問道。 馮平細細感應一番,眼睛微亮,欣喜的點點頭,這裡環境十分不錯,應該是那些修為高的師兄遺漏的所在。而且離山腰較近,靈氣也比較濃郁。 兩人再看了一陣,越是覺得滿意,周行笑道:「馮師兄,那我先去接他們,你在這裡守著。」 「還是讓我去吧。」馮平遲疑一下,說道。 周行微微一歎,真誠道:「馮師兄,我們又不是外人,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看我就好了。」因為秦志遠的緣故,原磊等人對他的態度變化他還無所謂,而馮平卻是與他關係最好的一個,還曾把心法送於他,他可不想由此而生疏。 馮平一怔,看著周行真誠的目光,旋即笑著點點頭。 周行心裡一鬆,施展掠影步,尋找原磊等人去了。沒過多久,便發現了他們,幾人衣服上都擦得破了不少,面上顯出狼狽之色。 見周行從遠處飄然而來,幾人眸子皆是一亮,原磊高聲道:「周師弟,我們在這裡。」 周行微微一笑,數息間就到了幾人面前,他身上的衣袍沒有一絲劃破的痕跡。 「周師弟,你可藏得真深啊。」原磊抱怨道,他比周行早來了幾個月,卻不如周行,自然心裡不舒服。 周行歉意道:「原師兄,我可不是故意想隱瞞的。對了,我和馮師兄找到了一處好地方,馮師兄正在那裡守著,你們跟我來吧,就在前方不遠。」 原磊幾人興奮的點點頭,再也不覺得辛苦,提起真氣,快步跟上周行。 不一會兒,周行指著前方的竹林,道:「就是那裡了。」說完,幾人更是加快步伐。 離竹林較近時,一陣對話聲傳進周行幾人的耳中。 「這裡是我先發現的!」馮平的聲音帶著不忿。 「你先發現的又如何,現在歸我們了。」一陌生弟子的說話聲。 「不行!你們去其它地方找!」馮平道。 「我們就看中了這裡,你趕緊離去,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又是一陌生的聲音。 「馮師兄,你就一個人,我們可不想仗著人多欺負你,勸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周行目光一閃,聽出了這最後一句話正是呂莆的聲音。他與原磊幾人相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怒火,周行身形一閃,幾乎化作一道虛影,朝馮平奔去。 「你們休想!」馮平冷聲道,他性屬靦腆,但卻不懦弱。 竹林中,馮平站在水澗邊上,在他的幾丈前方,五名弟子橫眉冷對,呂莆正譏諷的看著馮平,大有動手的跡象。 「馮師兄,我再說一遍,你讓還是不讓!」呂莆厲聲道,其它四人一副以他為首的樣子。 「休想!」馮平絲毫不讓。 呂莆眼神一寒,道:「那就別怪我們了。」說著,幾人直接圍向馮平,他們幾人中,呂莆與另一人已經凝練出真元,馮平一人根本無法應付。 「住手!」周行遠遠看清楚幾人的動作,大吼一聲,旋即速度更快,少頃,就到了馮平的身邊。 「是你!」呂莆認出了周行,對他的身法更是吃驚。 周行怒道:「你們敢動手,不怕我告訴長老嗎?!」 「呵呵」呂莆譏笑道:「你以為長老會來管這事?長老讓我們自己選地方,莫非你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周行冷冷的看著呂莆,心中沉吟起來,「長老僅僅給出一個範圍就讓我們自己選擇住地,不會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那既然如此,長老為什麼還會做出這樣決定呢?莫非就是想讓這種事發生?」有了這一想法,周行眼中露出一抹驚色。 「想通了吧,想通了就自己滾!就算你們兩人,也遠不是我們的對手。」呂莆說著,把手伸出來,喝道:「火蛇!」 頓時,一點火光在他的手上亮起,隨即「哧啦」一聲,爆烈出一團火花,這火花漸漸凝聚成形,如同一條小蛇一般,在呂莆的手中形成。這火蛇看似小,但即使數丈遠的周行都能感覺到其中的熱量,若是被打在身上,決定會脫下一層皮。 周行看得發愣,完全忘記了這是呂莆在對他威脅,他定定的看著呂莆手中的火蛇,在這以前,他從來沒有意識到,呂莆什麼時候也成了仙人中的一員,成了真正的修真者。如果凝練出真元是踏入修真的大門,那只有學會了法術,才能算得上仙人。 「呂師兄真厲害!」 「呂師兄太強大了!」這法術讓呂莆隊伍中的幾人也是驚羨交加。 呂莆自得一笑,接著面色一厲,叫道:「還不快滾!否則我讓你們嘗嘗火蛇的厲害!」 馮平冷哼一聲,同樣伸出手,「水鞭!」在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團淡藍的光,接著藍光慢慢延長,化成一根長長的藍色長鞭,在半空中舞動起來。 周行回過頭,怔怔的望向水鞭,原來馮平也會法術,而且看樣子,還非常熟練。 見馮平同樣用出法術,那呂莆怒哼一聲,手上的火蛇頓時盤旋著朝馮平飛來。 「周師弟,你退後。」馮平把周行一把拉到身後,舞動手上的水鞭,朝著那火蛇打去。 呂莆掐起一個手訣,火蛇靈巧的朝著旁邊一避,躲開了水鞭,再次襲向馮平。馮平臉色不變,手再次一揮,那水鞭居然直接捲回,打向火蛇。只見火蛇再次避開,嗖的一聲往馮平的手上纏去。而馮平直接鬆開了手,水鞭卻不消失,兩頭一起朝著火蛇逼近。 「彭!」水鞭和火蛇撞到了一起,發出一聲暴響,讓眾人都是渾身一震,耳膜隱隱發痛。 火蛇「嗤嗤」幾聲,熄滅了,水鞭的藍光淡了不少,逕直飛回馮平的手中。 呂莆臉色變得難看之極,這馮平比他修練的時間早,真元強上不少,法術也比他運用的靈活,如此一來,他卻是在眾人面前丟了臉。他狠狠盯了馮平一眼,朝身後的人道:「馬師兄,你上。」 被稱為馬師兄的人,一張國字臉,嘴邊已長出一些鬍鬚,看上去已經有十八九歲的樣子,他一臉冷淡的走上前,道:「兩位師弟,我可不想以大欺小,你們是自己走,還是被趕走,我給你們十息時間考慮。」 就在這時,原磊等人已經趕到,聽到馬師兄的話,直接氣道:「你們這群混蛋!該滾的是你們!」 呂莆等人見又有人來,自然知道是與周行一起的,而且還比自方多一人,神色不禁都是一變。那馬師兄先是眼神一凝,接著看清對方的衣服都是破爛不堪,旋即冷笑道:「連真元都未練出,也敢這樣囂張。」 說完,他伸手,喝道:「火蛇!」 聽到火蛇二字,不僅周行和馮平,就連呂莆幾人也是一愣。 在馬師兄的手中,一團赤紅的火光冒出,兩隻顏色暗紅的火蛇飛身而出,它們的頭部呈現出三角形,與之相比,呂莆的火蛇,更像是一節麻繩。 「去!」馬師兄一甩手,一隻火蛇在半空中懸浮,另一隻火蛇驟然間射向眾人附近的一顆比成人手臂還粗的翠竹上,它的速度也遠不是呂莆的火蛇那般緩慢,嗖的一聲,眨眼間就到了翠竹上。 「轟!」那看似小巧的火蛇竟在瞬間把高達數丈的整棵翠竹包裹其中,火勢幾乎沖天而起,一股炙熱的氣息散發而出,令眾人都是臉色大變,急急後退。 「呵呵,你們也想試試麼?」這時,馬師兄輕輕一笑,那只還浮在半空的火蛇緩緩的朝著原磊等人飛去。 原磊幾人駭懼的盯著火蛇,不斷的朝後退,一人大叫道:「你敢殺我們,長老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周行也終於回過神,瞳孔狂縮,他已經練出真元,感應力比原磊幾人高了不少,能夠清晰感應出這火蛇的恐怖,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馮平咬著牙,發著藍光的水鞭在這火蛇面前似乎沒有一絲反搏之力。 馬師兄搖頭道:「誰說我要殺你們的,咱們是同門師兄弟,就算再看不順眼,也不至於為了這點事而殺人。再說,若真殺了你們,我也別想活了。」 聞言,原磊等人略微一鬆,但看著那越飛越近的火蛇,仍然心驚膽顫,冷汗直出。 「不過,把你們的頭髮,衣服都燒掉,長老應該不會為此怪罪,準備好了麼?」 第五十四章 掠影步感悟 此話一出,周行驚怒交加,喝罵道:「你身為師兄,怎也如此下作!」 馬師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反笑道:「下作?好!我就拿你第一個開刀!」他手訣一引,那呈現出暗紅色的火蛇頓時翻飛起來,如同三角的蛇頭朝著周行激射而來。 「周師弟!小心!」馮平叫道,手中的水鞭朝著火蛇纏去。 「不自量力!」馬師兄冷笑一聲,毫不理會。 馮平的水鞭與火蛇剛一接觸,彷彿冒出了一股白煙,瞬間消散無形。見此,原磊幾人神色更加難看。 火蛇在水鞭的阻撓下,只微微一頓,繼續朝周行射來,周行心中駭然,見識過火蛇的威力,他可不敢讓被其挨上,腳下一動,掠影步施展而出,周行的身子從那灌木叢上直接飄過,極快的躲向一邊。 「掠影步?」馬師兄略一驚,隨即冷笑連連,「憑你也想躲開,那我就白練到練氣二層了。」 「練氣二層!」馮平臉色一白,剛凝聚在手中的水鞭還未成形,便陡然一散,化作點點藍光消失不見。 周行倒吸一口涼氣,腦門滴下冷汗,練氣二層,難怪火蛇會有這樣厲害的威力,這一刻,對於實力,周行有著迫切的希望,若是他的實力強於馬師兄,怎會被逼到此種地步。 半空中,那火蛇在馬師兄的驅使下,掉轉了個彎,速度暴增倍許,如一把箭夭破空而過,這樣的靈活與速度,縱使俗世中的先天境界高手,也無法避開。 周行的掠影步被他施展到了極致,身子幾乎快要化作一道虛影,左閃右晃,想要擺脫火蛇。然而,火蛇在馬師兄的控制下,根本沒有絲毫停歇,反而越快,發出「嗖嗖」的嘯聲。 呂莆幾人暴出大笑,「跑快點,燒到屁股啦,哈哈。」 「馬師兄,快燒他!」 原磊幾人看得大氣都不敢喘,馮平咬了咬牙,想要幫周行,然而他不過剛達到練氣一層,如何是馬師兄的對手。 周行全力逃躥,每跑幾步便換一次方向,若非這樣,恐怕已經被火蛇追上了,可是餘光向後一瞥,那火蛇卻離他越來越近。想著火蛇剛才的威力,周行既驚懼不已,心中也怒不可遏。他餘光注意到呂莆幾人誇張的笑臉,暗自發誓,若他修為超過這幾人,一定要他們後悔。 「吱吱」小富從周行的懷裡鑽了出來,圓亮的眼睛望著周行。 「絕不能讓小富也有危險。」周行這樣想著,再次換了個方向,旋即手上一用力把小富朝著旁邊一拋。 「嗖」小富的速度遠不是周行能比的,瞬間就跑到了一堆草叢上,然後回過頭看向追著周行的火蛇。 「這死兔子。」呂莆一眼就看到了小富,朝其追去,以他如今的速度,若是普通的兔子,很容易就能追到。然而,小富吞食過的丹藥,恐怕十個他也比不上,瞧見呂莆過來,嗖的一聲,轉眼間就跑開了十數丈之遠。 呂莆停下,呆呆的看著小富,有些不敢相信,這兔子的速度比他快了何止一倍,這怎麼可能? 周行雖然看到呂莆的行為,但一點也不擔心,小富的速度即使他全力而為,也無法相比。就這幾息的時間,身後的火蛇幾乎已經不足半丈,眼瞅著就要碰到他。周行連連調換方向,全力施展開掠影步,他彷彿飄在灌木叢的上方,根本未曾落地。 周行的心思逐漸的沉入進了掠影步,至從凝練真元以來,他還未曾練習過這步法,被這火蛇追了許久,卻讓周行不由進行了狀態。 恍惚間,他腦中出現了那幻境中教他步法中年人施展的一幕,「行間踏隔,步步掠影。」一直以來,周行都以為自己已經完全達到了掠影步的第一境界,行間踏隔,甚至對第二境界步步掠影都有所悟。 然而,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步法與那中年人相比,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嬰兒與健全的成人一般,幻境中,那中年人每一步走的都是那樣隨意,那樣自然,不需要刻意的施展,似乎掠影步已然成了一種習慣,他的每一步看上去似乎不差一分一毫,但細細一品,竟每一步都是隨意邁出,都有些細小的差異,可就是如此,比起自己每一步都似刻量一般的步法要好上不知凡幾。 「準備好了嗎?」幻境中的聲音好像又迴響在了耳邊。 「準備好了。」周行下意識的答道,然後輕輕的邁出了一步,又一步,他的心境漸漸的平和起來,彷彿忘記了身後火蛇的威脅,忘記了馬師兄在一旁虎視眈眈。 在這一刻,周行的心靈前所未有的空靈起來,腦中心中空無一物,真元自然的帶動著掠影步的流向。 林中像是突然安靜了,馮平,原磊,呂莆,馬師兄等人一個一個的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那腳下的灌木叢,周圍翠綠的竹,以及那流淌而下的山澗。 在這片似乎安靜的竹林中,周行一步一步的走著,像是孩童時剛學會走路一般,不為別的,只是想要走路,只是想要邁動雙腳。 周行嘴角勾出一抹滿足的微笑,就似那孩童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不需要想太多,那種喜悅感由心而生。周行繼續走著,感受著身邊徐徐的微風,吹拂著耳際的髮絲。呼吸間,是竹,淡淡的幽香。山澗的流水「叮咚」作響,如美妙的音符,令人的心都跟著愉悅了。 在這樣的大自然中,這幾日的疲勞在頃刻間消除,那妖獸帶來的餘悸,也淡於腦後,火蛇的威脅,同樣不在,周行慵懶的走著,一行一動,灑脫隨意,近乎成了這竹林中的一片竹葉,隨著那微風,自在悠哉。 這一切說來漫長,其實不過數息之間而已,恰在這時,火蛇離周行已經不足一尺之距。但是在眾人眼中,周行居然緩緩露出了微笑。 「周師弟!」原磊嚇得額角冒汗,急急叫喊,想要提醒周行。 周行沒有回應,依舊飄身於灌木叢之上,似乎未聽到原磊的聲音,他的神情越發的歡喜,竟如春風得意一般。 「這小子,莫不是傻了?」呂莆幾人有些愕然的看著周行。 馬師兄也是一愣,接著冷笑道:「看你耍什麼花招。」手訣又是一引,那火蛇速度陡然增強,原來之前馬師兄竟未使出全力。 第五十五章 群蛇術 火蛇緊追其後,眼見著就要碰到周行的身體。 就在此時,周行的身體忽然變得有些虛幻,就似虛影一般,驟然間速度增快了許多,若行雲流水般,眨眼間就把火蛇甩開了數丈。 「什麼!?」馬師兄不敢置信的出聲,周行突然間暴發的速度,簡直超乎了他的想像,此等速度,就算是比起那些練氣五六層,實力深厚的師兄來說,也差之不多。而在他眼裡,周行連真元都未練出,居然會有如此的速度。 同樣震驚的還有呂莆等人,呂莆對於周行的瞭解還算多,比他晚來了接近半年,與他的實力相差甚遠,而這等速度,呂莆縱使拍馬也不及,他略有些呆滯起來,這真是那個被他欺負過的師弟? 「周師弟!好樣的!」原磊驚喜的叫道,剛還為周行擔心不已,卻沒想到周行竟然還在藏拙,原磊卻是誤會了。 馮平放開緊握的雙手,大鬆了口氣。 「吱吱」小富從一邊歡叫著,以比周行如今還要快不少的速度,躥到了他的懷中。它自然對於眾人的情勢不瞭解,不過看到周行速度變快了,卻莫名的開心起來。小富直接趴在周行身上,用毛茸茸的兔耳朵蹭周行的臉。 「嗯?」周行被小富的觸碰驚醒,他停下了腳步,神色迷離,有些發怔的看著小富,他剛才明明把小富拋開了,怎麼又回到了懷裡。不過下一刻,周行便記起了,他剛才似乎忽然練習起了掠影步。 始一記起,周行猛地想起了追在身後的火蛇,頓時冷汗狂出,連忙回頭看去,卻見那火蛇停在了自己數丈之外,周行這才略一放鬆,目光朝眾人身上一掃,發現呂莆等人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由莫名其妙起來,再看馮平原磊幾人欣喜的模樣,更是發懵。 「這是怎麼了?」周行嘀咕一句,聲音不大,其他人未聽清楚。 少頃,那馬姓師兄臉色陰沉起來,道:「想不到你剛才居然是故意戲耍於我,莫非真以為跑得快,我就拿你沒辦法麼?!」 「你在說什麼?」周行微一皺眉,他是真不明白這馬師兄話中的意思。明明就是這人用火蛇來追他,要燒掉他的衣服和毛髮,怎麼變成了自己戲耍他?周行暗道:「難道是這人的詭計?」他盯著馬師兄,心裡警惕起來。 「哼!裝瘋賣傻!若你除了跑得快就沒有其它本事的話,那就到此為止吧!」馬姓師兄手訣一鬆,半空中的暗紅色火蛇消隱不見,隨後,他手上再次掐起一個印訣,又是一點點火光從其手中生起。 原磊馮平幾人的喜色漸漸消失,屏息的望著馬師兄,臉上再一次顯出擔憂,畢竟這人已經是練氣二層,而周行卻連真氣都未修出,或許馬師兄真有辦法對付周行。 「馬師兄,不要留情!這小子太狂妄了!」呂莆狠聲說道,他對周行有這樣快的身法,心裡極度不平衡,加上以前在祁雲山腳周行寧可和他拚鬥,也不願給他丹藥,這事回想在他腦中,更令他強烈不爽。 周行看幾人的樣子,不似作假,心中驚疑不定,邊警惕著馬師兄,邊納悶的想到:「我究竟是做了什麼?」 少頃,馬師兄的手中的火光越來越大,幾乎有半尺之高,隨即這些火光漸漸的凝結成了數十個只有拇指頭大的火珠,每一粒火珠內都仿有火焰生出,顏色雖不及剛才火蛇的暗紅,但看上去仍然比普通的火焰要紅上許多。接著,這數十個火珠同時在馬師兄手上打起了旋,然後在眾人瞠目結舌中,竟一個個化身成了小蛇狀。 這些火珠化身的小蛇與成人的小指頭差不多,但是數十條小火蛇,就令人震驚了。 數十條小火蛇凌空飛起來,它們的動作並不如剛才那一條大火蛇那麼靈活,若論一條相比的話,威力相差了不止數倍,可數十條密密麻麻的呆在一起…… 原磊等人的冷汗再一次冒了出來,馮平的臉色也是蒼白若紙,這個法術,他曾看過,是練氣二層的弟子能修習的最強的法術之一,「群蛇術。」想要修練這個法術,需要強大的意念和深厚的真元,基本上沒有幾人會在練氣二層就開始修習。 「群蛇術!」呂莆驚呼道,成為正式弟子後,凝練出真元,就可以對這些法術進行瞭解和學習了,呂莆自然不會陌生。 周行瞳孔一縮,頭皮不由發麻,那一條火蛇都把他累得夠嗆,這麼多火蛇一起追來,他幾乎不敢想像。 「我練成群蛇術後,沒想到第一個對手居然是個外功弟子,小子,你要是待在原地別亂動,我只燒掉你的毛髮衣服,否則一個不小心,這麼多火蛇,若傷了你,可就怪不得我了。」馬師兄臉上略有些發白,這種法術需要消耗的真元可不少,以他來說,也最多堅持十數息的功夫,說完,他手訣一引,數十條小火蛇朝著周行緩緩移去,馬師兄心中有些打鼓,他其實也怕出現危險,死一個弟子,可不是他能擔待的。 望著這密密麻麻的火蛇,周行有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但這裡是他們好不容易發現的地方,怎能就此放棄?不過,一想到連頭髮都可能被燒掉的危險,周行仍然無法淡定,他心裡掙扎,不忿,「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修到誰都不敢欺負於我!」 「慢著!」便在這時,另一邊的馮平忽然高聲道:「我們不要這裡了,你快住手!」他的話自然是對用群蛇術的馬師兄說的。 聞言,原磊幾人臉色一變,但看著那堆凌空的火蛇,一個個臉色醬紫,卻並未說什麼。而呂莆等人則神情一喜,他們也不想打鬥,畢竟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又是同門師兄弟,能夠避免傷害當然最好不過。 周行看了馮平一眼,他沒想到馮平會為他就這樣放棄此處,心裡著實有些感動。 「此話當真?」呂莆連道。 然而,馮平還沒答聲,馬師兄便冷聲道:「這小子戲弄我,若不給番教訓,我還有何顏面!」算著時間已經過去幾息,他感到真元的流逝,再也不多說廢話,冷冷的望著周行,數十條小火蛇的速度開始變快,一條條分佈開來,如同一張網自上而下罩向周行。 「周師弟!快跑!」馮平大叫道。 不用他說,周行連忙施展掠影步跑開,這一動,便令他吃驚不已,他發現自己的速度竟然這麼快,與以前幾乎無法比較,而且真元幾乎不用他特意,便會按照掠影步獨特的經絡開始運轉。 步隨心動! 周行腦中回想起了剛才練習掠影步的一些感悟,他若所有悟,自己的掠影步在剛才,才真正的達到了「行間踏隔」的巔峰。 行間踏隔,不是每一步都要相等距離,而是每一步的距離都要行的自然,踏的隨意,心中無間無隔,則步步行間踏隔。 「這才是行間踏隔的真諦麼?」周行喃喃自語。 「吱!吱!吱吱!」趴在周行肩上的小富,猛然尖叫起來。 「周師弟!」馮平幾人連聲大喊,他們既驚駭,又無語,在這緊要關頭,周行居然傻傻的站定了。 周行回過神,茫然的看了看小富,旋即眼睛中映入數十條火蛇。 「糟糕!」周行嚇了一跳,他竟然在這危險中還沉浸到對掠影步的感悟中,若是真被燒光了毛髮,他豈還有臉見人? 半空中,數十條火蛇在馬師兄的指揮下,形成大網,豁然便在周行頭頂了。 緊急中,周行邁出腳步,猶如一陣輕風,飄然的躲開了大網的一邊。他回頭看著那堆火蛇,劫生之餘,心中喜不自勝。對掠影步的感悟,讓周行有一種舒服感,若非眼前的情勢不對,他幾乎有再一次沉浸其中的可能。 見周行避開火蛇的網,馬師兄神色仍然陰沉不變,似乎周行能躲開這次,是在他的意料之中,隨即,他的手訣一變。 半空中,數十天火蛇突然分散開來,一條一條的分散到四處,然後迅疾的飛射向遠方,沒有一隻飛向周行。 「他這是想做什麼?」周行一怔,沉吟少頃,頓時驚醒過來,他已然明白,這人是想讓火蛇從遠處圍過來,讓他無路可逃。 其他人則沒有周行反應這麼快,原磊馮平幾人對視一眼,疑惑起來。 還未等他們明白,周行就邁出腳步,極快的掠向遠方,想要脫離火蛇的範圍。然而,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剛行數丈,幾條小火蛇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朝他射來。 周行連忙讓開,朝後飛退,經過感悟之後,他的速度不是小火蛇能及的。接著,他餘光看到一個空隙,再次掠去。 豁然,又是幾條小火蛇映入眼綿。 這一下,原磊等人終於明白了馬師兄的目的,一個個臉色皆是難看到了極點。 第五十六章 火蟒 「該怎麼辦?」周行心中不斷發沉,即使速度遠超火蛇,但錯失先機,被其圍住,這樣下去,他恐怕真要落得個毛髮被燒的下場。 「哈哈,馬師兄真厲害!周行,你跑啊,怎麼不跑了!」呂莆譏笑連連,他對於周行頗是厭惡,能借馬師兄之手懲處一下,他是十分樂意的。 馮平,原磊幾人怒不可遏,但又毫無辦法。 周行勉強躲開幾條小火蛇外,望著竹林中根根老竹,他想過用它們來擋住小火蛇,可惜小火蛇們雖然不算靈活,但在馬師兄的指揮下,皆是能夠避開。 幾息間,周行已然被所有的小火蛇團團圍住,幾乎再也找不到空間躲避。 「吱吱」小富驚恐的趴在周行懷裡,不斷尖叫,野獸天性大多怕火,它也不例外。 「周師弟。」馮平臉上滿是自責,若是他早就退讓,便不會發生這事了。原磊幾人皆是不忍的半閉上了眼,他們無法相救,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周行被燒。 馬師兄的面色又是白了幾分,他體內的真元大量的消耗,再繼續堅持太久的話,本元都會有所耗損,他法訣猛一牽引,所有的小火蛇盡皆向周行而去,當然,他盡量小心翼翼,他只須把周行的頭髮和衣服燒掉,小小懲戒即可。 數十條小火蛇把周行的臉映得滿面紅光,它們身上散發的熱量,讓他感覺似那夏日的酷暑。周行狠狠咬著牙,把小富牢牢抱在懷裡,他目光透過小火蛇間的空隙,望著呂莆幾人嘻笑的樣子,望著馬師兄的臉,其上沒有一絲猶豫。周行不明白,他們怎麼就能這樣對付同門,他們怎麼就會這樣殘忍,他的情緒完全和意念糾纏到了一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真元運出,護住體表。 「你不明白?」祁雲真人的聲音忽然在周行腦中響起,這數日來,他從未主動出言,在周行此刻最無助的時候,開口了。 他的聲音讓周行一怔,旋即欣喜若狂,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的喜悅。 「前輩!幫我!」周行意念喊道,他沒有時間多言,此刻,能幫他的唯有祁雲真人了,他實在不願看到自己禿頭的模樣。 與此同時,數十條小火蛇已然到了周行身邊,他的頭髮甚至冒出了焦臭味。 周行驚魂不定,猛地,他渾身一震,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就似那一次祁雲真人讓他煉化木行珠的感受。那一次,周行憤怒無比,辱罵了祁雲真人,被扇了一耳光。而這一次,周行卻鬆了口氣,有種說不出的輕鬆,他知道,他已經沒事了。 在外人的眼中,當數十條小火蛇已經碰觸到周行的身體時,周行忽然站直了身體,他神色平靜,目光淡然,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那能夠頃刻間把他全身毛髮衣服燒掉的火蛇。 他的神態自然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原磊幾人對視一眼,有些不解,呂莆則直接叫道:「他不會被嚇傻了吧?」 聞聲,周行看向呂莆,他的眼神依然淡然。然而,呂莆卻是陡然住口,在他的感覺中,面前的周行彷彿化身成了如那華雲宗的祁雲山一般,只可仰視,而自己則如那螻蟻,渺小之極。恍惚間,自己舉著一對更渺小的胳膊,朝那高山叫囂。呂莆驚恐的望著周行,全身止不住的發抖,他害怕,莫名的害怕,他想要轉身逃走,可是腿太軟了,根本不受控制。 「噗通!」呂莆對著周行跪下,低著頭,一股水注從他的身下流出。 包括馬師兄全都看向呂莆,他們感受不到呂莆的害怕,只聞到那水注傳來的一股臊味。 「呂師弟,你這是幹什麼!」馬師兄皺眉喝道,一種不祥感在他心中瀰漫開來。 沒有聽到呂莆的回應,馬師兄眉頭皺得更深,回頭望著周行,火蛇已然在他的指揮下,在周行的毛髮和衣服上遊走,這些小火蛇雖然被他故意削減了些威能,但只需要稍微觸即衣服和毛髮,就能燒掉。 然而,馬師兄猛地瞪大了雙眼,數十條小火蛇在周行身上,居然沒對其造成一點傷害,而周行更是一臉平淡,毫不在意。 隨後,馮平,原磊幾人也看向周行,頓時目瞪口呆起來。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從小火蛇碰觸周行到現在開始,也就在瞬息之間而已。周行看也不看眾人一眼,伸出手,數十條小火蛇竟然爭先恐後的朝著他手上游去。 「這……」馬師兄駭然失色,他清晰的感覺到,所有的小火蛇在周行伸出手的瞬間,脫離了他的意念,他連連變幻手印,試圖重新控制,不過,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他震驚的發現,他連真元都不再消耗,而那數十條小火蛇依然存在,這說明了什麼? 數十條小火蛇,在眨眼間的功夫盡皆聚到了周行手中,旋即,彼此竟然詭異的融合起來,霎時就變成了一條有一尺餘長的大火蛇。 馮平和原磊幾人面面相覷,之前他們還為周行擔心的要命,剛把心提到嗓子眼上,就出現了這樣驚奇的一幕。原磊望著周行,暗道:「他果然還在藏拙。」 周行手上融合在一起的火蛇並未就此停止,在眾人眼珠都快瞪的掉出來的情況下,驟然變大起來,從一尺餘長的火蛇,極速的增長。 兩尺,三尺,四尺……一丈! 一條一丈的火蛇成形,這如何還能稱之為蛇,至少該叫作蟒——火蟒。 這火蟒有水桶粗,比成人還要大上許多,它盤旋在周行上方,俯視著馬師兄,似乎只等周行一聲令下,就要對其攻擊。 原磊幾人已經再也沒有任何表情,震憾,極度的震憾佔據了他們的心靈。與之相比,即使馬師兄第一次放出的火蛇,充其量只算得上一隻小蟲。就算幾日前,賀意長老那火牆般的法術,也未給他們如此大的震憾。 最重要的是,這只超乎他們想像的火蟒,是與他們相識一年的周行施放而出的。 與他們的震憾相比,馬師兄幾人皆是恐懼,萬分的恐懼,馬師兄的目中透出極度的無法置信,這樣大的火蟒,縱使他的師尊,也無法施展。 「吱吱」小富望著在自己頭上不遠的火蟒,嚇得汗毛直豎,一個勁得往周行的懷裡鑽。 原磊幾人並不知道,周行自己的震驚並不少於他們,他此刻如同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在另一個空間中,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雖然明白是祁雲真人控制了他,但他隨手便把小火蛇化成丈長的火蟒,還是令周行震憾非常。 這時,被祁雲真人控制著的周行一抬手。 豁然,丈長的龐大火蟒咆哮著,衝向馬師兄。 「不要啊!」馬師兄恐懼的尖聲大叫,他想逃離,可卻感覺自己的腳忽然定在了地上一般,根本不能動彈。 剎那間,龐大的火蟒來到了馬師兄身前,似乎張開了巨嘴,一口把馬師兄吞了下去,隱約間,看到馬師兄扭曲的臉,露出絕望。 「轟!」緊接著,一道強烈的火光,沖天而起,連帶著火蟒直奔天際,消失不見。而馬師兄所在處,再沒他的身影,他剛才站的地面,只剩下焦黑一片。 「人呢?」眾人皆被這場面震憾得無以復加,原磊卻是最先反應過來,他朝著四周看去,沒發現那馬師兄的身影。 同一時間,周行發現自己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他同樣四處張望,意念問道:「前輩,他去哪裡了?」 「死了。」腦海中,響起祁雲真人平淡出奇的聲音。 「哦。」周行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下一刻,他全身一顫,面孔僵硬,眸子中泛起一抹無法置信之色,半晌,他感覺自己的意念都在顫抖,「前,前輩,你是說他……死了?」 第五十七章 逃 祁雲真人並沒有回復,似乎不想在這同樣的問題上回答兩遍。 「死了?!你真的把他殺死了?」周行心中仿若翻起滔天巨浪,他不敢相信,祁雲真人竟然借他之手,把馬師兄給殺死了,他親自請求祁雲真人幫他,卻把馬師兄給殺死了。他,周行,殺人了,把同門師兄殺了。 一時間,恐懼,慌亂,害怕,擔憂,後悔,等無數情緒糾結在一起,竟讓周行呆滯了,他望著馬師兄先前站立的地方,望著那地面上焦黑的一片,喃喃道:「真的死了。」 他的喃喃聲不小,原磊聽到了,馮平也聽到了,跟著呂莆的幾人同樣聽得一清二楚。 「啊!馬師兄死了!殺人啦!」那幾人尖叫出聲,看著周行如同看惡魔般,向著遠處邊跑,邊叫「殺人啦!救命啊!」他們叫聲自然的蘊含了真氣,傳得很遠。 呂莆被驚醒了過來,他先是一愣,接著望向周行,臉上猛然顯出極度的恐懼,然後發了瘋似的大叫一聲,不顧一切的轉身就跑。 馮平神色複雜的看著周行,原磊震驚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猜測,「現在應該沒藏拙了吧。」其餘幾人不如馮平和原磊與周行的關係熟識,他們更多的是害怕,這些人都不過是修真一兩年以內的少年,這或許是他們這一生第一次看見,人殺人吧。 竹林中,寂靜一片,唯有微風吹著竹葉的沙沙響,和山澗發出的叮咚聲。 「我殺人了。」周行仍然在一邊喃喃自語,他見過妖獸殺人,伍長老那樣殘忍的死法都只是讓他恐懼而已,然而當一條鮮活的生命,被自己的手抹去時,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周行深深的不安和擔憂,他的眼前,浮現著馬師兄那絕望的臉,這與宰殺雞鴨的感覺完全不同。 「小子,剛才老夫施法,已經驚動了幾名長老,若你不走的話,就是死路一條。」祁雲真人的話再次響起。 周行目光閃爍不定,「前輩,你為何要殺他?」他心底極是氣憤,若祁雲真人留手的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 「如此之人,不配作我祁雲弟子,老夫不過出手清理門戶罷了。」祁雲真人解釋道。 「可他也罪不至死!」周行心中怒道。 「區區螻蟻,死在老夫手上,便是他的造化。小子,你若再不走的話,那幾名長老可就到了,老夫不會幫你對付他們的。」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深吸了口氣,不再多言,門規中首條就是不准同門自相殘殺,如果落入長老之手,恐怕他真的難逃一死。接著,周行望向馮平和原磊幾人,猶豫一下,也不解釋,轉身,全力施展掠影步,猶如一陣輕風,從那竹林中極快的向著山下飄然而去。 馮平,原磊幾人呆在原地,望著周行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 少頃,兩道遁光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豁然是兩名長老。幾人一驚之下,連忙躬身拜見。 兩名長老目光銳利的掃視了一遍竹林,其中一人沉聲道:「好濃的火行氣息,看來就是此地了。」 另一人點點頭,望著馮平幾人,冷聲道:「剛才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速速道來!」 馮平遲疑少許,原磊身後已有人開口,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原原整整的說了出來。 聽完,一名長老冷哼一聲,道:「殺害同門,罪不容誅!」 「莫長老,你立刻去告訴呂師兄,由我去捉拿他。」另一名長老說道。 接著,兩人遁光一閃,消失不見。 良久,馮平歎了口氣,他與周行關係甚好,即使周行殺了人,他心裡也暗暗希望周行能逃走。原磊回過頭狠狠瞪了那最先說話之人,心裡琢磨,周師弟是不是還在藏拙,會不會比長老還要厲害? 山腰之上,秦志遠正坐在一邊,聽著呂唯長老的話,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而呂唯見此,有些惱怒,卻無可奈何,秦志遠的資質是他從未見過的優秀,修練一年時間便到了練氣低階頂峰,與普通弟子修練三四十年的修為都可一比,他實在不忍心教訓這個弟子。 一道遁光從山下疾疾掠來,呂唯一驚,看清楚來人後,遂問道:「莫長老,你有何事,這樣匆忙。」 「呂師兄,有名弟子被同門所害,還請師兄拿主意。」莫長老直接說出了來意。 呂唯頓時驚怒道:「那弟子是何人,現在何處?」 「據說是一名外功弟子,叫周行,現在正逃下山。」莫長老說道。 呂唯臉色冷厲,揮袖道:「你立刻派些修為深厚的四代弟子前去捉拿,務必不要讓他逃出此山。」 莫長老一點也不在意呂唯命令般的口氣,立刻聽令離開,呂唯雖然明裡還未叫宗主,但實際上,包括長老們都承認了他的地位。 「周行?」不遠處,秦志遠聽到兩人對話,愣了愣,旋即面色一變,思量之下,朝呂唯問道:「師尊,那周行被捉後,會如何處置?」 「敢殘害同門,罪不容誅!」呂唯面帶厲色的說道。 秦志遠瞭解呂唯的性格,對於門規極是看重,縱使他犯了門規,也不一定能夠脫身。秦志遠神色變幻不定,片刻,他捏緊拳頭,臉色恢復正常,向呂唯道:「師尊,弟子有事,要離開一會兒。」 ※※※ 灌木叢生的山林中,周行瘋狂的逃竄,極力調用真元,掠影步施展到了極限,朝著山下不斷的奔跑。 無數的樹木在周行的眼中飛馳向後,「心中無間無隔,步步行間踏隔」的真諦被周行完全的體現了出來,此時的周行,與那傳授的中年人也不會差太遠。 「這師兄的身法好快啊!」 「咦,這不是周師兄嗎?周師兄怎麼有這麼快的身法了。」 路上遇到不少向上緩慢行走的外功弟子,一個個都不由自主的目送周行消失在眼中。 周行的速度比起那在草原上奔馳的野馬還要快,然而,還不夠!周行感覺到身後,正有一雙眼睛在朝他看來,只要他慢上一步,就會被這雙眼睛發現。 快!更快!還要快!周行第一次用盡了全力的奔跑。他,殺了人,可是他不想死!他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帶著大量的銀子,回家看爹娘。 「我不能死!」周行目光堅定的望著山下,拚命的運轉真元。好在掠影步只是輕身功法,耗費真元不多,否則以周行剛剛達到練氣一層不久的真元,根本不夠用。 山腳一步步的近了,可周行感覺到,身後的那雙眼睛也離他越來越近,這是一種莫名的直覺,只要被那雙眼睛盯到,憑他自己則再也沒有機會逃掉。 周行沒有時間想其它事,沒有時間想自己的未來,沒有時間想馮平等人,他只知道,他必須逃,否則就是死! 「吱……」小富似乎感應到了周行的情緒,大大的圓眼睛中滿是害怕之色。 「對了!我不能死!小富也不能死!這樣下去,若是我被抓住,小富也會遭殃!」周行仍在奔馳,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心中生出一股悲傷。 旋即,他一把抓起小富,朝著一邊狠狠的扔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強者的需求 「吱!」小富嚇得尖叫一聲,接著鑽進了灌木叢,瞬間不見了身影。 周行不敢回頭,不敢去看小富怎樣了,他沒有時間,他有種預感,哪怕自己只停歇剎那,那雙眼睛就會牢牢的鎖定自己。 山腳離他已經近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身法竟會在短時間內達到這樣快,盞茶時間不到就從半山腰跑到了這裡,這樣的身法,若是在平日裡,周行絕對會頗為自得。可是,他現在想的只有,如何更快! 快!再快一點! 突然,周行奔跑的動作微微一頓,他的神情驟然大變,他發現,那雙眼睛!看到他了!周行不知道這是何人的眼睛,更不知道為什麼會直接就確定他,但是那種感覺,就似如針刺背,就似一柄利箭正破空而來,直指他的心臟。 「大膽賊子!禍患同門!還不束手就擒!」一聲洪亮而威嚴的聲音,從那山上滾滾傳開。 周行腦中猛地一沉,這聲音好似那巨型鼓鑼,對著他耳邊轟然敲擊,震得他真元逆行,差點不受控制。周行大駭,這等威勢,除了長老之外,還會有何人?若不是他的體質已能與練氣高階的修士相比,恐怕就這一聲,他便承受不下。 長老,幾乎都是金丹境界的修真者,他們的威能,在與妖獸拚鬥時,周行就看得一清二楚,那種翻手間,便是滔天的火牆,仿若天雷的紫電,那種抬腳就可凌空虛渡的本事,如何是他這個,剛凝練出真元的小小練氣一階,能相抗衡的? 周行仍然疾馳不停,雖然明知道最多幾息時間,長老便能追上自己,但他不願就此放棄。不放棄還有一線生機,放棄就是死路一條。祁雲真人也說了,他不會幫自己對付長老。 或許祁雲真人到最後關頭,不會見死不救,或許長老並非一定會處死自己不可,又或許發生其它什麼意外…… 只是,這一切的或許都還未成立,都不過是空想而已!周行不會為了那一絲可能出現的希望便坐以待斃,自己的命,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周行眼中越發的堅定,丹田中的真元被他毫不吝惜的運用出來,那原本已經達到極限的掠影步,在這一刻,又增快了一絲。 然而,身後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又大了幾分,這表示長老離周行更近了。 周行的嘴唇幾乎被他咬破,他不甘心,這一切明明就不是他的錯,這一切根本就不該這樣發生的! 他辛苦的做了一年外功,都已經走在上山的路上,想不到祁雲被趕了出來。歷經千里的勞累,妖獸的襲擊,才終於到達這靈脈之山。可是,剛找好一個滿意的住處,那呂莆等人卻要強橫霸佔。 這一切,怎麼會是他的錯!?他們都寧可放棄爭執,那馬師兄還不饒人,這又怎是他的錯?!他請祁雲真人幫忙,卻把馬師兄殺死,說到底,出手的是祁雲真人,說到底,還是馬師兄先仗著修為高深欺負人,這一切,是那馬師兄咎由自取,甚至怪不得前輩,怎麼變成了如今這般田地?! 「不應該這樣啊!」周行心中怒吼,他幾乎有種想要停下來的衝動,想要對長老解釋清楚,希望他們寬容諒解,希望他們辨清是非。 「小子,你犯了最重要的門規,若不處置你,就無法向祁雲上千弟子交待。現在祁雲剛脫離華雲宗,那呂唯正需要立威之機,老夫敢斷言,你只要落入長老手中,則必死無疑。」祁雲真人的聲音在周行猶豫中響起。 他的話,仿如當頭棒喝,讓周行頓時驚醒,他狠狠咬著嘴唇,這樣全力施展掠影步所消耗的真元也是頗大,此時,他的真元幾近枯竭,周行沒有絲毫遲疑,一咬牙,直接運轉起本元。 「嗖!」在這一刻,他的速度幾乎可以達到小富的程度,驟然增快了一倍之多,一堆堆的灌木叢,一棵棵的蒼天大樹,在他的眼裡化成了虛幻一般,朝後飛馳。 本元是修真者真元的精髓,比之真元精純了不知多少,真元耗盡,還可以靠著本元很快就重新恢復,而本元流逝的話,便要重新慢慢修練恢復,本元流逝過多,甚至會對修真者產生極大的傷害,甚至有可能掉落境界。 周行不過剛凝練真元不久,本元的數量並不多,然而他卻毫不吝惜的施展出掠影步。雖然就算如此,也不一定能逃過長老,但至少能夠延遲一些時間,增添一絲生機。 霎時間,周行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震徹山野的冷哼,那長老的聲音離他近了更多,「螻蟻之輩,也妄想逃脫!」 周行不顧長老的話語,此時此刻,再想什麼也無濟於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逃多久,不過,在本元未耗盡前,他就還有機會! 迎面的風,獵獵作響,每過去一息,周行就能感覺到那長老離自己近了許多。在長老的眼中,自己或許真如那螻蟻,脆弱不堪。 「小子,你可明白了?」祁雲真人平淡的聲音,讓周行煩躁的心有了一絲空靈。 周行牙關緊閉,額角青筋暴露,眼中佈滿血絲,目光只是盯著前方,一刻不停。他沒有開口,去請祁雲真人幫忙,他知道,若祁雲真人想幫,一定會幫他,而不是自己請求。 祁雲真人淡然的話語繼續響起:「在強者眼中,弱小之輩盡皆螻蟻,在他們看來,螻蟻的死活,無關緊要。就如同,一隻螞蟻爬到人的房中,沒有人會想著讓它留下來,休養生息,只要發現,便會一腳踩死。所以,螞蟻想要生存下來,就只有不涉及人的利益,遠離人。即使這樣,當人有了興趣,也會找到螞蟻,一腳踩死。」 「想要活下來,並且活得更好,除非你躲到一個無人可知的地方,否則就只有成為強者。只有成為強者,成為強者之上的強者,你才能完全的掌握自己的命運,才能得到更好的利益。」祁雲真人的話雖長,但通過意念傳遞,僅是一個念頭而已,根本不消耗時間。 祁雲真人已經不止一次提過實力的重要性,夏師叔也告訴過周行,實力為尊。周行自然明白祁雲真人話中的意思,甚至心中也對其十分贊同,他若是強者,所有的一切就會按照自己的意願發生,絕不會落到現在這樣連逃命都難的地步。但是,周行不算一個真正的修真者,他在俗世呆了十三年之久,思想更多的是父母所教,先生所教。 隱約間,以前私塾中念的課文迴響在腦中。 「君子者,權重者不媚之,勢盛者不附之,傾城者不奉之,貌惡者不諱之,強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從善者友之,好惡者棄之,長則尊之,幼則庇之……」 強者似乎與君子不甚相同。 他的想法在意念中傳到了祁雲真人,少頃,祁雲真人的聲音響起:「成為強者,也能是君子,幾乎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周行,如今,成為強者需要的東西,你全都擁有了,只要你願意,遲早有一日,可成為這片修真界的強者。」周行注意到,祁雲真人對自己的稱呼發生了改變。 「成為強者需要的東西?我全擁有?!是什麼?」周行有些震驚和疑惑不解。 「想要成為強者,需要努力,勤奮,機遇,天資以及……一個好的師尊。」祁雲真人道。 第五十九章 「老子」 「你雖然沒有資質,但是悟性是老夫憑生僅見,足以彌補資質;你的機遇老夫不說,你也清楚,那種逆天之物都能得之,這等機遇,天下誰有?至於勤奮努力,老夫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祁雲真人的話中漸漸透出一抹少有的激動。 在聽到「逆天之物」時,周行如雷轟頂,原來,原來小瓷片之事,祁雲真人早就知道,或許是讓他安心,而故意未說。周行目光一閃,在即將被長老捉到之時,他竟然擔心起小瓷片。 「至於師尊,老夫雖不敢妄言在這一界是最好的,但是你乃我祁雲一脈,修的是華雲的正統心法,那麼當界,除了老夫之外,絕不會有人更適合做你師尊。」 祁雲真人的話讓周行為之一愣,連長老的威脅都忘在了身後,若他沒聽錯的話,祁雲真人話中的意思,是想收他為徒。可是,他沒有忘記,祁雲真人在上一次就曾說過,絕不再談收他為徒之事。 「老夫雖然曾說不再言此事,但剛才你領悟掠影步那一幕卻讓老夫再次改變了想法。周行,老夫想要收你為徒,傳授老夫一生所有,老夫保證,有朝一日,即使這一界,也將匍匐在你腳下。」祁雲真人豪邁的說道,似乎只要拜他為師,周行就能成為強者。 周行聽得熱血沸騰,心中要成為強者的願望,不斷的增大,增大。 這一切,都是祁雲真人與周行意念的交流,說來話長,其實不過兩息而已。然而,縱使周行以本元施展掠影步,與長老也相差甚遠。 恰在此時,那名追及周行的長老,豁然已經出現在了周行的面前,一臉冷漠無情的望著他。 周行驚神,駭然停了下來,這一停,本元匱乏的空虛感,讓周行渾身一個顫慄,臉上的紅暈頃刻間褪去,蒼白如紙。 「哼!區區練氣一階,竟膽大包天,行兇同門。」那長老眼中滿是漠然之意,凌空而立,居高臨下,彷彿眼前的周行已然成了死人。 周行不甘的望著長老,只瞅長老的神情,他就知道即使他苦苦哀求,也不會有任何用處。他心念急轉,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殘害同門,罪不容誅!跟本座前去領罪!」那長老聲音發寒,伸出手,就準備禁錮周行。 「我周行就算死,也絕不能受屈而死!」周行心中決定,與其這樣身死,祁雲真人那一巴掌實在算不了什麼。而且祁雲真人對他有過幫助,那一巴掌周行也無法再算。倒不如,拜祁雲真人為師,既能化解眼前的危機,又可以讓他有機會成為強者。 這些想法剎那間便在周行腦中流過,眼見著那長老就要動手,周行立即意念道:「前輩……」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響起,讓周行的意念也為之一頓,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 「住手!」只見一道人影手持一把青色的傘,在林中似隨意的行走,動作灑脫之極,前一刻還在視線遠處,瞬間就到了周行身後。 聞聲,那長老果真停住了手,他首先看向那青色的傘,微微動容,口中念道:「青雲傘」,接著看到傘下的人,臉色不禁緩和了幾分,緩緩降下身,溫和道:「原來是秦師侄。」 「許師叔。」傘下之人竟然是秦志遠,他也不看周行一臉,似乎並不認識周行一般,一臉平靜的朝著那許姓長老見禮。 周行瞧著秦志遠的神態,心中一動,並不出聲。 許姓長老冷冷的瞥了周行一眼,然後對著秦志遠淡笑著點點頭,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秦志遠這樣懂禮。 「許師叔,此人可是周行?」秦志遠臉色仍然平靜的問道,如同第一次見周行。 許姓長老在山上盤問馮平等人時,已然知道周行的名字,聽到秦志遠的問話,有些吃驚道:「秦師侄怎會知道?」 秦志遠回道:「剛才莫師叔向師尊說了,師尊便派我拿青雲傘來捉這兇徒!」說著,秦志遠狠狠的瞪了周行一眼,喝罵道:「王八羔子,敢殺害同門,你狗娘養的!」秦志遠抬起腳,就似恨不得踹周行兩腿。 聽著秦志遠罵人的話,許姓長老眉頭微皺,他對秦志遠的品性有些瞭解,向來就是滿口胡言,剛才還以為對自己見禮是品性改變了,原來還是本性難移。連忙咳嗽一聲,道:「秦師侄,好了,他已經被我攔下,就讓我給呂師兄送去吧。」 「那可不行!」秦志遠直接拒絕,隨即又罵道:「老子最見不得就是這種忘恩負義,沒心沒肺的雜碎!連自己人也敢殺害!老子要親自送去交給師尊!」 秦志遠一口一個「老子」,許姓長老聽得臉色都不由一變,他數百年安定的道心,都忍不住想要打秦志遠一頓。若不是此子連呂唯都捨不得打罵,他幾乎都想動手了。 許姓長老深深的吸氣,呼氣,心緒穩定下來,然後才道:「秦師侄,你修為尚弱,若是這兇徒暴走,說不定會傷了你。由我帶上,片刻就能交給呂師兄的。」他並沒有對秦志遠的說法懷疑,因為他不知道青雲傘早就由呂唯送給秦志遠了。 「許師叔!」秦志遠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許姓長老,把許姓長老直看得渾身不適,半晌才說道:「你不會以為我練氣低階頂峰的修為,不是他的對手吧?你看他的樣子,力氣都耗盡了,你難道真的以為我就這樣無能?以為我師尊教不會我?以為我這一年都白學了?」 「不,不是,我自然知道呂師兄對你教導有方,此人當然不會是你的對手。師叔的意思,只是想著方便一些,既然秦師侄想要為本門親自押送兇徒,此事就交於你吧。師叔還有要事,先行一步。」許姓長老在秦志遠一連串發問下,臉色又是一變,他實在快控制不了自己了,再不走的話,他肯定會出手收拾秦志遠一頓。 周行在一旁低著頭站著,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這並不是在裝,本元的大量消耗,那種發虛感,不斷的增強著,他幾乎有種真元快要完全消失的錯覺。 許姓長老說完,冷冷的看了周行一眼,猶豫一下後,化作遁光,消失不見。 這時,周行抬起頭,望向秦志遠,他知道,秦志遠一定是在想辦法救他,否則斷不會如此辱罵,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就見秦志遠眼神一變,朝他微微搖搖頭,周行一愣,旋即緊緊閉上了嘴。 隨後,秦志遠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惡狠狠的走到周行身邊,直接踹了周行一腳。 周行吃痛,額上頓時流出冷汗,他沒想到秦志遠會真的踹自己,還運上了真元。 「你這畜生!賊眉鼠眼,老子看你一眼,就恨不得踹你一天,奶奶的,本錢沒幾個,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惹事,吃了熊心豹子膽……」 「你看什麼看!老子就是踹你!怎麼著!老子不僅要踹你,老子走一步就要踹你一下,不踹你九千九百九十九腳,老子就是龜孫養的……」秦志遠邊罵著,果然又是一腳踢了過去。 「走啊!再不走老子就要踹你一萬八千腳!踹得你屁股開花,經血四濺……」 秦志遠的幾腳,痛得周行倒吸涼氣,他突然覺得自己想錯了,這秦志遠根本就不是在幫自己,而是在折磨他。他回過頭,死死盯著秦志遠的臉,意念又要準備告訴祁雲真人,自己願意拜他為師時,發現秦志遠眼中的神色充滿了不忍,面上卻還是興奮的踹著他。 周行若有所思,餘光不經意的朝著後方望去,什麼也未發現,但是直覺告訴他,許姓長老還沒走。 第六十章 三緣周姓 秦志遠不斷的叫罵著,那樣子,像是周行真的是罪大惡極之輩,各種污穢的詞語從他的口中一一冒出,而且越來越慘絕人寰,似乎周行不只是殺了一個人,而是把全人類都毀滅了一樣。 周行低垂著頭,虛弱的朝著山上的路,慢吞吞走著。這一刻,他選擇相信秦志遠,說到底他與秦志遠並未有太多接觸,但每一次見面,秦志遠對他都是極其友好的,真把他當兄弟一般。如果說秦志遠這麼做,是因為兩人都來自同一地方,那麼周行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他寧可相信,「一見如故」這個詞。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子真想喝你的血,扒你的肉,挑你的筋,剁你的骨,把你的心肝脾肺腎拿出來餵狗。連老子養的狗都知道自家人,你……」秦志遠彷彿越罵越興奮,一連串的污言穢語辟里啪啦的吐出來,看這情況,秦志遠是準備就這樣一直罵到山上去。 連周行都覺得有些受不了,情不自禁的快走了幾步。他雖然與秦志遠呆的不多,但也未聽秦志遠說過什麼罵人的話,如今一聽,真如大江決堤,氾濫成災。 「娘的!你是趕著去投胎還是見閻王,給老子放慢點,不罵你兩個時辰,老子就不是老子師尊的弟子!」秦志遠瞧見,頓時又大罵起來。 周行心中一驚,步子連忙放慢,他被秦志遠都罵得差點忘了,自己若是走快了,豈不很快就到了呂唯長老那裡。 許久,在兩人身後的不遠處,一道模糊的遁光微微一亮,其中顯現出一個人影,正是那許姓長老,他的臉色極其難看,忘著秦志遠二人的方向,狠聲道:「娘的!老子門派的聲望遲早被這小畜生敗壞光!」 說完,他忽然一愣,接著大大的喘息一口氣,臉色逐漸恢復平靜,低聲道:「不能再跟上這小子了,否則連我也會被他影響。」半晌,許姓長老一臉淡然的站在原地,目光看著兩人的方向一會兒,隨即遁光一起,凌空消失不見。隱約間,聽到許姓長老小聲的咒罵,「老子以後要離這小畜生越遠越好!」 在離山腰不遠的一處密密的林中,從外面看沒有一絲人跡,而其中,秦志遠正站在周行身前,手中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羅盤,神色凝重的望著羅盤。少頃,他的神色逐漸放鬆,最後鬆了一口氣,把羅盤收了起來,小聲道:「終於走了。」 然後,秦志遠轉身對著周行,一臉歉意道:「周行,對不起了,如果不這樣罵你,許長老可能會一直跟在我們身後,那我就沒辦法救你了。」 周行面色蒼白,本元消耗的虛弱感越來越大,他強自微微一笑,用手拍了下秦志遠的肩膀,輕聲道:「不用解釋,我相信你。」 秦志遠一怔,隨即也是笑了起來,「你怎麼弄成這樣的?我走的時候你們不是正準備去找住地嗎?一會兒就聽到你殺人的事,把我可嚇了一跳。」 周行目光一黯,也不作隱瞞,除了把祁雲真人的事改變了一下,其它都是照原的講述出來。 片刻,秦志遠聽完,一臉忿色道:「這種卑鄙之人,若是敢這樣對我,我一定會把他千刀萬剮!周行,殺了就殺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周行下意識的往秦志遠的頭髮看了一眼,只見上面一根一根的打理的整整齊齊,不由心裡有些無語。這秦志遠對自己形象特別是髮型,從自己第一次見他到現在似乎都是很在意的。 隨後,秦志遠冷靜下來,沉默一下,道:「周行,你犯了門規,我師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你現在只有逃下山一條路,我師尊已經派了不少四代弟子去尋你,時間不早了,那許長老過不了多久可能就會發現問題,你還是準備趕快下山吧。」 周行眉頭一皺,道:「那你怎麼辦,你私自幫我逃跑,也是犯了門規。」 秦志遠嘿嘿一笑,傲然道:「我是師尊唯一的弟子,他們就算知道我放了你,也不敢對我如何。再說,你不是搶了我的青雲傘,還把我打傷了嗎?更怪不得我了。」 「搶你的青雲傘?打傷你?」周行不由愕然不解。 這時,秦志遠忽然詭異一笑,接著舉起右手,在周行詫異的目光下,朝著胸口狠狠一拍。 「噗!」一口鮮血從秦志遠口中噴出,不少都濺到了周行的身上。 周行沒有躲開,任由衣服被鮮血浸染,他呆呆的看著秦志遠,眸子裡寫滿了震驚之色,他不敢相信,秦志遠會這樣對待自己。 秦志遠臉上瞬間就蒼白了,額上冒出冷汗,似忍著極大的痛楚,把手中的青雲傘遞給了周行,強笑道:「有這青雲傘,你能逃的幾率就增大了。」手上憑空又出現了一支裝丹藥的小瓶和幾張符紙,道:「這瓶裡有三粒回元丹,可以讓你的真氣儘管復原。這四張符紙都是中階符,其中兩張是疾行符,另兩張都是隱匿符,是我來找你時準備的。周行,你趕快走吧。」 說完,秦志遠又噴出一口鮮血,踉蹌的坐在了地上。 「你……要不要緊?」周行漸漸回過神,擔憂的問道,他能夠看出,秦志遠是真正的用全力打了自己的胸口,這很容易傷及五臟。 「我,我沒事,你快走吧,再不走時間就來不及了。」秦志遠咧嘴一笑,鮮血卻從嘴角再次流了出來。 周行沉默的從秦志遠手中接過丹藥瓶和符紙,以及青雲傘,然後深深的望了一眼秦志遠,沉聲道:「我走了。」 旋即,周行轉身朝外走去,他沒有再說別的任何話,不論秦志遠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終其一生,都會被他記在心裡,若日後秦志遠有需要他的時候,哪怕赴湯蹈火,他也絕不會推辭。 「等等。」秦志遠叫道,周行身子一頓,並未回頭。 秦志遠目光閃爍了幾下,道:「周行,我答應師尊,在築基前不能出山,你若是要回家,可否去陽南城,秦家,告訴我爹一聲,叫他別等我了。」 「陽南城,秦家。我記住了!」周行聲音鄭重的回道,然後快步離去。 秦志遠默默的望著周行離去的方向,然後從儲物手鐲中取出一粒療傷的丹藥服下,他想起一年前他參加臥龍宗收弟子的選舉時,臨走時,他爹曾帶他去廟裡卜過一卦,解卦的相士說,他這一年中,與之有三緣的周姓之人,將會是他一生的貴人。 他記得,在晉陽城門口,他臨時起意想找小弟,剛好遇見穿著破爛的周行,那是第一緣。 在臥龍宗上,數百人中,他被安排到與周行同住一寢,那是第二緣。 而在一年即將結束時,祁雲一脈分成十四個隊伍,他再次見到了周行,這則是第三緣。 僅僅相士之言,秦志遠並不會完全當真,但周行之人,秦志遠卻是因為三緣之說而對其多加注意,並真的當成了自己的兄弟。有的人,真的是一見如故。 良久,秦志遠撐著地起身,腳步蹣跚的走出密林,虛弱的朝山上而去。 第六十一章 元劍三境 與秦志遠分別之後,周行吞下一粒秦志遠給的回元丹,頓時感覺到真元恢復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連本元都是立即有所恢復,他心中明白,回元丹的價值絕對遠不是精力丹能比的。 本元的恢復讓周行的臉上多了一抹潮紅,虛弱感霎時全無,甚至有一種精神越來越充沛的感覺。他拿起已經縮短成一尺的青雲傘,看著青色的傘面上刻畫的那些玄奧的紋絡,怦然心動,這把傘是祁雲真人的得意之作,是一件真正的法寶。再看了看秦志遠給的四張符,周行決定暫時不去求祁雲真人,要靠自己與手中這些東西的能力逃出這裡。 青雲傘的用法周行知道,只要擁有真氣或真元就可動用,其能力只有一個,就是提高速度。 周行略一遲疑,而後小心翼翼的把真元緩緩注入青雲傘中,肉眼可視,青雲傘握手處的透明晶石,其中泛起一抹淡淡的光華,隨即,這些光華由傘桿湧入傘面,瞬間,青色的傘面上,佈滿的玄奧紋絡微微一亮,但並不明顯。 緊接著,周行就感到一股奇怪的感覺從傘中傳來,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就像真元一樣,只要自己運用,就能夠讓掠影步的速度提高許多,但又像是有一股風作用在身體的每一處,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調控,同樣達到提高速度的效果。 而且,周行發現,他不需要多加練習,這傘給了他一種如臂使之的錯覺。 不多時,青雲傘在周行的真元下緩緩張開,並且開始變大,直到與普通傘一樣大小時,都停了下來。周行沉吟少許,把青雲傘打好,然後輕輕的邁出腳步。 以周行達到掠影步,行間踏隔巔峰的一步,用真元施展,一步就能達到半丈之遠。但是這一次完全不同,剛邁出的剎那,從青雲傘中傳出的感覺忽然變大,一股力道流入雙腿之中,只需周行自己控制,就能運用。 周行心中早有思量,那力道被他完全的束縛住,並沒運用出來。一步,周行只覺得渾身一輕,著地時,竟直接跨了接近一丈。周行回頭一看,目中露出驚喜和震驚,他僅僅是拿著傘,還未用青雲傘傳出的那股力道,就能讓自己的速度憑空快了一倍,這樣的能力,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隨後,周行再次邁出一步,只是這一步他直接把青雲傘傳入雙腿的力道運用上。 「呼……」彷彿一股疾風呼嘯而過,周行停在了原地,呆滯的回過頭。 三丈!一步三丈!周行靠本身的實力,只能達到半丈,而用上青雲傘,就能直接提升六倍的速度。這一步三丈的能力或許在長老的面前,依然是微不足道。但是就算練氣高階的實力,也不一定能做到這種程度。 青雲步,一步青雲。此言雖有誇張,可周行卻知道,當他的修為更高時,或許一步之間,真的就能踏上那蒼穹之上的青雲。 周行想到秦志遠,這青雲傘是呂唯長老給他的保命之物,他卻送給了自己,這同樣是一份大的恩情。 試過了青雲傘的能力,周行不再有絲毫猶豫,拿著青雲傘,朝著山下而去。 有青雲傘的加持,周行直接以六倍的速度行進,不到片刻,已離那山腳不遠了。 突然,周行猛地一停,在他的前方,一位青年正站在一棵大樹邊上,眼睛掃視著這片山林。這位青年長相俊朗,一襲白衣,臉色淡然。是周行最為熟識的人之一,李均! 下一刻,李均也發現了周行,他先是一怔,接著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我原本以為周行只是同名,想不到真的是師弟。」看周行這副急匆匆的樣子,李均自然確認無疑。 「李師兄。」周行目光一閃,沉聲叫道,他猜到可能有四代弟子正守在山下,但沒想到第一個碰到的人會是李均,在來這靈脈之山的路上,周行也曾遠遠的看到過李均一眼。 「周師弟,你是由我帶上山的,一年了,師尊也提過,可以讓你正式拜師了。到時,你我就是真正的師兄弟。卻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等事。」李均歎然說道。 周行沉默,他何嘗不願像李均所說的那樣,何嘗不想正式拜師。可是,這一切並非他願意就能實現。半晌,周行澀聲道:「李師兄,我也是身不由己。」 李均搖了搖頭,眼睛緊盯著周行,道:「周師弟,事已至此,一切都不重要了。你跟我回去吧,我會幫你求情,或許長老們會寬大處理。」 「李師兄,若我不回去的話,你是不是要動手?」周行握緊青雲傘,心中盤算了下時間,他不能再與李均在此消耗,否則很有可能再出現意外,現在有了青雲傘,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靠祁雲真人。 李均眼神一凝,沉聲道:「周師弟,我是祁雲弟子,定要為門派效力。我已達到練氣中階,你以為自己能從我手上跑掉麼?」 周行心下一歎,李均對他有知遇之恩,他如何想與之對抗。青雲傘在手中微微一轉,周行朝李均附近掃視一圈,決定直接衝過去。以他如今的速度,就算與練氣高階的師兄,也可一比。 恰在周行思量之時,李均並指如劍,一抹淡金之光從其手上亮起,他口中喝道:「元劍!現!」 一聲劍吟輕輕響起,在李均身前,一柄頗具其形的金色劍芒浮現而出。 周行臉色一變,他雖然相信以自己的速度能超過李均,但是這法術的速度更快,他曾經見過李均施放此法,那等威勢,如今想來並不如當年那樣震驚,可也不是此時的周行能夠抵抗的,況且李均現在的修為比一年前更是高出了不少。 「周師弟,記得當年我帶你上山前,就為你演示過這法術。」李均露出一抹回憶之色,又道:「元劍是祁雲一脈的最基礎的法術,每個弟子都會練習,此法術對於同階修士來說,威力絕對不弱,只是太耗費真元,若不到緊要關頭,莫要輕易施展。等你日後達到練氣三階時,就可修練此術。」 周行緊張的心聽得一愣,李均後一句話竟是在為他介紹元劍,這…… 「元劍,劍由心生,以真元凝劍,以意念御劍……元劍分三境界,天境,地境,人境……劍在心,以謂人劍合一;劍為萬物,以謂地劍萬千……至於天境,我也不知道。」李均詳細的解釋元劍。 周行已經迷糊了,這李均用出元劍來,竟沒對他下手,而是講解著元劍。當然,他還是認真的一一記在心中。 這時,李均取出一本小冊,扔給周行,道:「這是元劍的修練功法,其中有我的註解,你馬上離去,從此山一直往西北方向,要小心安全。你的家鄉是在楚南國東郡,你走吧。」 周行接過小冊,他怔怔的望著李均,李均與他並無什麼太多的交情,卻就這樣放過於他,周行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李均淡淡一笑,他自然知道周行是問什麼,輕聲答道:「你是我帶上山的,我對你的性格稍有瞭解,斷不是那種人,若你死了,我這一生都難以心安。」 周行若有所悟,朝著李均點點頭,真誠道:「多謝李師兄。」這感激發自肺腑,李均對他有知遇之恩,對他有教導之恩,如今,更對他有大恩。這番恩情,他周行怎能不感動? 「你快離去吧,這深林之中,你千萬小心。」李均慎重道。 周行朝山下走了幾步,又回過頭,最後看了李均一眼,然後「嗖」的一聲,施展開極速奔跑。 李均目瞪口呆的望著周行,這個他以為比較瞭解的師弟,他帶上山不過一年的師弟,這樣的速度,他卻遠遠不及,他忽然生出一種感覺,有朝一日,這周師弟,定然會一飛沖天! 第六十二章 一月後 一道人影如勁風一般,在山林中那密集的灌木上飄身而過,這人影打著一把青色的傘,面容普通,身形與成人無異,胸口的衣服上沾滿了不少的血漬。 忽然,人影在山腳處停頓下來,他的面色有些疲憊,目中卻精光奕奕,他回過頭,望著面前的莽莽大山,流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此人正是周行,從李均處離開,花費了不足片刻,就來到了山下。 周行腦中浮現過這一年中在祁雲山腳的點點滴滴,做外功的辛苦,練出真氣與真元的喜悅,彷彿間還都是最近才發生的事。在祁雲山的一年裡,他認識的人不多,但好幾個人都是在他心裡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象。 夏師叔,那位丹田被廢的老者,對他還算不錯,更對他有過幫助,可惜已然逝去。 馮平,沒有隱瞞的把自己的心得交給周行,與之如朋如友。 還有原磊,丁莫塵,洛小強,等許多有過交情的人,周行想起一位清麗的女子,他對那女子有著很大的好感,聶夢兒,只是除了集會後,再無相見。 當然,最令周行銘記在心的是秦志遠和李均,這兩人在他危機之時,冒著犯門規的嚴懲,也想辦法讓他逃身,他從未想過,他們會如此的待自己,這一生,周行都無法忘記。 然而,現在他必須離開了,祁雲一脈容不得他。他不擔心自己的生死,有祁雲真人在,自己一定可以走出深林,他擔心,這一別,再難相見。 周行靜靜的打著青雲傘,抬頭,呼吸著這靈脈之山中夾雜著靈氣的空氣,看著那山上的蒼松翠柏,綠柳紅楓,良久,他鼻子一酸,毅然轉身,再無任何停留,朝著西北方向的深林而去。 靈脈之山中,許姓長老還在為秦志遠心煩,很多四代弟子圍著這山,守待周行。山林中,李均望著周行離去的方向,默然一歎。山腰之上,秦志遠嘴角掛著血跡一步步走著,突然他回過頭,往山腳處看去,眼中露出一絲難言的情緒。馮平,原磊,他們因為親眼見證了周行的事,正被一位長老又來問話,在這一刻,他們心中同時湧出一絲莫名的難過,是什麼呢? ※※※ 靈脈之山的西北方向,不知幾千里。 周行花了近一個月時間,向著西北方,不停的趕路,餓了吃山果,渴了喝山泉,他沒有用時去打理自己,即使身法再好,在這一月裡,衣服也已髒污不堪,頭髮更是沾成了一團,形如乞丐。這一切,周行不在乎,他現在只想早日走出這深林,不想再呆在這人跡全無的地帶。 一座小山之巔,周行舉目眺望,以他堪比練氣高階修士的目力,視線盡頭處,也依然是一片隱在雲霧中的墨綠色。 片刻,他破口大罵:「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人呢!妖獸呢!出來啊!」 周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個月裡,不止一個鬼影都沒有,連野獸都沒瞧見什麼,就連原本有些擔心的妖獸,同樣沒碰到。他有些想念小富了,如果小富還在身邊的話,至少也有個伴。但是至從那日,他把小富狠狠扔了出去,小富就再沒來找他了。這時想起,周行不禁後悔起來。 「嘿嘿,老夫早就告訴過你,這片深山叫連雲山脈,以你的速度,沒有半年時間,想要走出去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周行腦中,傳來祁雲真人幸災樂禍的聲音。 周行冷哼一聲,毫不理睬,這一月間,祁雲真人與他的話越來越多,把那份威嚴似乎都已經放下,與他說話時不時的打趣。 「小子,只要你拜老夫為師,老夫就耗費靈力,最多半日就可帶你出去。」隨即,祁雲真人又道。 「不拜!」周行沒有一絲猶豫,斷然拒絕。 至從逃離祁雲一脈所呆的靈脈之山後,他心中就不太願意拜祁雲真人為師了。當初想要拜師是因為逃命,而其實周行打心底實在不想拜祁雲真人為師,無論祁雲真人有何強大,他都隱隱有種排斥感。這一點,自然與祁雲真人打他的那一巴掌有關。但另一方面,周行覺得,馬師兄之死,祁雲真人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想由此讓自己拜他為師,故意讓自己離開祁雲一脈,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可卻令周行不喜。 這兩者一結合,周行幾乎掐滅了拜祁雲真人為師的念頭,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祁雲真人反倒自己忍不住,經常提及。 聽到周行拒絕的話,祁雲真人氣道:「老夫堂堂化神修士,若要收徒,這天下修士莫不期盼。你這小子,老夫看你悟性非凡,真心實意的想要收你為徒,你卻不知好歹,難道以為老夫真的就非收你為徒不可麼?!老夫再說最後一次,你到底拜不拜老夫為師?」 周行似乎未聽到祁雲真人的話,他從攜帶著的包裹裡取出一顆野桃,直接用衣袖把其上的毛抹了幾下,然後輕輕咬了一口,微瞇上眼,喃喃道:「還是野桃比較好吃,汁多肉厚,幸好我當初多摘了點帶上。」 「小子!你……」祁雲真人怒不可遏的聲音轟然作響,半晌又冷哼一聲,道:「不識抬舉!若碰上妖獸,老夫看你怎麼辦!?」 「野梨也是不錯的,清爽甘甜,可惜已經吃完了,下次看到,也要多摘些。」周行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吃吧,吃吧,吃死你!」祁雲真人終於暴口罵出,以他的修養,本不至於如此,但每次一說到拜師,周行就假裝聽不到,一番二番……無數番下來,即使他也忍不下去了。 周行目光微微閃爍,眼睛盯著野桃上流下的晶瑩汁水,心裡卻是思量不斷。周行對於細節的觀察向來仔細,他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祁雲真人經常提出收他為徒,其語氣每一次都會更激烈一點。祁雲真人說想收他為徒的理由是看重他的悟性,周行卻不以為然,或許他的悟性的確不錯,但以祁雲真人上千年的經歷,難道還沒有發現一個比他悟性更好的?如果說周行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這一點,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周行猜測,祁雲真人收他為徒肯定是有其目的所在,雖然無法肯定這對自己有沒有壞的影響,但是周行本來就不想拜他為師,有沒有影響都是其次。唯一讓周行很不解的是,以祁雲真人的能力,為何不對自己進行逼迫?說不定,只要讓他吃點苦頭,他還真的會拜師,周行可不認為自己是那種能忍受挨折受磨也毫不屈服的君子。 第六十三章 神秘妖獸 吃完一個野桃,周行感覺肚中有了些許飽意,他如今已練出真元,對食物的消耗遠沒有普通人那樣高,一天吃幾個野果便足夠了。 隨後,眼見天色有些晚,周行也不挑地方,拿著青雲傘,如棉絮一般飄身而起,落在附近的樹幹之上,然後把青雲傘合起,謹慎的放在懷中。 這黑夜大約有五六個時辰,周行要趁這些時間,把白日消耗的真元補回,再打坐冥想一陣,恢復精力。 他從包裡摸出一個丹藥瓶,拔開塞子,那丹藥瓶口頓時飄出一縷縷霧狀的香氣,這正是用水,木,土提升過的精力丹,其品級比普通的上品精力丹還有略勝一籌。 這時,祁雲真人似乎忘記了剛才的憤怒,又開口道:「你那小瓷片當真不可思議,這精力丹雖然不值一提,但能提煉到上品,就算是華雲宗丹峰的峰主也最多只有一半的成功率,而且還需要用上許多珍稀的材料。老夫所見的法寶多不勝數,可沒有一件法寶的能力可以及的上你那小瓷片的十分之一。經老夫觀察,那小瓷片應該是轉化五行靈氣,來提煉丹藥,天下萬物大致不出五行,這丹藥的成份也是由五行構成,不過,就算憑老夫身隕之前的能力,也休想用任何一行靈氣來提升丹藥,這幾乎達到了造物之能。」 「所以,老夫大膽的猜測,這小瓷片應該是仙界之物!」 對於祁雲真人的話,周行一點反應也沒有,自顧自的嘀咕道:「我每三日服用一顆,到現在為止,只剩下二十粒了,若服完了又該怎麼辦呢?」他不由有些焦慮,沒了丹藥後,他的修練速度簡直連龜速都不如。 「小子!你到底聽沒聽老夫說話!」祁雲真人再次憤怒了,意念傳出的聲音在周行腦中吼道。 「啊?前輩,你說什麼?」周行回過神,連忙問道,他剛才一心想著丹藥的問題,倒真沒聽祁雲真人說什麼,畢竟這一個月來,祁雲真人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周行大膽的認為,祁雲真人是常年閉關修練,沒有人說話,得了抑鬱症,現在與他在一起,解放了出來。 「你是不是想要氣死老夫……咦!小子!哈哈,你走運了!」祁雲真人剛說一半,突然頓了一下,旋即興奮道。 周行一愣,納悶道:「前輩,這荒山野嶺的,我能走什麼運?」 「你剛才不是想見妖獸麼,恭喜你如願以常了,哈哈,有一隻妖獸朝你投懷送抱來了。小子,老夫困了,先去休息片刻。對了,提醒你一句,這妖獸大概只有練氣中階的修為,你解決它之後,把它的皮毛拔下來,那可是不錯東西。」說著,祁雲真人竟然傳出一陣打哈欠的聲音。 「前輩!你還沒告訴我那妖獸在什麼地方啊?」周行意念中連忙喊道。 然而,祁雲真人似乎真的睡著了一般,周行的腦中居然響起一長串的呼嚕聲。 「……」周行額上劃過三道黑線,他忽然覺得這祁雲真人沒有一點高人的樣,更像是一個老頑童。 緊接著,周行把丹瓶收拾起來,站起身,打開青雲傘,頓時感覺自己的身體輕了許多。他並未離開樹上,打起精神,眼睛中泛出一抹精光,四下望去。他猜測,或許是剛才自己的叫聲,吸引了那妖獸。 天色雖已黯淡,但周圍的環境在周行的目力下,纖毫並放,樹下的落葉,其下鑽來鑽去的螞蟻,草叢中的螞蚱,石塊,完全呈現眼底。 周行屏住呼吸,沒有了祁雲真人的說話聲,四下安靜的可怕,除了昆蟲之外,沒有走獸飛鳥的叫聲,這很是反常! 「我除了掠影步外,還未修練過任何法術和功法,這妖獸已經達到練氣中階,我如何能解決!還是觀察一下妖獸的方向,再想辦法跑吧。」周行無奈的想到,他決定在接下來的路途上,一定要修練一門功法,否則每次都只有逃命的份。如今他包裡有《元劍》和《忘我劍法》,元劍需要練氣三層才能修練,自然不需要考慮,那聽夏師叔所言在當初集會上買的忘我劍法,卻是最佳之選。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更加黯淡起來,夜蟲的鳴叫聲漸漸作響,輕風浮過,有更多的樹葉從那枝頭,盤旋,跌落。 一輪圓月從那天邊蕩漾而出,朦朦朧朧,似有輕紗遮面,透露出幾分嬌羞。它的出現,讓漫天的星辰驟然失色,彷彿都在膜拜它的美麗。 月光如水銀一般的傾瀉而下,灑在這片山林,整個世界彷彿變得柔和起來,更增添了一種神秘感,撩人心緒,令人想要去揭開它的隱秘。 許久,周行一直冷靜的觀察著四周,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有半分不奈。同時,他的心底還升起一絲期盼,對於妖獸,除了上次遠遠的見過那黑角妖獸外,並沒有太多的注意,那時他滿心都是恐懼,只想著離得越遠越好。而此時,有昇華過的掠影步和青雲傘,區區練氣中階的妖獸,周行並沒有過多在意,再說祁雲真人雖那樣說,但危險時機,必定會出手相助。 所以說,周行甚至還有些激動,迫不及待的想要近距離一睹這妖獸的風采。 又是接近半個時辰的時間,那妖獸還是沒有露面,反倒是夜蟲的鳴叫聲又大了幾分。周行不由懷疑起來,莫不是祁雲真人故意用妖獸之事來哄騙他? 周行疑慮之時,依然觀察著四周,他運用一絲進入真元,耳朵微微一動,周圍的聲音瞬間放大了數倍,然而,除了夜蟲鳴聲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根本沒有妖獸的動靜。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周行的眉頭已然皺了數次,他越來越覺得祁雲真人哄騙他的嫌疑更大,這讓他的耐心也被一絲一絲的磨去了。 夜空中,圓月已經接近正空的位置,朦朧的面紗被剝落了幾分,大地又明亮了幾分,甚至能夠映射出物體的影子。 周行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樹下只有一小團黑色,忍不住仰頭看向月亮,他發現,月亮並不圓,還有一個微小的缺角,隨即,他心中一顫,「還有一個月,就是中秋了!」他離家出走時,離中秋不遠,只是因為發生了很多事而忘記了。這一刻,一個人在茫茫深山中奔行了一月,他終於意識到,中秋了! 中秋…… 周行的心又是一顫,連拿青雲傘的手也跟著微微顫動。 豁然!就在周行走神的這一刻,一道白影「嗖」的一聲,從一堆灌木中激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離地兩丈,衝向周行。 這白影的速度快得如那離弦之箭,再加上如此之近的距離,幾乎在瞬間就躍過這段距離,與周行接近! 千鈞一髮之際!周行心臟猛地一跳,立刻把他驚醒,霎時,一股致命的威脅感湧入心頭。 妖獸! 這緊張萬分的時刻,周行沒有去有時間去看妖獸,沒有時間想任何問題,他用盡全力,一蹬後腿,並且把青雲傘的力道完全激發出來,以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朝前邁出。 比眨眼還快的瞬間,周行已經比先前偏離了一點位置,然而,也就在這一瞬間,他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勁風從脖子劃過,接著一道重重的力道擊在了他的背上。 「卡嚓」一聲脆響,從周行的背上傳出。 這時,周行已經落在了地上,「噗」一大口濃濃的鮮血,被周行噴出。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從神經傳入腦中,痛!痛得周行想要發瘋! 他感到背上已經沾糊糊浸濕一片,痛!刺骨的痛! 頃刻間,冷汗狂流,那種痛越發的加深,難以明言的痛!周行痛得齜牙咧嘴,他從未感受過如此的痛楚。 可是,再痛他也沒有時間停留,周行咬牙切齒,儘管知道背後的脊椎骨已經斷了,但他沒有去管,真元湧入青雲傘,一落地的瞬間,周行便極快的離開原地。 霎時,在他剛所呆的地方,一道白影躥過,然後迅速隱入了附近的密林中,似乎不打算繼續追周行。 周行停在一旁,此時,驚駭的神情才從他的臉上顯露出來,他不顧痛楚,四下望去,可是根本找不到妖獸的影子! 周行懼駭交加,妖獸,不見了! 第六十四章 紫光 夜蟲在這時也停止了叫聲,寂靜的環境令周行頭皮發麻,那幽幽的月光讓他心中無比壓抑。 「嘶……」後背的傷痛一股股襲來,周行從牙縫中倒吸著涼氣,卻不敢坐著休息,剛才的走神,讓他承受了如此大的後果,若不是反應及時,或許那一下不是抓在了他背上,而是他的脖子。那致命的威脅,周行到此時還汗毛倒豎,後怕不已。 周行一手拿著青雲傘,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另一隻手伸進包裡摸出一隻丹瓶,裡面裝著三粒秦志遠給他的回元丹。回元丹不僅能夠回復真元體力,對於傷勢也有很好的恢復效果。 吞服下一粒回元丹,周行心裡頗不好受,這保命的丹藥轉眼間就只剩下一粒了。隨後,在回元丹的幫助下,周行運轉真元,把後背的血止住,但是那種痛苦卻依舊不減,反而隨著回元丹的愈合作用,而生起癢意。 「這妖獸的速度好快!以我全力時的速度或許能超過他,但此刻我被他打傷,靠速度估計無法跑出這片山林了。不過,服用了回元丹,只需一兩天,這傷勢便能有所好轉。」周行暗暗思慮。 半晌,痛楚稍微好了一些,周行意念沉入丹田,對那佔著丹田中心的木行珠怒不可遏地吼道:「前輩!你難道就見死不救嗎!」他本來以為,若出現危機,祁雲真人會幫他一下,然而事實證明,他差點被妖獸殺害,也不見祁雲真人有什麼動靜。以祁雲真人的能力,就算動動手指,他也不會受此傷勢了。 等了好一會兒,周行的腦海裡沒有傳來任何聲音,祁雲真人似乎真的熟睡了,即使周行這樣吵鬧也沒有聽到。 周行眉頭緊皺,深深吸了幾口氣,壓住心中的強烈不滿。對於祁雲真人,周行不敢過分言辭,畢竟他與其修為相差太遠,自尋其辱的事,周行還沒傻到那種地步。而且祁雲真人以年紀算的上他的祖宗了,他也不想說出污穢之語。 既然祁雲真人不願幫自己,周行只有靠自己了。現在妖獸也不知去往何處,或許走開了,或許還一直盯著自己,周行不敢妄動,若是離去的話,一不小心剛好邁入了妖獸的陷阱,那就更加危險了。 確定祁雲真人不會出手後,周行再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想了想,周行小心翼翼的退向了身後的一棵大樹,接著猛地一躍而起,落到了丈高的樹梢之上,然後再次躍起,直直快到了樹的頂峰時,周行才停下。 這樣一來,周圍的環境全部都呈現在了眼底,然而這深山裡枝葉茂密,縱使周行的眼力再好,也無法穿透枝葉,細看了一陣,仍然沒有發現妖獸的蹤跡。 周行並不氣惱,這本來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唯一怕的就是在地面上,那妖獸趁機從他身後襲擊,所以才想到來這樹頂上,如此一來,提前發現妖獸的幾率也會大的多。除了長著翅膀的妖獸外,其餘妖獸與人類一樣,只有金丹境界後,才能飛行。 時間緩緩的流逝,周行拿著青雲峰,安靜的站立在樹頂上,眼神牢牢的注視著下方,沒有一點急迫。內心暗道:「我連這妖獸的模樣都未曾見到,只隱約看到一抹白影,它的速度比起小富都快了很多,若非有青雲傘在,我肯定已葬送其腹了。」周行為自己先前的自大有些慚愧,這數日裡,見識過長老出手,見識過祁雲真人出手,還悟通了掠影步,得到了青雲傘,讓他已經不太把練氣中階的妖獸放在眼裡。到此時才驚醒,自己不過是剛入練氣的新人。 「我身上還有一些符,不知是否有用。」周行從包裡翻出幾張在集會上交換的符,當時那符峰弟子擺的符他每樣都換了幾張。 藉著明亮的月光,周行能清晰的看清楚符上的字,最上面的一張,旁邊注著蠅頭小字,便是周行曾用過的「金剛符」。 周行不禁一喜,這金剛符的作用就是防護,雖然不知道能不能防得了這實力已至練氣中階的妖獸,但想必也會有一些作用的。 這樣想著,周行不再遲疑,直接把真元輸入符中,手中的金剛符頓時微微一亮,化作一個發著淡金色光的透明光罩把他完全的籠罩其中。 看著這如雞蛋殼般的護罩,周行立時感覺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周行忽然一愣,他發現身前金剛符所化的護罩顏色比先前淡了不少,略一想,就知道這金剛符肯定是有時間限制的。 時間慢慢的過去,月亮已經從正空朝著一邊緩緩落去,等太陽出來後,大地就會綻放光彩,那時候周行的眼力也會有所增長。 少頃,金剛符所化的護罩完全消失了,周行手中的金剛符也化成了飛灰。周行再次拿起一張金剛符,遲疑之下,並沒再用,他的符並不多,用一張就會少一張,如果全這樣憑空耗費,日後真遇到難事就麻煩了。 周行沒有發現,這時候,在他視力的死角,那大樹的背面,一道白影悄無聲息的爬在樹幹上,朝著上方緩緩的移動,這白影的速度很慢,幾乎與蝸牛相差不多,每過一陣,才向上蠕動一分。 不過,白影始終沒有停止,它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聲息,就連白影旁邊的一隻夜蟲也老老實實的吸吮著樹汁,根本沒注意到白影。 這白影的個頭不算小,但在這樹上,它像是毫無重量一樣,輕盈而緩慢的行動。它與周行的距離越來越近,以它的速度,在這樣近的距離,一息不到就能穿過。然而,白影沒有一點急躁,它耐心而堅定的緩緩向上,它的呼吸聲,它的心跳,一切聲音都仿若不存在。 若是它不動的話,遠遠看去,更像是一團棉花而已。 周行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周圍的動靜,可是這白影的存在,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把手上的一疊符紙,一張一張的分辨了一番。 「下階金剛符,下階疾行符,千里傳音符,下階水遁符,下階火球符……」 這些符除了金剛符外,基本上都不太瞭解,周行茫然的思量了一遍,接著抽出一張下階的疾行符,暗道:「這疾行符,應該是提高速度的,以我現在的速度,不知用上它還能提升多少。」猜想著,周行想要試一試,於是用真元引導疾行符後,按照其上描述的使用方法,貼在腿上。 與此同時,那白影離周行的距離不足一丈,這樣的距離,以它的速度來襲擊,幾乎還沒有任何獵物能逃掉。 白影微微抬眼,一對泛著淡紫的眸子閃過一絲精光,顯得極其詭異。 便在抬眼的瞬間,白影「嗖」的一聲直射周行,它張開長著獠牙的口,對準周行的脖子。這一次,它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把眼前的獵物殺死! 而恰在這時,那疾行符湧出一股力道,還沒等周行掌握,便直接推著周行朝前不由自主的跑。 第六十五章 追逐 周行被這突然的力道嚇了一跳,剛跑幾步就馬上控制住了,身子已然停在了樹梢的邊緣。 「嗷!」就在這時,一聲嘶吼從他的身後傳來。 「妖獸!」周行餘光一瞥之下,心跳驟然加快,他沒有一絲停頓,直接施展掠影步,在青雲傘的幫助下,疾風一般躥到旁邊的樹梢上,然後回過頭,冷汗淋漓地朝那妖獸看去。 只見在剛才周行站立的位置,一隻渾身皮毛雪白,面相如豹,體型如獒,四蹄寬厚,一對眸子泛著淡紫的光芒,在這月光下,這只妖獸似乎憤怒無比,露出獠牙,朝著周行嘶吼不斷。 見到這妖獸的模樣,周行不禁感到詫意,雖然早已判斷妖獸應該是白色的,卻沒想到皮毛竟會如此雪白。他忽然想起祁雲真人說過,讓他解決這妖獸後,把皮毛弄下,是好東西。而今一瞧,果然是好東西。 周行並沒有因為妖獸的外表而忽視它,剛才受過的痛,現在還是有些難以忍受。周行盯著妖獸,心中也是生出怒火。 「吼!」少頃,妖獸沒有再離開,直接撲向周行,它的爪子裡露出數寸之長的鋒利指甲。 周行打著青雲傘,身形一動,以比妖獸更快的速度閃到一旁,在跑的過程中,周行感覺貼在腿上的疾行符也傳出力道,在與青雲傘合力之下,比未傷之前,還要略快一些。 妖獸不甘,張牙舞爪的再次朝周行追去。 周行自然不敢停頓,在樹梢上連連閃避,在這月色之下,他與妖獸完全化成了兩道影子,躥來躥去。 逃竄的過程中,周行兩指夾著一張符,朝妖獸扔去,喝道:「去死吧!」 轟!那符在半空中化成一團人頭大小的火球,彈射向妖獸。 火球符! 妖獸的眸子中露出一絲不屑,眼中的紫光微微一閃,那團火球頓時像是被什麼擋了一下,改變了方向,射到地面上,濺起一團火花。在這過程中,妖獸根本沒有停歇,繼續追著周行。 周行自然注意到火球的狀況,以為是火球自己出現變故,心下咒罵一聲,連忙向著另一棵樹躥去,同時,又是一張符出現在了手中,用真元一引導,周行把符又扔向妖獸。 這張符金光一閃,一柄金色的劍芒生出,形狀看上去和元劍一模一樣,但仔細一瞧,比起李均施展的元劍小了一大半,其上傳出的能量波動也不算強。 小元劍符! 這小元劍的速度比火球更快,發出一聲尖嘯,直射妖獸。以周行與妖獸的距離,這小元劍按道理絕對能碰到妖獸。 然而,情況與剛才一樣,妖獸的眸子中又是閃過一抹紫光,小元劍在半路上,偏離了方向,射到一邊的大樹上。 「哧」如切豆腐一般,小元劍從那粗壯的樹幹上刺過,接著消散成點點金光,不見。 「怎麼又是這樣!?」周行吃了一驚,餘光注意到妖獸那如同譏笑的模樣,不由想起祁雲真人說過的話,「前輩說過,大多妖獸都有自己的天賦神通。難道這練氣中階實力的妖獸也有天賦神通?」 一人一獸在這片山林中不斷的追趕,片刻後,就已從一個山頭,跑到了另一個山頭。疾行符傳出的力道慢慢減弱,周行再次貼上一張,至於秦志遠給的中階疾行符則沒用。 這個過程中,一張張具有攻擊性的符被周行不斷的扔出,不過每道攻擊都無一例外的偏離方向。 周行已然確定這只妖獸肯定有著天賦神通,能夠讓自己的攻擊轉向。確定這一點後,周行不再浪費符,而是全力的朝著西北方跑。 不過,妖獸似乎不追到周行誓不罷休,一直緊緊追在其後,一刻也不放鬆。 在妖獸的追趕中,天亮了,那絢麗的太陽露出了頭,讓大地明亮起來。然而,縱使這樣,妖獸依然不停。 周行心中憋著氣,在妖獸的追逐下,翻過了一座又一座山,這妖獸露過之地,百丈之內的飛禽走獸無不奔相逃命,但妖獸連看也不去看它們一眼,只是追著周行。 時間過去,轉眼間已是到了正午,天上白雲稀少,太陽完全暴露出炙熱的本性,烘烤大地,在這秋季是很少見的。 周行停在一處山坡上,拿著青雲傘的手微微顫抖,額上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掉下,他喘息著,看向在他十米之外的雪白妖獸。 那妖獸趴在地上,伸出舌頭,「呼呼」的喘息聲傳得極遠,它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眼中的紫光都消散的快要沒了,露出一對褐色的眸子。 這妖獸已經追了他半日的時間,周行的真元和體力幾乎快要耗盡,若非掠影步需要的真元量極少,還有那回元丹在起作用,恐怕已經累的倒在地上。〔WWW。WrsHU。COM〕那妖獸雖然實力比他強的多,但是因為周行有疾行符和青雲傘的幫助,此消彼長之下,妖獸同樣沒了力氣。 「你……你別追了……」周行喘息道,儘管知道妖獸不一定明白他的意思,他還是忍不住勸道。 妖獸的眸子微微轉動,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周行的話,只是一個勁的伸著舌頭喘氣。 周行看著妖獸,把剛恢復不多的真元運入青雲傘,身形再次一動,朝著遠處跑去。 「嗷嗚」一聲輕吼從身後傳來。 周行回頭一看,愣了愣,卻見那妖獸神色間已滿是疲憊,還奮力的向自己追來。 「你還追!」周行氣得大叫,旋即感覺到嗓子乾澀難耐,全力跑了這麼久,即使已經步入練氣一階,在這樣長的時間,還是有些吃不消。其實若不是剛開始被妖獸弄傷脊椎,令速度稍有減慢,說不定現在已經把這妖獸甩了一座山,畢竟青雲傘和疾行符的作用不是吹噓。 周行咬著牙,在不動用本元的前提下,把所有的真元運入腿上,速度陡然提高了幾分。他的本元還未完全恢復,輕易不敢再用。至於下階的疾行符,周行已經用完了,而中階的疾行符,在沒到緊要關頭時,他也不準備動用。 「嗷」妖獸見周行的速度變快,目中浮現出猶豫之色,不過再看到周行快要脫離自己的視線時,頓時倔強的嘶吼一聲,再次追去。 又翻過一座山,周行差不多把恢復的真元都搾乾了,才停下來,他朝身後看去,沒有那雪白妖獸的蹤跡,不由大喜過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再也不想動彈了,周行覺得腿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連酸痛感在不久前都消失,只剩下麻木。 不過,即使這樣,周行臉上還是微微笑了起來,不容易啊,終於還是把那畜生給甩掉了。花了數張攻擊性的符和疾行符,還有消耗掉一粒回元丹,好歹把它給甩掉了。周行已經不在乎身上的傷勢,只要能不再見到那只妖獸,他就心滿意足了。 周行深深吸了口氣,這裡的空氣雖然比起祁雲山腳和靈脈之山要差的多,但周行卻感到很滿足。 他微微瞇起眼,享受著這樣安靜的時間。 豁然,周行臉上的肌肉一僵,旋即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不遠處,那一步一步,慢吞吞,但堅定的朝著他邁來的——妖獸! 這妖獸雪白的皮毛已經髒亂不堪了,它一雙眸子死死看著周行,再次前行一點距離,接著趴在了地上,重重的喘息起來。喘息的時候,妖獸咧起嘴,衝著周行「嗷嗚」叫道,彷彿在歡慶自己的勝利。 「天啊!你放過我吧!」周行欲哭無淚,這妖獸也太執著了,都跑了這麼久,居然還追上來。 「嗷嗚」雪白妖獸趴在原地,眸子裡先前那種敵意也消失的差不多,只是盯著周行,一眨不眨。 周行呆呆的看了妖獸半晌,發現它已是完全無力的樣子,心下也隨之放鬆了一些,想了想,他拿出一張金剛符放在身前,金剛符或許不能擋住太強的攻擊,但以這妖獸現在這種狀態,應該能夠擋住一時半會。周行思量一陣,果斷的把金剛符用出,化成一個光罩保護自己。 那妖獸看得一愣,喘著氣望著周行。 在他的注視下,周行拿出一個丹瓶,打開一看,一股丹霧從其飄出,旋即一抹濃郁之香飄出。 這妖獸猛地一怔,兩隻眼睛放光的看著那丹瓶。 第六十六章 搶丹 周行看到那雪白妖獸饞涎的模樣,不由又回想起小富來,這種丹藥小富是經常吃的,如今小富卻不知去了何處。 心中微微一歎,周行謹慎的瞅了一眼妖獸和身前的光罩,略一遲疑,便倒出一粒丹藥吞服下肚。隨後,周行在妖獸直勾勾望來的眼神下,把丹瓶收起,開始閉目修練。 「嗷嗚」妖獸見此,氣急敗壞的吼叫起來,掙扎著往周行爬了一段距離,便大喘粗氣,再爬不動的樣子,而它仍然緊盯著周行,褐色的眸子浮現出一抹委屈之色,小聲的嗷嗷叫著。 在上品精力丹的作用下,真元回復的極快,不多時,周行就感到丹田升起一絲盈滿之意,背後的傷勢也在回元丹及真元的調理下恢復了許多,幸好他的身體比本身實力要強,相當於練氣高階的身體,否則妖獸那一擊之下,脊椎不會只是受傷,而是直接碎裂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周行睜開了眼,豁然看到面前不到一尺處,那妖獸正趴在金剛符化作的光罩上,一隻爪子正一下一下的拍著光罩,見他睜開眼,不由一愣,和周行面面相覷起來。 一人一獸,小眼瞪著大眼。半晌,那妖獸「嗷嗚」一聲,嚇得連連倒退。周行也驀然一驚,心裡發毛不已,一下站起身,拿起青雲傘,向後退了幾步,與之拉開距離。 旋即,妖獸又停了下來,咬牙切齒的朝著周行嘶吼,一副恐嚇的模樣。 周行瞧見妖獸的毛髮都乍立起來,與小富呆了近一年,對於這種獸類害怕的表現自然瞭解的一清二楚。與這妖獸裝著威勢的樣子不同,小富肯定會撲進自己懷裡,或者轉身就逃。 真元已經差不多恢復了,周行心中有底,不再懼怕這妖獸,朝妖獸舉起拳頭,狠聲道:「再跟著我的話,我就把你宰了!」 「嗷!」那妖獸怒吼一聲,似乎非常憤怒周行敢對它這樣比劃,它休息了這段時間,也稍微恢復了些力氣,至少聲音比起剛才大了許多。 「哼!病貓!」周行不屑道,這妖獸現在的情況對他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 周行準備馬上離去,不再與之糾纏。他身前金剛符所化的光罩也在此時消散了,周行也不在意,他已然真元恢復,絕對有把握甩掉妖獸。 這時,那妖獸看到光罩消失,竟表現出了一絲驚喜之色。 周行注意到這一幕,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連忙想要轉身就走。 就在這瞬間,妖獸的眼中浮現出一抹較濃的紫光,旋即,周行感應到包裡微微一動,接著,便看到一樣東西,朝著妖獸飛射而去。 這東西,正是那裝著上品精力丹的丹瓶!這丹瓶剛才周行只是放在包的外層,沒想到竟被妖獸用神通取走。 周行驀然變色,來不及多想,直接用上最快的速度撲向丹瓶,然而,就在手即將碰到丹瓶時,妖獸眼中的紫光再次濃了一分,瞬間,丹瓶的速度也加快,與周行的手拉開了距離。 「混蛋!」周行怒火直冒,奮力直追。 然而,他與妖獸的距離本就不遠,眨眼間的功夫,丹瓶已落在了那妖獸身前的地面上。 周行緊隨其後,正想要搶回,卻見妖獸「嗷!」的一聲厲叫,伸出鋒利的爪子朝他狠狠抓來。 周行身形一頓,咬咬牙,不甘的退後,縱使這妖獸已經遠不如先前強大,但近距離搏鬥,他怎可能是其對手,他除了跑得快,別的就遠遠不行了。 站在不遠處,盯著妖獸身前的丹瓶,周行氣得火冒三丈。這丹瓶中還裝著二十粒左右上品精力丹,是他剩下的所有丹藥了,他絕對不可能這樣拱手相讓的。 「嗷嗚!」妖獸歡叫一聲,然後用一隻爪子把丹瓶挪到身下,接著就默不作聲的趴在那裡,只是一直瞅著周行不放。 「這妖獸,若是等它恢復了力氣,我便只有逃命的份。可是,這些丹藥我絕不能就這樣放棄!該怎麼辦呢!」周行惱怒不已,腦中不斷的想著辦法。 「如果讓前輩出手的話,很容易就能拿回丹藥,但他明顯不願意幫我,我又怎能去低三下四的求他。爹說過,男子漢,莫要隨便求人,作賤自己。那丹瓶,我只有靠自己想辦法了!」 周行沉吟起來,少頃,目光一閃,拿出一張符紙,他還剩下的最後一張金剛符。隨即,金剛符化作了光罩把他護在了其中。 妖獸看著周行的動作,歪著頭,褐色的眸子裡清晰的表達出一抹疑惑的神色。 「以這妖獸現在的力氣,金剛符應該能擋一會兒,我可以趁機把丹瓶搶回來。」 也不管這妖獸能不能聽懂人話,周行自然不會對它解釋,在金剛符的保護下,周行鼓起勇氣,朝著妖獸緩緩走去。 見周行走來,妖獸一愣,接著齜牙咧嘴,低聲咆哮,一副令人恐懼的樣子。 周行也不由頭皮發麻,略一躊躇,旋即握緊青雲傘,如勁風,剎那間就臨近了妖獸。 「吼!」妖獸暴吼如雷,探出利爪,抓向周行。 利爪與周行體外的光罩相碰,光罩向下微微一凹,但並沒有破碎,趁此機會,周行的手直接朝妖獸腹下探去。 然而,急風驟轉,妖獸咆哮一聲,竟低下頭,讓開身子,比周行還要迅速的把丹瓶的一端銜在嘴裡。 周行這一探自然掏空,不由驚怒交加,當下不顧及什麼,手跟著來到妖獸嘴邊,把丹瓶的另一端握著,想要從妖獸的嘴裡拔出來。可是,他的力氣比妖獸差的遠,只能勉強握著不松,卻根本拔不出來,若是太使勁的話,這丹瓶便會破裂。 那妖獸則是大怒,抬起利爪朝周行再次狠狠拍來,卻被光罩抵擋住,妖獸更加暴怒,雙眸泛起凶殘之色,接連不斷的用利爪拍打光罩。 「砰!」「砰!」…… 周行有些駭然,但在這一刻,他不想就這樣放棄。可是,護體的光罩那淡金色連連變淡,眼看著,已經快要完全消失了。 等那時,周行想要再度搶丹,再也不會這樣容易。 思至此,周行腦中念頭急轉,旋即,他眼中露出一絲狠色,真元運入手掌之中,「蓬」的一聲,還算結實的丹瓶,砰然碎裂。 「就算拿不回來!也不讓你這畜生全搶去!」 差不多二十粒滾圓的上品丹,在周行真元的作用下,豁然四下彈射開去。 第六十七章 妖獸逃命 在這一瞬間,周行眼疾手快,直接抓向一團彈射的丹藥,然後手如殘影,頃刻又抓住了絕大部分丹藥。 沒有任何停頓,周行朝著幾粒彈射的丹藥,飛速追去。 那妖獸怔了怔,而後暴跳如雷,狂吼中,目中淡淡的紫光再次閃爍,幾粒飛射開去的丹藥,驟然又朝它飛回,接著被其一口吞服下肚。 這時,周行已然把其餘的丹藥全部收了回來,他展開手掌,略一數,臉色沉下,不善的望向妖獸,「只有十五粒,這妖獸竟一口吃了五粒。」 「嗷嗚……」妖獸伸出腥紅的舌頭,舔了下嘴唇,神色間看上去極是享受。隨後,這妖獸惡狠狠盯向周行,眸子又是亮起一抹淡紫光。 頓時,周行感覺到手掌上的丹藥,微微顫動起來,生出一股力,似要破空而出,脫離自己的手掌。周行臉色一變,連忙握緊手。丹藥仍然顫動不已,但其力道不算太大,被周行緊緊握著,根本無法動彈了。 妖獸眸中的紫光散去,樣子似顯得有些疲倦,它大吼一聲,向著周行衝來。 周行腳下一動,施展掠影步,閃躲到了另一邊。妖獸再次衝來,但以周行此時的速度,加之妖獸還未恢復,自然無法趕上。 不過,周行注意到,妖獸的速度越來越快,而且精神也越來越好,與周行的距離在一點一點的拉近。 「糟糕!妖獸吃了五粒上品丹,定是已經在發揮作用了。」周行神色一緊,暗道:「我必須馬上離開,否則可能又要被它追個沒完。」想起這妖獸堅韌不拔的朝自己追來的場景,周行便有種聞虎色變之感。 當下,周行真元運入青雲傘,全力施展掠影步,踩著林中的灌木,飄然如風般瀟灑,一步三丈,遠遠看去,像極了凌空踏步。 「嗷!」妖獸一聲吼,震得四野的鳥獸都瘋狂逃竄,它奮力追向周行,在嘗過丹藥後,更加大了它對周行,誓不罷休的念頭。 ※※※ 半月後,一處山林中,一位青年,手持青傘,在這片密林中,走得行雲流水一般,灑脫自如,似乎沒有什麼能阻礙他的腳步。如此人物,若被凡夫俗子看到,定會稱為仙人,磕頭膜拜。 當然,前提是不要去看,在那青年身後數丈遠,一隻咆哮著,嘶吼著,如獒如豹的野獸,這野獸一身雪白,似沒有一絲雜毛,若沒有嘴邊的獠牙,目中沒有那猙獰的凶光,倒還有幾分溫順的模樣。 忽然,前方的青年停了下來,然後伸出手,比劃出一個停的手勢,叫道:「等一下。」 說也奇怪,那看上去凶殘的野獸竟停止了吼叫,果真停了下來,它的面孔上,出人意料的顯現出極其人性化的表情,「疑惑」。 隨後,青年從包裡拿出一個野桃,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咕嚕」妖獸肚子開始作響,臉上再次顯出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然後對著青年小聲的吼叫。 「行,我不走。」青年隨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吃著野桃。 「嗷嗚」那妖獸興奮的吼了一聲,轉身嗖的一下,鑽進了莽莽山林之中。 青年目光一閃,朝著妖獸離去的方向淡淡的望去。 這青年正是周行,至從與這妖獸相遇之後,便是這持續了半個月的追逐。周行的實力與那妖獸雖然相差極遠,但靠著掠影步和青雲傘,始終與那妖獸保持著差不多的速度。或許是這妖獸閒得無聊,又或許是丹藥的吸引力,無論周行如何作為,這妖獸始終不離不棄。 妖獸堅韌的毅力讓周行非常佩服,如果他有實力,絕對要練習毅力,讓這妖獸也嘗嘗被追半個月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煩躁,憤怒,焦急,無奈,死心…… 經過這半個月,除了最開始的兩日,剩下的時間,他被這妖獸追一會兒,兩者都休息一會兒,然後再繼續追。周行發現這妖獸極其通人性,聰明,只要稍稍一比劃就能得知意思。經過一次次的比劃,兩者慢慢熟悉起來,竟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情。周行肯定,這感情與小富的完全不一樣,至少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想把這妖獸暴揍一頓,解解氣。 但是有了這種莫生的感情後,妖獸即使偶爾追上了周行,也並沒有傷害他,只是一個勁的大吼。經過不斷的猜測,周行明白,這妖獸是想要他手裡的丹藥。不過,這剩下十餘粒的丹藥,周行是絕對不想給它的。 當然,周行對這妖獸沒有當初那樣強烈的惡感,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在他一次實在忍不住疲累,不經熟睡過去時,這妖獸並沒有趁機傷害他。偶爾間,還抓來一些山雞給周行。周行還沒有能力生火,自然不可能去吃生食。 周行收回目光,安靜的吃著野桃,沒有絲毫想要走掉的意思。有幾次趁妖獸找食物時,他奮力的跑遠,卻沒想到,這妖獸能聞著他的氣息尋到他。一來二去,周行漸漸熄滅了甩掉妖獸的想法。 吃完野桃,周行盤腿坐好,閉目,恢復真元。這半月來,他在沒有吃丹藥的情況下,真元也有了一些進步,最重要的是,這半月來行的路程,比過去一個月時間走的還遠。算算時間,按祁雲真人所言,再要一兩個月,自己就能走出這片山脈了。一想到這裡,周行就頗是高興。 半晌,周行站起身,有些奇怪,按理說,這樣長的時間,那妖獸早該回來了才對。 「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了吧?」周行思量起來,他絕對不相信這妖獸會無緣無故就不再追他了。 又過了一陣,妖獸仍然不見回來,周行不禁暗喜:「看來它肯定遇到什麼事了,我正好趁此機會甩掉它。」 周行一提包裹,朝西北方快速掠去,邊飛奔著,周行時不時回過頭,身後並沒有那妖獸的蹤跡,喃喃道:「太好了!真的沒追來!」 只是,周行嘴上開心的念到,內心卻百般不是滋味,「它是不是遇到更厲害的妖獸了?吃了有毒的東西?」周行邊跑著,邊不斷猜想。越是猜想,心就一點點的往下沉。 陡然,周行身形驟停,臉上呈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自語道:「我應該馬上逃走才是啊,那妖獸搶了我的丹,還傷過我,我怎麼可能擔心它呢?」 半晌,周行邁出腳步,眼中透出掙扎,「我必須走,不論那妖獸發生什麼,與我都沒有關係!我要回家!」周行緊捏著拳頭,掠影步施展開,疾速朝前跑。 突然,周行剛跑幾步,又停了下來,他隱約聽到了那妖獸的吼聲,但是仔細一聽時,又沒有什麼。 「會不會聽錯了。」周行晃了晃頭。 就在此刻,周行又隱約聽到妖獸的吼聲,比之前要清晰一絲,似乎這妖獸正往他的方向奔來。 「它追來了,看來又甩不掉了。」周行苦惱的想到,臉上卻是微微笑了起來。 周行轉過身,靜靜的等待著。妖獸的吼聲漸漸離周行近了,以周行的耳力,判斷出它大約在五里開外。 妖獸的聲音在周行的耳中越來越清晰,忽然,周行眼神一凝,他對妖獸的叫聲頗為熟悉,從妖獸現在的叫聲中,像是碰到了令它驚怒而又恐懼的東西。 周行神色猛地一變,「它在逃命!」 這一想法剛冒出來,周行心跳便是劇烈起來,能讓一個實力達到練氣中階的妖獸逃命,那麼可想而知,它遇到的東西,將會是多大的危險! 周行緊張起來,他被妖獸追得逃命,現在又一個讓這妖獸也逃命的危險出現了,那他便是處在了危險中的危險。 逃! 周行轉過身,就想逃離,但是那妖獸的吼聲,卻讓他怎麼也無法邁出腳步,從這吼聲中,他可以聽出來,這妖獸是在叫他救命。這半月的相處,竟讓妖獸在危險時,把他當成了依靠。 「不能丟下它!」周行心中做出了這個決定。 「大不了!大不了……陪著它一起逃!」周行狠狠咬著牙,他還有中階疾行符,到時給妖獸用上一張,定能逃掉! 周行的本性是善良的,這個與它相伴半個月,雖然相處不算太好的妖獸,終究無法讓他狠下心離開。 「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欺負我的妖獸!」周行一臉寒意。 第六十八章 向覃 雜草叢生的深林中,一隻皮毛雪白的妖獸向著周行所在的方向逃竄,它的毛髮有幾處已是焦黑一片,隱約還有股烤肉之味,妖獸邊跑著,時不時回轉過頭,朝後發出恐嚇的叫聲。 不遠處,一年輕男子,高額細眉,臉頰削瘦,身著勁衣,緊追妖獸,他的速度比那妖獸稍慢,但他隨手間便從附近的樹上,摘下落葉,手下一扔,咻咻聲響起,竟化作箭羽一般,刺向妖獸。 妖獸驚怒交加,不斷閃躲,眸子中紫光頻頻閃過,卻仍然被一些葉箭打中,頓時炸開一團火,灼傷了它,令它的速度也不時降下。妖獸吃痛不已,既憤怒又害怕,心中只想著朝周行逃去。 那年輕男子此時心下已是笑開了花,他出門遊歷,未想到短短時間,竟讓他遇到了妖獸。偏偏這妖獸的實力剛好比他低上一些,而他此次還帶了師尊賞賜的一件偽法寶,只要追上這妖獸,就能手到擒來。 對於修真者來說,妖獸可渾身是寶,不管是用來練丹作藥,還是收為己用,都能讓他的實力增長不少。 「此妖獸神通一般,一身皮毛還算不錯,以它之皮若鍛造一番,至少也算得上一件低階的防禦偽法寶,日後,與師兄比試,我的勝算便能增加一些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年輕男子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手底下又是一陣葉箭射出,阻礙妖獸的速度,他與妖獸的距離越發的近了。 周行站在林中,手持青雲傘,表面看去平靜無波,可他心裡著實緊張無比,兩張中階疾行符已拿在了手中,只等妖獸一到,登時貼上這符,雙雙逃走。這番想來,周行強自鎮定的等待著。 不多時,妖獸來到了周行的視線裡,它看到周行,「嗷嗚」一聲吼叫,速度竟是增快了不少,朝周行跑來。 周行從這吼聲中聽出了欣喜,依賴之情,心下不禁升起一抹奇異之感。待妖獸近了,周行目光一閃,眉頭皺起,這妖獸渾身雪白的皮毛,現在卻是這兒黑一塊,那兒黑一塊,如被火燒焦了一般。與此同時,周行視線裡再次出現了一年輕男子,這男子顯現也發現了周行,腳下頓時一緩,怔怔的望著周行。 這時,妖獸已閃身到了周行背後,它眸中仿若佈滿了委屈,伸著頭在身行背上蹭著,低聲的吼叫著,似哭訴一樣。 周行情不自禁的騰出一隻手,在妖獸的頭上撫摩了兩下,他的眼睛依然看著那出現的年輕男子,沒有說話,一時間猶豫起來,究竟是不是該馬上逃走。畢竟這出現的並不是窮凶極惡的妖獸,而是與他一樣的人。 半晌,那年輕男子回過神,眼神朝妖獸看了一眼,臉色微不可察的沉了一下,再仔細打量周行一番,目光在周行手中的青雲傘和符紙頓了頓,接著走近幾步,拱手道:「這位兄台,在下葉玄派,向覃。不知這妖獸是有主之獸,多有冒犯,還請兄台見諒。」他心下暗道:「此人有這妖獸,看來實力至少與我相差不多,他一臉平靜,定是對自己實力自信。而且他手中的傘,看上去不一般,難道也是件偽法寶?不過,他拿著疾行符是想幹什麼呢?」 「逃?還是不逃?」周行思量不定,畢竟這中階疾行符他只有三張而已,若就此用了,日後遇到難事,難免捉襟見肘,他心中對自己道:「還是不逃了,這人面善,而且還有禮,想必不會是那歹惡之輩。」 於是,短短瞬間,周行想通之後,微微一笑,拱手道:「向兄,不知者勿怪,在下……華雲宗周行。」雖然逃脫了華雲宗,更是叛逃了祁雲一脈,可周行打心裡還是覺得自己算是華雲宗人,畢竟他修練的是華雲正統心法。 「華雲宗?原來周兄竟是出自大宗,小弟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年輕男子向覃一臉吃驚的再次拱手。他並沒有因為周行看上去比他年小就敢自認為兄,修真界中,一些年紀輕輕者或許都有百歲之齡。 周行連忙道:「不敢,在下對葉玄派也是如雷貫耳,向兄不必過謙。」葉玄派?周行至今除了華雲宗,別的門派連聽都沒聽說過,只是學著他人說話而已。 向覃哈哈大笑,又是走近了兩步,看向妖獸,一臉歉意道:「小弟剛才傷了這妖獸,若早知是周兄所有,也不會魯莽了。」 見他神態透著幾分真誠,周行心下略微舒坦,回過頭摸了摸妖獸,然後在一處處焦黑的皮毛,檢查起來。妖獸痛得齜牙咧嘴,但不避讓,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憐兮兮的望著周行,小聲「嗷嗚」不斷。 周行手一顫,妖獸這種叫聲,他最是熟悉不過,是想要吃丹藥。可是他的丹藥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十餘粒,連自己都有些捨不得吃。 「嗷嗚,嗷嗚……」見周行不理會自己,妖獸急了,兩隻眼登時多了些水瑩,像是要哭了一般,加之身上傷痕纍纍,活脫脫一副淒慘無比的模樣。 向覃在一邊站著,看著這妖獸如此通靈的神態,無法掩飾的露出羨慕之色,可惜這妖獸竟是有主人了,而且還是華雲宗之人,他暗自歎息不斷,若這妖獸屬於他的話,回到葉玄派,一定是大大的風光,想著那等場面,他心下不由更是失落。因為,這妖獸不是他的。 周行瞧著妖獸,小富的身影忽然浮現在眼前,圓圓的大眼睛,倒三角的小嘴,長長的兔耳朵,毛茸茸的身體,正「吱吱」叫著,望著他。 少頃,周行忍不住從懷裡掏出丹瓶,然後倒出一顆,餵給了妖獸。 「嗷嗚!」妖獸興奮的吼叫,直接吞了下肚,伸出腥紅的舌頭,在周行的臉上舔了一下。 周行豁然驚醒,眼前哪裡是小富,分明是隻身型比他還要碩大的妖獸,呆了一陣,周行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把丹瓶收好。 向覃震憾了,他一眼就辨別出周行拿出的是上品精力丹,這種品級的丹,他除了在書上見過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實體,而在葉玄派中,他為了一粒下品精力丹,都要跑遍許多山脈,辛苦的找尋草藥和珍貴之物才能從派中換取。然而,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這人拿上品精力丹餵給妖獸!向覃臉色不斷發沉,片刻,才恢復了常態。 這時,周行轉過頭,惋惜道:「向兄,我還要趕路,只能先行告辭了。」 「周兄,你是要去往何方?」向覃問道。 周行遲疑了一下,指著西北方,道:「西北。」 看了眼周行指的方向,向覃忽然露出喜意,笑道:「小弟正好也要走這個方向,正所謂無緣不聚,周兄,你我一起趕路,也好互相照應,你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周行一愣,接著心中大喜的點點頭。這麼久都是獨自趕路,他早已煩不自勝,有人相陪,自然最好,而且對於向覃,他頗有好感。 第六十九章 相伴而行 隨後,兩人相伴而走,腳步都是放慢,妖獸對向覃頗有忌憚,離得遠遠的跟在周行的一旁。 「向兄,你前往西北,是為何事?」片刻後,周行開始與向覃閒聊起來。 「小弟這次奉師命出外遊歷,西北方離俗世最近,去俗世感悟一番,或許能夠尋到機緣,提升修為吧。」向覃答道,又問:「周兄難道也是想去俗世體練?」 周行沉默,半晌才道:「我要回家,看望爹娘。」 「百善孝為先,周兄真是有孝心。」向覃說道,心下暗道荒唐,能達到練氣高階,大約都需要幾十年以上,甚至上百年。這麼多年,就算有家人,也早去世了。而且修真者一般都要杜絕向凡之心,否則怎能沉浸修練中,怎能進步。 「周兄,你為何一直打著傘,它難道是偽法寶?」向覃指著周行的青雲傘,畢竟一個男人打著傘,總歸有些怪異。 偽法寶不是真正的法寶,但卻具備法寶的一些效果,真正的法寶只有金丹境界以上方可練製出,而許多金丹以下的修真者也想擁有那威力強大的法寶,但因為沒有金丹修士以上才擁有的靈力,練制而出的法寶威能會低上不少,所以稱為偽法寶。這些自然是祁雲真人告訴周行的。 「不是。」周行搖搖頭,卻不解釋,祁雲真人提醒他過,莫要告訴別人這傘是法寶,以免惹出麻煩。他雖然對向覃有好感,但畢竟剛接觸,不想暴露太多。 向覃目光一閃,不再多問,腳步暗自放快,餘光則觀察著周行,瞧見周行一臉輕鬆,他再次加快速度,仍是見周行輕鬆跟上,向覃心有不忿,繼續加快腳步。 漸漸的,兩人的速度都是越來越快,不多時,向覃的額角已經微微出汗,他幾乎快要拿出最大的速度,然而,無論他多快,周行總是一臉淡然的跟著,看起來還有不少餘力。 「我自問身法與普通練氣高階修士都能相比,卻比此人還要差些,看來此人的實力已達到練氣高階了。」向覃暗自思量,腳步微微放緩。 未達到練氣高階,只能修練一些普通法術,靈目術之類的觀察對方境界的法術自然也不能修練。 周行跟著慢了下來,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他自然是存心與向覃比拚,能夠勝之,當然開心。 接著,兩人又相聊了一陣,對彼此都稍微熟悉了點。 一直趕了數個時辰,天很快暗了,斑駁的碎陽落滿林中。 向覃望了眼天色,指著前方,說道:「周兄,我們在前方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吧。」 周行朝前一看,點頭同意,他的真元已然快要干竭了。 很快,兩人到達地點,向覃笑道:「周兄,小弟去附近找找吃的,你先休息吧。」 「不用了,我這裡有吃的,向兄不介意就吃點吧。」周行笑了笑,從包裡拿出兩個野桃,扔給向覃一個。 向覃一愣,目光閃爍了兩下,卻並未吃,朝附近望了眼,笑道:「周兄,這野果怎能飽腹,待小弟再給你弄點好吃的回來。」說完,朝林中走去。 「這向覃為人倒是不錯,若是他知道我才修真一年,會不會還稱我為兄?」周行頗感好笑的想到。 向覃走開後,妖獸立刻來到周行身邊,蹭著周行的手臂,一副討好的樣子。 周行啞然無語,這妖獸竟又以那種方式向他要丹,他伸手在妖獸頭上狠狠敲了一下。 「嗷!」妖獸怒吼一聲,張開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抬起一隻爪子,肉掌中鋒利的指甲伸出,似乎只要周行不給它丹,它就要發威了。 周行瞥了一眼妖獸,轉過頭,啃著野桃,完全忽視它的存在。 「嗚」妖獸垂下頭,無精打采。 片刻,向覃拿著一隻已經處理停當的野雞,還抱著一堆干木,哈哈笑道:「周兄,小弟回來了。」 周行見之,心裡也不禁升起一點饞欲,問道:「向兄,可要我幫忙?」 「不用,這點小事,讓小弟做就行了。」向覃嘿嘿一笑。 接著,向覃用干木燒起一堆火,把野雞串在木棍上,直接烤了起來。 「周兄,你先休息一會吧,等烤好了,我再叫你。」向覃說道。 周行點點頭,坐在地上,閉上雙眼,開始恢復真元。妖獸來到周行身邊,眼中警惕的看著向覃。 向覃仔細看了周行一眼,確認他已經閉上眼,目中頓時閃過一絲寒光。 「嗷!」妖獸朝向覃,厲吼一聲,毛髮直豎。 「向兄不要介意,它脾氣不太好。」周行睜開眼,對著向覃歉意一笑。 「沒事,是我先傷它的,我應該向它道歉才是。周兄休息吧,不用管我。」向覃笑道。 周行用手摸了摸妖獸,安撫了下,然後繼續開始修練。 向覃低下頭,暗道:「這妖獸好強的警惕心,不過,遲早也是歸我的。」他的嘴角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火堆中的干木「嘎吱」作響,濃濃的燻煙飄起,被風一吹,刮的四處都是。 天色越發的暗了,火堆顯得極是引人注目,其上的烤雞已成金黃色,油水滴下,濺到火堆裡,發出「哧啦」之聲,卻是讓人的口水直流。 向覃從身上摸出幾個小包,一片粉末灑在烤雞上,一股勾人食慾的飄香驟起。 周行還未醒,妖獸的目光從向覃的身上漸漸轉移到烤雞,不斷的吸著氣,眼睛越來越亮。 不多時,周行醒來,深深吸了幾口香氣,吃驚道:「好香啊,向兄的手藝真不錯。」 向覃笑道:「周兄醒的正是時候。」說著,他伸出手,也不怕熱,把烤雞拿在手上,撕下一隻雞腿,遞給周行。 周行接過,那雞本來的香味和一股五香更是撲鼻,忍不住大吃一口,咀嚼起來。 「咕嚕」妖獸直勾勾的看著烤雞。 「哈哈,剛才傷了你,現在用它向你道歉。」向覃又是撕下一大塊雞肉,扔給妖獸。 妖獸猶豫起來,盯了周行一眼,接著把那雞肉,一口吞下。 向覃看著周行和妖獸,嘴角勾起的笑容越來越勝。 「向兄,你怎麼不吃?」周行狼吞虎嚥了好幾口,才抬起頭,發現向覃沒吃,不由一愣。 「呵呵,這雞是專為周兄所烤,我就不用吃了。」向覃笑容滿面的說道。 周行連連搖頭,說道:「向兄何必這樣客氣,等吃完了,我也去捉一隻來。」見向覃依舊不吃,周行暗道奇怪,看了眼手中散發著渾香的雞腿,忍不住又吃了兩口。 向覃拿起一根木枝,拋著火,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 這時,周行與妖獸把雞肉已吃的差不多了,向覃看著周行,淡淡道:「周兄,好吃麼?」 「嗯!向兄的手藝果真不凡。」周行再次誇獎道。 「周兄,你們大派弟子,為什麼能夠享受那麼優越的條件,而我們小派弟子,卻要冒著危險才可能為自己創造些在你們看來,不值一提的條件。」向覃忽然說道。 周行一愣,「向兄,你說什麼?」 向覃眼中露出一抹恨意,毫不掩飾的盯著周行,道:「你知道麼,我曾為了一顆下品精力丹滿山遍野的尋找靈草,那時候我修為很弱,好幾次都差點葬生獸腹,我翻遍了一座山,兩座山,到最後,連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找了多少地方,整整三個月時間,才湊齊了換取一顆下品精力丹的靈草,三個月啊!你知道我那三個月過得什麼樣的日子麼!不!你怎麼可能知道!?有一次我落入深坑,無法出來,沒有水,沒有食物,五天!我喊天喊地,沒有人來救我,五個日夜啊!若不是天降大雨,把深坑積滿水,我可能已經死在其中了!你們名門大派,霸佔了所有靈藥多的山脈,你們這些大派弟子,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丹藥,得到好的功法。」 「不,不是這樣的!」周行連忙說道,他被向覃的神情有些嚇到了。 「住口!你知道什麼!」向覃陡然站起身,獰聲叫道。 第七十章 融元功 「你們只知道浪費,只知道享受!無憂無慮的修練!當我好不容易才能得到一粒下品精力丹時,你做了什麼?你竟然把上品的精力丹喂妖獸!」向覃把手中的雞肉重重扔到地上,痛惜道:「上品精力丹啊,可以讓我省掉數年辛苦的修練,可以讓我直接突破,修練到練氣高階,一粒上品精力丹你知道得換多少下品精力丹麼?上百粒!足夠我整個葉玄派用上一年的。」 周行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半是慚愧,半是驚訝,他沒想到,一粒上品丹竟能換百粒下品丹,更沒想到向覃所在的門派會這樣艱苦,至從集會後,他已然覺得祁雲峰窮的發指了,現在聽起來,這葉玄派簡直就是一貧民窟。 這時,向覃赫然抬起頭,雙眼直視周行,其中寒光滲滲,冷聲道:「我的資質不比你們差,憑什麼就要活得比你們辛苦!還好老天有眼,讓我碰到這次機會。」 周行看著向覃的神情,背脊生涼,不禁一個哆嗦,道:「向,向兄,你想幹什麼?」 「事到如今,你竟還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哼!你們名門大派之人,果真愚昧無知!死到臨頭,卻不自知!枉你白白修練到此境界,活在世間,除了浪費資源,又有何用!」向覃臉上寒意更勝,一步跨前,走向周行。 「嗷!」還未等周行反應,妖獸登時對著向覃一聲怒吼,但其剛一行動,立刻軟倒在地。 周行連忙站起身,卻是感到全身忽然一陣乏力,不由自主的坐回了地上,連抬手的力道都是沒了,頓時驚慌起來。 向覃已到了周行前面,當下伸手狠狠一扯,把周行的衣服拉開,從裡翻出丹瓶等物,把周行的包裹也取走,然後一腳把妖獸從周行旁踢開,走到火堆邊,一臉冷笑地看著周行。 這個過程,周行驚怒交加的望著向覃,他奮力的想要起身,但越用力,越是感到渾身酸軟。 「別白費力氣了,除非你修為達到築基,否則休想抵得住落魂草的毒。下輩子記住了,別亂吃東西!」向覃手朝著火堆一指,這火堆的火驟然暴漲出數尺熊熊火焰,向覃微一猶豫,接著臉上肌肉扭曲,在那火光的映射下,顯得極其陰狠,他眼裡露出一抹凶光,手一揮,這火堆發出一連串的「啪啦」聲,噴射出無數的火花,射向周行。 望著這臨來的危險,周行的臉色忽然平靜下來,深深地朝向覃看了一眼。 向覃瞧見周行的神情,心中莫名一震,難道他沒中毒?可是他親眼看到周行吃下灑著落魂草粉末的雞肉,「那落魂草無色無味,絕對不可能被發現,這周行應是被嚇呆了!對!如此才對!」 此刻,周行的意念瞬間沉入木行珠,道:「前輩,我願拜你為師!」 「哈哈,好,好極了!」豁然,周行的腦中響起祁雲真人的暢聲大笑。 隨即,在向覃瞠目結舌的目光下,飛向周行的火堆忽然熄滅,炭塊紛紛落地,而周行則緩緩站起身,神色複雜的看著向覃。 「不!不可能!你明明中毒了!」向覃後退幾步,手顫抖的指著周行,大叫道。 周行默然不語,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腦中一片混亂,似有無數個問題在腦中縈繞。 向覃驚駭中,手抓起一把落葉,「刷,刷,刷」扔向周行,然後帶著從周行那裡拿的東西,轉身便跑。 周行看了一眼向覃,輕輕一歎,只見飛射過來的落葉如被一面牆擋著,全都掉下,而向覃剛跑幾步,便渾身一震,仰面倒地,一動不動,已不知是死是活了。 「多謝師,師尊。」周行意念回道,人頹然坐在地上,目中茫然一片。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個人能對你有說有笑,轉眼卻要殺你?真的是因為門派利益不同麼?可這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徒兒,你年紀尚輕,不知人心叵測,這人聽說你的門派,生起忌妒,再見你丹藥,又生起貪念。忌妒易使人盲眼,貪念則使人蒙心。你日後要謹慎,不要過分相信他人。」祁雲真人瞬間就融入了周行師尊的角色。 周行點點頭,目中的茫然去了大半,回道:「弟子明白了。」他看向躺在一邊,「嗷嗚,嗷嗚」小聲叫著的妖獸,遲疑了一下,道:「師尊,你幫它恢復過來吧。」 片刻,妖獸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毛,朝著周行親暱的拱了拱頭,接著對著向覃連聲憤怒的大吼,但眼中卻有些害怕,不敢過去,只是跟在周行身邊。 周行心神有些疲憊,意念道:「師尊,這人該怎麼辦?」 「他敢傷你,豈能放過他。徒兒,你天生沒有資質,即使靠丹藥,修練也只能及得上普通修真者。為師曾得到一門功法,名為融元功,能使你修練速度提升數倍,不過,此功法較為特殊,為師恐怕你不願修練。」祁雲真人言道。 聽聞功法,周行提起一絲精神,問道:「什麼特殊?」 「融元功,是吸收他人的功力,練化為己用。」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一怔,不由朝向覃望了一眼,沉吟半晌,眼中透出一抹冷色,「師尊,我願修練。」他心中對自己狠聲道:「你不能再被欺負!吸功力就吸功力!有什麼好怕!」 祁雲真人似乎未料到周行答應的如此爽快,愣了一會兒,再次問道:「你確定要修練?這功法是必須吸收他人的功力,才能提升。」 「弟子確定。」周行目光堅定道,他想起呂莆,想起馬師兄,想起那許長老,甚至想起被妖獸追趕,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沒有實力! 「好,有膽識,不愧是我徒兒。」祁雲真人大笑道。 隨後,周行盤腿坐下,祁雲真人開始傳授融元功,一晃就到了深夜。 融元功分四層,第一層只能練化吸收的十分之一的功力,每提升一層,吸收率就提高十分之一。此功法修練起來並不難,不多時,周行已然閉目,進行修練。 第七十一章 我沒錯 時間一晃便到了第二天早晨,太陽升起,讓天空的白雲更顯得潔白無瑕。 林中,陽光透過密密的樹葉,灑在周行的身上。 周行睜開眼,眸子中竟是含著一抹精光,久久不逝。此刻,融元功的第一層,周行已然練成了。 「不錯,你的悟性比我想的還要好。徒兒,你現在就去試試這功力的效果吧。」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望向仍然躺在地上,不動分毫的向覃,他自然知道祁雲真人是讓他在向覃身上用融元功。周行走到向覃身邊,猶豫起來,心中滿是不忍,儘管向覃要害他,但是讓他就這樣把此人的功力吸走,他依然很是不忍心。 「我這樣做,對嗎?」周行問自己,可是沒人回答,祁雲真人也沒出聲。 「嗷嗚!」妖獸從林子中鑽了出來,想必是去找東西吃了,它來到周行身邊,一臉欣喜樣,接著又是對著向覃一陣厲吼。 周行向妖獸看了一眼,對自己道:「這人比妖獸的心還要狠毒,我把他功力吸了,也算是為民除害吧。」這樣想著,周行心裡舒服多了。 旋即,他蹲下身,默念著尚不熟悉的融元功功法,一隻手貼在了向覃的丹田中。 豁然,周行猛地一震,他感覺一股精純而龐大的真元順著手傳入自己的丹田,這股真元比起他的真元要精純數倍,其中含著的能量,讓周行心下都止不住有些驚駭。過了一會兒,感覺到自己的丹田快要被這真元給充滿時,周行連忙停了下來。 緊接著,周行直接坐在向覃身邊,閉目開始練化。 在融元功的作用下,這股龐大的精元緩慢而持續的練化著,一絲一絲的轉變成周行自己的真元。周行驚喜的發現,每一息時間,自己都彷彿像是練化完一顆上品精力丹一般,真元以他從未想過的速度飛速增長。 這豈止是祁雲真人所說的修練快了數倍,周行感覺這快了簡直是數十倍,不,甚至數百倍也不為過。幾乎短短片刻,周行就感覺到自己的真元增加了一倍,而從向覃身上吸過來的真元還未練化完畢。 一個多時辰後,周行停止了修練,滿臉皆是不可思議之色,修練的太快了!快到他感覺這一個多時辰,已是能與自己服丹藥,修練數年相比。這種看著自己真元增長的感覺無比奇妙,若不是已經練化完畢,周行更想一直沉浸在那種環境下。 「感覺如何?」祁雲真人說道。 「師尊,我,我快要到練氣一階的巔峰了!」周行興奮的答道。 「他是練氣六階的修為,你把他全部真元練化的話,應該能接近練氣三階。」祁雲真人的話讓周行更是喜出望外。 周行高興的點點頭,連忙伸出手,朝向覃的丹田放去,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練氣三階啊,李均師兄修練了二三十年才達到的地步,他馬上就能做到了。 然而,周行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眼睛瞪得極大,像是見了鬼一般,無法置信的盯著向覃,他的眼中充滿了駭然,瞳孔縮成了針縫大小。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躺在地上的向覃,他的臉上呈現出痛苦之色,皮膚出現了許多皺褶,鼻樑微微塌下,原本烏黑的頭髮,竟是有一小半變成了白髮,比起先前的樣子,蒼老了三十四歲不止,就連他的身子也是削瘦下去,合身的衣服已是寬鬆的搭在身上。 這時,祁雲真人解釋道:「他本來的年紀至少也是五六十歲以上,全靠真元才能保持年輕,你把他真元吸走了,他自然會呈現出老相。」 聞言,周行呆了,是我!竟是我把他害成這副模樣?他回過神,意念大聲叫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一早不告訴我!」 「哼!你難道是怪為師?為師可是提醒過你兩次,融元功的特殊,失去功力,自然會老。」祁雲真人的聲音在周行腦中轟轟作響。 周行怔怔的坐在地上,流露出痛苦之色,向覃這樣的變化,完全讓周行不知所措,這比他直接殺了向覃更讓他痛苦,彷彿自己正在吃著向覃的肉,喝著他的血。 「惡魔!你是惡魔!」彷彿間,心裡有個與自己一樣的人,對著自己尖叫。 「不!你沒做錯!他先要害你,你這樣做沒錯!」又有一個自己出現,與另一個自己爭吵起來。 「錯了!」「沒錯!」這兩種聲音越來越大,竟似如雷霆,在他的腦裡炸響。 周行似乎看到自己村子裡的人,一個個對著自己罵:你這惡魔!吃人的惡魔! 「我只是想吸他的功力,我不想這樣的……」周行蒼白無力的解釋。 「啊!」周行仰頭望天,張口大喊,兩行清淚自他的眼中忽然流出。 被呂莆欺負,周行未哭,修練進度慢,周行也未哭,甚至殺死馬師兄,逃命,周行仍然未哭。然而,此時此刻,那種害怕,那種恐慌,那種難以言說的心情在他的心裡炸開。 「嗷嗚」妖獸用頭輕輕的拱著周行,似乎也被他的情緒感染。 許久,許久,直到太陽已經臨近正空了,周行的眼淚已經幹掉,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少頃才睜開眼,臉上已是恢復了平靜。 周行望著蔚藍的天空,心裡對自己道:「沒錯!我只是吸壞人的功力,怎麼會有錯!與其給他們留著害人,不如讓我增強實力。」不知不覺中,周行的想法有了些變化。 他朝向覃看去,目中露出掙扎之色,接著,毅然的伸出手,再次按在了已是呈現老態的向覃丹田上。 「哈哈,這才像我的弟子,做事就該果斷。」祁雲真人笑聲響起周行的腦中。 周行默然,感受著一股精純的真元吸入丹田,就似吃了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一般,周行漸漸又沉入了其中。他不再睜開眼,練化完之後,就繼續吸。 忽然,周行感覺到真元已經在丹田完全充盈,心中一動,已是明白,自己是完全處在了練氣一層圓滿之境,他感覺到彷彿有一層紙遮擋著自己,而在那紙後面,則是更寬廣的天地。周行集中真元,全力以赴的朝紙捅去,沒想到,一切簡單的出乎意料,只是一次,很輕鬆的他就達到了練氣二層,整個丹田更是擴大了,真元變得濃縮起來,卻更加精純。在整個過程中,那種無法言喻的舒爽,更是令周行深深陷入其中,他已是有些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吸別人真元的念頭了。 接著,周行仍然閉著眼,手放在向覃的丹田上,繼續吸收練化著向覃的真元,直到感覺手中已無真元傳來時,這才睜開雙眼。 「嘔!」看了向覃一眼,周行雖然早有所料,但還是經不住,趴在一邊狂吐不已。 此時的向覃已是沒有任何呼吸,滿頭皆是白髮,雙眼陷下,整個身體只剩下一堆皮包骨。 過了好一陣子,周行從他身上取下自己的東西,然後又從其身上找到一些東西,有裝著兩粒下品精力丹的丹瓶,一枚令牌,其上標注著葉玄二字,一本功法《摘葉飛花》以及他的心得。 最後,周行臨走時,把向覃的屍體用落葉簡單的埋了起來。 練化完向覃的功力,如今,周行已是達到了接近練氣二層圓滿境界,掠影步在精純的真元下,更是提升了不少。不過,周行並沒有急著趕路,他自覺如今實力已算不錯,卻是任何攻擊性法術和功法都不會,僅是速度快一點,力氣大一點,這樣一來,若是遇到危險,難道每次都讓師尊出手? 至於師尊祁雲真人,經過修練融元功以後,周行對他並沒有產生不好的感覺,畢竟這功法是自己選的。不過,他也不再敢去問祁雲真人功法的事,至於該修練什麼功法和法術,他已是有了決定。 《忘我劍法》,從集會換取了,到現在,周行也沒有時間去修練,此時正是時候。 《元劍》,雖說要練氣三階才能正式修練,可他的真元本就比一般的同階修士要精純一些,而且經過凝練真元過程中的淬體,身體也是與練氣高階差不多,想來也應該可以開始修練了。 除此之外,從向覃身上獲得的功法《摘葉飛花》同樣可以試著修練。 如此一來,有這兩種功法,一種法術,周行暫時也不會去問祁雲真人要功法。 接下來,趕了半日的路,周行在一處水塘邊停下來,妖獸似乎對周行產生了更強的依賴感,一直都是一副親暱的樣子,就算周行不給它丹藥,也仍然緊跟一旁。而周行,對其也是生出一些好感,自然樂得它跟在身邊,比獨自一人要好許多。 周行的臉上也是恢復了笑容,短短半日時間,他似乎已經完全想通了,不再去在意向覃的生死,也不在意融元功的影響。 於是,周行在水塘邊,自己捉來幾隻山雞,烤好之後,與妖獸分食。接著,在妖獸的守護下,直接躺在草叢中,睡了一整天,精神已是飽滿了。 這時,周行坐在水塘邊,首先拿出了《忘我劍法》的盒子。 第七十二章 練劍 周行從其取出一塊拇指頭大小的晶石,然後咬破指頭,滴上鮮血,只覺腦中一沉,周圍的場景驀然一變。 這是一處山腰地帶,綠葉滴翠,百花爭艷。 一位白衣老者,方臉高額,三尺長鬚,發披於肩,手持一柄木劍,衣袍在山風的吹動下,獵獵舞動,仿似神仙中人。 「準備好了麼?」老者淡淡說道。 雖然有過一次經歷,知道這只是影像,周行還是下意識點點頭。 「忘我劍法,本是俗世功法,由第一代顯雲真人修改後傳下。忘我劍法很容易,也很難,沒有心法,也不分境界。老夫演示一遍,你懂了便是懂了,不懂便莫要強求。」白衣老者淡淡道。 周行聽著這話,有些不解,但並未多想,而是專注的看著白衣老者。 白衣老者雙腿齊肩,隨意而立,接著持劍緩緩動起,忽然一劍凌空,其快若奔雷,嘯聲刺耳,又猛地一頓,劍穩穩停下,其劍尖剛好觸碰到一朵艷花,卻無傷其一分。 隨即,白衣老者手一挽,劍輕輕一彈,勾勒出一個劍花,而劍尖仍然觸碰著艷花,不曾離開。 周行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打擾到白衣老者,而傷了花。 白衣老者收回劍,然後竟閉上了眼,再次出劍,這一次,劍卻緩得出奇,如那汩汩流水,偶爾一顫,偶爾一滯,但仍是向前,不曾流回,只是這劍勢卻令人感覺亂了,氣勢全無,就若那癡呆老者,行動不能自如。似乎過了好一陣子,劍終於觸碰到了那艷花,同樣未傷。 這時,山風忽然變大了,白衣老者陡然睜眼,其內精光奕奕,令人不敢直視。接著,白衣老者動作驟然變快,持劍於百花綠葉中翩然而起。 他的動作,時而快,時而慢,融合在一起,又無比和諧,圓融。 無數的花瓣,綠葉被劍劃落,被大風刮過,飄揚漫天。白衣老者身形如電,劍化作殘影,呈現出一片劍影,於那落花落葉中穿梭不息。然而,自始至終,沒有一片花瓣,一片落葉被刺中,那劍影似化成虛,沒有了實體。 周行眼睛放光,暗暗叫好,如此劍技,神乎其神! 白衣老者並未停下,動作陡然一慢,劍招清晰的呈現了出來,每一招都是簡單利落,每一招都有不同,一連百招,竟招招不同,但是,這百招卻招招奇亂,根本無法記憶,感覺這白衣老者由那神仙中人,突然變成了一頑劣的童子,拿著劍胡亂劈上一通。 周行眉頭一皺,他本來記憶就不算好,修真之後,也不過比之普通人好上些許,想要記住這亂七八糟的劍法,根本不可能。而這忘我劍法的晶石,只能用上這一次,也就是說他僅有這一次機會學習。想到此處,周行眉頭皺得更深了。 「如何能記?」 「徒兒,不要急躁,你仔細觀察他的神態。再想想,為何這劍法叫做忘我劍法?」祁雲真人的聲音響起。 對於師尊為何也能看到晶石的影像,周行一點也不奇怪。他定了定神,把目光從劍法上移到白衣老者的面部,不由一怔,這白衣老者面帶安詳,眼睛半瞌半開,就似在打瞌睡一般,手中的劍更像是快要睡著時,已經忘了自己在練劍,而是習慣性的亂舞著。 周行愕然,小聲念道:「忘我劍法,忘我?意為忘掉自己。也就是說,練這劍法是要把自己都忘掉?可是把自己都忘了,還如何練劍呢?」周行暗問自己,若他處在這種狀態,別說練劍了,估計直接就能睡過去。 周行再度把心神放在白衣老者身上,這老者似乎已經忘了自己在傳授劍法,只是不斷的揮舞著劍,那原本半瞌半開的眼更是完全閉上了,臉上湧起一抹潮紅,像是正在做著美夢。如果不是知道這老者是在教劍法,周行甚至以為,老者正在夢遊。周行還注意到,即使在這樣的狀態,老者的劍依然沒有碰觸到任何飄揚的花瓣和綠葉。 許久,白衣老者似方甦醒過來,背手迎著山風而立,淡淡道:「快與慢,穩與亂,圓融合一,於是,忘我不忘劍。你懂了?」 周行尚未回答,畫面緩緩散去,他靜靜坐於岸,盯著水塘中的游魚,沉思:「快與慢,穩與亂,圓融合一。意思應該是要把劍法練到快,慢,穩,亂,合為一體吧。那忘我不忘劍又是什麼意思呢?」 這一坐就是半個時辰,周行找了根與白衣老者手中木劍差不多長的枯枝,然後想著老者第一次出劍的動作,不斷的刺劍。 以周行現在接近練氣三階的功力,要做到白衣老者那樣快的速度很容易,想要穩住,也不難。不多時,周行已然能夠出劍收劍由心。 現在是秋季,這深林中也沒什麼花,周行站在一株小樹面前,對準其上的一片葉子出劍,在即將觸碰時瞬間停下,周行微微一笑,這一動作他與那老者做的一樣,並未傷到葉子。接著,周行手一挽,也是一個劍花出現,然而,那葉子卻被周行手中的木枝不小心碰的搖曳不停。 周行一愣,再次用木枝挽出劍花,這一次他小心翼翼,仍然碰上了葉子,而且力道沒掌握好,把其打成了兩瓣。 「心神集中,先緩後快,不要貪功。」祁雲真人忽然出聲提醒。 周行心中一動,點點頭,盯著另一片葉子,小心而緩慢的出劍。 光陰似箭,十日的時間,周行勉強做到了白衣老者前幾招,可是要想圓融一體,卻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 至於《摘葉飛花》周行已經看完,其比起《忘我劍法》容易許多,只需要按照特定的行功路線,把真元運入如葉子,花瓣等任何東西內,就能化作利箭一般,接觸目標後,真元會在葉子花瓣中炸裂,從而傷之。當然,這準度尚需要大量的練習,周行每日抽一定時間,如今,也勉強能夠十發中上五發了。想要百發百中,同樣需要時間練習。 最難的還屬法術《元劍》,需要按心法在丹田中凝一絲本元成為劍型,如此一來,才能隨時用出。這個過程,據李均的心法所說,至少要一兩年的時間。周行按照心法,每日修練時,在丹田中緩緩的凝練著。 另外,吸取向覃的功力,似乎也未完全練化,在這十日裡,周行感覺到真元再次提升了不少,隱約間,他已然感應到了練氣二三層之間的壁障。在心中,周行雖然對於向覃的事還有些耿耿於懷,但那種用融元功吸收他人功力時的舒爽,彷彿還縈繞在心間,甚至讓周行還有一絲期待。 第七十三章 飛翔 周行看向呆在他身旁打盹的妖獸,用手在妖獸頭上撫摸,輕聲道:「我快要走了,不能帶上你,以後,你要好好保重。」 「嗷嗚」妖獸半睜開眼,享受的用頭摩挲著周行的手,它不能理解周行的話,否則也不會如此反應。 周行微笑,手摸著妖獸,目光移到水塘。淺水中,翠嫩的水草在輕輕搖動,游魚追嬉。金色的陽光從雲縫中穿過,灑在周行的身上,灑在這片水溏,帶著溫暖。 周行發現,與妖獸在一起,很舒服,就像與小富在一起一樣。只是,他終究是人,也該回到人的世界去。連他自己也未察覺,自馬師兄,向覃之事後,他的思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片刻後,周行拿出丹瓶,略一想,從其倒出兩粒上品精力丹。 「嗷嗚」妖獸聞到丹藥的香味,立時挺直了身子,滿眼泛光的望著周行。 周行微笑著把兩粒丹藥扔給妖獸,妖獸張開大嘴,吞服下肚,伸出舌頭在周行臉上大舔了幾下,留下晶瑩的口水。 ※※※ 次日,周行在水塘洗了個澡,從包裹拿出一身乾淨的衣服換上。 「徒兒,等為師帶你出了這片山脈,你可要馬上找到香品,正式叩拜!」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恭敬回道:「弟子知道了。」 「咦,你怎麼這麼懂禮了?」祁雲真人詫異道,他與周行以前的對話,周行幾乎沒有什麼恭敬的態度。 周行笑了笑,恭聲道:「弟子既然拜了前輩為師,自然該守禮。」 「哈哈,如此甚好。你做好準備,為師要施法帶你了。」祁雲真人道。 周行朝一邊呆著,似乎正在煉化丹藥的妖獸看了一眼,眼中有一絲不捨,但很快掩了去,口中答道:「師尊開始吧。」 一抹溫和的白光在周行身邊浮起,漸漸把他整個人籠罩在了其中,少頃,周行在白光中,朝著天空緩緩升起。 「嗷!」妖獸忽然醒了過來,站直了身子,全身毛髮直豎,對著周行怒吼一聲,它以為周行遇到了什麼危險。 周行微怔,旋即笑著對妖獸喊道:「再見了,好好活著。」 霎時,周行身上的白光猛地大亮,包裹著他,瞬間朝著遠方的藍天而去,眨眼間,消失在了妖獸的眼中。 妖獸愣愣的望著周行離去的方向,忽然仰天長吼,「嗷嗚……嗷嗚……」 ※※※ 白雲繚繞,藍天橫空,大地匍匐,周行在遁光中,浮於高空,他仰著頭,眼睛裡充滿了震憾,在他的眼裡,雲是一團團白色的霧氣,離自己很近很近,近到彷彿伸手就能觸摸。天很藍,如那倒懸的大海,深邃無邊。整個大地,在自己的腳下,一座座龐大的山,變得如螻蟻般渺小,飛速劃向身後。 飛翔,他從小就嚮往著能像小鳥一樣在天空翱翔,此時雖然靠著師尊的幫助,卻真的飛翔在了天空中。 一堆岩石積成的小山中,一隻渾身布著五彩鱗片的蛇從洞穴探出身子,忽然一驚,朝著天空望去,竟是吐出人言:「這等速度,難道是元嬰期以上人類?」 一片長著野桃的山中,許多隻猴子在樹間蹦來躥去,其中一隻銀毛的猴,看上去比別的猴大上一半,它抓著一隻野桃啃食,忽然一頓,望向高空,隨即用毛爪搔了搔腮,眼中卻閃過一絲害怕之色。 「徒兒,這下邊有兩隻金丹期的妖獸,它們的丹,對你日後煉製法寶,丹藥,都有很大的作用。你想要的話,為師花費一些手腳幫你除去,算是為師送你的拜師禮。」祁雲真人的話在周行腦中響起。 周行朝腳下的大地望去,什麼也未看到,想了想,搖頭道:「多謝師尊好意,弟子不需要。」 祁雲真人歎道:「你心地善良,又與兩隻妖獸生出感情,對這些妖獸仁慈些倒也罷了。只是你要謹記,人善則被人欺。」 「弟子明記。」周行回道,眸子中閃過一絲冷色,心中對自己道:「我周行不再是以前的我,誰敢再欺我,我必讓他十倍,百倍償還。」 周行平視前方,又陷入了飛翔的暢快感,他忽然問道:「師尊,難道只有等我到達金丹境界才能飛嗎?」 半晌,祁雲真人回道:「金丹境界能夠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凌空虛渡,不過,在此之前,也有例外。」 「是什麼?」周行眼睛一亮。 「比如說能夠帶人飛行的法寶,呵呵,你身上不是有麼?」祁雲真人輕聲笑道。 周行一呆,想了想,訝道:「難道是青雲傘?」 「一步青雲,你莫非以為為師的得意之座就如此簡單?只是你的真元太弱,輕身功法也還差上一籌,若你能達到築基期,依靠青雲傘,便可進行短距離飛行了。」祁雲真人回道。 周行眨了眨眼,眸子中透出一抹強烈的期盼。凌空虛渡,何人不想? 築基期!若是用融元功的話,要達到這一境界,應該不需要太久吧?周行想著,但是讓他隨便找人去吸取功力,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 嗖…… 包裹著周行的白光消逝在了天邊。 那五彩鱗蛇眼珠一轉,一下鑽進了石縫中。而銀毛猿王,則是大鬆了一口氣,繼續啃食野桃。 周行沉浸在飛翔的喜歡中,忽然,他心有所感,睜開眼,在目光盡頭,看到一處平地,以他的目力,也只能勉強辨別出平地上建造了一些房屋。而有房屋的地方,就一定有人!周行頓時清醒過來,興奮的望著那片平地,接近兩個月,他已是沒見過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多時,周行已是能辨別出那些房屋的大體模樣,這是一座看上去很大的城池,有縷縷的炊煙飄向雲端,周行握著拳頭,突然感覺有點莫名的緊張。 白光在離那平地還有段距離時停了下來,向著下方緩緩落去。 「師尊,怎麼了?」周行訝然問道。 「修真界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不允許隨意在俗世之人面前顯露法術。所以,剩下的路,你便自己走吧,到了人多的地方,不到萬不得已,你也不要動用真元。」祁雲真人解釋道。 周行疑惑道:「為何有這規定?」他想起以前,若不是意外的碰到李均師兄,或許他永遠都不會得知這個世界上有修真者的存在。 「凡人絕大多數都沒有資質,若是讓他們得知可以修真長生,定會擾亂世間,而且天地靈氣守恆,不會多,也不會少。若他們全部開始修練了,即使修練速度不及有資質的百分之一,但如此多的人,天地間絕大多數靈氣都會被他們吸走,那時,對於修真界,絕對是場無法挽救的災難。」祁雲真人的話透出一絲心悸。 周行想像中那種情況,也不由的打了個寒顫,他想起自己,如果沒有丹藥的話,雖然修練緩慢,但的確會吸收一些靈氣。 在離俗世還有兩座山的林中,周行降下,渾身的白光散去。他踩著大地,雖然腳踏實地的感覺很好,但他更渴望在無垠的天空中自在翱翔。 周行拍了拍衣服,把包背好,也未打青雲傘,向著前方慢慢行進。 這裡的山林比起深山之中,樹木明顯小了不止一倍,更有數條小路通向那城池的方向,這表示此處常有人行走了。周行忍不住激動起來,稍微放快了點速度。 走到下一座山,周行看到前方有人影,連忙又把速度降了下來,與普通人差不多,他現在的樣子與一年多前有了不小的區別,不僅身體壯實了不少,氣質方面與以前那種鄉下少年的也是完全不同了,不過,面孔依舊普通,皮膚依舊干黃。 周行朝著前方的人影走去,心中充滿了欣喜。不多時,他已經趕上了看清楚了前面的人。 前方是有四人,其中一人是女子,都是一副緊衣深色裝扮,適合在山林中行走,這四人都是背著弓箭之類的武器,以及背簍,那背簍裡不知裝著什麼,倒是這四人手中都是提著些諸如野兔野雞之類的獵物。 周行略一想,就猜測這幾人是附近村落的獵人。 第七十四章 山賊 幾人臉上都帶著一抹笑意,相互的交談清晰的落在周行的耳呆。 「等會去城裡把這些東西換了,可夠咱村用上幾個月的吧。」一名絡腮鬍子的大漢大笑道。 「那肯定的,這次普通山味都打了數十隻,少說也是十多兩銀子。還有那東西,起碼值上百兩白銀。」另一人低聲道。 「虎哥,那東西咱們準備賣給哪家呢?」那女子聲音也是有些粗獷,但相比幾位漢子,卻聲小了許多。 那絡腮鬍子大漢嘿笑道:「這個我已經打算好了,臨山城裡能買得起那東西的就幾家而已,而雷宇鏢局的聲望不錯,賣給他們應該會更合理一些。你們認為可行不?」 「虎哥真是心細,這樣最好不過了。」一人擊掌叫好,其餘幾人也是笑著點頭。 周行聽得好奇,兩眼也是微微放光,什麼東西能值上百兩白銀呢,這麼多錢,可是他家一輩子也賺不到的。他加快了腳步,走到那幾名獵人身後不遠,眼睛盯著他們背著的背簍,想要看出來究竟是什麼。 因為他忽然想到,自己可不能這樣空手回家,他當初出來時便想好了,定要風光回家。 忽然幾名獵人停住腳步,那叫虎哥的獵人回過頭,長得卻是一臉剽悍,濃眉大眼。他看了周行一眼,喝道:「小子,你一直跟著我們做什麼!」 周行微笑著走近幾步,一臉誠實道:「這位大哥,你們剛才說值百兩白銀的東西不知是什麼?」 這話一出,幾名獵手皆是微微變色,他們放低了聲音交談,怎麼會落入離他們還算遠的人耳中。一人朝著周行瞪眼,叫道:「小子,關你什麼事!」 「大哥,我只是無意聽到你們的話,有些好奇而已,你們可不要把我誤會成山賊啊。」周行一眼就看出幾人是在想什麼,連忙說道。 誰知他這樣一說,更是讓幾人心中一沉,互望之下,那虎哥笑道:「小兄弟,你剛才可能是聽錯了,我們可沒有那等值錢的東西,就只是在山上打了些野味罷了。」 「對!小子,你肯定是聽錯了。」一人附和道。 周行愕然,眼珠一轉,恍然道:「看來真是我聽錯了吧。」 幾名獵人再次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這裡雖然已經離臨山城很近了,但是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這附近可是時常有山賊出沒,即使城主派人尋查過數次,也沒有什麼大的效果。所以他們這次出來了四人,若沒有大財的話,山賊是不會來搶奪的。可沒想到,剛才忍不住談了這事,雖然聲音放低了,竟還是被人聽了去。這若是被山賊知道的話,那就等於是羊入虎口了。 「小兄弟,再會了。」虎哥一拱手,幾名獵手轉身,快步的朝著臨山城走去。 周行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尷尬,他一年多沒和俗世之人打過交道,竟是把山賊什麼的都忘了,在俗世中,最忌諱的一件事就是錢財露白,特別是在這種山道之中。聳了聳肩,周行繼續跟著幾人。 沒多久,那幾名獵手再次停下來,皆轉過身,面色不善的看著周行。 「小子,你還跟著我們,到底是何居心?!」虎哥濃眉一豎,怒聲道。 周行一怔,訝道:「這位大哥,我可不是想跟著你們,到前面城裡的路就這條最近了。」 聞言,虎哥愣了愣,旋即拱了拱手,「那算我錯怪你了。」其餘幾人也是露出歉意的笑容。 周行心中感慨,還是山裡的人樸實得多。 隨後,幾名獵人似乎也不再對周行懷疑,把他也算在隊伍中,一起繼續前行。他們的腳步輕快有力,比起普通人來說要強的多,不過和周行一比,自然是遠遠不如,周行連真元都未動用,只依靠身體的力量,就能輕鬆跟上。 「小兄弟,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那名女獵人走在周行旁邊,輕笑道。 「大姐說的不錯,我因為一些事故,流落到此,現在正打算回家。」周行微笑道。 「小子,不是我說,你一個人在這山裡走,可是危險啊,遇到那山賊的話,連衣服都得被拔個精光。」一名寬臉,皮膚黝黑的大漢伸出一隻手,拍了下周行的肩膀。 「大哥,這裡的山賊很多嗎?」周行問道。 虎哥偏過頭,看著周行,扯了下嘴角,說道:「臨山城靠近連雲山脈,這山脈無邊無盡,有很多珍稀之物,經常有那些富老爺來臨山城,所以,山賊也很多。據說,這附近就有個山賊窩,經常出來偷搶。」 周行點了點頭,認真道:「那可是要千萬小心了。」 虎哥笑了笑,朝周行的腳下看了一眼,不再多說,眼中不為人察的閃過一絲精光。 走到一處山凹地帶,周行心中一動,朝著前方望去,那裡除了一條通向城裡的路,其餘皆是密林。不過,周行感應到那裡似乎藏匿著一些人,他看向幾名獵手,這幾人都未察覺。 「難道是山賊?」周行暗道,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告訴這幾名獵手,以免被山賊發現。 「大家打起精神了,聽說這片區域經常有山賊搶劫。」虎哥提醒眾人道。 聽虎哥一說,幾人都拿出隨身攜帶的工具拿在手中,謹慎起來。周行心道:「這叫虎哥的人心果真細。」 不多時,幾人已是走了幾百米,周行已是清晰的感應到十數人的呼吸聲,臉色也不由微微一變。而虎哥等人顯然還是一無所知,但仍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圍。 恰在此時,在他們前方的密林中,一位臉上帶著刀疤,壯實的大漢走了出來,他手中拿著一把砍斧,直接大咧咧站在路中,向著幾人叫道:「幾位朋友,把值錢的留下來吧。」 山賊! 幾名獵手大驚,然後看向虎哥,一副以他為首的樣子。 虎哥臉色一沉,低聲道:「莫慌,他只有一人。」說完,大聲朝那刀疤大漢道:「兄台,我們只是些打獵的,沒有什麼值錢的,還請放條路。」 「廢話少說!留錢還是留命,自己選擇!」那刀疤大漢蟲眉一挑,狠聲道。 「兄台,我好言相說,還請給個情面,來日好笑臉相見。否則,我們也不是泥捏的。」虎哥冷冷道。 刀疤大漢不怒反笑:「哈哈,憑你也想從我野狼手上要面子,真是笑話。」說著,他嘴裡打了一聲口哨,叫道:「兄弟們,動手了!」 刷,刷,刷…… 「有肥油了!哈哈!」 「還有個女人,可惜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十數人從林子裡跳躥而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利器,譏笑聲不斷。 刀疤大漢大聲道:「給你們十息時間考慮,是想留下東西,還是把東西和命一起留下!」 「虎哥,我們怎麼辦?」一名獵人露出一絲恐懼,手中的鐵揪都有些發抖。 「虎哥,不能把那東西交給他們啊!」女獵人雖然眸子裡也是有害怕之色,但卻這樣說道。 「虎哥,打了!大不了一條命,我可不願做個窩囊的人。」剩下的那名獵人捏著拳頭憤怒的低吼道。 周行聽著幾人的話,再看向那群山賊,倒是比較平靜,未修真以前,聽到最多的就是山賊殺人啊,山賊搶東西之類的事,山賊幾乎成了普通人心中的夢魘。即使以周行現在的實力,在剛感應到山賊也是有一絲擔憂,如今山賊都出來了,其實也就是一個個普通的人,並沒有三頭六臂,那種害怕擔憂頃刻間消失無蹤。 虎哥拿著一隻獵槍,猶豫不決,然後看了看周行,小聲說道:「小兄弟,你能不能幫我們保管下那東西,等我們攔著這群山賊,你就趕快逃,把這東西去城裡換些錢,你自己拿一半,剩下的一半如果你願意的話,為我們送回村,好嗎?」 聽他這麼一說,周行不由一呆,那幾名獵人也是一愣,但隨後卻是紛紛點頭,連那最恐懼的獵人,也是咬咬牙,不再露出膽怯。 這時,刀疤大漢又高聲叫道:「還有五息,你們可想好了,這錢還能再掙,命就只有一條!」 「這群雜碎!」一人低聲唾道。 第七十五章 出手 虎哥看著周行,急道:「小兄弟,我們村名叫鮮化,若是日後你有時間去了,告訴村裡人,說周虎無法再幫村裡了。」 「還有我,我叫周大熊,小兄弟,你告訴我媳婦一聲,說讓她改嫁吧。」另一名獵人連忙說道。 周行望著幾人,忽然道:「你們不如把東西給他們吧,他們應該不會傷我們性命的。」 虎哥搖頭,道:「那東西是我們找了幾個月才找到的,絕對不能便宜他們。就算沒有那東西,我們身為男子,也絕不能向他們低頭,死,也不能!否則,我再無面目回村了。」虎哥看著那群山賊,臉色越來越憤恨。 「阿妹,你也跟這小兄弟一起逃吧,有我們三人幫你們擋著!」虎哥對那女獵人說道。 女獵人眉頭緊蹙,咬著嘴唇,道:「我和哥一起出來的,就要一起回去!」 周虎歎了口氣,不再多說,而是把背簍放下,悄悄的從裡面掏出一個小布包,塞到周行懷中,接著拿起獵槍,與三名同伴,憤怒的看著那群山賊。 「哼!看來你們是不想要命了!」刀疤大漢冷笑一聲,旋即大喊:「兄弟們,宰了他們!」 好幾個山賊頓時朝著周虎幾人衝來,一個個揚著利器,興奮的哇哇大叫。 周虎首先衝上前,與那些山賊打起來,他掄著獵槍,彪悍之極,把兩名衝上來的山賊,打得連連後退。他曾經在城裡跟著武館的師傅學過一招半式,比起這些山賊,自然是厲害很多。 而那女獵人也和另兩名獵人圍在一起,擋著刺過來的利器,他們都是獵人,自然都會一些把式,山賊就算數量遠多於他們,一時間也沒有奈何。 「小兄弟,快走啊!」周虎邊與山賊對打,邊朝依然站在原處,動也不動的周行吼道。 「嗤」一山賊趁機用刀在周虎的背後割了一下,頓時鮮血浸出。 有兩名山賊尖笑,想要越過周虎幾人,去打周行。 「啊!」周虎怒叫一聲,拼起全力,把那兩人也攔了下來,這十數名山賊,竟有四名一起對付周虎,即使周虎比他們厲害,也是連連受傷,只能勉強躲過要害。 而女獵人這邊卻比周虎稍微好一些,不過,也是不斷的被劃上口子。 這一切發展的極快,幾乎就是短短時間,四人都是受了些傷。 刀疤大漢見一時收拾不下幾人,冷哼一聲,一揮手,又是過去幾名山賊。 「走啊!」周虎餘光瞥見周行還是未動,急得厲叫,以為周行被嚇呆了。 突然,其中一名獵人被人刺中了胳膊,痛得大叫。加上又是幾名山賊的加入,眼看著,幾人就在生死間掙扎了。 「還有一個小子!你們去幹掉他!」刀疤大漢朝周行看了一眼,接著冷聲對剩下的幾名山賊叫道。 然而,還未等幾名山賊行動,刀疤大漢就覺得眼前一花,那視線中的周行忽然消失不見,眨眼之間,他的身前已是多了一人,正是周行! 周行一隻手掐著刀疤大漢的脖子,淡淡道:「叫他們停手,不然,你死!」 「停,停,停手!」刀疤大漢全身一顫,他想反抗,但不敢反抗,感覺到這只看上去沒有分毫力道的手,卻有著無窮大的力氣,要殺死自己,甚至與捏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頓時,所有的山賊聽到話,都停了下來,朝著刀疤大漢看來,個個都是驚呆了,他們可知道刀疤大漢有一身武藝,比他們強了不知多少,怎會突然變成這樣。 「小兄弟!」周虎幾人也是大驚,不過驚後都是含著一絲喜色。 「放了我們野狼老大!」山賊們回神後,都是大叫連連。 「好,好漢,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啊。」刀疤大漢哆嗦了幾下,他雖然是山賊,但打心底卻怕死怕得要命。 周行看著刀疤大漢,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面上生出殺機,手中用力,似乎就要掐死他。 「不要……」刀疤大漢驚恐的叫道,伸出手去掰周行的手,卻感覺這如鐵鉗一般,根本動不了。脖子被捏得越來越緊,連呼吸都開始急喘起來,刀疤大漢嚇得哀求:「好漢,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周行手一鬆,收回手,面無表情的盯著刀疤大漢。 刀疤大漢手撫在脖子上,連連咳嗽一陣,忽然眼中冒出寒光,掄起手中的砍斧,朝著周行狠狠砍下,「去死吧!」 瞧得這利器襲來,周行根本不躲,伸出手,在縱目窺窺之下,直接握著斧尖。 「叮」彷彿傳出一聲兵器交接的聲音,斧頭在周行的手上硬生生停了下來,周行的手卻連血也未流出。刀疤大漢紅著臉,使勁向下,甚至連全身的重量都用了上來,手中的斧頭卻仍然紋絲未動。刀疤大漢猛地停下來,鬆開斧頭,直接跪下,淒厲地叫道:「好漢,我錯了……」 這一動作,不僅那些山賊們震呆,面面相覷,就連周行也一時沒反應過來,此人的變化也著實太快了。 「好漢,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剛出世的嬰孩,你不要殺我啊,你殺了我,他們就沒人照養了。好漢,你要是放了我,我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好漢,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刀疤大漢哭叫出聲,那對虎目之中,竟真的有眼淚淌了出來。 周行怔怔的看著刀疤大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腦中響起祁雲真人的聲音:「這人倒是有趣,能屈能伸,不過,徒兒,他的話裡無一是真。你想為民除害的話,把這些山賊全都殺了吧。」 「全殺了?」周行驚得一顫,四下望去,這些山賊,小的與他差不多,大的也不過三十四歲的樣子,難道真的全殺了? 那刀疤大漢見周行不說話,繼續哭叫道:「好漢,我發誓!我真的不會再做山賊了……要不,我把我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給你,你大人大量,就放過我這一回吧。」 周行深吸一口氣,道:「先把你值錢的東西拿出來,我看看夠不夠換你一命!」 「啊?」刀疤大漢聽到周行這話,明顯一愣,他不過是為了活命而胡說一通,沒想到還真有讓這人心動的。想到這裡,他面色一喜,連道:「是,是,多謝,多謝好漢。」 隨即,他站起身,朝著其它山賊大叫道:「把你們身上所有的錢幣,值錢的東西全拿出來!孝敬這位好漢!」 山賊們更是一呆,他們搶人搶的多,但從未想到,自己還有一天被人搶的時候。 一名山賊神色怒道:「老大!咱們這樣做太丟人了!」 又一名山賊說道:「是啊!老大,拼了!不能給咱們山賊丟臉啊!」 「媽的!」刀疤大漢臉色一變,走到那最先說話的山賊面前,伸出手,「啪!」的重重一聲,打在了那山賊臉上。 第七十六章 夠麼? 「滾!別讓老子再見到你!」刀疤大漢一腳把那山賊踢翻在地,一手揚起砍斧厲聲叫道:「誰敢再多說一句,老子砍了他!」他的神態兇惡,臉上的刀疤更增幾分凌厲。 眾山賊嚇得畏縮,緊緊閉上嘴,不敢再多言。周虎幾人也是被刀疤大漢震懾住,看到周行仍是一副平淡的模樣,這才忍住想要退走的衝動。 「還不快點!把身上值錢的全拿出來,誰藏一個籽兒,老子就砍他一條腿!」刀疤大漢眼光狠辣的掃向眾山賊,眾山賊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叮」「噹!」 山賊們既是害怕又是不捨的把手伸進懷裡,一個接一個的碎銀掉在地上,發出悅耳的碰撞聲。 「白眼狼,把銀子收起來,擦乾淨!」刀疤大漢指向一位身材高挑的青年,叫道。 那高挑青年連忙應聲,從地上把碎銀全收起來,直接扯下自己的衣服,包在裡面,送到刀疤大漢手上。 刀疤大漢掂了掂包著銀子的衣服,轉過身,一臉的陰狠赫然化作了恭維的笑容,小跑著來到周行身邊,喏道:「好漢,這些銀子,可是我們全部的身家了,你看夠不?」 周行看了他一眼,接過銀子,細細一感覺,裡面差不多只有十餘兩的樣子,當下一挑眉,搖頭道:「不夠!」 此話一出,刀疤大漢立時一愣,臉上的笑意頃刻褪去。 「他娘的!老子不忍了,老大,咱們人多,怕什麼!」山賊中一名壯實的青年一跺腳,高聲呸道。 「對!他不就是厲害點,拼了一條命,十八年後又是一好漢!」 「大家上啊!打死這小雜種。」山賊們一個個激憤起來,揚起利器衝了上來。 刀疤大漢似乎因為周行的話呆滯住了,一時沒出言阻止。 十數個山賊群起,「啊啊」大吼著,朝周行衝來。 「小兄弟!小心啊!」周虎擔憂的大叫道。 周行目光微一閃爍,臉上仍是平靜無波,緩緩的蹲到地上,撿起一根只有手指細的木枝,輕聲道:「我不想殺人的,別逼我。」 他的聲音不大,卻是令人森然起寒,那刀疤大漢渾身一顫,嘴角微動,但最終也未開口。 眨眼間,十多個大漢已是衝了過來,周行淡淡的望著這些皆是一臉憤激之意的山賊,把銀子扔到地上,用木枝在空中輕輕刷了兩下,然後身形一晃,已是來到了首當其衝的那壯實山賊面前。 「刷」周行一揚木枝,直刺那壯實山賊的面門。 「啊!」山賊厲吼一聲,舉起砍斧欲要劈向周行的手。 然而,這木枝是緩實急,壯實山賊的叫聲還未熄滅,木枝已是來到了他的眼前一寸。壯實山賊驚駭的想要停下,卻發現自己的速度太快,他嚇得瞳孔一縮,冷汗直流,又猛然發現,眼前的木枝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呢?」壯實山賊驚魂未定,張望起來,卻見刀疤大漢一臉驚駭的望著自己的身後,連忙轉過身。 只見周行彷彿化成了一道虛影,「刷,刷,刷……」的聲音不絕於耳,一個接一個的山賊都如壯實山賊一般,驚恐的停下,也是如他一般,轉身,後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忘我劍法!快與慢,穩與亂,周行已是用的非常熟練了。 「啊……」一名山賊翻倒在地,扔掉利器,捂著自己的手大聲痛呼,他手臂上的衣服已是破成了兩段,肌肉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緊接著,又是一名山賊大聲叫喚,與前一名山賊一樣,同樣的地方出現了血痕。 一個,兩個,三個…… 周虎幾名獵人看得震驚,而後興奮不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周行。 刀疤大漢則是駭然失色,他比周虎見過的世面多的多,在他的眼中,周行手持的木枝,比利劍還要厲害,如此的精準,如此快的身法,當真不可想像。他眼中露出一絲後悔之意,剛才他是故意未出聲,想要讓手下們群情激憤而試試周行。 短短片刻,除了刀疤大漢外的所有山賊,無一不是倒在地上,捧著手臂呻吟。 仿若一陣清風,周行來到了刀疤大漢面前,他的衣服沒有絲毫破損,似笑非笑的看著刀疤大漢,道:「你說,夠了麼?如果不夠,我們繼續。」 「不,不……」刀疤大漢打了個寒顫,結巴道。 「不夠麼?」周行微微一笑,一甩木枝,發出「刷」的輕嘯聲。 「不,不!夠,夠了!」刀疤大漢嚇得臉色蒼白,不斷的上下點頭。 周行扔掉木枝,拍了拍手,說道:「那你自己認為,該如何呢?」 刀疤大漢一愣,旋即擠出笑,道:「好漢,你跟我回去,我那狼窩裡還有些東西,你看中什麼就拿什麼。」 周行沉吟的看著刀疤大漢,直看得後者手腳冰涼,才點頭道:「如此也好,就看你窩裡的東西夠不夠了。」 「夠!絕對夠!」刀疤大漢又是一個哆嗦。 周行心中一樂,暗道:「這伙山賊行不義之財,我拿回去,正好孝順爹娘。」 周行看向站在一邊的周虎四人,略一想,微笑道:「幾位大哥,小弟還有事,咱們後會有期。」 「不敢,不敢!小哥自便。」周虎連連拱手笑道。 周行看了一眼刀疤大漢,「好漢,這邊走。」後者趕緊側著身朝一方走去,一邊唯喏的笑著,卻是看也不看這一地還在痛吟的手下。 「哥,那東西……」那女獵人見到周行已是走了幾步,一臉遲疑和不甘的說道。 「別說了!」周虎小聲道,臉上同樣是不捨之色,但剛才他就說過,讓周行帶走那東西,又見識過周行高強的武功,更是心有餘悸,畢竟周行若要搶這東西,那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一般。而且周行算是救了他們,自然不好再提。 他們的聲音雖小,周行還未走遠,聽得一清二楚,心中無奈一笑,自己的記憶有時確實太差,竟連這都忘記了,對於那東西,周行有些好奇,但沒有一絲想擁有的念頭。 周行停下身,把周虎剛才塞給他的取出來,笑道:「這東西差點忘了還你們。」 「不用了,小哥若是不嫌的話,就算我們送給小哥的,以報小哥的救命之恩。」周虎眼中一喜,略一猶豫,卻是咬牙擠笑說道。他周虎,不願欠人情。 「哥……」女獵人眉頭微蹙,扯了扯周虎的衣袖,顯然不太滿他的做法,另兩名獵人未說什麼,但也滿是不捨之色。 「呵呵,我也姓周,幫本家人做一點小事,難道還要報酬?」周行笑道。 「小哥也姓周?那……那多謝小哥了,日後有用得著我周虎的地方,儘管提。」周虎訝然,接著露出真誠的笑容。 周行微笑,手一揚,準備把東西扔出去的時候,腦中忽然傳來祁雲真人一聲輕咦。 第七十七章 寶物 「師尊,怎麼了?」周行略一頓,意念問道。 「這裡面的東西好像是靈藥,為師感應到一絲能量波動。」祁雲真人說道。 靈藥,是指蘊含靈氣,對修真者有益的藥物。而靈藥想要誕生非常不益,需要百年甚至千年的時間。並且靈藥都是有天生的隱匿之法,若不細加感應,即使修為再高,也根本無法尋到。這點從周行在山中行走一個多月也沒靈藥的收穫就知道靈藥的隱匿之深,珍稀的靈藥,通常還會有異獸守護。 周行微微一驚,他知道,精力丹都是由最差的靈藥之類練成,卻還從未見識過靈藥。遲疑之下,周行把東西收回手,朝周虎問道:「大哥,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瞧見周行的動作,周虎有些詫異,略一猶豫,道:「是黃精。」頓了頓,補充道:「百年黃精。」 黃精,有補氣養陰之效,藥齡越大,則越補,普通人吃了能延年益壽。 關於黃精,人參之類的,周行自小在鄉下聽得多,對其並不陌生,傳說,這些藥物,到了百年之後,吃了能多活幾年,起死回生。千年之後,吃了還能白日飛昇。修真之後,周行對於這傳說自然不足為信,但也知道靈藥對普通人有很大的好處。 刀疤大漢野狼聽到「百年黃精」四字,眸子裡陡然泛起一抹精光,回頭後怕的看了周行一眼,竟是有著掙扎之色。 「徒兒,把這東西留下。」祁雲真人的聲音在周行腦中響起。 周行一陣愕然,他剛說了要把東西還給周虎,現在師尊又讓他留下,這令他心裡有點尷尬。思量一下,看著周虎,說道:「大哥,這東西……不如你們賣給我吧?」 「小哥想要?」周虎訝道。 見周行點頭,周虎與其餘獵人對視一眼,道:「小哥,你想要直接拿去吧。」 周虎再次這樣說,讓周行心中一陣舒坦,笑了笑,搖頭道:「你們先去城裡吧,晚些時候我來找你們,這東西先留在我這裡了。」 「那行,小哥,後會。」周虎瞪了想要說話的女獵人一眼,然後朝周行拱手道。 ※※※ 通往山賊窩的地方,沒有路,只有遍地的灌木和深長的雜草,樹林密集,那長年不敗的翠柏遮擋著視線,此時中秋,四下散發著一股腐葉之味。 刀疤大漢在前帶著路,時不時用餘光瞥一眼周行,每次心中都是震驚非常,這位看上去不到二十的青年,行走間竟是踩在那灌木雜草之上,一臉輕鬆。這種身法,即使以刀疤大漢的見識也不曾見過,在他想來,唯有那內力極其深厚,且擅長輕功的武林高手才能做到,這比剛才周行用木枝打人的技法,還讓刀疤大漢心驚肉跳,回過頭時,眼中掙扎更濃。 這時已經行走了快半個時辰,周行稍有不耐,可一想,若山賊窩不隱秘的話,早被城裡的人滅了。 「還有多遠?」 「好漢,就在前邊,快到了。」刀疤大漢賠笑道,指著一方。 邊走著,刀疤大漢用餘光瞅著周行,側身哈腰道:「好漢,不知你師承何處?」在他想來,如此年輕且武功高強的人物,定是名派之下。 周行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動,回道:「臥龍宗。」 「臥龍宗?那是哪裡?」刀疤大漢小聲嘀咕起來。 周行聽在耳裡,有些吃驚,臥龍宗在俗世中絕對算是一個大宗派,就算不是享譽勝名,但至少在這些人,也應該有些耳聞才對,他心裡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忙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臨山城啊。」刀疤大漢愣道。 「此城屬於哪裡?」周行再次問道。 「梁召國吳守郡。」 「你可知楚南國?」 「沒聽說過。」刀疤大漢回道。 聞言,周行一怔,這裡竟然不是他所在的國,他雖然念過私塾,但卻是沒學過地理,根本不知道地圖,沉吟半晌,暗道:「看來去城裡,還得想辦法弄到地圖。」因為不知道確切地點,即使祁雲真人也無法帶他回去。 又是一會兒,刀疤大漢開口道:「好漢,到了。」 周行朝前方望去,那裡有幾處茅屋,臨旁還有一個山洞,看上去髒亂不堪,遠遠都有一股臭味傳出。周行暗自點頭,此處果然偏僻。 不多時,來到山洞邊,這山洞不小,有兩人高,丈餘寬,其內黑暗,以周行的目力,看到裡面有轉折處。 「好漢,我搶的東西全藏在裡面,你跟我進去吧。」刀疤大漢指著山洞說道。 周行藝高人膽大,加上有祁雲真人,自然不怕有詐,跟著刀疤大漢進入山洞。 山洞竟頗為曲折,而且是向下延伸,看上去是一個天然的溶洞,周行小時候在鄉下也曾在溶洞玩耍,但比起這溶洞卻要小的多。 刀疤大漢點起一個火折,藉著光帶周行向深處行去。 少頃,到了溶洞的深處,其內是個穴,只能容納兩三人的樣子,刀疤大漢指向其中,嘿笑道:「好漢,東西全在裡面了,你想要什麼就拿,全拿走也行啊。」 周行朝刀疤大漢看去,露出笑容,怪道:「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陷阱,等我一進去就觸到?」 「不,不會,怎麼會呢!好漢,你是在說笑話吧,我怎麼敢欺騙你老人家,就算再借我兩個膽子,也是不敢的,好漢,我野狼在這片賊窩都是有名的老實,你可要相信我啊。」刀疤大漢臉色一變,連忙說道。 周行笑道:「借你兩個膽子你或許不會,若借你三個,四個膽子……」 還未等周行說完,刀疤大漢叫道:「啊,好漢,別管它幾個膽子,我都是不會的,我野狼可老實了!要不,要不我先進去?你看著,絕對沒有問題。」說著,刀疤大漢竟真向裡面走去。 「慢著!我自己去拿就行了。」周行開口道,以他的耳力,早已聽出刀疤大漢越接近這山洞,那心跳越是快速,呼吸越急,但周行未完全放在心上,以俗世之人的手段,想要對他造成威脅,除非他把真元收起來,讓其用刀砍。 「是,是。」刀疤大漢鬆了口氣,賠笑點頭。 周行似笑非笑,提起真元護住全身,朝裡而去,以他現在接近練氣三層的實力,只要真元護體,普通的利器,很難對他造成傷害。 看著周行一步步接近洞穴,刀疤大漢的心都提了起來,但臉上卻沒什麼表現,在火折的映射下,臉上的刀疤似乎在蠕動一般,他跟在周行身後,用火折為周行照路。 即將邁入洞穴時,周行回頭望向刀疤大漢,後者連忙轉過頭,不敢與之相視,周行心中冷笑,直接邁入其中。 在周行的目力下,洞穴內一覽無餘,周行略一吃驚,這裡面的東西當真不少,有刀,劍等華麗的兵器,還有一些書籍,古器,凌亂的擺放著,有一大堆之多。以這山賊不過十數人的實力,竟會搶到這麼多東西,連周行都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他走近,拿起一柄看上去頗有些華麗的劍,其劍鞘上鑲著寶石,雕著鷹紋,顯出貴重氣息。周行抽出劍,發出一聲輕吟,其劍鋒上寶光閃閃,帶著一股銳氣。 周行雖不識劍,但也是驚呼:「好劍!」 「這在俗世的確算的上好劍。」祁雲真人也在觀察著。 「也不知這野狼是怎麼得到這些東西的。」周行心想,不禁回頭向那刀疤大漢望去。 就在這時,那刀疤大漢一臉猙獰,在洞穴外牆狠狠一拍。 「蓬!」豁然,一面巨石從洞穴口轟然落下,激起滿地的灰塵。 刀疤大漢被這聲音震得閉上眼,接著立馬睜開眼,四下一看,沒有周行的身影,而那面巨石已是完完全全的閉合上了。見此,刀疤大漢心情激奮,哈哈大笑:「憑你這小子,也想搶我野狼的東西,真是不要命。」他拍著巨石,大聲道:「小子,你就安心在裡面陪著那些寶物吧,等一兩個月,老子再來看你!」 刀疤大漢興奮的忘了形,能收拾一個武功高手,他心花怒放,更是為前面被周行教訓的事,大大出了一口氣。 「呵呵,一兩個月還能活嗎?」忽然,一隻手搭在了刀疤大漢的肩上,從耳畔傳來輕輕的笑聲。 聞之,刀疤大漢全身一抖,毛骨悚然。 第七十八章 星隕石 這輕笑聲聽在刀疤大漢耳中,猶如明天霹靂,一聲炸響。他慢吞吞的回過頭,在火折那微暗火光的照射下,周行的臉帶著一抹笑,只是這笑中含著森然的寒意。 「呵,呵呵……我說過了,別逼我殺人。」周行似在笑,眼中卻全無絲毫笑意,在這暗沉的環境下,眸子裡泛起一抹冷光。 刀疤大漢「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狼嚎般哭叫道:「好漢,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殺我,別殺我啊。」 周行看著刀疤大漢,心中滿是掙扎,許久,他伸出手,放到刀疤大漢頭上,一股真元湧出。 刀疤大漢全身猛地一震,接著雙手垂下,頭一歪,蓬然倒地,再無任何氣息了。 周行的手僵在原處,眼中滲出一絲悲意,歎然道:「我不想殺人的,我真的不想殺你。」沉默少頃,周行捏緊拳頭,「咯吱」作響,眼中的悲意化成冷色,「可是你卻一二再的想要殺我,那麼,你必須得死!」 「哧啦」火折從刀疤大漢手中滾出,然後熄滅,這洞窟裡一片漆黑。 半晌,周行臉上恢復了平靜,儘管這洞內漆黑,在他目力之下,卻依然能夠明辨。他不再去管刀疤大漢的屍體,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周行,如今的他不怕殺人! 周行來到那封閉了的洞穴外牆,用手摸索著機關,他在剛才石門緊閉之前,以極快的身法跑了出來,否則這樣大的石牆,若沒有祁雲真人的幫助話,他可能真的會被封死其中,一想到這點,周行對於殺死刀疤大漢,也就沒了什麼仁慈之心。 不多時,他手中觸到一個微凸起,非常細微,若不是知道大約的位置,周行也很難感應到。然後用手連拍了幾下,便聽一聲轟響,石門緩緩的上升,一會兒,就完全打開了。 周行望了眼洞穴上方,竟是平滑,以他的眼力都沒有注意到石門的存在,心裡泛起一個念頭,以這些山賊的能力,怎麼可能建造出這樣在俗世可稱為鬼斧神工的機關?而且,這洞穴裡藏的東西,當是奇珍異寶,又怎會落到這樣的山賊手中?不過,刀疤大漢已經死了,周行也沒有心思,再去一個一個的去詢問其它的山賊。 走進洞穴,周行開始一件件翻找起來,劍刀之類的神兵先放在一邊,這些東西雖好,但對他無用。 其中一個箱子,周行手一用力,把鎖扭斷,打開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這箱子的體積可以躺下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而裡面竟是放滿了,金銀,玉石,翡翠,珍珠,少說也有千百件之多,每一件看上去都是成色頗佳,絕不是普通之物。 好一會兒,周行才平下心,他沉吟著,朝旁看去,這樣的箱子還有兩口,一大一小,周行眼中露出興奮之色,又打開一個大點的箱子,儘管已有準備,周行還是被這滿箱黃澄澄的金條給晃得兩眼微瞇。這樣多的金條,周行大約估計了一下,至少也有千兩黃金。 周行更是興奮了,迫不及待的打開第三口比較小的箱子,不由一愣,只見裡面居然放著一些黑石塊還有些奇怪的金屬。 「這是什麼?」周行用手拿起一塊黑石,便覺手中一沉,這一手可握的黑石塊,在他感覺中,竟有數十斤之重。 周行呆了下,又拿起其它金屬和石塊,有的輕若棉絮,有的比黑石塊還重,有的溫暖如玉,還有一塊石頭,裡面傳出一股炙熱感。 「好奇特的東西。」周行納悶道,不過這箱子能和金銀珠寶箱放在一起,想必也是值錢的東西。 「咦,這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的。」祁雲真人出聲道。 「師尊,你認為它們?」周行問道。 「嗯,哈哈,你小子運氣不錯,這些在修真界都算是比較珍貴的材料,頗為稀少,就算金丹修士想要找到也不易,沒想到你剛來俗世就能得到。」祁雲真人笑道。 周行眼睛一亮,祁雲真人能說珍貴的東西,那就肯定是好東西。 「那黑色的石頭是黑晶鐵礦,用它鍛造的兵器削鐵如泥,不過最主要的是可以作為普通偽法寶的主材料。以你現在的修為,用法寶太過勉強,根本無法發揮出其十分之一的作用。這偽法寶倒很適合你現在用,足夠你用到築基。」 周行興奮的點點頭,有祁雲真人在,他自然不擔心如何能夠煉製出偽法寶。 「那銀色的金屬是秘銀,你可別看它不多,只需一點,就能夠提高法寶的堅韌性,最重要的是可以使你真元發揮出更大的效果。」 「那觸感像玉的石頭,是炎石,只有火山噴發時能夠噴出幾塊,若是擅長火屬性的修士,用其作法寶,平添幾分威力。」 周行邊點頭邊一樣一樣的拿在手裡觀察,驚奇不已,火山中噴出的炎石,竟溫暖如玉,他覺得那傳出炙熱的石頭反倒更像炎石,於是拿起傳出炙熱感的石頭問道:「師尊,這又是什麼?」 「比起其它幾種,這一種最是珍貴,即使是為師也要靠運氣方能得到。」 祁雲真人的話勾起周行的興趣,「這乃是星隕石,據說是天上星辰所化,其中含有空間之力,是煉製儲物法寶的最佳之物,而且無論什麼法寶,添加一些星隕石,都會威力大增,有意想不到的功用。」 星隕石! 周行仔細的看著這塊其貌不揚的石頭,內心有些震憾,這些小小的石頭,一個個竟都有莫大的威能。【wWw.WRsHu.cOm】 接著,周行把其它東西都看了一遍,這洞穴中總共有一口珍寶箱,一口金條箱,以及一小口裝著珍貴材料的箱子,此外有數十件寶劍寶刀及古董器皿,每一件想來都是價值連城之物,即使周行也是頗為心動,他自小家裡就不富有,當初離家的願景也是希望練武賺錢,風光回家。現在雖然對世俗的錢財不是過份喜愛,但如此多的寶物,仍是忍不住一陣歡喜,若帶回家,定是可以置一大片地,修建大宅,讓父母好好生活下去。 不多時,周行開始犯愁了,這樣多的東西,他根本拿不下,扔掉一個,都是捨不得的損失。 「師尊,你可有辦法把這些東西都帶上?」周行問道。 「唉,為師的儲物戒當初渡劫之時藏在了祁雲峰頂之中,為師所有的寶物也都在其中,原本想等渡劫之後再取,卻沒想到落到這樣的下場。如今祁雲峰在華雲宗主的掌控中,以你的能力無法取到,而為師現在的實力,連元嬰初期都有些不如。」祁雲真人歎了口氣,道。 周行默然不語,祁雲真人若不是落到這個下場,他恐怕已經被馬師兄把全身毛髮燒光了,亦或許被向覃所殺。也不知道,他是該為自己慶幸,還是該為祁雲真人悲哀。 「呵呵,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等你進階金丹之後,在為師的幫助下,應該可以取到為師的儲物戒。除了為師自己,在這一界中,還沒人能夠找得到為師的儲物戒。」祁雲真人笑道。 周行癟癟嘴,他現在擔心的是眼前的這堆東西怎麼辦?對於祁雲真人的寶物,他還沒有什麼概念。 隨後,祁雲真人說的話,卻是讓周行大喜之極。 「為師收你為徒,還未給你什麼法寶,這眼下星隕石,為師便耗費一些元力,給你煉製一枚儲物戒吧。」祁雲真人說道。 第七十九章 儲物戒 「師尊,你現在就煉製?」周行興奮道,對於儲物類法寶他已經見過多人使用,早已是期盼的無以復加。 有了儲物法寶的話,便可隨身攜帶東西,當真是出門旅行的必備之物。 「儲物法寶嚴格來說其實並不算法寶,只是在其內擁有一塊空間而已,基本都沒有其它作用。只要元嬰以上的修為,靠著對空間的感悟和適合的材料就能煉製。一般來說,儲物法寶分為儲物袋,儲物腰帶,儲物手鐲,儲物戒幾種,越小則越難煉,而且需要的材料更是珍貴。」 周行認真的聽著,滿臉期待,因為祁雲真人將要給他煉製的是儲物戒。 「煉製的方法不難,你稍等一會兒,不要打擾。」祁雲真人吩咐道,周行連忙點頭。 接著,便見面前的星隕石憑空飛了起來,然後一團深紫的火把它包裹在其中,開始鍛燒,這火離周行不過兩尺,卻沒有任何溫度傳來,但周行隱約感覺到其含有的莫大威脅。 「這紫火是達到元嬰境界,以元力燃燒的火,你莫要小瞧它,縱使金丹境界被這火碰上,稍有不慎,也是隕落的下場。這星隕石其內含有濃重的火屬性,想要讓它融化,至少需要達到元嬰中期以上的修為。為師雖然身隕,但感悟還在,尚還有一些元力。這一次為你煉製儲物戒後,若無重要的事,為師便不會再幫你出手了。否則,元力一旦用完,為師就真的要入那輪迴了。」祁雲真人鄭重道。 周行一凜,心裡也對祁雲真人多了一絲感激。 在紫火的灼燒下,大約兩盞茶的功夫,那星隕石就渾身通紅,其上流淌了十幾滴溶液下來。這溶液未落地,同樣漂浮起來,而星隕石本體上的紫火則消失,懸浮到一邊,沒有動靜了。這時,那十幾滴溶液外又是燃起紫火。 「這些材料都含有雜質,用紫火把其提的越純,煉製的法寶效果便會越好。」祁雲真人講解道。 周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雖然對其不是太懂,但是多看看,便會懂得更多。 紫火把十幾滴溶液煉了片刻,這些溶液都縮小了接近一半,隨後紫火消失,十幾滴縮小後的溶液緩緩融合到了一起,成了一滴有彈珠大小的暗火色的星隕石溶液。 然後,這滴溶液在半空中忽然流淌開來,形成了一個能容納手指穿過的指環模樣。 「這是固形,最好的時機就是在提純之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融入空間之力,刻上印訣,法陣之類的。」祁雲真人詳細的解說。 便見半空,忽然出現了一些銀色的光點,這些光點看上去如同一條條極小的蟲,在半空中蠕動著,似乎要朝哪裡鑽去,卻又被強行掠到此。緊接著,這一條條銀色的光蟲,悉數朝著星隕石溶液形成的指環湧去,一條接一條的鑽入其中。半空中,又是接連不斷的湧出這銀色光蟲,少頃,整個戒指都被銀光覆蓋,剩下的銀色光蟲瞬間消失不見了。 周行計算,約莫有上百條銀色光蟲鑽了進去。 「這是從空間中提取的空間之力,若是沒有控制,便會完全消散在空間裡。煉製儲物法寶有專門相配的印訣,讓空間之力與材料融合為一,若成功則這儲物戒就煉製成功了,否則失敗的話,那材料也會廢掉。為師把這印訣用神識直接印入你腦中,不用擔心再忘記。」祁雲真人說道。 隨後,一道道光從周行的丹田射出,融入材料之中,而周行的腦中也出現了一副副印訣的畫面,而後消失不見,但周行卻感覺到它們都深深刻在了自己的腦中。 少許時間,祁雲真人的印訣也全部打出,半空中的指環上銀光一閃一閃的,把這洞穴也映得一亮一暗。 片刻,這指環上的銀光驟然暴亮,接著慢慢暗了下去,只是浮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好了,儲物戒煉製成功了,你滴點血在上面,除非你身死,再無人能用。為師累了,要先休息會。」周行腦海中,傳出祁雲真人疲倦的聲音。 周行微怔,目光看著儲物戒閃動幾下,回道:「多謝,師尊。」這一聲道謝,周行完全是真心實意。他一直對祁雲真人都沒有太多的好感,總以為後者收其為徒,帶著不詭的心思。而此刻,不論祁雲真人是否真有什麼想法,他周行都發自內心的感謝,因為祁雲真人就算要為他煉製儲物法寶,也大可不必這樣費力,煉製最難的儲物戒。他,周行,是感恩之人。 祁雲真人沒有再回話,周行沉吟一會,目光興奮的盯著那仍然浮在半空的儲物戒。當初秦志遠在介紹他的儲物手鐲時,周行就羨慕的無以復加,而秦志遠有那法寶是因為有一個好的師尊,呂唯長老。 如今,他也有一個更好的師尊,祁雲真人,所以,也便有了這一個更好的儲物法寶,儲物戒。想到此處,周行就恨不得長笑三聲,卻不願打擾到祁雲真人。 當下,周行伸出手,咬破手指,渴望的把自己的鮮血滴在了儲物戒上。 豁然,儲物戒上面閃過一絲血光,又閃過一絲銀光,兩者糾纏到一起,最後隱入戒身。頓時,從儲物戒上,周行感受到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與當初木行珠的感覺差不多,只是那木行珠仍然算是屬於師尊的,而儲物戒卻是完全由他支配了。 把儲物戒拿到手上,這時周行才仔細的打量它,卻見這戒指表面平滑,顏色銀灰,其中佈滿著紋絡。 周行怦然心跳,想了想,伸出左手的無名指從儲物戒中穿過,戴上。讓他略感驚訝的是,儲物戒在戴上之後,則縮小到剛好適合左手無名指的大小,完全不會鬆脫。而他心中剛湧起要脫下的念頭,這儲物戒竟然增大起來,只需把手垂下,就會掉落。 周行嘿嘿直笑,玩了幾下變大變小,這才停下,把意念沉入儲物戒中。 一個長寬高皆有三丈的空間在意念中顯出形,而這空間四周則像是一堵銀灰的牆,把空間限定於此。 長寬高皆有三丈,相當於一間較大的房屋。周行有些高興,他可是知道秦志遠那儲物手鐲的空間比這小了太多了。不過,若是其它識貨的修真者知道周行僅僅是見到這儲物空間的大小有些高興的話,恐怕都會忍不住打他一頓,這哪裡能有些高興,這樣大的空間啊,必須得欣喜若狂才對。 周行意念退出,把背包脫下,拿在手中,心中一個念頭,瞬間,手上的背包消失不見。周行擔憂的再次把意念沉入儲物戒,便見背包靜靜的躺在儲物戒的一角。 他意念一動,那背包又出現在了手上。周行若狼一般,盯著這洞穴裡的其它東西,眼睛放光。 緊跟著,整個洞穴的東西,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周行像個孩童一樣,彷彿拿著最心愛的玩具,玩得不亦樂乎。 最終,洞穴裡的東西完全的消失一空,凡是能取走的東西,全被周行裝進了儲物戒,一共也只佔了大約十分之一的位置。 「哈哈」周行再也忍不住大笑一聲,這儲物戒比那其它什麼法寶都要實用的多。 在洞穴裡休息了一會兒,周行邁步走出,看了一眼刀疤大漢的屍體,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此人算是他真正以自己之力,所殺的第一人。 良久,周行微微一歎,大步離去。 第三卷 家中之變 第八十章 臨山城 臨山城外是三丈之高的石牆,其內大街小巷遍佈,各種商舖小灘琳琅滿目,叫賣聲,討價聲,吆喝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周行在各大小灘之間走動著,心中激情噴湧,極是歡愉。他用山賊們湊出的碎銀,買了不少覺得好看有用的東西,以及各種糕點,糖果。然後在不引人注意之下,悄然的放進了儲物戒。 這時,聞聽前方有吵鬧爭執之聲,周行看了一眼,目光頓時一閃,那裡的幾人中,正是周虎幾名獵人。 周行細細一聽,已是明白,周虎幾人在飯館吃了飯,老闆收的價卻太高了。 「老闆,我們才吃了幾個小菜,最多幾錢,你就收一兩銀子?!」周虎惱怒道。 那老闆挺著大肚腩,頭仰上了天,道:「你們要菜之前問過價嗎?我這一直都是這個價!你們敢吃,還有理了不成?」 「可是這一兩銀子也太多了吧,我們身上沒那麼多錢啊。」女獵人說道。 「沒錢?你們帶著的這些野雞野兔不是錢麼?我也不佔你們便宜,你們把所有的野味,五兩銀子賣給我,那一兩菜錢,就算我請你們了。」那老闆指著幾人身後的背簍和提著的東西。 周虎眼睛一紅,舉起拳頭,大聲道:「你搶人啊,這些野味少說也值十幾兩銀子,你看我們是外村人就看不起我們,還是想挨揍!?」 「喲喝!鄉巴佬還想打人了。」那老闆譏笑一聲,兩手一擊「啪啪」,便見飯館裡走出幾個膀大腰圓的大漢。 周虎幾人臉色微變,但是那一兩銀子的菜錢,卻又不願意就這樣出了。對於普通人來說,一兩銀子幾乎夠一家三口比較好的生活一個月。 周行微一皺眉,便準備上前,幫周虎幾人解決此事,不管錢財還是武力,周行都有極大的自信。 恰在此時,一名女子從周行身邊而過,朝著飯館跑去,一陣若有若無的蘭香,傳入周行的鼻翼,讓他腳步不禁微頓,往那女子看去。 這女子身著淡藍色羅裙,身無佩飾,烏黑的發尾盤成一圈,用一根木杈集著,瓜子臉,面若桃花,清麗脫俗,大約十五六歲的芳齡。 那老闆看到這女子過來,立時堆起了笑臉,低眉叫道:「王小姐,你來吃飯啊?」 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來打人的。」 「呃」老闆一臉驚愕,支吾道:「王,王小姐,你……打什麼人?」 「哼!誰敢做壞事,我就打誰!」女子俏眉一豎,在眾目窺窺下,走到那幾名膀大腰圓的大漢跟前,一聲大喝,向著那幾人拳打腳踢起來。 這一幕,周虎幾人震憾了,很多人圍觀了過來,周行也是訝然的呆在原地,看著那女子。 在這女子的踢打下,那幾名大漢不停的痛叫,但就是沒人敢還手,甚至連擋一下都沒有,仔細觀察卻能發現,那幾名大漢根本就沒有一點痛楚感,眼中帶著無奈。 女子踢了半晌,又回過身,揮起手要打那老闆。 那老闆臉色一白,連忙叫道:「王小姐,我錯了,我是和這幾位兄弟開玩笑的,那些菜不要錢了,不要了。」 不過,即使他這樣說,女子依然用腳踹了他幾下,然後氣喘吁吁的對著周虎幾人笑道:「你們放心,他不敢再欺負你了。」 周虎幾人愣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朝著女子抱拳道:「多謝女俠相助。」 聽到「女俠」二字,女子笑容更盛,露出兩個小酒窩,朝周虎幾人道:「你們走吧,要是有人再敢欺負你們,就報我王語婷的名字。」 周虎幾人點點頭,再次告謝便邁步離去。而這女子王語婷向那老闆一瞪眼,忽然朝四下望了一眼,快步跑走了。 周行聽到周圍一個茶樓的談話聲。 「王小姐真是善良,經常出來幫那些受欺負的人。」 「是啊,這臨山城中,王小姐絕對是最美的姑娘。」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據說王小姐兩天前被雷宇鏢局的家主王雷宇鎖在家裡,要和城主之子成親,怎麼又出來了?」 「你不說我還忘了,難道王家主把小姐放了?」 ※※※ 周行笑了笑,這王小姐倒是有趣,定是靠著雷宇鏢局,其他人才敢怒不敢言。他搖了搖頭,朝周虎離開的方向趕去。 不多時,就追到了幾人。 「周虎大哥。」周行喊道。 「小哥。」周虎幾人回過頭,一臉詫異和喜色。 「呵呵,我是來付那東西的錢。」周行直言道。 周虎微怔,笑道:「小哥,不用了,你救了我們幾人一命,那東西我們怎麼好再要錢呢?」 「你們難道以為我救你們是為了那東西?」周行一笑。 周虎忙道:「當然不是了,小哥人好心善,自然不會是那種想法。」 周行微笑,說道:「那你們就安心收錢吧,不然我倒難受了。」 聞言,周虎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那女獵人和另兩名獵人也露出笑容。百年黃精是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筆非常不小的收入。 周行的包裹還帶在身上,只是裡面就僅有一件衣服,他伸進包裡,假裝拿錢,實則意念已經沉入了儲物戒。想了想,取出了兩根金條,遞給了周虎。 「小哥,這,這太多了。」周虎連忙搖手,不肯收下。 周行對這幾人的實誠感到很滿意,直接塞到周虎手中,笑道:「一根是那東西的錢,另一根則是我幫助本家人的,你們不想收,也要為村裡人收下吧。」 周虎朝其他幾人看了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小哥,不知你姓名,我回村裡也好有個交待。」 「周行。」 片刻後,周行離去,他不知道,日後在那鮮化村中,會多了一個祈願的牌位,其上會寫著他的名字。 ※※※ 與周虎幾人分開後,周行去當鋪兌換了些散銀,這一根金條,竟值五百兩白銀,或許連周虎幾人也不知道其真正的價值吧。 隨後,周行花了半兩銀子就從一書齋買了一份地圖,這地圖對於周圍的地方有著一個大體的介紹。 此地為梁召國,東南是無邊無際的連雲山脈,北方是天雄國,西南緊靠項國,西邊有一條大江,叫青江,青江以西有八個小國,組成八國盟,西北方是一大國,名為岳都帝國。此外,還有一些小國遍佈西方,北方地帶,在最西邊則是海域,西海。 對於這些國家,地圖上都有簡單的描述,離得較近的國描述的最多。 周行感慨不已,想不到這世上真有這麼多的國家,自己真是坐井觀天了。接下來,周行在地圖的北面,發現了自己的國家,楚南國。 楚南國:在天雄國與岳都帝國和青江的交匯處,在梁召國西北方。楚南國僅有梁召國三分之一,處肥沃地帶,與天雄國為友邦之國,時常與岳都帝國發生小型戰爭。 周行望著那在地圖上不大的一塊,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思念,這是他的家鄉。 第八十一章 王語婷 儲物戒的空間還剩下一大半,周行買了足夠的食物,在這儲物戒內,活物不能進,但是食物卻不會腐化,絕對是屯糧的不二之選。 隨即,周行認準方位,出了城後,拿出了青雲傘,施展出掠影步,風馳電掣的朝西北方繼續出發。 然而,沒行多久,周行腳步一緩,發現前方有一隊人馬,正在一片林中邊找邊走。 見周行走來,一人大喊道:「小兄弟,你可看到一位穿藍裙的女子?」 看周行搖頭,那人又喊:「小兄弟,若你發現的話,馬上告訴我,不論是否我雷宇鏢局要找的人,都會給你五兩銀子。」 周行點點頭,腦中浮現出那王語婷的樣子,暗道:難道是她? 周行繼續前進,因為有人,所以放緩了步子,在這城外的林中,他已是看到數隊人馬,同樣的問話,已聽了數次。 「這雷宇鏢局的人都挺有禮貌,難怪能養出那女子的性格。」周行若有所思,只是這些與他沒有什麼關係,只想著快點趕回家。 緩步走了片刻,周行腳步忽然一頓,聽到旁邊不遠處的一堆深草叢中,傳來低低的女子沙啞的聲音,「這位公子,你能不能過來一下?不要讓那些人發現好嗎?」這聲音極小,似乎不敢說大,若不是周行耳力好,恐怕都無法注意。 周行啞然失笑,雖然這女子的聲音扮作沙啞,但他還是一下就聽出了,這正是那王語婷的聲音。周行越覺得這女子有趣,索性停下腳步,看了看在不遠處林中尋找的雷宇鏢局的人,走到女子附近,假裝靠著大樹休息,小聲問道:「姑娘,有何事?」 「公子,你能不能再過來一點?」女子繼續沙啞道。 周行訝然,再次朝女子所在的草叢靠近,女子拔開草叢,露出漂亮的臉蛋,儘管頭髮上沾著一些草屑,仍無法掩蓋那抹青春的美,這不是王語婷,又是何人? 王語婷淺淺的嬌笑,朝周行招招手,小聲道:「公子,你再過來點,人家有句悄悄話想對你說。」 王語婷此時的樣子,若是別的男子看到,或許是極大的誘惑。就連周行也感到心裡發癢,不過,周行更是注意到,王語婷那纖細的手指上,已是被刺草劃了幾道小口,那種發癢轉化成了好奇,這女子究竟想和他說什麼? 他來到王語婷面前,低聲道:「姑娘,你說吧。」 「你附耳過來嘛。」王語婷臉帶羞澀的說道。 周行心中不解,側著耳,靠近王語婷。 「公子,對不起了。」聽到這話,周行剛一愣,便感到後腦微微發痛,餘光一瞥,注意到王語婷手中多了一塊石頭。 心中一動,周行直接昏倒過去。 王語婷拿著石頭,臉上梨花帶雨,不斷的小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直說了好幾遍,抹了抹臉上的淚水,開始脫周行的衣服。 她邊脫著,邊時不時朝那正慢慢靠過來雷宇鏢局的人注意著,心裡傷心欲絕,喃喃道:「娘去世的時候說,要我將來嫁一個善良正直的人,可爹卻叫我嫁給那個花心浪子,爹不愛我了,不疼我了,我不嫁就鎖我,多虧二娘疼我,把我放了出來,我要做一件事,讓爹後悔,讓她再也不敢嫁我……」 把周行的衣服脫完,她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肌膚,雖然稚嫩,卻發育完好的身材,細嫩的胳膊,如天鵝般的脖頸,平坦的小腹,完全的展露了出來。 王語婷望著周行,臉微微一紅,自語道:「公子,你不要怪我,我沒有別的選擇了。」少頃,王語婷俯下了身。 不多時,一名雷宇鏢局的人注意到剛才在路邊休息的那小子打著傘,跨著包裹,繼續出發,只是他總感覺這小子的身材怎麼變得柔弱了一些似的。接著,他發現,又有一個小子,從剛才的地方出來,竟是與之前打青傘的小子一模一樣,頓時傻了眼,更讓他傻眼的是,這後出來的小子,身形一閃,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冷汗霎時從他腦門上流了出來,這名雷宇鏢局的人一生都沒忘記,他當年找小姐時,看到了鬼……他甚至懷疑,定是那鬼把小姐劫持走的,可是無論他怎麼說,都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一連奔走了許久,王語婷終於又累又餓的停了下來,她朝道路兩邊的林中望去,雖然有陽光照下,卻是除了蟲鳴鳥叫,再沒了其它聲響。 王語婷心中害怕,抿著薄薄的小嘴,忍著眼中的淚,心中對自己說道:「不怕,不怕,語婷不怕,娘會保護語婷的,語婷不怕……」 似乎是因為念到娘,王語婷臉上的害怕逐漸平復下來,她把從周行那裡拿來的包裹打開,然後翻了半晌,急道:「怎麼沒吃的東西,怎麼除了衣服什麼也沒有呢。」她慌張的翻著,仍然什麼都沒發現,肚子裡卻響起了咕嚕的聲音。 周行站在王語婷附近的樹上,看著王語婷,想著剛才那一幕,心下砰然跳動,這女子竟在他面前換衣服,那滑嫩的肌膚甚至還與他碰到了一起,一回想起來,周行就覺得口乾舌燥,眼前儘是那白花花的肌膚。 深吸了口氣,周行輕輕的跳下樹,朝王語婷走去,不知為何,他完全生不起怪罪王語婷的念頭,只是想把自己的青雲傘拿回來。 聽到腳步聲,王語婷連忙臻首看來,美目立時一凝,嚇得忍不住大叫,「啊!你……是你……」 「姑娘,正是在下。」周行微微笑道。 「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叫人了!」王語婷不知所措的叫道。 周行覺得有趣,明明是她傷害自己,反過來顯得自己是受害人一般。聳了聳肩,仍是笑道:「姑娘,我只是拿回自己的東西。」 王語婷一怔,連忙拿起包裹和傘扔向周行,叫道:「你別過來,東西還你。」說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又叫道:「這衣服不能還你。」 周行接過青雲傘和包裹,笑道:「那衣服送給姑娘便是,那麼,告辭了!」 「嗯嗯,你快走。」王語婷連連點頭,臉上帶著一絲懼怕之意。 周行摸了摸鼻子,頗感無奈,略一想,也不再多說,準備離去。 剛走了兩步,耳畔就傳來王語婷的聲音,「這個,公子,你有沒有吃的東西?」 周行回過頭,搖頭一笑,在包裹裡假裝摸了摸,實際上是從儲物戒中取了一些食物,扔給了王語婷。 王語婷拿起食物,驚訝的看著周行,指著那包裹,訝道:「我剛看了,裡面沒有東西呀,你怎麼拿出來的?」 「這裡面有暗包,只有我能找得到。姑娘,在下有事,先走了。」周行隨便給了個解釋,繼續邁步而去。 然而,又走了幾步,那王語婷的聲音再次傳來,「公,公子,你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周行感到好笑,搖頭道:「不能。」 「公子,求求你了,帶我走吧,我會,我會……」王語婷哀求道。 「你會什麼?」周行奇道。 「我,我不會洗衣,不會做飯,我,我什麼都不會……」王語婷越說聲音越小,雪白的脖子上升起一抹紅潮,旋即,叫道:「對了!公子,你帶我走,我就嫁給你!」 「……」周行無語的看著她,年齡的增長,周行對嫁娶之事,不用人教,也自然懂了一些。 「求你了,公子,你只要帶我遠離了臨山城,我真的會嫁給你的。」王語婷繼續道。 周行正打算拒絕,便聽到遠處傳來聲音。 「剛才好像那邊有女子說話的聲音,大家四處找找。」隨之傳來的是人朝著這邊來的跑步聲。 王語婷臉色一白,直接站起身,跑上前,拉扯著周行的衣服,眼淚汪汪的看著周行。 周行目光一閃,他也不知道心中為何冒出一個想要救這女子的想法,於是,她伸手一抱王語婷,朝著遠方掠去。 第八十二章 記名弟子 離臨山城幾十里處,王語婷望著周行,一臉的驚訝,她第一次見過比她爹輕功還要厲害許多的人。 「到此為止吧,姑娘,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這些錢你拿去用吧。」周行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根金條。 「公子,對不起。」王語婷神色一斂,接著低下細眉,垂首不語。 周行哂然一笑,道:「姑娘,剛才之事,在下不會放在心上。」 「多謝公子。」王語婷斂衽一禮,與之前的任性倒頗為不同。 周行一抱拳,打著青雲傘,轉身準備離去。 王語婷抬首,望著周行的背影,心念急轉,「他看上去心善老實,而且輕功極高,想來武功也是不弱。而我身無半分長處,就此下去,若遇山賊或盜匪,生機渺渺,不如……」 王語婷輕咬貝齒,忽然叫道:「公子,我已答應嫁於你,難道你就不管我了麼?」 聽到這話,周行怔怔的轉過身,卻見王語婷嬌身微側,腮耳通紅,低垂眼眉,含著一抹說不出的風情。 周行呆呆的看著王語婷,他何時見過女子這樣,心中升起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若是有這樣的姑娘相伴左右,該有多好。」只是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他掐滅了,「我是修真之人,行的該是仙路,豈能有此俗念。」 念及此,周行目中恢復清明,朗聲道:「姑娘,剛才之事,權當戲言作罷。」 聞言,王語婷美目眨了眨,哀聲道:「公子,我現在已無去處,若公子不嫌棄,我願意跟隨公子,侍候左右。否則,公子任由我在這荒山裡嶺,小女子一無武功,二無力氣,就算不遇到歹人,也會被野獸叼走。而且這方圓數百里的城中,都有我家鏢局的分局,若我去了城裡,也會讓人帶回家,逼我與那浪子成親,倒不如死了好。」 周行眉頭微皺,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自然能猜出王語婷說言基本屬實,這樣一來,讓他把此女丟在這裡,心有不願,說到底,周行並不是狠心之人,而且對此女頗有好感。 這時,王語婷忽然展顏一笑,跑到周行身邊,甜聲道:「公子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煩著你的。」 周行啞然,沉吟不定,暗道:「若我不帶她,或許她真會出事。可若帶了她,我是修真之人,很多東西都不能在她面前施展,卻是麻煩的很。」 「徒兒,你喜歡這名女子?」祁雲真人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周行頓時喜出望外。 「師尊,我,我不喜歡。」周行尷尬的回道。 「你要是想帶她走的話,可以收她為弟子。她資質不錯,屬水靈根。」祁雲真人言出驚人。 王語婷有修真資質,這一點周行還不算吃驚,他吃驚的是師尊讓他收此女為徒。「師尊,我修行尚短,許多東西自己都不知道,怎能教他人?」 「不知道就問為師,另外,為師還要提醒你一點,你未達元嬰境界,就要守好元陽。」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應道:「是,弟子謹記。」 有了祁雲真人的話,周行心中有了底,看著滿眼期待的王語婷,問道:「你跟著我,會吃苦受累,挨饑受餓,你不會後悔?」 「不會!」王語婷答道,心道:「不跟著你的話,我可能會活得更苦……」 周行點點頭,做出了決定,道:「若你想跟我走,就需拜我為師,我收你為記名弟子,等日後你找到更好的師傅,自可以再作決定。」 「記名弟子?」王語婷愣在原地,她連最壞的打算都做了,就是嫁於周行,卻從未想到這一點。 ※※※ 不多時,此地已無一人,只有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在往西北方的路上,傳得老遠。 「我拜你為師了,不過你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那我就叫你小師傅咯……咯咯。」 「隨你。」 「小師傅,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去我家鄉,楚南國。」 「小師傅,你要教我什麼武功呢?」 「教你修真。」 ※※※ 「小師傅,你是修真者?那什麼是修真呢?……天啊,這麼厲害,我也要當修真者!」 「小師傅,再快點,哇,像飛一樣……」 耳邊傳來王語婷那如小鳥般嘰嘰喳喳的聲音,周行無語之極,只是心裡卻莫名的開心了一些。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雖然帶著一人,但以周行的修為,並不存在什麼阻礙。他的速度比那極速奔跑的駿馬還要快得多,日行便能達到千里。休息之時,周行便為王語婷講解修真之事,並傳授了華雲宗心法。 間息,周行在一處城裡買了香祭之物,正式的拜了祁雲真人為師。 在第四日,周行已經穿過了梁召國,進了楚南國內。同一時間,令周行既欣喜,又不快的是,王語婷在拜師第二天就凝聚出了真氣,並且在他用一顆上品精力丹的幫助下,兩天之後,就凝出了真元,達到了練氣一層。 這樣明顯的對比,周行終於知道了資質的重要性,自己把丹藥像糖豆一樣吃,才勉強凝聚出真元,而王語婷四天,只用了一顆上品精力丹,就生生的從修真盲,正式的邁入了修真大門。這就好比,一個人用四天時間背完了四書五經,中了舉。另一個人,卻是找了極好的記憶方法,還用了幾年時間才勉強背完。 「小師傅,原來修真這麼好玩啊,我覺得全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氣。」夜間,周行休息之時,王語婷在旁邊的林中跳來躍去,嘻笑不斷。 突然,「砰」的一聲,隨即,王語婷哭叫道:「哎喲,痛死我了,我不玩了,再不玩了……」 周行閉著眼,臉上的肌肉不斷的抽搐。王語婷修煉的太快,導致對真元無法靈活的運用。周行也不擔心,只要等一會兒,王語婷就會好了傷疤忘了疼。 突然,周行丹田一震,他意念一動,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周行就差不多到了練氣二層巔峰,而連續幾日都在真元即將枯竭時恢復,這讓他對第三層的障壁有了更明確的感覺,此刻,是時候突破了。 周行睜開眼,望了一眼在一旁揉著屁股的王語婷,輕咳一聲,道:「那個,徒兒,為,為師要修煉,你幫為師守護,不要打擾為師。」 王語婷嘟囔道:「你比我大不了一歲,說話不要學的那樣老成吧,我叫你小師傅,你叫我小徒兒好了,或者語婷,婷兒也行啊。」 周行感覺到丹田中傳來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修為的突破,也要靠機緣,錯過了機緣,日後再想突破就只能憑本身的實力,無疑會困難許多。 周行沒有精力去與王語婷說話了,取出一顆上品精力丹,吞服後,直接閉上眼,進入了狀態。 見此,王語婷小嘴一癟,目光在周行手上停留,滿是羨慕之色,「儲物戒,真好,我要是也有就可以買好多吃的……」 第八十三章 變故 真元在丹田里湧動著,整個丹田處於一種完全盈滿的地步。丹田中心,木行珠散發著一抹淡淡的綠光,幫著穩固丹田,調理真元。這是木行珠所化木屬性資質發揮的作用,雖然不如真正的資質,但對於周行來說,無疑是有大大的好處。 有了木屬性資質,他的修煉進度明顯的快了不少,對於靈氣的感應以及真元的運用也更加得心應手。 這時,上品精力丹來到了丹田,散發出一股精純而強大的能量,讓本就不平靜的丹田,頓時像炸了鍋一樣,激烈的翻湧,朝著周圍那堵塞的障壁不斷的擊打,似浪潮一樣,一波接一波的拍打這障壁。 周行意念完全沉於丹田,隨著修為的提高,他的意念也有著一定程度的增長,內視能力則更加清晰,此時,障壁在真元和上品精力丹的雙重打擊下,已是呈現崩潰的局面,他發現,在這障壁之外,似乎是霧濛濛的空間,一片灰暗之色,什麼也看不清。 祁雲真人曾與他講過,丹田既在體內,也不在體內,算是一處人體內的混沌空間,而修士的本元都是存於那裡,隨著境界的提高,這混沌空間便會越來越大。 周行意念控制著所有真元,以及上品丹的能量,化作一股巨浪沖向障壁,「卡嚓」障壁很容易就出現了裂縫,周行心中一喜,再次控制著巨浪湧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無法言喻,彷彿從靈魂中延伸出來的痛,讓周行渾身一顫。 「噗」一口心血被周行吐出。 痛,似乎整顆心都被人捏在手裡,狠狠的揉,似乎整個靈魂被人鞭笞。 「啊!小師傅,你怎麼了?」王語婷嚇得趕緊走過來,卻是不敢碰周行。 周行睜開眼,滿眼佈滿了血絲,整張臉慘白如紙,還在痛!且,越來越痛!他連吐幾口心血,那種瀰漫在心裡,靈魂中的痛苦,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抵抗。 「小,小師傅……」 周行望向她,那痛得猙獰的面孔,嚇得王語婷又連連退開。 「為什麼這麼痛!為什麼我這麼難過!」周行心念轉動,但那種痛苦,那種讓人瘋狂的難受化成了一股濃濃的悲意,從靈魂中一波波的衝來。 周行捏緊了拳頭,指甲深陷於肉中,流出絲絲血跡。 猛地,周行抬起頭,望著天空中那輪圓月,兩行血淚,豁然從臉頰流了出來。 悲,深入骨髓的悲,化作了兩行血淚,汩汩不斷。 王語婷害怕極了,她何時看見過這副場景,而且是她剛拜不久的師尊,在她的心裡,這位年紀小小的師尊有著強大的實力,怎會這樣? 「呔!」一聲撼動心神的喝聲在周行腦中響起。 霎時,周行感覺到一股冰涼讓全身都要凝固起來,卻是把那種痛給抵消了。周行鬆了一口氣,頭一偏,昏了過去。 接著一層白光把周行籠罩起來,緩緩離地,飛到附近的一顆大樹上。 讓王語婷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目之所及的這片森林中,無數綠色的光點,朝著周行飛去,令他整個人都被綠光所覆蓋。 ※※※ 次日,周行清醒過來,茫然的看著明亮的太陽,昨夜自己明明在突破,怎麼天就亮了?忽然,周行頭一沉,昨夜的記憶浮現了出來,自己突破之時,突然出現了一種莫名的痛楚,而後聽到師尊一聲呵斥,餘下的就不清楚了。 隨即,周行從樹上跳下,看著靠在樹幹上,沉睡著的王語婷,那種憨態,不由想笑,只是笑意剛從心中生起,便被一股濃郁之極的悲意取而代之。 莫名的痛,莫名的傷心,這究竟是怎麼了? 「徒兒,你沒事吧?」祁雲真人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周行忍住那莫名其妙就要掉下的淚水,回道:「師尊,我這是怎麼了?」 「為師也不知曉,不過這種心血來潮,是修真者對冥冥中的感應,你這次反應很激烈,為師猜測……或許,你至親之人有難了。」祁雲真人沉聲道。 「至親有難?!」周行腦子一空,浮現出爹娘的容貌。 「你也別太心急,心血來潮這種事並不準確。」祁雲真人又道。 周行定了定神,目中滿是擔憂之色,一想起爹娘,心更是隱隱發痛。「莫非爹娘真的出事了?」 隨後,周行叫醒了王語婷,朝著附近的城飛快的掠去。他需要找一份楚南國的詳細地圖,才能盡快回家。 沒多久,周行遠遠看到一座比較大的城,收起了青雲傘,放緩了步子,朝城中快步走去。 王語婷如今是穿得他的衣服,扮作男裝。 這座城的門口石牆上寫著「蒼城」二字,城門口有八位身著盔甲的士衛,對著進城的人,一一盤查,顯得頗為嚴格。 周行也未多想,與王語婷直接朝城門走去。 「站住!」一名士衛攔在周行二人前,道:「把憑證拿出來。」 「什麼憑證?我們沒有憑證。」周行奇道,他還第一次聽說進城需要憑證。 這名士衛眉頭一皺,朝周行二人仔細的打量了半晌,說道:「你們是什麼地方的人?去城裡有何事?」 「我們是東郡的,進城買些東西。」周行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答道。 旁邊其他進城的人也一一被士衛攔住盤查。 「東郡的人?東郡的人怎麼跑南郡來了?」那士衛繼續問道。 周行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現在心急如焚想要趕回家去。 而附近的人一聽周行說是東郡的人,紛紛側目,略帶驚訝的看向周行。 「你們真奇怪,我們長著腿,怎麼來的還用你們管了?」王語婷搶在周行前面說道,她自小在臨山城長大,對於士衛熟悉之極,一點也不害怕。 那士衛豁然變色,拿起武器,暴喝道:「這兩人有嫌疑!抓住他們!」 這一聲暴喝驚得周圍士衛和百姓全是一臉色變,那幾名士衛立馬抄起武器,把周行幾人團團圍住。 「你們想做什麼!」王語婷氣的叫道,她最討厭的就是仗勢欺人的壞蛋。 「舉起手來!不許妄動!否則我們動手了!」一名士衛的首領大聲喝道,幾名士衛都是拿起武器,對準周行二人,似乎只有兩人真有一點異動,就會立馬動手,沒有一點含糊。 周行並未動氣,而是目露沉吟之色,朝士衛和百姓掃了一眼,注意到他們的眼中皆是害怕之色,加之這緊張的氣氛,暗道:莫非這城裡發生什麼事了? 「小師傅,我們該怎麼辦呀?」見士衛不聽自己的話,王語婷終於想起,這裡不是臨山城了,沒有人再怕雷宇鏢局,怕她王語婷了。 周行思量之下,說道:「你們可知道臥龍宗?我是臥龍宗弟子。」 「臥龍宗?」一聽這話,士衛首領神色一緩,不過仍未收起武器,問道:「閣下真是臥龍宗弟子?可有證據?」 周行想了想,把關於自己知道的臥龍宗一些事說了出來,包括臥龍宗的駐地,規矩等。 聽到這些,士衛首領與其它幾名士衛交換了下眼神,點頭道:「如今是非常時期,閣下所說還不能完全證明身份,請閣下跟我進城一趟,我們城中正有一名臥龍宗大師,需要請他為閣下鑒定身份,若有冒犯,還請見諒。」因為周行有可能是臥龍宗之人後,不僅士衛首領,其他人看著他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尊敬。 周行愕然,想不到此處真有臥龍宗人,略一想,周行點頭同意,小聲叮囑王語婷一聲讓她別惹事,就跟著士衛首領進了城。 蒼城比臨山城還要大,然而熱鬧程度卻遠遠遜之,人們大多安靜的做著各自的事,讓這城中凝取出一種壓抑之感。 「究竟發生了什麼?」周行暗暗尋思,把回家的念頭按捺住,雖然以他的實力,這些士衛不會是對手,但不到萬不得已,周行並不想惹是生非,這裡畢竟是他的家鄉之國。 第八十四章 村民消失 在士衛首領的帶領下,周行與王語婷在街道上走著,他們的服飾與這裡的人有些區別,一眼就能瞧出不是本地人。 周行注意到,街道上許多人看向他們的眼神都帶著古怪,其中隱隱有害怕和猜忌之意。又走了幾步,周行眼神忽然一凝,他餘光注意到有一處屋頂上,一支上膛之箭瞄準了他,接著,更是在不少隱蔽之地,發現了許多若有若無的人跡。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周行心中充滿了疑問,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與他心血來潮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周行沒有急著詢問士衛首領,而是跟著他,到了一座建造的頗為精巧的二層雅閣。 「兩位,上面便是臥龍宗的李大師所住,你們還請稍候。」士衛首領禮貌道。 說完便上前去敲門,走入房內。周行與王語婷耳力都已非普通人能比,聽到裡面的對話。 「哦?我臥龍宗的人?」似乎是一中年人的聲音。 「是的,李大師,還請你證實一下他們的身份。」 半晌,那李大師道:「請他們進來吧。」 不多時,便見士衛首領出來,請周行二人進去,周行心中微有些忐忑,暗自希望自己的話能使那李大師相信,否則免不了要花費些手腳了。 跟著士衛首領來到屋內的大堂,大堂正中有兩椅一桌,左右兩側擺放著會客桌椅,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副山水圖,桌上燃著一尊紫檀香爐。 周行一進屋,大致掃了一下環境,然後目光落在了正中兩椅左首端坐著的一名中年儒士,這中年儒士身著青袍,腰間佩劍,留著兩寸短鬚,粗眉大眼,目光炯炯,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懾服。 在周行打量中年儒士時,這人也在打量著周行。 皮膚下隱泛精光,目光凝而不露,腳步輕而無聲,高手! 一念及此,中年儒士連王語婷都不及打量,便滿臉堆笑,站起身,笑道:「這位兄台,不知如何稱呼?」 「在下姓周。」周行微微一笑,帶著王語婷很是自然的坐在了正中右首的位上。 中年儒士毫不在意周行的行為,朝著士衛首領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周老弟,在下年長,就如此稱呼了。聽說你也是我臥龍宗門內之人,不知……」 還未等中年儒士說完,周行直接搖頭道:「我不是臥龍宗人,只是曾去上山拜師。」 中年儒士面露驚色,但卻沒有大喝小叫,訝道:「那周老弟為何要冒充?」 周行看著中年儒士,道:「你可聽說過華雲宗?」 「華雲宗」中年儒士一怔,旋即眼露激動之色,失色道:「你是華雲宗的人?」 周行點點頭,他以前是從臥龍宗轉而進入華雲宗的,所以一直猜測臥龍宗內肯定有人知道華雲宗的存在。天下之大,修真之士凡多,豈會真就完全能夠隱藏,而不露一絲一毫行蹤。 中年儒士不掩臉上的興奮,直接躬身道:「晚輩先前失禮了,還請上師莫怪。不過,上師,你能否證明自己身份?晚輩不是不相信上師的話,而是如今有大變。」 聽到大變,以及剛才的觀察,周行的心再次一沉,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在懷裡一摸,周行扔出一個令牌給中年儒士,這令牌是做外功時,夏師叔所發。 「上師,晚輩冒犯了。」中年儒士興奮不減,手微抖的捧著令牌小心翼翼的檢查著,片刻,雙手恭敬的呈給周行。 「你現在相信了?」周行目光一閃,問道。 中年儒士連不跌的點頭,激動道:「上師,晚輩相信,相信。」 周行沉吟一下,道:「你對華雲宗知道多少?」 中年儒士遲疑道:「晚輩知道的不多,掌門曾囑咐臥龍宗核心弟子,華雲宗乃是隱世大宗,臥龍宗不過是其一支分派,若遇華雲宗人,要以上師稱呼,執晚輩之禮,或可得些享用一輩子的好處。」說到最後一句,中年儒士餘光掃向周行。 「你想要好處就明說嘛,用得著拐彎抹角麼?」王語婷癟嘴道。 中年儒士尷尬一笑,連說不敢。 周行道:「我有一些問題,你若能交待清楚,給你一點好處也未嘗不可。」 中年儒士臉色一正,道:「上師請講。」 周行點頭道:「我剛見此地城衛把守森嚴,而且百姓群眾有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中年儒士斟酌片刻,沉聲道:「上師有所不知,楚南國內最近發生了一連串的怪事,這怪事是由東郡開始的,一月前,在東郡與天雄國的交界處,有一個村落,其中的數百人突然消失了,村裡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也沒有任何血跡,那些村民就是突然間,好像是從人間蒸發了。」 「難道是天雄國所為?」周行面色微變,出言道。 「上師言之有理,發現這事後,東郡郡守立刻與天雄國交涉,但是天雄國斷然否定,這事與他們無關。東郡郡守自然不肯相信,但苦無證據。接著過了兩天,東郡中又有兩個村落,近千人直接從村內消失的無影無蹤,不論是大人,孩童,婦孺老幼,全部憑空消失了。等發現時,那些村民養的牲畜都還在,甚至家裡的飯菜還冒著熱氣,可這人卻沒了。」 「天啊!怎麼可能?」王語婷驚呼。 「晚輩也覺得此事有詭,上千人,哪怕是天雄國出動兵力,雖然能夠帶走,卻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還不留下一絲痕跡。可事實就是如此,非但沒有痕跡,甚至在村邊地區,連出走的腳印也是沒有的。這也就否定了不是村民自己所為。」中年儒士沉聲道。 「東郡郡守大怒,派出兵隊去駐紮在與天雄國交界的村落中。還有不少江湖人士,義憤填膺的去那些村民所在。誓要為那些消失的村民找出原因。這些江湖人士,個個都武藝高強,身懷絕技,加上有兵隊駐守,那些村落算是有了保障。然而,就在次日……」中年儒士頓了頓,目露駭然。 周行眼神閃爍,盯著中年儒士,緩緩道:「包括那些兵隊,江湖人士連同村落的村民全部消失了?」 「不會吧!」王語婷俏臉一白。 中年儒士望了周行一眼,面帶沉重的點點頭,道:「三個村落,以及附近的一個大鎮,上萬人!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第八十五章 沈風 大堂內靜得可怕,連呼吸聲似乎都停止了,除了那裊裊的檀香之氣,三個人都像是靜止了一般。 「抽」周行倒吸一口涼氣,把這寂靜到恐怖的氣氛給打破了。王語婷眼中滿是驚怕之色,走到周行身側,死死抓住周行的衣服,才覺得心安一些。 上萬人!整整上萬人,而且其中不乏兵隊,不乏武功高強之輩,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這,怎麼可信?怎麼可能!? 周行忽然想起了爹娘,急道:「你可知道消失的村鎮中,有一個叫白水鎮的?」 中年儒士一怔,低頭思索一陣,道:「這些消失的村鎮名字太多,恕晚輩不能一一記清,不過,似乎沒有白水鎮在內。」 周行頓時鬆了口氣,朝座椅仰下,接著似乎想起什麼,猛地一驚,挺起身子,失聲道:「你說消失的村鎮,名字太多?」 「是,便在這幾日內,接連有數十個村落中的村民,陸續消失了。」中年儒士語出驚人。 「你是說每天都有村民消失?」 「是,而且逐日增加,三日前,有兩個大鎮和七個村落中的村民,同時消失了。」中年儒士點頭答道。 周行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而且這念頭越來越強,令他的頭一陣陣的發痛。 不,白水鎮不會出事的,我爹娘也不會出事的,不會的…… 我想馬上回去,馬上回去,保護他們。 中年儒士猶自說道:「後來,我們幾個武林大宗同時決定,派潛門內高手,在每一個村落和大鎮駐守,定要查出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上萬人連痕跡都不留下的完全消失掉。所以,現在每個城都在嚴查……」 周行神色一厲,打斷道:「你立刻給我準備一份詳細的地圖,必須精確到村鎮!」 中年儒士一愣,面色隱隱有些不悅,他尊敬周行,是因為掌門告誡,和傳言華雲宗的人都是神仙人物之說。但他也是臥龍宗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連一城郡守都要給幾分薄面,卻被周行這樣大呼小叫,有失顏面。 「哼!」見中年儒士不為所動,周行冷哼一聲,身形一動,在中年儒士眨眼間消失不見。 中年儒士面色大變,提劍運氣,想要作防守之態。 然而,整個劍還未從鞘中拔出,便感覺一隻手掌貼在了自己的背心。霎時,中年儒士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以內力護身,可是,那手掌中傳來一股力道,硬生生把他的內力直接衝開,直入他的經絡之中。 完了!中年儒士頹然一歎,在這一刻,他總算知道掌門的告誡並不無道理。以他的功力,在整個江湖都能排上號,卻連這年輕之人的身影都看不清,非旦如此,引以為傲的深厚功力,連對方一剎那都不能阻礙。中年儒士升起後悔之意,早知如此,他就按這人所言行事就好。 中年儒士心中滿是悲哀,這樣的死法真是太憋屈了。 恰在此時,中年儒士渾身一震,雙眼一鼓,露出不敢置信和欣喜若狂之色,他清晰的感受到對方手掌傳出的力道,延著他的七經八脈不斷穿行,經絡中的堵塞,一一被其硬生生轟開。 轟!任脈通了! 轟!督脈通了! 接著,數十道脈絡盡數被那力道一一打通,中年儒士下意識的運轉了一下內力,卻是流暢之極,彷彿突然間快了幾倍。而後那手掌離開了他的背心。 周行緩步從中年儒士背後走出,重新回到原位坐下,望著中年儒士興奮之極的面孔,道:「馬上去給我準備地圖,越詳細越好。」 聞言,中年儒士回過神,深深躬下,激動道:「晚輩這就去,多謝上師!」隨即,快步離去,從以為要死了,到現在功力大進,這種極端的感覺,中年儒士一生都不會忘記。 中年儒士給周行的地圖非常詳細,把周邊的地區所有的村鎮城市列的清清楚楚,而中年儒士更是在東郡的一些鄉鎮上畫上紅圈,意味著這些鄉鎮的村民,已然消失了。 周行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紅圈,內心充滿了焦急。 爹,娘,你們千萬要沒事! 沒過多久,在中年儒士親自笑臉相送下,在眾多士衛面面相覷下,周行帶著王語婷極速的離去。 「小師傅,你放心好了,你爹娘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王語婷安慰道。 周行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風馳電掣般朝著白水鎮的方向劃去。至於祁雲真人,由於元力虧損,一直在休養恢復之中,周行也不願多打擾。 半日之後,周行正帶著王語婷行進之時,耳畔忽然傳來叫聲: 「前面的道友,等等我。」 道友?周行對這個稱呼有些陌生,不由停下來,朝後望去。 只見在半里外,一道白影飄於樹梢間,以優雅的身法,極快的速度,朝著周行跑來。離得近了,周行注意到,這白影是一青年男子,看上去比他略大兩歲,身形高大,風神俊逸,劍眉星目,一副俊朗的樣子。 周行莫名其妙的把自己與之比較,忽然覺得這個落差實在太強烈了,這白衣男子是他憑生所見當屬風姿之最,與其相比,自己就若那田坑裡的蛤蟆,慘不忍睹。 周行下意識的朝王語婷望了一眼,發現此女看向這白衣男子的眼神,帶著一抹驚艷。心下頓時生出不舒服的感覺,究竟為何,周行自己也說不清,不過,他對於這白衣男子的第一印象,刷的一下跌到了谷底。 少頃,白衣男子一個優雅的轉身,輕輕落在周行二人面前,不帶起一絲塵土,面帶微笑,拱手道:「兩位道友,不知你們可是要去東郡?」 周行心下不爽,沒好氣的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衣男子一怔,暗道自己禮貌有加,怎麼這道友的口氣這麼沖,心念轉動,依然笑道:「是的話,不如我與兩位道友相伴同行。」 「好啊!」周行還未開口,便聽王語婷歡聲叫道。 周行偏頭,瞪了王語婷一眼,讓後者茫然的摸摸臉。周行沉聲道:「不妥,在下有要事在身,須全力趕路,只怕冷漠了道友。」 白衣男子愕然一陣,笑道:「道友儘管趕路就是,我只是跟在一旁,一人趕路實在太悶了。」 「就是,一個人太無聊了。」王語婷連連點頭附和道。 「原來是小姐,在下沈風,有禮了。」白衣男子再次聽到王語婷的聲音,朝後者仔細看了兩眼,露出吃驚之色的拱手道。 「你看出我性別了?嘻嘻,眼光真不錯。我叫王語婷,這是我師尊,叫周行。」王語婷愣了愣,朝自己一身男裝打扮看了下,嘻笑起來。 「多話!」周行小聲嘀咕道。 「你師尊?」沈風訝然,眼中忽然冒出一抹淡淡的白光,朝著二人掃來。 在這白光中,周行感覺心中莫名一顫,像是脫了衣服被看光了一般,心中一動,已是猜到,這是「觀氣術」一類的法術,能夠看穿比自己修為高不出太多的對方,不過,這些法術比較高級,只有等練氣高階才能開始修練。由此,周行也是一驚,這沈風竟是練氣高階的修為! 「你幹什麼!」王語婷俏臉一變,連忙躲在周行身後,氣的叫道。 沈風目中白光散去,向著王語婷微一禮,道:「在下剛才忍不住用了觀氣術,對小姐無禮了。」說完,他的臉上多了一抹異色,怪怪的看著周行。心道:「這人才練氣二階的修為,收了個練氣一階的女徒弟,太震憾了。」 「周道友,你們是哪個門派的?」沈風問道。 周行冷聲道:「無門無派,自門自派。沈道友,在下事緊,先走一步了。」說完,周行帶著王語婷,刷的一下,朝遠處行去。 沈風在原地一呆,旋即朝周行跟去,叫道:「道友慢一步,等等我。」話是這樣說,他的速度比周行還要快上一些,沒多久就跟了上去。 周行餘光瞅了一眼,暗罵:臉白。但不多時,心思便被爹娘的事所牽扯,臉色隱隱泛憂,也不在沈風面前遮掩,打著青雲傘,以最快的速度而行。 沈風雖然能跟上周行的速度,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周道友,你練氣二層的修為,帶上一人,速度竟能如此之快,莫非修練了什麼秘術?」見周行不理他,沈風自討沒趣的一聳肩,把目光放到了周行一直打著的青傘上面,又道:「周道友,你這傘,莫非是提高速度的偽法寶?」 第八十六章 回鎮 一處山腰之地,俯瞅十數里之外,是一座看上去足有千戶的大型村鎮所在。 周行拿出地圖,看了一會,這鎮所在的位置並未用紅圈標注,又遠遠盯著那村鎮半晌,自語道:「這鎮裡沒有炊煙,也沒有什麼動靜,真是奇怪。」 「周兄,莫非這鎮裡的人也都消失了?」沈風說道。 「沈兄也知道這情況?」周行訝然問道。 「我這次出來,就是奉命來這裡查探。」沈風回道。 周行沉默,目有憂色。雖然對於沈風的印象不算好,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趕路,也勉強能夠和諧共處,不過話語仍然不多。 「小師傅,我們快去看看吧。」王語婷催促道。 周行點點頭,朝山下飛快的掠去,沈風緊跟其側。 不多時,三人來到這村鎮之外。 鎮邊,有一處連著的數間土屋的房門打開著,兩三隻家雞咕咕叫著,在土屋外的地面上轉來轉去,低著頭尋找著食物。 見到三人臨近,家雞撲扇著翅膀,朝屋子裡鑽了進去。 周行和沈風對視一眼,周行沉聲道:「沒有人的聲音,我們進去看看。」 沈風點頭,兩人心中帶著戒備,走進土屋。 這土屋內陳設簡單,只有桌椅,木床,桌上還擺放著一大碗麵。沈風用手在碗外摸了摸,說道:「這面還有些餘溫,這些人消失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接著,三人又在其它屋內尋查一番。 「這些地方都沒有人,我們去鎮裡。」周行說道,他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三人的臉色都帶著嚴肅,分開在鎮裡的各個房內尋找著。 「有沒有人在啊?」周行大聲叫道,卻沒有任何回應。 半個時辰後,三人集合到一起,王語婷俏臉發白,道:「小師傅,我去了幾間大宅,沒有一個人。」 沈風也是凝重地說道:「我也未發現一人,周兄,你呢?」雖然對結果已有預料,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有,真的全都消失了。」周行搖頭,苦澀道。 沈風眼中泛起精光,冷聲道:「普通人絕對做不到這樣,若是修真者敢做出此事,我沈風和沈氏家族,第一個不放過他!」 「沈氏家族?沈兄是修真家族之人?」周行道。 祁雲真人曾對他說過,除了像華雲宗那樣隱在深山中的修真門派之外,在這俗世間也有一些修真家族,修真家族與門派不同,他們之下有不少沒有資質的普通人,這些普通人是修真者之間延出的血脈,而修真者之間的血脈有資質的幾率會大很多。至於修真家族的普通人也是獨立與俗世之人和修真者之間的存在,是允許知曉修真的例外。 「周兄猜的不錯,正是楚南國第一修真家族——沈氏家族,周兄可有耳聞?」說到自己家族,沈風臉色帶著一抹自豪。 周行沉吟少頃,道:「沒聽說過。」 聞言,沈風頓時滿臉失望起來。 這鎮中的發現令周行心情更加壓抑起來,他拿起地圖,確定了一下方位,而後三人朝著白水鎮所在的位置極速而去。 此鎮離白水鎮只隔了百里,這裡的百姓已經消失了,那麼白水鎮的人是不是也消失了呢? 周行想起二叔二嬸,你們是不是都還好? 爹,娘,你們都要好好的呆在家裡……等我回來。 周行咬著牙,瘋狂的運轉著真元朝青雲傘湧去,化作一道迅風,掠向遠處。王語婷察覺到周行的異常,不再說話。 至於沈風,也是沉默,跟著周行越久,他心裡越是吃驚,他擅長身法,以練氣高階的修為就可與築基前輩相比較,在族中,若論速度相比,絕對能排在前矛,這一直是他引以為傲的,然而,此時此刻,這份驕傲盡皆化成烏有。眼前的男子,周行,以練氣二層的修為,帶著一人,竟然比他的速度還要快,若不是他竭盡全力,恐怕稍有不甚,就會被其甩掉。 原本以為這或許是用了秘法臨時變快,可是他已經跟在旁邊數個時辰,都未見其減過速。沈風由驚訝逐漸佩服起來,不論周行是不是有偽法寶,但他相信,若其沒有對身法有一定的領悟的話,就算有再好的偽法寶,哪怕是真正的法寶,也不可能如此快。於是,沈風心裡慢慢打定注意,一定要與周行交流下對身法的感悟。 百里之距,以周行全力而為,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能趕到,其間,還發現幾處村莊,三人消耗了一些時間查尋了一遍,所有的村民都不見了,這令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無比。 終於,兩個時辰後,周行遠遠就見到一個小鎮,一股熟悉的氣息傳至心底。 「白水鎮……」 白水鎮不大,總體上也不過一兩百戶人家,看上去只比一些村落大些,鎮邊是稀稀的樹林,一條不算寬的土路,夾雜的鋪著青石板直通鎮內。 周行忽然停了下來,望著這條熟悉的路,佇立不行。 他還記得,那夜拜別爹之後,他就踏上了這條路,離開了家鄉。而這一去,一年多時間,才因變故而回…… 周行抬頭,眺望著百丈外的小鎮,鎮頭的那面石碑還歪歪的紮在地上,石碑旁,一棵數丈高的銀杏樹,枯黃的落葉,盤旋著,打著圈兒,從上掉下。周行還記得,春暖之時,那銀杏樹結滿了小黃花,在地上鋪成了一層杏花毯子,煞是好看。 小時候,還未上私塾時,被爹帶到鎮裡,他很喜歡在那杏花毯上翻著滾,還嚷著要把那毯子帶回家,讓娘也睡。 想起幼時的無知,周行不由微微一笑。 「小師傅,你怎麼了?」王語婷奇道。 「周兄,難道此地有什麼古怪?」沈風心中一動,如是問道。 周行定了定神,輕聲道:「這是我的家鄉。」 聞言,兩人一陣恍然,都是面帶好奇的打量著小鎮。 沈風忽然眉頭一皺,道:「周兄,那裡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 周行臉色猛地一變,連王語婷都不帶,直奔鎮內。 第八十七章 噩耗 白水鎮安靜的彷彿處於沉睡,只有鎮裡養的狗啊貓啊時而叫喚一聲,街道上沒有人走動,那些擺著的小攤沒人經營,許多門大敞著,無人出入。 周行疾跑到一處小宅院,推開大門,大喊道:「二叔,二嬸,你們在麼?大富回來了。」 沒有人應答,院子裡有著許多練武的器具,隨意的丟在地上。 周行面無人色,跑向廚房,這個時辰,二嬸應該正在做飯,然而,廚房內空無一人,連柴火都未燃起,在旁邊,放著一些菜,還有一大塊肉,這是二叔喜歡吃的。 「二叔,你回答我啊!二嬸,出來啊!大富回來看你們了!」周行大聲叫道,在真元的作用下,他的聲音甚至連整個小鎮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依舊沒有應答。 周行眼圈微紅,嘶聲道:「二叔!二嬸!你們說句話啊!」 他直奔其它房間,一處一處的打開,一處一處的尋找,沒有人,還是沒有人…… 兩道人影出現在了院門口,沈風帶著王語婷找到了周行,看著周行的動作,聽著他的叫聲,王語婷也眸子一黯,一抹晶瑩在眼底出現。 沈風望著周行,微微一歎,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突然周行衝他兩人跑來,兩人連忙讓開,周行已經跑出門外,朝著另一處房間跑去,敲響門,大喊道:「李嬸,你在家嗎?」 沒人回應,又跑到另一處房屋,叫道:「吳大叔,我是大富,開開門啊。」 周行再次敲響下一家的房屋,不斷的大叫道:「開門啊,開門啊!」 片刻,周行頓了頓,狀若瘋狂的朝著一處大院跑去,「老師,老師,你開下門啊!」 半晌,周行不甘的捏緊拳頭,運起真元,奮聲大喊:「誰還在!有沒有人還在……」他的聲音滾滾傳開,響徹數里之內。 然而,整個鎮已然空了一般,除了那被驚的狂吠的狗,再無任何聲響。 物是物,人非人。 房屋依在,人去樓空。 周行的臉色越發的慘淡,眼中含著的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又被他死死的忍著。 「我不能哭,不能…… 我一定要找到他們!一定要!」 一道白影出現在周行身側,用手重重拍在他的肩上,歎道:「周兄,堅強點!」 周行朝沈風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接著,周行臉色再次一變,什麼也未說,直奔鎮外。 沈風一怔,直接帶上趕來的王語婷,追向周行。 ※※※ 白水鎮附近二三十里,有一處村莊,這村莊不大,總共也只有百餘人,村莊基本都是以土牆茅簷構成,這樣又小又破落的村,以至於連名字都讓顯得丟人。 這村叫小土村。 小土村附近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耕田,每一家都能分上好幾畝。村裡人世世代代以耕田為生,買不起牛,都是以自身耕種,從早忙到晚,幾乎是日日辛勤。 數年前,小土村周家的孩子大富,被送到了鎮裡的私塾讀書,一時間整個村裡都議論紛紛,大家熱情的來大富家奔走,送上雞蛋,送上米糧。村裡人都說,大富這孩子,有出息了!大富爹樂得成天合不攏嘴。 然而,一年多前,大富爹去了城裡一趟,回來說,大富不見了。這一石激起千層浪,村裡人眾說紛紜,而大富爹則整天拿著大煙桿,吸著濃濃的煙,在附近一直找,一直找…… 「爹,大富回來了!」 「你們千萬不能有事!」 周行不斷的喃喃,他飛快的走進了小土村,在一處數間土屋連在一起,圍著的一個小院外停下。 這四間土屋頗為矮小,上面的茅草顯得有幾分凌亂了,屋門敞開,一隻大黃狗拴在院中,院內還有兩棵不大的棗樹,其上結滿了紅紅的棗,看上去很是誘人。院外用籬笆圍著一個圈,僅留下一丈餘寬,用橫木板做成了一個簡單的門。 在村裡,大多數都會養狗看家,周行看向那大黃狗,他記得這條狗是去鎮裡不久後買的,如今長得更大了,那棗樹比以前結得棗更多了,土牆上被敷著許多新泥,可是一切基本上都還是沒變。 周行目光緊緊盯著那敞開的門,他忽然很害怕,害怕見到父母,可是他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父母。 近鄉心怯麼?還是怕父母都已不在? 豁然,周行心一橫,推開院內,走了進去。 「汪!汪!」那大黃狗怒叫連連,忽然又停止了叫聲,晃了晃腦袋,用鼻子遙遙嗅著周行的氣息,似乎是感覺到一些熟悉的氣息。 周行沒有理會它,走到院裡,在那敞開的門外,輕輕地叫道:「爹,娘,大富回來了。」 周行靜靜的等待著回應,他滿目期待之色,恍惚間聽到,娘高興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大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爹咳嗽一聲,夾雜著大煙味的聲音響起:「哼,你還捨得回來了。」 周行臉色欣喜,剛要點頭,忽然一怔,反應過來,這裡一片安靜,爹娘根本沒有回答他。 「爹!娘!」周行嘶聲大叫,衝進屋裡。 少頃,又衝了出來,跑進其它屋裡,「爹,娘,你們在哪裡,大富回來了,大富真的回來了……」 「爹!大富知錯了!你快出來啊!」 「娘!大富回來了……」 周行眼中佈滿了血絲,滿臉慘容,嘶聲連叫。 「爹娘,你們是不是在地裡,大富來找你們。」周行往自家的耕地跑去。 「汪汪」那大黃狗朝著周行狂吠,想要追趕,卻被繩子拴在了樹上。 不多時,周行來到自家的耕地,望著這一片已經結成了果實,其中已有部分被收割的田地,竭力喊道:「爹!娘!大富回來了!」 他的聲音傳出老遠,卻沒有任何回應。 消失了…… 二叔,二嬸消失了…… 爹,娘,村裡人,全都消失了…… 周行怔怔的站在耕地邊上,他緊咬著牙,牙縫裡滲出絲絲鮮血,額上青筋繃著,佈滿血絲的眸中冒出森然之意。 許久,周行彷彿中牙縫中擠出話,「誰敢害我爹娘,我周行一定不會放過你!就算找到天涯,找到海角,我周行也要讓你千倍萬倍償還!」 沈風和王語婷趕來,瞧著周行的神情,就已然明白了一切,兩人對視一眼,默然不語,聽著周行的話,王語婷滿臉憂色,輕輕走到周行面前,拉著周行的衣袖,勸道:「小師傅,別傷心。」 周行望向王語婷,目中毫無感情,忽然厲吼道:「都怪你!若不是帶著你,我一定能趕回來救他們!」 語出,王語婷嬌身一顫,眼中流出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掉。她收回手,掩面泣語:「小師傅,對不起,對不起……」 沈風面色微冷,道:「周兄,這一切怎麼能怪得了王姑娘。」 周行冷冷掃了王語婷和沈風一眼,身形一動,馳向遠方,聲音還回在這裡,「我不想再看見你們。」 小土村,周行回到家中,爹娘之事,他無能為力,他連這一切是為何都不知道,村民們莫名其妙的消失,這一切他都不知道能去怪誰。他心裡的憤,下意識的發洩到了王語婷身上。 周行站在院中,通紅的雙眼冒著森然的殺意,他現在什麼也不想管,什麼都不想去在乎,他只想知道,是誰讓爹娘消失了,讓二叔二嬸消失了,讓村民們全都消失了。 是誰?到底是誰! 「汪汪」大黃狗似乎想起了周行,搖著尾巴朝周行歡叫。 周行看著它,忽然神色一厲,叫道:「你看到是誰了?是誰帶走了我爹我娘?」 「汪汪」大黃狗只是歡叫著,對於周行的神態沒有什麼反應,那尾巴甩得更歡了。 周行臉色一寒,怒道:「當狗不知道保護主人,留你何用!」他走近,揮起手,就朝著大黃狗的頭顱斬去。 只是在即將碰到時,周行猛地一停,眼中浮現出痛苦之意,朝著後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腦袋,放聲痛哭。 「爹,娘,大富沒用,不能保護你們……都是大富的錯……是大富的錯……」 他想起娘給自己做的衣服,想起娘給自己做好吃的,想起爹勞心勞累來看他。可是,爹娘卻消失了。 是大富的錯,大富沒用……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行依然如此,一個勁的自顧自哭叫連連。王語婷和沈風出現在了門口。 「沈大哥,我師傅一時受挫,剛才對你無禮,你不要生氣。」王語婷歉意道。 沈風搖搖頭,道:「至親發生了這種怪事,任誰都會難過,我又怎會怪罪。到是王姑娘自己要想通,周兄也是無意那樣對你說話的。」 王語婷沉默,只是雙眼含淚,看著周行,道:「這裡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這麼多人消失了,難道真的是修真者造成的麼?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做這些壞事。」 第八十八章 天元派坊市 「修真者也是人,是人就有善惡之心。我們一路所見,所有村鎮之人全都消失了,此事重大,我定要好好查查,到底發生了什麼。」沈風面色凝重,逕直走向村裡其它房屋。 王語婷仍是在院門外望著周行,靜靜的站著。 周行坐在地上,許久,抬眼朝王語婷看了看,又低下頭,意念問道:「師尊,你在麼?」 「你是想問這些人消失的原因?」祁雲真人道。 「請師尊幫我。」周行說道。 半晌,祁雲真人回道:「此地有元力波動,若為師沒有估計錯,應該是有元嬰境界的修士出手。」 周行瞳孔驀然一縮,「元嬰修士!師尊,我該怎麼辦?」 「以為師現在的能力,遇到元嬰境界的修士,最多能幫你逃跑三次,除此之外,為師也無能為力。」祁雲真人思量片刻,沉聲回道。 只是能幫我逃跑三次?周行面色一黯,沉默不語。 「爹娘被元嬰修士抓走,師尊幫不了我,我才區區練氣二層的修為,我該怎麼辦?可是,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去救爹娘!」 少頃,周行意念道:「師尊,你能找到那元嬰修士在何處麼?」 祁雲真人沉默一會兒,才道:「為師肉身隕落,神識受限,只能勉強感應到那元力波動最強的方向是西南方。」 「多謝師尊。」周行道。 「你不要衝動,以你的實力,莫說元嬰修士,就算是練氣中階以上的修士,都是遠遠不及。為師元力恢復緩慢,無法隨便出手,否則會元消魂散。」祁雲真人道。 「可弟子的爹娘有難,難道弟子就坐視不理麼?」周行憤聲道。 「以你的實力,除了羊入虎口,又有何用?你保護好自己,也算為你爹娘保留了血脈。」祁雲真人言辭灼灼。 周行心狠狠一揪,他知道師尊所言為實,但明知道爹娘落入了他人手中,又無能為力,這簡直比用針紮在心裡還要難受。 實力,實力,都是我實力不足,都是我沒用! 周行目中閃過狠色,「我一定要救爹娘,縱使身死,也一定要救!」 許久,周行站起身,也不看王語婷,朝著正在村裡一處處地方查探的沈風走去。 「沈兄」周行叫道。 沈風轉過身,有些吃驚的看向周行,「周兄。」 「沈兄,你可知道這西南方有什麼修真門派,有元嬰修士存在?」周行問道。 聞言,沈風略一驚,接著沉吟起來,好一會兒,方道:「以我所知,西南方七百里外的一處高山上,有一小派,叫天元派,但是其中實力最高的也不過是築基後期。至於元嬰修士,已是陸地神仙,或許某些超級大宗存在,這片地區,應該不會有吧。楚南國內,第一修士就是我沈氏修真家族的族長,但也僅是金丹期。」 「沒有?」周行心神一震。 沈風搖搖頭。 周行思量之下,看了眼走近的王語婷,他知道自己剛才所言甚重,但此時卻不想解釋什麼。猶豫之下,扔出一個丹瓶給了王語婷,又拿出一粒上品丹,遞給沈風,道:「沈兄,我有要事需要去辦,她就請你代為照顧吧。」 王語婷接過丹瓶,再聽周行的話,怔在原地。 「上品!」沈風則是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上的上品精力丹,一臉驚容。 「麻煩了,告辭!」周行深深看了一眼王語婷,朝沈風一拱手,身形一動,閃向西南方。 此次,他需要做的事危險之極,自然不能再把王語婷帶在身邊。無論帶走爹娘的是否為元嬰修士,他都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救回爹娘。 王語婷望著周行遠去的背影,眼圈微微一紅,卻什麼也未說。 ※※※ 天元派是楚南國一個不小的門派,隱於高山之中,不過每三月都有不少散修和其它修真世家之人朝天元派趕來,原因是每三月天元派會對外開放坊市。 坊市是修真者之間的集市,用來讓修真者之間互相交換需要的東西,而天元派組織的坊市更會拿出自己派中一些珍稀之物,和外界修真者互換,如此一來,也就吸引了許多修真者。 「師尊,你是說這山上有修真者?」周行站在一處高山腳下,望著山腰以上的密林,臉上泛起驚疑之色,這高山離俗世較近,如此之地,若非祁雲真人提醒,他真有些不敢相信,此處會有修真門派。 「你把真元運入眼中,自然就能明辨。」祁雲真人回道。 周行聽著,按此方法,把一絲真元運入眼中,豁然,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許多,他往山上看去,只見那山腰上竟是多了一片朦朧的迷霧,遮擋著視線。 周行若有所思,抬腳朝山上走去。 途中,遇一砍柴的村民,見周行朝山上走,連道:「小兄弟,這山腰之上有很多野獸,而且很容易迷路,你要小心呀。」 周行道謝,繼續上山,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來到了山腰,他眼中運起真元,這裡淡淡的迷霧,並不能阻礙視線,緩緩朝著迷霧中走去。 「這是最普通的迷霧陣,用來阻礙凡人,對於煉出真元的修士就沒有什麼效果了。」祁雲真人解釋道。 周行點點頭,目中泛著淡淡的光芒,不多時,已是發現迷霧越來越淡。 少頃,眼前一亮,所有迷霧都是消失不見,露出了一條不算寬,用青石整整齊齊鋪成的小道。 在小道盡頭,有一高架,其上架著一塊匾,寫著「天元派」三字。 周行也不遲疑,逕直走去。過了牌匾,忽然便聞聽許多聲音傳來,周行一愣,往裡看去,不禁呆滯起來。 這牌匾之後,是一處如同俗世那樣的商街,不過這商街是圍成了一個大圈,商街上掛著諸如「法寶」「丹藥」「靈草」等各種各樣修真者需要的東西。 在這商街的中心,更是有上百個臨時搭建的桌椅檯子,已是不少人坐在上面,在桌椅檯子旁邊的招牌上,寫著諸如「火焰花」「獨蛇角」換靈石,之類的字樣。 「咦,沒想到這裡是一處坊市。」祁雲真人的聲音在周行腦中響起。 「坊市?」周行一想,已是明白過來,若是以往,他定會欣喜之極,這裡正是他想來換丹藥的地方,而如今爹娘有難,他來此處只是為找天元派掌門求證,到沒有其它心思。 「徒兒,你先在訪市換些東西,再去找這派掌門吧。」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遲疑一下,點頭同意,若能提升些實力,救回爹娘的希望也便更大了。 見周行出現在訪市中,不少修士都是側目,目中泛著精光,頓時周行就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一次又一次的脫光,暴露在眾人眼中。 觀氣術! 周行有些氣憤,只是如此多人一起用觀氣術,他也不知道該把氣發洩在何人身上。 「還道是什麼,不過區區練氣二層罷了。」 「練氣二層,看來又是一窮鬼。」 不少人連聲音都未壓低,直接說道,聲音清楚的傳到周行的耳中。 周行眼中浮現出怒意,朝著聲音最大的幾處瞪去。 「嘿嘿,年輕人啊,不要浮躁,否則有命來,還不知能不能有命回去。」一名身著錦袍的中年人,走近周行,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拍。 周行渾身一震,臉上流露出痛苦之意,他感覺肩膀彷彿被鐵鉗狠狠夾了一下,連忙運起真元,才覺得好受許多。 見周行這樣,許多聲冷哼響起,訪市裡人的目光紛紛收回。 「小兄弟,做人要懂得隱忍,這裡可是魚龍混雜,不比你的家族。」錦袍中年人低聲道,他把周行當成了修真世家之人。 周行心中一動,深深看了眼錦袍中年人,小聲道:「多謝前輩。」他雖然無法看出錦袍中年人的修為,但近處給他的感覺,卻是頗為浩瀚。 「不錯,還算懂事,我是天元派的長老,姓莫,負責坊市的安全。小兄弟,你是出來長見識的吧,那最好多看,少說。」錦袍中年人莫長老笑道。 「還有,小兄弟應該是第一次來天元派的坊市吧,這旁邊的商舖都是天元派所開,而中間的這些人的小攤,則是其他世家或者散修。這次坊市一共持續三天,這三天中,小兄弟也可以在山中休息,只要不出這山,便是安全的。」莫長老說道。 周行點點頭,朝莫長老一拱手,走進坊市內。他心中明瞭,這錦袍中年人剛才讓他吃痛,是為了給那些被他瞪過的人看,怕他因為一點小事,而吃虧。所以,心下並不生氣。 第八十九章 靈石 周行瞧了瞧訪市中間那些臨時擺設的小攤,想了想,還是先朝著周圍的商舖走去。其實他心底並不害怕這些修真者,也不知是見識的太多,還是有祁雲真人相護的原因。但是,他也不想惹出麻煩,事事都要靠祁雲真人。 周圍的商舖各種各樣,周行直接朝著註明丹藥的鋪子走去,他給了王語婷幾粒上品丹和沈風一粒上品精力丹,還剩下的只有五粒上品精力丹了,他要靠這五粒上品精力丹換些下品丹,來維持自己修煉。 丹藥鋪中的櫃裡擺放著許多丹瓶,丹瓶上標注著丹的名字,比如:「下品精力丹,中品精力丹,洗髓丹,解毒丹,火元丹……」除了精力丹和洗髓丹周行聽過外,其餘的全是未聽過的丹藥。丹瓶下面還有著紙條,說明了丹藥的用途和價值。 丹藥鋪有兩名身著統一道袍的青年以及中年人站在一旁,想來便是天元派的弟子。已有四五位修真者在看著丹藥。 其中一位灰袍老者,在洗髓丹的地方看了許久,朝天元派弟子中年人問道:「道友,這下品洗髓丹一粒要換四塊下品靈石,是不是太貴了,能不能少點?」 中年人面無表情道:「這價就我們天元派才賣,分文不讓的。」 灰袍老者猶豫了一陣,從隨身的包裡取出四塊有雞蛋大小透明的晶石,臉上流露出心痛之色,交給中年人,道:「給我換一粒下品洗髓丹。」 周行朝晶石看了幾眼,意念問道:「師尊,這靈石有何用?」 「靈石裡含有靈氣,可以直接吸收補充消耗的能量,不論什麼境界的修真者都能用。還有其它許多方面的用途,就像俗世中的金銀一樣,算是修真界的一種通行貨幣。」祁雲真人解釋道。 周行恍然的點點頭,把目光停留在下品和中品精力丹上。 只見下品精力丹的丹瓶前的紙條上介紹著: 下品精力丹用於練氣修士修煉所用,一粒能抵十天修煉。每十粒下品精力丹換一塊下階靈石。 而中品精力丹的丹瓶前的紙條上則寫著: 中品精力丹用於練氣修士修煉所用,一粒能抵一月修煉,助進功力突破。每一粒中品精力丹換一塊下階靈石。 周行沉吟少許,朝那站在一旁的天元派的青年問道:「道友,怎麼沒有上品精力丹?」 那青年仔細打量了周行一眼,眼白一翻,道:「道友在開玩笑?上品丹藥是何等珍貴,哪怕是精力丹的上品也同樣如此,別說我們天元派沒有,就算有,又豈能拿出來。」 周行不怒反喜,既然上品丹這樣少,那麼對於他來說就無異於更好了。他想了想,問道:「道友,若是上品精力丹,會怎麼換呢?」 那青年癟了癟嘴,道:「道友還是不要想那上品丹了,每種丹藥的上品丹都是極其難得的。就算是上品精力丹,至少也值十數塊下階靈石以上。」 周行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們收不收丹藥?」 青年道:「丹藥都按照我們售出的九折收購,不過,道友若是實力足夠,倒可以去外面換。在我天元派商舖換會比較安全,在外面卻能換得更多。」 周行訝然,朝青年一抱拳,向外走去。 既然在外面能換得更多,自然更合周行心意,至於安全,有祁雲真人在,周行完全不擔心。他此刻只想能夠增強實力,能夠救回爹娘。 來到商舖外,看著足有數十位修真者在中間的地方擺攤,還有上百位修真者在攤位和商舖看來看去,周行心中感歎,這小小的地方能聚集這樣多的修真者,真是難得。 周行來到一處空著的桌椅處,照著其他人的方式,寫上了「上品精力丹,換取靈石。」隨後,周行就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待著。 至於換取靈石,是準備去天元派的丹藥商舖換下品精力丹。 坐在周行旁邊的是一名黑衣老者,看上去皮包著骨,一副老朽之樣。他是練氣高階的修士,可惜資質不足,如今已是修練了百年,壽元已然不多,來此是想要換取丹藥,爭取更進一步,也能增加些壽命。 這黑衣老者剛才也用觀氣術看過周行的修為,此時見周行坐在自己旁邊,臉上無表情,眼中卻是有些不屑,區區練氣二層的修士,能拿得出什麼好東西? 他朝周行的招牌上看了一眼,眼中的不屑更濃了幾分。上品精力丹,什麼玩意?也想換靈石?要知道靈石雖然算是通用貨幣,但比普通丹藥的價值還要高幾分。 黑衣老者回過頭,不想再去注意周行。 突然,黑衣老者老瘦的身體猛地一震,刷的一下扭過頭,再次朝周行的招牌看去。 「上……上品精力丹!」 他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雖然對於他的修為來說,洗髓丹更適合,但是下品洗髓丹太過一般,而中品以上的洗髓丹則是連築基修士都能用的,自然不是他能得到的。相比而言,品質高些的精力丹反倒更合適。 黑衣老者畢竟是有深厚閱歷,他深吸一口氣,壓制住興奮之情,朝著周行友好一笑,道:「小友,你這丹準備換多少靈石?」 周行抬起頭,這老者的稱呼搏得他一些好感,於是勉強一笑,道:「前輩,不知你願出多少?」 「這……」黑衣老者似低頭盤算,少頃笑道:「還是小友說個價吧,只要合適,我便換了。」 說話的同時,黑衣老者用餘光注意著附近,見一時沒有其他修真者來這裡,心下不禁鬆了一口氣。上品精力丹他可是第一次見,若是別人也得知,說不定會與他爭搶,可能要白白出許多靈石的。 周行沉吟,暗道:「還是說高一點,要是他覺得高了,再讓一些。」 想到這裡,周行道:「二十顆下階靈石。」 「二十顆?道友不覺得有些多了麼。」黑衣老者一皺眉,那本就深陷的皺紋更是深了不少。 周行心中一急,莫非自己說的價太高了?他從未賣售過東西,在俗世中也未與別人講過價,對此完全不懂。只看黑衣老者的表情,想了想,連道:「十九顆如何?」 「十九?」黑衣老者面色微變,露出遲疑和猶豫,又下不定決心的樣子。 周行對於價值實在不明,又道:「十八顆吧。」 黑衣老者心下一喜。 第九十章 御鬼道人 黑衣老者暗自嘀咕是否再繼續壓壓價時,忽然一道身影出現在了旁邊。 這身影是一個面相老實的青年,看上去修為不高,他瞅了一眼周行的招牌上所寫之字,驚叫道:「上品丹!」 他這一聲儘管沒有用上真元,但坊市中的人皆是耳能聞蚊聲的修真者,一個個都是側目看來,愣了愣後,大多露出驚訝之色,有不少人徑直走來,想要看看究竟。 黑衣老者面色一變,朝著那面相老實的青年瞪了一眼,而後一翻手,立馬出現了一個小袋子,扔給周行,說道:「我換了。」 周行接過袋子,檢查了一下,確是十八塊靈石,不由遲疑起來,他感覺自己似乎換的有些低了。 黑衣老者目光一閃,急道:「小友莫非是欺詐於我?」 「前輩過慮了。」周行連道,也不隱藏,直接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個丹瓶,這裡都是修真者,以他所想,自然不用像俗世那樣瞞著凡人。 見到這一幕,黑衣老者和那些已是走近了的修真者不由一怔,眼神在周行身上仔細打量,最終落到了周行手中的戒指上,心中都是暗呼:「儲物戒!?」 黑衣老者目中一絲驚色浮出,他自己的儲物腰帶,是好幾年在深山大湖中找到的材料,在一次坊市中高價收入的。而眼前這個練氣二層的小輩,居然是帶著他只是聽聞,卻連見都未見過的儲物戒,心中想道,莫非這小子是修真大派弟子? 周行望了一眼走近的修真者們,靈機一動,並未把這早已準備好,只裝著一粒上品精力丹的丹瓶遞給黑衣老者,而是把其上的塞子拔出,把丹藥倒在手中,笑道:「前輩請看,這正是上品精力丹,前輩確認一下,它可是真的?」 周行手中的丹藥,飄著如同霧氣一般的香氣,逸散開來,眾修真者一個個施展身法,瞬間都到了近前。 其中一人驚道:「丹香成霧,通體紫色,果真是上品精力丹!」 黑衣老者臉上先是露出一抹驚喜之色,接著又是暗惱,這樣的東西暴露出來,很可能給自己惹出是非。他伸手從周行手中快速拿過丹藥和丹瓶,略看上一眼,就確定這丹藥的真假,直接收入儲物腰帶中,然後朝周行道:「小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著,黑衣老者身形一閃,眨眼間就在人群中失去了蹤影。 眾修真者見黑衣老者離去,一人低罵道:「便宜這老東西了。」不少人都是面含怒意,或是可惜。 一名大約三十餘歲的婦人反而微微一笑,向周行問道:「道友,剛才那上品精力丹,你可還有?」 這婦人的年紀與周行的娘年紀相仿,加上女性修真者向來少見,周行不由生出一抹親近之意,點頭道:「還有幾粒。」 這話一出,婦人臉上笑容更盛,如一朵綻放的桃花。而圍著的十數名修真者,也是一臉喜色。 「道友,那你能否按照剛才那道友給的靈石,換給妾身兩粒?」婦人道。 「我也要一粒。」 「還有我……」其他修真者連忙搶道。 周行驚愕的望著眾人,最後看向那婦人,道:「剛那前輩給的是十八塊靈石。」 「十八塊……」不少修真者嘀咕道,十八塊靈石不是一個小數目。 那婦人也是面露些許不捨。 「老夫出二十塊,你把丹藥全給老夫吧。」一名面孔陰冷的老者,大聲道。 聞言,那婦人笑容褪去,寒聲道:「御鬼道人,你想和我作對?」 陰冷老者哼道:「毒娘子,老夫與這小友交換,又與你何干。你若是出得比老夫高,老夫自然讓給你便是。」 「你……」那婦人氣得柳眉一顫,卻被堵得不知該說什麼。 其餘修真者都是噤聲,不敢插嘴其中,他們都是這片地區的修真者,對這兩人都是非常熟悉。這御鬼道人是練氣高階的修士,一身詭術加之深不可測的法力,就連天元派也對其禮遇有加。那毒娘子雖是練氣中階的修士,但一身毒功,令練氣高階之修都有幾分畏懼。 周行自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而且就算知道,在有祁雲真人的庇護下,也無什不同。他看了一眼陰冷老者,又望向婦人,對於靈石,他心中沒有什麼概念,有小瓷片相助,想要上品丹,更是輕而易舉。而這婦人,卻給他一抹親切。兒多向母,這句話例來不假。 「小友,你可願換?」陰冷老者的聲音帶著一股陰氣之感。 周行搖了搖頭,向婦人道:「前輩,你要的話,我可以先換給你兩粒,還是十八塊靈石一粒。」 「啊?」婦人微露驚容,而後又是滿臉笑容,「多謝小友。」說完,她朝陰冷老者瞥了一眼。 「哼!」御鬼道人盯著周行,道:「小友,敢請教出處何方?」 周行沉吟少頃,回道:「散修。」他心中決定,若非必要,不再與華雲宗扯上關係。 此話一出,眾修真者看向周行的眼光都微微發生了變化,那御鬼道人更是目中寒如霜凍。 周行心中打了個激靈,還是把兩粒上品丹取出,換給了婦人。 「多謝道友,妾身告辭了。」婦人微笑,從人群中盈盈退了出去,但凡經過者,無不朝旁避讓,生怕碰到婦人。 而此時,把換走的三粒除開,周行只剩下了兩粒上品精力丹。 思量之下,周行站起身,道:「各位道友,我只有兩粒上品精力丹了,不知你們誰先換?」 「什麼!只有兩粒了!?」一名修真者驚怒道。 那御鬼道人直接怒哼了一聲,把準備出言的眾修真者心神一震,道:「這兩粒是老夫的!」 「御鬼道人,你想獨吞不成,難道是把我們都不放在眼中麼?」人群中飄出一個聲音,但卻不知道出自何處。在得知只有兩粒的情況下,自然有人急了。 御鬼道人冷冷的掃了眾修真者一眼,道:「鼠輩,可敢現身出來。今日,這兩粒上品精力丹,老夫是要定了!誰敢再多嘴,就是與老夫為敵。」 眾修真者大多是額頭深皺,可誰都不敢搶先出言。 這時,那天元派的莫長老走了過來,坊市又不大,他自然知道這邊的情況,臉帶笑意,大有深意的看了周行一眼,接著看向御鬼道人,道:「御鬼兄,可否給老弟一個薄面?」 御鬼道人眉頭一皺,臉上的冷意緩和下來,雖然還有些冷意,但比起剛才,已是不知溫和了多少,道:「莫兄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老弟身為天元派長老,要維護這訪市。剛才御鬼兄所說,卻是讓這些道友們覺得天元派也成了不講理之地。所以,老弟有個提意,不知御鬼兄可想聽?當然,御鬼兄若不想聽,老夫也是不會說什麼的。」莫長老輕聲笑道。 御鬼道人臉色微變,這莫長老所說,等於把他置於對天元派不敬的地步上,對於天元派,他一個散修,自然不敢太過得罪。沉默片刻,道:「莫兄請講。」 莫長老輕咳一聲,指著周行,道:「這位道友現在只有兩粒丹藥,但是有這麼多道友都想要得到,依老弟之見,不如把這兩粒上品丹拍靈石,價高者得。這樣,御鬼兄把丹藥都拍了去,也沒人敢再說什麼。一些靈石,想來御鬼兄,也不會在意吧。各位,可贊成莫某說言?」 「莫長老所言即是!我贊成。」一名中年修真者直接說道。 「我也同意。」又一名修真者道。 一時間,幾乎所有修真者都是點頭認同。 御鬼道人眸子深處,寒意更濃,面上卻點頭道:「老夫也,同意。」 他若是不同意,便等於與這眾修真者為敵,惹天元派不快。 莫長老哈哈大笑,似乎這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來到周行身邊,道:「小兄弟,莫某幫你主持這場拍賣,最後所得,你分莫某一分,可行?」 周行連忙站起身,道:「當然可以,多謝莫前輩。」 第九十一章 拍賣 周行把兩粒上品丹的丹瓶取出來遞給莫長老,後者拔開塞子細細看了下,笑道:「的確是兩粒上品精力丹,小兄弟真是有福之人,上品丹藥,天元派數百年來,都是罕有出過。莫某多問一句,不知小兄弟這上品丹是從何而來?小兄弟若不想答,那就罷了。」 「不瞞前輩,這丹是晚輩從一處深山中的山洞中無意得知。」周行回道,這當然是他隨意編造的。 莫長老不出意外的點點頭,笑道:「看來小兄弟是找到了前人修士的遺物,福緣不淺。」 在場的其它修真者聽到這個解釋都是微微點頭,這種事在例來,都是時有發生。 旋即,莫長老向訪市中其他修真者掃了一眼,這些修真者大多都是往這裡觀望,於是朗聲道:「各位道友,這裡有兩粒上品精力丹進行拍賣,道友們若是感興趣,可來參拍。」 遠處的修真者聽到這話,還有不少在商舖內的修真者都是聞聲而出,漸漸聚來,不一會兒,就有三十餘人。 「莫某也不多說廢話,上品丹出的幾率是多少,大家想必心中都有數,就算這精力丹的上品,也是世間少有。對於幫助境界的突破,絕對是有極大的好處,或許哪位道友吞服一粒,直接從練氣中階跨入後階,也不是不可能的。」莫長老說道。 有少數青年修士忍不住吞吞口水,眼中含著貪婪之色,大多數中老年修士,都是把這抹貪婪隱藏的極深,面色一片平靜。 「這丹莫某已經證實,絕非虛假,各位若拍得後,也可進一步證實。」 莫長老重重一拍桌子,發出一聲砰響,朗聲道:「各位想要的就拍吧,第一粒,起價為……二十塊靈石。」 話音落下,四下寂靜,竟無一人搶拍。 周行愣了愣,向眾人看去,發現很多人喉結微動,但始終不開口。 半晌,還是未有人出聲,就連御鬼道人也是靜靜的看著,莫長老尷尬一笑,道:「那麼老夫拋磚引玉了,老夫出二十塊靈石。」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人開了口。 「我出二十一塊。」一名青年修士急切道。 「二十二塊。」 「二十三塊。」 ※※※ 「二十六塊。」 一會兒的功夫,竟是直接報到了二十六塊靈石,而直到此時,不少人還是嘴角微動,似乎還準備繼續報。 「老夫出三十塊!」御鬼道人忽然道,直接提高了四塊靈石。 周行有些震驚,這小小的一顆上品精力丹,竟能換三十塊靈石,若全部換算成下品精力丹,便是三百粒,等他用小瓷片提升,轉眼間,就能從一粒換算成三百粒上品精力丹。 周行心中歎然,這比在華雲宗裡換的要多的多。周行卻不知道,華雲宗內有丹峰提供弟子丹藥,而這些散修或世家弟子,能得到丹藥的幾率本就不大,越是高階,越是難得一見。而且對於實力的提升看得更加重要,對於散修來說,實力代表的就是更多的利益,甚至還代表著生命。 所以,儘管一粒上品丹或許會換了他們數年甚至數十年所獲,但只要實力能夠提升一步,以後能得到好處的機會也便越大。 見御鬼道人出了價,而且價格已然頗高了,眾修真者遲疑一下,不再多言。 等了一會兒,也未有人出聲,莫長老高聲道:「沒人出價的話,這粒上品精力丹便由御鬼道人所得了。」 半晌,仍然無聲,莫長老搖頭一笑,從丹瓶中取出一粒上品精力丹。 那御鬼道人則扔出一個袋子,從莫長老手中取走了上品精力丹,面上的陰冷之色散去不少,似有笑意,只是在那陰冷的面孔上,卻體現不出來。 「各位道友,接下來,只剩下一粒上品精力丹了,還是從二十塊靈石起價。」莫長老直接說道。 「只有一粒了!得到這粒丹,我就有可能成為練氣高階修士了。」一名中年修真者目光閃爍,心裡想道。 「上品精力丹,我若吞服了,定能漲進不少。那御鬼道人已經得到一粒,這最後一粒,就算被我得到,他想必也不會太過生氣。」一名留著白鬍鬚的老者暗自思量。 有不少人都是有著自己的思想,上品丹藥遠非中下品能比,丹藥每提升一品,概念都是截然不同。 「三十塊靈石!」一名修士報上了這個價格,他目中浮出期待,他的想法自然不錯,想直接以高價壓住其他人。 其他人果然被驚到了,有一小部分人直接癟癟嘴,不再準備出言。 少頃,立刻有人再次報價。 「三十一塊。」 ※※※ 「老夫出四十塊!」御鬼道人臉色微變,直接出了高價,讓許多人都是滯了起來。 「呵呵,可有道友繼續出價,若沒有的話,這『最後一粒』上品精力丹就歸御鬼道友了。」莫長老笑道,在最後一粒這四字上卻是發出了重音。 場面稍微靜了一下。 旋即,眾修真者中有人道:「四十一塊靈石!」他這一說,又有不少人忍不住出了價。 片刻,竟是遠遠超過剛才那粒上品丹的價格,達到了驚人的五十塊靈石。 周行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這一粒丹藥的價格已然接近了最開始三粒的價格。 御鬼道人面如寒霜,掃了眾修真者一眼,哼道:「六十塊靈石!若有人高過老夫,老夫絕不再爭。」 六十塊靈石,已經可以在天元派中換取六十粒中品精力丹了。 想到這一點,眾修真者們都是暗道不值。 最終,最後一粒上品精力丹被御鬼道人拿走,其他修真者也散去,不過周行注意到,許多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含著一絲異色,他心中明白,他是被這些人惦記上了。 莫長老拿著兩個袋子,交給周行,面帶羨慕,笑道:「小兄弟,這九十塊靈石,可就歸你了,這筆靈石,就算莫某也難以拿出,小兄弟要小心謹慎收好了。」 周行接過袋子,裡面傳來沉甸甸的感覺,朝莫長老謝道:「多謝前輩了。」想了想,他從一袋子中抓了一把,大約五塊靈石,遞給莫長老,道:「這些靈石,算是先前說好,要分給前輩的。」 「哈哈,小兄弟為人不錯,那我就不推辭了。」莫長老伸手收了下來,這五塊靈石對於他來說,也算是一筆小財富了。 周行拱拱手,把靈石收入儲物戒,道:「前輩,晚輩先告辭了。」 隨後,周行眼中帶著喜色,向丹鋪走去。 莫長老看著周行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第九十二章 鬼嬰 天元派的訪市因為周行的丹藥而熱鬧了一番,此時丹藥拍完,逐漸安靜了下去,修真者們在商舖中和訪市中心擺的攤位上來回走動。 周行來到丹鋪內,逕直走到下品精力丹的方向,朝那身著天元派青年問道:「我想換一些下品丹。」 「要多少?」天元派青年說道。 周行掐著手指,盤算起來,他這次五粒丹,一共換了154塊下階靈石,除去給莫長老的五塊,還剩下149塊。他自然不能全部換了,留下一些靈石備用。 想了想,周行回道:「嗯,我要一千粒。」 一千粒要100塊靈石,留下49塊,在周行想來也夠用了。 天元派青年抬起頭,眼睛瞪向周行,道:「你說要多少?」 「一千粒。」周行又道。 天元派青年誇張的張開嘴,滿面驚容,好一陣子,才恢復過來,道:「你先等等。」說著,向那天元派的中年小跑而去,到了近前,附耳說了些什麼。 那中年人也是驚訝的望向周行,隨即走了過來,面帶笑容,道:「這位道友,不知你貴姓?」 「姓周。」周行道。 那中年人堆笑道:「周道友,你確定是要一千粒下品丹!」 周行點了點頭。 「周道友,這一千粒下品丹實在太多,我們整個天元派也很難一次拿出,若全換給道友的話,其他道友就無法再進行交易了。這樣吧,道友若實在想要,不如先換上兩百粒,等半月後,再與道友換另八百粒,道友以為如何?」 周行略感詫異,當初在華雲宗集會時,丁莫塵隨便就能拿出百餘粒丹,想不到這個門派竟是連千粒都難以拿出。沉吟少許,道:「既然這樣,就按道友所說吧。」 「那周道友請稍等。」說著,中年人朝後屋走去。 不多時,走了出來,交給了周行十個丹瓶,道:「這每個丹瓶中都是二十粒,道友檢查一下吧。」 周行拔開塞子,依次檢查確定後,從儲物戒中取出二十塊靈石,遞給中年人。 「周道友,若是你真還要換八百粒,嘿嘿,至少也該給點定金吧。」中年人笑道。 隨即,周行再次拿了十塊靈石交給中年人,後者笑意更濃。 「那半月後我再來取。」周行走時說道。 「周道友請放心,半月後定然準備好。」說完後,中年人忽然湊近周行,耳語道:「周道友,你以後最好別當人面使用儲物戒,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周行若有所思的拱手道謝,走出丹鋪。 一出丹鋪,周行立即感應到不少目光聚來,心中一動,目中生出寒意:「看來我的儲物戒和上品丹已經被人惦記上了。呵,呵呵,這樣也好……」 表面上,周行依舊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 接著,周行在天元派的其它商舖中轉了一圈,用了十多塊靈石,買了些下階符和幾張中階符。 眼看天色較晚,周行朝著訪市外邁步而出。過了不久,有數人也是朝著周行的方向先後而去。 天元派所在的高山上,周行向著另一座山而去,他走的速度並不快,與普通練氣二層的修士差不多,青雲傘等東西更是被放於儲物戒中。 周圍是蒼天的大樹,密集的枝葉,屬於人跡罕至之地。 周行面色平靜,目中卻是精光閃爍。 「師尊,有幾人在我身後?」周行意念問道。 「有四人,兩人在一里之內,其他兩人稍遠。」祁雲真人的聲音響起。 「他們是什麼修為?」 「一人是練氣八層,另一人是練氣七層,還有兩人是練氣五層和六層。」 周行點點頭,臉上浮出一抹冷意,他原本計劃換丹之後,先找天元派掌門證實村民消失的事。而在剛才換丹之時,察覺到被一些人注意,立時生起一個念頭。 他要提升實力!不能事事都靠祁雲真人!而想要盡快提升實力的辦法,只有一個,融元功! 周行冷冷一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讓身後那些人快一點,對於這些對想要對他不利之人,周行不會抱有什麼仁慈之心。 周行繼續走著,出了天元派所在的高山之後,在一處山坳地帶。 忽然,周行眼神一凝,在他前方,一名身著黑衣的陰冷老者正擋在他的去路前,一臉漠然的望來。 「小子,你膽子可不小啊。」這名陰冷老者正是那御鬼道人。 周行停了下來,看著御鬼道人,微微一笑,道:「前輩說笑了,我的膽子很小。」 聽著周行的話,御鬼道人面色一寒,道:「哼!還沒幾個人敢讓老夫吃虧,小子,既然你有膽子,那就把命留下吧。」 「前輩還是在說笑,我的命是自己的,豈是你說留就能留的?」周行冷笑道。 「好個初生牛犢!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敢大言不慚。」 御鬼道人譏笑一聲,手一揮,一股黑霧瀰漫而出,其間顯化出一個巨大的臉龐,這臉龐白白嫩嫩,黑霧在眼耳鼻中繚繞,竟是一張嬰兒臉。 「哇哇……」巨大的嬰兒臉,其大口一張一合,竟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仿如嬰兒在啼哭一般。 周行心下一顫,面色不由蒼白,朝後退了兩步。他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的法術,簡直令人揪心。 「這鬼嬰,是吸取九百九十九個死嬰的冤氣所煉,無體無形,小子,你便來作祭吧。」 鬼嬰!周行駭然變色,以九百九十九個死嬰所煉,這該是何其殘忍! 御鬼道人伸出皮包骨的手,向鬼嬰一指,一道血氣射出。 那鬼嬰「哇哇」興奮直叫,大口對準血氣,猛然一吸,把那血氣盡數吸入,頓時,在構成鬼嬰的黑霧中似有千百個嬰兒大小的人頭在掙扎,淒厲叫喚。 「鬼噬!」 那鬼嬰一雙碗口大的瞳孔冒出赤紅的血光,向著周行凌空飄來。 恰在此時,祁雲真人的話在周行腦中響起,「徒兒,為師暫時幫你提升到相當於練氣巔峰,再幫你凝聚出元劍,你自己去應付。嗯,為師休息了。」 第九十三章 千鬼幻陣 話音一落,周行便感覺渾身一熱,霎時充滿了一股讓他感覺到磅礡之極的力量,這股力量之大,比他原本的功力高了十倍不止,讓正在丹田中蘊養的元劍,瞬間凝聚成形,一種莫名的感悟讓周行眨眼間明悟了元劍的運用方法。 看那鬼嬰飄來,周行仍是有些駭然,身形一動,掠影步施展而出,化作一道虛影,倏地出現在了十數丈之外。 這樣快的速度連周行自己都嚇了一跳,腳下急蹬,差點停不下來。 對於師尊突然的決定,周行完全是手足無措,他暗暗叫苦,就算有元劍,有強大的功力,他又何時與修真者有過真正的打鬥。 「你……竟是達到了練氣巔峰!」瞧見周行那疾快的身法,御鬼道人目中閃過白光,運用了觀氣之術,立刻被深深的震驚了。 鬼嬰也停在半空,血紅的瞳孔望著周行,嬰兒啼哭聲此起彼伏。 周行勉強壓抑住有些慌亂的心情,道:「既然你有膽子出手,就把命留下吧。」 御鬼道人乾瘦的臉微微抽搐,周行竟是把他剛才說的話原數返回。他的臉上逐漸凝重起來,認真道:「道友的修為的確高我一籌,但我的法術卻也非同尋常,這樣爭鬥下去說不定兩敗俱傷。道友,剛才之事算個誤會,不如就此罷手吧。」在得知周行的功力時,他的稱呼有了明顯的變化。 周行訝然不已,沒想到剛才還要下殺手的御鬼道人,竟是頃刻間變了臉。心中略一想,豁然一動,隱隱對御鬼道人這種變化有了一個猜測。 利益!御鬼道人剛開始想殺自己是為了丹藥靈石的利益,現在見自己修為高過他,打下去說不定會有變故,這樣一來為了那些利益卻不值得。 心中想著,周行自然不會握手言和,從向覃之事開始,對於這種有威脅,想害他之人,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再加上,這鬼嬰的出現,聯想到那些嬰兒,更是讓周行對御鬼道人有些憎恨。 「道友莫要繼續說笑!」 周行冷聲說完,右手食指中指猛地一併,雙指如劍! 「元劍!現!」 吟……一聲輕脆的劍吟聲響起,一道金燦燦的三尺劍鋒從周行指端射出,凌空懸浮。這三尺劍鋒吟吟作響,把那鬼嬰的啼哭聲掩下,那鬼嬰似有些畏懼,朝著元劍厲叫連連。 御鬼道人怒不可遏,氣道:「你這樣不識抬舉,以為老夫真的怕了你!老夫提醒你,這裡可不僅僅是老夫一人,鶴蚌相爭,則漁翁得利!」 周行暗自不停的感受著體內暴漲的功力,以及用意念控制著完全不熟悉的元劍,他心裡著實懷疑,以這樣的狀態,真的能夠打的過御鬼道人?真不知師尊是怎麼想的。 聽到御鬼道人的話,周行冷冷看去,道:「你儘管放心,那漁翁我也會收拾的。」 「哇!真是氣煞我也!」見周行這樣,御鬼道人暴怒起來,直接對著鬼嬰喝道:「御鬼術,萬鬼啼哭。」 「嗚……」驟然間,那巨大的鬼嬰淒厲的大聲尖叫,似鬼哭狼嚎,讓人驚懼。更是在這啼哭聲中,那鬼嬰的臉扭曲起來,無數個小的嬰兒臉似在掙扎著,想要從鬼嬰中鑽出,成千上萬的哭叫聲混合在一起,與那巨大的鬼嬰尖叫聲一起朝周行的耳中襲來。 周行臉色一白,這聲音讓他全身的真元不受控制的波動,腦中更是嗡嗡作響,無法集中精神。周行連忙一咬嘴唇,吃痛之下,意念控制住真元,護住全身,這才覺得好了許多。 「元劍!疾!」 周行手中掐起劍訣,那三尺劍鋒似緩實急,射向鬼嬰。 「哇……」鬼嬰啼哭一聲,飄向一旁。但元劍之速奇快,直接穿過鬼嬰的臉龐,帶走一絲黑氣,那黑氣脫離鬼嬰,立即傳出一聲尖叫,消散無影。 「嗚哇……」鬼嬰的啼哭更重,那巨大的嬰兒臉上竟多了一絲痛苦之意。 周行手中劍訣再次一變,元劍凌空一個轉折,再次朝鬼嬰射去。 「御鬼術,萬鬼齊出!」御鬼道人狠狠瞪向周行,雙手一合,一散。便見那巨大的鬼嬰扭曲不斷,其臉上現出無數道裂縫,這鬼嬰竟然崩裂開來。 周行一怔,接著駭然色變。 只見這鬼嬰崩裂開來並未消失,而是分化成了無數個小鬼嬰,每個鬼嬰的樣子都是不一,有女有男,它們的眼耳鼻中都是有黑霧。豁然,這密密麻麻的小鬼嬰,一個個尖叫著,鋪天蓋地的湧向周行,它們張開口,滿臉恨意。 周行頭皮發麻,幾乎想立刻撐起青雲傘,逃之夭夭。恰在這時,他的腦中忽然多了一招劍式,心神一震,立刻按照這劍式,手起劍訣。 「劍幕!」 元劍疾速射回,在周行身前刷刷轉動起來,越轉越快,形成一道有一米之寬的金色劍幕,不過這劍幕形成,周行馬上感覺到體內的真元湧出的速度快了不少。 周行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懼意被他壓下,在這個時刻,他不能害怕,況且到危及關頭,祁雲真人定會救他,想到這裡,周行目光逐漸被戰意所佔據。 密密麻麻,似有無數的小鬼嬰傾巢出動,四面八方的撲向周行。 周行換成左手掐劍訣,指揮著元劍形成的劍幕,在其身後圍繞,阻礙著小鬼嬰。而他的手上多了一把華麗的寶劍,這劍是他在山賊窩裡所取。 旋即,周行拔劍出鞘,真元運入劍中,這鋒利的寶劍上多了一層薄薄的白光。周行用劍直接朝著最先襲來的小鬼嬰刺去。 「嗚哇!」小鬼嬰哭叫起來,似嬰兒痛哭,生出讓人愛憐之意。 周行心有不忍,劍一緩,那小鬼嬰見狀,立時吐出一股血劍,射向周行的胸口。周行連忙躲開,左側衣服被血劍所觸,剎那間腐蝕。 周行背上出了一身冷汗,若這血劍射中胸口,豈不是連命都沒了。大駭之下,周行再也不留手,狠狠刺向那小鬼嬰。可那小鬼嬰憑空飄蕩,竟化成虛無,轉眼間更是近了周行面前。周行驚嚇之餘,退了開去。 「這些小鬼竟然能化成虛無,那我該怎麼辦!?」周行臉色難看,在師尊的幫助下,他不僅學會了元劍這招法術,更是有了比那御鬼道人還要高的修為,但卻是連抵擋都有些困難。 那御鬼道人意念驅使著鬼嬰,表情卻有些發愣,周行的修為比他高,表現出來的實力卻連一個練氣五六層的修士都有些不如。御鬼道人雖不明所以,但心下卻是興奮起來,眼中露出狠色,意念一動,那些原本還未上的鬼嬰,全數襲向周行。 「哇……嗚……」看上去成千上萬的鬼嬰,尖叫著,哭鬧著,全都圍向周行,張開嘴,似要撕咬一般。 「拼了!」周行一咬牙,不管不顧,一抖手,出劍。 快與慢,穩與亂……忘我劍法! 周行的劍穩亂中,快慢間,朝鬼嬰們劃去,然而,每當要觸碰到這些鬼嬰時,它們都立馬化成虛無,等劍一過,才在原處顯出形,根本沒傷及一分一毫。 少頃,幾隻鬼嬰,突破周行的防線,直接來到他的手臂處,張開大嘴,咬了下去。 「啊!」周行只覺得一股鑽心的痛楚襲來,痛呼出聲,不僅手中的寶劍不由一頓,就連化作劍幕的元劍也是跟著一顫。 這一剎那,又是數十個鬼嬰趁機進來,在周行的肩膀和大腿撕咬開來。 「啊!」這種痛,肉被生生撕下一般的痛。 「滾開!」周行痛叫,練氣巔峰的真元在全身一蕩,把正在撕咬的鬼嬰,硬生生震碎,化作一灘黑污的血水,灑在地上。更是把周圍數尺內的鬼嬰,全都震開出去。周行痛得發怒,不顧一切的使出真元,朝著那群鬼嬰衝去,又是數十個鬼嬰被生生滅掉,化成黑污的血水。 周行雖痛的喘息,但心中仍是一喜,早知如此,還用什麼元劍,直接運起真元赤手空拳打了。 御鬼道人眼神一厲,叫道:「你敢毀我鬼嬰!御鬼術,千鬼幻陣!」這些鬼嬰,若對方修為低過他,自然不會被輕易擊散,可是周行此時的功力比他高了不少,自是能夠以真元相抗。 他一揮手,一股股黑氣射向鬼嬰,鬼嬰在他的驅使下躲開周行,而後全部化為虛,一股黑白相間,夾雜著一絲血氣的霧在周行附近瀰漫開來,形成一團丈寬的黑白血色霧氣,把周行完全的籠罩下。 用完這一招,御鬼道人的臉色也不由一白,向著遠處的山林狠狠盯了一眼,隨即從儲物腰帶中取出一塊靈石,握於手中,對於周行卻是不在施法。 這千鬼幻陣是他的殺手鑭,有許多同階的修士,都是被他這一招所害,而且這一招也讓他逃生過很多次。他相信,只要周行在一柱香內,未從陣中走出,這一次就是他勝利了。 想到周行擁有的上品精力丹,御鬼道人眼中貪婪之色浮現,若是這人身上還能有幾粒上品精力丹,以他的資質和悟性,足以使讓在數年內達到練氣巔峰,築基指日可待了。 第九十四章 破幻法眸 霧氣包圍著周行,朝著他的眼耳鼻喉鑽去。周行屏息,用真元護住全身,使得霧氣無法靠近。 忽然,周行眼前一花,霧氣扭曲起來,一道波紋憑空綻開,畫面驟變。 「這是……」周行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神情恍惚。 這是一個村院,裡面有幾間敷上新泥的土屋,屋頂用竹蓆茅草和瓦片蓋著。在村院裡有一棵一人多高,碗口粗的棗樹,上面開著棗花,散發出一抹淡雅的香氣。在棗樹下,一條僅有幾個月大的小黃狗,被一根繩綁著,臥在棗樹下,打著輕鼾。 而周行正站在院子中央,穿著一身打著幾個補丁,但乾乾淨淨的麻布衣裳,周行記得,這是娘在他十歲生日時,用二叔捎回來的布料給他做的。 「我不是在和那御鬼道人打鬥麼?怎麼成這樣了?」周行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這時,那土屋的一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婦人走了出來。這婦人穿著樸素,腰上拴著根圍裙,頭髮用布巾裹著,面色泛黃,額上和眼角已是有著一些細細的皺紋。 周行心神一震,目光聚焦在婦人身上,完完全全的被這婦人吸引了,他的心微微顫動,似要吶喊:娘!可是這字到了嘴邊,卻是怎麼也叫不出來,他腦中回想的是爹娘消失,村民消失的場景,他怕,怕這一叫,娘就消失了。 婦人顯然看到了周行,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朝周行招了招手,「大富,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進屋吃飯了。」 這熟悉的聲音傳進耳中,讓周行眼圈禁不住一紅,終於忍不住喊道:「娘……」 婦人見周行的樣子,連忙走上前,用手在周行額上摸了摸,擔憂道:「怎麼了?是不是被欺負了?」 「娘,我沒事,沒事。」周行搖頭道。 「沒事就好。」婦人上下仔細的在周行身上看了看,給周行捋了捋衣服,眼中含著溫柔和幸福。 周行朝院中望了一眼,疑惑道:「娘,爹去哪裡了?」 婦人笑道:「你爹去鎮裡找你二叔,說是要讓你去鎮裡上私塾,到時候,咱家大富就是全村第一個去私塾的。」 「啊!娘,我不是已經上過了麼!」周行驚道。 婦人婉爾一笑,道:「傻孩子,說什麼呢,你是不是做夢了?」 做夢?周行一怔,眼中的茫然更濃,他看著婦人,看著這熟悉的院子,他有些驚疑不定,莫非自己真的是做夢麼? 飯桌上,婦人給他盛了飯,菜香四逸。 「娘,這個世上有神仙麼?」周行狼吞虎嚥的拋著飯,邊吃邊問道。 婦人慈祥的看著周行,道:「別胡思亂想,這世上當然沒有神仙。」 周行緩緩點頭,心裡對自己說道:「原來那真是一個夢啊。」 下午,大富爹帶回來了好消息,周行能去私塾上學了,一家人都是高興至極。第二日,宰了雞鴨,請了村裡人吃飯,全村人都是讚不絕口,直言周行以後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周行坐在棗樹下,看著正興奮的啃著骨頭的小黃狗,用手在它的毛上輕輕撫摸。他想起了小富,那只吃了他好多丹藥的野兔,這同樣是夢麼?這些全都是夢麼?可是為什麼這夢會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清晰。 「汪汪」小黃狗放下骨頭,用舌頭在周行的手心舔弄,癢癢的,讓周行回過了神,臉上泛起笑意。 他忽然覺得夢中,那種神仙的生活太過壓抑,他不想像夢中那樣修練,也不想去掙大錢,不想練武,他寧願像這樣陪著父母,安靜的生活,哪怕一輩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是一刻,還是一年,周行分辨不清,他已經把那個夢忘得差不多了,他感覺只需要再過一會兒,這個夢就會從他記憶裡完完全全的驅除。 腦中突然想起一個蒼老而渾厚的聲音:「徒兒,現在不醒,更待何時?」 徒兒?周行迷惑不已,大聲叫道:「你是誰?」 「還不速速醒來!」這聲音震得周行腦中發痛。 周行捧著腦袋,抓著頭髮,使勁的甩頭,叫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速速醒來……醒來……來……」那聲音在他的腦中不斷的迴響,周行只覺得腦袋越來越脹,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恢復,什麼東西正被驅除。 「大富,你這是怎麼了?」娘的聲音傳入腦海。 周行望著娘,痛苦的咬著牙,道:「娘,我不想離開你。」 「大富!回來!不准離開家!」乾瘦的男子對著周行厲聲叫道,這是周行的爹。 「爹……」周行感覺腦袋越來越痛,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爹娘的手,但是卻有一股大力束縛著自己的身體,把自己朝著未知扯去。 「聽到沒有!不准走!」大富爹厲吼道。 「快回來啊!你不要娘了麼?」大富娘滿臉哀怨的看著周行。 周行掙扎著,用盡全力的想要掙脫那股大力,他捨不得爹娘,捨不得這個幸福的家,「啊!不要!我不要走!」周行大叫,使勁的掙扎著。 一聲蒼老的歎息從周行心底響起,接著,兩個金燦燦的大字從周行心中浮現。 「破幻!」 這兩個金字綻放出璀璨的光芒,竟讓他的雙眼呈現出金色。一雙金色的眼眸,由內而外,整個瞳孔都是金色。 「為師以你此次心劫為引,傳你破幻法眸,幻指虛假,破幻則是破除虛假,這法眸因你心劫所生,故你心神越強,法眸則越強。」祁雲真人的話似印一般烙入周行腦中。 「破幻法眸……」周行喃喃自語,眼中的金色逐漸淡下,最後只剩下一點淡淡的金色在周行的瞳孔中心,若不注意,根本覺察不到。 周行抬起頭,豁然變色,眼前一抹淡淡的金光籠罩下,哪裡還有什麼村院,根本是一片黑血之色的霧團,那兩道人影哪裡是自己的父母,而是兩個鬼嬰,嘴裡「哇哇」直叫。 所有的記憶頃刻間恢復,冷汗瞬間打濕了周行的背脊,想像著自己竟是在叫這兩隻鬼嬰為爹娘,想像著那幸福的生活。 「不可原諒!」 周行腦中衝起一股難以遏止的怒氣,這御鬼道人竟然拿他爹娘來誘騙,對於還在為爹娘消失而難受的周行來說,已然超出了他的底線。 第九十五章 魂雕 御鬼道人手拿著一塊已經黯淡下去的靈石,蒼白的臉上升起一絲紅潤,他望著那黑血霧團,眼中滿是緊張之色。 千鬼幻陣是以鬼氣誘出人心底最渴望的想法,而讓人逐漸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御鬼道人無法看透周行心中所想,自然有些擔心,若周行道心堅定,這千鬼幻陣能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御鬼道人心裡也漸漸放鬆下去。身處幻陣中,呆得越久,陷得更深。 「馬上到一柱香了,過了一柱香,就算他本事再大,也只是我砧板上的肉,任憑宰割。」御鬼道人心中計算著時間。 片刻,御鬼道人臉上喜色一顯,「一柱香到了!」 他心中一鬆,袖袍一揮,那團黑血霧頓時朝著兩邊散開,現出了中間的人影,周行。 「不可能!」御鬼道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周行,他這千鬼幻陣除非境界遠超過他,至少要達到築基,不然絕對不可能在其中呆上一柱香,還能沒事的。 然而,周行此時正死死的看著他,眼中的清醒一目瞭然,絕對是沒有受到千鬼幻陣的影響。 「去死吧!」周行喝道,左手雙指並劍,元劍重新顯現出來,三尺劍鋒帶著一股厲嘯聲直接衝向御鬼道人。 周行並沒有停止,右手凌空一張,地面上數十片落葉被吸入手中,隨即周行手猛地一揮。 刷!刷!刷! 數十片落葉如利箭般飛向御鬼道人,這是摘葉飛花!得自於向覃的功法。 一連用出兩殺招,周行仍然未停,手中多了一把寶劍,掠影步施展到了極致,縱身朝御鬼道人而去。 更是在這一刻,一道符紙出現在手中,對著御鬼道人直接一揮。 這是中階困獸符,十塊靈石才換得一張,以土之力把目標限制在原地,不能移動,中階困獸符,縱使練氣中階的修士被其所縛,在短時間內也無法移動。 周行眼中寒光一閃,他知道御鬼道人是練氣高階修士,他想要做的不是困住對方,只要這中階困獸符能使御鬼道人遲緩一下,那麼他所發出的這些殺招,將會盡數轟到。 這三招是周行全部的招術!三招齊出,這是周行真正的殺機! 御鬼道人從那番震驚中霎時就回過神,見周行一連三招轟來,腳下一動,就準備閃開,但就在這時,身子卻如入泥沼一般,行動變得艱難起來。 看到周行手上的符,御鬼道人面色一變,中階困獸符!眼見三招即到,御鬼道人面色凝重,卻不慌亂,手訣一起,一層厚厚的黑霧從體內漫出,如一堵牆,阻擋在了身前。 「哇哇」無數的鬼嬰從黑霧裡伸出腦袋,對著周行尖叫。 元劍的速度奇快,眨眼即到,狠狠的刺在這黑霧鬼嬰化成的牆上,金光四濺,鬼嬰的慘叫聲接連響起。 御鬼道人臉上出現痛惜之色,但依然疾快的伸出右手食指,咬破,真元一壓,一小注連心之血激射而出,化成無數點心血漫入黑霧,頓時,黑牆內,傳來鬼嬰們興奮的尖叫聲,皆是變大了不少,阻礙著元劍的進入。 而這時,數十道落葉所化的利箭已到,砸在黑牆上。蓬!蓬!落葉中的真元炸開,如同火球一般。以周行暫時達到練氣巔峰的功力,這摘葉飛花絕對不可小瞧。 黑霧中,鬼嬰更是慘叫連連,少頃,黑霧便淡了不少。 御鬼道人不去理會,全身真元澎起,把困獸符之力一點一點的掙開。 「刷!」周行已然到了近前,真元運入劍內,直接插入黑霧,更是一手聚著大量真元,朝著黑霧用力拍去。 「砰!」一大片黑霧生生拍散,連其中的鬼嬰都是直接消滅。 「嗚哇……」其餘鬼嬰駭懼尖叫,朝著旁邊讓開,露出一塊空白,這空白對面便是御鬼道人的身體。 「劍幕!」 周行左手劍訣一揮,插在黑牆中的元劍,發出一聲輕脆的劍吟,直接在黑霧中旋轉起來,十數隻小鬼嬰躲閃不及,被元劍直接劃成兩半,消失不見。 周行從黑牆的空處,直接插入寶劍,眼看著就要插進御鬼道人的胸口,卻見御鬼道人大吼一聲,臨危之時,掙脫了束縛,朝旁避開。 但他還是慢了一步,周行目光一閃,劍一橫,從御鬼道人的肩膀生生斬下,他的一隻胳膊被斬斷,噴濺出鮮血。 「啊!」御鬼道人痛叫一聲,朝旁疾速躲開,手一揮,那黑牆重新化作黑霧,與周行糾纏起來。 無數個鬼嬰從黑霧中脫身而出,向周行撕咬。周行用劍斬去,這鬼嬰卻化實為虛,躲了開來。 「破幻!」周行瞳孔中一點金光浮現,卻是把鬼嬰的虛實看得清清楚楚,揮劍連斬,鬼嬰不斷被消滅。 趁此時機,御鬼道人已是到了十數丈外,雙指在斷臂上連點,止住了噴射的血液,滿面猙獰的望著周行,叫道:「小子,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完,便手一掐訣,眼中露出不捨,狠道:「魂爆!」 驟然,黑霧一顫,然後急速收縮。 周行心生警兆,一股危險感由心而生。他手中再次多了一張符,中階金剛符,同樣是十塊靈石一張。對於他來說,有小瓷片相助,完全不擔心靈石,毫無顧忌的把符用了出來,若是普通修士,即便身有千萬靈石,也絕對不敢這樣隨意使用。 黑霧收縮之時,所有鬼嬰卻是把黑霧吸入口中,反而暴漲起來,旋即,這些鬼嬰身體出現裂縫,蓬然爆炸開來。 這一切說來緩慢,實則只是短短瞬間。 「蓬!蓬!蓬!……」一聲連著一聲,轟鳴不斷,林中,灰土瀰漫,一股灼焦之氣揮散,方圓數丈的草木化成焦炭,這些盡數被中階金剛符抵消。 然而,這魂爆中傳出的聲音,那絕望的鬼叫,比爆炸更讓人難熬,令周行狂吐兩口心血,臉色蒼白,真元也是損失的餘下不到兩成。 御鬼道人同樣吐出心血,這鬼嬰是他以心神所煉,是他法術的根基,雖然日後還可再煉,但此時卻是頗不好受,加上被斷一臂,實力已然大減。他盯著那爆炸引起的一片煙土,心中恨道:「這次就算不死,也該只剩下一口氣了吧。」 好一陣子,煙霧逐漸散去,御鬼道人和周行的目光接觸在了一起,都是充滿了怒和恨意。 御鬼道人眼中多了一抹驚意,這小子居然還能堅持!他心下凝重,手中多了一物,眼睛閃出精光。 這物是一隻虎形的雕像,只有拳頭大小,看上去威風凜凜,仿若活物。 周行盯著那雕像,心中無來由多了一絲懼意,如同被一隻真的老虎看著,要吞食自己一般。怎麼可能!周行驚疑,別說這只是雕像,就算一群真的老虎出現在面前,他也不該會有害怕的感覺。 御鬼道人手摸了摸雕像,目中的不捨更濃,比那些鬼嬰顯得要珍惜許多。若非到了關鍵時刻,他是不想用出此寶的。只是,眼前的這小子他必要殺掉,不僅能洩氣,還能獲得那儲物戒以及說不定還有多少的上品丹。想到這裡,御鬼道人就要動用這東西了。 「這究竟是什麼?」周行微微屏息,不敢大意,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有錯,這東西對自己的威脅遠遠大於那些鬼嬰,兩者根本不在一層次上。 「這是魂雕,以妖獸之丹和魂附於雕像之上,供人驅使。此法限制太多,不僅需要合適的材料所作的雕像,而且成功率不到一層,並且隨著使用的次數,威力會越來越小。這虎雕應該是以築基實力的妖獸所化,不是你現在的實力可以對付的。讓為師來吧。」祁雲真人的聲音忽然響起。 周行朝那虎雕仔細的打量,心中驚訝之餘,也是大鬆一口氣,既然師尊說話了,那麼他就沒危險了。 「小子!受死吧!」御鬼道人把虎雕朝著周行拋來,等待著虎雕化形而出,收拾掉周行。 然而…… 御鬼道人瞪大了眼,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掉下,他看見,這虎雕根本沒有化形,而是徑直飛到了周行的手中。這……完全讓御鬼道人驚呆了。 「你拿個假木頭,想嚇唬誰呢?」周行嘿嘿一笑,不顧嘴角還在流下些許鮮血。 御鬼道人忽然渾身一震,眼睛鼓起,直直的仰身倒了下去,呼吸聲已然全無了,看樣子,更像是被氣死的。 周行側耳一聽,確定御鬼道人真的不再呼吸,緊張的情緒終於是放鬆了。 「啪啪」鼓掌聲從遠處傳來,少頃,竟是到了周行兩丈之地。 這是一名中年人,圓臉,顯胖,如同富申,他臉露笑容,拍掌道:「真是精彩!能有幸看到這樣一場精彩的爭鬥,真是不往此生了。」 第九十六章 問題 周行望著顯胖的中年人,面色微微一變。 「沒想到道友的實力如此之強,隱匿之術更是把我們所有人都瞞了過去,連御鬼道人都栽在了道友的手中,真是讓劉某人深為歎服。」顯胖的中年人說道,話中的意思卻不知是褒是貶。 「你想做什麼?」周行冷聲道。 「嘿嘿,明人不說暗話,劉某是看中了道友的上品精力丹,還望道友不要吝惜,分給劉某一些。」劉姓中年人的圓臉上,眼睛縮小成兩條細縫,笑呵呵的說道。 「若我不給呢?」周行沉聲道。 劉姓中年人瞇著的雙眼中閃爍一絲精光,似笑非笑,道:「那道友以為我該如何?」 周行沉默的看了一眼不知生死的御鬼道人後,低聲問道:「為什麼?」 「道友想問什麼?」劉姓中年人道。 「為什麼你們為了利益要爭得你死我活,為了利益不惜殘害同胞,為了利益就要泯滅人性?為什麼大家不能和平共處,不能安於修煉?難道修真就讓人變得利慾熏心,變得不擇手段了?就算你們殺了我,就算你們能把丹藥搶去,就算你們能修為大漲,可良心能安麼?你告訴我,你們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周行喘息著,盯著劉姓中年人的臉。 劉姓中年人眉頭輕輕皺起,圓乎的臉上笑意褪去,許久,他深深看向周行,道:「劉某不知道別人是為了什麼,在劉某看來,修真界與俗世皆是一般,只是表現的方式有所不同,皆是弱肉強食而已。劉某只知道,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就一定要成為人上人。修真界中資源甚少,為了好好活下去,劉某也只能如此。」 「那你把人性置於何處?良心置於何處?」周行急聲道。 劉姓中年人看著周行,忽然臉上浮出笑意,道:「道友想必出世不久,否則也不會如此問了。修真界和俗世不一樣的地方便在於此。道友可以把修真界看成一座森林,你我都是其中的野獸,那麼你認為當老虎看到剛出生的小鹿時,它是否應該秉承慈悲之心,忍著飢餓,放過小鹿呢?」 修真界如森林,你我如野獸? 這時,似乎是為了印證劉姓中年人的話,天空中,一隻蒼鷹俯衝直下,衝到兩人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利爪狠狠向下一抓,只聽一聲淒厲的叫聲,蒼鷹帶著一隻幼小的山羚飛上天空,一溜兒血液噴灑而下,滴在了兩人四周。 周行呆滯,怔怔的抬頭,望著那蒼鷹,看它在高空又把山羚扔下,活生生的摔死在地。一股透徹心底的涼意,讓他打了個寒顫。他心裡對著自己辯解:這種說法不對,這是錯的。可是越這樣,他反而在心底越是在認可這劉姓中年人所言。 難道真的如他所言,修真界便是森林,便要依照弱肉強食的自然定律麼? 隱隱的,周行又覺得這話哪裡不對,但卻找不到理由駁斥。他再一次的想起了呂莆,想起了馬師兄,想起了向覃,甚至想起了逼祁雲一脈離開的華雲宗主,想起了逼自己融入木行珠的師尊……這一切,似乎都在對劉姓中年人的話進行證實。 無論是當時連真元都未練出的呂莆,還是達到元嬰的華雲宗主和天人一般的師尊,都是如此,以強勢欺凌弱者。 「弱肉強食,實力為尊。」周行反覆的念叨著。 劉姓中年人來到御鬼道人身邊,取走了後者的儲物腰帶,然後望著周行,沉吟片刻,才說道:「道友,劉某已經解答了你的問題,那麼你的儲物戒就給劉某吧,這一次,便看在良心的份上,劉某不會傷你性命。」 「若我還是不給呢?」周行回過神,眼中呈出複雜之色,又問到這同樣的話題。 劉姓中年人臉色一沉,寒聲道:「劉某對道友客氣,道友可不要敬酒不吃,想吃罰酒!」 周行緩緩點頭,輕聲道:「我也看在道友幫我解答問題的份上,放道友一命,道友把那御鬼道人的東西放下,然後自去吧。」 「什麼!」劉姓中年人神色一厲,還準備說些什麼,卻是看著周行變冷的面孔,心下莫名的猛地一跳,連忙住了口。 周行意念道:「師尊,這人放過吧,至於另外兩人,還請師尊擒之。」 周行轉過身,望著身後寂靜的森林,冷道:「你們也是想打我的主意,那就怪不得我了。」語畢,劉姓中年人突然感覺到憑空生起一陣狂風,然後在周行身前,出現了一隻泛著白光,有房屋一般的大小的無形巨手,向著那林中某處狠狠一抓。 「啊!」「啊!」接著便聽兩聲慘叫,兩道人影掙扎著從遠處飛來,滿臉恐慌驚懼的被那無形的白光巨手握在其中,噴出兩道鮮血,頹然安靜了,若死了一般。 這只巨手一鬆,兩道似乎已成屍體的人從半空落到地上。 蓬!蓬!這兩聲落地,彷彿如兩聲重錘砸在了劉姓中年人的心口,他圓乎的臉頃刻慘白一片,兩隻小眼瞪得眼角似要崩裂,見鬼一樣的盯著那兩道人影。 這兩道人影,他豈會不識,這兩人皆是練氣中階的修士,其中一人比起他只是弱上一些,而另一人,就算是他全力以赴,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拿下。 他看向面色已是變得冷酷的周行,震驚至駭然,剛才那一招,他相信,就算是築基的修士也不容易使出,想要一招就解決兩個練氣期中階的修士,更是難上加難。 周行看著劉姓中年人,目光一冷,道:「你還不走?」 「啊,是,是,多謝前輩,晚輩馬上離開。」劉姓中年人嚇了一跳,轉身就朝遠處走去,他心裡已是驚懼無比,又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有亂說話,還好自己沒有動手,還好自己解答了這前輩的問題,還好還好…… 「等等!」 聞聲,劉姓中年人心臟狂跳,回過頭,強笑道:「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把御鬼道人的東西留下。」周行淡淡道。 劉姓中年人大鬆一口氣,連忙走近,低著頭不敢看周行,把御鬼道人的儲物腰帶雙手奉上,才恭敬道:「前輩,那……晚輩告辭了。」 「如果我改變主意想殺你呢?」周行忽然道。 劉姓中年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眼中露出害怕,少頃,他咬著牙,道:「那就算是晚輩自食其果!怪不得前輩!」 周行目光一閃後,向劉姓中年人擺了擺手。 「多謝前輩!」劉姓中年人大喜,急忙離去。 第九十七章 收徒的原因 周行站在林中,彷彿突然間連蟲鳴鳥叫都消失了一般,天地間只剩下了周行一人。 他的腦中仍是劉姓中年人的那番話: 「修真界與俗世皆是一般,只是表現的方式有所不同,皆是弱肉強食而已。劉某只知道,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就一定要成為人上人。修真界中資源甚少,為了好好活下去,劉某也只能如此。」 「道友可以把修真界看成一座森林,你我都是其中的野獸,那麼你認為當老虎看到剛出生的小鹿時,它是否應該秉承慈悲之心,忍著飢餓,放過小鹿呢?」 周行眉頭微蹙,靜靜的思索著。 「我當初離家,是不願回鄉種一輩子的地,是想掙大錢以養爹娘。而後被林宇慕的一顆丹藥,而陰差陽錯的成了修真者的一員。我一直都沒有什麼理想,沒有想過未來該如何,沒有目標,只是一直單純的為了修煉而修煉。若是沒有小瓷片的幫助,或許到現在我連真氣都不一定能凝煉成功。沒有師尊的幫助,我連被欺負都無法反抗。」 「沒有這一切的話,我便是森林中的小鹿,某一日便會落入猛獸之腹,那所有的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他說的對,這修真界便是一座森林,人便如野獸,弱肉強食。那些俗世之人,更是像這森林中的植物,連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掌控。」 周行抿著還有幾絲血跡的嘴唇,那來自自身血液的腥氣,令周行的胃有些許刺激。他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三個人,這些都是在師尊的幫助下做到的,如果沒有師尊,那麼,現在躺在地上的便是自己。 一想到自己可能渾身冰涼的躺在這片無人問津的林中,然後被那些野獸撕成碎塊,一口口吞食掉,周行就心中發涼,這涼意越來越濃,直衝腦海。 周行目光卻是越發的堅定,在這一刻,周行似乎又成熟了許多。 片刻,周行把三人拉到一起,這三人都沒死,而是被祁雲真人禁錮了。他望著三人,意念問道:「師尊,若我把他們的真元全部融入,能達到什麼層次?」 祁雲真人似乎在計算,半晌才道:「或許能進入練氣高階,不過你資質全無,即使有木行珠幫助,想要達到練氣高階也會有些困難。」 周行皺了皺眉,有些意料不到,以他接近練氣三層的修為,師尊還會給出這樣的結論。 「徒兒,莫要貪心,每相隔一層,功力差距都是不小。按正常修練,你想要達到高階,至少需要四五十年的苦功。」祁雲真人言道。 四五十年,周行心中一怔,他雖然知道正常修練時間需要很多,但一直沒一個大的概念。此刻聽師尊一說,頓時升起一個念頭。 這也是他第一次對《融元功》起了這樣的念頭,這功法除了極為詭異之外,竟是如此神奇,以吸別人的功力,來提升自己的功力,居然能在短時間內節省四五十年的時間。周行雖然對於修真內的功法還不瞭解,但現在認真一想,終於有些匪夷所思起來。 周行忍不住問道:「師尊,這融元功到底是什麼樣的功法?」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融元功能有這樣詭異又神奇的效果?實話告訴你,在你練此功之前,為師對這功法的具體作用也不太明白,而是根據這功法,大體把其能力推測出來的。」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目光一閃,靜靜聽著。 「徒兒,原本為師並未把你當成真正的弟子,當初讓你融入木行珠,是為了躲開別人的查探。原本為師所想,是等機會,把這木行珠從你體內分離出來,為師再去想辦法恢復肉身。」 「但是這一融合之後,為師發現一件怪事,這木行珠竟是和你的身體真正的融合在了一起,哪怕為師,也只能驅動,而不能脫離出你的身體,如果真的想辦法從你體內分離出來,不僅你有可能會死,就連為師也會因此魂飛魄散。」 祁雲真人的話讓周行心中一顫,連道:「師尊,這是為何?」 「具體原因為師也無法得知,為師猜測,這大概與你的資質有關。所謂無資質其實並不正確,資質是指在五行方面有某一行或幾行的靈根,而無資質並不是就沒有靈根,而是五行都極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木行珠是木之精髓,或許與你身體發生了什麼契合。」 「為師本來不想告訴你這點,怕你以此來要挾為師。而為師也要靠你幫助,得等你實力足夠,幫助為師收集丹藥,加上你那小瓷片的能力,或許能夠讓為師恢復肉身。故而才收你為徒。」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心中恍然,原來是這個原因,他一直都在猜測祁雲真人收他為徒的真正目的,此時聽到解釋,頓時明白,而且他覺得這個原因祁雲真人沒有騙他。 「師尊,那為何你現在又要告訴我?」周行有些不解道。 祁雲真人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我告訴了你,你就能以此來要挾為師了?」 周行惶恐道:「弟子不是這個意思!」 「為師現在告訴你,是因為為師已把你真正看作了自己的傳人。與你在一起的數月,你的性格純善,而且不乏機智,對為師也真正的尊敬。你的悟性,當真是不錯。所以,為師告訴你這事,是想打消你心裡對為師的顧慮。為師希望你能真正的接受為師的傳承,有朝一日,渡那天劫,飛昇成仙。」祁雲真人的聲音在周行的腦中迴響開來。 周行先是一愣,接著臉上泛起笑容,他能感覺到師尊的話中帶著的真誠,這番話把兩人之間那層隔著的膜,給捅破了。 「師尊,你跑題了,還是說說這融元功的事吧。」周行莞爾一笑。 祁雲真人大笑幾聲,然後鄭重道:「這融元功為師確實不知道具體來歷,當初為師元嬰後期時,曾去天下大川遊歷,無意間發現了一處古修士的遺址,這遺址的陣法非同小可,為師用了一月時間才進入其中,接著就發現了這本功法。當時為師參悟了許久,發現這功法對資質沒有限定,內容連為師都被深深震驚,這功法能夠吸取別人的功力直接煉化,助漲己身的功力。而且沒有境界限制,只要能靠自己突破一個境界,就能以這功法吸取別人功力,短短時間達到那境界的巔峰。」 「也就是說,只要你能自己達到練氣一層,就能在短時間內靠融元功達到練氣巔峰。只需要靠自己突破到築基,同樣短時間內達到築基圓滿。」 這是祁雲真人第一次這樣詳細的說出融元功的作用,周行驚道:「那弟子豈不是可以很快達到金丹以上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境界之間的突破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你以後就知道了。」祁雲真人繼續道:「本來為師也準備修練融元功,可後來發現,這融元功只能在剛凝練出真元後不久的人才可修練。若為師想要修練,就必須廢掉自己的功力。」 周行點了點頭,有些明白了。以祁雲真人當時的修為,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功法去把自己的修為廢掉。哪怕這個功法再逆天,也沒有人會那樣傻。 「師尊,那古修士的遺址在哪裡?」周行問道。 「大概是在岳都帝國的西方,靠近西海的一處深崖附近,至於那深崖叫什麼名字,為師就不清楚了。」祁雲真人回道。 得知了融元功的具體由來,周行心中莫名的輕鬆下來,這功法雖然詭異,甚至有些邪,但確實神奇之極。 「有人來了。」祁雲真人忽然說道。 周行一驚,目光不由寒慄起來,竟然還有人來打他的主意。 「這人的修為是築基後期,應該是被剛才你們爭鬥產生的靈氣波動,給吸引過來的。」祁雲真人又說道。 築基後期?周行一怔,居然是這樣高的修為。他心中豁然一動,天元派的掌門好像便是築基後期的修為,莫非這來人便是天元派掌門。 若真是這樣,也免去了他再去專門找此人的功夫。思量之下,周行把三人拖到一邊,也不進行隱藏,直接坐在原處,邊療傷,邊等待著這築基後期修士的到來。 第九十八章 慘狀 半刻鐘後,周行聞聽一絲風聲,心中一動,睜開了眼。 在他身前不遠,一位高額瘦臉的老者,穿著寬袖青衫,頭髮烏黑,不顯一絲白色,用玉冠所集,腳不落地,直接踏在那草叢之上,而草根不彎。老者的神色間帶著一抹威嚴,此時,正有些驚容的望著躺在一邊的御鬼道人三人。「御鬼道人,竟然會隕落在這裡。」老者暗自吃驚。 「敢問前輩可是天元派掌門?」周行站起身,恭敬的朝著老者抱拳見禮。 老者的目光望來,其中白光一閃而過,隨即有些不敢相信,心道:「此人才練氣二層,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難道是隱匿了修為?」 聞聽周行的話,老者神色一斂後,泛出淡淡的笑容,道:「正是余某,不知閣下是?」 雖然周行自稱晚輩,但天元派掌門卻心有所慮,不敢怠慢。 「晚輩周行,散修人士。」周行回道。 天元派掌門目中帶起一絲奇色,指著御鬼道人三人,問道:「周道友,你可知,這三人為何會如此?」 周行微微笑道:「這三人想謀取晚輩財物,晚輩不得已而為之。」 聽周行這樣一說,天元派掌門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在意這三人的狀況,笑道:「既然是苟且之人,周道人這樣做自然沒錯。」 「前輩,晚輩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前輩。」周行認真的看著天元派掌門,說道。 天元派掌門伸手請道:「道友請講。」 周行眼神閃爍,道:「東郡之中,有很多村落的村民無端消失,不知前輩知道麼?」 天元派掌門沉吟少頃,點頭道:「這件事,余某知曉一二。」 「那前輩可知道這事是什麼人幹的麼?」周行連道。 聞言,天元派掌門似想起什麼,眼中一抹驚駭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搖頭道:「這余某就不甚清楚了。」 周行一直緊緊盯著天元派掌門,自然看清了他的神色,急道:「前輩,此事對晚輩極是重要,請前輩實言相告。」 「周道友,不是余某不想說,而是真的不知道,道友還是去問別人吧,余某派中還有事,就不打擾道友了。」天元派掌門不耐道。 「前輩!」周行急切叫道。 天元派掌門不再理會,腳下一踩,已是升至半空,就要踏那樹枝離去。 周行面色發寒,他之所以好言相說,是不願意再讓師尊消耗功力,沒想到天元派掌門仍然不領情,事關爹娘,周行怎能放棄。 「師尊!」周行意念叫道,瞬間就感覺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凌空對著那已在半空的天元派掌門向下一抓。 與剛才一般,一隻無形巨手把那天元派掌門緊緊握在其中,往後扯回。 「道友!你這是為何!」天元派掌門神色大變,厲喝一聲,青衫鼓脹,週身冒起淡黃之光,想要掙開那無形巨手。然而,這無形巨手是祁雲真人所化,根本不是他能夠相抗的。感覺到身體被快速拉回地面,更是有大力束縛住全身,把他死死壓著,一種難以喘息的壓迫感令天元派掌門心驚肉跳,急忙叫道:「前輩,快住手!我全都告訴你。」 旋即,天元派掌門感受到那壓迫感瞬間消失,只是把他朝地面拉下,他也不抵抗,落回了地面。然後發現無形大手已經不知何時不見了,老者面色湧起潮紅,頗是驚懼的望向周行,身子朝下一躬,道:「前輩,晚輩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剛剛還是周行喊他前輩,而轉眼間便是他喊周行前輩,這變化的實在太快,周行不禁面上微紅,而天元派掌門卻若無其事一般。 周行不知道天元派掌門心裡已是軒起了滔天巨浪,「此人的修為比我當年見過的那位金丹期前輩還要深不可測,剛才那無形巨手其中所含的能量並不大,卻是能夠輕而易舉的把我束縛住,此人對功力的運用,已是達到了我無法向其背一二的境界。莫非此人是元嬰期老怪?不過那些老怪向來見首不見尾,根本沒什麼人見過,怎麼可能呢?」儘管心中有諸多猜測,但無論什麼,天元派掌門對於周行表面上都是恭敬無比的。 周行輕咳一聲,道:「我問你,你對村民消失的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這……」天元派掌門遲疑一下,眼神瞥了一眼躺著的御鬼道人,心中歎了口氣,才道:「晚輩對此事是稍有所知,但大多是晚輩自己的推測,是否真實晚輩也不敢肯定。」 「說清楚。」周行道。 天元派掌門略一沉吟,道:「村民消失的事是從一月之前開始的,在那以前,一切都和以往一樣。 那一日,我正在修煉,忽然感應到天元派所在高山下的靈脈有些異樣的波動,我覺得奇怪,於是檢查之下,發覺這波動是從東南方向傳來,靈脈對靈氣波動的感應是我等修士無法相比的。而且從這波動上看,似乎還不小。 當時,我並未注意。隨後,幾乎每隔一兩日,這波動就會出現,而且越來越頻繁。過了不久,我便得知消息,說東郡內有不少凡人的村落以及城鎮中的百姓,儘是完全詭異的消失了。 我原本還沒在意,派了幾個弟子出去打聽消息。但有一次,我算出那兩日靈脈的波動是五次,結果弟子回來稟告我的消息是,這兩日又有五個地方的村民無故消失了。 於是,我覺得這靈脈產生的波動與那些村民的消失肯定有些聯繫,再次觀察了幾天,結果正是與村民消失地的數量完全相符。我根據那些地區與距離,推算後發現,這樣千里左右的距離,想要使靈脈產生波動,肯定不是普通修士能夠辦到的。就算是我自己全力以赴,想要在百里之外引起靈脈波動,也有些不可能。 我心下覺得好奇,便單獨朝著那些村民消失的地方趕去一看,根本沒有任何靈氣之內的波動。這就使我納悶不已,以我達到築基後期的修為,哪怕普通金丹修士,想要隱瞞我的感應也不容易。除此之外,唯有元嬰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這一點!那等傳說中的修士,其實力,根本不是我能揣測的。 想到這個結果,我更是好奇,想見識一下那等修士的風姿,於是根據波動推測的方向,朝著那修士可能動手的下個地點。 結果就在我快要趕到那個地點時,忽然腦中響起一個聲音,想必是那元嬰以上的修士所言,之後我驚怕之下,不敢再繼續,便朝門派回返,這一路上,一直感覺到有一雙眼睛盯著我,只要我稍不老實,就會有生命之危。」 周行聽得眉頭緊皺,見對方一停口,立時問道:「他說什麼!」 天元派掌門猶豫了一下,張了張口,忽然面色急變,一種驚恐至絕望的眼神透露出來,隨即,他的臉上,皮膚下,似有無數只蟲在蠕動,整張臉霎時變形,扭曲,無法形容的駭然。 不止臉上,頸上,手上,凡是能看得到皮膚的地方,皆是如同有蟲在皮下遊走,而且密密麻麻,數之不清。 一片淡黃色光芒在天元派掌門的身上浮現,他蜷縮起身子,滿臉流露出痛苦之色。 「你怎麼了!」周行震驚的看著天元派掌門。 天元派掌門痛叫一聲,他的面上已是非人一般,竟然膨脹開來,他痛吟著,伸出皮下不停有東西蠕動的手,哀求的望向周行,嘶啞道:「前,輩,救我……」 猛地,天元派掌門的一隻眼珠直接從眼眶中掉了出來,落到地上,滾了幾下,沾滿了草屑灰塵。 周行驚悚的連連朝後退了幾步,又看向天元派掌門,心下更是狂跳。 只見天元派掌門又是一隻眼珠掉出,兩隻眼眶中竟然沒有血液流出,臉上的皮膚下仍是如同無數只的小蟲在蠕動。 「救……救……」天元派掌門掙扎著往周行的方向走來,口齒間已是含糊不清。這一張嘴,更是嘴唇開裂,那兩瓣紅唇肉眼可見的,慢慢分裂開來,拖拉著就要掉下。 第九十九章 血蠶 天元派掌門臉頰上一塊塊的肉往下掉,露出森白的骨頭,奇怪的是,仍沒有血液往下流,就連那掉下的肉,其中的血液也是極少。 周行越看越是震驚,忍不住有些顫抖起來。 這驚怖的一幕,簡直比周行這一生看到的任何事都要可怕,無論是妖獸撕的只有半截身體的同門師兄,還是被自己吸成人肉乾的向覃,都無法與這一幕相提並論。 豁然,只聽「蓬」的一聲,天元派掌門倒在地上,他身上淡黃色的光猛然一亮,全身的衣服被震的粉碎。 周行瞳孔一縮,頭皮發麻的盯著天元派掌門的身體。 後者的身體並不是如老者一般乾瘦,仿倒像青年一般,強壯,皮膚細膩。這一點,僅從大體上就能看出,然而,這一刻,在這身體中,密密麻麻,無盡的如蛆蟲一樣的肉疙瘩在皮膚下不斷的移動,胸口腹部,不停的往下陷去。 「嘶……」 「嘶嘶……」 陡然,那些肉疙瘩炸了開來,一隻接一隻,只有小指頭大的,像蛹蟲一樣,粉紅色的蟲,從肉疙瘩中爬出,在已經潰爛的不成樣的身體上爬來爬去。這些粉色的蛹蟲來回的爬著,不斷的嘶叫著。 「天啊!這是什麼蟲!」周行心顫膽寒,駭然失色。 恰在此時,那些蛹蟲似乎發現了周行,一隻隻朝著周行看來,如芝麻大小的眼睛中竟是放出血紅之光。 「嘶嘶!」這些粉色蛹蟲群起激動一般,往周行嗖嗖的爬了過來,速度竟然絲毫不慢。 周行汗毛直豎,背脊發涼,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跑!」 「等等!」祁雲真人的聲音忽然響起,讓周行生生的止住了步,但仍是忍不住朝後緩緩退了幾步。 「師尊,它們來了!」周行駭叫道。 只見那些密密麻麻,幾乎佈滿兩丈方圓的地面的粉色蛹蟲,已是離周行越來越近,每一眨眼,都是近了不少。 「哈哈,莫怕!」祁雲真人竟是大笑起來,顯得非常興奮的樣子。 一道白光從周行體內刷出,驟然來到粉色蛹蟲上方,如同雨幕一般流淌而下,化成一顆一顆彈珠般大小的白色光珠,把每一隻粉色蛹蟲包裹在其內。 「嘶!……」粉色蛹蟲似乎憤怒之極,小到不仔細看幾乎看不輕的嘴,大大的張裂開,竟然在嘴中還有細小,但看上去尖銳無比的猙獰獠牙,對著那光珠的表面撕咬。不過,光珠並沒有破損,把所有的粉色蛹蟲都束縛在內了。 見到粉色蛹蟲被祁雲真人全數捉住,周行終於大鬆一口氣,後怕的望著天元派掌門潰爛的不成樣的屍體。 周行仍是不敢走近,遠遠盯著白光珠內的粉色蛹蟲,意念問道:「師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是血蠶,乃是靈蟲榜排名第二十八的血金蠶的幼蟲。此蟲以吸食人畜血液而進化,修真者和妖獸的血液中含有豐富的能量,更是它們的最愛。血蠶長大以後,有可能便會再次進化成血金蠶。」祁雲真人解釋道。 「靈蟲榜?難道是指蟲類的排名榜?天下間居然還給蟲排名!」周行奇道。 「靈蟲不是指普通的蟲類,而是對修真者也有威脅的蟲。靈蟲榜只排了百位靈蟲,具體也不知是何人所排,越靠前的靈蟲,越是厲害無比。這血蠶,若是長到成熟體,就算築基期修士一不小心,也會被其吞噬。而血金蠶更是厲害非常,連金丹期修士也會避其鋒芒,就算普通的元嬰期修士,也不願與之為敵。」祁雲真人繼續道。 周行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天元派掌門的潰屍,訝道:「師尊,你說血蠶要長到成熟體才會對築基期有威脅,那這樣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有人以神通把蟲卵種在此人的體內,估計連此人自己都不知道。不過,這幼蟲既然落到我們手裡,以後成長起來,就能成為你的助力,也不用時時都讓為師出來幫你做這些小事。為師的元力在這段時間連一點都未恢復,全是為了你用掉了。這樣下去,數百年為師估計都無法恢復肉身的。」祁雲真人話語中透出一絲疲憊。 周行抿了抿嘴,歉然道:「師尊,對不起。」 「無妨,為師並不是怪你。你只要盡快把修為提升起來,就不用事事都讓為師操心了。至於這血蠶幼蟲,就由你收養了吧。」祁雲真人道。 收養?周行看著血蠶幼蟲,心下一顫,想到若是有一日,自己也如天元派掌門一般,被這些幼蟲給把血吸食乾淨,哪樣的死法,可真是太悲慘了。 忽然,周行腦中泛起一個念頭,神情赫然大變。 「師尊!這血蠶會不會是那個可能讓村民們消失之人給天元派掌門所種!若是這樣,那麼那些村民,豈不是那人用來養這血蠶的!這樣的話……我爹娘!」周行眼中儘是驚怒,拳頭緊握。 「這也有可能。」祁雲真人沉默半晌,沉聲回道。 周行勃然變色,死死的盯著那些在白光珠中的血蠶,許久,周行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才睜開眼,表面上恢復了平靜。 「師尊,現在我該做什麼?」 「你先等等,這血蠶中有那人的印記,為師先驅除,然後教你秘術,把這些蟲收為己用。」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點點頭,目光轉向天元派掌門,心下歎道,這人雖然才相識,但至少對他的感覺還算不錯,而且身為一派之掌,更是擁有築基後期修為,可是轉眼之間,就已然淪落之此,死無完屍。 周行眼神一頓,注意到在天元派掌門已是露出白骨的手臂上,戴著一隻手鐲,心下一動,已然猜了出來這是何物。 「儲物手鐲!」 周行上前,把儲物手鐲取下,隨手在草上把其上的血跡和爛肉擦乾淨,心中升出些喜意,可是再一看天元派掌門,臉上又是一黯,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思量之下,他輕聲道:「雖然不是你自願告訴我那件事,也不是你自願把儲物手鐲給我,但是我,周行,算是領你之情,親手為你埋葬,日後那天元派若有事,我若能夠相助,定不會作勢不理的。你,放心去吧。」 說完,周行取出一把大刀,然後運起真元,在旁邊挖起坑來,雖然不是鋤頭,但在真元的幫助下,短短片刻,一個能躺人的坑,已然形成。 隨後,周行把天元派掌門的屍體放了進去,進行了掩埋,心中總算是略微舒服了一些。 「嘶嘶……」一連串痛苦的嘶叫響起。 周行吃驚之下,回頭看向那些白光珠中的血蠶幼蟲,只見它們一個個在白光珠中打著滾,尖聲嘶叫,似乎很痛苦。 忽然,每一隻幼蟲都是身體一片紅潤,紛紛吐出一絲鮮血而出,接著一個個萎靡不振。 同一時間,不知何處的一個山洞之中,一名中年人突然面色微微一白。 第一百章 修為大進 這名中年人盤坐在地上,他面如冠玉,衣袍上泛著淡淡的華光,眼神深邃,氣質帶著一絲冷漠。 他抬首朝洞外望去,眼中冒出一抹仿若實質的精光,「有一部分血蠶中我的精血被人抹去了,看來至少是金丹以上的修士。」 中年人目光閃爍一陣後,調息片刻,面色恢復正常,喃喃自語:「算了,為了一些血蠶幼蟲,不值得浪費時間。」隨即,中年人閉目打坐起來。 ※※※ 「徒兒,你咬破手指,為師幫你把這些血蠶收為己用。」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稍微一猶豫,這才依言把手指咬破,便覺得微微一痛,十數滴鮮血從指頭溢出,化成點點細小的血珠,朝那些白光珠內的血蠶幼蟲飛去。 血珠被分化成和血蠶幼蟲差不多大小的微粒,接著一點一點的進入白光珠內,然後從那些萎靡的血蠶幼蟲的小嘴中進入。頓時,白光珠閃爍不定,其中的血蠶幼蟲週身浸出一抹血色,本就粉紅的軀體,看上去更顯得詭異,彷彿是剛從血中爬出來一般。 血蠶嘶聲叫著,但皆是虛弱不堪,有氣無力的,似乎想要擺脫控制。 片刻,周行忽然感覺到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而這番感覺正是來自那群密密的血蠶幼蟲,彷彿這群小東西已是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甚至從它們身上,周行能夠感覺到一股陰冷,殘暴的氣息。 「好了!以後除非有人比為師的修為還高,否則絕對不能逼出這些血蠶幼蟲體內中你的精血,而且隨著它們的成長,你的精血會慢慢的與它們融為一體,到時,就算是修為再高深之人,也休想打它們的主意了。」祁雲真人不乏高興的說道。 「多謝師尊。」周行非常感激,但是看著這些剛才把天元派掌門頃刻害成那般的兇手,心裡總是毛毛的,百般不是滋味,只是礙於師尊的好意,更覺得這些血蠶幼蟲的確非比尋常,才極力忍著心裡的不適。 祁雲真人又道:「你把它們收起來吧,時間不早了,你還得提升功力,這也需要兩三日的功夫,之後再盡快去找你父母吧。」 周行點點頭,忽然一怔,愣道:「師尊,我該怎麼收?」 「它們可以依靠你而生存,所以你可以直接收入儲物戒,不過,這並不太適合它們生存,日後若有機會,尋一隻能夠專門放靈蟲的靈獸袋吧。」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思量一下,看著血蠶蟲們,意念一動,便是朝著自己這邊緩緩爬來,若不是感覺它們對自己已經不可能造成傷害,周行仍然有些想要逃跑的衝動。旋即,周行把它們一一收入了儲物戒中,意念沉入之下,發下這些血蠶幼蟲都老實的呆在儲物戒的一角,倒是非常規矩,頓時放了幾分心下來。 隨後,周行走到御鬼道人三人跟前,這三人並沒有死,而是被祁雲真人以秘法禁錮,自然是為了周行用融元功而準備好的。 對於這三人,周行絲毫不準備留情,俗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一味的善良,到頭來,帶給他的,不過是身首異處。如若不是自己機遇絕佳,或許已成為這三人手上的屍體了。 融元功是吸取他人功力以煉化成自己的功力,這種詭異玄奇之極的功法,卻是讓周行逐漸認可了,反正他也是決定要殺掉這三人,能夠先把他們修為吸掉,正好是節省了,要不就白白浪費。 他猜想,若此功法流傳於外,或許會引起一場浩劫吧,心中更是下了決心,不在人前用此功法。 他望著三人,這三人的修為分別是練氣八層,練氣六層和練氣五層。除了御鬼道人是練氣高階之外,其餘二人皆是練氣中階。雖然他現在的融元功只能煉化差不多對方十分之一的修為,但三人加起來,以祁雲真人說言,自己很有可能達到練氣高階。 考慮了一番,周行先行坐下,準備把耗損的功力恢復,也要讓精神達到巔峰狀態,這樣用融元功時,才能做到最佳。 時間緩緩流逝,似乎沒過多久,天便黑了,繁星恣意的閃爍在黑夜的天幕上,讓整個夜空顯得深邃難測。人世間,最為震撼的自然景觀之一,便是這廣袤無邊的星空。有多少人,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飛昇上天,去見識星辰的模樣。有多少神話故事,描述著星辰的傳奇。 周行已是恢復了最佳狀態,靜靜的仰望著星空,心緒一片安寧。 少頃,他來到那練氣五層之人的身邊,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又被他按下,輕輕的把手放在了那人的丹田上。 融元功! 一股吸力從周行的手中發出,他四周也是起了一陣小風,撩動著他的衣袍,前額的髮絲朝後飄起,竟有幾份絕世高人的模樣。 在他手下,那練氣五層的修士腹部朝上拱起,竟被手拉起半尺之高,如同挺起了個大肚子。 周行微瞇著眼,手上的青筋鼓起,血管脹得突起老高,似乎有水在血管中不斷的朝周行身體中流去。 「呼……」周行深深吸了口氣,臉上流露出享受之意,一股一股的仿若凝化成液體的功力朝著他的丹田不斷湧去,這種感覺就似在極其飢渴之時,喝下一杯甘泉般舒暢。雖然當初在向覃身上時,已經體會過了一次,但此時,卻是覺得比當初更是舒服,簡直有些欲罷不能的感覺。 那精純的功力流入丹田後,感覺到丹田已是傾於飽滿時,周行停了下來,閉上眼,開始煉化。這些本不是他的功力,自然需要煉化轉化成自己的,不過這需要的時間並不長,畢竟這些功力已然是極其精純的能量了。 按著融元功的心法,這些能量極其迅速的在經脈中流動,擴張經脈和丹田的同時,已是極快的變成了周行自己的功力。 猛地,周行感覺似乎有一層薄膜出現在了眼前,心中一動,真元一擁而上。 「哧」一聲若有若無的輕響在周行的腦中響起,旋即周行臉上大喜,練氣三層,他終於是達到了。 緊緊吸了這練氣五層修士一小部分的修為便突破到了練氣三層。不過,原本周行就已經衝擊過一次,就算不吸這修士的功力,不出一兩月,也會達到練氣三層。 接下來,周行繼續吸收著這修士的功力,在他的吸收下,那修士飽滿的肉體迅速的垮了下去。而周行的修為卻是不斷的增加,整個人的體表,污泥一樣的雜質緩緩的排出,散發出一股惡臭。 第一百零一章 練氣六層 像是沒過多久,天已是微微發亮了,東方顯現出一抹魚肚白。 周行睜開眼,一抹精亮在眸子中綻放出來,如那星辰一般,明亮無比。周行面露喜色,哈哈大笑,在吸完這修士的功力之後,他竟然是剛好突破練氣三層。 也就是說,如今的周行已然是練氣四層,是練氣中階的修士了,達到練氣中階,許多的法術也能修習,而且功力也是遠比練氣初階深厚。 過了好一陣子,周行才從這喜悅中恢復平靜,他朝那身體已是萎縮下去的修士看了一眼,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大多已是淡然了,既然此人對他有不好的想法,那麼也就怪不得他了。 看了看天色,周行把目光放在了那練氣六層的修士身上,期待起來,不知這修士能讓他達到什麼地步呢? 他把手放於這人的丹田上,運用融元功,直接煉化起來。 步驟與剛才一樣,這人的修為比剛才修士還要高出一層,功力自然更加精純,其中傳來的舒爽感,讓周行幾乎有些想要呻吟起來。 天色漸漸變亮,太陽從東方升起,升到正空,又向著西方緩緩落下。 在這夕陽剛出之時,周行終於把這練氣六層修士的功力全部煉化完畢,用了整整一個白晝。周行站起身,放鬆了下身體,微微歎了口氣,雖然這練氣六層修士的功力更加深厚,但是練氣中階需要的能量同樣比練氣初階高了不知多少,即使完全吸收,離練氣五層也還要差一步。 「不知道這御鬼道人能不能讓我達到練氣高階。」周行此時有些擔心了,畢竟每一階就是一個難以跨越的分水嶺,若是能達到練氣高階,不僅可以學習觀氣術,而且在許多事上,也不用師尊耗費元力相助了。 因為功力的增長,儘管兩日沒吃東西,周行也一點也不覺得飢餓,相反還覺得精神飽滿無比。 周行沉吟少頃,走到御鬼道人身邊,直接盤腿坐下,開始煉化。 這一煉,又是到了傍晚,今天的夜空有些朦朧,星辰被雲遮蓋,大地黑暗,普通人根本無法視物。 夜蟲鳴叫,山中有野獸低聲咆哮,幾隻削瘦的野狗悄悄靠近周行,兩隻眸子在黑夜裡發著詭異的藍黃不定的光芒,如同有幾顆明珠凌空朝著周行走近。 忽然,原本似睡著了的周行全身猛地一震,眼睛張開,射出兩道寸長的光芒,他朝那準備襲擊的野狗看去,在這目光之下,方圓幾丈之地,竟是亮如白晝。 「哼!」周行冷哼一聲,手一揮,一道三尺金光劍鋒凌空朝著幾隻野狗而去,眨眼間,幾隻野狗已然被直接斬成了兩半,這三尺金色的劍鋒飛回周行處,沒入他的身體。 「現在達到練氣五層了,已經能夠隨意的使用元劍了,不過,比起師尊讓我暫時達到練氣巔峰的實力,還要差許多。」周行臉上浮起笑容,目中的光芒漸漸淡去,有這樣的效果他已經非常滿意了。 而最重要的是,御鬼道人身上的功力他還遠未吸收完,最多吸收了三分之一左右。這御鬼道人不愧是練氣高階的存在,功力精純比練氣六層的修士高了數倍不止,而且更是龐大。那種吸收帶來的舒爽感也讓周行完全的沉迷在了其中,已然有些上癮了。 雖然現在天色很暗,但對於周行沒有什麼影響,他看著御鬼道人,也不多想,把手放其丹田上,繼續開始吸收。 練氣高階修士的功力需要煉化的時間更久了,轉眼間,又是一日過去,而周行已是達到了練氣六層,朝著練氣七層一點點的推移著。 終於,御鬼道人的功力被周行完全的吸收了,周行的臉上滿是喜意,也略有些愁暢,「想不到吸了他們三人的功力,還是無法達到練氣高階,只能停留在練氣六層而已。」 「別不滿意了,能夠在三日時間,從練氣二層達到練氣六層,這種速度,放眼天下,除了傳功之外,也沒有人能夠達到了。徒兒,你若是真想再進一步,不如去那天元派中再找一人。」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目光一閃後,搖頭道:「這三人是咎由自取,弟子自問心中無愧,可讓弟子去對那無辜之人下手,弟子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恩怨分明,倒也不錯。為師最不喜那種假仁假義,卑鄙下流之人,同樣也不喜歡那種大慈大悲,以德報怨者。生而為男,就該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祁雲真人笑道。 周行癟癟嘴,他又想起了師尊當初給他的那一巴掌,若不是後來祁雲真人對他有恩,他也不會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你三人雖然於我有仇,但我已吸了你們功力,如今你們已死,我就當做做善事,把你們都埋了吧。」周行喃喃說著,手一揮,元劍現出,三尺劍鋒往著那地下劃去。 「刷刷刷」元劍遠不是俗世間的兵器能比,是由修真者的本元之力所凝聚而成,加以煉化,少頃,一個大坑就出現了。 周行一揮手,憑空升起一陣風,把三人的屍體推入了坑中,土朝著坑裡沉下,把三人埋在了其中。 「塵歸塵,土歸土,你們對我不仁,我也對你們不仁,但縱然如此,也沒讓你們暴屍山野,死後的屍體也受那野獸啃食。」 周行歎了口氣,經過此事,對於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他有了一些自己的領悟。 隨後,周行找了處山泉,把身體上的污垢洗乾淨,從儲物戒中拿出一身乾淨的衣服換上,整個人神清氣爽多了。 至於周行接下來要做的事,自然是要繼續找到讓自己爹娘消失的罪魁禍首,從種種現象表明,很有可能,讓那些村民和爹娘消失的兇手便是那把血蠶幼卵種入天元派掌門體內之人,而從祁雲真人在村裡感覺到的那絲元力波動,這人的修為應該達到了元嬰期。 功力越高,周行對於這修為的差距也有了一些感受,原本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達到練氣六層之後,對於那神秘的元嬰修士,卻是多了一絲畏懼。在那等修士的眼中,就算有千百個自己,恐怕也抵不過別人一指。 而且對於先前敢和御鬼道人相鬥,現在周行也有絲後怕,若功力沒達到練氣巔峰的話,別說御鬼道人,就算現在的他,兩三個練氣初階的存在,也能夠隨便應付了。這還是沒有修習太多功法的緣故,否則,四五個的練氣初階,他也能輕鬆應對。 簡單的說,在沒有特殊狀況,也便是沒有法寶符紙等幫助下。 一個練氣高階相當於三至五個練氣中階,而一個練氣中階,同樣相當於三至五個練氣低階。換算下來,一個練氣高階的存在,可以輕而易舉的對付十個甚至二三十個練氣低級的存在。當然,功法有差異,也會造成不同的結果。 想到這一點,周行就有些發毛,幸好有師尊在,幸好自己拜了他為師尊。 周行心中還對那些築基以上的修士進行過推測,若全部都按照,低中高階來算,每一階以最低三倍之差計算。 這樣一來,練氣高階能夠對付九個練氣低階,築基後期能夠對付九個築基前期,金丹後期能夠對付九個金丹前期。而這中間練氣至築基,築基至金丹的差異似乎更大。 周行以最低估計,如果一個金丹前期對付五個築基後期,一個築基前期對付五個練氣後期。而元嬰前期同樣對付五個金丹後期的話。 那麼……周行心中盤算著,少頃,頭皮有些發麻,結果是一個元嬰修士至少能夠對付上萬個自己,這……真的是自己算對了嗎? 「徒兒,你在想什麼?」見周行佇立不行,祁雲真人的話在他腦中響起。 周行想了想,把自己得出的結論告訴給了師尊。 「哈哈,真是有趣。」祁雲真人大笑道:「這種事,你直接問為師便是了,哪用得著自己推算。不過,你推算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元嬰修士遠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僅靠人多就能對付。除非這些人不僅有合戰之術,更是不畏生死,還得有默契,還要讓元嬰修士無法移動。否則,無論來多少練氣的低階修士,對於元嬰修士那等存在來說,都是一個笑話。」 周行震憾不語。 第一百零二章 靈脈 「徒兒,你修練融元功,進步算一日千里,但是在大境界之間的突破,也就是到築基,到金丹,還得依靠你自己,若是沒有機緣,沒有大毅力,哪怕有為師相助,你最後能達到元嬰期的幾率也是非常渺小的。普通修士中,十個練氣巔峰最後能達到築基的也不一定有一個,勉強能達到十分之一的幾率,而築基想要達到金丹,更是難上加難。 至於元嬰,將來你就會知道,僅僅靠法力已經無法達到那等地步。所以,元嬰期的修士,無一不是簡單之輩。」祁雲真人淡淡說道。 「師尊,那化神期又怎樣?」周行問道。 「化神……難於登天。」祁雲真人頓了頓,才緩緩說道。 聞言,周行一怔,眼珠微微轉動,心道:「總有一天,我也會達到化神。」 隨後,周行意念沉入儲物戒中,裡面多出了一堆靈石及其它東西,這是他從御鬼道人三人身上找出來的。 「御鬼道人身上的靈石比另兩人要多許多,他們三人的靈石加起來竟有五百顆之多。」周行默數了一下,心中不由一喜。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丹藥,洗髓丹豁然便有十數顆,至於另外的一些材料和功法,周行現在也沒有時間去看,最重要的自然是先找到讓爹娘消失的兇手,然後想辦法救回爹娘。 「師尊,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怎麼才能找到那兇手?」周行回過神,眼中帶著不安的問道。 「就按那天元派掌門所言,以靈脈感應,找準方向,這也是唯一的方法。」祁雲真人回道。 周行點了點頭,「師尊,靈脈在何處?」 隱隱約約,周行感應到一種莫名的力量從身上,朝著遠處劃過,心中一動,「這應該就是師尊所說,只有築基以上的修士才能擁有的神識吧。」 神識,是築基後能擁有的一種力量,無形無象,如同靈魂的眼睛一樣,能夠視察身邊一切。若非祁雲真人沒有隱瞞,並且是從周行身體中散發而出,加上周行修為大進,否則也不可能感應到。 對於神識到底是什麼,周行還是無法從祁雲真人的講解中體會出。 半晌,祁雲真人的聲音響起:「以東二十里附近,有一處靈脈,你快去吧。」 周行大喜的點頭,從儲物戒中取出青雲傘,撐開,腳步微動,身形已然化成虛影,一晃就消失在林中。 行走間,隨意一動,便超過了以往最快的速度,而且真元源源不斷的湧向青雲傘,根本沒有什麼遲滯。 「這便是練氣六層的速度麼?」周行有種感覺,就算是普通的築基前輩,也無法達到這樣的速度。 片刻之後,周行身形一動,踏於那草叢之上,停下了身。 在前方有一片迷霧,遠遠就感覺到空氣中的靈氣,「前面應該是天元派的所在了,這裡的靈脈,都被天元派所佔據。」 周行眼中閃過一抹幾乎察覺不到的金光,破幻法目! 雖然功力未到練氣巔峰,但也能勉強使用出師尊傳授的這法術,這種簡單的迷霧,自然能夠輕鬆看透。目之所及,那迷霧淡去,露出了一片荊棘。 周行一抬腳,身體拔高,朝其中飄身而去。 「什麼人!站住!」便在周行即將穿過迷霧時,一聲暴喝從裡響起。 周行連忙停下,便聽見一陣風聲,一位身著天元派衣飾的青年從裡而來,立於他對面,一臉不善的看著他。 「閣下是什麼人,這是我天元派的禁地,還請速速離開。」那青年手握著一根長棍,冷冷的說道。 周行面帶微笑,道:「這位道友,在下有要事,想借貴派靈脈一用,還請行個方便。」 那青年臉色一變,喝道:「你既然知道此地是我派的靈脈,還敢口出狂言,趕緊離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周行心念一動,手中多出了兩塊靈石,笑道:「道友,在下只是想借用靈脈,不出片刻,就會離去,絕對不會讓你難堪的。」說著,他把靈石拋向那青年。 雖然還沒到練氣高階,無法用出觀氣術,但憑感覺,這青年的修為並不如自己,兩塊靈石,對於普通修士來說,也算得上不少了。 然而,那青年卻是面色難看,揮起長棍,刷刷兩聲,把那靈石打向周行。 怒道:「我再說最後一次,此處是天元派禁地,外人休想入內!」 周行略一吃驚,伸手把靈石接住,其上帶來的力道,被他輕鬆的抵消。 祁雲真人笑道:「嘿嘿,靈脈是一派重地,自然不可能讓你進入。」 周行微微一歎,朝那青年拱手道:「道友,靈脈,在下非用不可,請見諒。」說著,周行神色一肅,直接朝內飄身走去。 「大膽!」那青年怒叫一聲,揮棍衝來。 「得罪了!」周行手中多出一把寶劍,迎向青年的長棍。 叮!兩者相碰,周行頓時感覺到一股大力湧來,心中立馬收了小瞧之意。 忘我劍法!周行目光一閃,與那青年相鬥起來。青年所使的棍法,招招凌厲,而且渾圓無比,一招連著一招,每一式都是頗為巧妙,在真元的帶動下,刷刷的嘯聲刺耳。顯然是修練過較長的時間,比起周行的忘我劍法,看上去要厲害許多。 不過,周行仗著修為比青年深厚許多,倒也不怕,每一劍,都把那長棍硬生生劈回,讓青年的攻勢,一再瓦解。 那青年神色變幻不定,邊打邊喝道:「閣下修為高深,但是若再不離去,別怪我喊人了,到時閣下便是與我天元派接仇了。」 「在下只想借用靈脈,別無他意!」周行無奈的重聲道。 「不行!」青年怒聲道,棍毫不停歇的朝周行砸來。 周行並不生氣,這畢竟是他自己的不對,心念一動,一手擋住長棍,一手憑空張開,吸起幾張樹葉。 刷刷刷,樹葉化作飛箭,直接朝青年射去。 青年朝後一退,手中棍舞成屏障,把葉箭全部打落,綻射開一連串火花。 第一百零三章 對抗五人 「哼!」那青年冷哼一聲,接著表情凝重的唸唸有詞,然後揮著長棍再次向周行打來。 周行寶劍隨手迎上,豁然,在青年的長棍上,一團黃光化作一根繩般,把周行的寶劍給捆纏起來。 土系法術! 周行眉頭一皺,他練的都是普通功法,對於法術一類的接觸不多。意念一動之下,丹田中的真元流入寶劍,想把那黃色的光繩給震開。然而,這光繩似乎非常堅韌,一番之下,根本沒有效果。 那青年眼睛一亮,右手揮棍之下,左手凌空一握,一道深黃色的真元打入地底。 「蓬!」霎時,周行只覺得腳下一震晃動,差點立不穩,接著一道土刺鑽出,迅疾的刺向他。 周行身子一晃,掠影步瞬間用出,躲開了土刺,旋即不顧寶劍,雙指並劍,元劍頓時顯化而出。 三尺劍鋒,吟吟作響。 「疾!」周行對著那青年一指,元劍「嗖」的一聲,刺向青年。 元劍的速度極快,加之突然出現,那青年根本無法躲開,他神色大變之下,雙手一合,喝道:「天元盾」。 一道黃光在其手中漫延開來,化作屏障擋在身前,那黃光與地相連,便見一堵土牆直接從地面升起,頃刻間把他保護在內。 「嗤」元劍被那黃光和土牆稍微一擋,然後直接突破,斬向青年。 青年的臉色刷的一下慘白,但卻沒有絕望,一咬牙,手中多了一道符紙,這符紙剛一出現,便瞬間化成一道屏障把青年護住。 「中階金剛符。」周行眼中一閃,已然認出了這符。 果然,元劍在金剛盾前停了下來,只能勉強把盾光壓下一些,但遲遲無法破開,中階金剛符,就算練氣高階的修士都能阻擋一下,更何況對元劍使用還不太熟練的周行。 見金剛盾擋住了三尺劍鋒,那青年鬆了一口氣,同時狠狠的瞪了周行一眼,接著閃身向一旁,嘴裡發出一聲尖厲的嘯聲。 「糟糕!他在叫人。」周行心中一急,一指元劍,這三尺劍鋒上面的金光驟然一亮,看上去厲害了一些,再次朝著那青年劃去。 那青年卻是邊仗著金剛盾躲閃,邊手中凝聚出黃色的針刺,一甩手,盡皆射向周行。 從那真元凝聚出的針刺上,周行沒有感覺到太大的威脅,用真元護住全身,掠影步邁出,邊躲閃,邊向那青年靠近。 周行的速度遠比那青年快,少頃就追上了,手中寶劍一閃而出,再次運上真元,朝那青年斬去。 其實周行處處都在留手,畢竟這件事說起來還是他的錯,但為了爹娘,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旨在把這青年想辦法束縛住就好,至於性命卻是不願傷的。 這一切看似緩慢,實則就是一盞茶的功夫。 便在這時,嗖嗖的幾陣風聲從遠出傳來,同時響起暴喝聲。 「大膽賊子!」 「敢在我天元派撒野,還不住手!」 ※※※ 周行眼中多了些急切,手一招,元劍收了回來,自己也停了下來,並沒有繼續去與那青年相鬥。 見此,那青年也是連忙退到遠處,喘著粗氣,一臉憤怒的望著周行。 眨眼間,四道身影已是從四方趕來,落到了青年身邊,其中一名中年人目露寒光,喝問道:「展師弟,發生了何事,這人是誰?」 那青年咬了咬嘴唇,指著周行,大聲道:「師兄,這人想要進入靈脈,被我言語相阻後,妄圖強行進入,他的功力很是高深,師兄要小心。」 中年人冷冷的望向周行,寒聲道:「閣下報上名來,到底有何陰謀,來我天元派鬧事。」 周行吸了口氣,向著那幾名天元派弟子一抱拳,道:「在下只是想借用靈脈片刻,並沒其它事,也絕對不會損害貴派一絲一毫,還請允許。」 「靈脈關乎天元派命脈,豈是你一個外人說能借用就能借用的,若是如此,那方圓千里的道友,不是誰都可以來借?這樣一來,我們天元派還算是什麼門派。」中年人冷聲解釋道。 周行臉露沉吟之色,道:「在下僅想借用片刻,並且願意補償貴派。」 「補償?」聽到這話,那中年人略一思量,臉色有些緩和,少頃,搖頭道:「閣下快些離去吧,否則就是與我天元派為敵。」 見再三言說,都沒有打動對方的意思,周行氣急道:「你們怎麼如此不知道變通,難怪你們的掌門會身隕。」 「什麼!」 「不可能!」包括中年人在內的五人勃然變色。 中年人疾言厲色道:「閣下休得亂語,我派掌門是何等修為,怎可能輕易身隕。閣下若不解釋清楚,休想離去。」另外幾人也是目露不善,眼中生出殺機,朝著旁邊散開,意要把周行圍在其中。 周行暗道不好,怎麼一時心急,把此事說了出來。但既然說了,他也不會太在意,對著幾人認真道:「剛才你們的掌門已經死了,此事我親眼得見,你們若不信,我也沒辦法。」 「絕不可能!掌門已經閉關數年,連我們都未見過,你又去何處所見。」中年人怒道。 周行一怔,說道:「你們的掌門是不是……?」周行把那築基後期修士的容貌大約介紹了一番。 在聽著周行的介紹,幾人的臉色齊齊大變,而且越聽越是發沉,幾乎要暴起的衝動。 那中年人叫道:「你是在何處所見?到底掌門發生了什麼?」 周行剛準備說,忽然一愣,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時間都很緊張,怎能一直在這裡與這幾人紛說,當下連道:「我現在時間不及了,必須要借用貴派的靈脈,至於剛才所說,絕對屬實,你們的掌門是被東郡中讓那些百姓消失的兇手所害,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 讓百姓消失的兇手? 中年人目光一凝,與另外幾人相視一眼,接著朝周行鄭聲道:「這位道友,此事非同小可,道友的話我們也不知是真是假,還請跟我們回派內,讓長老詢問一番。」 周行真是又急又氣,直接吼道:「我沒時間跟你們耗了,若再阻止,我就當真不會客氣了。」 「哼!真是好笑!道友欺我門內之人,還要強行用我派靈脈,倒還顯得是我們的不是了。」那中年人冷笑道:「道友若不跟我們走一趟的話,我們也不會再與你客氣。」 「那就別怪我了。」周行雙指並劍,元劍驟然顯形,直奔那中年修士而去,隨即用出摘葉飛花,數十道葉箭分射向另外幾人,自己則拿起寶劍,腳步一動,迅速朝最先那青年而去。 元劍,忘我劍法,摘葉飛花,以及掠影步,是周行所有的功法和法術,在這一刻,全被他毫不保留的施展出來。 同時,這也是周行自己第一次依靠本身的力量,周行的心中升起一種興奮和爽快的感覺,這種把握在手中的力量與借用師尊的力量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這五人中,最先的那人是練氣四層的修為,那中年人是練氣五層的修為,其他幾人分別是練氣二層三層和四層。」祁雲真人給周行把這幾人的修為給說了出來。 果然,在這幾人中,受到元劍攻擊的中年人反而是應付最輕鬆的一個。 只見那中年人雙手間有藍光升起,如同水幕一般纏綿,元劍的力道被其不被的削弱,周行只得不斷輸送真元才能保持攻擊。 至於被摘葉飛花所攻擊的四人,兩個練氣四層的修士簡單的就擊落了葉箭,其他兩人則是險險的避開。 葉箭擊中地面或樹幹,頓時砰的一聲,炸起火花。 「火蛇!」練氣二層的修士躲開葉箭後,立刻凝聚出火蛇朝著周行襲來。這種攻擊是馬師兄那時所出,當時的周行根本沒有反抗之力,而此時,周行掠影步之下,那火蛇根本無法跟上,遠遠墜在身後。 這一切事緩實急,周行已然來到那展修士面前,忘我劍法用出,與之棍拚鬥起來,不過周行的真元比展姓修士高深許多,打的其連連後退。 「哼!賊子休得猖獗!」那被元劍纏住的中年人一隻手浮出深藍的光芒,大喝道:「浪滔掌!」 話音一落,其手上的深藍色的光芒朝著周行的方向湧來,一波一波,凝聚成如同大浪一般的威勢。 這速度極快,周行也未躲避,真元護住全身,直接以真元凝聚劍中,朝那藍光的波浪劃去。 劍剛接觸波浪,就感覺一鬆,似在淺水中劃過,根本沒有阻礙,然而緊接著卻是一陣瘋狂的壓力,差點讓周行沒握穩劍。 這波浪一波接著一波,仿若與真正的浪滔相鬥,更是在其後,隱隱有一隻臉盆大的藍色光掌朝著他打來。 「好!」周行興奮起來,這浪滔掌帶給他一絲威脅,但感覺在自己能對抗的範圍內,讓周行升起一股濃濃的戰意。 第一百零四章 浪滔掌 這股戰意令周行暫時忘記了一切,全身心的與那浪滔掌進行了對抗。 「轟!」周行收劍,真元暴動,全身的衣服鼓脹起來,甚至在週身形成一股氣旋,帶著泥土草屑翻捲。 那波浪一波接著一波,打在他的身上,形成一股股大力,把他籠罩其中,稍有不愖就會推倒。周行眼中帶著興奮之意,強大的真元把身體牢牢的固定在地面,任憑這浪滔湧來,而巋然不動。 而在這波浪之後,那有臉盆大的藍色光掌似緩實急,彷彿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勢,向著周行迎面而來。 「聚!」周行大吼一聲,雙掌五指對著地面大張,只見被他週身氣場帶出的氣旋中,那翻捲的泥土草屑,凡是實質的物體,全都朝著周行的雙掌中凝聚而去。 在一刻極快,瞬間,無數的泥土草屑,無論大小,小到微粒,大到有巴掌大的葉片,盡數聚集到周行的雙掌而來,形成一團比那藍色光掌還要大的泥土草屑。 便在這時,那藍色光掌已然而至。 周行瞳孔深處,一點金色乍現,而一雙眼睛也是泛出精光。雖然這裡並沒有什麼迷幻之術,但周行卻是下意識的把這破幻法目使用出來,在破幻法目之下,一切都較先前真實了一些。 這藍色波浪中,是無數點的水屬性靈氣與真元相結合,而爆發出來的力氣。而那藍色光掌,更是有著濃郁之極的水屬性靈氣和真元,以一種奇特的律動結合在一起,激起了遠超它們本身的力量。至於這律動,周行看不清楚,只是感覺這種律動非常奇異,如果能被自己領悟,那這浪滔掌也算是學會了。 便在此時,那藍色光掌,真正的浪滔掌,聲勢駭然而至。 周行目光一亮,雙手在身前那團泥土草屑中,極快的彈下。 刷!刷!刷! 摘葉飛花,不是只能用葉與花,而是眼中所見一切,手中所拿一切,皆可成葉成花,皆可用摘葉飛花功法用出。其實周行心中也是無奈,他修真不過一年多,即使能用融元功達到相比別人修真數十年的修為,但是時間所限,功法只會那麼幾個,並且個個都不熟練,眼前這中年人使出的浪滔掌,讓周行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戰勝的念頭,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戰勝。 不同於以前,無數的泥土草屑,在摘葉飛花的手法下,以強大的真元為基礎,朝著那迎面而來的浪滔掌激射而去。 藍色光掌已然是近在咫尺,周行的手快的形成一片幻影,身前的一團泥土草屑,霎時間就少了一大半。 見周行的動作,那中年人卻是譏笑一聲。 果然,接下來並沒有暴發出強烈的碰撞聲,無數被摘葉飛花功法激射而出的草屑泥土在觸碰那藍色光掌時,竟然出乎意料的在藍色光掌中扭曲起來,然後便呆在藍色光掌中,而藍色光掌似乎威勢更增一籌。 周行大驚失色,他怎麼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一幕。 「水,天下至柔之物,能包容一切。這浪滔掌倒也含了幾分水的特性,算是不錯的功法。你的真元雖然比那人要大,但是功法還不熟練,摘葉飛花根本沒有發揮出幾分,反而被那浪滔掌借力。」祁雲真人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身為師尊,祁雲真人當真是每時每刻不在教授著周行。 周行沒有時間回話,浪滔掌已經讓他感覺到一股壓力,似乎下一刻就要生生洞穿他的胸膛。周行不假思索的運轉掠影步,想要躲開,可是,在這一刻,卻是感覺四周像是水一般,把他束縛其中,雖然束縛力不算太大,卻令他無法達到以往的速度,順利躲開。 危機關頭,周行暗歎一聲,金剛符取出,化成光盾保護住自己。 只聽砰的一聲炸響,光盾急速的變淡,搖搖欲散一般,周行趁此時機,速度退後,脫離了其中。 「你會的功法太少,而且修練太短,這也是正常之事,這裡交給為師吧。」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眸子微微一暗,點了點頭,看向神色難看的中年人,以及其他靠近的幾人,大聲道:「各位,對不住了!」 說完,便見一股白光從他身體中散出,那幾人剛有些詫異,就覺得全身一僵,紛紛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這……這是什麼法術!」那中年人大駭之下,望向周行。 周行看了幾人一眼,想了想,說道:「各位道友,你們的掌門確已身死,兇手便是那讓村民消失的罪魁禍首,其修為應該是元嬰期。至於靈脈,在下只是借用片刻,定不會傷其分毫。」 語畢,周行身子一晃,朝那靈脈中飛奔而去。 而聽到周行的話,那幾人皆是駭然失色,中年人更是喃喃念道:「莫非掌門真已身死……元嬰期……怎麼可能!」 越靠近靈脈之地,那空氣中散發出的氣息越是清新宜人,不用刻意感應,就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大量靈氣。 地面上繁花盛放,在這中秋之季,竟開放著許多春天才有的花朵,甚至在那些樹上,時而就能看到比巴掌還要大的靈芝,地上也是有著許多奇花異草。 片刻,周行停下了身,眼前是一片幕光籠罩之地。 「這是禁制,算是陣法的一類,築基之後,便能修練。禁制需要天賦,就算是為師對此道也不甚精通。」祁雲真人解釋道。 「那我們該怎麼進去?」周行皺眉道。 祁雲真人笑道:「哪怕為師再不精通,這小小築基修士所佈的禁制,難道還想攔住為師不成?」 周行也是啞然失笑。 隨即,一道白光從周行丹田飛射向那禁制光幕,接觸之時,無聲無息,一道能讓一人通過裂縫生成。 周行心下一動,走了進行,頓時感覺撲面而來的靈氣,簡直是讓肺腑都是空透起來,竟是忍不住閉上眼,深深的呼吸,陶醉在了其中。 你先在這裡修練,對你大有好處,至於靈脈波動,自有為師感悟。 周行眼含喜色的點點頭,迫不及待的坐下,開始修練起來。 第一百零五章 前遠鎮 在這靈脈之中修練,效果果然非比尋常,雖然比吃上品精力丹來的速度要慢一些,但是卻勝在源源不斷,而且感覺比用丹藥更加的舒爽。 不過,靈脈散發的靈氣都是恆定的,因為周行直接在靈脈中吸收,卻是導致外界的靈氣產生的速度慢了許多,幸好時間不長,暫時也無人發現。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行腦中響起祁雲真人的聲音,頓時清醒過來。 「師尊,怎麼樣了?」周行連忙問道。 「已經找到了,如果為師所料不錯,半個時辰前,在南方有一處地點,有元嬰修士施法。」祁雲真人回道。 「看來又有村民消失了。」周行眼中寒光一閃,起身,直接出了靈脈之地,朝著南方趕去。 以他現在的極限速度,兩個時辰後,經過數百里的路,周行撐著青雲傘停下,在他面前是一處村莊,這村莊看上去有百戶人家,卻是無人聲傳出。 「應該就是這裡了,這裡的元力波動極大,想必那元嬰修士剛離去不久。」祁雲真人沉聲道。 周行走進村莊,與以往發現的一樣,除了家畜尚在之外,其餘就無一人了,空蕩之極。周行面色難看,想不到全力趕來,依然無法找到那兇手,他不甘地問道:「師尊,難道就沒有辦法找到他了?」 「為師也無法找到他的具體位置,不過只要他出現在百里之內,在進行施法,為師還是能大概感應到。」祁雲真人沉默一會兒,才道。 周行咬了咬嘴唇,心中雖然不甘,但也無奈,沉吟半晌,心道:「那兇手也許會對這村落附近的其它地方下手,我何不去找處有人的村落,等他送上門?」 這種方法與那守株待兔無異,可周行此時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當即,周行拿出地圖,找了找,於是朝著這村落二十里之外,一個名叫前遠鎮的地方而去。 前遠鎮也不大,不過數百戶的百姓,街道窄小,因為這非常時期,有不少人已是離鄉背井,遠遠的離開東郡向著其它郡趕去。 周行所有東西都收拾到了儲物戒中,沒過多久,就來到了這前遠鎮裡面。他發現,除了人有些稀少外,這前遠鎮卻有好些身著重甲的士衛不停的巡邏,還有一些拿著刀槍棍劍的武林中人呆在那房頂,或是坐在那酒店,客棧之中,每人都是臉露謹慎之意。 周行思量之下,朝著一處酒店走去,這酒店名為落香魂,倒是有些雅意,儘管發生了這種詭異駭人之事,酒店依然在營業,酒肉之香從酒店遠遠飄出,讓幾天都沒吃東西的周行,頓時感覺到肚中的饞蟲在蠢蠢欲動。 始一踏進酒店,所有人都是朝著周行看了一眼,見他如普通村民一般,又是紛紛的轉過了頭。 周行目光一閃,發現落香魂酒店幾乎沒有空桌,不由步子一頓,接著看到角落處一桌只有一人的桌位,於是走了過去。 這桌位的那人是位比周行稍大一些的青年,額前綁著一根黑帶,身著黑色勁衣,一柄看上去沉重的劍被放在凳子上,這青年長得有幾分俊俏,比周行好看一些。不過,以周行普通的樣子,比他好看的青年,確是常見,對於容貌,周行是完全不介意,相反還有些喜歡自己這樣,否則也不會讓祁雲真人幫他變回這般。 「兄台,能坐麼?」周行朝那黑衣青年微笑道。 那黑衣青年抬頭望了周行一眼,無什表情,淡淡道:「請便。」 周行坐下,往那在人群中穿梭的小二招呼道:「小二。」 那小二立時小跑過來,堆著笑,道:「客官,你要些什麼?」 「呃……」周行不由有些發愣,他從小家窮,除了二叔請他在飯館吃過兩次,幾乎沒要過菜,更不知道如何要,以前是囊中羞澀,而現在儲物戒卻是不少於千金,想要美餐一頓,又叫不出口。 「這個……」周行遲疑一下,靈光一閃,道:「把你們這裡好吃的通通上來吧。」 「全部?」那小二一怔,確定道。 周行在懷裡一摸,從儲物戒中取出一碇碎銀子,拋給小二,道:「全部上吧。」 「好勒!您等著。」那小二一喜,接過銀子,連忙朝廚房跑去。 黑衣青年看著周行,目中有異色閃過,旋即又低下頭,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著面前的一份素菜。 等菜上的時間中,周行微微閉目,心中思慮不斷。 「爹娘消失的時間,已有好幾日了,不知他們是否還活著。若那元嬰修士真敢對我爹娘怎樣,此生我竭盡全力,也要讓他血債血償。還有,二叔二嬸他們。那元嬰修士究竟是想做什麼,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讓這麼多人消失。難道是想培養血蠶?可是師尊說過,用修士的血肉,對血蠶更加好,以元嬰修士的能力,想要找普通的修士,也應當不會有困難。真是奇怪! 我先在這裡等上兩日,若沒找到那兇手的行蹤,只得再回那天元派靈脈一趟。可是若找到了,這兇手修為已臻元嬰,就算師尊也只能說幫我逃命三次。到時,我又該怎麼做?以卵擊石麼?」 周行眉頭深皺,暗暗祈禱,「希望那元嬰修士能講理,希望爹娘二叔二嬸他們都還活著,否則……」 這時,小二的聲音把周行的思緒打斷了,「客官,你要的菜到了。」 「嗯,放下吧。」周行聞到數股香味,有五香氣,有清香,還有許多說不出來的味道,不由睜開眼,卻是愣了起來。 只見那小二端著一個碩大的木盤,其中放著七八道菜碟。 「客官,這是清炒竹筍,這是紅燒丸子,這是水晶肘子,這是麻辣雞塊,這是豆腐魚,這是……」一連七八個菜放下後,那小二道:「客官,你稍等。」說著,又朝著廚房跑去。 那黑衣青年放下了筷子,看著這些菜,這還算大的方桌下,已是放滿了一大半,各種美味,與黑衣青年面前那碟青菜有著鮮明的對比。 接著,那小二又拿著木盤走來,把其中的菜碟往桌上擺去,笑道:「客官,這是木須肉片,這是冬菇燉鴨,這是醃魚……」又是好幾個菜放下,除了那黑衣青年的青菜碟的位置外,已經全部被周行點的菜所佔據。 其它桌上的人,也是打眼望來,都是有些驚異之色。 周行嚥了嚥口水,對著小二愕然道:「這些都是我點的?」 小二點點頭,滿臉艷羨之色,一口氣點這麼多菜的人並非沒有,但是對於小二來說,都是有錢之人,隨意的賞賜,可能就夠一月的工錢了。 隨後,周行又拿出銀子給了小二,吩咐他下去,這才從一個一個噴香的菜上一一掃去,除了想要飽食一頓的念頭外,更多的是:這麼多的菜,怎麼這麼快就做好了? 「咕嚕!」一聲重重的吞嚥口水之聲,讓周行不禁側目,看向那黑衣青年。只見黑衣青年喉結微微聳動,雖然盡力保持著平靜,可是餘光依然在這些菜餚上看去。 周行心中不由好笑,以前自己看著酒店,也是這副模樣。拿起筷子,對那黑衣青年道:「兄台,相請不如偶遇,不如與我一起吃吧。」 「不用了。」黑衣青年連忙搖頭道。 「這麼多菜,我也吃不完,這樣也是浪費了,兄台別客氣,吃吧。」周行笑著勸道,其實這也是他心底的念頭,畢竟自小家裡不富裕,也是覺得浪費。 黑衣青年仍是搖頭,周行哂然,也不再勸,自己拿筷吃了起來,菜一入口,果然覺得其香無比,幾天沒吃東西,縱然不餓,也是口饞了。 邊吃著,周行邊聽周圍的人談論。 「那兇手不知什麼時候會來這裡,到時老子定要讓那兇手死無葬身之地。」一張桌上,一位彪形大漢和坐著的另幾人說著。 「都等了四五天了,那兇手會不會來,也不一定。老哥,你可不要大意啊,依我看,這兇手絕對不簡單。」另一人說道。 「我們這裡集結了幾十名江湖高手,據說宋大俠也隱在鎮中,到時就算是先天境界的高手,恐怕也不是咱們的對手吧。」又一人道。 「我覺得這件事真不簡單,幾百幾千人同時消失,還沒痕跡,有很大可能是用毒高手。我這次帶了避毒丹,清心丹……」 「哼!不知所謂。」 周行邊聽著,忽然聽到對面黑衣青年小小的冷哼了一聲,不由詫異望去,心中一動,輕聲道:「兄台,你覺得他們說的有錯?」 黑衣青年看著周行,猶豫一下,道:「我去那些消失的地方查探過,不管是食物和水中都沒有毒,而且家畜盡皆無事。不可能是毒。還有,就算是先天高手,也不可能讓幾百幾千人沒有掙扎的消失。」 「你怎麼知道?」周行奇道。 第一百零六章 宋大俠 黑衣青年住了口,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周行也不繼續問,繼續吃著滿桌的美食,聽著周圍的人對那村民消失的各種談論。雖然這些菜餚確實是周行從未吃過的美味,但心中被爹娘的事纏憂,卻沒什麼胃口。 不多時,吃飽之後,周行沒有急著離開,坐在原處休息著。 至於對面坐的黑衣青年,同樣沒有離開,坐隨身的包裹內,拿出一本書,靜靜的看著。周行打眼瞧去,見這書封面陳舊,角落處有殘缺,竟似有著許多年的歷史一般,不由露出好奇之色。 那黑衣青年的目光從書上移開,看了周行一眼,說道:「兄台,看你不像是這村裡的人,來這裡也是為了找出那兇手?」 「嗯。」周行沒有感到詫異。 黑衣青年略一頓,道:「兄台,我勸你還是盡快離開吧。」 周行眼光一閃,訝道:「為什麼?」 「這裡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黑衣青年朝鄰桌的人看了看,這才小聲道。 「哦?」周行越發的好奇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學觀氣術,但對於修真者,離得這麼近,怎麼也是能夠感覺出來,這位黑衣青年絕對不會是修真者。可他說的這句話,倒是對的。 黑衣青年似乎有些不想明說,支吾一陣後,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而周圍的那些桌上的人還是在大聲的聊著。 「你們說宋大俠現在在哪裡呢?我來了這麼久,也沒找到。」 「這可說不好了,宋大俠一向喜歡來無影去無蹤,而且從來都是遮面示人,根本沒有人見過他什麼樣子。」 「是啊,那些被從山賊窩中救出來的人,也都不知道他的樣子。不過,宋大俠武功可是出神入化,據說連臥龍宗的掌門,都對他禮遇有加。」 ※※※ 「宋大俠?聽起來很有名的樣子。」周行嘀咕道。 時間漸漸晚了,周行朝那黑衣青年抱拳告辭,來到旁邊不遠的客棧,隨便要了一間房,看著那簡單的床,不僅困意湧來,已是有好多天,他都未在床上睡過,天天在那山野之地,隨意的打坐修練渡過一宿。 關上房門,周行也未脫衣,直接躺在床上,不多時,已是沉沉睡著了。 半夜裡,忽然一聲刀劍相拼之聲,驚醒了周行,這刀劍相拼之聲似乎離他不遠,於是驚疑之下,耳中運起真元。 「你個王八蛋,敢在老子睡著時偷襲,若不是我反應快,恐怕已是被你活生生砍死了。娘的,我饒不了你!」 「老子就是要宰了你!」 接著又是一陣打鬥之聲不絕於耳。 「你們兩個不要打了!」 「是啊!現在兇手還沒找到,你們就互相殘殺起來!」 周行聽了半晌,又是眼睛一閉,準備繼續睡覺。對於這些凡人的事,他沒有什麼心思去理會。 就在周行欲要再次入睡時,一聲厲喝傳入耳中,再次驚醒了他。 「住手!」這厲喝極大,似乎震得房屋都有些簌然抖動,所有人的聲音都在這一聲厲喝之下,戛然而止了。 「你們之間的恩怨不允許在這裡胡鬧!在未發現兇手之前,若是有人再敢爭吵,我宋某人第一個不放過他!」這聲音含著一絲蒼老之意,字字如春雷綻放,在耳邊炸響。 周行睜開眼,若有所思,「看來這人的功力不弱,恐怕快要達到那所謂的先天之境了吧。」對於武林中人所說的先天之境,周行有著幾分瞭解,應是內力達到一定程度,打通了全身靜脈,與天地間的靈氣有著幾分感應,便是與修真者有著幾分接近,只不過完全是以武入道,有的只是內力,而不是真元。周行估計,先天境界之人想必與練氣一層有些接近。 這樣一想,哪怕是這人真的達到了先天境界,也無法引起周行什麼興趣,打了個哈欠,又是昏昏欲睡。 「宋大俠!」 「宋大俠!他一定是宋大俠!」 幾聲大喜的驚呼聲從那些圍觀的人發出。 「宋大俠?」周行心中一動,白日裡他可是在酒店中聽到了許多關於這宋大俠的事,對於這宋大俠也是升起了一份好奇之心。身子一晃,周行已是無聲無息的從窗口躍出,眨眼間已是到了那聲音傳出的地方。 這裡圍著一群人,看起來都是武林中人,在眾人之間的空處,站著兩大漢,拿著刀劍,垂著頭,一副慚愧的樣子。而在這兩大漢身邊,則是站著一名以黑布蒙面的人影。 「你們可對宋某人的話不服?」黑布蒙面之人冷聲對那兩大漢說道。 那兩名大漢對視一眼,抱拳道:「宋大俠所言即是,我們心服口服!」 「既如此,在未發現兇手之前,兩位就該握手言和,一切恩怨,等日後再說,否則就遠離此地,莫要讓宋某看到。」那黑衣蒙面之人說道。 「是是!」兩名大漢連忙點頭。 「宋大俠,不知你認為這兇手是什麼人?」圍著的人中有人大聲問道。 那黑衣蒙面人聞言,沉默了一下,說道:「依宋某之見,這兇手絕不普通,若是各位願聽宋某一言,不如離去吧。」 聽到這話,周行不由有幾分耳熟,雖然現在是黑夜,但在那火把的照耀下,對於周行,與白日差不多,發現這黑布蒙面之人的身形也是有幾分熟悉,頓時腦中浮現出白日裡那個坐在自己對面的黑衣青年。 「莫非是他?」周行略有些吃驚。 不一會兒,黑布蒙面人和眾人說了一會話,然後身形一拔高,驟然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人群中都是歎息不斷,「宋大俠還是不願露面,真是可惜。」 「若是能與宋大俠把酒相談,該有多好。」 在眾人說話的時候,沒有發現,周行的身影已是無聲無息的不見了。 黑布蒙面人離去後,朝著鎮外的一處林中奔去,少頃,他的身形猛地一停,轉過聲,喝道:「是誰跟著我!出來!」 「咦,你能夠發現我?」周行從黑暗中走出,並沒有遮面。他有些疑惑,雖然沒有故意隱藏,但是以他的能力,走路無聲,呼吸聲也是幾乎消失,怎麼會被輕易發現呢。 「是你!」黑布蒙面人自然也有些夜視能力,看見周行的樣子,頓時驚道。 第一百零七章 奇特的感覺 周行點了點頭,道:「我也沒想到,宋大俠會這麼年輕。」 黑布蒙面人似乎皺了皺眉,道:「你認出我了,看來你不是一般人。」 「我是不是普通人不要緊,我想知道,你剛才是怎麼發現我的?」周行提出自己的疑問。 黑布蒙面人撕下遮面的黑布,露出一張年輕的臉,果然是白日坐周行對面的那黑衣青年,他看著周行,微微一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是憑感覺,你相信麼?」 周行點了點頭,道:「我信!」 見周行答的這樣乾脆,黑衣青年反倒愕然了一下,接著笑道:「你這人倒是有趣,不過我沒有騙你,我的確是憑感覺發現你的。」 「能不能詳細說說?是什麼樣的感覺。」周行提起了興趣,問道。 「這……」黑衣青年遲疑一下,道:「這是我自小擁有的自覺,對於一些與自己有關的人和事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天生靈感?」周行倒是有些驚奇了。 黑衣青年笑了笑,道:「兄台,不如去在下那裡坐坐。」 「也好。」周行點頭。 隨後,跟著黑衣青年來到離鎮十多里地的一處小木屋內。 這小木屋內很是簡單,一張床,一把椅子和一把桌子。黑衣青年點亮油燈,抽出椅子,道:「兄台請坐吧。」自己則是坐在床上。 說來也奇怪,周行對於黑衣青年有種不同與其他人的感覺,似乎這人有種神秘,否則也不會專門跟來。 「我姓宋,叫宋羽,不知兄台怎麼稱呼?」黑衣青年與白日那淡而無話不一樣,反倒是顯得有些自來熟。 「我叫周行。」周行答道。 黑衣青年眼珠一轉,笑道:「周行,周,循環往復,行,一路不停。周兄倒是取了個好名字。」 「宋兄言笑了。」周行道。 「周兄,說實話,白天見你的第一次,我就有種感覺,我們之間有著莫大的緣分。」宋羽笑道。 周行訝然。 「周兄可別以為我是說場面話,我宋羽向來不喜和別人說話,卻是看到周兄的時候,心裡生出想與周兄把酒言歡之意,更是覺得,周兄會是我宋羽一生的貴人。」宋羽繼續道。 周行怔怔的看著宋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雖然對於感覺這種事相信,但是這宋羽所說,也是太誇張了。 看出周行不相信,宋羽認真道:「周兄,我宋羽對自己的感覺從來不曾懷疑,這樣說雖然很突兀,但是周兄聽聽我的故事,就知道我為何會對周兄這樣熱情了。周兄,可願賞耳一聞?」 周行點點頭,朝椅子裡坐進一些,靜靜的望著宋羽。 宋羽微微一笑,眼睛望著那搖曳的油燈,緩緩說道:「我尚未出世之時,在母腹之中就有了知覺,然後沒有多久,就能聽懂了外界的語言,就在將要出生的前半月中,我心中生出一股悲哀,覺得有什麼親人要離我而去,於是,過了數日,我那還未見過的爹,被山賊殺害了…… 隨後,我出生了,那時我竟然已經可以說話,但感覺中,若是我開了口,那麼就會害死自己的母親。這種感覺莫名其妙,可是我寧願相信。母親一個人,開始撫養我長大,在我半歲之時,我忍不住說了話,讓母親不要太累,當時母親嚇傻了,村裡人聞聽,更是要把我們以火刑處置。」 他說的話雖有些匪夷所思,但周行已是修真人,並沒覺得太神奇,只是對於宋羽那種感覺非常好奇,點頭道:「你半歲說話,一定被以為是妖魔所話了吧。」 宋羽歎了口氣,道:「周兄所言即是,母親為了救我,把我放於木盆中,從河道流走,自己卻是直接投河自盡。 我那時雖然已有思想,可畢竟年幼,根本沒有自己行動的力氣。也不知順河流了多久,有一瞬間,我腦中多出一個感覺,這感覺是,如果我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馬上大聲嚎哭。 我照著感覺做了,大聲的哭泣起來。果然,不到半刻,被一個漁民所救,從此收養回去。這以後,我就不敢說話了,盡量不說,而且感覺卻是越來越明顯。 若是感覺天要下雨,就一定會下雨,感覺田地會出問題,就會有蝗蟲出現。這些事我不敢告訴別人,還是因為感覺,我若告訴養父母,便會被遺棄。 就這樣,我長大到五歲,有一次感覺會有山賊,更是感覺養父母可能會被害,於是我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了養父母,他們自然不肯相信,萬般無奈之下,我編謊話讓他們暫時離開了村子,等回來時,村民已被洗劫一空,有一大半村民都生生被那山賊殺害。 養父母像是看惡魔一般的看著我,任憑我怎麼哭著哀求,也是把我丟棄到山野之中,讓我自生自滅。」 聽著宋羽的話,周行瞠目結舌,他相信感覺,但也很難相信一個人的感覺竟然會達到這種程度,這完全是感覺出了命運。 祁雲真人也是聽到了宋羽的話,聲音在周行腦中響起:「徒兒,此人不凡。」 周行心中癟了癟嘴,能感覺出自己命運的人,若是普通人的話,那才是有問題。 一陣微風從門縫吹進,燈焰晃了幾下,油燈吱吱的燃著,那火光搖曳,雖不明亮,但也是映出宋羽那複雜的表情,似乎有著悲痛,有著哀傷,也有著無奈。 「在那山野之中,我依然憑著感覺,躲開了野獸,還找到了諸如人參,靈芝之內的藥,不知為什麼,見到它們,我就認識了,很多有臉盆大小,想來也是數百年以上。最後,感覺帶著我走進了一個山洞,裡面有一堆骸骨,我在骸骨中找到了幾本書冊和一瓶丹藥,我本是沒有上過私塾,也是不識字的,卻莫名其妙的認識書冊上的內容,這竟是一代先天境界的高手的遺物。 後來我就學著那前輩的武功,吃著丹藥,與那些人參,靈芝之類的藥材,我不想去見外人,就那樣在山洞中生活了幾年,武功也是進步飛速。無論什麼野獸,在我面前都過不了兩招。」 聽到這裡,周行眨了眨眼,道:「你天天就靠吃人參,靈芝那些藥材飽腹?」 宋羽搖了搖頭道:「沒有,偶爾才吃一下。」 周行這才鬆了口氣,天天吃人參,靈芝的話,雖然對於武者來說可以煉化為功力,但是也太破費了,這些東西皆是可以煉製丹藥的,上百年的靈藥,可以煉出一爐精力丹了。 「人參靈芝不太好吃,平時主要是以那些過了百年的黃精,山藥為主。」宋羽說道。 周行一個哆嗦,僵在了椅子上。 宋羽沒有注意周行的神情,又道:「這些東西,只要我想找,就能靠感覺去找到。而且感覺吃它們,對我會比吃其它東西好。又過了幾年,我想要出去走走了,感覺自己實力足夠,可以殺那些山賊為爹娘報仇了。 接著我還是憑著感覺,輕而易舉的把那些山賊窩找了出來,一連數年,我跑遍了整個楚南國,找到了一百多處山賊窩,也是被那些武林中人,稱為宋大俠。 這一次,聽到村民的消息,我並沒有想要來,便在前幾日,我又感覺我若是來到這裡,會得到一個很大的好處,於是我來了……」 周行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這樣的感覺,他覺得用一個詞來形容宋羽最為合適,「宋半仙」。 定了定神,周行心中一動,問道:「宋兄,你能不能感覺出那兇手的位置?」 聞言,宋羽閉上眼,半晌,睜開,說道:「周兄,我本來快要感覺出了,可是忽然覺得有一股力量把我的感覺擾亂了,不過我覺得這兇手非常非常厲害,甚至比先天境界的高手還要厲害很多,我在其手中過不了一招。」 聽他無法感覺出來,周行有些失望,倒是對他後面所說的話,贊同道:「你說的沒錯,這兇手的確非常厲害。」 宋羽吃驚的望著周行,「周兄,你如何知道的?」 「猜得。」周行打了個哈哈。 宋羽仔細的打量了周行一下,道:「我感覺周兄在說謊,周兄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周行愕然無語,沒想到宋羽連有沒有說謊都能感覺得出。思量一下,道:「具體的不方便告訴宋兄了。」 宋羽點頭道:「周兄,雖然無法感覺到那兇手的位置,但是我感覺就在這幾天,那兇手會出現在前遠鎮中。」 「真的?」周行站起身,有些驚喜交加。文人小說下載 「沒錯!周兄知道我為何住在城外麼?」宋羽道。 周行想了想,搖頭。 「因為,我感覺只有在離前遠鎮超過這個距離,才有可能活下去。」宋羽道。 第一百零八章 快到了 這個距離?周行目光一凝,頭一偏,看向那前遠鎮的方向。 「這裡差不多二十里的樣子,以元嬰期的神識,恐怕超過這距離,感知也會弱下去吧。」周行思量起來。 「沒錯,以元嬰初期的神識,這個距離之內可以清晰察探。」祁雲真人的話證實了周行的猜測。 「師尊,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周行意念問道,對於宋羽的這奇異感覺,確實令他極為疑惑。 「或許是天生靈覺吧,這世間千奇百怪,為師也無法一一明瞭。」祁雲真人想了想,才說道。 周行看向宋羽,第一次開始相信了他說的話。隨後,兩人繼續聊著,越聊越深,那油燈中的油漸漸的減少,燈焰欲息未息,努力的燃放著自己最後的力量,而這天色也隨著微微發亮了。 「周兄,今夜可能是我這輩子說的最多的話了,真是痛快之極。」宋羽大笑著,那俊俏的臉龐上眉目飛揚,竟似真的很開心。 「宋兄,天快亮了,那我也要回去了。」周行含笑道。 「那好,等我休息一會兒,再去鎮裡找周兄繼續暢聊。」宋羽點頭道,然後起身要送周行,到了門口之時,忽然宋羽臉色一變,一把拉著就要抬腳離去的周行,急聲道:「周兄,我感覺……」 周行笑容一斂,道:「怎麼了?」 「那兇手快出現了!」宋羽神色一僵,屏息低聲道。 「你確定!?」周行眸子一寒,質問道。 宋羽並沒有在意周行的口氣,微微閉眼,眉頭緊皺,半晌鄭重的點頭道:「我感覺那兇手真的快到了!」 周行望向前遠鎮,眸子深處,一抹金光閃爍,雖然天色還黯,但他也能勉強的把那鎮的輪廓看個究竟。前遠鎮上空已是生起了幾縷炊煙,向著白雲之處飄去,也有公雞高昂的打鳴聲,依稀傳入耳中,如此安逸,根本沒有什麼將要欲禍之感。 「周兄,你先別回去了,呆在這裡吧。」宋羽看著周行,遲疑之下,開口勸道。 周行目光微閃,朝宋羽抱拳道:「多謝宋兄好意,我必須回去。」雖然有些相信留在這裡會安全,但是好不容易可能會等到那兇手,有希望救回爹娘,周行又怎麼會獨善其身,哪怕前遠鎮是龍潭虎穴,他也必須回去。說完,周行便朝前遠鎮的方向走去。 望著背影越來越淡的周行,宋羽眼中露出一抹猶豫之色,感覺告訴他留在這裡會安全許多,但感覺還告訴他,跟著周行會對自己好。而周行要去的卻是那危險之地,宋羽不禁有些茫然無措,留在這裡是安全的,跟著周行去那危險之地會有好處,這似乎完全矛盾了。思來想去,宋羽忽然一咬牙,返身從木屋中把自己的東西打成包裹,也是往前遠鎮而去。 與宋羽離得遠了,周行施展掠影步,短短片刻就回到了前遠鎮,已經有少數的房門打開了,有些百姓背著背簍和鋤頭向著鎮外慢慢走去,落香魂酒店已然大敞開了門,裡面坐著好些江湖人士,那小二正打著哈欠給那些江湖人士端茶送水,周行耳中傳來的是他們對於宋大俠的談論以及對那兇手的猜測。這一切,都是顯得人氣十足,周行對這樣的環境有些喜好。可是剛才宋羽一言,卻是令他感覺到了沉沉的壓力,兇手就快出現了!雖然不知道宋羽這感覺是真是假,但小心使得萬年船,況且對於宋羽這感覺,周行也是相信佔了大半。 看著茫然不知的人們,周行心中莫名的有種難過,似乎是為了他們大難臨頭而不自知,又像是為了他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又像是想到了爹娘。不多時,周行回到客棧,與宋羽相談了一夜,他的精神並沒有絲毫疲勞,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針對那兇手盡自己的可能做點事,雖猜測這兇手是元嬰修士,以自己小小練氣期,恐怕拼了命也無法傷其一絲,可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總歸是放不下心。 「不知道這兇手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周行擔憂,元嬰修士他曾見過,便是華雲宗主等幾位峰主,但當時都是遠遠看見,他們身上散出的威壓,即使如今的修為,恐怕也難以抵抗。 「不要心急,若有危險,一切有為師在。」祁雲真人淡然的聲音在周行腦中響起。 聞之,周行稍鬆了口氣,他心中浮出感動,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能幫助自己,能陪著自己的,一直都是師尊,那一巴掌的不滿已是完完全全的被周行忘卻了,或許並非忘卻,但就算再記起,周行也不再有不滿,這一巴掌是自己的師尊所打,就算受了,也該受! 深深吸了氣,周行把所有的其它心思都暫時拋卻腦後,意念沉聲問道:「師尊,現在我該做些什麼?」 「你把那御鬼道人的東西取出,其中有一件或許可以幫你一些。」祁雲真人沉吟少許,聲音迴響在周行腦中。 御鬼道人的東西?周行有些納悶,御鬼道人不過是練氣高階的存在,甚至連練氣巔峰都沒有達到,雖然現在的自己不是對手,但對於御鬼道人,周行也沒怎麼看在眼中,只要再勤練功法,用不了多久,他憑自己的力量,也能打敗御鬼道人。而祁雲真人卻說其東西對自己有幫助,這顯然是指在面對那兇手的時候,一想到御鬼道人與元嬰修士的差別,周行真的是百般不信。 儘管這麼想著,周行的手中已是多出了一些東西,有一個袋子,一顆黑血色相間的珠子,還有幾本書冊,幾個丹瓶,以及御鬼道人的儲物腰帶,之所以這麼少,是因為儲物腰帶中的空間本就不大,自然只是存著對御鬼道人最有用的東西,不像周行,儲物戒中裝的最多的是金銀珠寶,凡人的古董。 「師尊,都取出來了。」周行意念道。 這時,那黑血色相間的珠子凌空飛了起來,祁雲真人的聲音響起:「你把其它東西收起來吧。」周行意念一動,除了那黑血色相間的珠子外,其它東西都被存在了儲物戒中。 「這珠是以死嬰怨念所化,怨念本是無形無相,但卻依然存在,為師要借用它的化虛之力,助你隱匿。」祁雲真人說完,神識瀰漫開來,隨之,在這房間四壁上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光幕,接著,那黑血色相間的珠子開始滴溜溜轉動起來。 第一百零九章 虛隱珠 這黑血色珠子越轉越快,逐漸從其中散發出一抹黑血色的霧氣,在這霧氣之中,隱隱可聞嬰兒淒厲的啼哭,這啼哭刺耳,落入周行耳中,只覺得耳膜都有碎裂的危險,連忙以真元護住,望著那黑血色霧氣,這霧氣正是當初御鬼道人用來對付他的,暗自心驚之下,周行沒有往後退,有祁雲真人在,自然不可能出現什麼問題,而是全神貫注的看著霧氣。 霧氣之中,有嬰兒面龐顯現而出,一個個猙獰無比,眼睛一片血紅之色,望著近在咫尺的周行,爭相襲來。 「孽障!」祁雲真人一聲輕呼響起,一道白光從周行的丹田出射出,化成一道白色光幕把所有的霧氣籠罩其中,那些鬼嬰一個個嚇得連連後退,似乎對於這白色光幕非常害怕。那霧氣中央的黑血色相間的珠子依然在轉動著,其上的黑血之色越來越淡,而霧氣則越來越濃,看情況,祁雲真人是準備把所有的死嬰怨念之氣完全的放出來。 沒過多久,那珠子已是呈現透明之狀,就在這時,周行腦中響起低低的輕吟聲,一道道看不清的波動從丹田中冒出,直接透過那白光和霧氣,打在了已變得透明的珠子中,這波動源源不斷,而且越來越快,起初周行還勉強數出,但過了一會兒,就覺得似乎一剎那就有成百上千的波動冒出,終於是絕了要把這波動數清的念頭。 這波動持續了好一會兒,祁雲真人聲音中透出乏累地說道:「這是為師所會的隱匿禁制,用在這珠子中,好讓這些鬼嬰的虛化能力得以加強,這些禁制一共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已到了這珠子能承受的極限。這些禁制之術,有些是學習前人,有些則是為師自己領悟,這珠子有虛化能力,就算元嬰修士也不易打碎,等你築基之後,可以以此珠來感悟禁制。」 「多謝師尊。」周行感激道,沒想到祁雲真人隨時都在想辦法教授他,這份恩情,如何能報? 那籠罩著霧氣的白色光幕朝著中間壓去,所有的鬼嬰驚叫連連,朝著那珠子裡面湧去,不多時,所有的霧氣都回到了珠子中,而珠子也重新變成了黑血之色,那白色光幕更是裹住了珠子,最後竟是鑽入了珠子內,珠子那黑血之色卻是驟然一亮,隨之淡化了下去。 「滴血認主!」祁雲真人說道。 這時,珠子凌空飄到周行面前,周行咬破手指,滴上血液,便見這珠子中白色光一亮,接著那黑血之色更是暴動了一般,與那白光在珠子內爭鬥,最後齊齊掩下,而周行也感覺到了一些血脈相連之意,不過這份意念不算太濃。 「這死嬰怨念被為師壓在此珠內,除了修煉鬼道,或者法力能夠控制這些怨念,否則無法應用。為師只是借其虛化之力與隱匿禁制相連,日後,這珠子就叫虛隱珠吧。以你現在的修為,用這虛隱珠也只能瞞過金丹修士以下,不過再有為師相助,想要瞞過普通的元嬰修士並不難。」祁雲真人的聲音比剛才還顯得乏累了些。 「師尊,你先休息吧。」周行輕聲道。 隨後,等祁雲真人休息了,周行認真的打量起了這珠子,虛隱珠!只見這珠子內有一層白色把黑血之色遮掩,卻又未遮完,在這珠子表面上,似乎還有數之不盡的東西存在,但仔細一看,又根本什麼都沒有,心中一動,周行已是猜測出,這東西便是那九萬九千萬百九十九道禁制了。 思量一番後,周行把真元運入虛隱珠內,頓時感覺到從這珠子中冒出一道若有若無的奇異感把自己護在其中,周行朝自己的身子看去,卻是發現身子以下一片朦朧,竟是連自己也無法看清。不過,同一時間,周行也感覺到真元的流動非常大,想要運用虛隱珠隱匿的話,以他的真元,估計也最多堅持半日。 「砰砰!」房門突然響了起來,門外是客棧夥計的聲音:「客官,樓下有人找你。」 周行目光一閃,能認識自己的人,只有那宋羽了,看來是根據自己在客棧留的姓名來找自己,想了想,周行也忘了把虛隱珠收起,走到門口,打開門,正準備說話,卻是愕然一愣。 只見那客棧夥計滿眼驚嚇的望著自己,小聲驚呼:「這門怎麼會自己開了呢。」說著,他小心翼翼的伸進一點頭,斜眼打量著房內,嘀咕道:「真是邪門了,剛剛明明看到那公子進屋,怎麼現在沒人了。」 他看不見我?周行瞅了一眼捏在手中的虛隱珠,恍然大悟,隨即也覺得頗是好笑,更是對這虛隱珠產生了極大的自信。他看著就準備關門離開的夥計,伸出手在其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那夥計連忙轉身後望,卻是空無一人,一時間渾身打了個哆嗦,掩住口,嚇得連忙朝別處而去。 周行聳聳肩,收起虛隱珠,然後朝樓下走去,少頃,便看到一身黑衣的宋羽正坐在一張桌上,品著一杯茶,手中捧著那卷發黃缺角的古書,似津津有味的看著。 「宋兄,你怎麼來了。」周行朝他走去,心中也是略感詫異,畢竟這宋羽感覺這裡有危險,還要過來。 宋羽立時收起書,微微一笑,道:「我相信跟著周兄,不會出事的。」 周行啞然,也不多說,叫上宋羽,去酒店吃過飯後,便與宋羽一起回到客棧。周行坐在床上打坐,緩解有些緊張的心情。而宋羽則是坐在椅子上,依舊看著那本古書,不過從宋羽額角偶爾流出的汗,還是能看出,宋羽在受著自己感覺的煎熬。 「周兄。」 聽到宋羽的叫聲,周行睜開眼,朝其看去,道:「宋兄,有什麼事麼?」 宋羽看著周行,認真道:「周兄,你是不是修真者?」 周行眉毛一挑,訝道:「宋兄怎麼這麼說?你怎麼會知道修真者的存在?」宋羽臉上露出喜色,道:「看來周兄也知道修真者,那你真是修真者了?」 周行眉頭微微一皺,卻是不答。宋羽走到周行身邊,把那古書舉到周行面前,道:「這上面介紹了修真者的存在,而我感覺周兄和這書中描述的一些有些相致。」 周行略驚,朝那書頁看去,上面果然說著修真者,並且描述還比較細緻,正準備問宋羽這書是從何而來時,便見宋羽臉色狂變,驚叫道:「周兄,那兇手快來了!」 周行神色一凜,猛地站起身,死死的從窗外看去,那朗朗的天空並沒有什麼不同。 少頃,便聽祁雲真人在腦中大聲道:「有元嬰修真者在五十里外,即刻便到,你快用虛隱珠。」 周行手中頓時多了一物,正是那虛隱珠,便立刻把真元運入其中。 宋羽大駭,只覺得在面前的周行,忽然身體之外似有什麼波動,然後生生的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他大驚失色,叫道:「周兄!」 「宋兄莫要擔心,我還在。」周行的聲音在宋羽耳邊響起,宋羽更是大驚,這聲音彷彿就在他耳邊響起,似乎周行還在身邊,可是眼前卻什麼都沒有。宋羽的目光忽然朝著古書上瞥了一眼,接著大喜道:「周兄!你果然是修真者!」 宋羽心裡充滿了興奮,他還從未見過這般神奇的事,也只有用這書中所說的修真者才有可能做到。 用虛隱珠隱匿的周行,又感覺到一股波動在身邊浮出,猜測出這是師尊為其隱匿之術。 周行看著宋羽,抿了抿嘴,意念道:「師尊,能不能把他也隱匿起來?」 「好!」祁雲真人說完,周行便感覺到一陣波動朝宋羽覆蓋而去。周行伸出手,把宋羽拉住,用虛隱珠的能力也把其覆蓋住。 宋羽驚奇的望著自己虛隱的身體,耳邊響起周行的聲音:「噓!不要出聲!」宋羽點點頭,一臉的興奮。 「來了!」稍後,祁雲真人的聲音在周行腦中響起。 「來了!」同一時間,宋羽也是懼怕的望向一方。 幾乎眨眼間,周行便覺得渾身真元一蕩,竟似像是受到驚嚇一般,盡數的朝著丹田湧去,不敢再滯留丹田外,與此同時,一股莫大的壓力令他呼吸都為之一滯。 而宋羽卻像是沒有什麼感覺一般,只是面色大變的看著一方。 第一百一十章 湮滅 如倒掛著的海幕一般蔚藍的天空中,悠悠白雲飄揚,似一團團棉絮,枕著如夢一樣的純潔飄向遠方。 此時,在那普通人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高空處,突然一道華光從遠處而來,前一刻還遠在天邊,眨眼之間就已經到了前遠鎮上空,這道華光中是一個面如冠玉,身材挺拔,神色淡漠的中年人,他凌空而立,幾乎與那白雲相臨,些許雲霧之氣在他周圍蕩漾,被溯風一卷,聚散不斷。 中年人週身的華光漸漸淡去,一身的儒白衣袍,衣袍的下擺在風中獵獵作響,顯得這風有了幾分凌厲,只是中年人若無其事,俯瞅著身下縮小的如同螻蟻大小的前遠鎮,目光中清冷無波。 「已經收集了八萬多人的生魂,還差一些就大功告成了,這裡的生魂有好些都還不錯,看來是那些凡人中的練武之人。」 少頃,中年人一抖衣袖,朝著下方緩緩落去,在臨近百丈之時,忽然停在半空,眼珠微動,目光在前遠鎮中掃了幾遍,接著一拍丹田,一隻缽狀的物體憑空浮出,飄於中年人身前,隨即,中年人揮手,一道光芒射入缽中,這缽一陣顫抖,發出輕吟之聲,而後竟漲大起來,從一手可握,慢慢漲成臉盆之大,仍在繼續漲大,逐漸比那木桶,比那房屋還要巨大,不多時,已是成了一巨型大缽,彷彿可以把那前遠鎮完全籠罩,中年人在那巨缽一旁,渺小之極。 前遠鎮中,一名五六歲的童子,正在街道上玩耍,他感到一片陰影把自己遮住,抬起身朝天空望去,興奮的呼叫道:哇!爹爹!有個大東西在天上飛呢…… 什麼?童子附近路過的人皆是仰頭看天,一怔之後,驚叫起來:天啊!這是什麼東西! 「快!快跑啊!」不少百姓因為村民消失的事,都是驚弓之鳥,見這詭異之物,駭叫之後,紛紛朝屋內跑去,那童子的爹,一手抄起他,就要進屋。童子卻無知的拉著他爹的衣袍,叫道:「爹,讓我再看看呀。」 酒店中的江湖中人被這聲音一震,側目望去,都是抓起自己的隨身武器,直接拍碎桌椅等阻攔之物,朝酒店外奔去,同時大吼:「可是那兇手出現了!」 「哈哈,終於讓老子等到了!定要讓這兇手受死!」 「哥幾個,抄傢伙!」 同一時間,周行已是在虛隱珠和祁雲真人的雙重隱匿之下,帶著宋羽,悄無聲息的從窗口躍出,在一處屋角陰影處,朝天空那巨缽觀望,以他的目力,能清晰的看見中年人的存在,見中年人那等凌空的威勢,眼中也是有些驚駭。宋羽同樣望向天空,盯著那巨缽,心道:「這便是修真者的法寶麼?」 百丈高空之上,那巨缽已經不再漲大,中年人淡漠的朝那巨缽一指點去,「疾!」瞬間從巨缽之中,冒出一抹璀璨的華光,分射成無數道,朝前遠鎮射去,整個前遠鎮以及周邊幾里的範圍內,竟然全被這些華光籠罩。 那些江湖人士已然出了酒店,不少人興奮的拿起刀槍劍戟,他們來到這裡,大多是想親手把那兇手擒住,然後一舉聞名天下!帶著如此思想,這些江湖人士中,包括那健壯的大漢,持劍的女子,全都抬頭望向高空,他們的眼力比普通百姓要好的多,見那巨缽,見那漫天飛射而來的光芒,一個個傻眼之後,駭然失色。 「天哪!」 「這就是那兇手麼?怎麼是只巨缽!」 「這要怎麼打啊……」 「大家拼了!」一些人舉著武器,用盡全身內力,朝那巨缽之處投去,刷!刷!刷!這些武器在臨近華光之時,只聽一聲低沉的砰聲,竟然全都化成粉碎,消失不見。 見這場面,江湖中人終於是恐懼了,大叫著,用出輕功,用出全身的內力,「逃!快逃!」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那些百姓甚至連自家的屋都還沒有跑回,而那巨缽射出的華光事緩實急,短短瞬間,已是有不少抵達了前遠鎮中,這些華光彷彿有靈性一般,沒有破壞任何無威脅的東西,只是朝著人而去。 「蓬!」一位魁梧大漢挨著那華光,他來不及舉起武器抵擋,眼角只是注意到那華光臨近,就已然挨到了自己的身體,他看到其他人朝著周圍奔相逃竄,他看到許多的華光挨到了其他人,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未想,便覺得身體一輕,連痛苦都感覺不到,而後意識完全陷入了沉睡。 一位婦女,在一道華光臨近時,她的動作極快,比那些內力高強的人還要快的多,她從未有這麼快的動作,快到在瞬息間就把自己那剛出世不久的孩子緊緊的抱在懷中,然後彎下腰,把孩子完全的護住。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孩子,不要有事,就好了……」只是這個想法在腦中一晃,她的身體,連同她懷中嬰孩的身體,化成了飛灰,湮滅在了世間。 那些已經逃進屋,關了門的百姓,同樣逃不出厄難,一道道華光憑空出現在了任何有人跡的地方,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崩潰,粉碎,無蹤。 從那巨缽冒出華光,到無數人被毀滅,這只在周行一眨眼之間,他瞪大了眼,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村民全都消失,而找不到什麼痕跡,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小土村的家中,爹娘不見了。 宋羽不敢置信的望著這一切,面上的紅潤頃刻間褪去,只餘下一片森然的慘白,心中震驚到了極點,「修真者!這就是那兇手的實力!這樣的威力,那先天境界的高手算得了什麼!太恐怖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周行還未回過神,前遠鎮那些百姓,那些江湖人士,那些士衛的叫聲,已經完全消失了,連那貓狗都不敢叫,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高空中,中年人面容不變,依舊淡漠,似乎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彈指間,那數千人飛灰湮滅,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感覺。 第一百一十一章 魂 從巨缽中射出的華光這時紛紛又朝著巨缽湧來,這些華光之上,似乎都攜帶著什麼,都又看不清楚。 「三千多道生魂,此行的收穫還算不錯,可以用上幾日了。」高空中的中年人淡漠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他伸手在那巨缽中一拍,一陣翁鳴響起,巨缽極速的變小,最後被中年人收入丹田。接著,中年人一揮寬袖,華光浮出體表,就要離去。 陡然,他身子一頓,再次俯望下方的前遠鎮,目中多了一絲驚疑之色,剛才由於前遠鎮中人太多,他還沒有什麼感應,可是在人都消失之後,突然有種被注視著的感覺,然而神識查探下,根本沒有任何人的存在。錯覺麼?中年人心中暗道。可是,這錯覺卻始終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隱匿在前遠鎮中的周行死死的盯著那半空的中年人,無比的憤怒充斥心間,他想像著爹娘也在那巨缽下消失的場景,想像著二叔二嬸以及自己相識之人,皆在這巨缽下,湮滅。若不是還有一點理智告訴他,現在衝出去,如同送死,他恨不得生生把那中年人給撕碎,用盡殘酷的手段折磨他。 這股殺氣毫不掩飾的從眼神中宣洩而出,那中年人猛然怒道:「什麼人!出來!」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下方有人,神識仔細的搜查之中,仍是沒有感覺,這一下,卻是讓他驚怒交加。 周行深深吸了口氣,對著半空中的中年人,沉聲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人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害他們!」 周行的聲音在祁雲真人的幫助下,一會兒在這兒響起,一會兒在那兒,飄忽不定,根本尋查不到跡象。 「果然有人!」中年人皺眉之下,神識仍然毫不保留的覆蓋著前遠鎮這片區域,只是想要找到發聲這的位置,卻是不能。當下,中年人冷聲道:「藏頭露尾之輩,可敢出來!」 「你到底把他們怎麼樣了!」見中年人避之不答,周行大聲憤道。 「我把他們如何了,與你又有何干!」中年人說著,身形朝下飄來,片刻後,落在了前遠鎮的街道上,他目光如電,一寸寸的掃著街道,邁著輕緩的步子,一步步在街道上行走。 這片街道上已是空無一人,這中年人沒有隱藏腳步聲,「啪!啪!」的一步步,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傳得老遠。 周行咬牙切齒道:「他們中,有我的爹娘,有我的親人!你是不是把他們全殺了!?」 「哦?你爹娘?親人?」中年人腳步一頓,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朝周圍望了一眼,道:「你的爹娘和親人也是凡人?若是這樣的話,閣下可否現身相見,我把你爹娘還你。」心中暗道:「這人應該是修真者,他還有爹娘,看來修行不足百年。應該是借助了寶物之力,方可隱身,只要其一動,就瞞不過我的神識。」 「什麼?我爹娘還活著?」周行一怔,心中生起希望。 「當然,我只是毀去這些人的身體,他們的魂魄都被我收著,你快出來,自己認認。」說著,中年人伸手在旁一揮,一道光幕之中,竟真有許多人影晃動。 周行大喜之下,已是抬起腳,迫不及待的想去那光幕之中,尋找自己的爹娘。 「周兄,小心有詐!」宋羽一把拉住周行,小聲提醒道。 聞言,周行停下,望著那光幕,猶豫了一陣,意念問道:「師尊,那裡面是不是真的有我爹娘的魂魄?」 「這裡面的確有魂魄不假,至於是不是有你爹娘,為師無法得知。」祁雲真人回道。 周行沉默起來,他若是出去,就是羊入虎口,可若是不出去,等這人不耐煩之下,一走了知,那可就白白浪費了此番機會,再說,有師尊相助,就算真有危險,也能逃走。想到這裡,周行對著宋羽點點頭,把其手推開,從隱匿之處走了出來。 中年人眼神一凝,目光投向了一處,原本無一人的地方,有兩位青年現出了身,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清了宋羽只是普通人,目光落在了周行身上,心中略驚,練氣中階。本來估計這人最起碼有築基修為,卻沒想到修為竟然這樣低。 「你把魂魄都放出來,讓我找找。」周行盯著中年人,道。 中年人冷笑一聲,也不作答,直接揮出手,一道華光朝周行射出。周行只覺得全身一冷,那華光像是有無窮之威,只要自己一挨上,定會和那些凡人一樣,被直接湮滅。他下意識的想要用掠影步躲開,可是那華光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給他一點時間,已然到了他的近前,周行瞳孔驟縮。就在華光接近的霎時,周行感覺身體被一股力道控制,然後硬生生以極快的速度,躲開了華光。 「咦」中年人驚咦一聲,他這隨手一擊,就算是築基修士想要躲開都是不可能,那金丹修士被這一擊,恐怕也會受重傷,而這小傢伙居然能發揮出如此快的速度,簡直是超出了中年人的概念。 「你這是用的什麼手段?」中年人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對周行生起一絲興趣。 周行站定,咬著嘴唇,道:「把我爹娘和親人的魂魄還給我,我就告訴你。」 中年人面色一冷,道:「別以為會點小伎倆就敢在本座面前耍橫,本座也沒心思和你多說,等滅殺你,再搜魂!」說著,中年人又是隨後一揮,數十道華光如匹練一般,朝著周行和宋羽兩人而去。 一道白光生出,把周行和宋羽兩人包裹著,速度極快的躲開這些華光,周行在白光中狠聲道:「你把我親人的魂魄交出來!否則我此生定要讓你償還血債!」 「就憑你?笑話!」中年人根本不在意周行的威脅,一步邁出,已是來到了周行的近前,伸出手直接朝周行抓來。 「嗖」周行躲開了中年人,來到了另一遍。 「好快的速度!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什麼時候!」中年人沒有再去追周行,而是一步邁出,已是來到半空中,他一隻手平平伸出,多了一隻如同瓷碗的東西,看上去平平無奇,中年人把那瓷碗直接向著下方一扣,隨即這碗中生出無窮的黃光,把整個前遠鎮都籠罩在了其中。 「土屬性法寶!」祁雲真人聲音多了些凝重,他現在已非那能與天劫相鬥的化神修士,而是一身隕的魂,元嬰修士已然能對他產生威脅了。 那瓷碗散出的黃光越來越多,房屋,街道,所有的空地上全被這黃光充斥起來,只聽蓬蓬幾聲巨響,那房屋竟被這黃光壓得直接轟然倒塌,而青石鋪成的街道上,也是不斷發出卡嚓的斷裂之聲,整個街道在這黃光之下,竟然朝下沉去,極短的時間,已是下降了數尺。 轟!轟!不斷的響起房屋的倒塌聲,整個前遠鎮,在那瓷碗散發的黃光下,成了一片廢墟。 在白光之中,周行和宋羽沒有感覺到黃光的壓力,可是周行仍然覺得一種沉甸甸的難受把自己的靈魂都要碾滅一般,他相信,若不是祁雲真人的保護,可能他連一下都堅持不了,就會被這黃光壓成肉漿。宋羽更是震驚之極,這幕驚天動地的場景遠遠比剛才還要駭人,就像是一場大地震一般,而這一切僅僅是那中年人隨手拋出的一個小瓷碗造成的。在這一刻,宋羽有種強烈的願望,他要成為修真者,一定要成為修真者。 中年人凌空,望著周行,手中一掐訣,那黃光中,忽然一陣猛烈的翻滾,然後濃濃的黃光朝著一處凝聚,瓷碗中也散發出更多的黃光,那凝聚之處,少頃,一柄深黃的劍成形,這劍不停的吸收著黃光,越長越大,從普通的劍形,長成了有如成人般大小,仍然不斷的吸著黃光,直至長成一柄數丈之長的巨劍! 「斬!」中年人眸子森冷,手凌空握著,那巨劍隨著他手的移動,而移動。中年人一手舉起,那巨劍也是憑空豎起,而後直接朝著周行狠狠斬下! 周行身上的白光一亮,與宋羽一起,極快的躲閃,速度依舊快的出奇,似乎根本沒有受到黃光的影響,但周行知道,這對於師尊將有非常大的消耗。那巨劍一劍斬空,落在地面,砰砰!一道幾乎貫通整個前遠鎮的凹痕出現了。 周行和宋羽都是倒吸涼氣,周行望向那中年人,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與元嬰期的差距竟是遙不可及,無法彌補。也是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多麼的犯傻,竟然敢置問元嬰修士。 巨劍斬空之後,並沒有停止,緊跟上周行,橫掃而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件事 祁雲真人帶著周行二人不斷的躲避那巨劍,片刻後,那巨劍依然不見威勢減弱,反而吸收著瓷碗所發出的黃光而更加顯得氣勢磅礡,那凌厲的巨劍,每一次斬下,都挾帶著毀滅,塌下的房屋被斬成碎末,地面上,一道道十數丈的溝壑猙獰之極,那撲起來的灰塵,又被黃光瞬間壓在了地上。 沒過多久,包裹著周行二人的白光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黯淡,中年人遙遙驅使巨劍,見此情形,冷笑:「且看你還有何倚仗!」他目光冰冷,俯視著白光中的周行二人,隨即右手抓住那瓷碗,旋轉一圈,嘴中吐出一字:「收!」 但見那瓷碗表面上發出深黃之色,接著一股浩蕩之力從瓷碗湧出,捲著所有的黃光,朝著中間聚集,如一條孽龍,帶著無窮之威,猖獗的進行肆虐,所過之處,瓦礫土石,通通粉碎,被那龍盡數吞下。 「轟!」滔天的轟鳴之聲中,這黃光形成的孽龍,昂首咆哮,朝著周行二人所在地衝來。而那籠罩著整個前遠鎮的黃光,也是向著中間收縮,隨之,一層屏障,仿如厚實的土牆浮出,黃光範圍收縮越小,這屏障顯得越加厚實,透出牢不可摧之感。 這等翻天覆地般的變化,不僅宋羽被深深震懾,就連周行也是駭然,不愧是元嬰修士,這等威勢,簡直如移山倒海般,恐怖如斯。 「徒兒,我們離開吧。」祁雲真人的聲音在周行腦中響起,聲音中帶著疲累。 「師尊!真的只有逃麼?」周行意念問道。 祁雲真人沉默。 那孽龍的範圍太大,而能夠躲閃的範圍又小,周行二人移動的地方,已是越來越少了,這樣下去,即使祁雲真人的能力,恐怕也只有正面與這孽龍相抗。 「我,不甘!」周行在白光之中,死死地望著那凌空的中年人,心中倔強的吶喊,眼看兇手就在面前,他不僅沒有還手之力,甚至在師尊的幫助下,都只有逃命。難道爹娘的魂就只能被這兇手握在手中,難道這仇就不能報了麼!周行指甲陷入了掌肉之中,滲出絲絲血跡,憎恨的盯著那中年人。 「為師可以助你拿回你爹娘和親人的魂魄,但是你要答應為師三件事。」少頃,祁雲真人忽然說出的話,令周行兩眼放光,連問:「師尊,什麼事?」 祁雲真人聲音輕緩道:「第一件,等取回魂魄後,你要遠遠逃離,保住自己的性命。第二件,你要在千年之內,達到元嬰,幫為師塑體。而第三件,當你有實力後,要盡力維護祁雲一脈,並且讓祁雲一脈重新回到華雲宗祁雲山。你可答應?」 聽到這三件事,周行微一發愣之後,立刻鄭聲回道:「弟子答應!」 半空中的中年人見被白光包裹著不斷閃躲的周行二人,眼中露出一絲煩意,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和一個凡人,竟然能夠憑借不知名的手段,在自己用出法寶後,還可以頑抗掙扎,徒讓他的臉面有些掛不住了。伸出左手,一抖袖袍,一串褐色的佛珠從袖袍中飛出,這佛珠看起來與凡間和尚所戴沒什麼不同。中年人把佛珠拿在左手上,輕輕的拔動著珠子,口中唸唸有詞起來。 他的聲音飄蕩而起,似乎不大,但落在這天地中,竟形成嗡嗡迴響,那高空之上的白雲,在這嗡嗡聲中,凌亂起來。而黃光中的孽龍,那巨劍,都在這嗡嗡聲中,有著加強之勢。 這聲音傳入周行二人耳中,周行只覺得心中漸漸平和起來,把一切都忘記,忘了爹娘,忘了安危,想要把一切都放下,去睡上一覺。他使勁的搖著頭,餘光注意到,宋羽已然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周行身體失去了控制,原本沉沉欲睡的眼中,忽然有了精神,「周行」的眼中多了一絲看盡人間的滄桑,一絲俯視天地的傲然,似乎這片天地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看盡了,似乎他已是活了數百年乃至數千年的如幕老者。此刻的周行,自然被祁雲真人所附身了。 那中年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手中的佛珠發出淡金色的佛光,中年人一直都注視著周行,見周行根本沒有如自己意料那樣沉睡,不由生出怒意,這練氣修士,未免太過逆天了,自己連連施出幾大招數,就算是同級的存在,恐怕也要費費手腳,哪怕是金丹後期,也多半是隕落的份。而這練氣修士,仍然老神在在的駕馭著白光,躲閃著巨劍和黃光所化的孽龍。 「怎麼會這樣!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中年人心中沉吟。 中年人見周行抬頭又向自己望來,冷笑一聲,嘴角動的更快,右手更是一指,滔天駭浪的黃光,湧向周行。 「醒神佛珠,想不到你有這寶物。」周行輕聲說道,聲音卻是穿透了那黃光,極是清晰的鑽入了中年人的耳中。中年人身子一震,口中的念叨停了下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周行,道:「你竟然認識這東西?」 「周行」微微一笑,沒有急著回答中年人的話,回頭看了昏睡的宋羽一眼,手掌一揮,一道白光把宋羽護在其中。接著,「周行」身上的白光漸漸散去,面色淡然,沒有白光相護,那瓷碗散出的黃光卻在離體三尺之外,根本無法靠近。 在「周行」停頓的一瞬間,那巨劍迎面斬來,這數丈之長的巨劍,充滿了驚天之勢,挾帶著濃濃的黃光,尚未接觸「周行」,在其身體附近的地面,就不斷的響起咯吱之聲,向下沉去。 然而,「周行」卻紋絲不動,不僅身體不動,就連身上的衣服同樣不動。剎那間,巨劍已快斬在周行頭顱。「周行」淡淡的微微抬眼,仿若無事的伸出一隻手掌,接下了那巨劍。 無聲無息,巨劍霎時停了下來,捲動的黃光,也隨著「周行」手掌的伸出,而趨於平靜。「以土屬性靈氣化劍,雖然聲勢浩大,但虛有其表,徒具其形。」 「周行」輕聲說著,手掌在那巨劍的一角輕輕一捏,「轟!」的一聲,整個巨劍頃刻重新化成了黃光,哪裡還有半分劍的樣子。 中年人大驚失色,看著周行的樣子,如若見了鬼一般,已是多少年,他沒有這番震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破天一指 而這時,那黃光凝成的孽龍,在巨劍之後,彷彿張著血盆大口,朝著周行吞來。 「周行」微微搖頭,一道白光從其手中展開,瞬間化成一隻有數十丈方圓的超級大手,在那孽龍到來之時,「周行」手掌朝下,搖空對著孽龍重重一拍,同一時間,那超級大手,也是落下,狠狠的砸在了孽龍的身上。 「蓬!」這孽龍與那巨劍一般,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如同拍蒼蠅一般簡單,而其重新化作了瓷碗中所化出來的黃光樣子。 「不可能!你到底是誰!」中年人不敢置信的伸手指著周行,叫道。 「呵呵,老夫是誰,與你又有何干?」「周行」嘲笑一聲,抬起腳,彷彿踏在看不見的台階上,一步步的朝著半空中,那中年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中年人目光一陣閃動,用出觀氣術,然而在「周行」身上,依舊顯化出練氣中階的樣子,心中暗暗猜測:「這人是隱藏了修為,還是用了什麼秘術?若是隱藏了修為,先前怎會那番表現?可若是用了秘術,又有什麼秘術有如此可怕的效果。」百思不得其解,中年人眉頭微微蹙起,看著周行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警惕。 但中年人並沒有因為「周行」此時的表現而害怕,他身為元嬰修士,有著自己的傲氣。 不多時,「周行」已是凌空虛渡,來到了中年人不遠處,他看向中年人手上還拿著的佛珠,眼中帶著一抹複雜之色,歎然道:「醒神佛珠,當年在空靜禪師手中,普度了多少苦難之人,幫助多少同道渡過心魔。沒想到,如今卻被人拿來作惡,若空靜禪師還未身隕,恐怕由不得你胡來。身為老友,老夫就來代他收回吧。」 聽著「周行」自稱老夫,又以空靜禪師友人身份言說,中年人臉上終於是忍不住微微變色。 空靜禪師是一千多年前的存在,當時,身為元嬰後期大修士,是這片修真界最頂峰的修真者之一,一身修為驚天動地,更是以醒神佛珠渡化無數走火入魔之人,被許多修真者冠以活佛之名。不過,後來空靜禪師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大多人都猜想是壽元以到,去那深山老林之中坐化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空靜禪師之名,也被人逐漸遺忘,除了喜歡閱讀古籍的修真者外,知道空靜禪師的並不多。 中年人越想越是心驚肉跳,此人稱空靜禪師為「老友」,也便是說他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存在,而且能與當時已是元嬰後期大修士作友人,這表示,在一千多年前,此人的修為已然不錯了。 那麼,一千多年的現在,此人的修為豈不是……修真者,隨著修為感悟的增加,壽元也會增加。如練氣修士,大約能活一百歲到一百五十歲。而築基修士,大約能活兩百歲到三百歲之間。一到金丹期,壽元便增加到五百,到巔峰差不多能活八百歲。元嬰期,正常至少能活上千歲,多則一般不會超過一千五百歲。 那麼……此人能活到現在,只能是那連他都未曾一見的傳說中的化神修士!化神修士,傳說這等修士,以達到這一界的極限,隨時可以渡那天劫,羽化飛昇,成仙!若是呆在人界,也是數千年的壽元,根本不是他能夠觸及的。 中年人看著「周行」,心中驚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此人若是化神修士,翻手間,我都難逃命!」他臉色一厲,朝「周行」大聲喝道:「哼!巧舌如簧!想亂我心志,真是異想天開!」 說著,中年人在丹田一拍,把最初那湮滅前遠鎮凡人的缽取了出來。這是他的本命法寶,從金丹之時,就蘊在丹田,如今已是數百年,威力非比尋常。 中年人在缽上一拍,一道元力輸入,這缽立刻如先前一般,脹大起來,直到如同臉盆大小,才生生停止。 「疾!」中年人二話不說,朝著周行一指,這缽中射出一道如同繩索一般的華光,朝著「周行」拴去。 「周行」站在半空中,淡淡的望著那臨來的繩索,雙手直接抓在繩索之上,用力朝著兩邊扯開,出乎「周行」意料的是,這繩索不但沒斷,反而延伸開來,嗖的把「周行」束縛起來。 與此同時,那缽發出沉悶的響聲,往「周行」所在之地,直接籠罩而來,看樣子,是想把「周行」裝進去。 「移!」「周行」神色不變,輕吐一字,人頓時從原處消失的無影無蹤。 「瞬移之術!」中年人眼神一凝,也不細想,手一翻,一面盾牌出來在了身前,這盾牌像是一個龜殼,其顏色深沉,紋理深刻,像是有成千上萬年的老龜之殼所化,更是在龜殼之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始一現出,這如龜殼般的盾牌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驟然一亮,竟是紛紛脫離龜殼,把中年人整個圍繞起來,而那盾牌也是漸漸變得透明,像是一個護罩,把他完全保護在了其中。這時,中年人才略微放鬆,目光變得凝重起來,神識朝著四周掃探,絲毫不敢大意。 瞬移之術,乃是金丹和元嬰的一個分水嶺,金丹是真元濃縮成丹,能夠更好的運用法術,其實算起來仍是普通修真者一類。練氣,築基,金丹,這三步,更像是屬於修真的第一階段,因為他們所用的都是真元。而元嬰,不但真元進化成了元力,金丹破而成嬰,而且對天地間的力量都能更好的運用,更是可以施展那瞬移之術,雖然這瞬移之術,只是初步,但算是勉強接觸了空間之力。瞬移之下,一切第一階段的修士,均是無法相比。而也是因為如此,要製造儲物類法寶,只有元嬰修士出手。 見「周行」用出瞬移,中年人的心完全提了起來,再也不敢像剛才那樣大意,否則,稍有不愖,就算不會身隕,恐怕也會受那難以恢復之傷。 「周行」瞬移之後,出現之時,已是離中年人只有一丈之距,「周行」的眸子深處,顯出一絲乏力之色,但被他掩飾下去,看著中年人,伸出右手食指,輕聲念道:「破天一指。」 當下,「周行」食指處,一道有如百年樹幹粗的巨大的食指幻影透了出來,這巨大的食指幻影比「周行」的人還要大,「周行」緩緩的,朝著被龜盾保護住的中年人按去。這一按之下,似風雲變色,高空中的雲霧劇烈的翻滾起來,下方的密林中,狂風呼嘯,無盡的靈氣朝著這巨大的食指幻影奔湧而來。 這些奔湧來的靈氣,盡數鑽進食指幻影,而隨之,這食指幻影漸有凝實之意,在朝中年人按去的這一瞬間,是緩實急,到了那近前,已是成了仿若真正的手指一樣,只是這手指太大,要配上這手指,除非是有百丈的巨人,方才可能。 「華雲宗的破天一指!你是華雲宗的人!?道友快住手,我可以把你親人的魂魄還你!」中年人先是被周圍那靈氣的劇烈波動所駭,而後認出了「周行」所用的功法,更是驚懼交加,心中生起忌憚。 身為元嬰修士,對於各方大勢力的功法之類都會有所瞭解,否則若是一不小心出了差錯,得罪了那等大勢力,即使是元嬰修士,恐怕也會吃不消。 「周行」不為所動,如蒼樹大小的手指,繼續按下,已是接觸了中年人的那龜盾所化的護罩。 剛一接觸,破天一指頓時一顫,那護罩上無數的符文大亮,若有若無的龜殼在護罩中游動,把那巨大的手指生生的阻擋在了外面。 蓬!……巨風蕩起,吹得兩人的衣袍獵獵作響,朝後翻飛。 見此,中年人提起的心,略微放鬆,這龜盾是專門防禦的法寶,若是擋不住這破天一指,那他就危險了。中年人沒有任憑破天一指攻擊,一手憑空朝那巨缽點下,就見那臉盆之大的缽中冒出華光,這華光形成一把巨斧,朝著破天一指砍來。 「徒兒,這破天一指的心法為師留在你腦中,你看清楚為師是如何用的。」祁雲真人的聲音響在周行意識之中。 在「周行」的身體中,屬於周行本身的意識也是觀察著這一幕,那中年人層出不窮的手段既是讓周行好奇,又是讓他駭然,他心中暗暗為師尊打氣,定要把爹娘和親人們的魂魄救出。 聽到師尊的聲音,周行一怔之下,連忙細心的觀察著那巨大的手指,通過自己的身體,他能夠清晰的感應到這破天一指中能量的運行,這功法在他面前沒有隱秘。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清鴻筆 腦海中,一段心法流過,與祁雲真人施展的破天一指互相印證,短暫的時間中,周行對這破天一指就初步的領悟了。 「周行」用出的破天一指,被中年人的龜盾阻擋在外,碰撞的能量,形成一股尖嘯的風,四下亂竄,引起地面上,飛沙走石,若龍捲風一般,肆虐開來。整個前遠鎮,不斷的遭到毀滅性的破壞,幾乎再沒有一間房屋存在,哪怕最堅硬的青石,也無法承受元嬰修士攻擊的餘波。 這一切,看似緩慢,其實從中年人的到來,直到現在,最多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短短的一刻,有上千的房屋,數千的人口,牲畜,完全的毀滅了,只餘下一片殘碎的破物。若是此時有人經過,絕對看不出,這裡,曾經有一個小鎮的存在。 「道友,請快住手!在下是天雄國清鴻宗長老,和華雲宗可是向來交好。」中年人臉上帶著一絲焦急的說道,他雖不一定就會弱於「周行」,但感覺到「周行」的厲害,爭鬥下去,對於他來說,沒有半分好處,相反還危險重重。 「周行」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疑惑,手指略一頓,道:「你既是清鴻宗長老,為何要來楚南國興風作浪!」 這裡不得不再提及一下這片大陸的分佈,東南為連雲山脈,左邊為西海,南召國西北方是岳都帝國,東北方是天雄國,左臨青江,青江以西是八小國組成的連盟,楚南國下方則是梁召國,再南方則是項國所在。 「道友嚴重了,在下只是修練功法,需要大量的凡人生魂,迫不得已才來了楚南國收集。至於其它地方,在下絕對沒有亂來。」中年人見「周行」一鬆,似有迴旋的餘地,連忙解釋道。 「周行」眼神變冷,斥道:「不論你在何處收集,竟敢以凡人生魂修練,如此猖狂,該當受死!」 中年人面色一變,微微怒道:「道友,這些螻蟻之輩,而且不是八大宗所管之地,莫非道友真想讓華雲宗和清鴻宗的關係出現矛盾不成!」他言辭中強調兩宗關係,自然是想讓「周行」知曉其中的厲害,而不敢輕易動手。 八大宗,是這片大陸最強大的八個宗派,代表著這片修真界最巔峰的實力,其中連雲山脈的華雲宗,天雄國的清鴻宗,便是屬於八宗之一,八大宗派相互之間都有聯繫,表面上都是交好。 「周行」沒有理會中年人所說,手指一動,那巨大如蒼樹的手指,再次狠狠朝那中年人按下。 「轟!」破天一指對龜盾的衝擊,令中年人身前亮起的符文,都是微微一黯。 中年人終於是勃然大怒,身形一晃,後退幾步,指著「周行」,氣道:「真是不知好歹!莫不是以為我真就怕了你!」 中年人雙手猛地一合,浩瀚的氣息奔湧而出,引得蒼穹之上的風雲都是變色,他身前的龜盾符文,更是大大亮起。在「周行」的破天一指到來之前,眼中露出厲色,雙手瞬間大大展開,暴喝道:「厚土薄葬!」 濃濃的黃光從中年人雙手中盪開,分成上下兩層,一在天,一在地,凝實成兩塊真正的厚實黃土,只是這黃土太厚,一上一下,向著「周行」合而壓下,這兩塊厚實的黃土,帶著沉重的威壓,連空氣都在這威壓中,生生的被擠壓開。 「嗤!」周行的衣服一角,在這威壓中,撕裂開來,而後在厚土的威壓下,直接毀去。 「周行」神色分毫不變,在中年人法術到來之前,破天一指更是猛地朝他按去,冷淡的聲音響徹這片長空:「破天一指,一指,破天,破地,破萬物!」 「破!破!破!」 三聲「破」字一落,浩蕩如海的威勢讓那厚土的威壓驟然逼退,天地間各種屬性的靈氣瘋狂湧來,在破天一指上凝聚,接著猛烈旋轉,形成滔天旋風,帶著巨大的手指,森然壓向中年人。 中年人眼神越發的濃重,此時此刻,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感,這一指!他不能躲避!不僅是因為這一指牢牢的鎖定住了他,更是因為如若躲開,便會對以後的修行產生一些滯礙,除非這一指他無法相抗,或者不屑相抗,否則在相鬥之時,為了一些威脅就只想著躲避,對於他的性格來說,相反還是一弊。 「化形護體!」中年人衣袍一漲,真元滾滾流入龜盾之中,只聽一聲怒嚎,那龜盾所化的符文同樣圍著中年人瘋狂旋轉,一隻虛幻之影從那龜盾所化的護罩上顯現而出,這龜看上去極是笨重,但那頭顱上,卻含著一抹威怒之色,始一出現,就引頸大嚎,接著一縮頭,以厚重的龜甲對著那巨大的破天一指。 豁然,破天一指抵達,猛然按在那龜甲上,但聽「砰」的巨響,這響聲驚天動地,數十里外的飛鳥都是驚恐尖鳴,往遠處奔逃。兩者緊緊的挨在了一起,竟是停頓了,破天一指上旋轉著的旋風也是停頓。 「破!」輕輕的話聲從「周行」的口中發出。 話音一落,那破天一指上的旋風再次旋轉,與空氣摩擦的嘯聲,足以令練氣修士吐血。那龜甲中的龜幻影發出一聲沉悶的慘嚎,那龜甲更是微微裂開,大亮的符文以肉眼所見之勢,不斷黯淡,看情況,竟是抵不住這破天一指。 中年人神色瞬間陰沉下去,展開的雙手狠狠一合,「厚土薄葬」那上下兩塊厚實如地的黃土下壓的更快,那形成的威壓,遮天蔽日的籠罩在「周行」身上,讓正用出的破天一指,也是微微緩下。 之後,中年人手一翻,多了一隻毛筆,這筆與普通毛筆差不多大小,但是那筆桿卻是象牙白色,那毛尖更是柔軟細滑的樣子,仿若絲綢。這筆之上,有蠅頭小字,刻畫著「清鴻」二字。 「清鴻」之筆剛一拿出,就聽轟然一聲暴響,龜甲的裂縫已是越來越大,那層護罩同樣越發的淡薄,竟有消失之意。 第一百一十五章 劍龍 中年人眼中露出心痛之色,這龜盾是他好不容易尋到的一隻修為達到金丹後期的妖龜,用其肉體與魂,加之秘法煉製而成,雖然只是金丹後期的妖龜,但其防禦之力,比之普通的元嬰修士,還要強上一籌,加上他的秘法,就算是普通的元嬰修士傾力一擊,也能抗衡一番,可謂是中年人的保命的法寶,卻沒想到,「周行」只用一招一式,就能令龜盾有破損之象,以後若要修復定是要花費極大的力氣。 當然,與花費的力氣相比,中年人也是心生駭然,八大宗派雖然未有排名,但中年人心裡也清楚,華雲宗絕對是這八大宗中可以排入前三的宗派,絕對實力比他所在的清鴻宗要稍高一些,而今見這傳聞中的破天一指,果真是厲害無比,怪不得宗門中見識過這功法的長老,都是讚聲不斷。 不過,這些厲害的功法都被各門各派視為封禁,根本不會對洩露,就算得到,外人也不敢在人前施展,否則被發現後,定會遭到追殺。 趁著龜盾還能抵擋破天一指,中年人手中拿著毛筆,眼睛注視著筆尖,直接提筆,竟在身前的空中落下,書寫起來。 筆一動,毛尖上柔軟的毫毛似要飄揚一般,行雲流水似的,在空氣上一點,這一點中,無盡的靈氣集聚而來,在清鴻筆下,形成一個璀璨的光點。這光點明亮無比,雖然很小,卻是比那天空的太陽更要奪目,彷彿所有的光華都朝著這光點集中。 周行本身的意識,在看到這一筆,竟生出驚艷感,而腦中響起祁雲真人的聲音:「清鴻宗,是清鴻真人所創,以一隻清鴻筆,創出無窮法術。主要以點,撇,橫,豎,捺,每一劃每一字都融合了一項法術,或攻或防。越是簡單,表示威力越大,這一點,則是清鴻筆術中最強的防禦之術。 徒兒,為師沒有教你太多東西,這清鴻筆術,為師早年也曾得到其法,如今就以此筆術教你,此人的清鴻筆,為師呆會為你奪來,算是再為你多一門保命之術。不過,你要切忌,若沒必要,不可透露清鴻筆術。」 周行的意識應聲,他突然有種奇異的感覺,似乎師尊所說的話,更像是在交代後事,不過周行沒有細想,把祁雲真人的話謹記於心。 此時,一聲轟然,響徹天地,那妖龜虛影發出一聲驚天慘嚎,而後符文完全消失,中年人面前的護罩崩潰,重新化作龜盾,只見這龜盾已是破碎不堪,只是勉強的粘合在一起,接著,龜盾化作一道光,縮小,消失在了中年人的身上。 「敢毀我法寶!」中年人咬牙切齒,清鴻筆下,那一點綻放的光芒更加強盛起來。 「周行」神色露出些許疲倦,破天一指消耗了他大量的元力,否則也不會讓將那龜盾輕鬆破除,雖如此,他的手指卻是毫不停頓,直直按下,巨大的指頭再次按在了那清鴻筆所寫出來的光點之上。 兩者接觸,沒有如與龜盾那般產生巨響,倒是平靜起來,指頭落在光點上,一波波如水波紋一樣的光圈在空中瀰漫開來,在天空中,形成了如同豎起的湖泊,而破天一指,就如那落入湖泊的巨大石塊。 波紋蕩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快,巨大的手指緩緩的朝著波紋裡進入,而隨著手指的進入,中年人的面色一點點的蒼白起來,顯然同樣是消耗著大量的元力。 恰在這時,中年人所用的厚土薄葬,那兩塊厚土已然臨近,兩塊厚土之間,威壓更是如實質一般,連空間都是咯吱作響,就似要分裂開來。 周行的衣服下擺,一大塊崩碎在這威壓之中。這一切看似緩慢,那厚土薄葬的法術看似如同龜速,其實不然,若不是兩人交手太快,根本無需贅述。這法術,在普通人眼中,不,哪怕在金丹修士的眼中,也是難以避開。其中的威壓,同樣如同牢籠,困縛其中之人。如果「周行」能在這法術使出時閃開,定然不會被影響。 不過,「周行」自然不會躲,他是祁雲真人附身,哪怕如今隕落成魂,早已不復當初的修為,可以他的傲然,絕不會輕易躲開。 兩塊厚土,一天一地,凶狠的壓向周行,遠遠看來,更像是要形成墓穴。 「周行」破天一指不收,抬眼平淡的看著厚土,一道白光從他身上散出,先是把厚土的威壓之力擋住,而後金黃色的三尺劍鋒在「周行」頭頂上盤旋而出,正是屬於周行本身才凝取出來不久的——元劍! 祁雲真人的心裡也是無奈,如今的他,所有法寶皆是不在,元力更是所剩無幾,而且沒有身體的存在,附在周行身上,讓他能發揮出來的威力大打折扣。許多厲害的法術功法都難以用出,僅僅這破天一指,就令他的無力流逝速度極快。此刻,用出周行的元劍,會大大的節約元力的消耗。 但是,就算如此,祁雲真人用出的元劍,遠不是周行能夠相提並論的。 只見,三尺劍鋒盤旋之下,便有無數的劍影幻化而出,隨即完全凝聚成了實體,似有上百道以上的元劍。 元劍——分劍術!此術需要築基以上的修為方可用出。 上百道三尺劍鋒化出,劍吟聲滔天傳出,震懾四野,令中年人都是為之微微一驚。 接著,「周行」身上,磅礡的元力朝著這上百道元劍湧去,一聲低吟:「化劍術——成龍!」話音之下,上百道元劍齊齊劍吟轟響,竟似排起隊,一劍接一劍,快的若閃電般,組合在了一起,形成一條以劍為骨的龍,隨即,每一道劍鋒都是金光大作,強烈的金光散發出來,把那劍骨都遮掩了下去,恍若化身成了一條金色大龍。 「吟……」這金色大龍似張開大口,卻是一股驚天動地的劍鳴。 中年人目睹了這一過程,震驚無比,這化劍而成之龍,不是像他之前以土屬性靈氣單一構成的孽龍,這每一道元劍都像是一件普通法寶,而上百道元劍,更是如同上百件法寶一樣,這上百件法寶構成的金色大龍,其威勢,足以讓中年人產生退卻之意。 中年人朝「周行」看了一眼,不由微微一喜,「周行」臉上的蒼白之色清晰可見,看情況已是快要竭力之色。 轟隆!厚土已是壓在了化劍之龍上,這金色大龍身子一震,金光燦爛,每一片金光仿若凌厲的劍勢,把那厚土不斷的削下,金色大龍一擺尾,下面的厚土同樣翻裂,一層一層的消失在空中,完全阻止了厚土薄葬之術,更是把其完全壓制下去,不出半刻,恐怕就能生生消毀。 與此同時,「周行」面色蒼白,但指上卻是再次加力,破天一指已是越來越多的從那清鴻筆所畫出來的光點中穿過,眼看著,就快要按在中年人的身上。 中年人眼中露出怯意,對著「周行」驚怒道:「道友若再不停手的話,就是與我粵宏景不死不休,我清鴻宗也將視華雲宗為敵!」 「周行」毫不停頓,儘管元力消耗太多,神色間依舊是淡然,他望著中年人,道:「你叫粵宏景?此番之後,你的大名也會傳出,殘掠凡人生魂,相信就算清鴻宗也會因你而在修真界中名聲大振!」 聞言,那叫粵宏景的中年人大驚失色,他倒是忘了這一點,雖然他並不擔心被人發現,但若是真被傳揚出去,自己一定會遭到修真界的討伐之聲,縱然是沒人敢真對他如何,可也會對他多少造成些影響。 「周行」見粵宏景一失神,目中白光一閃,破天一指猛地發出一股大力,勢如破竹的穿過那光點,按在了粵宏景身上。 「噗!」粵宏景噴出一口鮮紅的心血,這血液發著淡紅的光,顯然是含著元力,一噴之下,粵宏景完全回過神,面色黯淡之時,身子急急朝後退,可是他退的再快,也比這破天一指要慢上一些。 「蓬!」破天一指近乎於像是把他的身子撞了出去,一股無法言喻的大力把中年人朝著地上按去,如同飛射的炮彈,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那大力頓時漫延地表,一聲驚響,形成一個大坑。 「刷」一隻白色的物體在空中朝著地上落下,這是粵宏景一時不察,落出手中的清鴻筆。 「周行」神色一動,那清鴻筆立刻朝著他飛去,被「周行」握在了手中,接著竟消失不見,收入了儲物戒。接著,破天一指緩緩消散,這功法消耗元力太勝,一直維持下去的話,對祁雲真人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 「啊!你真是欺人太勝!還我清鴻筆!」一聲大怒在那地坑中響起,一道華光閃爍中,一人影從那土塵之中,嗖的一聲,飛了出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空間之力 粵宏景頭髮凌散,撲滿了土塵,顯得蓬亂無比,那如冠玉的面孔頗是髒亂,嘴角邊掛著未乾的血液,一身衣袍裂開了無數的口子,看樣子若是稍不注意,就會完全的破碎開來。他滿臉驚怒之色,一隻手指著「周行」,激怒道:「清鴻筆還給我!」 這清鴻筆乃是清鴻宗所煉,不僅是不錯的法寶,也是身份的象徵,雖然還可以尋找材料再回宗煉製,但若是被宗門之人得知他丟失了清鴻筆,絕對會成為一個天大的笑柄。修真者比凡人活得更長,絕大多數人對於臉面看得更重,粵宏景便是如此。 「周行」搖了搖頭,淡淡的看著粵宏景,如同最初粵宏景看周行的神色,冷淡之極。如果不是因為周行,祁雲真人根本不會願意與粵宏景說什麼話,若有當初的實力,一招就會讓粵宏景魂飛魄散。 「你敢!」粵宏景氣得快要五竅冒煙,腳下一動,舉起手掌,朝著周行狠狠打去。一掌之下,空氣中響起暴破聲,眨眼間就來到了「周行」面前,再法寶和法術拚鬥不利之下,他竟是肉搏起來,不過身為元嬰修士,其肉搏之力,也是非同小可,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法術與法寶更為合適。 見粵宏景到來,「周行」五指朝他一抓,輕聲道:「定!」 這五指看去普普通通,但粵宏景卻感覺到一種危及生命的威脅,還未來得及準備什麼,忽然發現自己竟是被一股奇異之力,生生的給束縛住了,就似許多看不見的鎖,把他給牢牢鎖住了。 「這是……空間之力!」粵宏景面色大變之下,震驚出聲。 雖然他也能勉強使用空間之力,但那最多只能煉製儲物法寶,或者進行瞬移,想要用空間之力來攻擊對方,根本不可能,這並不是需要多高的修為,而是要對空間之力有著深刻的感悟,而只有元嬰期以上才能對其感悟,但想要悟出空間攻擊的手段,除非用數百年乃至千年專門感悟,否則斷不可能。可是元嬰修士的壽元也不算太長,都是要盡力提升修為,延長壽元,根本不會有什麼人把修煉放棄,專門去感悟空間之力。況且,只要到了元嬰後期,對空間之力的感悟能力也會大大提升。所以,在感受到束縛住自己的力量竟然是空間之力時,粵宏景完全被震驚了,如此一來,他連瞬移都無法做到。 當然,震驚之餘,粵宏景沒有束手就擒的意思,滿臉潮紅起來,大聲喝道:「給我散!」強大的元力從身體中衝向那束縛著他的空間之力,空間之力雖然詭異難擋,可是以他對空間的感悟,想要掙脫卻還是有可能的。 果然,粵宏景身體微微一動,手掌朝著「周行」貼進了幾分。 「哼!」「周行」冷哼一聲,五指一握,粵宏景驀地停頓下來,任憑他如何想要動彈也無能為力。不過,「周行」的眼中,那疲憊之意越發的濃郁起來,以他對空間之力的感悟,遠遠超過了元嬰修士的存在,然而沒有肉身,發揮不了兩成,剩下的元力比起元嬰初期也要少許多。所以,在對粵宏景造成傷害,並消耗了對方更多的元力後,祁雲真人才會用出空間之力,否則稍有不愖,被對方逃走,再想輕易控制,就難上加難了。 在更加強大的空間之力束縛下,粵宏景儘管以元力相抗衡,可仍然無法移動。眼前一閃,他看到「周行」的一隻手,朝著他的丹田,是緩實急的拍來。頓時雙目一瞪,驚懼地叫道:「道友!手下留情啊!我是清鴻宗長老!你若毀我丹田,定與清鴻宗結下不死不休之仇!」 他說話的同時,「周行」的手卻是更近了,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所言,粵宏景眼角張得崩裂,眸子中滿是駭然,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吼道:「我有一個秘密!是關於收集這些凡人生魂的大秘密!」 豁然,「周行」的手停在了粵宏景的丹田外,手甚至已經碰到了衣服,再近一些,就會拍在丹田之上。 丹田相當於第一階段,也就是練氣期,築基期,金丹期修真者的根!丹田一破,修為即破,想要再次修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對於元嬰期以上的修士,雖然沒有這麼嚴重,可是以後想要提升修為,同樣極難,或許百年都難以恢復。 粵宏景無法動彈,唯有口中大喘著粗氣,眼睛死死的盯著周行貼於丹田的手,急聲說道:「你若放過我,我就把這秘密告訴你!」 「收集凡人生魂之事,難道還另有隱情?」「周行」目光一閃,冷聲問道。 「是!不過你若想知道,必須放過我!」粵宏景眼珠轉動。 「周行」眸子陡然變得森寒,道:「你想拖延時間!」空間束縛所消耗的功力同樣非常之大。 粵宏景瞳孔一縮,忙道:「我發誓,絕沒有欺你之意,要不你先放了我,我馬上告訴你。」 「嘿嘿!你當老夫會相信你的話不成!」周行冷笑中。 忽然,手猛地直接印在了粵宏景的丹田之上,彷彿有一聲如同瓷器花瓶破碎之音,從粵宏景的丹田響起。 赫然,粵宏景的眼睛張大到了極點,不敢置信的望著那印在自己丹田上的手,他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若紙,臉上的肉皺成一團,佈滿了痛苦之意,粵宏景強自咬緊牙關,不顧那溢出來的黑紅色濃濃血漿,看著「周行」,憤聲道:「我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行」完全不理他的話,在用空間之力束縛著粵宏景的同時,拍在他丹田上的手,狠狠一捏,接著朝外緩緩拉出,一道黃光竟在手拉出的同時,從粵宏景的丹田中被生生拉了出來。 這黃光極深,裡面露出一個縮小了的缽,正是粵宏景用來湮滅凡人,並收取魂魄的那缽。 「你……」粵宏景極怒,沒想到自己的法寶,竟是被取了出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尋魂 「這裡面就是你收集的凡人生魂吧。」被祁雲真人附身的周行拿起缽,元力輸送中,這缽在緩緩漲大。 「周行」眉頭微皺,眼中疲憊越濃了,可是元力仍然不斷的輸入。因為這法寶是被粵宏景認主,即使是他也無法完全驅使,只能進行最簡單的控制。 片刻時間,缽便已變的頗大,其中隱隱傳出人聲,可是細一聽,又什麼也沒有。少頃,「周行」用手一揮,輕喝道:「現形!」 霎時,從缽中,隱隱可見一道道虛幻的人影走出,這些幻影目光呆滯,像是被催眠了一樣,走出之後,便飄浮在空中,搖搖晃晃。 見此,「周行」目光凌厲的看向粵宏景,冷道:「你把他們怎麼了?」 粵宏景怒笑一聲,卻是不答。「周行」目光一閃,收了回來。 「徒兒,這些便是凡人生魂,你找找,可有你爹娘和親人的存在?」祁雲真人的話在周行的意識中響起。 周行本身的意識緊張的注視著這一道道虛幻的人影,在他們臉上不斷的晃過,這些虛影太多,一道接一道的浮現,周行的意識都有種花眼的感覺,短短時間內,就有數千道凡人生魂漂浮而出。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而隨著生魂的越來越多,周行的意識越是緊張。 「別急,裡面還有許多凡人的生魂。」祁雲真人輕聲安慰,讓周行微微放鬆下來,意識仍是牢牢的注視著出來的生魂。 突然,在一道普通婦女模樣的凡人生魂出現時,周行意識驚喜地叫道:「二嬸!這是二嬸!」 他聲音剛叫出,就有一道白光被祁雲真人放出,把那婦女的生魂保護起來。 接著,好多生魂被周行認了出來:「李嬸,王大叔……小胖子……狗子!住在我家附近的狗子!……」 周行先是越來越喜,可隨著許多認識人的生魂飄出,周行急道:「師尊,我爹娘,我二叔,沒有,沒有他們啊……」 「靜心!稍安勿躁!還有幾千生魂沒出來。」祁雲真人說道。 此時,缽外已然有上萬人的生魂放出,其中還是源源不斷的一道道走出凡人生魂,不過這些生魂比起剛才的生魂的臉上,皆是要顯得生動許多,始一出來,這些生魂皆是一個個驚恐之極的四下望去,落在那缽上,更是露出極度的駭然。 「啊!我們怎麼變成這樣了……」 「救命啊……」 這些後出來的生魂大叫著,在空中飄來蕩去,卻是連自己的身體都有些控制不住,他們又望著下方已成廢墟的前遠鎮,尖叫出聲。 周行的意識注意到這些後出來的凡人生魂有些眼熟,略一想,就記起,有好些是在前遠鎮中遇到的,比如有那些江湖人士,還有客棧的夥計,酒店的小二。 不多時,缽裡再無凡人生魂出現,周行的意識愣了一下,接著急道:「師尊,我爹娘他們還沒出來,你快把他們放出來……」 祁雲真人沉默一下,回道:「所有的生魂都出來了。」 「那我爹娘和二叔呢?」周行怔怔道。 此刻,這片天空,已經被數萬道凡人的生魂所佔,除了前遠鎮的生魂有些意識外,其餘生魂皆是呆滯。 「周行」看向粵宏景,後者正怨恨的望著他,瞧他望來,眼睛立刻狠狠瞪去。 「還有的生魂呢?」祁雲真人冷聲問道。 粵宏景眼皮一翻,朝旁看去,對於祁雲真人的話不予理睬。他丹田被破,一肚子的怨狠,只待一脫身,就要想盡辦法報復。 祁雲真人雙眼精光一閃,冷道:「你若不答,我立馬把你肉身毀去!」 聞言,粵宏景神色劇變。 元嬰修士與第一階段練氣,築基,金丹修士除了能夠施展瞬移,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於,失去肉身還能依靠自己獨活。雖然金丹修士在肉身死後,其金丹也勉強存於世一段時間,可元嬰修士卻是完全能夠生存下去,甚至還能對其他人進行奪舍。然而,無論如何,都比不上肉身存在,自己的肉身乃是最符合的,失去之後,不論對修煉還是壽元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實力同樣會大幅度降低。 粵宏景自然深明肉身的重要性,心理掙扎一番,開口道:「我抓的所有生魂都在這裡了,那些呆滯的生魂是被我剝去了靈智。」 聽到此話,周行的意識急聲叫道:「不對!我爹,我娘,還有我二叔都不在!」他的聲音,粵宏景當然聽不到。 祁雲真人聽後,轉道:「你撒謊!還有幾人不在!」 粵宏景直視「周行」,怒道:「我抓之魂全在這裡,信不信由你,若你再威脅於我,我也不怕自爆,與你同歸於盡!」 自爆!聽到這話,「周行」神色一緩,也不繼續去逼迫粵宏景,他相信粵宏景還沒那本事,先一步就剛好把自己徒弟的雙親給認出來,又恰好周行其他認識之人都在,唯獨最親不在,這事令祁雲真人感到一絲古怪。 而且他也不敢真就逼到讓粵宏景自爆,自爆,就是把自己的所有力量,包括潛力,靈魂之力,本元之力,元嬰修士的自爆更是威力絕倫,就算當年,遇到元嬰修士自爆,也要稍稍避讓,此刻的他,若真挨到自爆,絕對會魂消道隕了。 「徒兒,你再找一遍,看看是不是走眼了。」祁雲真人如此說,可就連他自己都是知道結果,修真者眼力之強,一掃百行都不易遺漏,關於至親,周行又怎會看走眼。 周行的意識再次在這數萬的生魂中一一看去,半晌,極度失落地回道:「師尊,沒有。我村裡的人,我二嬸,我老師他們全在,就只有我爹娘和二叔不在,怎麼會這樣?」 祁雲真人似乎思量著,許久,把剛才用白光護住的周行「二嬸」的生魂憑空攝到近前,接著手指點在了他二嬸的眉心,微微閉上眼。->小說下栽+wRshU。CoM<- 搜魂之術,想要修習需要強大的神識,而且搜魂的對象也必須神識遠遠弱於自己,否則稍有不愖就會引起反噬,而且還容易把對方的靈智損壞。不過,周行二嬸的靈智已然全無,祁雲真人自然不會有所顧及,加上他的神識已是化神,更不用擔心。 「搜魂之術!」那還是被空間之力禁錮的粵宏景見此,心中一動,搜魂之時必須專心之致,於是週身衣袍再次一鼓,想要趁祁雲真人施法時,掙脫這空間之力。 果然,沒過多久,粵宏景就感覺那空間之力弱了許多,心下大喜之後,更是不遺餘力的掙扎起來,最多再過一小會,他就能掙開,到時有準備下,就算祁雲真人再想束縛住他,就困難至極了。 片刻,粵宏景臉上露出喜色,手腳同時動彈,大叫一聲:「破……」 然而,這破字的音還未落下,就聽一聲冷淡之音傳來,「定!」這定字一出,原本馬上要掙脫空間之力的粵宏景,其身體陡然一僵,然後再一次的被束縛住了。 粵宏景愣了一下,接著表面難看到了極致,咒罵道:「操你娘的!」 原來祁雲真人在他要脫身的前一剎那,回過了神。祁雲真人用空間之力定住粵宏景後,並未朝其看去,而是神色有些怪異的與周行的意識交流起來。 「徒兒,為師剛剛看了你二嬸的記憶,在此人來白水鎮時,你二叔就去了你家,似乎是準備和你爹娘商量一些事情,好像這一兩年,他們一直都在找你。」 「師尊,還有什麼嗎?」 「沒有了,你二嬸對你二叔的事知道的不多,為師也只能找到這些有用的。」 周行的意識沉吟少頃,道:「師尊,你能不能把我家附近的人也看看。」 「可以。」祁雲真人回道。 隨後,周行指出幾人,祁雲真人開始一一搜魂,讀取這幾人的記憶,每搜一人,就用空間之力對粵宏景束縛一次,把後者的希望給一次次的破滅,讓其臉色越來越是猙獰和無奈。 「奇怪,為師發現,粵宏景在收魂時,你爹娘也在,可是魂魄卻消失了,似乎被另外的人收走了。」祁雲真人說道。 周行的意識一怔,緊張道:「那他們去哪裡了?師尊,求你救我爹娘和二叔。」 祁雲真人微微一歎,附在周行身上的魂魄,那眸子中的疲憊在這不算長的時間裡,看似快要到了極限一般,連續用空間之力,搜魂之術,祁雲真人的元力已經消耗的十之八九了。 「周行」望向粵宏景,道:「你在收這處地方時,是否有異常?」說著,他手一揮,在其面前,出現一副用法術構成的地形圖。 粵宏景怒笑一聲,本不欲理睬,可目光在那地形圖上掠過時,臉上頓時流露出詫異之色,遲疑一下,看了周行一眼,道:「好像是,不過我也不確定。」 「是不是有幾人的魂魄不見了!?」祁雲真人繼續問道。 聞言,粵宏景目光一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元嬰逃 看到粵宏景的表情,祁雲真人手一揮,周行爹娘和二叔的樣子化作幻影浮現在空中,「是否有這幾人?」 隨著修為的越高,大多都能達到過目不忘的本領,對於元嬰修士來說,只需神識一掃,縱使成千上萬人,也能夠大約記住。 粵宏景回想了一下,頗有些錯愕的看了祁雲真人一眼,而後應道:「沒錯,我記得當時把他們殺了後,想收魂時,卻是少了三人,應該就是這三人了。不過,連我都不知道他們的魂魄怎麼會消失,你是如何得知的?」 聽到粵宏景承認殺了自己的爹娘和二叔,周行的意識激動咆哮:「我要殺了他!殺了他!師尊!放我出去!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似乎是受到周行的影響,祁雲真人略一沉默,掃了一眼周圍飄蕩的凡人生魂,輕聲道:「你們自去吧……」 不知為何,聽到他的話,那些有靈智的生魂安靜下來,他們似乎有所感應,凌空朝著「周行」一拜,接著連同沒有靈智的生魂飛散開去,轉眼間就無影無蹤了。 這些生魂沒有了粵宏景的束縛,只要在這天地間呆上七日,就會自入輪迴,這便是民間傳說的死者頭七。這種生魂除了法力高強的修真者或者有靈眼之人能看見外,凡人根本無法得見,他們也不能對這世間再造成任何傷害。 「你竟敢把他們放走!」粵宏景怒吼,這些生魂雖然收取不難,可也是花了大功夫。 他吼聲未落,看到「周行」轉過來,臉上冰冷彷彿帶著死氣的看著他,不禁戛然而止。還未等粵宏景有何反應,「周行」五指狠狠一握,粵宏景頓時感覺到束縛著身體的空間之力猛然加大,心中暗道:不好! 與此同時「周行」的另一手一招,那已經重新從劍龍恢復成三尺金色劍鋒的元劍,「嗖」的一聲,劃作一道金虹,瞬間落在了粵宏景的頸上。 「不!」粵宏景瞪大眼,驚駭的失聲大叫。 「喀嚓」一聲,粵宏景的頭顱豁然斷裂,臉上仍帶著恐懼與驚怒之色,滋滋,那斷裂之處響起血液噴濺而出的聲音,卻由於空間之力,又被束縛在身體中。 頭顱一斷,這肉身便算是毀了,對於任何修士來說,都幾乎是無法挽回的損失。 這時,元劍在遠處消失,已然被「周行」收回了丹田,這是以周行的真元所凝煉,不論在何處,都能隨時收回。 粵宏景忽然安靜下來,彷彿因為頭顱被斬斷,就真的死了一般。「周行」靜靜的站在粵宏景不遠處,身體周圍,淡淡的白光流轉,圍成一個圓形的護盾,把他保護在其中,他望著粵宏景的肉身,輕聲道:「以元嬰的形式存在,我的空間之力已經無法束縛你了,還不現身?」 猛地,在粵宏景肉身外,一道華光從丹田處亮起,接著一個看上去胖乎乎的嬰孩飄了出來,這嬰孩長著如同蓮藕般嫩嫩的胳膊,裸著身子,手上戴著一枚古樸的戒指。這嬰孩只比拳頭略大,看上去比真實的嬰孩小了許多,一股無比精純的能量在嬰孩週身浮出,似乎一絲就比那上品精力丹還要強上許許多多。 周行的意識在看到這一幕時,不由驚呆了,不敢置信在粵宏景身體中竟會有一個嬰孩的存在,一個念頭在周行意識中泛起:這是粵宏景生的孩子麼? 周行對於元嬰沒有什麼瞭解,但祁雲真人卻是看到這嬰孩時,瞳孔驀地縮了起來,週身的白光流轉的更快,一隻手掌微微抬起,在這手掌上,濃濃的元力浮出。 那嬰孩剛從粵宏景的肉身中出來,驚恐的朝四下望了一眼,隨即尖叫一聲,猙獰的對著「周行」叫道:「我不會放過你的!」說完,他全身光華閃爍起來。 「哼!想逃!」 「周行」手瞬間抬起,一道濃濃的元力化作巨手,風馳電掣的朝那嬰孩抓去。 那嬰孩正是粵宏景的元嬰,身為元嬰修士,肉身毀了,還能以元嬰獨活,元嬰乃是精純的能量,對於力量的感悟會更加強,以祁雲真人此時的能力,已經無法用空間之力束縛住元嬰本體了。元嬰也同樣能夠發揮出一部分本體的力量,但是元嬰卻是脆弱無比,稍不注意,就算築基修士也能傷之。所以,肉身毀去,粵宏景若不想真死的話,只有盡快逃走。 眼見巨手臨來,嬰孩死死回頭看了看周行,然後瞬間從原處消失了,與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周行」身邊懸浮在空中的缽。 「瞬移!」嬰孩再出現時,已是在遙遠的天際,只能看到一個小黑點,而後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行」目光凌厲的看向粵宏景元嬰消失的方向,他剛才奪取的缽,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這缽是粵宏景的本命法器,只要他能動彈,自然會被其收回。良久,突然飛向下方,一手抱起仍在昏迷的宋羽,白色遁光包裹住兩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西方掠去。 在周行走後沒多久,一抹光華閃動,一個比拳頭略大的嬰孩出來在高空,憤怒的咆哮,半晌,才平息下來,小嘴微微動著,嘀咕:「剛才那人似乎是被人附體,不過,不論他是誰,我定要讓他償還,我要剝他皮,抽他筋,把他的魂魄禁錮,永世不得輪迴……」這嬰孩正是剛才逃走的粵宏景的元嬰。 片刻,嬰孩看向四下,目光中陰狠無比,少頃,他的手一伸,凌空攝取到一根毛髮,盯著毛髮看了許久,面上邊怒邊笑:「你等著吧,你等著後悔吧!」旋即,嬰孩身上光華閃爍,瞬移消失無蹤。 這片屬於前遠鎮的區域,靜了下來,蒼穹之上的白雲重新恢復了平靜,似乎與以往並沒什麼不同,然而,在白雲之下的前遠鎮完全的消失了,只剩下一大片廢墟。 過了大半個時辰,三道遁光遙遙從遠方飛來,一人腳踏長劍,白衣如雪,看上去恍似青年。另一人則是一老嫗,頭髮花白的攀成鳳發,面上無一絲皺紋,看上去保養極好。第三人便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年人,沒有任何出奇之處,只是駕著遁光飛行。 少頃,三人便停在前遠鎮的高空,四下看了一陣之後,皆是露出驚容,面面相覷。 「據我所知,這裡應該是一處小鎮,現在看來,這小鎮……」那老嫗說到一半,便不再說下去,但是另兩人都是面色沉重,顯然知道發生了何時。 那普通的中年人沉吟一下,朝那腳踏長劍的青年拱手道:「沈兄,你是楚南國第一修真世家族長,對於此事,有何看法?」老嫗也是看向青年。 若是周行聽到這句話,定會對這青年產生驚奇,因為他之前所遇一人,沈風,就是第一修真世家之人,而這青年與沈風,竟是有著幾分相像,年齡看上去也差不多,只是修為卻是天差地別,能凌空飛行,幾乎是金丹修士以上的標誌。 那青年思量一陣,沉聲道:「司馬兄,慕道友,以我之見,此事恐怕與元嬰期的前輩有關,那靈氣波動極是巨大,想來是有兩位前輩在此地交戰,起因或許與那些村民消失有關。」 「兩位元嬰期前輩?」司馬之姓的中年人和慕姓老嫗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凝重,老嫗先開口道:「沈道友,這靈氣波動的確強烈,可是要說兩位元嬰前輩在此交戰,恐怕有些駭人聽聞了。畢竟,我們楚南國連金丹修士都是屈指可數的。」 司馬之姓的中年人微微點頭,附和道:「我覺得慕道友所言有理,不過,以金丹期修為想造成這樣強烈的靈氣波動,卻也不太可能。」 「咱們下去看看吧。」沈姓青年看了二人一眼,隨即飄身而下,在那廢墟中行走起來,仔細的打量著周圍的情況,輕聲道:「這裡的空氣中有極強的土屬性能量,而且看情況,只是餘波。司馬兄,這樣威力的法術,想必你也很難施展出來吧。」 聞言,司馬姓中年人遲疑一下,搖頭道:「沈兄不用在意,實話實說,我遠無法達到這樣的能力。」 言語之間,三人有以沈姓青年為首之意。 不多時,幾人來到一個巨坑附近,三人都是目光閃爍起來,半晌之後,沈姓青年望向另兩人,鄭重道:「二位,沈某以為,這件事不是我等能插手的。」 「沈兄所言即是,我們還是盡快回去,嚴禁門下弟子出門,勤加修練為重。」司馬姓中年人大點其頭道。 「妾身也是這樣以為。」慕姓老嫗同樣點頭說道。 接下來,三人再次化作遁光而去,三人的心頭都被此事壓上了一塊重石。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祁雲真人的過去(一) 而在一處離前遠鎮不知多遠的林中,周行意識已經回到本體,但是仍無法自行活動,被祁雲真人以遁光帶著宋羽,直到落入這林中,才緩緩散去。 周行神色極是不好,幾度忍不住想要跑回去,尋那粵宏景的元嬰為爹娘報仇。只是理智告訴他,就算粵宏景只剩下元嬰,但他仍然只有送死的份。 「我要報仇!報仇!」周行大叫,一拳狠狠錘在身前的樹幹上,只聽喀嚓一聲,那有臉盆粗的樹幹,竟在這一拳之下,倒了下去。 「我沒用!我報不了仇!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良久,周行低下頭,憋屈,難過,痛苦,無能為力的情緒,在他的心底漫延,幾乎要崩潰他眼淚的防線。 「徒兒……」祁雲真人的聲音在這時響起,與以往不同,此時祁雲真人的聲音聽起來極為虛弱,仿若風一吹,就會把這聲音給吹散。 這聲音驚醒了周行,「師尊,你還好吧?」 「呵呵,還好。」祁雲真人虛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聽到這話,周行稍微舒了口氣。 「徒兒,以後的日子,為師恐怕不能再幫你了。」祁雲真人溫和道。 「師尊,你能幫弟子這麼多,弟子這一生都無法償還,你好好休息吧,一切,弟子自會承擔的。」周行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 「你是為師的徒弟,為師不幫你還能幫誰。為師剛才連本元之力都消耗的快要殆盡,以前在天劫所受之傷也更加嚴重,稍後就會完全陷入沉睡……或許百年,或許數百年,為師都再也無法醒來了……」 「什麼……」周行目瞪口呆,他沒有想到,師尊竟會嚴重的這等地步。 「為師收你為徒不到兩年時間,你修真也才幾年,為師沒有教你什麼東西,也沒有為你煉造什麼法寶……呵呵,說起來為師還真是沒用……」 「不!師尊……」 「你不要插嘴,為師的時間似乎不多了,等為師把想說的話說完……」祁雲真人聲音略微變大一點,但聲音中那透露出的虛弱比剛才卻還要強上一些。 「為師生前是華雲宗祁雲真人,更是華雲宗唯一一個化神修士,在這片修真界中,以為師所知,化神修士絕不會超過十個。原本為師有可能渡劫成功,但是那心魔一劫,為師卻度不過啊!」 「你也曾是祁雲弟子,你知道為什麼有為師坐鎮,祁雲峰得到的丹藥之類的卻是九峰最低的嗎?那是因為,為師以前做過一件錯事,一件大錯特錯的事。因為這件事,其餘八峰真人都視為師為仇,因為這件事,他們恨不得把為師連同整個祁雲一脈給滅掉。不過,他們忌憚為師的修為,怕為師一怒之下,把他們全都給滅了,所以他們不敢這樣做,甚至表面上還對為師畢恭畢敬。」 「只是對於祁雲一脈,他們就盡量苛刻,丹藥發的不足其餘峰的一半,也不准門下弟子與祁雲一脈弟子交好,他們沒辦法針對為師,就悄悄的以此來讓祁雲一脈的弟子修為遠弱於其它幾峰。」 「為師知道這些,所有的一切都明瞭於心,可是因為那件事,為師自愧……」 「師尊。」周行輕輕叫道,他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何事,也沒去問,但是他感覺到祁雲真人發自內心的難過。 「……華雲宗當年宗主,華雲真人,也是我的師兄。當年華雲真人有著絕世之資,萬年難得一遇,短短千年就修成化神,更是創出驚艷的法術和功法,讓華雲宗迅速的崛起,成為這片修真界的八宗之一,甚至被譽為八宗之首。華雲真人也被稱為天下第一。那時候的華雲宗,無數的散修競相來拜,許多的他拜修士前來拜山……」 周行聽在耳中,彷彿間看到華雲宗一片盛世。 「後來,華雲真人收了八個徒弟,便是如今的八峰真人,他們個個天賦異稟,於是成了八大不同的分脈。師兄本意是想去專心準備度劫之事,讓我來做這華雲宗主。以師兄的絕代之資,這天劫幾乎是很大幾率能過。我當時意在修煉,不願做這宗主,最後師兄則分我靈氣最好的一峰,由我單領一脈——便是祁雲山。」 「師兄對我是極好的,就像親兄弟那般……記得有一天,一名練氣初期的女修前來,想要拜入湘雲峰,但是由於資質太差,被駁回了。而當時,我已是元嬰後期大修士,正在鍛煉神識,無意中見到了此幕。本來,我不會去管這件事的。後來,那名練氣初期女修,竟然每天都回來華雲宗,可依然每次都被駁回。其實以她的資質,被拒絕也是正常之事。不過由於那些日子,我一直在鍛煉著神識……」 「於是,日復一日,她每天都會出現在我的感應中。她這一堅持,就是百日,不論烈日炎炎,還是颳風下雨,以她練氣初期的修為,要承受這番,也是頗難。忽然,有一日她沒有來,我心中感到有些詫異,然後,她接連數日都是沒來,我漸漸感到有些不耐煩,於是飛出山外,開始尋找她。」 「很簡單,找到她只用了很短的時間,我神識就發現她在一處山洞中打坐。接著,我悄悄的近了山洞,發現她滿臉烏黑。驚奇之下,細一觀察,就知道,她是被一種劇毒之蛇所咬,正在以真元與那劇毒相抗……而看樣子,她似乎中毒越來越深……畢竟她的修為實在太弱,而這劇毒之蛇因為臨近華雲宗,受那靈脈之氣,毒性非常強烈……」 「我當時莫名其妙的,並沒有馬上出手幫她解毒,而是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的樣子,她不算美,面上的皮膚在劇毒之下,也是變色,看起來甚至於有些恐怖。不過,我早已把她的樣子看了百日,不會因為這點就嫌棄……我就坐在那裡盯著她,一直盯著,看著她時不時的蹙眉,看著她與劇毒作鬥爭,感受著她真元和劇毒的拚鬥……」 「兩日之後,她已是快不行了,她放棄了掙扎,睜開了眼,然後看到了我……」 第一百二十章 祁雲真人的過去(二) 祁雲真人的話語忽然一頓,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周行能夠感覺到,師尊此時懷中一種美好的心情。 儘管心中對師尊的故事帶著強烈的好奇,周行也是不想去打斷師尊的追憶,他抬起頭看向那潔淨如洗的蒼穹,天空湛藍,白雲堆砌,樹影搖曳,構成樸素又美麗的畫卷。在這幅畫卷中,他彷彿看到了師尊溫柔的看著一個清麗的女子。 「她看到我的時候,只是呆了一下,沒有害怕,而是眨了眨眼,眼中多出了一絲光彩。我知道,深中蛇毒的她,眼前已經模糊不清了,只有運起一點真元,才能勉強看到我。讓我奇怪的是,她沒有張口讓我救她,她只是虛弱的輕輕說道:道友,如果我死了,可不可以把她埋在華雲宗附近?」過了一會兒,祁雲真人繼續講述起來,他的聲音在說到那女子時,總是會微微顫抖,似乎這女子於他有著無法磨滅的烙印。 「這裡是深山中,凡人幾乎不可能來此,所以我不奇怪她叫我道友,而是吃驚於她的請求,我問:為什麼?她笑了笑,在那灰暗的面孔顯得一點都不動人,微黯的眸子中竟是倔強,虛弱道:來生,我希望我能成為華雲宗弟子。在說到華雲宗時,她眸子中閃爍的光華讓我更是驚訝。」 「我問:拜入華雲宗真有那麼重要麼?她說:我一定要成為強大的修士,華雲宗是八宗之首。後來,我救了她。她把身上所有的靈石都交給了我,任憑我怎麼推辭也要給我,說她不願意欠人情。然後,她恢復一些,又開始日日去華雲宗,想要拜師,依然是日日被駁回。於是,在我的神識中,每日再一次有了她的身影,每日她晚一些到來,我心裡都頗不舒坦,那時,我不知道這是為何,以我千年的定心,竟會如此。」 周行若有所思,心中想道:「莫非那女修是對師尊施展了什麼迷心的法術麼?」 「她很倔強,為了成為強大的修士,從不服輸。終於,在過了數十日後,成功的拜入了華雲宗湘雲峰,這期間,我絲毫沒有幫她,全是憑著她自己的毅力,成功了。時間飛逝,對修真者來說,數十年根本不算什麼。在這數十年中,我出外遊歷,心性有了一些提升,可是想要化神,真的是極難,或許這一生,直至壽元結束,我恐怕都無法踏及化神之路,所謂化神,真的就是化人成神般困難。」 「後來,我回到了華雲宗,剛好碰到了門中比試,於是我看到了她,在這幾十年的時間,她竟然是達到了築基期,在比試中大放異彩。她的資質非常普通,能夠在幾十年就達到這種地步,定是下了非常大的努力,而且容貌也是越來越美,雖不至於傾國傾城,但也是如出水芙蓉般了。被門中喻為月華仙子。」 「再到後來,比試之後,我在師兄邀請下,在大典上現身,自然是被她發現了。呵呵,到現在,她那張大了嘴驚訝的表情彷彿還似昨日。一切都是緣,緣到了擋也擋不住,我開始忍不住經常找她見面,以各種名義給她一些丹藥,她每次見我,也是抓緊一切時間問我修練的事。」 忽然,祁雲真人的話語又一次停了下來,周行不由急道:「師尊,後來呢?」 「後來……日久則會生情,我與她互相愛慕上了對方。你現在或許還不懂,可是當有一天,有那麼個人出現,你會為她笑,會為她哭,會為她拚命,會日夜的想她……或許你就會懂得什麼叫愛。」 「為她哭,為她笑,為她拚命,日夜想她?」周行搖了搖頭,他還從未對誰有過這種感覺。 「我們的事漸漸被眾人得知,很多人都羨慕她,一個小小築基修士,能讓元嬰後期大修士垂憐,在其他人想來,卻是無法想像的福分。而師兄也未反對,反而祝福我們。那個時候,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日子,她依然是把修練放在首位,我知道,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成為強大的修士,這也是許多修士的目標,在她的身上卻反應的淋漓盡致。」 「在我的幫助下,她修練的速度越快了。再後來,她有了我的孩子,我欣喜若狂,然而,她告訴我,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因為生了孩子,會對她的修為造成非常大的影響。我當時怒不可遏,直接反對。她見我態度堅決,最終還是同意了。」 「十月,我用盡一切手段,培育著我那還未出事的孩子,那十個月,好似漫長,讓我感覺比一百年還要漫長,我期待著我孩子一出來就有極好的資質,期待著在我的照養下,成長……十月之後,我的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出生的一剎那,啼哭之聲把整個華雲宗都驚動了。」 「師尊的孩子。」周行眼睛瞪大。 「但是,從那一刻開始,或許就注定了會發生那件事。當我興奮的抱起我的孩子時,我竟是發現,他筋脈全通,是先天之體,這自然是應該高興的事。然而,他沒有資質,身體之中無一絲靈根,讓我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師尊的孩子也沒有資質!?」周行不禁瞠目結舌起來。 「資質是由上天注定,不過修真者之間,修為越高,產生資質的概率也會越大。或許是我與她的修為相差太遠,也或許是她的資質太差,誕下的孩子,我的孩子,卻是沒有資質。隨後,這件事傳了出去,華雲弟子們悄悄的言三道四,一時間我竟是以此成了一種恥辱。我對那孩子既恨又愛,連帶的對她也是產生了一絲恨意。」 「我開始疏遠她,抱著孩子,翻遍古籍,開始想辦法。雖然以我的修為,在這片修真界都堪稱頂峰,但是對於天注定的資質,仍然沒有任何辦法,而有些辦法,凝聚出的資質,差到極點的那種,我又根本看不上眼。這是我的孩子,唯一的孩子,我不想放棄,我去求師兄。以師兄達到化神的修為,或許會有方法。」 「那時,師兄正全力以赴的為天劫做著準備,雖然師兄驚才絕艷,被譽為第一人,可是面對那天劫,同樣不可能必然成功。既然是我求見,師兄自然見了我,為我的孩子檢查了身體,而後想了數日,告訴我五行為基,若是以五行,金木水火土之精髓為我的孩子中入身體,那麼則有可能誕生出極品的靈根。不過,這方法同樣危險,稍有不愖,就會傷及孩子性命。」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祁雲真人的過去(三) 周行腦中迴響起當時祁雲真人渡劫時,身邊飄浮的五顆顏色不同的珠子,其中一顆木行珠,此時便在他的丹田中,被祁雲真人的魂魄寄居。不知為何,他隱隱把這幾顆珠子,與那築靈根的五行精髓聯繫在了一起。 祁雲真人的話仍在繼續,他的聲音中漸漸多了一些悲哀,一些懷念,讓周行有些感同深受,彷彿置身於那副畫面,看到了師尊所經歷過的一切。短短片刻時間,周行覺得自己已經感覺到了師尊的半生。他猜測,師尊所說的那件錯事或許快要發生了。 「我思量了許久,把這件事告訴了她,她看著我,眼中滿是堅定的說:與其平凡一生,化作塵埃,不如與命一搏!我早預料到,以她的性格,一定會這麼說的。其實我心中也是如此想,可是聽到她這樣一說,卻是對她大失所望,她竟是表現出毫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從那以後,我幾乎極少去找她,而後,我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去尋那五行精髓,為孩兒脫胎換骨,重塑靈根。」 「我把孩子暫時交還給她,然後開始去那各種險地,如那極寒極熱之地,如那深淵,海底,凡是有可能產生出五行精髓的地方,無論有多危險,哪怕可能威脅到我的生命,我也是義無反顧的尋找,五行精髓,以天地造化所生之物,莫說我,就連師兄也只是聽聞卻難得一見。我一日復一日,一月復一月,乃至年復一年的尋找著……就算歷盡千難萬險,我也定要為我的孩兒創造出美好的未來!」 周行胸口起伏不定,從師尊的話中,他感受到一個父親對兒子重如山的愛,周行的腦中浮現出自己的爹,為了自己能夠學有所成,而艱辛勞苦,雖然沒有祁雲真人做的那出驚心動魄的事,卻同樣是竭盡了全力,為了自己的未來。最後雖因不許自己練武,而他離家出走,可說到底仍是為了他好,為了他能好好活著。 想到這些,周行心中發痛,眼中的淚光打著轉,默然的流出,剛一流出,他就用袖口狠狠的拭去,心中想著爹娘,發誓:「我定要讓那粵宏景血債血償,定要尋找到你們的魂,想盡辦法讓你們重生。爹娘……你們等著,大富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經過兩年時間,在一次火山噴發時,我冒險進入了火山底部,那裡的岩漿,溫度高的恐怖,就算是法寶,也會在一時半刻融化掉,我只能盡量深入,在其最底,相信就算是師兄華雲真人以化神修為,也無法靠近。就在我法力消耗殆盡,迫不得已要返回時,我發現了火之精髓……似乎是上天眷顧,隨後我的運氣竟是好到了極點,在一年之內,先後又發現了除火之精髓外,其它四行,金木水土的精髓。這種百年難得一遇,就算是化神修士也難以尋到的東西,竟是在三年中,就收集其全。當我帶著五行精髓回去後,即使是師兄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三年時間,我的孩子已經能叫人了,他和我長得有幾分相似,靈動無比的樣子,在師兄的幫助下,已然是凝聚出了真元,可惜即使有大量的丹藥相助,看起來比那些資質好的人進步還要更快。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或許連築基這一步,我的孩子都很難達到。沒過多久,我和孩子便熟悉起來,聽著他叫我爹,看著他調皮的樣子,我心裡滿是幸福,在那時間,我更是下定決心,要讓孩子擁有極品的資質,將來飛昇成仙,長生不老。」 「我請求師兄相助,師兄同意了。他用大法力,把五行的精髓凝煉成了五顆珠子,再煉化,最終成了五行珠。當時,這五行珠生成,甚至引發了天地變色,這五行珠竟是成為了了不得的法寶!連師兄都為之心動,若能有此物,相信天劫之下,也能夠安然無恙。師兄問我,可否讓他先以五行珠渡過天劫,然後再為我的孩子塑造靈根。我當時是掙扎無比,儘管心裡是千萬個不願意,怕五行珠受損,而且隨著年齡越大,塑造靈根的幾率便是越低。可看著師兄,卻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師兄自然知道我的顧慮,告訴我他會在最近就引那天劫,而且會保護五行珠,絕對不會有異的。我思量許久,最終答應了師兄。這件事,也被師兄的八位弟子得知,他們對師兄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一個個特意來感謝我。」 「然後,我考慮之下,把這件事告訴了她,她當時面色大變,問我在心裡是孩子重要還是師兄重要。我沉默,我想說孩子重要,可是師兄對我的好,我無法拋卻。」 「只要達到化神修士,便可以引那天劫,渡過了就可以功力大漲,並且在短時間內飛昇成仙。不久,師兄果然引來了天劫,我與他那八位弟子都在遠處觀望,天劫很恐怖,哪怕以我的境界,都被深深的震撼,甚至覺得在那天劫之下,別說化神修士,就算真仙都會被毀滅。眼看著師兄把那五行珠拿出來,護住身體。我終於是忍不住做出了我一生中最錯的一件事。」 周行傾聽到此,猜測起來,莫非師尊把那五行珠搶回來了? 果然,祁雲真人的話證實了周行的結論:「就在那天劫快要生成,雷霆即降時。我控制不住的飛身過去,搶那五行珠。師兄當時呆滯了一下,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無奈和歎息。以師兄的修為,想要阻止我那是輕而易舉,然而,直到我搶回五行珠,逃走時,師兄也未阻過我一分一毫,只是傳音於我:好好保護華雲宗。」 「我搶到五行珠,就來到數百里外觀望師兄的情況,心中自責無比,可是又不願五行珠受損,那我的孩兒一生也就完了。我不相信我還可以再次找到五行精髓,而且沒有師兄,我也難以煉出五行珠。這幾乎是奪天地之造化所生之物。天劫降臨了,師兄以自身的法寶相抗,輕鬆的應對了前面的天劫,我祈禱著師兄成功度過,以挽回我做錯的事。」 說到這裡,周行心已經提到了嗓子口,他心中已然猜到了結果,可是在祁雲真人快要說出來時,還是緊張起來。 「天劫繼續降下,越來越厲害,一聲慘叫中,師兄魂飛魄散,在天地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隨後天劫消散,再也沒有師兄的影子。我傻了,發了瘋去尋找師兄,結果是徒勞的。他的八個徒弟當時只有金丹修為,拼了命來找我報仇,他們當然不可能是我的對手,被我直接打壓下去。我在師兄消散地方,呆了很久,或許有幾個月之長,是我對不起師兄,若是有五行珠,他一定可以成功渡劫,是我害死了師兄。」祁雲真人虛弱的聲音中流露出痛苦之意,竟是有些控制不住了。 「師尊,你是為了孩子,不能怪你……」周行哽咽的勸道。 「是我,是我的錯。不過,我雖然錯了,卻不後悔,若真要在師兄和孩子選擇的話,我會選擇我的孩子。我願意以自己的命去償還師兄,卻不能傷害到我的孩子。不知多久,她來找我,我恍然醒神,於是帶著五行珠見到孩子。看著孩子歡快的樣子,我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祁雲真人似乎已經不是在對周行講述,而是把自己的所有都是完全的呈現出來。 「我按下對師兄的愧疚和自責,拿出師兄留下的方法,用五行珠塑造靈根的方法。本來這該由師兄來做,但他怕出意外,把這方法也告訴了我。用五行珠塑造靈根,是先以木行珠把木屬性資質提升起來,達到靈根的效果,木行珠最是溫和,對身體有自愈能力。接著再用水行珠,土行珠,火行珠,讓這三種也達到靈根的效果,這樣一來,也算是比得上普通的靈根了。最後,只需要把金行珠也融入身體,我的孩子便可達到最佳的靈根,而且是五行的資質。」 「我按照師兄的方法為孩子塑造靈根,我做的很小心,她守在孩子身邊,每多融合一個五行珠,難度就會大大增加,稍有不愖,我的孩子也就完了,到時就算是仙恐怕也難救。不過,我和她都下定決心,自然不會退縮。」 周行緊緊抿著嘴唇,他從師尊的話語中也感受到了那種氣氛,隱隱的更是對最後的結果有些猜測,這結果讓周行也是難受無比。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祁雲真人的過去(四) 祁雲真人話中帶著決絕,帶著期盼,帶著對自己孩子所有的愛。 「我真名叫萬海,包容一切,海納百川。我給孩子取名為萬天鳴,希望他有朝一飛沖天,聲震蒼穹。天鳴很可愛,他的眼睛很大,比他娘的眼睛還要大,還要亮,他叫我爹的時候很動聽,我從未聽過世上有什麼聲音如此動聽。哪怕付出再多,我也要讓他擁有最好的資質。」 「融合的過程是痛苦的,即使她娘用真元為其護體,也無法完全抵擋那番痛苦。天鳴痛的滿頭大汗,眼中都流出了淚。他現在才滿四歲,雖然因為修練的原因比普通人要懂事的多,可畢竟才四歲。我說:天鳴,忍著痛,過會兒就好了。天鳴流著淚看著我:爹,天鳴不怕,天鳴要成為和爹一樣強大的修真者。」 「天鳴遺傳了他娘的性格,倔強,最大的願望也是成為強大的修真者。我微笑著點頭,木行珠,水行珠,土行珠,火行珠,先後都被我成功的融入了他的體內,我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擁有了資質,只要再把金行珠融入,從此五行大成,化作極品資質,日後修練一步千里,也是指日可待。」 「最後一顆金行珠,我遲疑了,雖然下定決心要用上,但我真的怕出問題。到時,就算以我的修為,也是無能為力的。她握著天鳴的手,對天鳴說:孩子,娘會一直陪著你的。天鳴呵呵笑道:我要爹也一直陪著我和娘。我輕輕點頭說:好。」 「終於,我小心翼翼的把金行珠融合進天鳴的身體,期間的過程很順利,只需要完全最後一步,就能夠完全成功了。我心中忍不住欣喜起來,甚至已經看到了天鳴那耀眼的未來,看到了有朝一日,他化身成龍,翱翔穹宇,震爍天地。」 「最後呢?」周行已經完全陷入了師尊的故事中。 「最後……」祁雲真人的聲音在這一刻,泛起了無盡的黯然,比說到他師兄華雲真人身隕時還要難過,彷彿他的心也因此碎了。 周行垂下頭,目中懸著淚,是為自己的爹娘,也是為師尊的故事。他忽然覺得,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段痛苦的往事,強如師尊這樣有通天徹地之能,壽元數千年的化神修士,也是如此。更是比常人還要痛苦許多。 「最後,失敗了!五行齊全,塑造極品資質,似乎是遭到天妒的,莫名的力量生生的打斷了我,那股力量太大,若是以師兄的修為,應該能夠擋住,可是我雖離化神祇有一步,可這一步或許我一世都無法達到。那股力量,不僅讓金行珠的融合功虧一簣,讓先前融入的木火水土四行珠,齊齊崩潰,那力量在天鳴的體內爆發出來,天鳴的身體太過脆弱,我的力量根本無法完全進入,眼看著,天鳴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他甚至沒有能力說話,只是睜著眼睛,看著我和他娘,他的眼睛睜得很大,清澈無比……」 「在那最後的關頭,她的身上冒出一種血光,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一種秘術,以自己的壽元為別人續命之術,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這種秘術,我看到她的眼中充滿了堅定,血光從她的身上源源不斷的續入天鳴身上,我發現,天鳴的生命力果然有著恢復。我驚喜之餘,卻是一直望著她,我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一個母親的偉大,一個母親該有的光輝。」 「她施展秘術時,看向我,她的目光很奇怪,就如同與我初識,像是在告訴我,她希望我在她死後,把她埋在華雲宗內。又像是還包含了一些其它意思。我讀不懂。只是,我忽然感覺到,她對我的不捨,忽然感覺到一種濃濃的愛。那一刻,我幾乎冒出一個想要阻止她的念頭,以我的修為,想要阻止她,很容易。但是,她突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所有的生命力在頃刻間全部融入了天鳴的身體中。」 悲,周行感到一股濃郁的悲哀,他無法完全理解師尊的話,無法完全理解師娘,但是他可以想像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一個妻子對丈夫的情,他懵懂的體會到了一個字的意義,愛。 「以她築基期的生命力,卻仍然無法救回天鳴。我不會續命之術,雖然知道如何修練,此時已經來不及了。眼見著她和天鳴的生命力在我眼前消失,我沒有任何辦法,儘管我修為很強,但是依然無能為力。」 「她和天鳴走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帶著他們的身體去了海邊,把她們送入了海中,我叫萬海,海能包容百川,我想包容他們,直至永遠。而後,我拿著五行珠在海邊住了數十年,對於人生的感悟越來越深,我的思想寄托於海,寄托在了他們的身上,終成化神。那一刻,我也感受到了天劫的存在,明白了,師兄凝煉五行珠,花了多大的心力,我更知道,五行珠的厲害,以師兄當時的修為,用上五行珠,絕對能夠渡過天劫。」 「後來,我回到了華雲宗,師兄的八個徒弟,對我恨之入骨,數十年中,竟然有四人突破到了元嬰,他們想要聯手對付我,可是別說我已臻化神,就算以前的修為,四個普通的元嬰期和四個金丹修士,也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但是,他們是師兄的徒弟,我不能怪罪他們,於是,我在祁雲峰頂終年閉關修練,不再理會世間的一切,爭取在百年天劫來臨時,能夠渡過。而師兄的八個徒弟,也成為了八峰之首,他們無法針對我,對於祁雲一脈是冷嘲熱諷,漸漸的就形成了後來的局面。」 「至於我的事,知道的人除了少部分金丹長老,就唯有他們,也是成為了華雲宗的禁忌。而因為師兄的離去,華雲宗的威勢也漸漸淡了,如果不是我還能對一些宵小給以震懾,華雲宗恐怕已經脫離八大宗了。也是因為如此,他們也不敢對祁雲一脈太過分。再到後來,你便進了華雲宗祁雲峰。」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代師收徒 「我雖然也是進了化神,可比師兄卻是差了許多,哪怕依靠五行珠,在天劫之下,也只能勉強保存魂魄不散,再後來就藏入木行珠,到了你身邊。其實,在天劫那時候,我就發現了你,我發現你竟然也是沒有資質,不由想起天鳴,這才到了你身邊。」 「你的個性同樣倔強,如果天鳴長大,或許也會如你這般。你的眼睛沒有他的大,但我漸漸的卻是把你與天鳴的樣子有些分不清了,似乎你便是天鳴長大以後的模樣。」 「師尊。」周行意外,他一直想不通師尊為何會對他越來越好,在聽完師尊的故事後,終於是心胸開朗了。 祁雲真人輕笑出聲,比起剛才顯得更加虛弱了,這笑聲中含著說不清的味道,似乎有一種解脫。「徒兒,你相信這世上有輪迴麼?」 「輪迴?或許有吧,弟子修為淺薄,不清楚。」周行猶豫的說道。 「為師已經沒有時間了,這一沉睡,除非你有能力幫為師恢復元力,不然百年,甚至數百年,為師都很難醒來。為師讓你答應的三件事,你記住了,這是為師欠師兄的,欠祁雲一脈的,為師沒有能力,要靠你幫為師償還。」 周行連忙點頭說道:「弟子一定會為師尊做好這三件事的,師尊,你放心吧。」 「呵呵……雖然你沒有資質,但在木行珠的幫助下,已經算是有木靈根了。你那小瓷片是神奇之物,加上融元功,有它們的幫助,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成長起來。為師要你謹記,在沒有足夠能力的時候,一定不要去報仇,為師始終感覺,你爹娘的魂魄消失之事,不簡單,很不簡單……」 周行攥起拳頭,腦中浮現出爹娘和二叔的影子,半晌才說道:「弟子答應。」 「好,如此甚好。你要小心,沒有為師幫你,一切再不可像從前那樣莽撞,遇人多長個心眼,做事三思而後行。雖然你爹娘魂魄消失的事,為師也弄不清楚。但是那清鴻宗,為師還是知道一些,清鴻宗不一定有化神修士坐鎮,但是元嬰期修士也有三四人之多,遠不是你如今能夠對付的。稍後,為師會把為師知道的一些修真常識以及一些法術傳入你腦中,依為師之見,你最好還是向西,去往青江以西之地,那邊離清鴻宗遠些,為師也會放心的多。你要牢記,等你真的有實力了,再去尋仇吧,再去找你爹娘的魂魄。不要衝動,要為你爹娘留下血脈。」 「我記住了。」周行點頭道。 祁雲真人微微一笑,聲音越來越淡:「為師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一飛沖天,聲震蒼穹……」 當祁雲真人的聲音迴盪之下,逐漸消失,最後完全隱於丹田,周行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木行珠中的師尊似乎真的完全睡了過去,只剩下了他。 噗通!周行跪在地上,重重一拜,面色堅定地說道:「師尊,弟子定不辜負你所望。」 ※※※ 轉眼就過了兩日,翠綠的山野,在那灑下的太陽光輝下,似要滴綠,枯黃的落葉為地面鋪上了一層柔軟的地毯,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在底層腐蝕,散發出一股陳朽之味。 周行坐在地上,手中有一抹淡綠的光芒微微閃爍,周行的口中唸唸有詞,手中的綠芒越發的深了,忽然,周行手朝著一棵樹上一揮,那團綠光頓時飛往樹上,只見這綠芒瞬間隱入樹中,在肉眼可視下,這樹竟是眨眼間變得比以前翠綠起來。 「種生術,到是挺不錯的,以後受傷了,也應該可以有些效果。師尊傳我的法術倒是駁雜之極,大多都是需要強大的修為,現在完全不能用。只能先修練些普通的法術,遇到危險倒也合用。」周行面上帶著些許喜色的喃喃自語道。 接著,周行手上又冒出火光,嘗試修練火彈術,這些原本是初入練氣就能修練的法術,以他現在練氣六層的修為,修練起來倒是異常容易。至於稍厲害的法術,周行沒有急著修練,祁雲真人傳給他的常識中說過,越是簡單的東西,越是基礎,基礎打好了,以後的發展才會更好。所以,他完全是秉承師尊的意思,修練最簡單的法術。 雖然因為木行珠現在勉強算有一絲木靈根,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不能修練其它屬性的法術,靈根的屬性,只能說在對那一屬性的運用上面會好一些,在那種屬性靈氣多的情況下修練會快一些,並不是說只能針對那一屬性的法術修練,對於其它屬性的法術,只要資質足夠,修練同樣不會比符合自己屬性的法術困難多少。 不多時,一團火球就在周行手上凝聚出形,感覺到手中傳來異常的高溫,周行也不禁有些忐忑,下意識用真元護住自己,在未練習熟悉之前,是很容易受傷的。 周行的悟性很不錯,加上修為較高,練起這些基礎的法術很容易,這兩日裡,火彈術,種生術,水鞭,地刺等都能勉強掌握,只需要多加練習,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完全熟悉,到時再修練厲害的法術,自然能事半功倍。 「咳咳」一聲重重的咳嗽聲響起,宋羽睜開眼,眼前一片朦朧,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恢復正常。 「宋兄,你醒了,還好吧?」周行問道,雖然宋羽一直被祁雲真人保護著,但是那無形的威壓,還是多少有些影響,若不是宋羽本身有些實力,還說不定什麼時候能醒。 宋羽看向周行,皺著眉頭想了想,頓時記起來發生了什麼事,神然微變地問道:「那兇手呢?」 周行眼中厲色一閃,面上平靜的搖搖頭,「兇手逃走了。宋兄肚子餓不餓,我烤了只山雞,你吃一點吧。」周行指向一邊火堆附近,一大塊架著的野雞肉。 宋羽驚疑不定的看了周行一眼,然後看向野雞肉,咕嚕的吞了口水,尷尬笑道:「我倒是餓極了。」旁邊有清泉,宋羽解決肚子時,周行依然在修練著基礎法術,一個個頗是絢麗的法術,讓宋羽眼中異彩連連。 「修真者實在是太強大了,遠不是凡人能夠相比的。」宋羽吃完後,看著周行修練法術,在一邊讚歎道。忍了片刻,宋羽忍不住說道:「周兄,你看我能修真嗎?」 周行回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祁雲真人對他說過宋羽沒有資質,而且宋羽已經成年,修真的難度比他還要大的多。 聞言,宋羽滿臉湧起失望之色,忽然又目光一亮地說道:「周兄,我感覺你能夠幫我修真的,周兄,你讓我修真吧,我感覺自己只要修真,肯定能夠對你有些幫助。」 周行詫異的停下手中的法術,光從這一次對兇手的感覺中,他對宋羽的感覺就很是相信,聽到宋羽如此一說,自然是吃驚起來。看著宋羽渴望的目光,周行不由想起了當初由李均師兄引入華雲宗時的自己,沉吟少頃,說道:「宋兄,我並非不能帶你修真。但是以你的資質,能夠進步多少就很難說了,或許根本就入不了門。而且,一入修真,對於凡塵,就會慢慢脫離,連自己的親人,可能都很難再見一面。」 宋羽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向來都是獨身一人,殺了那麼多山賊,家仇也算是報了。若是不修真的話,或許我也是一個人去那深山之中,修練武功吧。周兄,請你帶我修真吧。」 「我考慮一下。」周行靠在樹背坐下,用手托著腮,思量起來。宋羽則看著周行,臉上露出緊張之色。 許久,周行抬頭看向宋羽,微微一笑,道:「帶你修真可以,但是有幾點你要先答應我。」 「周兄請說。」宋羽用手一比,道。 「第一,我不想做你師尊,所以暫代我師尊收你為記名弟子,如果日後他不滿意,就算他剝回你的修為,你也不能反對。第二,修真之後,不能在俗世隨意使用法術。第三,要尊師重道,不得作惡。第四……嗯,我想到再說。」周行比著手指,一條條說道。 他剛一說完,宋羽便道:「我都同意。」 「嗯?你不好好想想?」周行納悶道。 宋羽嘿嘿一笑道:「師……兄,我感覺我答應不會有事的,所以就不用想了。」 又是感覺!周行無奈的搖搖頭,宋羽的這種能力,太讓他羨慕了,有這種感覺,簡直比算命還要厲害。若是他也擁有這種感覺,豈不是早就知道爹娘會遇害的事,就算遇害了,也能感覺出是爹娘的魂去哪裡了。 忽然,周行渾身一震,面帶喜色的朝宋羽問道:「你能幫我感覺到我爹娘的魂魄現在何處麼?」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混沌能量 宋羽微微一愣的道:「師兄,你爹娘的魂魄?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人死後真的會有魂魄還存在麼?」 周行連忙把關於自己爹娘的事和魂魄之類的稍微解釋了一下。 聞言,宋羽恍然大悟,接著無奈的道:「師兄,關於我自己的事我還能有些感覺,你爹娘之事我實在無能為力,如果我什麼都能感覺到,那也太玄了吧。」 周行怔了怔,失望的低下了頭。 隨後,周行與宋羽便朝著西方而去,半日後,兩人在一處小城停下,找了處客棧住下。 房間中,只有簡單的桌椅和床。 既然決定代師收宋羽為徒,周行便開始正式傳授他華雲宗的心法,宋羽有著十數年的練武經歷,悟性自然不會太弱,功力更是臨近江湖中傳言的先天高手,很快便進入了修練的狀態。周行則出了門,很快來到城外的一條小河邊,準備用河水中的水屬性靈氣來提升在天元派訪市中換取的丹藥。 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丹瓶時,周行突然用手狠狠拍了拍頭,眨了眨眼睛,嘀咕道:「差點忘了,上次在天元派坊市還有八百粒精力丹,讓我半月後去拿。現在已經過了五六天了,這裡離天元派也有些距離,嗯,等宋師弟修練幾日,正好趕去。不知道天元派掌門身隕這事,會有什麼影響。」 花了兩天時間,周行用小瓷片提升了一些上品精力丹,讓宋羽邊服丹,邊修練。宋羽沒有資質,服了數粒丹藥,也只是凝出真氣,想要如王語婷那般,只用了一粒上品精力丹,就在一兩日就直接凝聚出真元,卻是差之甚遠。好在宋羽的筋脈已然打通了許多,凝聚真元,成為修真者,在上品精力丹的作用下,也不需要太長時間。 這日,陽光燦爛,周行再次來到河邊,提升剩下的丹藥,那陽光照在小瓷片上,讓原本浸泡在水中散發出淡藍色光芒的小瓷片,又蒙上了一層淡金色。這金光和藍光竟是齊齊鑽入了丹瓶中。這種情況以前並非沒有發生過,不過陽光卻是沒有今日的大,也沒有一直照著。 周行看著這一幕,一愣之後不禁期待起來,若是能夠讓上品丹再進一步,則是極品精力丹了。最後,用了木和土提升了丹藥,周行打開丹藥,一股比上品丹還要濃郁的丹霧頓時飄出,倒出來一看,其上的紫色也是幾乎覆蓋完全了,但卻還有幾絲雜色存在,周行歎了口氣,極品丹果然難得,即使小瓷片也無能為力。或許等他能夠找到含有火靈氣的物體,就能夠把丹藥提升到極品了吧。當然,再次提升過的上品丹,效果比普通的上品丹,卻是要高了許多,真正算起來,已是離極品只差一步之遙了。 提升了精力丹,周行把洗髓丹也提升到了上品丹,這洗髓丹比精力丹中的能量要高上許多,適合練氣中高階修練所有,不過價值也比精力丹要高十倍之多。十粒精力丹才有可能換取一粒同品級的洗髓丹。 至於小瓷片之事,周行不準備再告訴任何人,連師尊都覺得是神奇的東西,若是不小心傳出奇,恐怕將會為他引來一場滔天大禍。沒有了師尊保護,周行真的是不敢再大意行事,不然任何一個練氣高階修士,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我現在已經是練氣六層巔峰,離練氣高階相差不遠了,若是可能的話,這幾日能修練到練氣高階,觀氣術等很多法術便都能學了。」周行這樣想著,朝城裡返回。 剛到客棧自己的房間門口,周行耳中就傳來了宋羽的笑聲,驚詫之下,連忙推門進入,就聞到一股臭味在房中瀰漫,而坐在床上的宋羽,已是滿面污垢,如同落入了泥中一般。 宋羽一見周行,頓時驚喜地叫道:「師兄,我凝聚出真元了!哈哈,以後我也是修真者了!哈哈哈!」 周行兩步走到他身邊,抓起他的手,運入功力,果然感覺到了真元的存在,不由露出笑容,用手在宋羽肩膀上一拍,頗有些前輩的樣子說道:「做的不錯,繼續努力。」 次日,宋羽繼續修練,穩固真元。周行拿出提升好的上品洗髓丹,略一想,就吞了一顆下去,也是開始修練起來。 洗髓丹的能量遠超精力丹,精力丹只是有加快修練的用途,而洗髓丹卻是對筋脈骨骼都有一定的洗煉作用,讓其更加適合修練,更是能夠提純功力,比精力丹的能量還要精純的多。少頃,周行心神一震,完全沉浸在了修練之中,他的真元,在洗髓丹的作用下,不斷的提純著,筋脈緩緩擴張,骨骼也在洗髓丹散發的能量下洗煉著。那強大而精純的能量,更是讓周行的修為在百尺竿頭,有了更進一步的機會。 普通的下品洗髓丹就能讓練氣高階修士珍惜,這上品的洗髓丹,普通的門派恐怕都無法煉出,周行是第一次吞服,其效果之大,幾乎超出了周行的想像。洗髓丹的能量在他的身體中,摧枯拉朽的從筋脈遊走一周天,然後回歸丹田。 不多時,周行便感覺到,自己的面前似乎出現了一堵牆壁,只要撞破這堵牆壁,就能有更廣闊的空間,一種明悟瞬間浮現在周行腦海,這是要突破了! 周行沒有浪費時間去驚喜,而是趕緊把真元凝聚起來,連同洗髓丹的能量,朝著那堵牆壁狠狠的撞去,誓要把這牆壁撞破了。這牆壁像是有些厚實,連續數十次,都只是輕輕顫動,並沒有要垮塌的跡象。周行心中明瞭,這是能量不足以突破。這個時候,若是再吞服丹藥,已經來不及了。 「一定要突破!」周行狠起一鼓勁,接連不斷的朝那牆壁撞去,慢慢的,牆壁有了鬆動的感覺,但是離被撞破,卻是還差許多。就在這時,忽然有數股能量在身體中突兀的出現了,從這幾股能量中,周行感覺到了御鬼道人能量的氣息,以及其餘幾人被他用融元功吸收過功力的人的氣息。他雖然吸收了這些人的功力,但是總會有一些散在身體中,沒有完全被煉化。此時,在他衝擊壁障之時,卻是湧了出來。 周行欣喜之餘,聯合著這些能量,再次朝那牆壁撞去,彷彿響起「轟轟」的聲音,數次之後,那牆壁砰然崩潰,一股莫名的能量從丹田外湧出,加入了他的真元中,霎時間,周行就感覺到真元猛地精純了數倍,更是有一種得心應手的錯覺在腦中浮出,似乎自己對真元的運用,瞬間就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 「這股能量是?」周行的意念觀察著丹田之外那灰色的朦朧,似乎加入他真元中的能量就是這丹田外朦朧的灰色能量的一絲。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能量加入他的真元中。周行若有所悟,「這應該便是師尊所說的混沌能量吧,只有達到練氣高階,丹田有足夠的承受能力,才會有混沌能量進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驅物術 混沌大意是指一切屬性的東西融合在一起,而其實所有的屬性都是由混沌衍生而出,就如同道,道衍化為一,一化為二,二化為三,乃至無窮。而混沌能量便是指所有屬性能量的最初形態,無論是五行,亦或是異變而出的光,雷,陰,陽,等各種能量,都由混沌衍生。 如果把所有的能量歸化為一個等級,這混沌能量就算是最高等級的能量。丹田外的空間全是充斥著混沌的能量,修真者在修練出真氣,真元,乃至突破境界時,只要丹田擴大,都會有混沌能量加入,只是那時的混沌能量太少,根本無法察覺,效果也不明顯。而到達練氣高階時,丹田的承受能力會邁入新的階段,自然會有大量的混沌能量進入其中,頓時就能令真元上升一個台階。這所謂的大量,其實也不過一絲混沌能量,但好處就顯而易見了。 不僅把真元提純了數倍,也讓修真者與真元的契合度明顯提高,這也是為何,只有達到練氣高階,才可修煉一些更難的法術和功法。也只有到了練氣高階,才算是把修真之門內的那道門簾給拉了開來,能夠窺入真正的修真世界了。 修真者境界之間的劃分,其實與混沌能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只有境界越高,吸收的混沌能量才會越多,實力自然會大為提升。 精純的真元順著筋脈運轉周天,讓筋脈的又擴張了幾分,能量的運行流暢了許多,如果以前是一條河道的話,現在這條河道中的淤泥堵塞,已經石塊,卻是被清理了出來。若不是如此,再強大的真元,只有一條小溪讓其流淌的話,也發揮不出太大的作用。同時,肉體內的雜質被排泄出來一些,骨骼更加的緊密,整個身體完全呈現出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終於是到了練氣七層,成了練氣高階修士了。」周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因為爹娘和師尊的緣故而產生的壓抑感,稍微輕鬆了一些。 他沒有急著睜開眼,祁雲真人把很多法術和功法已經用神識印入了他的腦海,周行的意識在腦海中稍一尋找,立即找到了「觀氣術」這門功法。 觀氣術,實際上是修練出一種靈識,相當於另一雙眼睛,專門觀察他人的修為。觀氣術的能力只有一個,便是觀察修為,而且限制頗多,比自己修為太高的人,不能觀察出來,對方用了隱匿之術,也難以觀察出來,除此之外,用了觀氣術,還容易被別人察覺,算是不禮貌的行為。 雖然觀氣術有這麼多缺點,但周行仍然是急切的想要修練,身為修真者,沒有觀氣術,就像是半瞎了眼一般,平時遇到修真者,看不出對方的深淺,便令人難以忍受。如果在對敵之時,也是吃了大虧。 周行的意識在腦海中閱覽著「觀氣術」,這些法術和功法被祁雲真人相當於放在了他腦中,還是需要他自己細心的查找,翻看。良久,周行心中略有些高興,師尊傳授的觀氣術自然是比普通的觀氣術要好許多,算是一種頂級的觀氣術。 此觀氣術可與破幻法目一起施展,隱秘性大大提高,很難被他人發現。而且在破幻法目之下,能夠對一些隱匿修為之人有一些作用,當然,隨著破幻法目的增強,也會增強。 周行看了數遍,直接開始修練起來,觀氣術雖是練氣高階才能修練,卻是最簡單的法術之一,沒用太多時間,周行睜開眼睛,看向仍在修練的宋羽,眼底深處,微不可察的泛起一點淡淡的金光,立時間,在宋羽身上,他看到了一股氣息。這股氣息,依照觀氣術上所給出的劃分圖一對比,正是練氣一階,而且是剛邁入練氣一階的氣息。 周行再朝自己一看,稍一辨認,就看出了自己的實力,練氣七層。 「觀氣術修練成功了,不如花兩日時間,再看看還有什麼需要修練的功法,我總感覺這次去天元派不會太平靜。」周行思量之下,再次閉上眼,沉入腦海,尋找祁雲真人留下的東西。 一日時間,周行掌握了一種隱匿之術,能夠隱藏修為,除非對方遠高於自己,至少達到築基,或者有特殊的功法,方能夠看破。這隱匿之術是木屬性法術,名為隱木術。用到極致,就算站在別人眼前,也像是一塊木頭一般。周行自然做不到這樣,但是稍稍運功,可以維持在練氣初階的樣子。這樣一來,也算是他的一個保命法術。 除此之外,周行挑了一項比較簡單的法術,驅物術,也是練氣高階方能掌握的,可以以意念之力,憑空驅動物體,甚至可以用意念憑空施放真元,化作自己想要的形態。當初,祁雲真人所化的巨手,就是以意念加上元力所化。 周行站在屋內,先是氣息一陣紊亂,他用觀氣之術朝自己一看,發現自己已經是只有練氣三層的修為了。接著,周行對著桌上的茶壺,用出驅物術。 他眼睛緊緊盯著茶壺,手搖搖指著,只見茶壺搖搖擺擺的開始晃動,接著離開了桌面,朝著半空飛去,周行眼睛一亮,沒想到驅物術竟是如此簡單易行。 就在他剛一走神,只聽「匡當」一聲,茶壺摔在了桌上,茶水濺出,灑了一桌一地。 「出什麼事了?」宋羽被聲音從修練中驚醒,朝周行看去。 「沒什麼。」周行搖了搖頭,仍是緊緊盯著茶壺,集中精神,再次讓茶壺緩緩飛了起來,這一次,他小心翼翼,不敢走神,一直讓茶壺在空中完全穩定下來後,才開始以意念讓茶壺按照自己的想法,慢慢移動。他的動作很慢,盡量保持著穩。 宋羽在一邊一直看著,眼中流露出嚮往,雖然見識過那元嬰期兇手施展的強大法術,但那種遙不可及的事,遠不如這樣看似容易的更讓人期盼。 驅物術不難修練,簡單的驅物,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學會。但是想要以驅物術驅動真元,化形,卻是極難,以周行現在的修為,幾乎是難如登天的事。 半日的時間,周行勉強能夠做到了讓茶壺隨便怎麼動彈,但是稍一分神,仍然會失敗。而且他只能一心一用,根本無法再做其它事情。這樣就顯得驅物術比較雞肋了,與其如此,用手拿著茶壺,更顯得隨心所欲。 周行沒有就此放棄,在宋羽繼續修練的過程中,仍是集中心力,一刻不停的練習著,從最開始只能用茶壺,到現在能控制著茶壺倒水的同時,把茶杯翻起來。 倒滿一杯水後,周行手一伸,那茶杯便自動飛了過來,周行額頭上留出一絲汗,端起茶一飲而盡,一股爽快的感覺從喉嚨一直流到心裡。雖然這只是最簡單的動作,但能夠有一絲進步,他就很滿足了。 接下來,周行沒有繼續修練,盤坐在修練,養神,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這幾日的功夫,他做了很多事,修為上升了,學會了化木術,驅物術,把丹藥都提升好了。宋羽也是成功的達到了練氣一層的修為。雖然這大多是靠著小瓷片的功勞,但也不可否認,他倆都很努力。 第二天,雞鳴剛起,周行便叫醒宋羽,兩人洗漱之後,朝著天元派趕去,由於還有幾日才到約定的時間,周行也不急,並沒有帶著宋羽一起走,而宋羽在擁有真元後,加之以前的輕功,速度也不算太慢。 一路上,周行打聽了一下東郡的事,消息已是傳到了這西郡,據說在一處小鎮被地震毀滅後,裡面的村民都消失了。不過,從此以後,就沒有村民再繼續消失。 「看來,那粵宏景應該是回他的清鴻宗了。」周行猜測一番,不禁鬆了口氣,以他現在的能力,哪怕面對的只是粵宏景的元嬰,估計仍是一招都過不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慕家 在離約定的半月時間還有一日的時候,周行二人已經來到了天元派不遠處的一座凡人的小城,準備在此休息一日,再上天元派。 宋羽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容,擁有真元,讓他感覺自己比那先天境界的武林高手都要更盛一籌,凡人的武功以真元用出來,也是非同小可的。而周行把天元派掌門的儲物手鐲送給宋羽,更是令宋羽玩心大起,一路上都是收收放放。 飯館中,兩人慢慢的吃飯,緩解著路途的疲勞。 在飯館的靠角落的一張桌子,有三位看上去像是大城市來的青年坐在那裡,穿著緞袍,對於桌上的飯菜卻是絲毫不吃,似乎這些飯菜只是擺設而已,僅僅淡然的品著茶,行止間都顯得有幾分飄逸。 那青年中最大的一人也有二十餘歲的樣子,他端起茶壺,輕輕的為另兩人斟滿,小聲道:「剛才我好像感覺到一絲真元的波動,興許又有修真者出現了。」 「慕三哥,你離高階修士也差之不遠,能感應到真元波動,肯定是沒錯的。」另一位瘦臉青年低聲道,言語間帶著對那慕師兄的一絲獻媚。 「慕三哥,現在這小城裡,不知來了多少修真者,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剩下的一位年輕最小,眉目間還帶著一絲稚氣的青年看嚮慕姓青年。 慕姓青年面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品了一小口茶水,然後低聲道:「你們都知道這次天元派掌門無故身亡,據說是一個僅有練氣中階的修士傳出的,這修士當時是想要使用天元派的靈脈,而且以練氣中階的修為,硬生生把四名天元派的人打的沒有什麼還手之力。」 瘦臉青年和稚氣青年聽了都是點點頭,眼中皆是浮現出一絲震驚之色。儘管此事他們已聽過數次,但再聽之時,仍是當初那番感覺,能以一己之力,打敗四名與自己修為相差不大的人,哪怕是放在他們家族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這三人都是楚南國慕家之人,慕家乃是一大家族,雖然不如第一修真家族沈家,但若說是第二修真家族也不會有人會反對,慕家家主是楚南國第一女修,也是少數的幾個金丹修士之一。 原本慕家只是一個普通家族,家主也僅是築基中期修士,在兩年前,被一群不知哪裡來的修真盜匪所侵,使得慕家幾乎陷入了滅族之危,便在這時,一直出外遊歷數十年的一名慕家修士在這危險的一刻返家了,讓慕家驚喜的是,這修士便是慕家家主的親娘,而且已然成為了金丹修士,把那群修真盜匪打的逃竄無蹤,在金丹修士的整合之下,慕家竟是實力暴漲,成為了僅次於沈家的大家族。 這件事一時間也成為了楚南國修真界的傳奇,畢竟楚南國的築基修士或許還能偶爾一見,那金丹修士則少之又少,任何一個金丹修士,都是了不起的存在。這金丹修士更是帶回了許多珍稀的丹藥和功法,讓慕家的子孫在兩年時間,平均水平同樣是漲了不少。 慕姓青年見兩人的臉色,有些不快的道:「你們也別太吃驚,有老祖在,過不了多久,我們的實力也會遠超過同階修士的。」接著,他目光朝附近掃了一圈,聲音更是壓低的道:「這次家主派我們出來,一是要見識世面,二是這天元派如今正是動盪之時,說不得我們可以從中得到些好處。咱們慕家離天元派只有數百里之遠,如果真發現那東西,到時發出訊號,我們也算是為家族立了一件大的功勞,說不定老祖一高興,賞賜點丹藥或者寶物,我們的實力也會大漲,日後家族內的比試便有機會了。」 聽到後面,瘦臉青年目光頓時變得精亮起來,那稚氣青年毫不掩飾的露出笑容。 不過,那瘦臉青年猶豫了一下,朝慕姓青年說道:「慕三哥,這裡好像來了好多修士,我們三人中就你和我達到練氣中階,十九弟才練氣三層,稍不注意恐怕就會遇到麻煩,縱然發現了那東西,想必也沒有辦法拖延,等家族中人趕來,說不定那東西已經被別人搶走了。」 慕三哥眉頭微皺,過了一會兒,突然神色一變,朝另兩人使了下眼色,結了賬朝外離去。 等他們離開後,周行眼底深處的一點金色消散,三人的聲音太小,他也沒有聽清楚,心道:「這三人中竟有兩人是中階修士,他們好像不是天元派修士,按說現在訪市早就結束了,怎麼還有別的修士在天元派附近?」 雖然有些奇怪,周行倒也沒有太在意,不多時,和宋羽一起找了家客棧休息起來。周行站在客棧閣樓的窗前,望著在大街上行走的人,一時心動,用起觀氣術,吃了一驚,他發現大約每一時半刻,都有修真者在大街上出沒,短短數個時辰,他就看到至少有七八位修真者,其中有一人還是高階修士,若不是他的觀氣術有隱匿之效,恐怕早就被別人發現了。 「莫非是天元派發生了什麼事?」周行不由思量起來。 宋羽也是來到窗口,看了外面一眼,忽然道:「師兄,你明日就要去那天元派取丹藥了吧,我感覺會發生一些事。」 「哦?會發生什麼事?」周行心中一驚,看向宋羽。 宋羽用手按了按眉心,搖頭道:「具體什麼事我說不上來,師兄盡量小心一些吧。」 周行目露沉吟的點點頭,因為宋羽的一句話莫名擔憂起來,想了想,他囑咐道:「師弟,我出去辦點事,你在這裡呆著,不要隨便離開,外面有些修真者,恐怕會看出你的修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師兄放心吧,我可不是小孩子。」宋羽無奈的聳聳肩,他年齡比周行要大,世面也比周行見的多,可因為入門較晚,仍只能叫周行師兄,而且周行時時擺出師兄的樣子,讓他心裡稍稍有些鬱悶。 旋即,周行走出客棧,出了小城,在無人之時,掠影步施展而出,如一股迅風般,朝天元派掠去。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掌門遺寶 掠影步雖然還未邁入步步掠影的層次,但是以周行達到高階的修為,在築基以下,應該極少有人能夠追上他的速度,就算是築基修士,周行也有信心在速度方面一拼,當然,這是指普通的築基修士。這也讓他對自己有了一絲信心,打不過,就跑。 儘管明天才是約定之日,但宋羽的一言既出,周行不得不鄭重對待,先去察看一番,天元派是否真出了什麼事,若是真有危險的話,那些丹藥,周行也寧可不要了,給出的一些靈石,並不放在他的眼中。他現在的財富,已經比築基修士還要多,畢竟天元派掌門的儲物手鐲內的東西都被他得了,現在他還未看一眼,堆在儲物戒指的一處。而且可只要小瓷片還在,若有機會的話,靈石丹藥,都是輕而易舉可以獲得的。 周行的身影在山林中不斷的閃掠而過,這期間,他自然是用了隱木術,控制著氣息,修為也是壓到練氣低階的地步,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歸是有一些道理的。 同時,破幻法目連同觀氣術也是一齊用出,也幸得如此,周行還真看到過幾名修士,隱於林中,這才繞道離開。沒過多久,離天元派近了,周行降了速度,緩步朝天元派走去。 突然,周行心中生出一絲奇異之感,連忙腳下一踩,縱身也是隱在了一棵樹上。果然,不多時,就見三道身影從遠處掠來,離得越來越近,在離周行還有段距離就停了下來,露出三名青年的樣子,這三名青年豁然便是在飯館中周行所遇的三名慕家子弟。 「三哥,幸虧你感應到別的修士,否則我們的行蹤可能就被發現了。」那稚氣青年拍拍胸口,微喘著氣說道。 「噓!十九弟,小點聲,這天元派外面現在修真者已有很多,萬一稍有不愖,被人看到的話,洩露了行蹤,五姐來的話,非修理我們不可。」瘦臉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嘴邊,吹了口氣。 聽到五姐,稚氣青年眼睛略一睜大,連忙點頭。 被稱作慕三哥的青年則是目光謹慎的掃了附近一眼,然後才略有些鬆動的小聲說道:「剛才五妹發給我的傳音符,讓我們去天元派靈脈附近隱藏起來,等她前來匯合。看來那東西天元派是放在靈脈附近了,這樣的話,也能讓那東西的效用增加一些。我們應該早就想到才對,唉,五妹真是聰明,不愧為我們這一輩第一人。」 「三哥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們這一輩中已經很不錯了。五姐她是天生資質極好,這才用了十多年時間就能達到練氣九層,這在咱們楚南國都僅有一例而已。三哥資質也不錯,盡早能夠追上五姐的。」稚氣青年小聲的安慰道。 慕三哥苦笑一聲,追上五妹,他是不用想了。他比五妹大了十多歲,用了三十餘年能達到練氣中階在楚南國都算是傑出之輩,但與五妹根本無法相比,畢竟達到練氣高階後,每一層的突破都是難上加難,他只盼著能再用三五十年達到那水準就好了。 慕三哥搖搖頭,把這些想法晃去,把瘦臉青年和稚氣青年的肩一攀,朝著中間靠攏,小聲道:「現在天元派應該正處在內亂之中,守護那東西的人修為不可能會太高,咱們先去好好查查,多出點力,等五妹一來,拿到那東西的幾率就大的多。回去之後,老祖一高興,嘿嘿……」說到最後,慕三哥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哥,這天元派也算大派,他們好像有三個築基前輩的存在,若是剛好遇到了,那該如何是好?」瘦臉青年說道。 「五妹傳信說了,老祖把鳳仙紗給了她,到時以五妹的修為,加上鳳仙紗,就算是築基前輩,也能一拼。唉,若不是考慮到家族的顏面,不好明來,若是由老祖親自動手,或者多來些人,把這天元派給平了,那好處也是不言而喻的。」慕三哥說到後來,不無失望之意。 在修真界中,雖然以實力為尊,但也還需顧及臉面以及其它,以慕家之力,滅了失去掌門的天元派,縱然不算太難,而且獲得的好處也是極多,畢竟一個數百年門派的底蘊非同小可。可是如此一來,不僅有以大欺小之嫌,其他修士得知,便會給慕家冠上一個不好的名聲,甚至會有些仇視。就算慕家不在乎這樣,其它與慕家實力差不多的家族和宗派,也不會任由慕家實力漲起來,否則說不定哪天再把他派也滅了,成了一家獨大。除此之外,滅派非同小可,稍有漏失,被人逃走,日後等那人再來尋仇,指不定是一場災禍。這在歷史上也發生過,滅門之凶,最後被那門逃走的子弟最終給滅了。 如此種種,還要考慮人情世故,畢竟修真者也有感情,不是人人都修練無情之道,屠滅一門之事,沒有幾人下得了狠心。這樣一來,也使得慕家不敢輕舉妄動,落人口實。 「不過能拿到那東西對咱們慕家來說,就算是天大的好處了,數十年之後,超過沈家,成為楚南國第一家族,也是有可能的。」慕三哥又是低笑道。 「三哥,話說回來,那東西天元派怎麼會有的,萬一是搞錯了怎麼辦?」瘦臉青年不無擔心的說道。 聞言,慕三哥臉色一板,狠狠瞪了一眼瘦臉青年,沉聲道:「你竟敢懷疑老祖的話,這事可是老祖親自說的,莫非你以為老祖說的話會有錯?」 瘦臉青年面色一白,連道:「三哥,我錯了,我怎敢懷疑老祖。」 慕三哥神情一緩,拍了拍瘦臉青年的肩,道:「這事也怪不得你,畢竟天元派會有那東西,是挺令人驚訝的。我聽大哥從老祖那裡得知,據說這天元派原本不是我們楚南國的本土修士,數百年前,是從岳都帝國遷移而來,本來在岳都帝國也是一有名氣的門派,好像是因為仇家之類的原因才不得不離開,然後在這裡紮了根。岳都帝國可不是咱們楚南國能比的,聽說那裡的修士非常多,甚至有很多由修士組成的城市,資源也是豐富的很。」 「哦……難怪天元派會有那東西,竟然是從岳都帝國來的,那就不奇怪了。」瘦臉青年和稚氣青年皆是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你們都清楚就好了,現在咱們去那靈脈附近隱匿起來,五妹應該在明日就能趕到的。」慕三哥朝兩人說到,而後,三人便朝著一方小心的行去。 在離三人不遠的一棵樹上,周行屏息半晌,這時終於是吐出濁氣,再次深深吸了一口。這三名青年剛才說的話,他倒是勉強聽清楚了,暗道:「他們一直在說那東西,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呢?沒想到天元派竟是發生了內亂,那我的丹藥豈不是沒辦法再換了。看來這裡來的其他修士,也是想趁天元派內亂時,撈一些好處吧。」 思量之後,周行意念沉入儲物戒中,在一角落處,一堆蠶蛹一樣的蟲子,正老實的呆在那裡,似乎是感受到周行在觀察它們,頓時一個個尖叫起來,而周行竟是從這尖叫聲中感應到歡喜和親熱之感,不禁頭皮有些發麻。這些蠶蛹便是吞食了天元派掌門血肉的血蠶幼蟲。 「當初我答應過天元派掌門若能力所及,幫助天元派一把。現在天元派內亂,而且外患更多,若坐勢不理,恐怕天元派有可能遭劫而真被滅派了。」周行心中斟酌起來,他現在的實力,放在這裡,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但是練氣高階的實力,已能算上一個小籌碼了。良久,周行有了決定:「既然答應過了,就去暗中幫上一把,盡自己所能吧。萬一有事,有青雲傘在,想跑的話,就算築基修士也追不上我的。」 周行沒有此時就到天元派中,而是朝著城的方向返回,宋羽還在城裡,他必須交待一下,除此外,他還需要查看下儲物戒中,那天元派掌門的東西,或許會有對他幫助的東西,畢竟身為築基後期的修士,還是一派之掌,要說沒有好東西,那是不可能的。 悄然的返回客棧,宋羽坐在床上,認真的修練著,嘗過修真者的甜頭後,宋羽幾乎一有空閒時間就用在了修練上,成了一位修練狂人。 周行沒有吵醒他,輕輕關上房門,然後坐在椅子上,意念沉入了儲物戒中,開始察看起來。 儲物戒的空間有小屋般大,裡面放的東西不算多,除了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外,包括了從山賊窩裡拿的金銀珠寶古董寶劍刀,一些材料外,還有御鬼道人和那兩個想要搶他東西的修士的物品,一小堆靈石,精力丹和一些洗髓丹,以及一些材料和功法。剩下的便是天元派掌門之物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收穫 天元派掌門的東西並不多,粗一看,也僅有十餘件而已。周行手一翻,取出了第一件,這是一個小皮袋,不知是什麼皮所做,密不透氣的感覺,有兩尺深一尺寬,算不得太大,打開袋子,一股精純的五行靈氣頓時從裡飄出,吸氣之間,只覺得心脾清爽。 周行吃驚之餘,朝袋子裡看去,只見你們裝著一滿袋五行各色的靈石,略一估計,大約有二三十塊。周行取出一顆藍色的靈石,感覺到其中充沛的靈氣,於是拿出一顆在訪市中得到的靈石,對比一看,便瞧出袋子中的藍色靈石不僅顏色深了許多,其中蘊含的靈氣也精純了數倍之多,兩者的差別,就似一顆打磨晶亮的鑽石,和一顆玻璃彈子,相差甚遠。 周行意識沉入腦海,祁雲真人留下的修真常識浮出腦海,少頃就找到了關於靈石的詳細介紹。靈石與丹藥一樣,同樣分下品,中品,上品以及極品,越往上,越是稀少難得,明面上是以1:10的比例來算,實際上遠比這比例還要高的多。不是特別需要的話,幾乎沒人會去以好換差。在黑市,以1:15甚至20的都比比皆是,這還僅是中品和下品的兄換,上品稀少的足以讓人側目,而極品更是比法寶還要珍貴。 順帶著,周行還看了一些關於功法的劃分,原來,在修真界,大多數的東西都以下,中,上,極四品劃分,形成一種明確的觀念。包括符篆,法寶,丹藥,甚至資質靈根,都能這樣劃分。 「這些竟全是上品靈石,看來天元派的確有可能是從岳都帝國來的。」周行從祁雲真人留下的常識中瞭解到,楚南國算是最貧瘠的地方,幾乎沒有靈石礦脈。以上品靈石的稀少,能擁有二三十塊,與普通的金丹修士都能一比了。 接著,周行放下上品靈石,再次取出第二件物品,第二件物品是一尊僅有拳頭大小的鼎爐,鼎上刻畫著兩隻麒麟圖案,栩栩如生。 「煉丹鼎,不知道這是偽法寶還是真的法寶。」周行仍然是靠著祁雲真人留下的常識辨別,不過,偽法寶和真的法寶之間的區別,只有靠使用後才能知道。 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物品都是三枚玉簡,但是卻無法翻閱,如同被融煉成了一塊,周行意識在腦中一轉,知道了這三枚玉簡乃是記憶玉簡,只需貼於眉心,沉入意念,就可閱讀。這種玉簡,只要不是刻意損壞,流傳萬年也不會有分毫損傷。 周行好奇之下,把第一枚玉簡貼於眉心,瞬間就感覺到一些信息流入腦海。 「驚神一念!此為天元派創始者天元真人於化神之境所創法術,此法術需要築基以上修為,專修神識,一念即出,鬼神皆驚。 神識之利,在於無形,無形則無藏,以神為兵……」 片刻後,周行放下這玉簡,滿臉皆是震驚之色,玉簡所說,這驚神一念,有始無終,修到深處,一念可使人身死,一念可使人魂亡。好一陣子,周行定了定神,把這玉簡收了起來,雖然「驚神一念」說的誇張,讓人忍不住想要修練,但周行此時離築基還相差甚遠,想也不能修練。 第二枚玉簡,貼心眉心,少頃,周行面無表情的收了起來。 「這裡面寫了幾種丹藥的煉製秘法,築基丹,回元丹,開元丹,醒神丹……等十數種丹藥,不過我卻是不會煉丹,知道也沒用。」周行自是不知道,若是他有這些丹方的事被別人知曉,定會惹來殺身之禍,這些丹藥,無論哪一種,只要有機會煉製出來,都可以振興一個家族和門派。 第三枚玉簡,周行腦中浮現出一副地圖的樣子,這地圖沒有標注地名,僅僅是有山水地形,除此之外,就再無其它什麼了。 周行拿著第三枚玉簡,若有所思起來:「這地圖什麼都沒標示,難道那裡是天元派以前的駐地?或許是什麼藏寶圖麼?」想了一會兒,周行沒有在這上面繼續耗費時間,反正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地圖所說之處在哪裡,於是收起玉簡,翻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了第六件物品。 第六件物品是一個白玉做的盒子,盒子比較大,周行打開一看,不由一愣,裡面竟然放著五個丹瓶,丹瓶是溫玉所製,想來用以保存丹藥的效果會更久。丹瓶之上貼著丹藥的名字,周行紛紛拿起,輕聲念道:「紫陽丹,清寧丹,築基丹,回元丹,上玄丹。這些丹在剛才的玉簡裡似乎都寫著,師尊留下的常識中好像也有這些丹藥的介紹。」 不多時,周行已經知道了這些丹藥的功效,心中略有些震驚,紫陽丹乃是適合築基修士服用提高修練速度,清寧丹則有清心寧神之效,對於走火入魔的修士能有奇效,甚至能挽回一命。 築基丹只有一個功效,就是提高築基的幾率,若是靠修士自行築基,那是非常艱難,所以築基丹是專門給練氣巔峰之人服用,這種提高築基的幾率並不一定,需要看修士自己的資質和運氣。回元丹則是由來補充功力,以築基後期修士,也能在短短片刻,恢復一兩成之多。至於上玄丹,最是珍貴,可以提高結成金丹兩成的幾率。 「天元派掌門是築基後期的修為,看來這上玄丹是為了凝結金丹準備的,真是可惜了……若是他達到金丹,那些血蠶,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他。」周行歎了口氣,為那天元派掌門的死感到不值。 周行把丹瓶都打開看了一眼,其中紫陽丹最多,有十數粒,看樣子是中品。清寧丹只有三粒,築基丹有五粒,回元丹有八丹,而上玄丹最少,唯有一粒而已,後四種丹僅是下品。 「這些丹對我現在沒什麼用,我得盡早達到練氣巔峰,這次天元派內憂外患,說不定是個機會。」周行目中閃過一絲寒光,為了有實力報仇,有機會尋到爹娘的魂魄,他說不得要狠心一些了。 把丹藥放下,周行取出了第八件,這是數個巴掌大的小袋子連在一起,裡面放著的豁然是符篆。周行頓時驚喜過來,無論是丹藥功法地圖什麼的,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沒有任何作用,而符篆則不一樣,只需要引導一下,根本不需施展的時間,也不需要消耗功力,更不需要修為境界,如果符篆足夠,完全可以跨越數個境界對敵。 比如說一個剛入練氣一層的菜鳥修真者,如果拿著數張甚至數十張低品階的攻擊性符篆,足夠和一個練氣三層的相抗衡。如果是換成中品階的攻擊性符篆,就算是練氣中階的修真者也無法抵擋。若是再換成高品階的符篆,哪怕練氣高階,甚至築基初期的修士,也會望而卻步。 當然了,境界差到一定程度,不論符篆再厲害,也不可能把這距離拉攏,哪怕練氣高階修士擁有極品符篆,在金丹修士面前,連逃命的機會都很難。 而且,符篆的價值極高,雖說低品階符篆並不貴,但是越往上,貴得就離譜了,中品階就值一塊靈石,而高品階符篆就得值數十塊靈石一張了,至少極品符篆,幾乎能達到數百塊甚至有價無市的地步。也沒有什麼修士,有那個能力,一揮手就能拿出百塊千塊的靈石用來對敵。 第一百二十九章 鋒利的匕首 這些袋子裡裝的自然不可能是中階符篆,畢竟以一個築基後期的掌門,中階符對他來說根本沒什麼用處。周行細數一番,眼睛頓時一亮,這些符一共有七十多張,而且全是高階符。 「高階金剛符,高階水龍符,高階疾行符,高階炎火符……這些符大多以攻擊為主,有了這些高階符,就算遇到築基初期的修士,我應該也能與之一拼了。」周行思量之下,對於幫助天元派多了些自信。 接下來,周行把剩下的數件東西都察看了一遍,其中有幾種煉製法寶的材料,還有數種保存完好的靈草,如金靈芝,黑蓮花,陽炎草等都是煉製珍稀丹藥所需的靈草,加上以前曾在周虎那裡換到的百年黃精,以及從御鬼道人及那兩修士得到的一些靈草,算在一起,也有十數株稱得上珍稀的靈草了。 此時,周行手裡拿著一把匕首般模樣的東西,看起來也就是個匕首,這是天元派掌門的最後一件東西。這匕首呈現古銅色,短小,兩邊無鋒,在匕首把上,寫著天元兩個小篆字,整個匕首從把到鋒彷彿沒有任何鑄痕,接縫,也沒有任何打磨的痕跡,猶自天成。 周行的目光完全被這匕首吸引了,這把匕首給他一種奇異的感覺,明明看起來很鈍,卻似乎可以吹毛斷髮,無堅不摧。 「難道這是件偽法寶?不然天元派掌門也不會把它收進儲物手鐲。如果是偽法寶,用滴血認主的方法應該會有效吧,畢竟它的主人天元派掌門已經死了。」周行猜想著,隨即用真元逼出幾滴血。 「滴」血落在匕首上,周行睜大眼睛看著,只見這幾滴血在匕首上滾了兩下,隨即滑落在地,這匕首上卻根本沒有沾上一絲血跡。 「一點血都沒沾上?這也太光滑了吧。」周行眼睛不由微微一瞪。 「滴血認主的方法也沒用,莫非這不是偽法寶?難道是真的法寶麼?」周行沉吟起來,畢竟不是所有偽法寶和法寶都能用滴血認主的方法,大多數法寶都有專門的方法認主。 周行拿起匕首,用手指在上面一彈,「叮」一聲輕脆的響聲竟是頗為悅耳動聽,周行看向眼前的桌子,心中一動,朝桌子一劃,手上幾乎沒用力,彷彿剛一觸上,那桌上就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好鋒利的匕首!」周行驚訝,手一翻,多出了一把刀,這是從那山賊窩裡得到的,這刀在俗世中算得上是寶刀的級別,這種刀都是由非常堅韌的精鐵所鑄,同樣是銳利。 「不知道這匕首是不是比寶刀還要鋒利呢。」 周行一手拿起匕首,一手拿起寶刀,兩者朝中間一靠,只聽一聲極其細微的「嗤」,隨後寶刀從應聲而斷,那一半刀落到地上,發出「呯」的一聲脆響。 周行愣了一下,眼中多了些難以置信之色,在這匕首面前,這絕對堪稱堅韌的寶刀,竟是如此的脆弱,簡直像是豆腐一般,一碰就爛了。遲疑一下,周行再次用那匕首在寶刀剩餘的地方,換著角度劃拉著,就聽叮叮噹噹的響聲,一塊接一塊的寶刀碎片掉在了地上。 「什麼聲音!啊!師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宋羽被驚醒過來,看到周行,怔了一下,再看向那寶刀和匕首,目光在寶刀的刀柄的幾個字游過,頓時驚叫道:「飛鴻刀!這是失傳了的飛鴻刀,傳說是當年先天境界的高手厲飛鴻所用……天啊,怎麼會……全碎了……」 宋羽誇張的張大嘴,盯著那滿地的碎片,忽然又搖頭道:「這應該是假的吧,據說飛鴻刀是最利的刀之一了。」 周行回頭望了他一眼,稍一猶豫,又取出一把劍,想要再試試清楚。 「滅神劍!這不是真的吧!滅神劍據說是當世十劍之一,連先天高手也在尋找,可惜失傳了。」宋羽驚了一跳。 「你看看,是不是假的。」周行把劍直接扔向宋羽。 宋羽一伸手,接住,便是吃驚道:「劍重七斤八兩,和書中記載的滅神劍一樣!」隨後,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塊鐵,用滅神劍朝齊一砍,便見一點火花冒出,那鐵塊直接斷成了兩截。「這是精鐵啊,這樣容易就斷了,沒錯!這絕對是滅神劍!」 宋羽目光冒出大喜之色,拿著劍睜大眼睛,翻轉著看個不停,「滅神劍,沒想到,我能有機會見識到它,真是太漂亮了……」對於江湖中人來說,兵器就是他們的命一樣,這十劍之一,就算是先天境界的高手,也抵不住誘惑,宋羽雖已修真,但對十劍仍極是喜愛。 見宋羽確定了這劍是把寶劍,周行叫道:「把劍給我。」 宋羽略一遲疑,有些不捨的把滅神劍扔給了周行。 周行接過滅神劍,一揮匕首,一道銅光閃過,便見那滅神劍叮的一聲,與飛鴻刀一樣,斷成了兩截,周行似乎仍不滿足,匕首不斷的動著,眨眼間,滅神劍成了一堆碎片躺在地上。 滅神劍,俗世江湖中的十劍之一的滅神劍,在這一刻,周行的手中,毀於一旦了。 宋羽瞪大了眼睛,傻呆的望著那堆碎片,喃喃:「滅神劍啊……怎麼會碎了呢……」接著,他滿臉生氣的望向周行,有些怒道:「師兄!這可是十劍之一的滅神劍!你怎麼能把它給毀了!你太過分了!」 周行偏頭看了一眼,見宋羽真是生氣的模樣,有些無語,略一想,手中多了一堆刀劍,然後叮噹一陣響,拋在了宋羽面前的地上,說道:「你想要的話,這些刀劍,都送給你吧。」 宋羽話語一塞,朝那堆刀劍瞧去,豁然,他震驚了,凌亂了…… 「十劍之一寒雪劍,十劍之一屠妖劍……虎刀,先天境界高手用過……」這一堆竟然全是江湖鼎鼎有名的神兵。 宋羽被震驚的瞠目結舌的時候,周行則是感興趣的盯著匕首,翻來覆去的看著,這樣銳利的匕首,他不相信只是見普通的匕首,肯定是偽法寶,甚至是法寶。 若是能找到這匕首正確的使用方法,便能讓他的實力增強許多也說不定。畢竟他現在的修為雖然達到了練氣高階,但是功法都只是短時間修練,最多熟悉而已,根本無法談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用真元輸入進去試試。」周行拿著匕首,運起一絲真元朝裡輸入,沒想到,這一絲真元在進入其中,卻似進了海裡,被匕首包容了,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進入匕首後就消失不見了。 周行欣喜,繼續朝裡緩緩輸入真元,「如果是普通的兵器,根本無法包容我的真元,看來我的猜測沒錯,這匕首定是不簡單。」 隨後,一絲一絲的真元不斷的輸入匕首中,這一開始,就是持續了一個時辰,周行體內的真元,都少了快一半,然而匕首仍是像無底洞一般,任憑多少真元進入,都是全部包容進去。 「不可能!以我現在的功力,就算是真的法寶,也應該會有反應了,難道還是方法錯了?」周行面色微微發白,終於是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就在周行把功力撤回時,那匕首卻是冒起一抹烏光,竟是懸浮在了半空中,周行的腦中也傳來匕首的一絲奇異感,似乎他能夠指揮這匕首了。 周行眼底浮現出驚喜之色,心中一動,一個念頭傳入匕首,只聽「刷」的一聲,匕首竟是憑空消失了…… 第一百三十章 匕首瞬移 「消失了?」周行為之一愣。 那剛從一堆神兵中回過神的宋羽,瞧見這一幕,連忙擺頭左右看去,「哪裡去了。」 兩人愣神的瞬間,便見那堆放在宋羽面前的神兵中的其中一柄,沒有任何響聲,突然斷成了兩截,與此同時,匕首憑空出現在了那堆神兵之上。 「瞬移?」周行吃驚,意念再次指揮著匕首朝著另外一邊的牆上劃去,然而,這一次匕首卻未消失,而是疾速劃去,這速度雖然快,但能看清,卻在臨近牆壁時,「叮」的一聲,掉落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聯繫突然消失了?也無法瞬移?」周行驚疑之下,手朝匕首一指,用出驅物術,便見匕首朝著他飛了過來。 周行拿著匕首,便感覺到其中已然沒有了他的真元存在,心中不由升起一個念頭,「莫非這匕首需要補充真元才能使用?真元足夠才可以發揮出匕首那瞬移的功能?」 他忽然想到,那天元派掌門定是以這匕首為殺手鑭,否則恐怕也無法以築基後期的修為,就能震懾宵小,畢竟金丹以上的修士雖少,但天元派來了楚南國數百年,沒有一定的震懾,怎可能就能安然呆在此處。 「我若知道如何讓這匕首認主的話,以它瞬移的功能,和銳不可擋的鋒利,恐怕金丹之下,無人能擋吧。」周行暗暗思慮。 隨即,他吞下一顆上品精力丹,恢復片刻,真元已恢復的七七八八,接著,周行拿著匕首,繼續朝裡輸入真元,這一次,他一連把體內的真元輸進了十之八九,才面色難看的停下。 「現在我輸入的真元比剛才多了一倍,應該這匕首的能力會增強許多吧。」周行這樣想著。 「疾!」意念一動,匕首立時懸浮起來,接著一閃之下,瞬移! 再現出來,已在一丈之遠,隨後直接連根沒入牆中,連一絲牆灰都未激起。周行意念再動,就見匕首從牆中飛出,疾速的在滿屋亂竄,速度極快,就算是周行的身法都難以躲開。 「奇怪,難道這匕首每輸入一次真元,只能施展一次瞬移麼?」不多時,周行收回匕首,匕首中的真元已然被消耗光了。 接下來,周行恢復好真元,連續往匕首中輸入了幾次真元,試驗了數次,依舊與剛才一樣,僅僅第一次能夠瞬移後,就再無法瞬移,而且瞬移的距離也是相差不大。 周行盯著匕首,目光閃動,心道:「這匕首瞬移的距離最多一丈半,難道是因為我修為的原因?輸一次真元只能用一次,這限制太大,若遇敵的話,這殺手鑭也只有一次機會!一次不成功,就再沒有第二次的可能了,以這匕首的鋒利,相信只要出其不意,哪怕是築基修士也難以避讓。」 這匕首的神奇效果,雖然限制重重,但只要掌握好了,就是一大殺招。 少頃,周行再次恢復真元,連續為匕首補充了幾次,然後收了起來,心情也不由輕鬆了一些。宋羽一直在一旁看著,眼神時不時瞟到那廢掉的俗世神兵上,臉上忍不住抽搐幾下,見周行站起身,連忙問道:「師兄,這匕首是什麼東西,怎會這樣厲害?」 「它應該算是法寶吧,一般是實力強大的修真者所用的武器。對了,師弟,這幾天,我有重要的事要辦,暫時不能帶上你。你若沒有事的話,就不要去街上亂走,好好呆在屋裡,修真界可不比俗世,心存惡念的人並不少,你現在修為尚低,一不小心就可能出現危險。」周行叮囑道。 宋羽用手一撫額,無奈道:「師兄,你可不要把我當孩子,我年紀比你還要大,若是感覺危險的事,肯定不會去做的。」 周行微微一笑,點頭道:「這就對了,我給你一些符篆,你謹慎著用。」旋即,周行把從天元派掌門那裡得來的高階金剛符,水龍符,疾行符,以及傳音符,都分給宋羽幾張,教給了其用法。 臨出門時,周行忽然停下身,朝宋羽問道:「師弟,你感覺我這次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宋羽一愣,目光在周行上下打量一番,半晌才道:「師兄,以我的感覺,應該不會有危險吧,倒是可能會有好運。」說到最後,宋羽嘿嘿一笑。 周行訝然,只當作宋羽隨便說說,接著出門而去。 ※※※ 天元派所在的高山離小城其實也有百里,以周行的速度,自然用不了多久。高山上樹木繁茂,灌木叢生,最適合隱藏。 對於靈脈的位置,上一次來過,周行自然一清二楚,他用著隱木術,小心翼翼的潛到靈脈附近,隨後四下緩緩尋找一陣,果然是看到了在一處枝梢繁多之處,找到了呆在裡面的慕家三青年,這三青年中有兩人打坐修練,一人則一棵樹上,注視著周圍的動靜,若不是周行謹慎,差一點就被其發現。 這三人沒有交流,似乎只是恰逢此地,根本沒有任何想法。 周行望了一眼天色,也不著急,呆在遠處的樹幹後,閉目養神,耳朵時不時微微一顫,顯然是在注意這三人的動靜。 天漸漸暗了,朦朧的夜色披在山上,夜蟲嘶鳴,夜風呼嘯,似乎成了天然的遮掩。雖然修真者幾乎都有夜視能力,可畢竟無法與白日相比。此時,慕家三青年中,那慕三哥輕輕的吱了一聲,另兩人立即睜眼,三人的目光精亮,都有著夜視之力,互望一眼之後,悄然的起身,朝著靈脈的方向悄悄邁去。 三人剛一離開,周行的眼睛猛然睜開,朝著三人的方向望去,一手托著腮,若有所思起來,不多時,周行身形一動,如一片樹葉,飄然追向三人,以他此時的身法,和隱木術,加上這月黑之夜,仿如一道鬼影一般。 慕家三青年的速度並不快,三人一句話也未說,想來是已經有過商量,除了極其輕微的悉碎的落葉響聲,幾乎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這聲音也被夜蟲的叫聲和風聲所覆蓋。 第一百三十一章 纏鬥 沒過多久,便有霧氣出現,三人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那瘦臉青年和稚氣青年朝慕三哥看去,慕三哥的眼中似有白光閃過,像是在觀察著什麼,少頃,朝兩人擺擺手,緩緩向霧氣中走去。 三人離開了後,周行也在霧氣外出現,他目中深處淡淡的金芒浮出,這片隔離俗世人的迷霧頓時在眼前消散的若有若無,他清楚的看到了慕家三青年已是走出了迷霧所在的範圍,正向著靈脈處一點點的移去。 「這三人不是說要等那什麼五妹來麼?怎麼現在就開始行動了?不過,那天元派靈脈之外的禁制,以這三人的能力,想要破除,恐怕不容易吧。」周行暗暗揣測著。 「他們所說的那東西是放在靈脈中,為何我上次到靈脈沒有發現?也是,我上次只是呆在靈脈的一角,根本沒把那裡面看個完整。什麼東西能有這樣大的吸引力呢?連他們的老祖都想要,他們的老祖應該是金丹修士,莫非是什麼珍貴的法寶?」 在周行思量之時,便聽一聲暴喝從迷霧之中響起。 「什麼人!膽敢闖我天元派禁地!」這暴喝的聲音他有些耳熟,正是那次他到靈脈處,阻攔他的人。 「一起出手!拿下他!」那慕三哥的聲音隨後傳出。 緊接著,一連串的暴響聲,火光出現。周行略有些吃驚,心中一動,忽然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塊布巾,然後蒙在了臉上,腳下掠影步一邁,悄然的從一旁繞向靈脈。 「趁這三人吸引看守靈脈之人的時候,正好讓我去看看,那靈脈中究竟有什麼,說不定對我有大用。」 那邊幾人戰在一起,打鬥聲此起彼伏,那看守的人不斷的尖嘯,傳出信號,沒過多久,遠處,就有人趕來,「什麼人敢來我天元派撒野!」 「三哥,不好了!又有人來了!」 「別怕!你們兩人攔住這人,其他人交給我!」 幾人的聲音把這片夜空都震驚了,而周行卻是輕鬆之極的來到了那靈脈之地,他的臉上蒙著,而且自負就算有築基修士在,也能逃脫的本事,自然是沒有什麼擔心。 靈脈之地外,一層屏障把靈脈保護起來,這乃是築基以上的修士才能修練的一種禁制之術,相當於陣法。這天元派把高山上數百里的地方都是包含著的,靈脈離那山門,也有百里之遙,所以想要驚動天元派內的人並不容易,即使驚動了,想要趕來,也需一時半刻。 周行上一次有祁雲真人相助,短短時間就把所有的人禁錮住,因而當時沒有引起天元派其他人的注意。然而,此次,或許是由於上一次周行強用靈脈的緣故,所以對這邊的警戒也便增大了,不多時,又是一人朝那戰在一起的慕家三青年趕去。 周行察覺到那邊的情況,眼睛卻是盯著靈脈外的屏障,手指並劍,一道金芒射出,元劍!在空中一頓,朝著屏障飛射而去。 然而,屏障並未有破裂之內的徵兆,一道波紋在屏障上濺出,元劍就如同一塊石子落入湖中一般。周行有些吃驚,手訣連動,元劍上光芒大盛,再次刺向屏障。這一次,屏障上的波紋密了一點,仍是沒有裂紋出現。 上一次祁雲真人簡單的一下,就讓這屏障分開,周行自然沒有太大的感覺,沒想到以他練氣七層的實力,元劍幾乎發揮到極致,也無法讓這屏障有一絲破裂的可能。 驟然,這屏障通體光芒大亮,如同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周行一呆,看著這屏障,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大膽賊子!敢傷害我天元派靈脈!」果然,一聲怒喝似乎從遙遠之處響起,卻如同震雷之聲,在耳邊炸響。 「好強大的真元!難道是築基修士!?」周行面色一變,盯著那屏障一眼,接著青雲傘拿出,嗖的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邊,圍著慕家三人的天元派弟子一共有四人,有兩人都是上次與周行相鬥過的,四人的修為都在練氣三層以上,慕三哥一人與兩人抗衡著,游刃有餘的樣子,另外兩人則分別獨鬥一人,瘦臉青年也是佔據上風。看情況,不出片刻,就能把天元派弟子擊敗。 他們離靈脈不過半里之遙,靈脈外的屏障光芒大放自然逃不出他們的眼睛,吃驚之餘,再聽到那聲音,頓時那慕家三青年一個個面色大變,那稚氣青年修為最弱,臉色都不禁蒼白了一些。 「哈哈,長老來了!受死吧!」天元派弟子大笑起來。 「築基修士!」慕家三人卻是驚駭之極。 慕三哥手中揮起一片豪光,擋住了來的兩人之後,朝另兩人叫道:「我攔住他們!你們快走!」 「不!三哥!要走一起走!」稚氣青年搖頭道。 「哼!走?妄想!」天元派弟子聽到聲音後,驚喜之時,也是加大攻擊,想要把這三人拖住。 「雷霆七連劍!」 「碎石掌!」 「御火成龍!」 一道道比剛才還要厲害的攻擊從那四名天元派弟子手中施展而出,讓慕家三人立刻有些手忙腳亂。 「快走啊!」慕三哥吼道,他手中放出兩道金芒,在抵擋與他對敵的兩人同時,硬生生把與瘦臉青年和稚氣青年相鬥的兩天元派弟子也給拉到了自己的對面。雖是與四人相鬥,慕三哥卻是毫不退縮,與四人硬拚著。 「三哥……」稚氣青年急道,想要再上去幫忙。瘦臉青年則是神色有些掙扎,在稚氣青年就要過去時,一把拉住。 慕三哥一人對抗四人,雖是修為比那四人要略勝一籌,但連番硬擋,已是面有潮紅,邊打邊叫:「快走!不要管我!我自有辦法脫身的!」 「不!三哥,一起走!」稚氣青年倔強的說道,甩著手,想要掙脫瘦臉青年。 「十九弟,我們快走吧,不然也是拖累三哥的,等那長老一來,我們想走也走不了了啊。」瘦臉青年死拉著稚氣青年不放,把他朝後拖去。 「可是,三哥……」稚氣青年被說動了,但仍是有些不願。在瘦臉青年的連番拉扯下,最後咬咬牙,兩人朝外跑去。 見兩人離開,慕三哥眼中升起一絲欣慰和悲哀,他在慕家小輩中雖排名老三,修為卻是排在了七八之位,而且這還只是一個分支,還有其他慕姓同輩,修為比他高的也不少。每數年,家族內都要進行比試,每前二十名都能得到獎勵,包括丹藥之類的。對於修真家族來說,競爭相反還比修真門派更為激烈,因為與自己競爭的不是別人,都是自己的兄弟同胞,所以這一次,他聽到天元派的風聲,立刻請命出來。 若是能夠幫助家族辦點事,得到些丹藥之類的賞賜,功力絕對會大進,功力大進之下,不僅在家族的地位,自己的實力壽元都能提升。出來時,原本只是他與瘦臉青年二人,後來十九弟不斷的央求,才把他帶了出來。他與十九弟關係極好,幾乎比一母同生的親兄弟關係還好,而且十九弟年紀小,修為就達到了練氣三層,資質在家族中絕對排名前位。 不論是因為感情,還是為家族,他都不能讓十九弟出事。至於他,在四名修士面前,根本是沒有脫身的機會。 「唉……」慕三哥歎了口氣,真元全數湧出,把想要去追兩人的天元派弟子都給攔了下來,手中多出幾道符篆,全數用出,更是讓天元派弟子無法騰手。 「何人來我天元派鬧事!還不束手就擒!」那天元派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然是近了許多,震得四野都是轟轟作響。 慕三哥眼中露出駭然之色,已是絕望了,眼前這四名修士,他都無法逃脫,身上已然受了些傷,等那築基修士一到,他唯死爾!唯一的希望,就是十九弟能逃掉。他不禁為自己今天作下的決定後悔起來,原本是想在五妹來之前,把靈脈的具體情況給堪察清楚,萬萬沒有想到,一時思量不慎,就造成了這般後果。 【「文】「我派長老即來!你若住手!還有一線生機!」那四名天元派弟子中,其中一人叫道。 【「人】慕三哥根本不予理會,只是一次次全力攻擊,纏著四人。 【「書】「不識好歹的傢伙!大家莫要留手!拿出符篆,殺了他!」又一人喝道。 【「屋】此話一出,四名天元派弟子完全是暴發出了全力,每個人都有些不捨的拿出符篆,一道道法術,攻擊發出的光芒,覆蓋住了慕三哥。長老將來,這些天元派弟子也是想爭口氣,得到長老的賞識。 「好個天元派!竟然以多欺少!」就在此時,一道水藍色的輕紗從空中蕩起,化作一道紗幕把慕三哥擋在了其後。 慕三哥一驚,接著大喜地叫道:「五妹!」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五妹 那水藍色的輕紗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在這黑夜之中,如星辰般美麗動人,輕紗化成紗幕,薄薄的幽藍色紗幕,似緩實急,瞬間便把慕三哥完全的護在了其中。 同時,四名天元派弟子的攻擊也到了近前,這些攻擊包括了四名天元派弟子自身施放的強勢一擊,包括了他們拿出來的符篆,這些符篆全是中階符,就算是練氣高階想要抵擋,也要消耗一些功力。如此,四人的攻擊加上符篆的攻擊,就算是練氣巔峰的強者,除了躲避,根本無法硬抗。 然而,令四名天元派弟子大吃一驚的是,一道道攻擊落在水藍色輕紗之上時,竟像是投入了深湖之中,幾聲微響之後,這些攻擊竟是全部被擋住了,反觀水藍色輕紗,依舊是散幽藍色光芒,在這攻擊下,只是微微一震,再無其它,竟是完好無損。 「這是什麼東西!」天元派弟子停下手,驚駭的看著那水藍色輕紗。 「法寶?這難道是法寶?除了法寶,什麼東西能輕易擋住我們的攻擊?」對於普通的練氣修士來說,偽法寶與法寶並沒什麼區別,都是驚世駭俗的寶物。 見到慕三哥有同夥相助,一名年紀看上去稍大的天元派弟子四下望去,沉聲道:「來者何人?!敢阻我天元派懲凶,還不快滾出來,向我天元派請罪!」他這話言辭灼灼,聲音震響,顯然是希望那趕來的築基長老聽到,好記他一功。 「咯咯,真好笑,我既然阻了,自然是不怕你天元派,為什麼還要請罪呢?」一陣女子的輕笑之語在幾人耳畔響起,如銀鈴般,悅耳動聽。接著,一身淡藍色素衣裝扮的女子,似從樹林中飄身而出,動作輕快,身形曼妙,儘管是一身素衣,儘管天元派幾名弟子還未看清這女子容貌,也不由微微一滯,張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這現身的女子。 女子的身形如同翩舞的蝴蝶,緩緩落在了慕三哥附近,完全顯現在天元派四名弟子面前。這女子的頭髮用一根與衣服顏色差不多的藍色布帶簡單的束在背後,一身淡藍色素衣雖然普通,但那楊柳細腰,仍是讓這女子顯得婀娜多姿。 只是天元派四名弟子的目光落到女子的臉上時,都是情不自禁的露出遺憾和失望之色,這女子的臉上盡然用了藍紗巾遮面,只露出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不過,看不到女子的面容,反而帶出了一股朦朧的美,讓人暇想不斷。 藍衣女子伸出如玉般的纖纖細手,朝那水藍色的輕紗一招,那輕紗頓時柔柔一蕩,飛向藍衣女子,竟是神奇的縮小,化作一張小巧的手絹,在藍衣女子的手腕上一繞,被其收到了衣袖之中。 慕三哥剛一露出身形,立刻面帶喜色,走到藍衣女子身邊,叫道:「五妹,你終於來了。」 「三哥,你們太胡鬧了。」藍衣女子的聲音溫婉似甜甜的活水,其中帶著一絲怪罪之意,聽在耳中,卻依然動聽。 「對不起,五妹,這事都是我的決定,不怪他們。」慕三哥喜色微收,低頭道,他像是在認錯一樣,完全不在意藍衣女子是他的五妹。 藍衣女子微歎口氣,突然目光一凝,眼神鄭重起來,朝一方的夜空看去,同時低聲道:「三哥,你先走,我稍後就來。」 慕三哥一愣,隨即也是朝藍衣女子目光的方向看去,以他的聽力,都是聽見一聲疾烈的呼嘯聲已是遠遠傳來,已是明白了什麼,當下眉頭微皺,朝藍衣女子小聲道:「五妹,那你小心點。」說完,便疾步準備離去。 「休走!」四名天元派弟子已是從藍衣女子身上回過神,見慕三哥想走,立時上前,想要阻攔。 「哼!回去!」藍衣女子眸子一冷,寒聲說道,手在半空一撫,出現一道藍色光紋,化作四隻藍色光掌,同時朝四名天元派弟子打去。 「輕羅掌!」 這輕羅掌看似溫柔,但那四名天元派弟子卻是感覺到凌厲的氣息,嚇得連連後退,只能任由那慕三哥離開。 隨後,藍衣女子身子輕盈的動了起來,揮掌,再次朝幾人打去。她的修為遠超幾人,動手間磅礡的真元,就讓四名天元派弟子駭然失色,除了拚命躲閃之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不過,藍衣女子似乎並沒有殺這幾人的念頭,招招都有留手,沒有把幾人逼上絕路。 忽然,一道青色的疾風狂衝而來,這青色疾風速度快之極,眨眼間就到了藍衣女子面前,青色疾風中,一隻蒲扇般大的手掌帶起威猛如鋼的勢頭,朝藍衣女子扇去。 藍衣女子餘光一瞥,臉上蒙著藍紗,看不清表情,水靈的眼睛中卻是沒有一絲害怕,腳下微微一個轉動,曼妙的身軀扭動,翩然的讓到一旁,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藍衣女子在讓到一旁後,竟是伸出手掌,手掌上藍光浮動,朝著那蒲扇的大掌硬生生拍去。 蒲扇大掌與這藍衣女子柔弱的手掌,瞬間碰在了一起,一聲悶響,震得不遠處望著這一幕的四名天元派弟子身體一陡,臉色霎時蒼白起來。一股狂風從兩掌之間生出,把兩掌一丈之內的野草連根拔起,連同石沙土塵一起吹向外邊。 藍衣女子在對上這一掌後,身形急急後退,在兩丈之外停下,目光緊盯著已是顯形的天元派築基長老,在這一掌中,藍衣女子以練氣九層的修為,竟是在築基期長老手中,未吃一點虧。 這天元派長老一身青色道袍,方臉小眼,眉毛濃密,個子卻比正常的成人還要稍矮一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一雙手,足有常人的兩倍大,可以清晰的看清楚其上佈滿厚實的繭。 這大手長老臉色有一絲震驚,小眼在藍衣女子身上上下一打量,驚歎道:「好個輕羅掌!想不到慕家年輕一輩,還有這等高手,老夫還是首次見到練氣修士就能與老夫對掌而不敗的。小姑娘,看在你剛才對我派弟子手下留情,只要你束手就擒,老夫便答應不傷你性命。」 見天元派長老認出自己是慕家人,藍衣女子沒有意外,在聽到後面的話,失笑道:「這位長老,你不會是在說笑吧?你難道以為,憑你就可留下我?」 「嘿嘿,小姑娘,莫非以為能與老夫對上一掌,就能口出狂言。若不是看你心善,老夫立刻就送你歸天!」大手長老冷笑著,一雙小眼中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透射出森然的寒光。 藍衣女子毫不避讓的與他對視,眼中無一點怕意,一手隔著面巾撫嘴,輕笑道:「小女子怎敢就口出狂言,不過小女子以為,長老不是念在我沒傷他幾人,而是怕我慕家以此為借口,來你天元派討伐吧。」 大手長老臉上微微抽搐,皮笑肉不笑,道:「好個聰明的女子,不過,你休要以為有慕家撐腰,我真不敢取你性命了。你們慕家想要在我天元派出事時趁虛而入,完全是打錯了如意算盤!若我把你慕家來這裡的事透露出去,估計沈家和邀仙派,也不會坐視不理吧。」 「咯咯,長老不要嚇唬小女子。小女子只知道,慕家的家主和老祖,以及絕大多數子弟都是呆在家族中,只有幾人在外遊歷。長老是不是想告訴外界,慕家派了幾個練氣修士,想要把天元派佔領了,把你們天元派都嚇倒了?」藍衣女子笑道。 聞言,大手長老面色頓時鐵青起來,蒲扇般的大手捏起,發出咯吱的響聲。 「而且啊,就算外界相信慕家只需要出動幾名練氣修士便能夠把天元派佔領了,可是他們沒看到慕家的人,又怎麼會認為這幾名練氣修士就是慕家所派呢?長老,你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還是修練成傻子了,這麼明顯的事都沒想到,真是為您老感到悲哀,要我說啊,不如找一塊白白嫩嫩的豆腐,沒事就撞幾下,練練腦力……」藍衣女子笑聲如泉,嗓音清脆好聽。 那四名天元派弟子在聽到這段話後,一個個漲紅了臉,似乎是在忍著笑意。 「好一口伶牙俐齒!想要激怒老夫,逃出生天,卻是妄想!老夫活了百餘年,聽過的罵語比你吃的飯還要多。」大手長老面色雖然難看,但卻沒有發怒,雙眼朝著四名天元派弟子瞪去:「還不快滾!在這裡丟人現眼!待老夫拿下她,再處罰你們。」 「是,長老!」四名天元派弟子臉上立刻變了顏色,眼中露出懼意,皆是朝長老一躬身,然後離開。 而在場,只剩下了大手長老和藍衣女子兩人了。 忽然,那大手長老目光冷洌的看向遠處的一顆巨樹,喝道:「何人在那!還不現身!」 第一百三十三章 震天印 在大手長老目光所及的巨樹後,一位男子蒙著面,一身氣息似有似無,眼睛深處一點金光浮出,這男子正是周行。 在靈脈外的屏障發出光芒預警後,知道有築基修士趕來,周行立刻準備脫身而去,但是在看到這慕家三青年和這守護靈脈的天元派弟子相鬥時,看到那慕三哥讓兩兄弟離去,自己攔住所有的天元派弟子時,不由生出一絲佩服,稍一思量就準備出手幫他一把,畢竟周行並不擔心那築基修士,以他現在練氣七層的實力,做事也不用畏首畏尾了。 不過,在那一刻,他用破幻法眸發現了趕來的藍衣女子,於是馬上藏到了一邊,仗著隱木術,把接下來的場景都看得一清二楚。 「何人在那!還不現身!」聽到這話,周行不由一驚,沒想到隱木術在築基修士面前卻是沒起到作用,在這驚訝之後,周行定下心,身子輕輕落地,飄到前方,朝著那築基修士拱手道:「見過前輩。」又向那藍衣女子一拱手:「道友好。」 在這期間,周行並未撤除隱木術,只要修為不是差太遠,看他都是練氣三層的修為。真元也是時刻運行著,只要一有危險,就準備跑。 大手長老看向周行,目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白光,旋即心中吃驚起來。「這人怎麼才練氣三層的修為,剛才若不是我心生警覺,恐怖都無法發現他。莫非是施展了隱匿術?不過,以我的實力,除非和我同級,練氣修士怎麼可能在我面前隱匿?難道他也是築基修士?不然不可能在我面前還能這樣平靜。」這些念頭在大手長老心中一轉而過,他不是年輕人,自然不會喜怒都形於色,略一猶豫,也是用大手朝著周行一抱拳。 而藍衣女子美目在周行身上掃過,眼中同樣浮出微不可察的白光,見他與自己一樣遮住面,暗道:「這人的身法似乎極好,怎會是練氣三層修為,絕對不可能。」聽到大手長老客氣的言語,藍衣女子眼珠一轉,對著周行斂衽一禮,輕笑道:「道友,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姑娘請說。」周行有些愕然的說道,畢竟他才是第一次看到這藍衣女子,卻是就說出這番話。 「能不能幫我說說情,讓這位長老放小女子離開。」藍衣女子聲音突然變得委屈起來,頗有幾分楚楚動人。 「呃。」周行一愣,有些無語,他不知道這藍衣女子是不是在裝糊塗,別說她連番觸怒這築基修士,就說自己一個陌生人,怎可能有面子求情。不過,這話他卻無法說出口,有些無奈的朝那大手長老看去。 「道友,這是天元派之事,還請不要插手,盡快離去,在下多謝了。至於這女子,休想離開!」大手長老冷聲說道。 周行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也是明白因為隱木術,兩人琢磨不透他的修為,所以才會這樣和言以對,如果他真的是練氣三層,恐怕說不得就被那大手長老一掌扇死。 「咯咯,道友不用廢神了。我現在就要離去,看他如何阻擋。」藍衣女子看著周行的樣子,笑道,說完,蓮步微挪,竟是朝著下山的路邁步而去。 「給老夫停下!」大手長老一抖袖,蒲扇大手帶起一股厲風,朝著藍衣女子遙遙拍去,在空中響起一陣暴音,隨即他手掌帶著身體,扇向藍衣女子。 藍衣女子眉頭微皺,手一揮,那縮小成手絹的水藍色輕紗立刻化出,把那厲風擋住,又是纏向那大手長老。 那大手長老也不躲開,手上運起真元,想要把這水藍色輕紗震開,然而,那水藍色輕紗卻是輕柔之極,不僅未被震開,反而像是一條蛇一樣,延著長老的大手纏向身體。扭成一根藍繩,想要把那長老束縛住。 「鳳仙紗!」大手長老驚聲叫道,顯然是認出了這水藍色輕紗,面色凝重起來,在那藍繩即將徹底捆縛住時,立刻全身響起一連串脆骨聲,身體詭異的縮小了一圈,從那藍繩中脫身而出。 「縮骨術?」周行微微一怔,他是知道,這種功法只是俗世中江湖中人所練,沒想到這築基長老也會,而且用的神乎奇神。 「原來你有鳳仙紗,難怪不怕老夫。不過,這鳳仙紗雖然是法寶,但以你的能力根本無法發揮出一成的效果。」那大手長老冷笑著,大手一翻,一團如同磚塊大小的東西出現在了手中。 「大!大!大!」大手長老嘴中念叨,就見那磚塊大小的東西,立刻放大了起來,其上閃爍著森黃的光芒,竟是化作了一塊丈許大小的巨石,這巨石上閃爍著三個字:「震天印!」 「疾!」大手長老指向震天印,這龐大若巨石一般的震天印立刻朝著那藍衣女子狠狠砸去,這巨石散發出一股威壓之力,躲開在十數丈外的周行都感覺呼吸困難了一些。若是真被這震天印砸到,說不得會粉身碎骨。 「一塊破石頭!還想震天!」藍衣女子說著,身形翩然移動起來,同時,一道道掌印朝那震天印打去,阻止其降落。而那鳳仙紗也是變大起來,向著那大手長老籠罩而去。那大手長老邊指揮著震天印,同樣是閃躲著鳳仙紗,蒲扇般的大手揮出厲風,更是攜帶著一道道土箭激向鳳仙紗。 那震天印雖是偽法寶,但在築基修士使用下,完全的發揮出了威力,看上去是一塊巨石般,其實重若萬斤,更是帶著土屬性的獨特的威壓之力,限制著對手的活動。藍衣女子的身法輕盈,輕羅掌接連不斷的打出,勉強能夠或阻擋或避開震天印。 而鳳仙紗卻是慕家老祖所持的真正法寶,可是以藍衣女子的修為,發揮的威力實在太小,然而這鳳仙紗最大的特點就是至柔,帶著水屬性的柔,哪怕再強的攻擊,也難以破損其分毫,所以一旦被其籠住,就算大手長老是築基修為,也是難以脫身。不過,大手長老修為高深,身法也不弱,阻擋鳳仙紗,看起來比藍衣女子要容易一些。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助 藍衣女子曼妙的身軀像夜空中飛舞的蝴蝶,淡雅脫俗,然而震天印如一塊巨石,冒著森黃之光,強大的威壓令藍衣女子束手束腳,若不是修為已臻練氣巔峰,功力深厚,加上身法不錯,恐怕半刻不到,就會被震天印擊中。 至於鳳仙紗遠比震天印玄妙的多,輕柔若水,幽藍如海,就似一縷藍煙一般,任憑大手長老法力再強,也打不亂,轟不散,稍一停滯,就會被其所縛,只得不斷的閃躲,難以騰出手來再攻擊藍衣女子。 周行目光閃爍的看著二人,心中卻冒出一個念頭:「這兩人都沒盡全力,顯然是摸不清我的實力,怕我橫插一腳。」 「道友,不知能否幫小女子一把,小女子感激不盡,願以一枚洗髓丹相贈。」藍衣女子身法翩然的說道。 「哼,區區一枚洗髓丹,也拿得出手!道友,我有一塊金耀石,可以讓偽法寶的攻擊力提高一成,只要你與我拿下她,自當奉送。」大手長老立即接下話。 周行摸了摸下巴,他蒙著面,若藍衣女子和大手長老能看到他的表情,可以發現這表情中帶著一絲不屑,並非故意,而是下意識所露,洗髓丹自不必說,那金耀石在他的儲物戒中放著兩塊,也不知是御鬼道人還是哪裡得來的。 「這女子顯然是對天元派有所不利,我既然答應了天元派掌門,幫天元派一把也是理所當然。」 想到這一點,周行忽然邁出一步,朝兩人臨近。 藍衣女子同樣蒙面,看不清臉色,只是其水靈般的眸子眨了眨,身子躲閃著那震天印,像是很自然的與周行拉開了距離。 大手長老神色一肅,一雙蒲扇大手比剛才揮動快了許多,五丈之地,佈滿了烈風和飛沙,恐怕就是普通的鐵塊,也會被穿透。 只見周行沒有往那藍衣女子的方向,而是朝著大手長老而去,藍衣女子眼中露出一絲喜意,大手長老見此,額頭頓時多出了三條黑線,沉聲道:「道友是何意?」 「我幫你擋住它。」周行在大手長老五丈外停了下來,並指如劍,一道金光射出,直接射向那鳳仙紗。 兩者一接觸,元劍彷彿陷入了泥沼之中,接著反彈而回,以其的鋒利,也無法令鳳仙紗出現一點損傷。元劍轉了個彎,一聲輕吟,化作一道劍幕,再次衝向鳳仙紗。鳳仙紗受到元劍的阻擋,行動不由緩了下來,大手長老脫身而出,有些意外的朝周行一拱手,隨即面上生出寒意,大手一揮,一道黃光冒出,凝成一柄金槍,向藍衣女子掠去。 藍衣女子似乎大吃一驚,見那大手長老襲來,美目凝視,朝周行連道:「道友,你這是為何?」 周行沉默,他對這藍衣女子略有些歉意,畢竟兩人沒有任何仇怨,平白為敵,周行自己也不想,只是不斷的指揮著元劍,同時用出摘葉飛花,勉強把鳳仙紗給阻攔著。此刻,他的氣息暴露出來,另兩人立刻看出了他的真實修為。 這時,大手長老已然來到藍衣女子近前,一把金槍帶著厲風,含怒狠狠刺向藍衣女子,更是在這出手的一刻,大手長老一腳重重踏地,只聽轟的一聲暴響,地面上突然冒出無數的土刺,全數朝藍衣女子刺去。 藍衣女子腳尖輕點,騰空而起,躲開了土刺,然而,在其上方,震天印已然而至,猛烈砸下。一方是大手長老的金槍,腳下是土刺,頭頂是震天印,更是隱隱含著一絲築基修士的威壓,就算是築基初期修士,也難以脫險。 藍衣女子雖驚不亂,手中多了一道符篆,高階的金剛符瞬間化作護罩把她護在其中,接著,藍衣女子身子一扭,柔軟仿若無骨,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那金槍,可是,就算如此,那金槍擦在護罩上,護罩立馬搖擺起來,可想而知,若是擦到藍衣女子身上,定會皮破血流,說不定更加嚴重。 地上,土刺襲來,那金剛護罩,搖擺加劇,似乎隨時都要破裂。藍衣女子手中一道藍光凝聚成一面盾光,和護罩重疊起來。豁然,那震天印帶著威勢砸下,避無可避之下,藍衣女子兩手抬起,在她頭上,突兀的出現了一面水鏡,這水鏡一出現,那震天印的威勢似乎一下弱了許多,被這水鏡反射開來。兩者一接觸,水鏡僵持了一瞬間,就崩潰了。趁著那一瞬間,藍衣女子的身法快到了極致,終於是在震天印砸中之前,躲到了一邊。 「轟!」震天印砸到地上,震響之下,這片大地都似乎在動搖。 說來話長,其實就是短短剎那。大手長老陰沉的一甩金槍,那金槍化作一根金鞭,自行飛到空中,朝藍衣女子打去。藍衣女子揮手一片密密麻麻的水珠,在身前生出,旋即朝著大手長老激射而去。大手長老右掌朝地虛握,只見地上突然冒出一面土牆,把這水珠擋住,而金鞭在他的指揮下,甩向藍衣女子。後者仗著身法躲開,朝著周行靠近,輕喝一聲:「疾」,就見鳳仙紗,變大起來,一丈,兩丈,直至十數丈方圓之大,似一面巨大的牆,鋪天蓋地的朝著周行和大手長老一起籠罩去。 「哼!震天印,翻山!」大手長老冷聲喝道,就見震天印猛地砸到地上,方圓十數丈,包括周行腳下,只覺得土壤不斷的翻飛而出,朝著上方漲去,同時有無數的飛沙走石射向那鳳仙紗。 「疾!」周行踩在那濺起的土石上,借力躥上高空,轉眼間就到了數十丈之上,手朝鳳仙紗另一邊的藍衣女子一指,元劍嗖的一聲,破空而去。元劍最大的好處,就是如同法寶一般,隨時能驅使,但是周行修練時間太短,發揮不出其一半的作用,除了在祁雲真人幫助下掌握的劍幕一術,也無法發揮出其它的諸般用法。 在兩人的合力下,藍衣女子雖看不到臉上的表情,眼中卻是生出怒意,藍色的面紗上,已是沾上了些血跡,其實在剛才與大手長老第一次硬拚一掌時,她就已經受了傷,如果僅有大手長老一人,憑著鳳仙紗的神奇,她還能與之周旋。但有了周行,雖然實力遠不及她,可纏住了鳳仙紗,僅靠她自己的實力,雖與築基期僅差一線,可這一線,縱不是天差地別,也是真元相差巨大,若非她受老祖喜愛,傳授了她一套極好的身法,恐怕已然被這大手長老拿下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抽絲 「抽絲!」藍衣女子一手點在鳳仙紗上,只見鳳仙紗忽然扭動起來,顯得有了生命力,每一角都是有著各自的波動。 元劍衝來,鳳仙紗一處吐出一根絲線,把元劍纏在了其中。周行劍訣連動,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來,這時,那鳳仙紗又是吐出數十根絲線,朝元劍射來。周行一驚,連忙把元劍招了回來,他身形踩著飛土,居高不下,施展驅物術,攝來石塊,然後刷刷刷全用摘葉飛花的功法,射向藍衣女子,但是每一塊石塊,都是被絲線纏住,然後落在地面上。周行心中一凜,兩手一展,仍是施展驅物術,源源不斷的攝來石塊,當下無數的石塊化作利器一般,無盡的破空聲下,射向藍衣女子。 另一邊,儘管鳳仙紗變得極大,但在大手長老一式翻山下,根本無法籠罩而來,隨著藍衣女子用出抽絲,就有上百根絲線從那飛沙走石的縫隙中,如同針刺,衝向大手長老。 大手長老手一揮,震天印拔地飛起,朝著那些絲線砸去,剛一觸及,那絲線卻是瞬間把震天印捆縛在了其中,包裹成了粽子,大手長老冷笑一聲,喝道:「旋!」就見那震天印在絲線的包裹下轉動起來,先是緩慢,隨即越來越快,到最後已是瘋狂起來,連帶著絲線,生生朝著鳳仙紗本體衝去。 兩者一碰,鳳仙紗仍是沒有任何傷害,但那無數的絲線卻被震天印從其中抽取而出,根本不給回緩的機會。 藍衣女子眼中的光彩在這瞬間就不斷的黯下,顯然是真元消耗過大,她似有不甘,白皙如玉的手指宛成蘭花,從鳳紗紗中拈起一根絲出來,接著她腳尖在地上一踩,一躍數丈,那根絲也是越變越長,藍衣女子在半空中竟是神奇的定在了那裡,沒有下落,她望了大手長老一眼,接著目光深深的看向周行,而後人在半空中,如一道流星,劃向遠處,眨眼間消失無蹤,而在其後上的一根線,緩緩消失,那鋪天蓋地的鳳仙紗也是忽然消失了。 「哼!算你跑得快!」大手長老怒視著藍衣女子離開的方向,而後朝著周行看去,沉聲道:「道友究竟是何人?為何幫我?」 周行沉默少頃,道:「晚輩不便多言,晚輩還有事,就此拜別前輩。」說著,周行就要離去。 「慢著!你趁夜來我天元派,不解釋清楚就想走麼!?」大手長老陰沉的說道,對於剛才說贈於金耀石之話也似乎忘的一乾二淨。 周行看向大手長老,目光略微泛冷,道:「那前輩的意思是?」 「你必須跟我回山,解釋清楚你的身份,目的。若是沒有什麼,我再放你離去。」大手長老說話的同時,那震天印緩緩的移到了周行的身後半空。 周行餘光朝後一瞥,心中明白,自然的實力顯露出來,這大手長老已經沒有忌憚之心,而且自己夜來天元派,定然會遭人生疑。只是自己剛剛幫了他,卻是轉眼就翻臉不認人,讓周行心裡百般不舒坦。 「晚輩不願跟前輩回山,告辭了。」周行手一抬,出現了一把傘,正是青雲傘。 大手長老目光在青雲傘上掃過,冷笑道:「就算這東西也是法寶,以你的修為,也想走?那老夫豈不白活了。」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握,其中又是一根金槍顯化而出。 見此,周行當真是怒了,氣得笑道:「前輩好個翻臉無情,我看剛才那姑娘說的沒錯,您老不如找塊白白嫩嫩的豆腐,沒事就撞幾下,練練腦力!」 「老夫撕了你的嘴!」大手長老面色青白不定,揮動金槍,朝周行衝來。 「呵呵,晚輩不陪你了。」周行打開青雲傘,施展掠影步,仿若一道殘影,一閃就到了數十丈外,接著消失在了密林中。 大手長老停下,望著周行那消失的背影,一臉震驚之色,「好快的速度!」 ※※※ 在離靈脈之地數十里之外,一道藍色身影從半空中落下,身形有些踉蹌的在地上走了兩步,其身形婀娜,正是剛才那藍衣女子,她目中閃過白光,朝附近仔細看了一遍,口中發出深深的呼起聲,接著咳嗽了幾下,那臉上蒙著的藍紗又是多了一片血跡。 「沒想到那人居然會幫天元派,他所施展的功法,似乎不是天元派的功法,真是奇怪。這一次,還好有老祖借予的鳳仙紗,否則想逃命都難。這鳳仙紗不愧是法寶,雖然非常消耗法力,但威力神奇無比。」藍衣女子手中一根藍色的絲線忽然閃爍了幾下藍光,隨即變成了一張手絹,鳳仙紗,一絲破損都未受。 藍衣女子把鳳仙紗收起,不知想起了什麼,微微一歎,接著用手緩緩把那被血跡染了大片,蒙在臉上的藍紗面巾給遮了下來,露出一張精緻的臉蛋,臉蛋上的皮膚白皙如雪,鼻子,嘴眼睛,精緻而完美的組合在了一起,水靈靈的眼睛上,修長的眼睫毛,楚楚動人。未有粉黛,也是美若天仙。 不過,在那嘴唇邊,卻是有鮮血流出,令人生憐。藍衣女子把血跡擦乾,又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一張乾淨的藍色面巾,重新帶上。 「這次受傷雖然不重,真元消耗太大,不如在此休息一翻,明天再去找三哥他們。」藍衣女子這樣想著。 如果周行在這裡,並且看清楚了藍衣女子的面貌,他一定會驚訝起來,這藍衣女子的面貌竟然與他認識的一個人有些相似,這個人算是他一生難忘,進入修真界,成為修真者,也算是靠這人相助,若當初沒有他那枚丹藥,便無法在臥龍宗,李均師兄那裡檢查出資質,也就沒有後來種種。這人便是兩年前,他剛離家出走後,遇到的人,此人名叫林宇慕。只是林宇慕是個男的,而這卻是女子。但兩人著實有些像,不只模樣,就連神態也是如此。 當然,周行自然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他用出青雲傘,離開後,就直接回到了小城中,那番相鬥,雖然他只是一個配角,但於他的修為來說,消耗的真元也同樣不少。回來以後,周行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沉沉入睡了。 第二天,周行只覺得神清氣爽,一覺起來,已經到了中午,似乎真元也有些精進,昨天雖然是吃力不討好,可對於功法的運用,他有了一些不小的收穫。 醒來以後,周行突然一愣,找房間裡掃了一眼,奇道:「師弟去哪裡了?昨晚回來不是還在修練麼?」旋即,周行從儲物戒中找了套乾淨的衣服換上,昨天的衣服已經破損了不少,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收拾一番後,周行出了客棧,到外面轉了一圈,隨意吃了些東西,再回客棧時,發現宋羽已經回來了,不過是渾身血跡,蓬頭垢面,帶著一身傷勢,正躺在房間的地板上,大口的喘息著,嘴中還有鮮血溢出。 周行嚇了一跳,連忙關了門,走到宋羽身邊,探下身子,緊張道:「師弟,發生什麼事了?」 宋羽緩緩睜開眼,顯得有氣無力,大力喘息幾下,手撐著地面,想要坐起來。周行忙用手支起他的背,急道:「師弟?你是不是遇到了修真者?」 「嘿,嘿……師,兄,不是。」宋羽虛弱的說道,嘴角一勾,還擠出一絲笑容。 周行眉頭一皺,心下奇怪起來,手掌則移到宋羽的背心,小心翼翼的運起真元,去為宋羽療傷。在這過程中,周行發現,宋羽全身的筋脈並沒有怎麼受損,只是真元完全空虛,內腑受到了一些損傷。 片刻,宋羽的臉色似有好轉,周行有些不放心,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丹瓶,是從天元派掌門那裡得到的回元丹,倒出一顆,餵給宋羽。宋羽吞下後,瞬間臉上就多了些紅潤,然後盤坐起來,開始恢復。 若是讓別的築基修士知道周行把一顆回元丹給了一個受傷不嚴重的練氣一階修真者,恐怕都會搖頭歎息,浪費啊浪費。從天元派掌門就只有幾顆便知道,這回元丹的價值極高。周行自然猜出幾分,只是和宋羽的傷勢相比,他還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片刻後,宋羽的臉色越來越好,顯然是回元丹的作用非常不錯,他緩緩睜開眼,看向周行,感激道:「多謝師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靈茶 「到底發生什麼了?」見宋羽恢復了不少,周行大鬆一口氣。 「師兄,沒什麼的,你不要擔心了。」宋羽說道,精神也比剛才充沛了一些。 「嗯?」周行把丹瓶收起來,望著宋羽。 宋羽撐著手,終於爬了起來,笑道:「師兄放心吧,真的沒事。我好累啊,先去睡一覺。」說著,走到床邊,也不脫衣,直接俯身睡下,不一會兒,已是傳出如雷的鼾聲,看起來真是累了。 「看來師弟有事瞞著我。」周行看著熟睡的宋羽,沉默少頃,然後走出房間。 今日是約定的取丹之日,周行緩緩的邁著步子,朝著天元派坊市中走去,天元派坊市雖是每幾年才對外開放一次,不過對內卻是一直開著。一路上,周行感應到三四處修真者的氣息,至於未感應到的,應該更多,這讓周行對於天元派的情況越發的擔憂起來。直到正午,周行才來到天元派坊市迷霧之外,天元派坊市與靈脈不同,緊挨著天元派山門,位於高山山腰之上,林密,獸多,山路艱難。 站在迷霧外,周行渾身氣勢一收,施展了隱木術,接著目中浮現出一點金芒,旋即施施然走進迷霧之中,不多時就看到了天元派的牌匾,一名身著天元派服飾的弟子瞧見周行走來,禮貌道:「道友,坊市如今不對外天放了,還請離去。」 周行微微一笑,道:「我和貴派的一位道友有約,前來取丹藥。」 「可是要取幾百枚精力丹?」那弟子仔細的看了周行一眼,然後問道。 「道友所言正是。」見他知道這事,周行也沒有感到意外。 那弟子比劃個請的手勢,「道友請跟我來。」 在這弟子的帶路下,周行來到那丹鋪,其內,中年人正坐在店內,見周行一來,頓時站起身,露出笑容,朝那帶露的弟子擺了擺手,那弟子立即躬了躬身,離開了。 「周道友,我一大早就來等你了,道友可真是守約之人。」中年人笑道。 「在下急需這些丹藥,自然想早些拿到,有勞道友了。」周行也是笑道。 中年人指著後屋的門簾,笑道:「道友,請跟我到後屋,喝杯清茶。」 後屋,兩人坐定,丹鋪中那名年輕的弟子上前為兩人倒上熱騰騰的茶水,然後走了出去。 「這是從靈脈附近摘取的茶葉,泡出來的茶水和普通的茶水可是不一樣,道友嘗嘗。」中年人滿臉笑容。 「哦?」周行端起茶,先是聞了一下,便覺得一縷清香從鼻孔鑽入,直入臟腑,驚訝之下,喝上一口,不由身子一震,訝然道:「這裡面含有靈氣。」 「哈哈,道友真是厲害,一口就嘗了出來。這些茶葉在靈脈附近呆得久了,自然帶上了靈氣,經常喝的話,還能改善體質,延年益壽,增進修為。」中年人大笑道。 他這一說,周行真感覺那茶葉中的靈氣在內臟,筋脈中緩緩浸入,似乎真就有細微的改善。這種含在茶中的靈氣與靈脈直接散出的靈氣有些不同,要說起來,含著靈氣的茶,更像是一種靈藥。 「周道友若是喜歡的話,稍後我為道友準備一些靈茶帶走。」中年人又道。 「那就多謝道友了。」周行朝中年人一拱手,謝道。心中暗道:這人從頭到尾一直不說丹藥的事,而且顯得熱情有加,當真奇怪。 中年人品了一口靈茶,微微吐出一口氣,笑道:「道友,不知你要那些丹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門派?」 「在下一個散修,當然是為了自己。」周行道。 中年人把茶杯放下,面上的笑意漸漸淡去,沉默少頃,認真道:「道友既然是一個人,這一千杖下品精力丹,道友就算是每天都服用,到了後期,也是沒有什麼效果的。畢竟同種丹藥,服用的越多,作用也是越小。而且所需的靈石也不在少數,說來也有些浪費的。」 周行看向中年人,淡淡道:「那道友的意思是?」 中年人臉色略微有些尷尬,歎了口氣,道:「道友或許知道,我派最近出了些事吧。」 「有所耳聞,道友能否詳細說說。」周行目光一閃,點頭道。 中年人遲疑一下,接著道:「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周道友既然想知道,我就大體說說吧。我派的掌門在前段時間,不知為何突然消失了,派中又流傳出掌門身隕的事。沒了掌門,那些長老就起了心思,於是分成了左右兩派,每派都有兩名長老,我們這些門下弟子無奈之下,也只有各自選了一派。我派的幾名煉丹師也是分散開來,所以,本來答應道友的丹藥,還有八百枚,也無法煉出來。並且長老們還把我們丹名煉丹師所煉製的丹藥都收了大半上去。」 聞言,周行已經基本上明白了,思量一番後,道:「道友的意思是丹藥我無法拿到了?」 「這個,還請道友體諒,並非在下想要食言而肥,而是真的出現了特殊情況,若是道友願意的話,我把靈石全部奉還,並且贈送道友十枚精力丹和一些靈茶,以表歉意。」中年人微微站起身,一臉的歉意道。 周行沉默,用手在儲物戒上不經意的摸了幾下,忽然笑道:「這也怪不得道友,既如此,就按道友所說吧。」->小說下栽+wRshU。CoM<- 中年人一愣,而後大喜道:「周道友真是深明大義,在下感激不盡了。還請道友在此稍候片刻。」 周行微微一笑,等那中年人離開,面露沉吟之色,「天元派果然是在內亂,修真者求得不都是長生麼?為何那些築基長老還要爭權奪勢?」 不一會兒,中年人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布袋,笑著遞給周行,道:「周道友,這靈茶,靈石,和十枚精力丹都在裡面,你看一下。」 周行接過,打開布袋,目光朝裡掃去。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傳來,接著又是數聲暴響接連不斷。周行一驚之下,收起布袋,幾步之下,來到外面,朝山頂望去,那暴響正是傳自那裡。 中年人也是出來,面色大變,旋即朝周行急聲道:「周道友,長老們恐怕爭鬥起來了,我必須馬上趕去,不能送道友離山了。」說完,竟是不等周行回話,身形一展,快速的朝那山頂趕去。 見他這速度,周行詫異之下,用出觀氣術,發現這中年人竟然也是練氣七層的修為,難怪其他弟子對他都是禮貌有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內亂 一時間,許多的弟子都是現身而出,一個個皆是神色難看的朝著山頂上掠去,少數修為較低的弟子則是留在坊市中,走到坊市中心,緊張的望著山頂。 此時,仍然是有響動從那裡傳出,這樣大的響動,周行略一估計,只有練氣高階以上的修為才能弄出。 坊市中心的十數個弟子說起話來: 「慘了!怎麼這時候打起來了啊!」 「我才入門兩年啊,真是倒霉,不知道是左派勝還是右派會勝。」 「大家放心吧,我們只是低階弟子,長老們不會為難我們的。」 這些弟子都是焦急,自然沒人管周行這個外人,周行摸了摸下巴,目光閃爍了兩下,接著施展掠影步,也是朝那山頂而去。 山頂上,有著淡淡的雲煙之氣,是一處極廣闊的平坦之地,周圍建造了許多精緻的房屋,在最中間的廣場上,上百位身著天元派服飾的弟子正站在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有一半人的袖腕上綁著一條白巾,另一半人的袖腕上則類似的綁著黑巾,他們旗幟鮮明的站成了兩堆人,兩堆人離著有數十丈遠。 在這兩堆人前面,都是站著兩人,這四人氣度明顯比其他修真者要勝上許多,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自然流露,那綁著白巾的一方,兩人都是中年人,一位臉型極大,留著三尺長鬚,另一位則如同儒生一樣,手持一柄扇子。綁著黑巾的一方,其中一人面目陰沉,另一人赫然便是那與周行和藍衣女子昨夜鬥過的大手長老。這四人,一看便知,是天元派僅有的四名築基長老。 不時從山下趕來人,看到這站著的兩方,立刻從懷裡掏出或白色或黑色的布巾纏在袖腕之上,然後歸於顏色相同的那對,丹鋪的中年人也是上來,掏出了白色的布巾纏在袖腕上,去了儒生長老在的隊伍。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刻,兩邊的隊伍稍稍壯大了一些,加起來也有一兩百人了。 而在兩方隊伍中間,數十丈的範圍內,正有兩名修士,在其中拚鬥著,這兩名修士,袖腕上分別綁著白布和黑布,顯然是兩方派出的人。這兩名修士各種功法不停的使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響聲就是從他倆的交手中發出,拚鬥半晌,倒是齊鼓相當,誰也無法在短時間拿下誰。 只見相鬥的白布修士,一拳一腳都是帶著凌厲的氣息,一團團火焰不時冒出,朝那黑布修士打去。而黑布修士,則是以掌法為主,黃光閃爍間,把那些火焰全部撲滅。不多時,兩人拳掌相接,同時噴出一口鮮血,接著再無力相鬥,倒退後各自的隊伍。 那面目陰沉的長老走上前,看向那儒生長老,陰冷道:「方長老,掌門已然身隕,你為何還要讓這掌門之位空虛下來,這樣群龍無首,豈不是讓天元派圖惹他人笑話麼!」 儒生長老臉色淡然,搖了搖扇子,平靜道:「吳長老此言差異,掌門只是半月沒有回來而已,這在以前又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簡單的就認為掌門身隕,也太兒戲了。」 那大手長老開口道:「掌門雖然只是半月未回,但掌門的本命元燈已經熄滅,難道這樣還不能說明?」 「本命元燈?哼!掌門何時留過此物,為何我和方長老都不知道?依我看是你們自己編造而出。」白布一方中,那留須的長老冷哼一聲說道。 面目陰沉的長老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掌門當時把本命元燈交在我手中,這件事孟長老也可以作證,本座敢確信,掌門已然身隕,此事絕對沒錯!」 方長老看向吳長老,忽然一合扇子,正聲道:「吳長老,就算是掌門把本命元燈交在你手中,再言之,就算掌門身隕,這掌門之位,吳長老以為該誰坐呢?」 大手孟長老和吳長老對視一眼後,孟長老一揮大手,帶起一股嘯風,大聲道:「以我之見,吳長老進入築基最久,資歷最適合坐這掌門之位。在場的弟子,你們以為呢?」 所有綁著黑布的天元派弟子立刻暴發出轟然的叫聲:「我等願跟隨吳長老!認吳長老為掌門!」 近百位練氣修真者同時喊聲,震得整座高山彷彿都在顫動一般。吳長老陰沉的面容泛起一絲高興。 方長老用扇子在手上輕輕拍了兩下,表情仍然不變,留須的長老則是有些沉不住氣,等那綁著黑布的弟子連續叫了五聲後,終於是用出真元,暴吼道:「住口!」 他的聲音極大,竟似要蓋住這上百位練氣弟子的聲音,這些弟子也是收了口,場面安靜了下來。 「怎麼?你們難道不許弟子說出自己的心聲,或者是你們也對這掌門之位有著覬覦?」吳長老冷笑一聲的說道。 方長老看向吳長老,眼中浮出一絲怒氣,道:「吳長老!咱們也不要在弟子面前,拐彎抹角了。你想座掌門之位,可以!」 「方長老!你在說什麼!」留須的長老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小聲提醒道。 那吳長老卻是愕然,質問道:「你此問當真?」 方長老再次打開折扇,面上露出一絲譏意,道:「當然是真的!不過掌門之位不僅你可以坐,凡是天元派弟子都可以成為掌門。你只要得到每個天元派弟子的認可,這掌門之位,自然就是你的了。」 「你!」吳長老眼睛一瞪,若是能得到每個人的支持,哪還有今天這出。他雖然資歷是在場最高的,也是步入築基最久的一位,但是這方長老的實力非同小可,就算是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可以獲勝,所以才僵持至今。畢竟,沒有必要,他也不想與其動手,否則一個不小心,就只有魂消道隕了。修真者修練的越久,對於生命越發的在乎。 留須長老大笑道:「方長老所言不錯,我問問在場的弟子,你們可同意吳長老作掌門啊?」 「不同意!」「不同意!」從袖腕綁白布的這方,立時傳出大喊聲,氣得那吳長老臉色越發的陰沉鐵青。 等聲音逐漸安靜下來,方長老搖了搖頭,輕聲道:「吳長老,你若想作掌門,還有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 「修真界向來以實力為尊,天元派也是如此,你若是展現出天元派最強者的一面,這掌門自然是你的。」方長老微微一笑道。 聽到這話,吳長老目光一凝,沉默下來。大手孟長老一雙大手狠狠拍在一起,發出沉悶如雷的響聲,激的一些修為低的弟子,感到不適。 「哼!方長老這話的意思分明是想挑起內戰!想要讓我天元派內鬥,好給外人趁虛而入麼!」 這話一出,兩方的弟子皆是嘩然一片,眼神全是投向了方長老。 「原來內戰是方長老的意思啊!我還一直以為是吳長老!」 「挑起內戰有什麼好的,方長老怎麼會這樣做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時看方長老為人挺好,我才選了他這一方,看來是我選錯了吧。」 一時間,不少弟子都是交頭接耳,小聲說了起來,但是在場的都是修真者,絕大部分聲音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安靜!」留須長老面色一變,舌綻春雷的厲喝一聲。 吳長老眼底又是一喜,朝著孟長老看了一眼,眼中滿是讚賞,他還沒想到,孟長老還有這一手。 方長老神色沉了下去,冷聲道:「好個巧舌如簧!顛倒是非!孟長老,我倒是小看了你。」說完,他轉過身,朝身後那些弟子掃了一眼,沉聲道:「我方某是什麼人,在場的弟子莫非真不知道嗎?雖然方某現在是築基長老,可自小就入了天元派,這天元派便是方某的家!方某想的只是願這個家和諧,願這個家越來越好!至於誰來做這一派之掌,方某根本不在意,只要他能夠讓方某心服口服,能夠真的對天元派有好處,方某絕對會舉雙手贊同!」 「方長老所言甚是!大家莫要被那小人之話蒙了心智!」留須長老接言道。 「方長老!方長老!方長老!」聽到方長老這一番話,那些心中有異的弟子立即是回過神,大聲的喊著方長老的名字,就連綁黑布的弟子,其中也有不少似有意動。 「哼!」一聲冷哼從大手孟長老口中發出,他揚起蒲扇般的大手,指向留須長老,「你!說誰是小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迷幻之術 留須長老轉過頭,怪笑道:「我沒有提名掛號,你認為是誰那便是誰了!」 「逞口舌之利,有本事就下場與我對上一場!」孟長老狠狠一踏腳,一聲悶響之後,整個人彷彿炮彈一般,彈射到了場中央,眼神銳利的看向留須長老。 留須長老重重一哼,身形化作大鳥般兩手一展,從半空中落到孟長老對面,「要戰便戰!莫不是以為我怕你不成!」 孟長老二話不說,大手張開,帶起濃郁的黃色光芒,彷彿一面厚重的牆壁,朝著留須長老從頭蓋下,後者身邊丈許之內,生起一股烈風,延著腳下的土塵往四面八方吹去。留須長老揚手,五指併攏,形成鳥嘴一般,毫不相懼的啄向大手,兩者碰撞,牆壁般厚實的大手猛地一顫,其上的黃光更加的濃郁起來,五指一合,欲要把留須長老的手扣下。 留須長老面色不變,五指伸展,其上瞬間多了一股無比凌厲的刀氣,整個手掌彷彿化成了一把吹毛立斷的刀鋒,刀鋒在孟長老的大手上一劃,後者立刻痛呼一聲,連忙收手,而後握成拳頭,猶如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向留須長老的手。 下一刻,兩人低聲痛呼,後退兩步,孟長老的手上多了一道血痕,留須長老的則是手掌一端全是呈現出了青烏之色,接著兩人目光一寒,再次相鬥在一起,越打越烈。 片刻後,遠方突然有一道亮光沖天而起,所有人的視線立刻聚焦了過去,方長老和吳長老同時一驚。 「糟糕!有人想破壞靈脈!」 「想不到現在天元派內鬥外患一起生,真是倒霉。」弟子們私語起來。 就在這時,一聲警鐘從山下傳來,山下正是天元派的訪市。 「啊!訪市也有危險了!那裡可是有好多材料和丹藥啊。」一名弟子驚呼出聲。 方長老和吳長老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叫道:「住手!」聞言,孟長老和留須長老頓時分了開來,兩人的衣袍已然髒亂不堪,臉色都是有些蒼白。 「吳長老,現在不是內亂的時候,以我所見,不如暫時放下掌門爭位,等把外敵驅逐了再說不遲。」方長老急聲說道,靈脈是門派的根,訪市也是天元派極為重要的地方,如果出現問題,就算得到掌門之位,天元派也是危及了。 「好!本座也贊同。孟長老,你帶弟子跟本座去訪市,看看誰敢在我天元派鬧事。」吳長老顯然知道其中厲害,吩咐一聲,朝著山下掠去,孟長老狠狠瞪了留須長老一眼,率眾緊跟下山。 方長老羽扇一合,叫道:「我先去靈脈一步,你們速速趕來。」說完,他的速度彷彿離弦的箭,馳向靈脈之地。 周行有些愕然,沒想到情況忽然變得如此紊亂不堪,想到自己欠天元派掌門的承諾,內亂他無力去管,這外患他倒是能幫上點忙,思量到此,周行目光在山下和靈脈的方向掃過,而後撕下一片衣角,再次把臉遮住,從儲物戒中取出青雲傘,撐開,朝著靈脈的方向跑去。 靈脈之地,藍衣女子和慕家三人豁然站在靈脈外的禁制外,在他們身邊,有四名天元派弟子倒在地上,不過氣息還有,只是被制住了而已。 「三哥,咱們觸發了禁制,必須趕緊打開,遲則生變。」藍衣女子仍是用藍紗蒙面,目光清澈的望著眼前的光罩。 「五妹,這應該是天元派掌門布製出的,他是築基後期的實力,我們恐怕很難打開吧。」慕三哥擔憂道。 藍衣女子目光閃爍了幾下,說道:「這禁制只是死物而已,就算金丹修士的禁制,只要時間夠,也能強攻開,三哥,你們不要留力,直接用真元硬攻!」 「好!」 四人都是伸出手,強烈的真元聚集在手中,然後朝著禁制硬生生轟去,不過,這禁制只是泛出薄薄的光芒,根本沒有一絲要破開的跡象。藍衣女子冷哼一聲,揮出鳳仙紗,化作一根數丈長的粗鞭,劈向禁制,一連數下,禁制果真有了鬆動的樣子。 慕三哥幾人望著那鞭子,眼中無法掩飾的流露出炙熱的光芒,金丹修士的法寶太強大了,幾乎可以提高一倍甚至幾倍的實力。當然,他們也僅是眼熱罷了,以他們的實力,老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賜下法寶的,哪怕暫用也是做夢。 「亂想什麼!」藍衣女子喝道。三人立馬回過神,全力以赴的轟擊禁制,半刻時間,禁制的光芒已是漸弱了許多,看情況最多再攻擊一小會兒,就能完全破開,到時拿到那東西,任務完成後,得到的獎賞一定不少。一念及此,四人都是更加用力,毫不保留的用出自己最強大的攻擊。 「何方宵小!敢打我派靈脈的主意!」聲音彷彿激烈的浪滔一樣,還在老遠,就如同鼓鑼一般,在耳邊震響。四人不由一頓,神色沉重起來,眼看禁制即將破滅,想不到有築基修士這麼快趕來。 「三哥,你們不要停!盡快破開禁制,取出東西,我來應付他。」藍衣女子當機立斷的說道,當下化作一道藍影,朝來人掠去,為慕三哥三人爭取時間。 「五妹,小心啊!」慕三哥囑咐一聲,和另外兩人相視一眼後,繼續轟擊禁制。 藍衣女子在靈脈不遠處停下,神色凝重的望著來人的方向,她有種感覺,這次來的築基長老比昨晚的還要厲害,若不是靠老祖賜下的丹藥,她也無法在短短一晚就恢復到最佳狀態,看來這次又得是一番苦戰。藍衣女子一抖手,鳳仙紗從鞭子回原到藍紗巾狀,在藍衣女子肩上打了個圈,凸顯出一抹清純。 少頃,藍衣女子感應中,一道強大的氣場臨近,連忙肅聲道:「前輩請留步。」 話音一落,一道儒士的身影已是在藍衣女子面前出現,這人手持羽扇,正是先一步朝靈脈趕來的方長老,他到來的時間,可以猜出身法比之孟長老要高明許多。方長老見到藍衣女子,明顯有些愕然,但是面色依舊平靜,他朝轟轟作響的靈脈看了一眼,似乎並不焦急,淡然道:「道友想必就是慕家的雨靈仙子吧,小小年紀就能達到練氣巔峰之境,真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見到這儒士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藍衣女子眼神一凝,道:「前輩誇讚了,晚輩若是放到其他地方,也只是平庸無奇罷了。」 「雨靈仙子謙虛了,以你的資質就算是在岳都帝國,也會受名門大派禮遇的。仙子,你看我的眼睛……」方長老溫和的聲音彷彿雨露,輕輕的潤澤大地,使人忍不住想要遺忘掉自己的存在,好好的去享受雨露的溫和。 藍衣女子下意識看向方長老的眼睛,對視之下,忽然覺得有些乏困,全身越來越無力,想要找個床睡上一覺,她的眼神漸漸迷離起來,身體竟然微微搖晃,猛地,藍衣女子精神一振,清醒過來,眼前哪裡還有儒士的身影,方長老已經從她的身邊擦過,往靈脈走去。 「迷幻之術!」藍衣女子驚駭,剛才雖然只是沉迷了一下,但若是這長老想取她性命,易於反掌。她回過頭,發現儒士已在兩丈之外,連自己都不小心著了道,若是三哥等人遇到,肯定是任憑宰割。藍衣女子大喝一聲:「停下!」 手拉著鳳仙紗一揮,鳳仙紗彷彿靈蛇一樣,嗖的一聲跨過兩丈,衝到方長老身邊,想要把他束縛其中。 「仙子,老夫看在慕前輩的面子上,有意放你一次,你若再靈頑不靈,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方長老稍有些詫異藍衣女子能回神這麼快,旋即見到藍衣女子的攻擊,不由怒道。他合著的羽扇瞬間展開,朝衝來的鳳仙紗一扇,一股厲風呼嘯,那鳳仙紗的動作頓時遲緩起來,方長老緩緩一邁步,就躲了開去。 藍衣女子的眼神在那羽扇上一停,暗道:「這人的實力好強,應該有築基中期的修為,那羽扇想來也是偽法寶,甚至是法寶,以我的實力肯定不是其對手。不過,靈脈的禁制最多只要一柱香的功夫就能破掉,能拿到那東西,對於我慕家來說意義重大,不行,我一定要纏住這人,到時以鳳紗巾,想要脫身應該不難。」 藍衣女子一咬牙,鳳仙紗再次纏向方長老,而自己則是與方長老相距一丈以上,不敢靠近,更是微微閉上眼睛,不去看方長老的眼睛,怕再次著了迷幻之術。 「不知好歹,老夫就代你家老祖教訓教訓你!」方長老再次掄動羽扇,一股股厲風彷彿利器,朝著藍衣女子呼嘯而來。 藍衣女子不敢硬接,手持鳳仙紗,真元灌入,鳳仙紗漸漸變大,一邊纏向方長老,一邊擋住厲風,她自己也是身法施展到了極致,如一道殘影躲開厲風。如果這樣下去,想要堅持一柱香並不困難。 第一百三十九章 熟悉 「憑你也想攔我,不自量力!」 方長老並不焦急,抬扇猛地一扇,這一次,那扇出來的烈風竟然有了形態,仿若一把劍,直刺鳳仙紗。不過,鳳仙紗柔韌十足,這烈風之劍根本無法達到什麼效果,僅是令鳳仙紗朝後蕩去。藍衣女子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就見方長老手中的羽扇,亮起一層朦朧的白光,再次一扇,十數道烈風凝聚成刀劍的形態,呼嘯著同時刺向鳳仙紗。 藍衣女子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美目朝靈脈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間就作出了決定。她的目光越發的凝重,十數道凝聚的烈風仍是被鳳仙紗擋了下來,藍衣女子額上露出的肌膚顯得蒼白,旋即,她兩手抓住鳳仙紗,雙手同時掐著印訣,眨眼間,鳳仙紗鋪天蓋地的漲大,彷彿可以遮天蔽日一般,竟是比昨晚那一幕還要大上許多,整張鳳仙紗猶如一張幽藍色的光幕,嗖嗖嗖,由地而起,延展到高空,擴張了十數丈的地面,把去往靈脈的路給擋了下來。 以藍衣女子的實力,想要進攻根本起不了多大的效果,所以為了那東西,盡可能的為慕家三兄弟爭取時間。藍衣女子取出一個丹瓶,拿出一枚丹藥,吞服下後,半閉著眼,兩手冒著淡淡的藍光,望向儒士。 「鳳仙紗雖然是件不錯的法寶,可惜你根本沒有煉化,只是以印訣施展,連十之一二的作用都發揮不出。」方長老平靜的看著藍衣女子身後鳳仙紗所化的大幕。 藍衣女子默然不語,只是提高警覺,怕再次中了這長老的迷幻之術。 「仙子,你若是把它收起的話,帶著你的人馬上離去,老夫可以饒過你們。要不然,就算你可以逃走,你的族人也未必能夠走吧。」方長老似乎不急,淡淡的說道。 聞言,藍衣女子一驚,她倒是忘了這一點,以慕三哥幾人的實力,就算自己把這長老阻擋到他們取走那東西,自己有憑借可以逃離,他們又該怎麼辦?一時間,藍衣女子不由猶豫起來。 「生命可貴啊,仙子就算自己不在乎,也該為族人多想想。仙子,停手吧……仙子,停手吧……」說到後面,方長老的聲音越來越溫和,彷彿凜冽的寒冬,全身泡在溫泉般,想要就此睡去。 藍衣女子眼睛逐漸的閉上了,身後諾大的鳳仙紗迅速的縮小,化成了一張手絹般大小,縮回到藍衣女子的袖中。在不知不覺中,她再一次被迷幻之術所惑。 方長老看著藍衣女子,眼中露出一絲森然的殺機,手中的羽扇抬起,一扇之下,一股尖刀般的烈風朝藍衣女子撲去,眼見藍衣女子就要煙消玉隕之時,方長老忽然一合羽扇,那烈風卻是在觸及藍衣女子的頭顱剎那消散了,然而,藍衣女子遮面的紗巾被烈風一拂,晃落了下來。 一張精緻的俏臉,眼眉鼻嘴,彷彿是塵世間最美麗的容顏,帶著清麗動人的氣質,猶若上天的恩賜,顯露於世。 方長老微微張嘴,眼神中略過一抹驚艷。在修真界,男人追逐強大的天性,造成了女修不足男修的十分之一,雖說修真之後,面貌皮膚氣質上都會有些提升,但是女修想要徹底改變成傾國傾城的容貌,除非能夠達到元嬰境界,或是得到逆天的丹藥,否則最多也只是稍稍改變。何況,就算改變得天仙一般,還是無法與先天就貌美的人相比,那種先天成就的美,也是後天幾乎無法達到的。 「好熟悉啊。」周行透過枝梢的縫隙,遠遠的看到了藍衣女子的面容,因為怕被發現,他不敢離的太近,但以他的目力,自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藍衣女子。他眼睛定定的看著藍衣女子,那種熟悉感越來越強烈,只是他知道,以此女出色的容貌,若是他見過的話,斷然不會忘記。「為什麼會這麼熟悉的感覺?難道我以前和她見過,我忘了?」 「雨靈仙子?雨靈,雨靈……這名字怎麼也這樣熟悉呢?」周行喃喃道。 方長老望著雨靈仙子的面容,微微搖頭,思量:「此女是慕家之人,以她的天資,若是自己想打她的主意,慕家老祖一定會不顧其它勢力而滅掉天元派。不過,若是不給她一些懲罰,也便顯得我天元派太過軟弱了。」 耳邊傳來靈脈之地的轟響聲,方長老不再多想,走上前,一手把雨靈仙子抓起,朝靈脈掠去。 「她,到底是誰!?」周行目光閃爍,等那方長老稍一走遠,連忙起身追去,他原本是準備幫天元派,但是現在已是不需要他了,而見到那藍衣女子的真容,他心中升起的熟悉感,反而讓他有些關注藍衣女子的安危了。 靈脈之地,慕三哥三人正神色沉重的用盡全力擊打禁制,眼見著禁制光幕越來越弱,只需再來上幾番攻擊,一定能將其破除,三人自然大喜。 「哼!還不住手!」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彷彿一道寒流瞬間包裹住慕家三兄弟,三人全身一顫,汗毛倒豎,不由停下手,連忙回過頭看去,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五妹!」「五姐!」三人驚呼出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儒士,「你,你把她怎麼樣了!」 「你要是敢對我們不利!慕家不會放過你的!」包括慕三哥都是心亂了起來。 方長老面色冷淡的掃了靈脈的禁制一眼,根本不和他們三人多說廢話,羽扇一展,三道烈風直接衝向慕家三兄弟。三兄弟驚駭,連忙暴發出最強大的攻擊,只是稍一阻攔,隨即就被烈風衝破,接著三人倒飛了數丈之遠,紛紛昏死了過去。 遠處,周行同樣是心驚不已,這方長老比昨晚的築基長老,厲害了不少,他微閉上眼,隱木術用到了極致,生怕引起方長老注意,雖然他是報著相助天元派的念頭,但經過昨晚,他也不敢再相信這些長老們的想法了。周行暗自下了決定,現在外患估計已經驅除,他雖沒幫天元派什麼大忙,但已經盡心了,算是把自己答應過天元派掌門的承諾應承了。接下來,他趕去一個地方,他答應過秦志遠,去看看他的家人,為他報平安。 方長老把藍衣女子放下,走到靈脈的禁製麵前,一揮手,那已經非常暗淡的禁制上出現一個裂口,方長老朝裡面走去,不多時,手中多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瓶,喃喃道:「看來慕家是想要這東西了,他們卻不知道,這東西已經剩下不多,否則肯定不會打它的主意。」他想了想,把玉瓶塞進懷裡,然後目光落在雨靈仙子那傾城的臉龐上。 「真漂亮,我活了一百多年,也沒見過如此資色的女子。」方長老看著藍衣女子的眼神多了一絲異樣,他緩步走到藍衣女子近前,眼神中的異樣越來越濃。他左右望了一眼,忽然蹲下身,伸手朝雨靈仙子探去。「就吸掉她的元陰,讓她慕家得不償失!」方長老儒士般的模樣,突然多了些淫邪。 望著方長老的手離雨靈仙子越來越近,周行眼睛猛得瞪大,終於想起了為何藍衣女子讓他那樣熟悉,他心急如焚,一咬牙,豁然起身,大喊:「住手!」 「竟還有人!」方長老大吃一驚,站起身,驚怒交加的望向周行,他剛才那番作為,若是真的作出,被人看到傳了出去,他日後都沒臉再在楚南國呆下去了。方長老始終平淡的面容,終於變了顏色,泛起一片陰沉,眼中閃過淡淡的精光,已是看出周行僅是練氣七層的修為。 「小子,你找死!」方長老陰冷的看著周行。 周行走出了林子,來到方長老近前,再次看了雨靈仙子一眼,眸子深處多了一絲驚喜,「是的,一定是了,他們長得太像了,肯定是有親戚關係。」他抬起頭,看向方長老,慎聲道:「前輩見諒,晚輩沒有絲毫針對前輩和貴派之意,只是請前輩放這姑娘幾人離去,晚輩在此謝過了。」 「你的來歷!」方長老雙眸冷厲的注視著周行,似乎只要周行不答,就會出手。 周行眉頭一皺,斟酌少頃,咬著嘴唇說道:「晚輩是華雲宗祁雲弟子!」他知道以他的實力,根本在這長老手下過不了幾招,就算自己能逃走,想要救下藍衣女子幾人,也是無能為力。不得以之下,周行只能用出華雲宗的名頭。 「華雲宗!」方長老雙目中瞳孔一縮,接著在周行身上細一打量,暗道:「不可能!華雲宗離這裡有數十萬里之遙,這人不過是練氣七層修為,想要趕到這裡,至少要兩三個月以上,而且連雲山脈中妖獸不少,絕對不可能!」 「哼!你若再騙老夫,老夫就把你粉身碎骨,若是如實回答,老夫就留你一命!」方長老冷聲道。 「晚輩所說句句屬實!前輩若不相信,儘管問我華雲宗之事。」周行道。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一百四十章 逃不掉 方長老深深看了一眼周行,心道:「此子莫非真是華雲宗之人?若是如此,我倒真不能傷其性命,否則以華雲宗的勢力,對我天元派便是天大的威脅了。這慕家幾人,我同樣不能過分傷及。」方長老心裡頗是鬱悶,接連出現幾個練氣修士,以他的修為想要除去,原本很輕鬆,偏偏這幾人又都有背景,他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天元派著想。 當然,讓他就這樣輕易把這幾人放過,也絕對不可能。 「就算你是華雲宗之人,那又如何!這幾人來毀我天元派的靈脈,想要我這樣輕易就放過,哼!真是異想天開!」方長老冷笑一聲。 周行一愣,他自然聽出了這長老話中的意思,沉吟一會兒,手一翻,一疊高階符出現在了手中,「這是十張高階符,不知前輩可否放過他們?」 「高階符!?」方長老微感詫異,這種符,一張的價值就能值數十塊下品靈石,這十張就是數百塊下品靈石。思量之下,方長老走到慕家三兄弟中最小的那人身旁,抬腿一踢,這人被直接踢到了周行身邊,「只夠換他一人。」 周行眉頭一皺,意念一動,十張高階符被他控制著飄向了方長老,後者毫不在意,伸手拿過,收了起來。 「這兩塊靈石,前輩覺得如何?」周行手中又多出了兩塊晶瑩剔透的靈石,比之下品靈石看上去要光亮許多。 「上品靈石!」方長老終於驚訝起來,這種靈石,在他的手上都僅有一塊,還是掌門在他突破築基時賞給他的。這種靈石在特定時候,甚至是在突破金丹時,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其價值一顆就算是數百顆下品靈石也不一定能換的到。 華雲宗的弟子,怎會如此富有? 由此,方長老對於周行是華雲宗之人更是相信了幾分,如果被他知道,這些東西全是在他掌門身上得到的,不知會是什麼感想。 「這兩人,你帶走吧。」方長老把慕家三兄弟剩下的兩人也踢到了周行身邊。 周行額上多了三條黑線,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救藍衣女子,想要確認她是否與自己認識的那人有關係,沒想到拿出了不少在身上價值不菲的東西,卻是救了三個無關的人。周行吸了口氣,取出了一個丹瓶,扔向方長老,「前輩,這是晚輩的孝敬,請前輩不要推辭!」 「丹藥嗎?」方長老有些不屑,以他的身份,在天元派中,就算要幾十顆洗髓丹,甚至再貴重一些的丹藥,都不是太難的事。接過丹瓶後,方長老打開塞子,聞了一下,面上頓時露出震驚,望著周行,眼中竟有一抹不敢置信,隨即他鄭重的收好丹瓶,點頭道:「你帶他們離開吧,半刻之後,就算老夫同意,你們也沒機會離開了。」 聞言,周行大喜的點頭道:「多謝前輩!」他自然知道,那留須長老和其他天元派弟子正在趕來。他看向四人,愕然起來,四人的重量他雖然能夠負得起,可是卻沒那麼多手。 方長老目光在周行身上掃過,朝藍衣女子看去,淡漠道:「雨靈仙子,你既然已經醒了,就跟他離開吧。」 周行此時還是用布蒙著面,他看向藍衣女子,只見藍衣女子站起身,抿著薄薄的嘴唇,帶著一絲怨恨的瞪了方長老一眼,而後朝著周行斂衽一禮,輕聲道:「多謝這位道友相救,雨靈感激不盡。」 「道友不必客氣,趕快把你的同伴帶走吧。」見她無礙了,周行心中一喜,連忙說道。 「嗯。」藍衣女子手一揚,鳳仙紗展露而出,驟然伸長,靈動的把慕家三兄弟纏住,飄浮在半空中,隨即,藍衣女子朝周行微笑道:「道友,你也上來吧。」 周行遲疑一下,跳到了鳳仙紗上,只覺得腳下軟綿綿,如同棉花一般,「這是飛行法寶?」 「道友說笑了,這只是能暫時提升速度而已。」藍衣女子說完,也是身形一動,來到鳳仙紗之上,手訣一掐,整個鳳仙紗藍光大盛。 方長老站在一旁,平靜的看著,絲毫表情也沒有,他心裡還想著裝在胸口的那丹藥,這些東西他並沒有收到儲物法寶中,那從靈脈中取出的玉瓶也是如此,準備等靈脈外的禁制修復好,再放入其中。 就在這時,藍衣女子忽然對著方長老胸口一指,後者一怔,就發現胸口的東西竟是全數飛射向藍衣女子。周行也是大驚,沒想到藍衣女子在這時侯用出了控物術。 「大膽!」方長老驚怒交加,身形快到極致,伸手準備把東西抓住。藍衣女子「咯咯」一笑,鳳仙紗嗖的一聲,帶著她和周行以及慕家幾人瞬間劃作一道藍光而去,方長老身上攝出的東西,同時消失了。 「給老夫留下!」方長老大怒,羽扇一展,一股龐大的烈風衝向藍光,他自己也是邁出腳步,眨眼間已在數丈之外,朝藍衣女子追去。先不提周行給他的丹藥對他有著極大的好處,就算那靈脈之中的東西,雖說剩餘不多,但也不能就這樣被帶走。 鳳仙紗如同一張飛毯帶著五人在丈許高的空中如同飛箭,轉瞬間就是老遠。然而,在鳳仙紗身後不遠,方長老身形彷彿鵝毛一般,輕盈無比,在林中飄揚,速度卻是快的驚人,就算是周行拿出青雲傘,全力施展掠影步,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把東西還給老夫!」怒聲從身後傳來,在周行和藍衣女子耳邊震響。周行心驚,朝藍衣女子看去,發現她嬌容之上雖有略驚之色,但卻沒一絲懼怕之意,周行心裡微鬆,以為藍衣女子心中有逃離的把握。 片刻之後,眾人已經離開靈脈數十里之外,藍衣女子額上浸出細密的冷汗,在鳳仙紗後面,方長老卻是就在十數丈的距離,比之先前進了不少,這樣的距離,只要稍微一頓,就會立馬被追上。 「道友,我來助你。」周行伸手貼於藍衣女子身後,精純的真元流入藍衣女子體內,他的真元雖然在量上比練氣巔峰要少上許多,但是純度上卻絲毫不差。 藍衣女子渾身一震,面上頓時鬆弛了不少,她目光斜視了周行一眼,美目中異彩連連,不知在想些什麼。周行沒去注意藍衣女子的神情,只是全力的把真元運出,他能夠感受到要帶動鳳仙紗維持這樣的速度,真元消耗的極快。 如此,一連翻過了數座高山,卻仍然無法甩掉方長老,周行朝後看去,那方長老面色大怒,但是臉頰上仍是有著紅潤,顯然並沒有消耗太多的功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會被追上的。」周行憂慮的同時,藍衣女子臉色越發的蒼白。 「哼!我看你們能逃到何處去!」方長老手持羽扇,一股股烈風生出,帶動著他的身體,偶爾又扇出烈風攻向周行幾人,被鳳仙紗一一擋住。鳳仙紗不愧為慕家老祖的法寶,擋了許多道烈風,也未有絲毫破損。 眼見又是一座巍峨的高山矗立眼前,周行目光一閃,從藍衣女子背上收回手,沉聲道:「道友,你先走一步,我來阻他一下。」 「啊!這怎麼可以,你的修為……」藍衣女子驚呼道。 「道友放心,我雖然修為不高,但想要阻他少頃,還是可以的。道友趁此機會就趕快帶同伴走吧。」周行說道。 藍衣女子美目睜大,回過頭,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周行,這人雖然蒙著面,但藍衣女子自認沒有見過,一個不相識的人竟會對自己如此好,要知道這很可能會有送命的危險。這令她驚訝的同時有些好奇。被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周行臉上微微一紅,這藍衣女子的樣貌也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子了,還好有布遮著面,不然就會尷尬了。 「道友為什麼要幫我們?」藍衣女子眨了眨眼睛,忽然問道。 周行沉默一下,他不確定這女子是不是與自己認識那人有關係,於是念頭一轉,笑道:「因為姑娘令我心動了!」 「哈哈!你先走!我去阻他!」周行大笑一聲,腳下一蹬,離開了鳳仙紗,竄到了半空中。那藍衣女子美目泛起一陣波動,用鳳仙紗帶著慕家三兄弟眨眼間已到了遠處。 「你敢阻我!」方長老瞬間即到,周行和藍衣女子的話自然落到他的耳中,他羽扇朝周行扇去,化作一道凌厲的風波。 「前輩手下留情啊!」周行說出這話,手中卻是多了兩張高階符,一張金剛符化作光罩擋在身前,另一張高階符陡然變化出數十根土刺,衝向方長老。周行之所以一動手就用高階符,當然是明白以自己的實力,恐怕還未靠近方長老,揮手間就被掃開。 見到這迎面而來的土刺,方長老怒極反笑,猛地停了下來,羽扇一展,連續扇出數十道烈風迎向土刺,「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匕首奪命 高階符爆發出來的力量,已經算得上是練氣高階強者的全力一擊了,就算是築基中期的方長老,也必須停下來應付。 數十道烈風和土刺相遇,一陣蓬然的響動之後,破碎消散,化成了無數土塵,瀰漫在空中。 「散!」方長老冷喝一聲,一股強風捲動起來,附近十數丈之內所有的土塵彷彿被莫大的吸力牽引,霎時間就捲動到了一起,如同一道土柱,朝著天空射去。而此刻,這片地方再次空蕩起來,方長老目光一寒,鳳仙紗就在這短短瞬間,便是消失在他的眼前,雖然此刻追的話,或許還能追上,但他卻是站在原地,眼神落在站在一邊,擋住他的周行身上。 「前輩,晚輩得罪了。」周行說道。 「你居然能夠為了救他們而甘願留下來,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方長老的話語含著一絲好奇,畢竟沒有人不會珍惜生命,而周行先是付出不菲的價值,而後又冒著生命的危險擋住自己,若非有極大的關係,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方長老自然不會相信周行會真的因為對那藍衣女子心動,就甘願如此,但他也不知道,周行是因為有逃脫的信心,才會這樣。 見方長老沒去追藍衣女子,周行自然樂得拖延時間,猶豫了一下,答道:「她可能是晚輩所認識人的朋友。」 方長老臉色更寒,顯然不相信此話。「小子,老夫也不想傷你性命,你若是能把剛才給老夫的東西,再拿出兩份,老夫就放你離去。」 「兩份?不行!」周行直接拒絕,雖然他給的東西已經被藍衣女子取走,可是他已經交給了方長老,就算被搶走,也不是自己的事。況且這些東西都是他儲物戒中最珍貴的東西了,想讓他再拿出兩份,完全是做夢。 方長老一瞪眼,厲聲道:「老夫給你離開的機會,你若是不珍惜的話,別怪老夫手下無情了。好吧,看在你是華雲宗之人的份上,老夫換一個條件,只要你把剛才給的丹藥,給老夫兩粒,其它東西也便算了。」 聞言,周行連考慮都不曾,直接搖頭道:「那丹藥,晚輩只有一粒,不曾有多餘的。」剛才周行拿出的丹藥,確實是只有一粒的「上玄丹」,此丹對於凝丹的幾率可以提高足足兩成,若不是為了救藍衣女子,若非是對於那遙遠的金丹期的突破還沒太大的概念,周行也不可能把上玄丹拿出來的。 「只有一粒了!不可能!你以為老夫會相信嗎?」方長老一怔之後,大怒道,顯然是不相信周行的話,上玄丹,對於他來說,簡直是有著超乎法寶的作用,能夠結成金丹,不管是壽元,還是實力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老夫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拿出一粒上玄丹,否則就算你真是華雲宗之人,老夫也要取你性命。」 聽他這樣說,周行心裡也是生出一股氣,哼道:「前輩愛信不信,晚輩只有那一粒上玄丹而已。」 「那你就拿出性命給老夫!」 方長老話音一落,一合羽扇,一步邁向周行,同時伸出白淨的手掌,朝他脖子掐來。這是他第一次沒有用羽扇,反而是簡單明瞭的做出普通人也常用的招術。 「火龍符!」周行直接祭出一張高階符,瞬間空中凝聚出一條巨大的火龍,炙熱的氣息,令周圍的植被立馬化作灰燼,衝向方長老。連續用出三張高階符,周行自然不願,心裡決定擋過方長老這一次攻擊,就立馬脫離此處。 「又是高階符,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高階符!」方長老冷言道,白淨的手掌與火龍吐出的火氣,毫無花俏,其上沒有任何法術的光芒,與火龍接觸到。 「凝!」方長老輕輕的聲音響起,就見那火龍驟然停頓下來,一點藍色的波紋從白淨的手掌中漫延而出,剛好把火龍籠罩在了裡面。周行驚駭,感受到一股直刺心底的霜凍,連忙後退幾丈。只見鮮紅的火龍在藍色波紋中剎時凝結,沒有一絲火苗再動彈,竟是完全凝結成了冰一般的樣子。 火被凝成冰,這在周行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完全相反的屬性,如果是火龍被破滅,倒還可以說通,火被冰凍,就真的有些玄奇了。 「卡嚓」彷彿有冰脆的聲音響起,那凝結成藍紅色的火龍,從內部開始破裂,頃刻間化成了一股煙氣,消失不見。而方長老的手依舊是白淨,沒有一絲損傷,眨眼間,這白淨的手,已是來到了周行眼前不足三尺。 周行駭然失色,儘管身前還有高階金剛符的護罩存在,但是見過剛才一幕,周行對這護罩的防禦能力,再沒有一絲信心了。果然,白淨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金剛護罩之上,頓時就支離破碎,只是稍稍一頓,就到了周行面前。 此時,就算再用出幾張高階符阻擋,周行也不敢肯定是否能成功。而且如此短的距離,就算是用出青雲傘離開,也有些來不及了。他眼底一絲精光閃過,一把匕首赫然出現在了白淨的手和周行之間。 方長老眼中浮現出一絲不屑,就算是偽法寶,他也有信心對其造成破壞,然後取掉周行的性命。這招功法幾乎是他的壓箱底的功法,「戮絕手」,需以本命真元摧動,這一次用出戮絕手,他至少在短期都不能再用出,須等本命真元完全恢復。這也是他被周行氣到,想要得到上玄丹,怕出現意外而使用出來。 然而,這一絲不屑,在瞧見那匕首柄上出現的兩個篆字,「天元」以及匕首的樣式時,豁然變色,「這,這是掌門的信物!怎麼可能,怎麼會在此人身上。」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方長老連忙停下手,想要收回,這雖是掌門信物,但同樣是件法寶,雖然方長老沒有見過,可據說這匕首無堅不摧,擁有極其神奇的空間之力,是元嬰修士以自身本元融以珍奇之極的材料鑄造。就算對自己的戮絕手再有信心,他也不想去和這匕首硬碰。 就在這時,周行目光一閃,那匕首竟是憑空消失在空中。 見此,方長老大駭之下,急忙朝著後面退去,同時羽扇一展,就要施展法術。可他瞬間就作出的動作,還是慢了。「啊!」方長老一聲慘叫,就見匕首從他的胸口貫穿而出,帶著一道噴射出來的血漿。 方長老面色立時慘白,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心臟的部位,一個血窟窿赫然在目,這個部位是凡人的生命,一旦出現問題,當場隕命。而對於築基修士,儘管不會當場隕命,但除非有大神通相救,或者有逆天的藥,同樣是逃不掉隕命的下場。 「你……你……」方長老的面色中透出死氣般的青色,一手摀住胸口,一手指著周行。 周行收回匕首,同樣是有些難以相信,自己只是下意識用出了匕首,下意識做了那番攻擊,竟是要了方長老的命。說到底,他來這靈脈附近的目的,就是為了天元派掌門的承諾,而想要幫助天元派。然而,結果卻是截然不同,放走了慕家人,算是幫著慕家搶走了方長老的東西,到最後,還要了方長老的命。 「前,前輩,晚輩不是有意的。」周行愣愣的說道。 方長老慘叫一聲,猛地退到了十數丈外,盤膝坐下,手一翻動,數個丹瓶出現在手中,全部拔開塞子,一共倒出了十數粒丹藥,也不管什麼,一起吞了下去。 「不能死!我不能死!我還要做天元派掌門,我還要衝那金丹,元嬰,成仙……我不能死,不能!」方長老不管周行,閉上眼,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在他的胸口,心臟的血被暫時止住了,但是那裡的窟窿反而有變大的趨勢。 周行站在一邊,沒有再對方長老進行攻擊,心裡真希望他可以恢復好。畢竟方長老與他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其掌門更是間接的對周行有恩。 許久,天色都暗了下去。 周行忽然目光一凝,卻見方長老站了起來,臉上恢復了一絲紅潤,連忙喜道:「前輩,你沒事吧。」 方長老看向周行,目光裡沒有仇恨,只有無盡的悲哀,「老夫想知道,你為何有掌門的信物?」 「信物?」周行訝道。 「就是那匕首。」 「這個……」周行目光閃爍,不願說出真相。 「你不必擔心,老夫不會有什麼想法。只是想在臨終之前,知道掌門的真相,他真的身隕了?」方長老真誠道,天元派掌門是他的師兄,也是百餘年來,從他入門的那刻,就對他頗為照顧的師兄。 「臨終之前?」周行皺眉,細細瞧向方長老,發現對方臉上的紅潤在迅速的淡下,嘴唇也是越來越蒼白,呈現青色,不由明白了什麼。 「這匕首是我從貴派掌門的遺物所得,貴派掌門是被清鴻宗長老所害。」周行想了想,不再隱瞞的說道。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一百四十二章 練氣九層 「清鴻宗!」方長老目光稍一凝,接著平淡下去,露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這只是一個不放在心上的小派而已。他沒有再繼續問這其中的詳細,而是看著周行,歎了口氣,輕聲道:「沒想到我修真百餘年,度過了許多危險,最終卻是毀在了這裡,還是被自己門派的信物所害,這一切啊,就像是命運的捉弄。」 周行沉默,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滋味。想了想,說道:「前輩,其實晚輩這次來,是想要在能力所及上幫助天元派,以回報貴派掌門的賜予。只是,那雨靈仙子與在下朋友有關,迫不得已才對前輩出手,請前輩見諒。」 「呵呵,見諒……老夫也想要活著見諒你,可惜,壽元將盡,從此道消身隕,見不見諒又有什麼關係呢。」方長老搖頭笑了笑,又道:「道友似乎修真不久吧?」 「晚輩剛滿十六歲,修真兩年。」周行點頭道。 方長老微微一怔,旋即道:「兩年,能達到練氣七層,如此驚才絕艷,道友若不身隕,將來在那帝國之中,想必也能名聲大振。呵呵,能死在這樣的人手中,總算是多了些安慰。道友,老夫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前輩請講,若是晚輩力所能及,定當答應。」周行道,對於方長老,他心裡滿是歉意,畢竟是自己破壞他的事在先。 「老夫希望道友在我死後,把我葬在掌門旁邊。我自小,便由掌門所帶,掌門對我如師如兄。至於老夫身上的東西,道友想要的話自便吧。」方長老說著,臉色的最後一絲紅潤逐漸褪盡,緩緩的朝後倒去。 周行一伸手,控物術使出,把方長老憑空扶著,他能夠感覺到方長老的生命已經消失,全身的真元正在漸漸散去。周行眼中忽然冒出一抹精光,一步邁出,來到方長老身邊,頓了頓,雙手貼於方長老背心,盤坐了下來。 周行猶豫了,遲疑了,如果能救方長老,他真的願意去救,畢竟他是想要幫助天元派的,可是現在無法救。眼看著方長老已死,真元正在緩緩消散,如果不吸的話,那就真的浪費了。「吸還是不吸?!」 周行目光閃爍,想起靈魂不知在何處的家人,心中想要吸的念頭越來越大,豁然,他雙手猛地一張。 「融元功!」 一股強烈的吸力從周行雙掌中傳出,方長老那消散的真元驟然一頓,而後形成漩渦般,朝著周行的雙掌奔來,順著筋脈,向丹田奔去。 方長老身為築基中期,一身的真元簡直是超乎了周行的想像,如果說當初御鬼道人擁有的真元是一條小河,那麼方長老的真元就是那磅礡,奔流不息,激湧的大江。這強大到令周行膽顫心驚的真元在融元功的作用下,不斷的轉化為自己的功力。 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真元擴張著筋脈,洗髓著骨肉,短短片刻,周行的丹田已是飽滿無比,轉眼間,就達到了練氣七層的巔峰,一種突破在即的感覺充斥心中,那道阻擋著練氣七層和八層之間的屏障,越來越清晰,周行沒有任何猶豫,丹田中所有的真元朝著屏障衝去,這是練氣高階間的屏障,非常的厚實,比起練氣中階的屏障來說,足足厚實了數倍。然而,在這精純的真元衝擊下,加上還在源源不斷被融元功轉化的真元,只是略一停頓,這厚實的屏障竟是破裂開來,被摧枯拉巧般打破。 頓時,丹田的空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眨眼之間就擴大了一小半,更是有一股氣息從丹田外的混沌空間流入丹田,這股氣息很弱,可卻是帶動著所有丹田中的真元在剎那間就是精純了許多,同時,身體在這股氣息的流轉下,也是強韌了一些,以周行現在的身體,凡間的武器都難以傷害了。 轟!練氣八層!一柱香的時間,周行便硬生生的進了一層,而且是練氣高階,這樣的速度,若是被外人得知,絕對是一種無法想像的震撼。 周行心中微微一喜,畢竟對他來說,功力這樣提升雖不算是家常便飯,但也是習慣了不少。他的手仍是貼於已經身死的方長老背心,他必須盡快把方長老的真元吸收掉,否則過不了多久,這些真元就會化作天地間的能量,再也無法這樣利用了。 方長老身體中的能量,依然被周行繼續吸收著,築基中期的功力,就算以周行此時的融元功,只能練化掉百分之十,依然不是一個小的概念,幾乎是介於練氣巔峰和築基初期之間的功力。許久,周行再一次的感應到了練氣九層的屏障。 第九層的屏障更是厚實的多,與第八層相比,就像是一面土牆和一面石牆之差。不過,周行的功力同樣是精純了許多,增強了許多,只是連續幾次的衝撞,第九層的屏障便破裂開來。又是一道微弱的混沌氣息湧入了變大的丹田中,幫助周行把真元進一步的凝練,身體也在強大的練氣九層的真元洗髓下,進一步增強。 練氣九層!周行感到幾乎比練氣七層強大了一大半的功力。讓周行心喜的是,方長老身體中的能量,仍然是不絕的朝他體內湧來。 「難道我能夠築基了?」周行心念一動的想到,同時全力以赴的吸收方長老的真元。他的功力,也朝著練氣九層的巔峰一點點的邁進。 晝夜交替,似乎沒過多久,就已經轉換了兩次,這深山之中,人跡罕至,就算是路過的野獸,直覺到周行身體中擁有的遠非它們能對抗的強大力量,也是逃得遠遠的。 第三日,一股風從周行的身邊蕩起,周行緩緩站起身,看著眼前已是皮包骨的方長老,內心有些憐憫。他本來並沒有想過要用融元功吸取方長老的功力,但是眼睜睜瞧著真元消散,他腦中就湧起一股衝動,想要增加實力的衝動。 不過,方長老已死了,而且生前說過他身上需要的東西任憑周行取走,這些功力不吸也是浪費,周行並沒有什麼愧疚,只是對於方長老百餘年的苦修,終是道消身隕而感到憐憫。 片刻,周行帶著方長老的屍體,找了處水潭,把身體中排除的雜質洗乾淨,換了套乾淨的衣服,然後朝當初埋天元派掌門的地方而去。 此時,周行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練氣九層,離巔峰狀態已經不遠,就算是靠吞食丹藥修練,不出一月,周行計算也能夠達到練氣巔峰,那時,就能夠去突破築基了。達到練氣九層的修為,掠影步又快了一些,如果用上青雲傘,周行幾乎可以與普通的築基後期修士的速度相比了。 不多時,周行來到了埋天元派掌門的地方,那塊土壤中,已是有許多螞蟻鑽來鑽去。周行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情緒,再強大的人,死後也是會落入螻蟻之口,彷彿間,自己的未來也是如這般,無意識的躺在冰冷的土地中,任那螻蟻咬食。 周行越想越是心顫,他瞧著那些鑽來鑽去的螻蟻,猛的伸掌朝下狠狠一拍,一股凌厲的掌風把那上面的螻蟻悉數拍死,然而,一會兒,又有許多螻蟻從土壤中鑽了出來,看見那些死去的螻蟻,竟是沒有絲毫感覺,繼續的在土中鑽著。 周行呆滯了一下,目中一絲悲意越來越濃,不是為這天元派掌門,而是為了一種他也說不出的感覺。良久,周行把方長老埋在了天元派掌門的一側,剛埋下,就有螻蟻往下鑽去,周行沉默少頃,手一揮,一股風吹過,把埋身之地的沙土吹得紊亂不堪,再也看不出痕跡。 他沒有再去天元派,也不願再去天元派,似乎每去一次,天元派就有一位重要人物在他面前死去,周行看著天空悠揚飄散的白雲,突然生出一個念頭,這一切真的就是巧合嗎?若是巧合的話,天元派一號二號人物接連在自己面前隕命,把財物給周行留下,這似乎也太巧合了。 周行看著手中的一個儲物腰帶和一把羽扇,這是從方長老那裡得來的,儲物腰帶中的東西被周行轉移到了儲物戒中,他沒有去細看其中有什麼。儲物法寶可以重疊,但若是把儲物腰帶放進儲物戒裡,儲物腰帶中就不能放物品。 周行把羽扇拿到眼前細看起來,這羽扇若是放到俗世,就像一把做工比較好的羽扇而已,沒有什麼特別。但是看到過方長老用它輕易的使出一股股相當於高階符效果的烈風,周行自然不會把他輕視。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把羽扇不是法寶就是偽法寶。 既然方長老已死,這羽扇便是無主之物了。周行咬破手指,滴了一點血進入羽扇,只見鮮紅的血液並沒有把羽扇浸染,而是緩緩消失在了羽扇中,一絲血脈相連的感覺在周行腦中生出。周行心中略喜,真元運入,就感覺羽扇中生出一股風的力量,隨著他真元的輸入,這股風的力量也是越大。 周行朝著面前的一棵大樹展扇一揮,就見一股烈風從羽扇中生出,大樹的枝葉劇烈的搖晃,整棵樹都是搖搖欲倒,其上無數的葉片被烈風捲走,許多細小的樹枝斷裂開來。周行吃了一驚,剛才他輸入的真元並不多,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若是再輸入多些,日後對敵,又是一大倚杖。 周行沒有察覺,自從修練了融元功後,他的心性有了一定的轉變,若是當初的周行,那個剛從白水鎮走出來的周行,會不會吸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怒炎劍尊 對於羽扇的功用,周行已經有了些摸索,用出的真元越多,自然形成的烈風越強,其它就沒有什麼特殊的效果了。 「看來它只是偽法寶而已。」周行有些失望的把羽扇收起,然後施展開掠影步,向著宋羽所在的客棧極快的掠去。 當周行推開門時,一身黑衣宋羽已經是出現在了門口,眼神略帶緊張的看向周行,「師兄,你一走就是幾天,沒出什麼事吧?」 瞧見宋羽眼中透露的一絲關心之意,周行內心一暖,輕聲道:「沒事。」他走進屋,關上門,忽然心中一動,翻手間取出了那把羽扇,意念沉入羽扇,把自己滴血認主的痕跡所清除,接著遞給了宋羽:「這是件偽法寶,是師兄送你的保命之物,你滴血在上面,日後對敵時,輸入真元扇動它就可以了,就算是築基中期的人,應該也能堅持一陣。」 「偽法寶?!」宋羽削瘦的面孔露出欣喜,不客氣的拿過羽扇,自顧的咬破手指,滴上血,邊道:「多謝師兄。」 周行聽到宋羽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似乎是:「這次肯定能夠把他打敗」之類的話。不由有些訝然,上次宋羽一身是傷的回來,就沒告訴他原因,周行也未細問,現在看來,宋羽好像是真有什麼瞞著自己。當然,周行仍然沒有詢問,既然宋羽不想說,他也不想逼迫,只要沒出大事就好。 隨後,周行與宋羽出門吃了些東西,便回到客棧,倒頭就睡,雖然晉陞到了練氣九層,但這幾天還是消耗了許多精神,這一睡就睡了整整兩天,周行只覺得精力充沛,渾身是勁,他收拾了下,發現宋羽又不在了,想到前幾日的古怪,皺了皺眉,微閉上眼睛,在他腦海中,漸漸浮出一點亮光,這亮光雖然微弱,卻清楚的指明了方向。 「在那裡。」周行睜開眼,出了客棧,朝腦海中那亮光所指的方向走去。 「牽引大法,是以特定的標記,如血液,神識,印記,來感受到目標的所在地。需要練氣高階方能使用。」這是周行從祁雲真人留下的功法中找到的,由於擔心宋羽的安全,他在那羽扇中留下了自己的一絲血液氣息,這種方法很容易使用,但弊端很明顯,只要修為相若就能發現,或者距離較遠,這牽引大法也會失效。 不多時,周行感覺到亮光就在附近,四下望去,這裡已是在城外的一處非常偏僻的樹林,枝繁茂盛,無數小到指印,大到巴掌的樹葉密密麻麻的掛在梢頭,幾乎隔一丈遠,就很難瞧見對面的事物。 這時,宋羽和一名陌生蒼老卻精氣十足的聲音傳入周行耳中。 「哼!這次不算!」蒼老的聲音怒道。 「你輸了就說不算了!真是老不知羞!」宋羽哈哈大笑。周行莞爾,他接觸的宋羽,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開心過。 「你這是從哪裡來的鬼東西!靠著外力,當然不算!」 「怎麼不算!你能拿武器,我怎麼不能拿,這就是我的武器,有本事你也去找一把!」宋羽的聲音帶著得意。 「區區外物,老夫不屑去用。有本事,你就拳腳與老夫一拼,勝了的話,你讓老夫幹什麼都可以。」 「你是不是以為身為先天境界的高手,就真的是天下無敵了麼!若不是師兄囑咐,真想讓你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夫可沒說過自己是天下無敵,至於你說的,不就是修真者嗎,老夫雖然沒與他們接觸過,但這麼多年,老夫多少也知道一些。不過,老夫可不相信,他們能夠視先天境界的強者於無物。若是老夫猜的不錯,你也是修真者吧,哼,也不過如此!」 「你!要是我師兄在此!你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宋羽氣道。 「先天境界?俗世的強者麼。」周行嘴角一勾,從兩人的對話裡,周行就對事情有了幾分瞭解,想必是宋羽遇見了這先天強者,於是拚鬥中輸了,帶了一身傷回去,這一次帶著那羽扇偽法寶,把這先天強者擊敗了,從宋羽話語中透出的發自內心的高興,看得出來,宋羽還未完全的把自己帶入修真者的角色,對於先天強者還是非常在意的。 周行搖了搖頭,輕輕的踩在樹枝上,幾步邁出,已是來到了兩人身邊。 「師,師兄!」宋羽呆了一下,尷尬的叫出聲。 周行目光掃過,只見宋羽身上的衣服被劃上了許多的劍痕,稀爛的破布翻露出來,甚至還有少許的血液在浸染了一些衣角。而另一邊的樹下,是一位頭髮半白,已經凌亂不堪,留著一撮山羊鬍,眼睛精亮,看上去大約年過半百的老者,一身青色的布袍,幾乎有些不能蔽體,精壯的肌肉從衣縫中露出一些,明顯和表面的年齡不太相符。 「你就是他師兄?」這老者詫異的看向周行,山羊鬍一翹,渾身透出一股戰意。只是以他如今的狀態,卻是讓這戰意大打了折扣。 「嗯。」周行微笑著點點頭,然後用打趣的眼神望向宋羽。 「師兄,這個,我不是想瞞你,只是覺得輸了太丟臉。」宋羽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你剛修真不久,輸了也正常。」周行取出一顆精力丹,扔給宋羽,「你先恢復一下吧。」 見宋羽服下丹藥,開始恢復功力。周行想了想,再拿出一顆精力丹,扔向那山羊鬍老者,「老伯,這粒丹藥可以幫你盡快恢復。」 那山羊鬍老者伸出手,把飛來的丹藥一巴掌反扇回去,怒道:「你當老夫是什麼人,豈能要你這小輩的施捨。」 周行接過丹藥,對這老者的脾氣略感無語,想了想,也不在意的把丹藥收起,站在宋羽身邊,沉默起來。 那山羊鬍老者喘了幾口氣,也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然後靠在樹幹,微瞇著眼,警惕的看著周行,似乎是怕自己休息時,遭到周行的暗算。 周行笑了笑,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發現這老者氣息不穩,功力虧損嚴重,小聲說道:「老伯,你不用擔心我,在下是不會趁人之危的。」 「哼!面善心惡者,老夫見的多了!」山羊鬍老者顯然不相信周行的話,他的一隻手還緊緊握著一把有些卷刃的劍,似乎只要周行一靠近,就會出手。 周行無奈的聳聳肩,也不再說什麼,自顧的坐下閉目養神。那山羊鬍老者目露謹慎之意,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摸出一個瓶子,從裡倒出些顏色怪異的藥丸吞下。這藥丸是他在山裡採了許多種珍貴的草藥,風乾了調配而成,如果拿到江湖中,絕對是能讓人爭搶的聖藥。他仍是半睜著眼盯著周行二人,臉上的紅潤漸漸多了起來。 片刻後,宋羽醒了過來,周行若有所感的睜開眼。 「師兄,我已經恢復好了,我們回去吧。」宋羽說道。周行點頭,兩人站起身,就要準備離開。 「等等!」那山羊鬍老者忽然叫道,臉龐上已是煥發了幾分光澤。 「嗯?」周行和宋羽互相望了一眼,回過頭,看向山羊鬍老者。 那山羊鬍老者重重一哼,手持長劍,橫指向周行,道:「我要和你比試!」 這話一出,周行和宋羽再次相視,宋羽低聲道:「師兄,他的性格好戰,咱們走吧,不用理會他。」周行看向山羊鬍老者,發現他的眼神像是一隻好鬥的公雞一樣,死死盯著自己。 「小輩!還不快應戰!老夫和你比試,是看的起你!若是你怕了老夫就給老夫磕三個響頭,否則就拿出武器和老夫比一比!」山羊鬍老者挑釁的望著周行,頭高高仰起,就像一個不可一世的紈褲子弟,全沒有一分武林前輩高人的風範。 「師兄,他用的是激將法,你不用和他一般見識。」宋羽在一邊提醒道。 「嗯,走吧。」周行點點頭,和宋羽轉過身,竟是不理會這山羊鬍老者,於周行來說,這些俗世中人,哪怕是這傳說中的先天境界,也無法讓他升起一絲興趣,他現在的修為已是練氣九層,若是手段全出,就算是築基修士也敢一拼。與一個實力只比宋羽這練氣一層境界高一些的人比試,說白了,就像是拿著武器的成人,欺負兩手空空的孩童。 「站住!小輩!你不是那修真者麼!怎也如此懦弱!哼,你放心,只要你不用那小子手中那樣古怪的鬼東西,老夫就算是縛住一手,單手戰你,你看如何?!」山羊鬍老者見周行要走,有些急道。 單手戰我?周行有些啞然,他回過身朝山羊鬍老者微一抱拳道:「老伯,在下實在無意與你相鬥,就此告別了!」 「不行!你等等!」老者一吹山羊鬍,似乎是考慮著什麼,過了一會兒,狠聲道:「小輩,只要你與老夫比一次,老夫就把這一身絕學全部傳授與你!實話告訴你!老夫便是江湖傳言的怒炎劍尊——莫強龍!」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收奴 怒炎劍尊!好響亮的名頭! 周行嘴角微微抽搐,在修真界中也未曾聽到過這樣誰這樣稱呼自己,恐怕也只有俗世江湖中人才會給人冠以這種誇張到極致的虛名。反觀宋羽倒是顯得有些驚訝,看著那山羊鬍翹得老高的莫強龍,低語道:「原來他就是莫前輩,據說他達到先天境界已有很多年了,難怪功力這麼深厚。」 當然,在驚訝了一下後,宋羽仍是轉身與周行繼續朝外走去。 見此,莫強龍氣得雙眼一瞪,一踏腳,持劍飛身衝向周行,大叫道:「小輩!看劍!」 周行目光一凝,伸手迅速的把宋羽手中的羽扇拿過,朝著身後猛地一扇,一股強烈的劇風,形成彷彿一道厚厚的風牆,捲起無數的沙塵枯葉,幾乎是在轉瞬間凝聚成了一股沙塵暴,朝著莫強龍狠狠刮去。扇了一下,周行便把羽扇還給了宋羽,雖然這羽扇已經認了主,不能發揮十分的效果,但是以周行現在的實力,用上偽法寶,哪怕僅僅只有一兩分,也足夠讓練氣三層的修士吃上一壺了。 這堵彷彿聚成厚牆的沙塵暴,令莫強龍面色大變,山羊鬍在這風暴中吹得朝臉後打去,就在這時,莫強龍身體一扭,雙手長劍橫握,身體在半空中旋轉起來,接著越轉越快,彷彿成了一個螺旋狀,在他的身體外,似乎出現了一層薄膜,遮擋了大部分風沙,隨即,嗖的一聲,衝過了這片烈風刮起的沙塵。 莫強龍的身影在衝過沙塵之後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越轉越快,幾乎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影,只剩下衣服呈現出現的一片青色,長劍旋轉成一根長長的,如同烈鳥的利嘴,直接刺向周行。 周行眼睛一亮,他雖然修真不久,但與人爭鬥,見人爭鬥已不在少數,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攻擊方式,只是運用旋轉的巧勁,就把自己的一擊給破掉,而且還趁力來攻。 「好劍法!」周行一伸手,頓時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把長劍,一抖手,迎向莫強龍。 與莫強龍的劍,始一接觸,周行就感覺到一股古怪的力道擠壓而來,當然,這力道儘管古怪,可對於練氣九層的周行來說,仍是不值一提,運出一道真元,長劍上立時泛起一道冰冷的劍氣。「破!」 這道隨手使出的劍氣,立刻把莫強龍那洶湧而來的劍勢給狠狠掃了回去。莫強龍的身影有些踉蹌的落到了十數丈遠,不敢置信的望著周行,接著他啊的一聲大叫,再次朝周行衝來,這一次他劍勢變得軟綿綿的,沒有了剛才那股氣勢,彷彿拂面而來的柳絮,輕輕揚揚,飄然而來。 周行感覺有趣,提劍迎上,然而,碰到莫強龍的劍時,周行臉色微變,只覺得對方的劍忽然變軟了,就似從精鐵變成了棉花,毫不著力,一種劈到空氣,有力無處使的感覺令周行有些難受,而莫強龍的劍卻是如麻花一般彎曲起來,彷彿靈蛇一樣,延著劍身,頃刻間刺到了周行的手。 一股刺痛從手上傳來,周行驚醒之下,眼見手腕處讓劍尖刺破皮膚,流出血液。他如今的身體經過真元的洗髓,一般的俗世兵器很難傷及,但在先天境界的武林高手攻擊下,還是無法抵禦。 「讓開!」周行心中生出一股怒火,真元灌注手中,一道強烈的火焰從手掌中冒出,抓住刺入手腕的劍,這劍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開始迅速融化,眨眼間就融成了一團鐵汁。雖然周行沒有修練過火屬性的功法,但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隨手使出火來,倒是非常容易。周行手上的火在把劍融化後便消失了,手掌直接朝著莫強龍的胸口拍去。 「蓬!」莫強龍沒有能力抵擋,身體在半空劃過數十丈的距離,落到了遠處的林中。 「師兄,你沒事吧?」宋羽看著周行手上流出的鮮血,連忙問道。 周行搖搖頭,意念沉入丹田,一絲青光從木行珠中浮出,來到手腕的傷口處,片刻,傷口就凝成了傷疤,接著傷疤掉落,只餘下一絲淺淺的紅痕。宋羽在旁看得眼眉跳動,他畢竟見識的不多,這等癒合的本事,確實很神奇。若不是有木行珠幫助,周行想要癒合到這種地步,至少要花費十倍的時間。 這時,一陣重重的咳嗽聲從莫強龍掉落的方向傳來,不一會兒,他已是又來到了剛才的地方,只是全身的衣服更加的破爛,胸口處一個掌印清晰可見,莫強龍那山羊鬍都是斷了一截,活像一個乞丐。 周行目中泛起一絲寒光,這老頭出言不遜也就罷了,還搶先動手傷他,而他剛才已經是手下留情,不想傷害這老頭,沒想到這老頭居然還敢出來。周行深吸一口氣,現在的他不怕殺人了,若這老頭靈頑不靈,他也不會再留手。 「你!」莫強龍伸出一隻髒手指著周行,蓬亂的頭髮,佈滿灰土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突然,在周行和宋羽愕然的眼神中,莫強龍猛地跪在了地上,朝著周行拜地,道:「請你收老夫為徒,帶老夫修真!」 林中忽然寂靜了一瞬間,剛才比鬥中激起的草屑,碎葉,土塵,慢慢的沉落,周行心中的怒氣在看到這老頭這番動作後,不知為何,消失的乾乾淨淨。他莫名的覺得,這樣的人,或許才是真正適合修真的人。 周行眼底浮出一點金色,破幻法目,他看到莫強龍身體中,通暢的筋脈,非常深厚的內力,但是卻沒有適合修真的資質。 「你不能修真。」周行搖了搖頭,也不再去怪罪莫強龍剛才對他造成的傷害,領著宋羽朝外離去。 「等一下!」莫強龍再一次的叫道,只是這次他的聲音中充滿著不甘和堅持,「老夫願意跟隨你左右,就算是為,奴為僕!也行!」 「為奴為僕?你確定?」周行真有些驚訝了,他怎麼也想不通,在剛才還氣勢十足,一副天下無敵的人,會說出這番話。 「老……我確定!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莫強龍抬起頭,目光精亮的看向周行。 「你說。」周行奇道。 莫強龍聲音鏘鏘道:「你必須傳授我修真之法!」 「我說過,你不能修真,你沒有修真的資質,就算修真的話,也很難有成果。」周行愣了一下,無奈道。 「修真資質?哼!老夫不相信只有那修真資質才能修真!只要你答應傳授我,我就答應跟你!」莫強龍冷聲道。 周行看著莫強龍,陷入思索,雖然他沒有資質也修練到了這等地步,但靠的是常人無法想像的機遇,那小瓷片,化神修士輔助,都是相當於逆天的存在。而這莫強龍,至少已是六七十歲的年齡,沒有資質,想要修真,根本是不太靠譜的事。 「你別急著拒絕!」似乎看出了周行有拒絕的念頭,莫強龍再次說道:「你讓我跟在你身邊,只要你傳授我修真之法,不滿意我的話,可以隨時讓我走。而且我可以把對武術的一些技巧教你,你雖然比老夫厲害,但如果單純比劍法身法上的技巧的話,絕對不是老夫的對手。哼!老夫不是自吹,這天下間,哪怕你們修真者中,也沒什麼人能夠單比對力量運用的技巧能勝過老夫!」 「技巧?」周行不由想起剛才這老頭用出的那螺旋式的攻擊和後來彷彿棉花一般卸力的方法,這樣的技巧若是他學會了,實力絕對會增加一些。對於迫切希望實力增長的周行來說,的確是合用。思量半晌,周行微微點頭,道:「我可以傳授你修真之法,條件就如你所說,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不過,若是遇到危險……」 「若遇到危險,老夫自然不會要你救!」莫強龍傲然道,而後站起身,眼裡卻是充斥著喜悅,彷彿看著一塊好肉一樣的盯著周行,「你什麼時候傳授老夫修真之法?」 「過段時間吧,現在我還有事要辦。」周行說道,而後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乾淨的衣服扔給莫強龍,道:「這衣服雖然小了點,但比你身上的應該要舒服的多,你處理好自己的事,再到城中客棧找我。」 對於周行能夠憑空取出衣物,莫強龍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接過衣服點了點頭,等周行和宋羽二人走後,他仰頭望著天,目光裡浮出喜色。 他,莫強龍,達到先天境界後就從一處奇地得到了介紹修真者的古籍,然而任憑他找遍許多名山大川,也無法尋到修真者的存在。他一度以為這只是傳說,胡編亂造出來的神話,沒想到竟是在此地碰到了宋羽,他向來喜愛爭鬥,從爭鬥中領悟武學真諦,沒想到意外與宋羽鬥了起來,竟是從宋羽口中獲得他是修真者的話語。不過,這修真者在莫強龍看來,完全沒有書中所言的強大,就算比起自己都是差了不少。再後來,那宋羽拿出一把羽扇,竟是把他打敗了。隨後,就是碰到周行,周行強大的實力令他既驚又喜。 「只要能修真,能追求強大的實力,其它又算得了什麼!」莫強龍喃喃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半個時辰後,朝城裡而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林宇慕? 周行沒有直接回到客棧,而是來到一處比較幽靜的林中。 剛才收莫強龍為奴的事,主要原因一是由於想要得到那武功的技巧,二是念及自己本也是沒有資質的人,而莫強龍嚮往實力的心也是令周行有些觸動,這才答應。周行也是經過考慮,畢竟傳授他修真心法,對於周行沒有任何損失。 「唉,想不到在修真者面前,莫前輩也是一籌莫展,甘願為奴。」宋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長吁短歎的嘀咕著。 「師弟,你現在不也是修真者了麼?」周行搖頭笑笑,想要在短短幾天就轉變觀念,確實很難。 「嗯,我也是修真者了。」宋羽點點頭,目光堅定道:「遲早我也會成為實力強大的修真者。」 周行低下頭,看著那躺在地上紋絲不動,散發著腐敗味的落葉,眼神閃爍不斷,心中對自己說:「若是能夠找到爹娘和二叔的靈魂,我寧可不修真,寧可和他們一起永遠的做個普通人。」 宋羽看向周行,他清楚周行的事,對於這個年紀比他小,實力強大,做事成熟的師兄,心裡多少有些同情。 過了一會兒,周行抬起頭,微微一笑,掩飾了眼底那絲苦澀,道:「師弟,你在旁等一會兒,我請一個道友過來一聚。」說完,周行取出一道符。 傳音符,上次與藍衣女子分別時,對方留下了這道帶著自身印記的傳音符。這道符上,似乎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香味。周行不自覺的在符上摸了兩下,嘴角泛起一點期待之意,隨即手一揚,傳音符頓時化作一道光,激射向遠方。 做完後,周行躍身而起,在附近的一處較粗的樹枝上坐下,閉目養神。宋羽也自找了處樹枝,開始修練。 大約一個多時辰,一道藍影從遠處掠來,臨近之時停了下來,正是那藍衣女子,只是此刻她又以藍紗遮上面容,給人一種朦朧的美。 藍衣女子仿若明月的眸子看向樹枝上坐著的周行背影,似乎露出笑容,輕聲道:「道友,小女子已經到了。」她的聲音比那日輕脆的多,彷彿黃鶯一般。 周行在藍衣女子到的時候就睜開了眼,此時的他沒有遮面,聽到藍衣女子的話,一聲朗笑,從樹枝上跳下,正面對著藍衣女子,抱拳道:「多謝雨靈仙子能夠前來赴會。」宋羽也是來到周行身邊,有些詫異的在藍衣女子身上一打量,隨即抱拳道:「在下宋羽,見過道友。」 「道友好,小女子慕雨靈。」慕雨靈微一斂身,如秋水的目光在宋羽面上一掃而過,落在周行臉上,而後,整個人彷彿被電擊了一下,僵在了原處,眸子裡帶著一絲驚喜和深深的難以置信,好在,有藍紗遮面,慕雨靈的神色並沒有十分明顯。她微微低頭,掩蓋下目光,輕聲道:「道友,上一次多虧有你相助,才能讓雨靈和同伴們倖免於難,不知道友可以告之姓名嗎?」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微微一顫。 周行沒有發現慕雨靈的異樣,笑道:「真是抱歉,忘了告訴道友姓名了,在下周行。」 「周行……」慕雨靈輕輕念著,隱藏在藍紗下的俏容佈滿了驚訝,周行的樣子,名字和她印象中的一人很像很像,如果不是對方的修為實在太高,她幾乎可以立刻肯定了。想到修為,慕雨靈不由用出觀氣術朝周行望去,又是大驚起來。 練氣九層!若她沒記錯的話,上一次她看周行才練氣七層的修為,莫非當時隱藏了修為? 周行自然感覺到慕雨靈用出了觀氣術,眉頭略一皺就坦然了,說道:「雨靈仙子,在下這次請你前來,是有一事請教。」 「周道友請說。」慕雨靈仍是低眉說道。 「不瞞仙子,你與我一位故友非常相似,不過我那位故友是位男子。我想找到那位故友,所以想請教仙子,不知仙子可有兄弟?」周行問道,眼睛盯著慕雨靈。 「哦?周道友的故友與雨靈相似?其實雨靈是慕家之人,有血脈的兄弟就有百餘人。」慕雨靈輕聲說道,聞言,周行一愣,百餘兄弟,這…… 「道友的故友,姓什名誰呢?」慕雨靈抬起頭,美目泛著點點光彩,如同陽光映射在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 「他叫林宇慕。」周行回道。 慕雨靈眨了眨眼睛,突然輕笑道:「原來周道友說的是他,難怪說與我長得相似了。」 「你認識他?」周行大喜道。慕雨靈點點頭,輕聲道:「他是雨靈的遠房堂弟,修為和我差不多呢,沒想到是周道友的故友,想必周道友幫助雨靈,也是因為他吧。」 「嗯,林兄對於在下有著莫大的恩惠,仙子,請問,林兄現在什麼地方?」見慕雨靈確認,周行越是喜出望外。 「他……他現在好像在外遊歷。」慕雨靈輕笑,停了停,道:「周道友,上次雨靈拿了你的東西,這次還你。」說完,藍色的紗袖一揚,兩塊上品靈石,一瓶丹藥等東西朝周行飛來。周行伸手接住,正是他交給那天元派的方長老用以換人的物品,一件不少,反而還多了一個小瓶。 周行把其它東西收入儲物戒,只留下那小瓶,意外的看向藍衣女子,訝道:「仙子,這好像不是我的東西吧?」 「周道友,這個是靈脈中的那東西,如果不是你,我們也無法取到,不過那東西所剩不多,只是取了一滴算是我慕家的謝意。」慕雨靈解釋道。 「那東西?是什麼?」周行奇道,他已經聽過許多次關於「那東西」的話,就是沒聽到具體的名字。 慕雨靈輕輕一笑,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在空氣中划動了數下,周行感覺到一道莫名的看不見的波動把他們周圍的空間都籠罩了起來,一怔之下,腦中出現了一行字,是祁雲真人留下的常識。 屏蔽禁制,可以對如聲音,靈氣波動等進行一定程度的屏蔽,視施術者的修為和對禁制掌握的程度。宋羽面色平靜的站在周行身邊,顯然對這禁制沒有標察覺。 「這是預防那東西消散掉,周道友,你不如打開一看吧。」 周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同時對慕雨靈在練氣巔峰就能施放出一般築基期才開始修習的禁制不由高看了一眼,儘管這禁制比較普通,但是在練氣期想要學會,也是需要很高的天賦和資質,至少他不一定能學會。 拔開小瓶的塞子,瓶口處立時冒出一道淺淺的螢光,伴隨著的是一股非常淡的芳香,雖然淡,卻是讓周行震驚了一下,這股芳香稍一聞,他就感覺到丹田中的真元齊齊震了震,似乎有著增長的跡象。而一旁的宋羽,更是露出享受的模樣,貪婪的吸取著這芳香,鼻子朝小瓶口湊去,「好香,師兄,這是什麼,我感覺真元好像精純了一些。」 周行連忙合上塞子,他知道,這種東西應該和丹藥一樣,長期這樣,效果肯定會降低。合上之後,他看嚮慕雨靈,目光裡是驚訝的疑惑。 「這是靈脈之髓,只有靈脈之中才能形成,每百年才能形成一滴,靈脈越好,形成的靈脈之髓也會越好。這滴靈脈之髓應該是上品靈脈形成的,它的作用並不算大,但是對於築基以下,以及許多其它地方,還是有些用途。特別是用來突破築基,如果是聯合築基丹一起使用,可以使築基丹的效果完全的發揮出來,至少可以增長兩成的築基幾率。當然,這只有在第一次使用有效。」慕雨靈說道。 周行點點頭,他的腦中也冒出了祈雲真人的常識中的註解。靈脈之髓,加上築基丹,就能夠使人的築基幾率提高兩三成之多,如果資質好的人服用,只要運氣不差,幾乎就鐵定能築基。 對於已經達到練氣九層的周行來說,這東西簡直是雪中送炭般重要,周行心喜,猶豫了一下,也不矯情的朝慕雨靈道謝。 接下來,兩人又交談了一番,宋羽偶爾插上一句,氣氛倒是甚歡,轉眼間,就過去了數個時辰。 「周道友,不知接下來道友想去哪裡?若是道友方便的話,不如到慕家來,讓雨靈一敬地主之誼。」最後,慕雨靈真誠道。 周行思量下,笑著搖頭道:「在下此時不便,需要前往青江以西,以後有機會,定當去慕家找仙子一聚。」 「青江以西,八國盟……」慕雨靈心中喃喃,接著笑道:「道友答應雨靈的可不要忘了,那雨靈先走一步。」 「後會有期。」周行抱拳,宋羽也是抱拳朝慕雨靈道別。 等慕雨靈走後,宋羽偏頭看了看周行,忽然說道:「師兄,你們認識多久了?」 「幾天而已。」周行回道。 「不對啊,我怎麼感覺那雨靈仙子好像認識你很久了一樣。」宋羽怪怪的說道。 周行瞥了他一眼,「看來是你的感覺錯了。」 「呃,我不是用那種感覺,我是觀察雨靈仙子看你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感覺出來的,師兄,她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周行瞪了他一眼,朝客棧回去,腦中回想去慕雨靈那熟悉,卻美麗的臉龐,久久難望。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秦家之變 陽南城是座落在臥龍宗以西兩百里外的一個縣城,地處交通要道,所以比較繁華。然而,陽南城最富有,最有權勢的不是城主,而是秦家。 秦家為何比城主還要富有,還有要權勢呢?原因有三,其一,秦家的上一代家主是個非常有經商頭腦的人,把生意做到了幾郡內,加上運氣不錯,財源滾滾。其二,秦家的前代出了個陽南城的城主,比較得人心,穩固了權勢。當然,最重要的是第三點,據說秦家與臥龍宗也有不錯的關係,後代中有一人還憑著自己的力量,進入了臥龍宗。臥龍宗雖是武林宗派,卻是連一郡郡守都要小心禮待的人。 這樣,儘管陽南城換了城主,秦家依然無可爭議的是最有權勢,最富有的人。不過,這一切在最近似乎有些改變。 這一天,陽南城外走來了三人,有兩人是青年,一大一小,這小的一身普通的布衣,皮膚暗黃,模樣普通,但是眼睛卻清亮非常,行走間有種莫名的氣質,彷彿那天上的雲團,有種異樣的飄逸。這大的一身黑衣,手持羽扇,削瘦的臉龐頗有些俊俏,他輕輕扇動手中的羽扇,步履平穩,瀟灑十足。 第三人則是位老者,頭髮已有半白,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嘴邊的一對山羊鬍須,顯出了幾分威怒,他走路的時候,每一步看上去都是用力踏下,但是就連最輕微的腳步聲都沒有發出。讓人稍有些驚訝的是,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竟是那最小的青年,那老者反而是站在青年右邊,稍稍慢下一步。 這三人正是周行,宋羽和莫強龍。 周行停下,目光在城匾上掃過,「陽南城」三字清晰可見。周行腦中回想起秦志遠的身影,當初秦志遠幫他離開祈雲一脈,贈他【青雲傘】,曾讓他有機會的話,回來幫他看望一下家人,帶個平安。 「當初秦志遠那番幫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周行眼中泛起一抹擔憂,雖然沒有秦志遠幫他,他仍然能靠祈雲真人的力量出來,但是不能否認,秦志遠對他的恩情,很大。 「師弟,莫老伯,我們進去吧。」周行說道,抬腳前行。 身後,宋羽跟上,莫強龍一吹山羊鬍,只是用一隻眼睛瞥向周行,不過他眼中流露出一點欣慰之意,他雖然為了能夠修真,甘願為周行之奴,可是畢竟身為先天境界的傲氣還存在,如果周行真的喊他奴,他心裡絕對不會舒服,不過這一路上,周行都以禮相待,倒讓他心裡舒服了一些。 三人進了城,來到一處酒店,要了一些酒菜,莫強龍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邊吃著,還吹鬍瞪眼的低聲嚷道:「這酒和馬尿一樣,酸不拉嘰的,真是不痛快。」 宋羽拿起筷子,大有其事的點頭道:「哦……原來莫前輩喝過馬尿,真是令人佩服。」 「哼!小子,看在你是他師弟的份上,老夫不和你計較!」莫強龍哼道,直接拿起酒壺朝嘴裡灌了一口。 周行微微一笑,這兩人不知是不是冤家,沒事就喜歡斗兩次嘴,而莫強龍卻總是拿自己為借口,找台階下。 「小二。」周行朝端菜的小廝招呼一聲。 「少爺,你要點什麼?」那小廝滿面笑容的小跑過來。周行把一碇碎銀拋給小廝,後者接住後,臉上的笑容更盛。 「你可知道這陽南城有沒有姓秦的?」周行問道。 「姓秦的?少爺,這陽南城姓秦的可多了去啦,少說也有百號人口啊。我說少爺,你得說清楚點才行。」小廝彎著腰。 周行沉吟少頃,眼睛一亮,道:「你把你們這裡比較富有的秦家說一下,對了,你可知道一個叫秦志遠的人?」 「秦志遠,好像有些印象,不過想不起來了。」小廝撓撓頭,又道:「比較富有的秦家,好像只有東巷秦家比較富些,其他都挺普通的。」 周行點點頭,他印象中秦志遠家庭頗為富有,不可能是普通家庭的人,看來就是這東巷秦家無疑了。 「不過,少爺,這東巷秦家最近出了些事。」小廝道。 「哦?什麼事?」周行一怔,奇道。 「這可說來話長,小的還得幫老闆幹活呢,少爺不如自己去那東巷看看。」小廝道。 「嗯,多謝了。」周行點點頭。 一盞茶的功夫後,三人已來到東巷,這東巷極是寬闊,至少能夠容得下兩匹馬車橫行,地上鋪的是打磨整齊的石板,一眼看去,一座大宅就映入眼前。這大宅的兩扇紅漆門有兩丈寬,門口的兩座石獅有一人多高,宅院的牆把這條東巷的一側佔據了一大半,氣派非常。 然而,大宅門口並無門侍守候,大門半開門合,時不時有一個僕人打扮的,身上夾著包裹,小心翼翼的出了門,朝外快步走去,他們的臉上都是帶著傷感的情緒,就像是捨不得離開,卻不得不離開的樣子。 隱隱約約,以周行耳力,可以聽到宅中傳出的一些吼罵聲,低哭聲,還有一些砸東西的聲響傳出。 附近路過的人,大多是朝這大宅看上一眼,然後紛紛歎氣搖頭。 「想不到昔日的秦家,落魄至此了。」一位中年文士路過周行附近時,低聲歎道。 「請問,這秦家是出了何事?」周行連忙朝這中年文士問道,心裡有些擔心,畢竟這很有可能是秦志遠的家。 中年文士朝周行三人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道:「秦家家業不保,人心渙散,家破了。」說完,他就準備離開。 宋羽彷彿隨意的一步,走到中年文士前面,卻是擋住了他的去路。周行眼中精光一閃,接著問道:「那這秦家的詳細,先生能否告知?」 「多說無益,反而會落人口實。這陽南城變了天,這秦家也沒了靠山,自然難以常存。小兄弟,我勸你們不要多過談論此事。」中年文士搖頭說了一句,朝旁邊一讓,想要離去。 「哼!」莫強龍重重一哼,含著一絲內心,那中年文士渾身一震,面色立刻煞白起來,先天境界的強者,這樣近的距離,就算是一哼,普通人也難以承受。「我家主人問你話,你若是不答仔細,老夫活活撕了你!」莫強龍一步跨到中年文士面前,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中年文士嚇了一跳,支吾了一句,卻是不敢說清。周行詫異的看了莫強龍一眼,也未阻止,這還是莫強龍第一次稱他為主人,倒是令周行心裡納悶的同時多了些舒暢之意。 「還不快說!」莫強龍狠狠對著中年文士一瞪眼。 「我說,我說。」中年文士連道:「前段時間,郡裡發生了一件大事,許多人莫名消失了,陽南城也離事發地不遠,人人自危。」 周行心中一個嘀咕,怎麼又與此事扯上了關係。 「後來連臥龍宗都因此而損失了許多人,其中有一個長老,正是與這秦家有著很大的關係,這長老一死,秦家就失去了一個靠山。而且,據說秦家的嫡系長子前兩年也是在臥龍宗失蹤了,一直尋找不到,以為死了,秦家的家主為此也是對於家業的整治荒廢了很多。 就在前段時間,這陽南城的城主忽然說秦家家主勾結強盜,然後抓走了家主,接著那家主的堂弟就接手了秦家,卻是開始變賣秦家家產,把秦家的家僕都相繼往外趕。大家傳言,傳言……」 「傳言什麼!」周行沉聲問道,臉色已是頗不好看,想不到秦家的變化居然這樣大。 中年文士遲疑一下,眼睛望向莫強龍,後者一吹山羊鬍,嚇得他連忙繼續道:「傳言這是城主和現在的當家在裡應外合,想把秦家徹底從陽南城除去,然後控制陽南城的勢力。秦家在陽南城經營了百餘年,上任城主也是秦家人,所以陽南城的許多士衛都對秦家比較忠心,加上秦家對百姓非常好,經常樂善好施,大家也都覺得秦家人不錯……」 聽到這裡,周行心中思量一陣,大致就明白了,這秦家在陽南城的勢力太大,把原本的一城之主都給壓了下去,這城主自然不甘心。而秦家又是連連出事,如此一來,那城主便趁機而入。在俗世中,權錢是能蒙蔽人眼的,就算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也會自相殘殺,現在的家主不過是堂弟,只要那城主威逼利誘,很容易收買其心。 「好了,多謝先生了。」良久,周行道。 那中年文士臉上一喜,準備走的時候卻是把目光轉向莫強龍,有些畏懼。 「還不快走,囉囉嗦嗦的,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莫強龍喝道,那中年文士連忙從一旁繞過,小跑著離去。 周行注視著秦家的大宅,許久,對宋羽說道:「師弟,你去幫我查查這秦家有沒有一個叫秦志遠的。」 「嗯。」宋羽點頭,然後離開。 隨後,周行看向莫強龍笑了笑,手中突然多了一本小冊,道:「莫老伯,這是修真的心法,我可能會在這裡呆幾日,你先去看看吧,但是切記不要漏給他人。」 莫強龍眼睛猛地瞪大,一把搶過小冊,眨眼間不見了人影。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秦雅若 秦家的大宅內,秦騖身穿一套金絲邊的綢緞長袍,兩隻袖子寬大,腦上的頭髮光順發亮,背著雙手,站在秦家最大的一座假山旁邊,微仰著頭,目光從那一座座大宅院掃過,眼裡堆砌出濃濃的喜色。 這些高宅大院,秦家的東西馬上就全是他的了。 「二老爺。」秦家的老管家從遠處走了過來。 「旺福,怎麼樣了?」秦騖收起眼中的喜色,背著雙手,面上流露出一絲心痛之色。 「二老爺放心,家僕們走的時候沒有帶走一分秦家的東西。現在,大奶奶和二奶奶在大廳等二老爺。」旺福說著,彷彿在說一件吃飯的小事,臉色平靜的沒有半分波動。 秦騖看向旺福,眼中生出怒意,心中氣道:「就知道對我擺出一張死人臉,哼!若不是只有你對秦家的家產最瞭解,確實有能力,我現在就驅你出去。」表面上,秦鶩含著笑,點頭道:「做的不錯,旺福啊,這秦家要是沒有你,也很難有這一天。大老爺若是無法救出的話,今後不如你跟著我吧?」 「二老爺說笑了,這些家產一定可以救出大老爺的。」旺福的在『一定』二字上咬的很重。「二老爺,奶奶們還在等您商量後面的事。」 秦鶩看向這河流山脈佈置的一應俱全的假山一眼,眸子中儘是陰毒的色彩,暗道:「哼!你們真以為我會把這些家產拿去救大老爺?癡人說夢!」他擺了擺衣袖,大步朝大廳走去。 旺福望著秦鶩的背影,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升出一抹憎惡之色,他四下望了一眼,見沒人注意自己,當下朝著一條小道走去。 兩人離開後,周行的身影出現在了假山旁,因為秦家的家僕大多都走了,所以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他往著那旺福離開的方向一眼,然後轉身朝著秦鶩的方向走去。 秦家的大廳,兩位打扮莊重的婦人坐在下位,只有一位丫鬟在旁邊侍候著。 「大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那位年輕一些的婦人,面有憂色的問道。 「那秦鶩想吞沒老爺的家產,還裝著是去救老爺,以為大家都看不出。我們一定不能讓他得逞,老爺對我們不薄,我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就扔下老爺不管。」年長的婦人眼圈泛紅的說道。 年輕的婦人柳眉微蹙,張了張口,卻是沒有再說話。這時,秦鶩走進大廳,叫道:「大嫂,二嫂,讓你們久等了。」說話的同時,他走到正位,一撩下擺,坐了下來。如今他是代家主,坐在這裡理所應當。 「哼!」年長的婦人輕哼一聲,顯得很不滿意,她端坐起身,冷聲道:「現在家產清理的怎麼樣了?」 秦鶩皺了皺額,答道:「大嫂,已經差不多了,過兩日就可以去和城主商量,爭取為老爺贖罪。」 「老爺沒罪!都是那姓史的給老爺硬扣的罪!」年長的婦人氣急道。 「大嫂說的是,不過證據確鑿,就算是告到郡裡,也沒辦法,只有用錢為老爺脫罪了。」秦鶩點頭道。 「證據確鑿?!秦鶩!要不是你陰了老爺!怎麼會有那證據!你說!老爺平日裡對你如親兄弟一般,有好事都想著你,你怎麼能這麼做!啊!你究竟是安得個什麼心!」年長的婦人豁然站了起來,眼睛通紅的叫道。 「砰!」秦鶩用手狠狠一拍桌子,接著沉聲道:「大嫂,你這話說的有些重了!」 年輕的婦人嚇了一跳,連忙拉著年長的婦人,勸道:「大姐,別生氣,現在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 年長的婦人吸了幾口氣,壓住因為生氣而起伏的胸膛,坐回椅子上,咬了咬嘴唇,道:「秦鶩,大嫂求你一件事。」 「大嫂請說吧。」秦鶩淡淡說道。 「大嫂求你,讓我來接手秦家的家產,把老爺給贖回來。」年長婦人倔聲說道,滿是不願這樣低聲下氣。 「不行!」秦鶩揮手斷然拒絕,怒道:「婦道人家,怎麼能把家產交你來管!」 「你憑什麼罵我娘!」就在這時,一位女子衝了進來,這女子妙齡年紀,長得嬌美如花,穿著一身紅色的勁衣,把那年長的婦人扶住,一臉氣憤的看著秦鶩。 「你個晚輩也敢這樣對我說話!真是沒有家教的東西!」秦鶩厲喝道。 紅衣女子柳眉一挑,想要再次頂撞時,那年長的婦人一把拉過她,泣聲道:「雅若,別說了。」 「娘啊……」秦雅若不甘的跺跺腳,卻還是閉上了嘴,憤憤的望向秦鶩。 「好了,既然大嫂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就先走了,還有事需要等著我處理。」說完,秦鶩臉一板,大步離去。 秦雅若扶著年長婦人坐下,不滿道:「娘,他太欺負人了,若是哥還在的話,也輪不到他管事。」 「唉,你哥已經去臥龍宗兩年了,卻是音訊全無,咱們這個家啊,恐怕再難完整了。雅若,倒是苦了你跟娘一起受氣。」年長的婦人愛憐的看著秦雅若。 「娘,我不怕!」秦雅若搖搖頭。 「大嫂,咱們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年輕的婦人焦眉蹙額的問道。 年長的婦人歎了口氣,沉默了起來。秦雅若明亮如水的眼睛眨了眨,忽然說道:「娘,要是臥龍宗的人願意幫忙的話,爹是不是就有救了?」 「別亂想了,娘已經派人去過臥龍宗,那番事故之後,你大伯已經遇難,臥龍宗現在已經閉山,根本不會再理會外面的事。該請的人,娘都已經請過了……唉,沒用的。」年長的婦人低聲道。 秦雅若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因為大伯和哥都去了臥龍宗,而且臥龍宗的強大一直深入人心,所以她雖是女兒身,自小的願望卻也想入那臥龍宗,但是遭到家人反對,不過對於武林,以及那武者,她都是打心底裡羨慕和敬重。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一個清朗的聲音在這沉悶的大廳中響起,讓三女都是一驚,連忙抬頭向大廳的門口望去。只見一位樣貌普通,穿著普通的青年站在門口,面帶微笑。 見這青年不是身著秦家的家僕服裝,面生,從未見過。秦雅若喝問道:「這裡是秦家!你是什麼人!?」言下之意是,你怎麼會在此處。 「雅若,不要無禮。」年長的婦人低聲斥了一句,不著痕跡的抹了下眼角的淚水,勉強道:「這位小兄弟,你有什麼事嗎?」 周行看向秦雅若,目光在她臉上停了一下,後者立刻瞪了周行一眼,周行連忙把眼神移開,他發現,這秦雅若的樣子與秦志遠有著一分相似之處,這讓他心下不禁一喜。【wWw.WRsHu.cOm】聽到年長婦人的話,於是笑道:「我是秦志遠的好友,不知這裡是不是秦志遠的家?」 「志遠?志遠!」年長的婦人驚的再次站起身,和秦雅若相視一眼,連道:「是,這裡是秦志遠的家,我是他親母,你可有他的消息?」 周行微微一笑,點點頭道:「我是受秦兄的囑托,前來看望一下他的家人,並且幫他帶些東西給你們。」 「啊,你是說我哥還活著?」秦雅若急道,一雙眼睛亮了起來。 「當然,秦兄如今活得好好的,只是因為個別原因,暫時無法離開。」周行笑著答道。 「無法離開?志遠,他怎麼了?」年長的婦人有些驚嚇的問道。 「夫人放心,他曾經受到一位武林前輩看好,所以帶走並收為徒,只是那前輩性格古怪,非要秦兄修練有成,才放他離開。估計還要幾年,秦兄才可以出來。」周行說道,至於這話,自然是他臨時編好的借口。 「武林前輩?志遠被他帶走了?那小兄弟,志遠現在在什麼地方?那武林前輩是什麼人?你是?」年長的婦人一連串的問題說了出來。 周行愕然,頓時感覺頭大了一圈,斟酌少頃,笑道:「那武林前輩正是家師,至於家師,他囑咐我不能告訴他的存在,秦兄現在與家師正在一處隱秘的地方修練武功。」 「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看你的樣子,文文弱弱,一點都不像個會武功的人!」秦雅若搶在年長婦人說話前,道。一雙眼睛在周行的胳膊和腿上不斷的看來看去。周行雖然不算瘦弱,但是外表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肌肉,與普通的人倒是差不多的樣子。 「這倒不難證明。」周行走到旁邊的一張厚實的實木桌子前,笑道:「夫人,這張桌子可以交給在下一用吧?」 年長的婦人點點頭,似乎知道周行想幹什麼,有些懷疑的看了眼周行沒有繭的手,和那確實算厚實的桌子,秦家的桌椅都是經過專人打造,非常結實。 秦雅若和那年輕的婦人也是轉過身,緊緊盯向那桌子。 周行笑了笑,平平的舉起手,朝那桌子輕輕落下,只聽「卡嚓」一聲,有手臂粗的桌腿應聲而斷,整張桌子匡當,倒在了地上。 接著,周行在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蹲下身,以手作刀,在那桌面上劃來劃去,「嗤嗤嗤」,那有一寸厚的實木桌板,彷彿像豆腐一般,被周行的手切的四分五裂,化作一塊一塊的碎木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幫忙 大廳在這一刻,彷彿落針可聞般安靜,三女愣愣的看著那已成一堆木渣的桌板,秦雅若走了過來,用手拈起一攝木渣,喃喃道:「是真的木頭呢!」 「夫人,還有一些東西也是秦兄讓我帶給你的,請等等,我稍候就來。」周行說完,一閃身,消失在了大廳。只剩下三女面面相覷,「娘,他真的是哥的好友麼?」秦雅若問道,眼睛看著那堆木渣發光,她見過很多武者,想讓這木桌砸成碎片的不少,可能像周行這樣輕而易舉的像切豆腐一樣容易的,還真是從未見過。 秦夫人臉上流露出一抹喜色,道:「不管他是不是你哥的好友,這個時候若是能幫我們一把,咱們就有機會救老爺了。」 另一邊,周行找到一處空屋,手一揮,一個大箱子出現在地上,他打開箱子,裡面堆放著的是滿滿一箱金銀珠寶。這些是在山賊窩裡得到的,這些俗世的金銀,對於周行來說基本沒有任何作用,放在儲物戒中完全是浪費地方,可讓他隨意處理了,周行打心底也是不願,現在正好是幫助秦志遠家人的時候。 隨即,周行扛起大箱,不多時,再次來到了大廳,把大箱子放在了大廳中間。 「夫人,這是秦兄讓我帶來的。」周行笑道。 「多謝小兄弟了,若小兄弟不嫌棄,不如稱我一聲秦伯母吧,這是志遠他二娘。」秦夫人微笑道。周行也不推辭,直接叫道:「秦伯母。」 「這裡面裝的什麼?」秦雅若走上前,看了周行一眼,毫不客氣的走到前,敲開箱蓋一看,珠寶之光赫然耀眼。 「天啊,志遠怎麼會有這麼多財物。」秦夫人吃驚道。 「秦伯母放心好了,如果不夠的話,儘管開口。」周行說道,在儲物戒中,還有一些財物。 「娘,有了這些,我們是不是可以救爹出來了!」秦雅若忽然驚喜的叫道。這話一出,兩位婦人也是面露喜色,「是啊,有了這些財物,老爺就有救了。」 「秦伯母,不知秦伯父出了什麼事?」周行在一旁出聲打斷道。 「我爹被人陷害,讓那城主抓走了。」秦雅若恨恨說道。 「可不可以把事情的始末說清楚些?」周行道。 秦夫人接口道:「這件事還得說幾個月前有很多城鄉的人消失的原由說起……後來,有一批要上給郡守大人的東西在經過陽南城,歇息了一晚後,忽然不見了。於是城主說要徹查,派人把城裡所有的民房都搜了個遍,最後執意要來秦家搜,老爺沒有反對,沒想到,竟然在秦家查到了那批東西,這件事絕對不是老爺做的,老爺不肯認錯,可是,老爺的堂弟竟然指認老爺……」 聽完此事,周行點了點頭,對於具體情況已經基本瞭解了。 「小兄弟……」秦夫人遲疑一下道:「你可不可以看在志遠的份上,幫忙救下老爺?」 周行「呵呵」一笑,道:「就算秦伯母不說,我也會幫忙的,志遠和我可是很好的師兄弟,伯母不用客氣,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至於伯父的事,伯母就在家等消息吧。」 「那,這事就多謝小兄弟了。」秦夫人喜上眉梢。 「秦伯母,我先去瞭解一下伯父的情況,告辭了。」周行說著,朝大廳外走去。 「等一下!」秦雅若跑向周行,叫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周行朝她看去,見她俏麗的臉蛋微微泛紅,水靈的眼睛裡透出興奮之色,一身紅色的勁衣,襯托出一股俊美,不由微微一呆,在其臉上停留了一下,只覺得這如同帶著一點紅暈的青澀蘋果般的臉蛋,有種特殊的美。 這種美與藍衣女子那傾國傾城不同,因為與林宇慕有些相似產生的那種熟悉,令周行並沒有太過去注意她的美麗。也不同於在臨山城碰到,而收為徒弟的王雨婷。當然,這種感覺並不是喜歡,反正周行也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你看什麼看!」秦雅若嗔道,卻是低下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聞言,周行心跳加快了兩下,連忙轉過頭,引開話題道:「你和我一起去,做什麼?」 「我……我好久沒看爹了,想去看看爹好不好。」秦雅若怔了怔,說道。 「既如此,那就跟上吧。」周行沒有拒絕,他忽然想起了在華雲宗集會上碰到的那女子,聶夢兒,當時他對那女子升起很大的好感,還送了符,只是後來因為很多事而淡忘了,對於聶鳳兒,也沒有了往日那般感覺。 秦雅若跟在周行身後,朝著秦家宅外走去,一路上盯著周行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出了秦宅,便見宋羽迎面走來,看到周行背後的秦雅若有些詫異地說道:「師兄,我查過了,這秦家的確有人叫秦志遠。」 「嗯,我已經知道了,走,去城主府。」周行點頭道。 陽南城,城主府。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城主史尚進對著身後站著的一人問道。 「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最遲明日就能把秦家的家產控制在手。」那人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 史尚進轉過身,伸出手在那人的肩膀上拍了兩下,笑道:「看來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想必那秦鶩現在還被蒙在鼓裡,真以為秦家的家產會落到他的手上吧。」 「嘿嘿,這件事從頭到尾,秦鶩可幫了大忙,若是沒有他,想要把秦家家主扳下台,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等事情結束,咱們也要好好的感謝秦鶩一番。」那人怪笑道。 史尚進從旁邊的桌子上端起一杯酒,輕輕的喝上一小口,讚道:「嘖嘖,秦家這存了幾十年的窯酒,味道果然醇香。旺福,你現在還不是時候露面,等上幾日,你就成為我這城主的管家了,到時候,這陽南城,也就是你我的天下。」 那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竟是秦家的管家,旺福。 這時,房屋外響起一串跑步的聲音:「城主,外面有人找你。」 史尚進放下酒杯,微怒道:「我不是吩咐過了麼,沒有要事,不要來打擾我!」 外面的聲音再次響起:「是,可是城主,他們非要見你不可,我們的人攔不住啊。」 史尚進和旺福互看了一眼,都是皺了皺眉頭,現在正是兩人策劃的緊要時刻,他們可不願出現任何意外,史尚進沉吟道:「旺福,你先回去,有事再從秘道來找我。」旺福點點頭,手在一邊的牆上摸了兩下,那面看上去完整的牆,突然朝著旁邊噌噌的移開了一人寬的距離,旺福閃身其中,牆再次恢復了正常。 史尚進目光微凝,打開門,邊朝外走,邊對著那等候著的男丁呵斥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連人都攔不住!」不多時,史尚進跟著男丁來到了廳室。 卻見一名模樣普通的青年坐在主位,神態輕鬆的打量著房屋的構造,在他的身邊站著兩人,一男一女。門口,數名家衫不整的家丁有些畏懼的拿著刀劍,想沖又不敢沖的樣子。 在史尚進出來的時候,周行等人自然也看到了他,只見他穿著紫色銀邊的長袍,身材肥胖,挺著大腹,腫胖的臉上帶著驚怒之色。 史尚進面色微變,隨即威嚴的走到廳內,他看了眼那紅衣女子,怒道:「你是秦家的小女吧,闖我府衙,難道不怕獲罪嗎?!」 還未等周行開口,秦雅若便嬌喝道:「有什麼好怕的!有本事你就把我抓起來!」說話的同時,她眼角一直盯著周行,剛才那些家丁拿著武器衝過來,莫名其妙就全部滾倒在地,那黑衣男子同樣是幾下拳腳,就打的那些家丁無還手之力,讓秦雅若驚訝的同時,更是興奮不已。 「哼!」史尚進重哼一聲,並沒有出口讓家丁進來去抓秦雅若,他是審時度勢之人,從那些家丁畏懼的樣子就知道,這兩位青年模樣的男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不過,身為城主,他自然不可能就這般委曲求全,目光銳利的盯著周行,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 「我?呵呵,一個普通人。」周行坐在主位的椅子上,淡笑道,眼神打趣的在史尚進那臃腫的身材上打量。 見他那副模樣,史尚進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冷道:「普通人!普通人可沒有閣下這般厲害!」他這些家丁都是會些武功的人,雖然武功並不高強,但是遠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 周行看向史尚進淡笑道:「你就是城主史尚進吧,我這次來,是想與你商量件事。」 「商量事?商量事就要強闖我府衙,打傷我家丁,真是好一個商量。」史尚進肥大的屁股坐在下位,直直的盯著周行,似乎要對方給他一個交待。 周行摸了摸手上的儲物戒,並沒有馬上回答史尚進的話,而是朝門外那群家丁看去,道:「師弟,這群傢伙好礙眼,麻煩你了。」 「師兄稍候。」宋羽笑了笑,走到門外,那群家丁有些驚駭的看著宋羽,見他走來,連忙比劃著手中的武器。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只剩下你了 只見宋羽動作快的駭人,家丁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手腕一痛,紛紛丟下了武器,然後便見一道黑影近到身前,手掌碰到自己的胸口,只覺得一股大力,不禁慘呼一聲,拋落向數丈之外。 短短的片刻,七八個家丁接連慘呼著,滾落成一團,抱著身子痛嚷。 「滾!」宋羽呵斥道,家丁們嚇得哆嗦的站起來,朝大廳中滿面既驚又怒的史尚進看去,儘管宋羽讓他們很害怕,但是一想到城主的手段,他們就不敢走。 「看來這城主對手下的管理很嚴,要是這些手下敢走的話,恐怕回頭就會被打個半死吧。」周行想到,看向史尚進,後者的眼裡儘是陰毒之色。 「還不快滾!在這裡丟人現眼的作什麼!」史尚進怒吼,家丁們連忙應是,撿起武器撒腿就跑。隨後,史尚進的目光聚焦在黑衣青年宋羽身上,帶起一絲凝重,在他看來,這宋羽武功不錯,他沒有看到周行施展武功,而且周行年紀較小,想當然以為,這三人敢強闖,靠的就是這宋羽的武力。 「兄台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武功,真是俊傑之才。」史尚進竟是誇讚了宋羽一句,接著轉頭望向周行,沉聲道:「不知閣下想要與史某商量何事?」 「很簡單,我要你放了秦家家主。」周行淡笑道。 「不可能!」 史尚進似乎猜到周行要說什麼,想也未想就斷然拒絕,冷冷的怒視著周行。 周行沒有意外,他瞭解事件的大概,暗道:「這史城主做這一切,就是為了秦家,獲取秦家的財產,穩固自己的權力。」他看著史尚進的樣子,似乎其臉上就寫著「野心勃勃」四字。 「師尊當初毀掉了那粵宏景的肉身,想必那清鴻宗長老余粵宏景一旦想辦法恢復了身體,或者回到清鴻宗,就可能立即派人來尋我,以元嬰老怪的能力,除非我逃遠一些,否則難保不被尋到。我已經在這楚南國呆了不少日子,必須盡快離開。」 周行心中沉吟,「看來要用雷霆手斷,逼這城主放了秦志遠的爹,如果他不識相,哼,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想到這裡,周行的目光越來越冷,或許是融元功的原因,也或許是連番的遭遇,周行做事的個性漸漸發生了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轉變,比以前多了一絲果斷和狠絕,少了一絲猶豫,和善。 這到底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清。 「不可能?這世上就沒有不可能的事!」周行站起身,冷笑著走向史尚進。 「你想做什麼!我是城主!你若敢傷我,就是違了皇法!」史尚進聲色俱厲的喝道。 周行一步跨前,已是到了史尚進的面前,史尚進怒不可遏的舉起拳頭朝周行打去,他也是練過些許武功,拳頭帶著的力道足有百斤。 不過,這在周行面前只是一個笑話,周行伸出手,擋住了史尚進肥大的拳頭,然後用手掌對準其拳頭的骨節用力一拍。 「咯吱」一聲,史尚進的拳頭那骨節處頓時呈現出一片烏血狀,「啊!」史尚進殺豬一般的慘嚎起來,縮回手,一個勁的甩不停。 宋羽在旁靜靜的看著這一幕,秦雅若則是愣了愣,而後興奮地叫道:「打得好!」 「放還是不放!?」周行緊盯著史尚進。 史尚進痛得大汗淋漓,他沒有料到這年紀尚小的青年,力氣竟然那麼大。他陰狠的望向周行,突然朝後迅速退去,並且大聲叫道:「動手!」 豁然,從大廳門口,後門,以及側門,一擁而上數十人,全是拿著武器,把周行三人團團圍住。更是有兩名魁梧的漢子,衝到史尚進前面,擋在周行與他之間的位置。 周行眼睛四下一掃,面色沒有一點變化。宋羽把手中的羽扇輕輕展開,同樣是沒有一點害怕的神色。秦雅若先是嚇得臉色一白,這麼多拿著明晃晃的武器,令她雙腿幾乎有些發軟,不過在瞅到周行和宋羽那安穩的模樣,立時覺得好了許多,兩步走到周行背後,心裡才踏實了一些,畢竟她是見識過周行的實力。 史尚進怒視著三人,陰狠的笑了兩聲,似乎感覺到拳頭發痛,「絲絲」的抽了一口涼氣,臉上的恨意更濃,狠狠的瞪著周行,陰沉道:「原本看在你們年弱無知的份上,我有意放你們一馬,可惜,你竟敢傷我!你們動手!若他們敢反抗,格殺勿論!」最後一句,卻是對手下喊的。 話音一落,手下數十人全是大吼一聲「是」,離得最近的幾人,揮動武器朝周行,宋羽以及秦雅若砍去。 史尚進臉色猙獰的狠狠盯著三人,這些手下與剛才那些不同,全是他精心培養的,個個都是江湖中的好手,就算是那些武林高手也很難抵抗這麼多人的圍攻,雖然見識過兩人出手,但是史尚進仍然沒太放在心上,因為剛才那些手段,只要稍微有些身手的武林人士都會,就算是他的手下也要不少能做到那種程度。他盯著三人,想像著這三人在自己手裡求饒的模樣,心中不由有些期待。 然而,他猛地睜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年輕的青年,竟然用手接住了砍過來的刀劍,而毫髮無損,並且似乎輕輕一捏,就讓那些堅利的武器全部碎掉,一掌落下,「蓬」的一聲,就有一名手下倒在地上,不知身死。另一邊,花了大力氣培養的好手,往往還沒靠近黑衣青年宋羽和秦雅若,就莫名的被一股大風吹得東倒西歪,不少人直接頭磕在附近的柱子上,額上滲出血液,同樣是再沒有動靜。 不只是史尚進怔住了,就連秦雅若也是怔在原地,不同的是,前者是驚駭和恐懼,後者卻是驚喜和興奮。特別是周行那直接了當的動作,令秦雅若眼睛發亮,看著他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同的味道。 「上!上!攔住他們!」史尚進看著不到片刻功夫,就倒了一大半的手下,嚇得狀若瘋狂的叫道。他身邊的幾名魁梧的大漢比其他手下還要厲害一些,是這些人中最厲害的幾個。但見到周行和宋羽的手段,這幾名魁梧的大漢一樣發怵,在史尚進的連叫帶推的吼聲下,硬著頭皮衝上前。 「蓬!蓬!蓬!」只聽幾聲倒地的響動,幾名剛衝上前的魁梧大漢,歪著身體倒在了一邊,周行拍了拍手掌,目光在外圍還剩下的一小半人身上掃了一圈,這一小半人全是側過頭,不敢和周行對視,他們顫抖的握著手中的武器,根本不敢上前。 「你們!全部給我上!」史尚進在幾名魁梧大漢倒地的同時更是厲叫起來,見剩下的手下不動手,獰叫道:「全部上!不然我就處死你們!」 剩下的人互相望了一眼,看著周行,猶豫著,就是不敢動手,反而是在有人的帶頭下,朝著後面緩緩退去,任憑史尚進如何威脅都是不再回轉,他們雖然怕史尚進的處罰,但是更珍惜眼前的生命。 周行嘴角一彎,露出一口牙齒,眼神停在史尚進身上,嘿嘿一笑,道:「看來只剩下你了。」 第一百五十章 銀色圓球 「你!你想幹什麼!」史尚進駭然失色,退到牆角。 周行目光冷洌起來,威脅道:「放了秦家家主,否則我就殺了你!再自己去放!」 「他……他盜竊郡守的物品,違了皇法……」史尚進支吾的說道。 「你誣陷我爹!」一聲厲喝打斷了他的話,紅衣女子秦雅若跑了過來,在周行身邊,指著史尚進,她氣得嬌喘噓噓地叫道:「我爹怎麼可能去盜竊!全是你和那秦鶩!狼狽為奸!」 周行冷冷的看著史尚進,也不再多言,一步一步朝他逼近。後者嚇得不輕,一把抓住附近的桌椅就朝周行扔去,周行揮手間,就把那些桌椅打開。 眼見周行離自己越來越近,史尚進驚駭的同時,臉上露出一抹狠辣之色,他一手在懷裡一抄,用兩指夾著一顆核桃大小的圓球,其上包裹著銀色塗層,刻畫著密密麻麻的蠅頭符文,猛地舉在面前,死死的望著周行,叫道:「你再過來!我就與你同歸於盡!」 「就憑它?」周行淡淡的說著,目光在那銀色圓球上停了下來。 「嘿!那你就試試!」史尚進獰笑道,帶著一抹瘋狂的神色。他想起自己在陽南城呆了十數年,一直被秦家壓著,無論是什麼決定,都要委身去秦家商量,很多秦家的子弟還敢衝撞自己,每次遇到秦家人都要給三分好臉色,這樣的日子令他難以忍受,如今總算是有機會扳倒秦家,竟是在緊要關頭出現意外,史尚進獰笑著,心裡卻在怒吼: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給我希望,又要毀掉它! 這銀色圓球渾圓無比,上面的符文像是無數的小蝌蚪一樣,扭曲的排列在一起,以周行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小蝌蚪符文,可是仔細一看,就覺得這些蝌蚪彷彿都動了起來,如同在水面上浮動一般,在那銀色圓球表面浮動,而且越來越快,讓周行感覺到一股眩暈。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令我感覺到頭暈。」周行驚駭。 「以我現在的意念,普通的事物不可能讓我頭暈!」 周行盯著那銀色圓球,漸漸皺起了眉頭,可惜祈雲真人給他留下的只是些常識,並不是什麼都傳給他,不然以祈雲真人數千年的認識,恐怕周行的腦海頃刻就崩潰了。這銀色圓球,周行確定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中沒有。 他看向一臉猙獰笑容的史尚進,後者似乎對這東西很有信心,暗自思量:「這東西會讓我頭暈,很有可能是修真者所有。可是修真者的東西,凡人怎麼能用?」 另一邊,宋羽望著那銀色圓球,臉色瞬間蒼白起來,他不認識這圓球,可是他有一種感覺,無比靈驗的感覺,他嘴唇微動,用真元束縛著自己的聲音,傳入周行耳中:「師兄,我感覺……這東西會威脅我們的生命。」 周行猛地轉過頭,盯著宋羽,見他朝自己點點頭,面色頓時難看起來,重新看向那銀色圓球,對於宋羽的話,他相信。能夠預知元嬰老怪,這份能耐,這種感覺,簡直就是神算,幸虧宋羽只能感覺到與自己比較相關的事,否則,恐怕連上天都難容了。 「能夠威脅我的生命!就算是築基中期修士的一擊,我也有信心,接而不死。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周行神色沉凝下去。 秦雅若見到周行和宋羽不好的臉色,也是心中驚訝起來,雖然對於史尚進手中的銀色圓球,她是完全茫然,可以周行和宋羽的本事,能讓他們表情變化的,一定不是普通的東西,於是秦雅若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圓球,眼裡更多的是好奇。 見到周行三人的神態,史尚進獰笑起來:「哈哈,有膽的就過來!就算你們是塊鐵!也得融掉!」史尚進眼中露出一抹病態的迷醉,這顆銀色圓球,他既喜又怕。 他憶起在幾年前的時候,無意中撿到這枚銀色圓球,覺得好看就留了下來,一次不小心身體的血流入了這圓球上,然後發現這銀色圓球竟是發著銀光,把血吸了進去,當時是非常驚奇和害怕……再後來,他總對這銀色圓球有種異樣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自己似乎可以指揮它,但是心裡總覺得有危險,於是就把它放在很遠,然後心中一動,就見那銀色圓球所在的位置「轟」的一聲爆炸起來,方圓十多丈所有的樹木都炸成了飛灰,連土地都凹下去許多……這件事,他從未告訴過別人…… 「過來啊!不怕死就過來啊!哈哈!怕了吧!」史尚進聲音尖銳起來,他自知沒有時間,也沒有那等速度把這銀色圓球放到這裡,再跑完。 「他現在被逼的狗急跳牆,若是再惹急了他,不知那東西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想到這裡,周行緩緩朝後退了兩步,來到宋羽和秦雅若旁邊,手中不引人注意的多了兩張高階的金剛符,心中稍微鬆了口氣。兩張高階金剛符,幾乎能抗普通的築基後期修士全力一擊。 「哈哈!害怕了吧!恐懼了吧!滾!給我滾遠點!否則我就引爆它!讓這方圓十多丈全部化成廢墟!」史尚進尖笑道,精神上的壓抑令他有些語無倫次了。 周行和宋羽對視一眼,互相點了一下頭,再次朝後緩緩退去,秦雅若自然緊跟在旁邊。 「一丈兩丈……十丈,十五丈……」周行三人已經退到了大廳外好一段距離,那史尚進仍是在狂笑著,譏諷一般的望著周行三人。 「二十丈!」周行在這個位置站定,臉上露出一絲冷厲,手掌朝下一張,地上的一粒只有米粒大小的小沙石被攝入到了手中。他手指微屈,完全沒有引起那史尚進的注意。 史尚進站在大廳門口,手中拿著那銀色圓球瘋狂的笑道:「滾!再滾啊!一群沒種的東西!哈哈哈……」 忽然,他的笑聲像是被掐斷了喉嚨一般,戛然而止,整個人身體歪歪扭扭,眼中露出驚恐和無法置信之色,朝著後面仰身倒下,在這過程中,他的目光看向銀色圓球,似乎想要指揮他,可是眼中的光彩卻是消散了下去。 在他的額頭上,有一個米粒大小的血洞。他隱隱約約的意識到,是自己剛才的話,把自己害死了……「引爆它……方圓十多丈化成廢墟……」 第一百五十一章 處置 「他死了麼?」秦雅若在周行身後,驚訝的看向史尚進,又瞥了瞥周行的手,她似乎看見周行屈指彈了一下。 周行沉默片刻,真元運入耳中,並沒再聽見一絲史尚進的呼吸聲,他朝宋羽看去,後者沉吟了一下,然後搖頭道:「師兄,應該沒有危險了。」 聞言,周行點點頭,心中湧現出一抹不適感,如果不是威脅到自身,如果不是因為秦志遠的事,他真的不想去殺人。 周行走到史尚進身邊,見他的臉上還帶著僵硬的笑容,不由歎了口氣,心情稍顯沉重了些,又是一個無冤無仇的人死在了自己的手中。就在這時,一股冰冷的寒意不知從身體的何處升起,衝向周行腦中。周行微一怔,看向史尚進的目光中的自責之意漸漸淡去,眼神逐漸冷冰,自語道:「威脅我的人!都該死!」 宋羽也是走了過來,聽到周行這句話,有些意外的看向周行,只覺得周行的眸子中帶著與往日不同的色彩,彷彿蘊含著一絲野獸的無情。這種眼神,他從未在周行身上見過,宋羽忽然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似乎感覺到師兄的身上正在發生一件可怕的事。 「師兄!」宋羽一隻手拍在周行肩膀上。周行轉過頭,訝道:「怎麼了?」宋羽一愣,仔細的朝周行的眼睛看去,驚訝的發現,周行的眼神又恢復到以往那般溫和。宋羽遲疑一下,搖了搖頭,把剛才那奇怪的感覺從腦中甩開,指向史尚進手中還拿著的那銀色圓球,說道:「師兄,那東西很危險,小心一點。」 「嗯。」周行點頭,直接從史尚進身上撕下一張布,小心翼翼的把那銀色圓球包裹起來,湊在眼前看著,發現銀色圓球上面的蝌蚪符文,並沒有如開始在史尚進手中那般在表面浮動,而是死死的固定在表面,如同一個銀製的裝飾品。周行目光閃爍了兩下,然後把銀色圓球用布裹著,假裝放入懷中,實則已是收到了儲物戒裡。 這時,周行站起身,朝那表情稍顯緊張,還透出一抹興奮的紅衣女子秦雅若看去,淡淡道:「他已經死了,去救你爹吧。」 秦雅若連忙同意,投向周行的目光浮現出感激之色,以及一絲特別的味道。 旋即,三人抓來一個家丁,讓其帶路,去解救秦家家主。周行沒有發現,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從那股冰冷的寒意升起時,就沒有再去看那死去的史尚進,任憑其屍體擺在地上,而沒有了剛才那般有著愧意。他甚至連那冰冷的寒意都沒有感覺到什麼問題,好像那是正常的現象。只有宋羽,在臨去時,回頭看了史尚進的屍體一眼,再盯著周行的背影,眼中多了一絲迷惑。 不多時,在一處比較隱秘的獄室中,找到了秦家家主。 秦家家主大約五十餘歲,虛弱不堪的沉睡著,有著一些被折磨的跡象,還好不算嚴重。周行為他輸了一絲真元,盞茶的功夫,就令他甦醒了過來。由秦雅若簡略的為他訴說了整個過程,秦家家主當下自然無比感激,疲乏的站起身,就要對周行拜謝。 「秦伯父,志遠是我的師兄,這些事是我應該做的,你還是盡快養好身體,讓秦家恢復正常。」周行當然不會讓他真拜,攔住後這樣說道。 接下來,周行把秦家家主送回秦家,秦家家主沒有立刻休息,而是請周行幫他處理這次事件的另一個罪魁禍首——秦鶩。 秦家大廳中,秦家家主坐在首位上臉色黯沉的盯著下方跪著的秦鶩,兩邊的椅子則是周行,宋羽,秦雅若,和那兩位夫人【wWw.WRsHu.cOm】,以及站在家主旁邊的管家旺福和幾名還沒走的家僕。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知錯了……你原諒小弟吧,小弟再也不敢了。」秦鶩頭如搗蒜一樣的不斷磕著,見家主臉色還是那樣難看,又道:「大哥,這件事不能怪我啊,是……是,是那史胖子,非要拖我下水,如果不答應他的話,他就要找人暗中殺我啊,大哥!」 秦家家主一言不發,只是盯著秦鶩,有些渾濁的雙目浸滿了沉痛之色。 「大哥!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以後什麼都聽大哥的話,絕對不會再有二心啊……」秦鶩臉色遍佈著悔恨和痛苦,聲音帶著如同嚎哭過後的沙啞,足以令人產生同情。 周行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據他瞭解,秦家家主樂善好施,心地善良,而此刻秦鶩這般稱得上慘烈的認錯,想來秦家家主就算是會處置秦鶩,也不會太過嚴重。 好一陣子過後,秦家家主重重歎了口氣,沉聲道:「你我雖不是親生兄弟,但這些年裡,我一直拿你當手足看待,該穿的該用的該花的,不曾虧待過你,甚至把家業的一部分交於你打理。」 「是,大哥,都是小弟不對,你……」見家主開口,秦鶩更是悔痛之極一樣的說道。 「砰!」然而,他還沒說完,秦家家主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驚得秦鶩趕緊住了口,秦家家主的目光彷彿凍霜一樣的冷下,半晌後,狠聲道:「可是!你背叛秦家,死不足惜!旺福,派人把他拋入後山狼窟!」 「大哥!不要啊!大哥!」秦鶩嚇得尖叫起來。 旺福站在秦家家主身邊,面無表情的看了秦鶩一眼,忽然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朝著身旁的秦家家主刺去,眾人大驚,兩位夫人更是駭叫。 這一刻,旺福近在咫尺,加上突然的動作,秦家家主幾乎是必中傷無疑,只是,在匕首離秦家家主還有一尺時,一隻手掌擋在了前面,這尖銳的匕首觸及手掌,卻是發出金屬碰撞的響聲,無功而返。旺福張了張嘴,看向周行,眼神複雜,有著失望,也有著不甘,猛地,他把手中的匕首倒轉方向,用尖銳的一頭,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腹部,一小股血漿從腹部順著衣服淌向地上,旺福軟軟的倒在地上。 周行怔了怔,他本來是可以攔住旺福的,只是忽然覺得這樣的人就該死,而沒有阻止。這樣的念頭,他自己也沒發現,與以往的思想完全不同。 其他人也是驚得屏住了呼吸,少頃,秦家家主喘息的咳了一聲,朝著還有著些許氣息,睜著眼睛的旺福,有著不解,有著痛心地問道:「當初我見你在街邊乞討,把你撿回,你為什麼還要背叛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嫁女? 旺福眼中的瞳孔開始渙散,用盡了最後一口氣,虛弱的說出:「我不想永遠做個僕人」,話說完,人已是沒了氣息,頭歪向一邊,死去了。 秦家家主沉默了許久,命家僕把秦鶩帶了下去,旺福的屍體也被兩名家僕抬走了。大廳中一片肅穆的安靜,所有人都被剛才的事影響了心情,大家不再出聲,如兩位夫人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驚惶,剩下的家僕們同樣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惹得家主不高興。 而周行面色泛冷,心中卻是覺得應該把秦鶩當場處死,如此之人,真不該活在世上。宋羽則是注意著周行,目光閃爍不斷。 許久,秦家家主打破了沉寂,再次向著周行道謝:「周小兄弟,你這次一連救我兩命,此番大恩,我無以為報啊。不如在秦家住段時日,讓我好好款待。」 「秦伯父客氣了,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我還有要事,明日就得啟程離開,這裡的其他事,伯父想必能夠處理的了。」周行禮貌道。 「明日就要走?怎麼這麼匆急啊!」秦家家主還沒說話,一邊的秦雅若就急道,俏臉之上升起一抹紅暈,明亮的眼睛充斥著一縷焦慮和莫名的情緒。 秦家家主朝秦雅若看去,額頭微微一皺,若有所思的沉默起來。周行看向秦雅若,突然覺得後者這副模樣有著一股奇特的吸引力,只覺得丹田之下的小腹升起一股邪火。周行一愣之下,臉色微變,暗自運起真元,把那邪火強壓了下去。 秦家家主目光往周行的神色上掃過,內心暗道:「這人武功非同小可,一定是高人門下,又與志遠關係密切。和雅若的年齡也是相仿,若是能把他留在秦家的話……」 周行朝大廳外望了一眼,天色已經不早,日即將落下西山,朦朧的太陽光輝在用最後的燦爛給大地帶來光明。周行心中猛地湧起煩躁之意,恨不得讓這太陽早早下山,盼那陰冷的月亮,「月亮?我怎麼會喜歡月亮了?」突然,周行升起一種怪異感,似乎意識到自己哪裡出了問題,而且是一件非常嚴重的問題,令他心驚肉跳。 「不對!一定有哪裡不對!」周行低著頭,腦中急轉,迫切想把這問題找出來。 這時,秦家家主似乎下了個決定,雖然因為牢獄之苦已是頗為虛弱,但還是站起身,和顏悅色的看著周行道:「周小兄弟,我有一事相問。」 他的話一出,頓時打斷了周行的思路,周行雙眉緊蹙在一起,少頃,暗自沉吟,「應該什麼問題都沒有,是我自己多慮了。」他聽清秦家家主的話,雙眉展開,平靜的抬起頭,淡笑道:「秦伯父請說。」 「周小兄弟現年多大?」 「十六有餘。」 「那可有婚配?」 「沒有。」周行愣了愣,也未多想,搖了搖頭。 「那可有喜歡的女子?」秦家家主臉龐上浮出笑容,繼續問道。 這句話一出,秦雅若眼睛一亮,耳朵都似乎一下子豎了起來。兩位夫人也是在這一連串問話中情緒恢復了不少,大夫人在聽了周行的答案,看向周行的目光越來越溫和。宋羽站在周行旁邊,眾人神態的變化都是落入眼中,他略一想,不禁有些啞然失笑,只是沒有出聲。 周行倒是在秦家家主的這些問話裡,開始不解起來,他不明白秦家家主究竟為何要問這些問題,他的感官遠超普通人,眾人的神態變化同樣是感覺的一清二楚,暗暗琢磨了一番,仍是不明其理,於是把注意力轉到了秦家家主的問題上。 喜歡的女子麼?周行目中光華轉動,第一個出現在腦中的不是當初好感甚濃的聶夢兒,竟是那只見過數次,而且僅有一次看清面目的藍衣女子。「怎麼會是她!不會的,她只是和林宇慕相似,我怎會喜歡林宇慕!」周行想想自己喜歡一個男子,心中就有點發毛,當即否定了。 這番想法,只是一個念頭,用了眨眼時間。 「沒有。」周行回道。 聞言,秦雅若清亮的眸子露出一絲激動的興奮,但見大夫人朝自己看來,似笑非笑的樣子,連忙垂下頭,臉頰泛紅,一副嬌羞的模樣。 秦家家主含笑點點頭,與大夫人對視一眼,略一猶豫,深吸一口氣,洪聲道:「周小兄弟,我有一女,年芳十五,從未許過人家,模樣俊俏,是我秦家的掌上明珠。」 「爹啊!」秦雅若羞澀的叫了一聲,用手掩住臉,不敢再面向眾人,卻又不走,眼睛從指縫間,朝周行看去。 「呵呵……」兩位夫人也是噗嗤一笑。 周行一怔,秦家家主雖然還沒明說,但是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哪怕從未經歷過這種事,以周行的心智,也是明白了過來。原來,秦家家主的意思是想要嫁女!周行眼珠一轉,目光落到掩著面的秦雅若身上,她這般嬌羞的模樣,實在是惹人憐惜,周行腹下剛用真元壓住的邪火,再一次的朝上竄起,心裡升起一個念頭,若是能與這個女子交合…… 豁然,周行醒過神,全身一個激靈,後背上浸出許多冷汗。他對自己的這個念頭感到不可思議,祈雲真人曾叮囑過他,最好不要破了龍陽,以他的自制力,還有強大的意念,想要壓下此般念頭,應該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況且,他是修真者,根本不應該存著與普通人交合的思想。 「我……到底是怎麼了!」周行眉頭深鎖,越來越覺得有一個問題自己忽視了。 秦家家主仍在說著:「我家小女,名為雅若,從小學習詩畫,懂得禮儀。周小兄弟,我就直話直說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願與我小女定下終身!」秦家家主笑容滿面,似乎是對自己的女兒十分自信。 「我如今年齡大了,也沒有心思管理秦家了,志遠既然不在,若是周小兄弟願意成為我的女婿,這番家業,遲早也是周小兄弟管理了。」 這些話傳入周行耳中,他只覺得腦中有些發痛,而且越來越痛,似乎有兩個念頭在其中掙扎。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凶獸的思想 一抹陰暗的顏色,就如陰沉的烏雲,彷彿從靈魂深處漫延出來,辟里啪啦的似網狀般朝周行的全身開始覆蓋,它的速度很慢,似蝸牛般緩慢,卻是不斷的漫延而去。 這種陰暗,無人能夠察覺,更像是覆蓋在了他的靈魂上,就連周行自己也只是感覺渾身驀然一冷,瞬間又恢復了平常,好像錯覺一樣,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眾人絲毫沒有發覺,只有宋羽的臉色微不可察的變了一下。 「哈哈,周小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秦家家主似乎因為此事,連日來的牢獄之乏也是在頃刻間好了許多。 秦雅若仍然用手遮著臉,手指間露出的清亮的眸子,散發著期待和喜色。從看到周行展露出強大的武功時,她心中就升起好感,而後一發不可收拾,雖然才認識不久,但卻仿若一見鍾情般,難以自持。 周行的腦中,剛才的那般疼痛漸漸淡了,思想恢復了正常,他此時心中對於剛才的事有些後怕。「以我的自制力,怎麼會有那種想法!」周行已然意識到了不對。他朝大廳內的眾人掃了一眼,目光在宋羽身上微微一頓,發現了後者臉色的變化。周行沉吟片刻,目光一閃,朝秦家家主抱拳,鄭聲說道:「秦伯父,此事恕我無法答應,我告辭了,日後若有機會,再來看望大家。」最後一句話,他是對眾人說的。 「怎麼?莫非周小兄弟看不上我家小女麼?」秦家家主臉上的笑容一僵,按住心中的怒意說道。 周行還未說話,秦雅若則放下了手,俏顏含著憂怨之色,眼中浮現出淚花,泣聲叫道:「爹!我不嫁人啊!一輩子都留在家陪你!」她含淚的雙目,深深的看了周行一眼,然後小跑著衝出了大廳。 兩位夫人嚇了一跳,連忙喚上家丁,追向秦雅若。 秦家家主臉色發沉,一語不發,他雖然生氣周行直接了當的拒絕,但周行畢竟救了他兩次,更是有著強大的武功,他也無法去過多怪罪。 「告辭!」 周行沉默了少頃,轉身朝秦家外走去,宋羽自然跟在後面。秦家家主嘴角微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出了秦家,周行腳步停了下來,看向宋羽,沉聲道:「師弟,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宋羽黑亮的眼珠微微轉動,在周行身上由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認真道:「師兄,我感覺你變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周行皺了皺眉,眼神卻是漸漸凝重起來。 「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似乎有些不同了,特別是剛才,我感覺你體內好像有一頭吃人的凶獸正在成長。」宋羽遲疑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吃人的凶獸!」周行猛一怔,駭然失色,不敢置信的重複道。此話若是別人說,他不會相信。可見識過宋羽的感知能力,他如何能不信。 宋羽合上手中的羽扇,沉聲道:「師兄,從收莫前輩為奴的那時候起,你似乎就有些變了。當時我還沒注意,而在你殺了那城主的時候,就明顯的感覺到你的變化,更是在剛才,我感覺你的體內,不,應該是在你的心靈或者是未知的地方,正有一頭吃人的恐怖凶獸在成形,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那吃人的凶獸會徹底的成長起來,取代了你的存在。」 「凶獸取代我的存在!意思是,我將會變成一頭凶獸,沒有人的思想,只憑凶欲作祟。」周行凝重的說道,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這種事普通人自然不會相信,但是他是修真者,對於這種離奇的事,沒有過多的驚訝,有的只是一種濃濃的擔憂和發自內心的恐懼。 「嗯。」宋羽面色沉重的點點頭,肯定了周行的想法。 周行目光閃爍,陷入了思索。 似乎過了很久,晚霞把片片魚鱗狀的白雲渲染上一層醉人的陶紅,大地也在這種顏色的映襯下,顯得溫暖了許多,如同老者臉龐上煥發而出的慈祥光澤。 周行從沉思中漸漸清醒,抬頭看向這片晝夜即將交換,天地自然而生的美景,心中卻是升起厭煩之意,期待著這白晝快些消失,讓那黑夜盡快來臨。 「我這是怎麼了?」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周行立刻心有所感,不同於在秦家大廳中,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變化,自然在注意著。 「黑夜,白晝。我竟然會喜歡晚上,討厭白天! 大多數兇猛的野獸,如老虎,獵豹,它們都是喜歡晚上。難道在我身體裡面真就有凶獸在成長,在影響我的思想,喜好麼? 這,到底是為什麼?!我身體中怎麼會有凶獸!?凶獸又怎麼可能進入我的身體?那等它成長起來,我莫非真就成了一隻人型凶獸了!」 想到這些,周行倒吸一口涼氣,腦中在瞬間一片空白。良久,周行微微閉上眼睛,腦中急轉的思量:「師弟應該不會騙我,若真如他所言,我該怎麼辦!師尊現在木行珠內沉睡,我自己連築基都未達到,若不是剛才我突然感到想法和以往有些不對,更是不可能注意到自己的思想發生了變化。我該如何去解決! 我絕對不能成為吃人的凶獸!也絕對不能被凶獸的思想所取代!至少,至少也要等我找回爹娘和二叔的靈魂,至少也要讓我能夠把師尊救醒……」 周行睜開眼,眸子中綻放出堅韌的光芒,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把自己必須做的事做完,在此之前,絕對不能被這凶獸的思想所影響! 沒過多久,周行與宋羽找到莫強龍所在的客棧,莫強龍整整一下午,一直抱著周行給他的修真心法,以他在武學上的成就,這些心法並不難理解,但為了能夠深入瞭解心法,他翻來覆去,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對心法的理解緩緩加深。 兩人進房屋的時候,就看見莫強龍這樣專注的閱讀心法,認真的樣子彷彿一位正在專心學習的孩童。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離開 兩人從進屋到關門,莫強龍只是耳朵動了一下,頭也未抬的繼續研究心法。因為周行的事,宋羽心情同樣是有些沉重,沒有如往日那邊,會與莫強龍鬥鬥嘴。 周行看了莫強龍一眼,然後走到桌邊坐下,拿起茶壺,沏了杯水,端起放在嘴邊,輕輕抿上一口,茶水中浸出一絲苦澀,在舌頭纏繞一番,而後從喉嚨流入肺腑,帶著一股回味的甜意,沁人心脾。 「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會離開這裡,你們是要跟我一起?還是自去?」周行沉默片刻,輕聲道。 「我跟著師兄。」宋羽淡然道,沒有去問周行今後去何處。莫強龍依然是沉浸在心法中,但周行知道,他肯定聽到了自己的話,只是不願從對心法的感悟中走出,也就是與宋羽一樣,要跟隨他。周行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淡淡的感動,這兩人竟是連問也未問自己到底去哪裡,而是完全的選擇跟他。 「莫老伯,有件事我沒告訴你,我惹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對手,很有可能遭到對方的追殺,一旦被找到,我們難逃一死。其實收你為奴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沒有當你為奴的意思,你願意的話,就此離去吧,那心法就當是我贈於你的。」周行沉吟了少頃,對莫強龍說道,話語中帶著真誠。 聞言,莫強龍渾身輕輕一震,視線從心法上移向周行,他自然可以感受到周行臉上的真誠,知道周行所言非虛。旋即,莫強龍右手摸了摸半白的山羊鬍,嘿嘿笑道:「被人追殺,嘿嘿,老夫已經好久不曾感受過那番滋味,這麼有趣的事,豈能少得了老夫。」頓了頓,臉色又是一板地說道:「還有!老夫說做你為奴,便是你之奴!哼!你莫要讓老夫做個言而無信的人。」說完,他山羊鬍朝著嘴上角一翹,低下頭又沉浸在了心法中。 周行微感愕然,被莫強龍頂的無話可說,倒是因為他這番話,心中的感動化作一股暖意,流轉全身。或許莫強龍跟上他的意圖是為了得到更多的好處,又或許是別的原因。但是無論什麼,能在知道情況下,還能做出這種決定,周行已然心滿意足了。 旋即,周行望向坐到床上,盤腿準備修練的宋羽,一身黑衣,面孔削瘦俊俏的宋羽,在周行的眼神看來的同時,嘴角一勾,刻畫出迷人的微笑,道:「師兄,你不會也想勸我走吧?」 「嗯,師弟,那人的實力你也見過幾分,絕對不是我能抵擋的。你剛修真不久,以你的感知能力,日後一定可以成為強者。」周行坦言道。 「還是算了吧,我感覺跟著師兄,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當然,若師兄覺得我實力太差,非要趕我走,那就沒辦法了。」宋羽癟嘴一笑,故作輕鬆的說道。雖然他的感知很靈驗,但是在見識過那元嬰修士的實力和手段後,宋羽依舊是有些心驚肉跳。當時,他幾乎是一隻腳跨在鬼門關上,只要稍稍有些意外,便是斃命的危險。不過,縱使如此,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周行雖年齡比他小上幾歲,可卻教導他修真,是師兄,更如同師尊一般。更是把這強大的羽扇交給他使用,只是為了這些,他就非常感激。他,宋羽,不是忘恩負義,見死就怕的人。 周行怔了怔,心中的感動更濃了幾分,如今他的家園被毀,爹娘和二叔的靈魂消失,他沒有能力找到;師尊沉睡不醒,不能再陪他,幫助他;而且那清鴻宗粵宏景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更加令周行心頭壓抑的是,剛剛發現,他的思想莫明的發生了變化,似乎正有種力量,彷彿那殘虐的凶獸一般,從身體的未知處甦醒成長。 這種種事累積在一起,周行苦累不堪,只是不論哪件事他暫時都沒有能力去改變,只能全部壓在心底。只有等實力強大,強大到把這些事全部解決,那時周行才會輕鬆下來。如果在這個時候,宋羽和莫強龍離開,那麼以後的旅程,或許就是他獨自走在孤寂,尋求強大的道路上,尋求解決這些事情的道路上。 這條道路,一定是艱難坎坷,一定是荊棘遍佈,然而,只要還有一口氣,周行就不會,也不能停步。他的路,是否危險重重,是否困難云云,都只有挺身走下去。因為,等待他的人,是親人,是師尊。 現在,有宋羽和莫強龍願意陪伴他,無論對他是否有所幫助,都是給了他莫大的慰藉,周行暗暗決定,他一定不會辜負這兩位同伴的信任,會幫助他們在修真,在行仙的這條路上,走得更遠。 次日,陽南城的上空,一片晴朗,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還剩下的大雁組成最後遠航的隊伍,向著南方而去,深秋已過,初冬已經開始降臨,許是過上不久,就有迎來雪季。陽南城的百姓也是穿上了厚實的棉襖,哈氣時,便見凝成的水霧。 周行的修為已臻練氣九層,所以並未感受到寒冷,宋羽和莫強龍同樣是衣衫單薄,此刻,周行才突然注意到,原來,冬季已經不知不覺中悄悄走來。 「我們走吧。」周行看了一眼這個離家鄉白水鎮不算遠的城市,也算是上是自己的家鄉,招呼宋羽和莫強龍一聲,然後向著西方走去,周行心中有些感傷,這次離開自己的楚南國,不知下一次返回又是多少年後了。 在一處牆角,一身紅衣的秦雅若,緊緊抿著嘴唇,含著淚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在輕輕發顫,只是注視著周行的背影,眨也不眨,俏臉上有些發白。眼見著周行的背影越來越遠,慢慢淡化成為一片模糊時,秦雅若眼睛緩緩閉上,幾滴淚珠掉落,打在塵埃上…… 遠處,周行的腳步一頓,他自然發現了秦雅若,這個似乎喜歡自己,對自己一見鍾情的女子,周行有些歉意,不談他是否也是對這個女子有好感,只是修真者的身份,以及那些等待著他的人,周行就不能在此處停留,只能辜負了這個女子的一片心意。 「嘿嘿,要不要回去?」莫強龍古怪的笑道。 宋羽瞪了他一眼,喝道:「有這麼跟主人說話的麼!」 莫強龍眼睛一鼓,山羊鬍翹得老高,顯得是被堵得發氣了。 周行看了他們,無奈的搖搖頭。 沒過多久,三人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了陽南城,踏上了新的路途。 第四卷 融元功的影響 第一百五十五章 魯淮之地 「澎!……澎!……」 湍急的江水,一瀉千里!那在礁石間迂迴的狂流,如烈馬脫韁,如離弦之箭,如猛虎出山,發出聲震天地的吶喊。餘波叫囂著擊打向江岸高堤,腳下的大地彷彿也被震撼,大有堤毀江崩之勢! 「浩蕩遠去千萬里,仿若天河入九霄。鼓號吹奏點銳金,刀槍劍戟齊飛舞,江湖笑,恩怨難了!」一曲古箏絃樂錚錚有力的傳響在江岸堤邊,與那狂嘯的滔滔江水聲,融成鐵馬金戈般的絕唱。 「好詞!好曲!」 「當今世上,除了明月仙子外,誰能以女子之身彈出如此雄渾的曲風!」 「不愧是明月仙子,仙子不僅容貌傾城,更是才氣出眾。仙子,可願下來,與小生對飲一杯清酒?」 在江岸旁,一處牡丹裝飾的亭樓,坐著一位手抱古箏的紫衣女子,亭樓的五尺石階下,是十數個簇擁在一起,衣袍鮮亮,打扮富有的青年。 見紫衣女子毫不理睬,這些青年也不以為意,一個個大聲的念著自己所思而出的詩詞歌賦,希望得到明月仙子的注目。江岸過路之人,頻頻關注,只是每當臨近,就會被這些青年的一些隨從驅趕開來。而過路之人看到那些青年身上的打扮,知道他們都是附近有錢有勢人家的公子,自然是搖頭歎氣走開,不敢去得罪他們,只遠遠的看那紫衣女子一眼作罷。 這一看,自然是驚艷。 ※※※ 除了此處是引人側目之地,那離江幾里遠的恢弘酒樓,「望江樓」,同樣是吸引眼球的地方,望酒樓足有五層,大雁塔狀,整個樓閣外牆貼著紫藍色的琉璃,即使在這足有數里的大江對面,也能看到它。 而這寬約七八里,彷彿從天而落的銀河般清澈而又洶湧的大江,正是貫穿了岳都帝國,劃開了八國盟和楚南國、梁召國的天塹——青江! 這裡,是青江最平靜,也是最寬闊的地方,是青江中段,魯淮之地。而之所以命名為魯淮之地,是因為這中段處,便是八國盟中魯國和淮國的相交點。 此時,江面上有著三艘大船,和若干中小型的船支。那大船是魯淮之地巨富一方的富申和官員才能擁有的,中小型船支則是捕撈江魚或載人往來所用。整個魯淮之地,足有幾千上萬人來往,靠近梁召國的那邊雖然也是商家雲集,卻遠沒有魯淮之地這邊熱鬧。 其中的一隻小船的船艙中,一身黑衣的宋羽和山羊鬍老者莫強龍面帶憂色的看著坐在船艙裡處,盤坐在那裡,額上汗珠密佈,嘴唇發乾,閉眼蹙眉的周行。 周行此時的情況顯得非常不好,臉色發青,身上隱隱有汗霧在蒸騰。 宋羽和莫強龍對視一眼,卻沒有任何辦法幫助周行,只得眼睜睜看著周行受苦,就連一向沉浸在修真心法中的莫強龍,也是無心再去研習了。 這種情況從離開陽南城的數日後就開始了,先是周行無故發狂,似要發瘋一般,然後莫強龍以獨特的點穴方法,竟是幫周行恢復了一絲清明,周行趁著那絲清明,便集中意念去控制住心中莫名其妙生出的情緒。 然而,這一路上,每過幾日,不定期,周行的情緒就會突然暴動,仍是需要莫強龍的點穴之法幫助,否則的話,恐怕周行會發瘋發到真元用盡,才會恢復正常。 到青江的這一路上,三人花費了兩個月的功夫,往往都是周行突然失控便會耽擱數個時辰乃至數日的時間。值得慶幸的一點,周行在失控的時候,並不會立刻就爆發出強大的實力,而是立定不動掙扎一會兒,也便是如此,莫強龍才能夠施展出點穴之法,否則以周行的實力,他倆根本就無法靠近,反而還會有危險。 「你那凝神穴法的效果好像越來越差了!」宋羽在觀察了周行半晌後,沉聲說道。 莫強龍臉色凝重,用手在山羊鬍上捋了幾下,思量了一陣,有些不確定地說道:「老夫這凝神穴法雖是俗世的手法,但是按照人體的穴位所創,就算是修真者也應該起到作用,前幾次效果還不錯,怎麼會越來越差了呢?」 「師兄現在承受的痛苦似乎越來越大,每次恢復正常後都是元氣大傷的樣子,難道真有什麼凶獸在影響他?!」宋羽眉頭緊皺,驚疑不定的說道。他雖然曾經有些感覺,但是這些感覺並不會太清晰,最多給他指引一點方向,即使修真了,宋羽對於凶獸在周行體內這種事仍是不太置信。 「你還是認為凶獸在他體內影響他?哼!老夫以為這根本是荒謬之事,就算這修真真有那麼玄妙,也無法逃過這天地的規則。以老夫之見,他這是心魔入體,走火入魔之相!」莫強龍瞥了宋羽一眼,有些不屑的說道。 「走火入魔,這不過是俗世之說,你兩個月連心法都還未修練成功,又怎會明白修真!」宋羽反駁道。 「你!」莫強龍氣得吹鬍瞪眼,噎得無話可說,這兩個月,他嘗試過數十幾次修練修真心法,卻沒有一次成功,反而成了宋羽嘲笑的事情,令莫強龍既是憤怒又是不甘。 「夠了!別吵了!」一聲虛弱的怒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執,兩人非但不氣反是驚喜的朝周行望去,只見周行已是睜開眼,一副病態泱泱的樣子,臉色慘白如紙。 「師兄,你沒事了吧?」宋羽連忙關切的問道。 周行喘息了幾口粗氣,剛才那一聲怒喝竟令他消耗了不少的氣力,緩緩的搖了搖頭道:「暫時沒事了。」他又看向也是露出一絲眼中隱藏著關心的莫強龍,有氣無力的笑了笑,「莫老伯,多謝了。」 「哼!有什麼好謝的,你瞧你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趕快吃點丹藥,恢復些元氣,再過一會兒,就要到八國盟的魯淮之地了。」莫強龍板著面孔,冷冰冰的說道。 「嗯。」周行自然聽得出來他話中的關心,這兩個多月的相處,三人之間雖然表面上還是那般,其實卻是比兩月前的關係要好上許多。 隨後,周行拿出一粒上品洗髓丹吞下,不多時,在丹力的滋潤下,臉上多了一絲紅潤,氣色有了不少好轉。上品洗髓丹,就算是築基的修士服用,也會有很大的效果,能以練氣修為就能隨意服用這種品質的丹藥,恐怕也只有擁有小瓷片的周行了。 大約一頓飯的功夫,三人已是渡過了青江,來到了魯淮之地的江岸之上。 「青江以西,八國盟,師尊當初便是要我來這裡了!」 此刻,周行望著那浩瀚的江面,望著那不見盡頭的江水,充滿了震撼,他剛才到青江的時候情緒失控,以至於根本沒有精神去注意這青江的壯闊景色,這個時候,感受之下,被其如龍橫大地的氣勢所折服。他何時見過如此磅礡的大江,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因為看到這江而充斥著一股豪氣。在這氣勢的影響下,周行感覺腦中有一股凜然的正氣生出,把那引發他失控的莫名東西被完全的壓制住。 這兩個月時間,他每當情緒失控後,都能清楚的感覺到腦海中,有一團類似於陰暗的黑氣在生出,也正是這黑氣,經常在腦海中亂動,干擾著他的情緒,而且這黑氣似乎與丹田有著聯繫,每當他的真元進步一絲,這黑氣就會發了瘋的亂竄,從而讓他情緒失控。 連續兩個月的連續的情緒失控,也讓周行對那黑氣漸漸有了些瞭解,這黑氣似乎是許多種人類情緒的雜和,不過以陰暗的慾望為主,像極了殘虐凶獸的個性,並且能夠影響周行本來的情緒,甚至代替他的情緒。同時,隨著暴發的次數越來越多,這黑氣也有著逐漸增多的趨勢。 至於這黑氣為什麼產生,周行也有著自己的猜測,這黑氣或許便是由自己的丹田生出,這也就解釋了為何真元進步,黑氣就會發狂亂竄。當然,周行並無法肯定,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是下意識的感覺,這與他修練的功夫有關。 融元功! 從當初在那山脈中,用融元功吸取了向覃的功力時,似乎他的性格就在慢慢發生著轉變。如果不是如此,以他以前的性格,在那臨山城外山賊窩中,不太可能會取了那野狼的性命。而後來,他的心性也似乎變得冷漠了一些,不過並不明顯,但從能夠把御鬼道人三人的功力全部吸了那一點看來,他沒有在吸向覃功力時那樣猶豫。 再到後來,就是在天元派吸了天元派長老的功力,達到了練氣九層,似乎就是在達到九層之後,才開始出現這一變化的,剛好,在陽南城時,就是周行達到練氣九層沒多久,也是從那時起,宋羽感覺到他的變化,說他體內像是有吃人的凶獸在成長。 當然,這只是周行的猜測,也有可能是因為其它原因,不過,相對而言,融元功的影響明顯最有可能。 周行憶起師尊祈雲真人曾說過,他對這功法也不太瞭解,只知道在衝擊瓶頸時會很難。莫非,這難度就在於此?這就是融元功的影響麼? 牡丹樓亭處,明月仙子一改先前激盪豪壯的古箏之聲,纖細的手指在古箏繃緊的弦上,輕盈的跳動,一串時而如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輕脆之聲,時而又如泉水汩汩的音符,帶著像風沙的纏綿,帶著彷彿田園的幽靜,輕輕的傳響在這魯淮之地。那波濤洶湧的青江,似也跟隨著這古箏之聲,而趨於平靜。 周行從沉思從驚醒,驚訝的發現,腦中的黑氣竟是在這樣的古箏之音下,安靜了下來,不需要壓制,而是真正的安靜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笑傾城 這古箏之樂,仿若乾淨的泉水,令周行的心也跟著靜下,他的氣息越來越平和,就似走在那清雅的鄉間小道,寧靜。 順著那樂曲傳來的方向,周行朝那牡丹樓亭望去,目光在那亭柱的遮擋下,只看得見一抹紫色的衣裙,被江風吹得飄蕩起來。 「好美妙的曲子。」宋羽輕聲讚道。 周行聞聲,道:「只是美妙麼?」宋羽微笑的點點頭,「我對音律略有瞭解,這曲聲乾淨淡雅,算是上乘之作。」 「哼!只有小白臉才喜歡聽這曲,老夫還是覺得刀劍之聲才是男人該聽的!」莫強龍不屑道。 宋羽一挑眉,譏道:「還是脫不掉俗人的想法,難怪練不成修真心法。」 見兩人因為一句話再起爭執,周行無語的搖搖頭,目光再次投向那牡丹樓亭。那古箏之聲依舊,他清晰的感受到腦中的黑氣不再動彈,集聚在腦中的一角,就如沉睡了一般。 「黑氣真是受那曲子的影響麼?還是我多心了?」周行沉吟片刻,也不理會宋羽二人,逕直朝那牡丹樓亭走去。 這時,那古箏之樂已經一曲落終,餘音繞樑,繞著這江岸,彷彿湖面的波紋一樣,漸淡漸遠。 「好曲!」 「明月仙子!這曲子你從未彈過,不知叫什麼名字?」 「明月仙子,我願出白銀千兩,請你教在下這支曲子。」 樓亭的台階下,簇擁著的一群青年公子,一個個叫喊出聲,卻是沒有人走上那樓亭台階一步。 周行已經走到樓亭前十數丈時,有兩個大漢立刻走了過來,一臉蠻橫的喝道:「走開!走開!不准靠近這裡!」 「為何?」周行訝然,但不知是不是受那樂曲的影響,並沒有生氣,對那樓亭中,彈古箏的人,更生起一絲好奇。 兩大漢似乎是因為解釋過多次,不耐煩的道:「這些都是富家公子,你不想惹上麻煩的話,就走遠點!」 周行朝那些富家公子看去,略一皺眉,他並不想隨意惹事,但那古箏之樂對他現在或許會有幫助。周行再次朝那樓亭走去,兩大漢頓時大怒,舉起沙包似的拳頭,就朝周行砸去。 還未等周行動手,就聽「卡嚓」幾聲,兩大漢慘叫出聲,四隻胳膊軟了下來,顯然是脫臼了。隨即,一聲怒哼響起:「敢對我主人動手,活得不耐煩了!」 動手的人,自然是趕來的莫強龍,他山羊鬍翹得老高,似乎每次發怒都會如此。兩大漢忍著痛,駭然的跑開了,他們剛才只是眼前一花,就感覺到胳膊被卸了下來,自然知道是遇到高手了。 那群青年公子聽到慘叫,朝這裡看了一眼,隨即朝各自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又回過頭去,不再理會,顯然是認可了周行,有資格到牡丹樓亭前面來。 周行淡淡一笑,朝莫強龍點點頭,走到了牡丹樓亭的台階下,這才是把視線轉移到那彈古箏之人的身上。 明月仙子,一身紫色的衣裙,烏黑的如瀑布般灑在肩後的頭髮,沒有經過任何盤飾,瓜子臉,皮膚雪白,五官有著一股出塵的氣息,彷彿那跌落凡俗的仙子,美的不可方物。她沒有用面紗遮顏,自然的把面容展現在人面前,淡淡的神態,卻是比有面紗,更讓人感到神秘。此刻,她坐在亭樓中的石凳上,低著眉眼,手中抱著一把有如琥珀凝成的古箏,輕輕的撥動著弦絲。 周行有些吃驚,不是吃驚於這明月仙子的美,而是吃驚於這氣質,就似剛才那彈奏的曲子一般,渾身透出一股寧靜的氣息,特別是白皙纖細的手指在古箏上撥動,更是蘊含著一種如詩如畫的意境。 「她會不會是修真者?」周行心中冒出這個念頭,這樣出淤泥而不染,又帶著高貴典雅的氣質,真不像是凡間女子所有。心中一動,一點金色在周行的眼底呈現,破幻法目,結合觀氣術,很難令人察覺。 在破幻法目的視角下,只要修為不是與周行差太多,就算用出隱匿之術,周行相信也能夠看出一二。然而,令周行失望的是,明月仙子全身一絲真元的氣息也沒有,顯然不可能是修真者。 忽然,明月仙子臻首,未經粉黛的容顏完全的展示在眾人眼中,她眼睛並不算太大,卻是清澈如水,沒有如星辰一般的深邃,有的只是如清泉的純淨無暇。她清澈的目光,沒有掩飾,看向了周行,旋即輕輕一笑,這一刻,彷彿百花齊放,撥雲見日。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彷彿描寫的就是這樣的女子。 周行一愣,他意念堅定,沒有被這笑容迷失,感覺到那笑容中帶著一絲的善意,周行有些奇怪,不知為何。但這樣動人的笑,還是令周行感動美,不似人間的美。他一愣之後,笑了笑,朝明月仙子友好的點點頭。 然而,其他人,特別是周行身邊這十數個青年公子,或是張嘴結舌,或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明月仙子,更有兩人,竟是留出兩行眼淚,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明月仙子笑了!我每日來這裡,已有百日,終於看到明月仙子笑了!」 「太美了!世間怎會有這樣美麗的姑娘,仙子!仙子!」 就連宋羽也是睜大眼睛,僵硬的看著明月仙子,似乎在這一刻,他的眼裡也只有明月仙子的存在。 在這附近,目睹了明月仙子的笑容而沒有迷失的,除了周行外,就只有莫強龍了,他雖不是修真者,意念強大。但是數十年的修武,更是達到先天境界許久,心志早已達以不被外物所惑的地步,只想著追求強大的實力。 隨後,明月仙子又低下頭,不染塵埃的手指繼續撥動著古箏,優美的曲樂輕輕響起,把這些青年公子喚醒。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定 眾人遲遲才從那一笑中醒來,但都沒有吵嚷,只是靜靜的望著明月仙子,眼中飽含著感動,似乎這一笑,就滿足了他們心中的所有慾望,這一笑就是他們一生的追求。 周行看著這些人,突然覺得很奇怪,暗思:「明月仙子的美貌在俗世絕對是數一數二,這些人怎麼會甘願守在一旁,而完全沒有那種強取豪奪的念頭呢?」 「俗世中的富家子弟,大多都有劣性才對,就算真的喜歡這明月仙子,也不大可能會老實到這個程度吧。」周行看著那台階,目光一閃,這些富家公子,竟是沒有一個會上那台階,每個人都是老實的站在台階下,含情脈脈的看著明月仙子,一個個陶醉的模樣,彷彿是沉入了那美妙的曲樂中。 見此,周行心中冒出一個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念頭:「難不成這些人,都是被那曲樂所吸引了?一個個全是曲樂愛好者麼?因為這曲樂才會這樣對待明月仙子?」 周行沉默了許久,又朝明月仙子看去,這一次的曲樂依舊的非常動聽,周行腦中的黑氣仍是安靜著,彷彿也與那些富家子弟一樣,陶醉在了曲樂中。周行也不急著去問明月仙子,為何她這曲樂竟然有安神的作用,而是靜靜的站在原處,看著明月仙子,聆聽著動聽的曲樂。 他不忍心把這曲樂打斷,準備等這一曲終了,再去詢問。 這次的曲樂十分溫柔,好像倚靠在森林的一棵樹上,傾聽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柔和的陽光照在身上,呼吸中是青草和花的芬芳。 周行忍不住微微閉合上眼睛,仔細的感受著曲樂中的美妙,他不懂曲樂,卻從這曲樂中感受到了自然,彷彿間,他已是處在了另一個地方,摒棄了塵世的嘈雜。 「哼!你們到底要站到什麼時候!」莫強龍用上內力重重一哼!然後不耐的說道,他看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閉著眼一副享受模樣的周行和宋羽,山羊鬍翹到了鼻子上。 「嗯?」周行睜開眼,先宋羽一步醒來,抬目望去,發現那牡丹樓亭已經人去樓空,明月仙子的身影已然不在了。周行猛地一驚,四下看了一圈,那原本在他身邊,簇擁著明月仙子的十數個富家公子,同樣不在了人影。 「怎麼可能!以我現在的修為,感官能力比普通人大了十倍不止,就算是一里外的腳步聲,都能夠辨清。」周行真的是驚駭了,若不是聽到莫強龍的一聲重哼,他或許直到現在還不會清醒。 「發生什麼事了?人呢?」宋羽跟著醒了過來,掃了周圍一眼,同樣是吃驚不已,朝莫強龍問道。 「哼!你們真是被美色迷了心竅!聽那女人彈的破曲子,就成了傻子。老夫真是納悶,那聽得都想睡覺的東西,有什麼好聽的。照老夫看來,紅顏就是禍水!還自稱是修真者……」莫強龍說道,一副鼻孔出氣的樣子。 聞言,周行和宋羽對視一眼,沒有生氣,反倒是更加震驚。 「他們人呢?什麼時候走的?」周行注意到,這時候的天色,竟然都快臨夜了。 「那女人把那首曲子彈完就走了,至於其他人,比你們還傻,一個個坐在地上,豬頭豬腦的,還流口水,被他們的僕人帶走了吧。老夫還以為你們自己能醒,等了一個多時辰,想不到你們連那點克制力都沒有。要不是老夫身上沒帶錢,肚子餓了,就讓你們在這裡站個幾天幾夜再來叫!哼,老夫用出了五成的功力才叫醒你倆,等下就去那酒樓,好好吃一頓。」莫強龍先是帶氣的說道,最後用手指向那紫藍色琉璃的望江酒樓。 這話令周行腦中掀起了滔天駭浪。 「我練氣九層的修為,竟是被這一曲就迷失了自我,我用破幻法目觀察過那明月仙子,她明明是普通人無疑,難道是這曲子或者那古箏的緣故?還是那明月仙子的修為遠超於我!?」這些想法在周行腦中急轉,最終也無法確定其原因。 唯一能確定的是,那明月仙子絕對不那麼簡單。 周行再次感受著腦中的黑氣,發現這黑氣比起剛才還要平靜,周行估計,至少在十日內,這黑氣應該都不會控制他的情緒,這倒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望江酒樓,是魯淮之地最大,也是最貴的酒樓。 三人交了足夠普通人用上半年之久的五十兩銀子,才在這望江酒樓的第一層得到個桌位,這酒樓中的佈置與別的酒樓不一樣,除了同樣是用紫藍色琉璃鑲嵌的地板和牆壁外,四處懸掛著紫色的紗簾,本來這應該有些女子氣息,但卻在格局上,以酒樓中間為樓梯,延伸到四面八方,每個席位都顯得不一樣,營造出一股大氣,如此一來,即使最刁鑽的客人,也難以找出毛病。 坐定之後,自然是上了一座美味的菜餚,對於周行來說,不缺錢。 在這吃飯的同時,也能夠享受著江面吹來的濕潤的風,看著那磅礡的青江,別有一番風味。 吃飯的同時,周行一直在默默思索著:「我現在被那黑氣影響,若是不找到源頭根治,恐怕遲早會淪落成野獸一般。 按師尊留下的常識,八國盟中的修真比楚南國要強上許多,八大修真宗派更是有兩宗在此,若是沒有實力的話,只能是受欺負。而且此處已離楚南國極遠,諒那粵宏景也無法找到此處來,若真的能尋到這裡,也只能算我命不好了。 剛才那明月仙子的樂曲對我現在大有幫助,倒不如留在此處,一來是想辦法解決那黑氣;二來是增強實力,若是能築基成功,對安全也是一大保障,還有許多功法都未練熟;三來,師弟和莫老伯都剛修真不久,也需要一段時間靜心修煉。」 隨即,周行把自己的想法與宋羽和莫強龍兩人說了清楚,兩人聽後反應完全一樣,都是無所謂點點頭,然後自顧自的繼續吃著滿桌的美味。 「呃,我是說要留在這裡,可能是很長一段時間,你們沒有意見嗎?」周行再次詢問道。 宋羽用手拿著一隻晶瑩發亮的豬肘,支吾道:「師兄,這水晶肘子好吃啊!」 「哼!還是麂肉最香!」莫強龍同樣是含著一大口肉,含糊不清的說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琴師 一陣琴聲忽然在望江樓悠悠作響,令所有食客紛紛停筷,朝望江樓中間的一處高台上望去,紫色的沙簾後,卻是一位童子身材的人,看不清模樣,坐在那裡撫弄一把比他身材還要大的古琴。 琴聲悠揚,說不出的動聽,令許多食客都露出享受的樣子。 「這琴聲似乎有些耳熟。」周行抬頭看著那童子,沉吟少頃,仍是回想不起在哪裡聽過這樣的琴聲。 宋羽也是看向那童子,靜靜聽了半晌,忽然眉頭一皺地說道:「好像和那明月仙子彈的曲路是一樣的,不過比明月仙子彈的就要差太多了,唉。」說到最後,宋羽搖頭歎了口氣,腦中浮現的是明月仙子那絕美的笑容。 「莫非這童子與明月仙子有關係?」 周行聞言,思量了一番,站起身,延著那樓階朝童子所在的高台走去,這裡隨處有著紫藍色沙簾,帶著一股朦朧感,使人無法看個真切。 「客人,請留步。」一位目露精光的中年人阻在周行前面。 「怎麼?我想去請教這琴師彈的是什麼曲子,也不行麼?」周行平靜的說道,心裡卻暗暗吃驚,這中年人一看就是俗世中內力深厚之輩,但顯然不是修真者。 「客人見諒,琴師從來不與外人見面。」中年人有禮的說道,可手卻是稍稍拳握,似乎只要周行再邁上一步,就要動手。 周行目光落在沙簾後,略顯朦朧的童子身影上,眼底金光一閃而過,隨即神色有些訝然。聽到中年人的話,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如此,那便罷了。」說完,逕直走回了飯桌。 「師弟,依你的感覺,那明月仙子會不會是修真者?」周行坐定後,忽然問道。 宋羽微微一愣,削瘦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思憶之色,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漸漸有些迷茫,喃喃道:「明月仙子,她是仙女,步履凡塵。」 周行愕然。莫強龍哼了一聲,道:「那就是個妖精,把他勾引了。」周行無奈的苦笑一下,看來指靠宋羽的感覺是不可能的了,剛才他用破幻法目,發現那童子也是普通人,這就令周行更加好奇了,凡俗的曲樂當真有這樣的效果麼? 就在這時,那邊卻響起了一陣吵嚷,望江樓的客人都是側目,朝那裡看去。 「你說什麼!我家主子看得起他,才會請他回府演奏!居然說不與人見面,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嗎!他是蒙國的小王爺,別說你這區區望江樓,就算是這魯國和淮國的皇帝,也得給我主子面子!」剛才周行所在的地方,那中年人阻在去童子彈琴的路上,另一邊則是三個打扮威風的男子,而他們幾人時不時朝後面的一張桌子看去,一位青年正在那裡注視這邊,想來便是那所謂蒙國的小王爺,他身邊還有幾位威風的男子跟隨左右。 「客人恕罪,但望江樓有規矩,琴師是絕不會與人見面的!」中年人不卑不亢的說道。 「少說廢話!別以為這望江樓有人撐腰,就敢口出狂言。若是惹得我家主子生氣,就拆了這望江樓。你們,把那琴師給我帶下來!」中間的男子頤氣指使的對另外兩人說道,另外兩人立馬就要朝那邊走去。 「留步!否則別怪在下不客氣了!」中年人大怒,手捏作鐵拳,就要砸向那二人。 「李師傅,還請息怒。」一聲稚氣的男童聲,從那紫藍色沙簾的琴師童子處傳來,這聲音清淡自然,彷彿沒有一絲煙火氣息。話聲落在中年人耳邊,中年人一怔,毫不猶豫的收了手。那兩個要準備進去的男子也是暫停了步伐,朝中間的男子看去,等待他的命令。 「你就是琴師吧,我家主子想要讓你回府演奏,你可答應?若是不答應,後果自負。」中間的男子似乎讓這聲音弄得脾氣消了許多,前幾句還彬彬有禮,後兩句又是回復了本性,一副狂傲的樣子。 紫藍色的沙簾後,琴師童子好像思考了一陣,清淡如雲般的聲音再次響起:「客人,請你回你家主子,可否等我再為客人們彈一曲?容後再說。」 「這……你等著!」中間的男子遲疑一下,小跑向後面桌子的青年身邊,不一會兒高聲叫道:「好!我家主子同意了,你彈吧!」 只聽安靜了片刻,琴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的琴聲似乎比剛才還要動聽,還要美妙,幾乎所有人,不管是懂與不懂曲樂者,都是沉浸了下去,每個人臉上都漸漸流淌著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做著一場美夢,大家的神色也是越來越放鬆。 「唉,還是不如仙子彈奏的好聽。」宋羽失望的搖搖頭,繼續享用著桌上的美味菜餚。 周行卻是驚訝了,他觀察著其他人,除了他們這一桌外,都是放下了筷子,彷彿真正的被那琴聲所打動。他腦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可是等他反應過來時,卻來不及去抓住,他隱隱有些猜測,但現在還沒想通。 「如果我猜的沒錯,等一會,那蒙國小王爺不會再生事了。」周行若有所思,靜靜的聽著這堪稱仙樂的琴曲,只是他的目光清明,完全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後,琴曲的尾音緩緩在望江樓中消散,客人們陸續從琴聲中醒來,臉上都泛著紅暈,露出無限的滿足感。 「終於又聽到這曲子了,望江樓再美的菜餚我都不稀罕,只求能聽到這輪迴夢曲。」 「輪迴夢曲,這便是傳說中一年都難得在望江樓出現一次的輪迴夢曲?剛才的夢太真實了。」 不出周行所料,那蒙國的小王爺在醒來後,竟是差人去向那琴師童子和中年人道了歉,隨叢的態度也是大大轉變,和善了許多。 周行看著這一幕,沉吟起來,心中隱隱的明白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究竟與自己所想的是不是一樣。 第一百五十九章 開闢洞府 等三人飽腹之後,足吃了幾百兩銀子。 出了望江樓,天色已經黯淡了,江堤兩岸亮起了許多燈火,遠遠望去美不勝收。 「莫老伯,師弟,這裡俗世人太多,不適合長期居住,不如去遠處的江岸邊的山中找一處地方,你們看如何?」周行象徵性的問了兩人一句。 「師兄決定就是了。」 「隨便。」兩人的態度無所謂的樣子,讓周行大感無奈。 青江的兩岸,離這魯淮之地中心數十里外就有不少高矮不一的青山,同樣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矮的是丘陵,高的巍峨入雲,因為伴著青江,這些山都是茂盛非常,一看就是猛獸出沒頗多的地方。 三人步履而行,兩個時辰後,已是來到一處離魯淮之地頗遠的高山腳邊,儘管已至黑夜,但對三人來說顯然不是問題,山中的猛獸更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隨後,在周行的帶路下,找到一處石巖的峭壁,這石巖峭壁足有千丈之高,看上去蔚為壯觀,這樣高聳入雲的峭壁,至少也要經過無數年的沉積。此山也是附近最高大雄偉的一座了,甚至周行還感覺到少許的靈氣,想來在這千里之內,說不定有真正的靈脈,不過對於他來說,有小瓷片幫助提升丹藥,靈脈沒什麼大用。 「我們去峭壁中間開一處洞府,作為我們以後的容身之地吧。」周行的建議自然是沒有任何反對。 這峭壁一眼看上去,平整無比,彷彿是由一劍削下而成,天然的險勢,足以令普通人望而生畏。還好上面有些凸起和長出的草簇,以及一些脫落的岩層,不然就算是周行,想要直接踏足而上,也有些難度。 「我先上去找個合適的位置。」周行說完,取出了青雲傘,這是真正的法寶,祈雲真人曾說,如果周行達到築基期,靠青雲傘,甚至能夠凌空虛渡。那是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做到的,而且法寶中能夠使人飛行的法寶絕對是最難得的。 如今,周行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練氣九層,靠著青雲傘縱然不能凌空踏步,也至少能輕鬆的縱身數丈之高。施展出掠影步,如一縷青煙一般,從容的在峭壁上一踩,便是數丈的距離,短短時間,已是到了百丈之上,像是步履平地一般輕鬆的開始延著峭壁,尋找起合適開闢洞府的位置。 「這還是輕功嗎!?」莫強龍眼中精光滲滲的緊盯著周行,充滿了震驚和興奮,他雖然曾被周行擊敗,卻是沒有見過周行展現出更多的實力,他自問,輕功不錯,這樣的峭壁,也能勉強上去,可是與周行這樣從容,彷彿閒逛自家的庭院,竟是如此的淡定自然相比,差了不可以道里計。 「修真者!這才是真正的修真者!不枉老夫願意自貶身份,不悔啊,一定,老夫一定要練成修真心法!成為實力強大的修真者!」莫強龍目光越發的炙熱起來,對修真的嚮往越發的堅定不移。 然而,宋羽的一句話輕輕的飄入莫強龍的耳中:「唉,沒見過世面的傢伙。」把莫強龍眼中的炙熱立刻打消了一大半,他怒的一吹山羊鬍,背過身子,不去理會宋羽。 不多時,周行在兩百餘丈高的峭壁上找到了一面寬大,更加平整的巖壁,於是停駐下來,再看了片刻,心下滿意之極,右手並指如劍。 一聲輕吟,元劍應聲飛出,通體濃郁的金色,比起以往更加的強大。 「疾!」周行飄然朝地面落下的同時,一指那巖壁,元劍頓時飛射而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片巖壁炸裂開來,掉落了許多的碎巖。等那巖壁激起的塵埃淡去,周行有些驚訝的是,這巖壁竟然只被削了薄薄的兩寸左右。 這巖壁怎會如此堅硬?按理說,以周行現在的實力,隨手祭出元劍,也應該轟出足以容下人的大洞才算正常。 周行沒有急著繼續用元劍開闢洞府,他立在峭壁的一處,收起青雲傘,沉吟了片刻,雙手掐起劍訣,元劍懸在半空,開始按著一個方向,不斷的原地以劍尖為點,開始旋轉起來,越轉越快,到了最後,與空氣摩擦出劇烈的嘯聲,形成了一個錐形的圓柱。 下方的宋羽和莫強龍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現在是黑夜,他們雖然有一定的夜視能力,但在幾百丈峭壁上的周行也是看不太清晰,只聽轟隆一聲,然後就是這奪人眼球的金色元劍。 「嗤」「嗤」聲音越來越刺耳,代表著元劍旋轉的更快。 若是莫強龍能夠看到具體的情況,肯定會略微吃驚,周行竟然只是看了一次他用出的武功技巧,就能夠融入到自己的功法中,雖然還很粗略,但這份領悟力,已經很是了得。雖然莫強龍不是修真者,但修真者的領悟力並不會因為修真就增長,靠的是一點天賦和思想。 周行向著元劍注入了更多的真元,元劍上的金光也越來越亮。半晌過後,周行目光一閃,輕喝一聲,那元劍呼嘯著,似乎捲動了十丈內的空氣,帶著一尾金光。 「轟轟!」這旋轉到周行能控制得極致的元劍,朝著那岸壁猛然轟下。 「砰!」一聲震得這整座高山都在發顫的響動發出,令宋羽和莫強龍都是渾身一震,臉色微變,顯然頗不好受。離得最近的周行,更是覺得耳膜發痛,無數的石屑充滿了力道朝他迸射而來,雖然身體不礙事,卻讓他的衣服瞬間破爛不堪。 周行大喜不已,沒想到這樣的方法用在修真功法上竟是達到這樣的效果,這樣的攻擊力,才真正配得上練氣九層的修為,就算是築基初期的修士想要接下來恐怕也得受傷。 「可惜的是,必須要提前蘊力,不然根本沒有什麼效果。而且聲勢太大,就算是蘊力足夠,也能夠提前躲開。」周行想到這點,也使得這旋轉的技巧失去了一大半的威力。 周行手臂用上真元,對著那激起的石塵一揮,一股輕風掠過,讓那些石塵加速離開。等眼前清明時,周行驚訝的發現,那巖壁竟然只被削掉能容下一人的空間。 第一百六十章 獸念 「想不到這岩石,比我想像的還要堅硬,恐怕比生鐵都要堅硬幾分吧。」 周行雙指用力插入巖壁,從其中硬生生取出一塊岩石,用力一握,只是微微變形,運起真元,才勉強碎成石粉,從手指縫中溢出。 「確實是石頭沒錯,只是這石頭比普通的石頭要重的多,看來是經過強力的擠壓形成,這倒是有些奇怪了。」周行感受著手中沉甸甸的石塊,吃驚之餘,也沒閒著,繼續使用旋轉元劍的技巧,開始不斷的轟擊巖壁。 「此劍技,雖然有許多不足,但是威力驚人,是我根據莫老伯的技巧所領悟,以後還需要多加修改,勉強可算作自創一式!」看著元劍瘋狂的旋轉,一次次轟下,力道大的十足,周行目中也是透露出欣喜之色,他暗自算了一下,「以我的能力,可以控制每一息元劍原地旋轉一千次,消耗同樣的真元,力道可增大三至五倍。缺點就是發招太慢,等我修為漸漲,或許會有改觀。」 雖然這次所創的招式,是借鑒了他人,但許多的功法都是借鑒於自然,借鑒於別人,所以儘管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式,或許還有別人曾用過,可於此時的周行來說,是他自己所想所思而出,便勉強可以歸納為自創。 轟!轟!轟! 一聲接一聲的聲音讓這整座高山以及離得近的山林,都是震得似要發顫,就像一顆一顆炸彈連續不斷的爆炸,驚得飛鳥離巢,驚得野獸竄逃,這個本該寧靜的夜,被破壞的淋漓盡致。 大約半個時辰,這爆炸聲落幕,周行臉上的氣色略白,身形一動,飄然的從峭壁上滑下,不多時,落到了宋羽和莫強龍二人身邊。 「師兄,洞府開闢出來了?」宋羽連問道。 周行苦笑道:「哪有那麼容易,這巖壁上的石巖堅硬如鐵,我只打通了三米,現在真元消耗了一大半,需要恢復一會。我在巖壁上弄出了些石坑,你們踩著上去看看,盡量再往裡面打通吧,這次,咱們看來有得累了。」 趁周行恢復真元時,兩人相繼上去,順著周行打好的三米石洞,繼續開闢。不過他們的實力比周行差得太遠,數個時辰下來,也只是加深了一兩寸,最後也不再往裡開闢,而是修砌著石洞內壁,打磨平滑。 接下來,靠著丹藥之力,周行數個時辰後恢復好,便又是開始了以元劍旋轉之技巧開闢洞府,轟轟的炸響聲,每隔數個時辰就要響起好一陣子,令周行有些驚訝的是,這石洞,越朝著裡面,岩石就越堅硬,十米之後,其堅硬程度幾乎比外面硬上一倍,這也讓開闢洞府的過程緩慢了許多。 十天之後,三個不同的聲音在這峭壁之上發出陣陣歡暢的大笑,在這高山中傳得很遠。 「終於是成功,這足夠作為我們三人的洞府了。」周行微微喘氣,元劍在空中一顫,被他收回了丹田。 「這些岩石可真是夠硬的,要不是師兄主力,想要打通到現在這樣,至少也需要一年時間。」宋羽感歎的望著這剛開闢好,還顯得粗糙不堪的洞府。 莫強龍沒有和他鬥嘴,反是贊同的點點頭,經過這次開闢洞府,他完全的認清了自己與周行實力的差別。他眼中泛起一絲敬意的看了周行一眼,隨後目光在這洞府中游動。 只見這洞府除了洞口的五米是一人多高,一丈多寬,再往裡面,就是一處堪稱廳室的圓形洞穴,圓形洞穴的巖壁上,則是開出了三個剛好可以通人的小洞,洞裡面便是為三人以後可以修練,居住的寢室。 好一個洞府! 莫強龍心中在對修真者讚歎的同時,也是無比鬱結,他練武數十年,成為先天境界,是江湖中人人瞻仰的對象,如今,卻是連這樣一個年齡還不滿二十的修真者都遠遠比不上,看著這些在自己的全力下,都很難被削下一大塊的岩石,周行竟在十天內開闢出這樣的空間,雖然不算太大,但以這岩石的堅硬程度,足以令莫強龍震驚了,是除了見識過周行身法後的又一震驚。 這一刻,莫強龍心頭,那因成為周行之奴的不甘,幾乎打磨殆盡,反倒是對當今武林中的其他先天境界強者,心生憐憫,他們如果沒見識過修真者,就全是一群井底之蛙啊,自己是何等的幸運。 且不談莫強龍心思的轉變,周行在這剛剛開闢出的洞府走了一遍,心頭很是不滿意,這洞府既不平整,也沒有什麼防禦之力,如何能作為以後的修練地。若是有其他人發現,驚擾了修練中的他們,會造成很大的影響。若是遇到歹毒的修真者,更是不可想像的事。 剩下的幾日,周行進一步把洞府的府壁打磨平整,令洞府看上去頓時好了許多。 「怎樣才能增加洞府的防禦呢?至少也得起到警示作用才行。」周行暗自尋思。 「一般的修士,會用陣法和禁製作為防禦,師尊的常識中,還有用靈獸。不過,我既不會陣法,也還不能修習禁制,靈獸更是沒有,該怎麼辦才好?」 周行意念沉入儲物戒中,「我現在符篆低階,中階,高階的都不缺,丹藥更是不缺。法寶也有,靈石同樣不少,其它材料有許多,功法也有,還有師尊留下的……」 若是有低階修真者知道周行現在儲物戒中的東西,一個個絕對會眼紅不已,這些東西,就算是開設一個小型的門派,都是夠用了。 「唉,可惜沒有陣法,這陣法修練需要天賦,師尊的常識中雖然留下了一些普通陣法的佈置方法,但就算我能悟懂,估計也是要數月乃至數年的時間了。 還有關於禁制的,可惜我還不到築基,無法用出……」 想到這裡,周行腦中忽然回憶起,與慕雨靈最後一次相見時,她就曾經施展出了禁制,雖然只是最普通的屏蔽禁制,但她的修為卻只是練氣九層巔峰,比周行現在也只高出一點。 「她能施展禁制,想必是天賦極好,悟性不錯。不知,我現在能不能悟懂?」周行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陣。 隨後,周行用準備好的一塊薄薄的石巖板把洞口遮掩住,然後朝洞府內走去,宋羽和莫強龍兩人已經選定了一處洞寢,早已倒頭大睡,連日的開闢洞府,令他們疲累不堪。周行雖是主力,不過修為較高,反倒不如他們兩累。 走進剩下的一個洞中,周行從儲物戒內取出一塊蒲團,然後盤膝坐下,閉上眼,意念沉入丹田,首先在丹田中央,那青綠色的木行珠上停留了一下,祈雲真人的靈魂,如今便是在裡面沉睡不醒。周行的意念遲遲才從木行珠上移開,心中的酸楚剛一生起就被周行強制壓下。 現在他的實力不足,不能去天天想著這些無法解決的問題,在實力未強大之前,無論是爹娘的事還是師尊的事,他都不能去過多沉浸,那樣只能令他變強的步履緩慢下來。他必須要強大,等強大之後,才能幫助他們。 意念在丹田中精純的真元上掃過,周行驚愕的發現,由於這十數日,不斷的消耗真元,恢復真元,竟使他的真元又增加了一絲,這原本是好事,可是發生在周行身上,卻就顯得有些不妙了。周行心中一動,意念瞬間回歸腦海,觀察向那團黑氣。 十數日前,因為聽了明月仙子那一曲,這黑氣莫名的安靜了,好像睡著了一般。而此刻,這黑氣已是翻湧起來,慢慢離開腦海下方的角落,朝上湧去,仿若剛剛睡醒的少年,正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緩緩的動著身體。 「糟糕,果然開始動了,看情況,最遲半日,就得回復以前的狀況。我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等著瘋狂麼!?」周行額角滴下冷汗,有些駭然的不知所措。 「這黑氣就似獸念一般,一旦爆發,就會影響我的情緒,使我如同變成野獸一樣。莫老伯的凝神穴法,是在我被控制時,激活穴道,達到凝神的效果,讓我能夠回神,從而壓制那獸念。 可是,我修為增加,這獸念就會壯大,凝神穴法的效果越來越小,早晚有一天,那凝神穴法對我會不起作用!」 周行驚悚的想到自己彷彿變成野獸那般的場景,渾身都被汗浸濕了。 許久,周行按捺住內心的驚慌,不斷的想著解決的辦法,「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去找那明月仙子,她絕非普通人那麼簡單。不過現在就算是趕到那牡丹樓亭,也不知明月仙子是否就在那裡。不行,必須先暫時解決這個隱患!」 周行的意念沉入儲物戒,一件件掃過其中的東西。 「上品靈石,沒用……高階符,沒用……咦,魂雕,倒忘了這個東西,似乎是從御鬼道人身上所獲……清鴻筆,青雲傘,煉丹鼎,天元匕首,小瓷片…… 築基丹,紫陽丹,清寧丹,回元丹,上玄丹,洗髓丹,精力丹……」 最後,周行睜開眼,手中多了一個丹瓶,丹瓶上赫然寫著:清寧丹。 清寧丹,有清心寧神之效,對於走火入魔的修士有奇效。此丹,是從天元派掌門身上所獲。 「修士的走火入魔是指被心中產生的歪念,邪念所惑,這黑氣像是獸念,同樣是歪念,邪念。清寧丹會不會有用?」周行取了清寧丹,鼻中傳來的一股丹香,就令他覺得腦中舒暢了許多,思量了一陣,周行目光一閃,走出洞府,拿出小瓷片把清寧丹提升到上品。 再次回到洞府,把宋羽二人叫醒囑咐了一下,便把清寧丹吞服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贈魂雕 清寧丹始一入口,便是仿如井水的甘甜從腹中擴散開來,使人感受到好像炎炎夏季裡的冰爽,腦袋陡然便是一陣清明。 隨著清寧丹的藥力不斷揮發,這股冰爽也是越來越讓人暢快,周行只覺得精神似乎百倍抖擻,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彷彿擴張開了,吐出身體裡的濁氣,吸收著乾淨的氣息。 與此同時,他清晰的感覺到,丹田中的真元都被這清寧丹的藥力覆蓋,並且延著五臟六腑,順著七筋八脈,駛入下肢,駛入腦海。 腦海中的一角,那團黑氣在這藥力的充斥下,掙扎了一番,便是如同被毒死的老鼠,又是掉落到角落處,沒了生氣。周行的意念也在這清寧丹的作用下清醒無比,凝固了許多。甚至於在藥力最強的時候,清醒的程度令周行彷彿間覺得世間沒有什麼能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清寧丹的效果,令周行是又驚又喜。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行感覺到清寧丹的作用發揮到最大時,意念在那獸念觀察了半晌,「這清寧丹的作用果然強大,不過最多也只能令這獸念安靜下去一個月時間,並不能驅除。我雖有三粒清寧丹,但是絕對不能作為倚靠,還需留著作日後所用,必須自己想辦法去解決它。」 次日,周行從儲物戒內拿出一顆曾在賊窩得到的幾顆夜明珠,令這洞府稍微有些亮度,又做了張石桌,幾把石椅,點上檀香,拿出一隻裝滿食物的儲物腰帶和幾份功法,以及幾瓶提升好的精力丹和洗髓丹,為宋羽和莫強龍二人準備著。 再拿出幾塊上品靈石和數十塊下品靈石,散落在洞府的角落,以祈雲真人留下的秘法把這些靈石激活,就有少許的靈氣從其中流出,瀰漫在這洞府內,倒是能夠勉強形成普通靈脈的環境,只是這價值太高,而且最多持續兩年時間,就得更換靈石。而後,周行想辦法打通了一些針孔的通風口,既保持了洞府的空氣新鮮,也使那些靈氣難以溢出外界。 他還從外面找來了一些能夠種植洞府的植物,做了石盆,放於洞府的廳中。又做了石壺,石杯,這些對於周行來說,沒什麼困難。拿出在天元派得到的靈茶,以真元燒開一壺水,泡上,頓時飄散出一股淡雅的芬香茶味,並且帶著一絲特殊的靈氣,聞之,足以令人心曠神怡。更是擺上了儲物戒中的幾件看上去明亮些的寶物,令這洞府,頓時多了幾分光彩,變化了一番模樣。 做完這一切,周行心下生喜,這幾乎算是他一手造成的洞府,終於是有了番生氣。不過,那防禦之事,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這東西有沒有作用。」周行翻手間,從儲物戒內取出了昨日才注意到的那魂雕。 魂雕,基本是用靈獸的魂魄,以獨特的法術移入用特殊材料製成的雕像中,可以發揮出那靈獸原本的實力,更是可以如同法寶一樣,進行指揮。只不過,魂雕的缺點便是,用一次就會消耗一部分的魂力。 周行仔細的感受著這魂雕,半晌後,大概確認了一下。 「這魂獸看來只用過一兩次短小的戰鬥,其中的魂力還剩下十之七八,這靈獸的魂是築基初期的實力,不出意外的話,還能和築基初期修士鬥上一兩個時辰,比我現在的實力都要稍高一些。」周行盤算起來,他並沒有因為上次把築基中期的方長老殺了,就自認為實力強大了,那是因為方長老大意,並且加上天元匕首的出其不意,否則就算是築基初期修士,周行用上高階符,也只能勉強抵擋,這還要看對方是否有強大的法寶之類的輔助。 隨即,周行咬破中掉,朝那魂雕滴上心血,少頃,魂雕的雙眼發出微紅的光芒,自周行的手上跳下,身形猛地膨脹變大,眨眼間,已是成了一頭比獅虎還要大的猛獸,尖牙利嘴,充滿了狂暴的氣息,身上毛髮根根如刺,完全是一個真正的靈獸模樣,哪裡還有一絲剛才魂雕的木訥。 「吼!」這魂雕所化的靈獸把這洞府的大廳完全佔據,背脊已是貼緊洞壁,蜷縮在一起,無法放開身形,獸眸湧上暴虐之色,不斷的咆哮,伸出爪子就要拍向這讓它難受的地方。 「安靜!」周行輕喝一聲,意念發出一道指令,魂雕遲疑一下,低聲嘶吠了兩下,有些不甘的縮回爪子。 「發生什麼事了!?」宋羽和莫強龍被驚醒。 聽到兩人的聲音,周行看著這魂獸,滿意的笑了笑,隨即心中一動,魂獸不情不願的化作虛影,重新回到了魂雕中。 宋羽和莫強龍出了自己的洞寢,驚疑不定的看著周行和他手裡的魂雕。周行看了兩人一眼,沉吟片刻,用手在魂獸上一抹,把自己與魂獸的心血聯繫驅除。隨後,把魂獸扔到了一臉迷惑的莫強龍手中,笑道:「莫老伯,日後就麻煩你注意下洞府的安全了。」 接著,周行把魂雕的詳細說了出來。聽到這魂雕比周行的實力還要厲害,莫強龍駭然了好一陣子,而後把血滴到了魂雕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放心,老夫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心中自然是認為,這樣厲害的東西交給自己,便是周行完全的把他當成自己人在看待,心下湧起信任的感動。 跟著,莫強龍把魂雕放在了洞府門口,發出了命令,除了他們三人外,其他人想要進來,就得過魂雕這一關。 直到此刻,周行才總算對這洞府滿意了許多,他與二人叮囑了一番,就出洞府外找了處清泉洗漱乾淨,換了一身白衣,雖然模樣並不俊俏,看上去卻有種飄逸出塵的氣質。 旋即,周行撐起青雲傘,一身白衣的周行如同一抹雲煙之氣,施展掠影步,朝著魯淮之地的中心掠去。 他要去找明月仙子,找到解決腦中那黑氣的方法,在沒解決之前,無論如何,他也是無法靜不下心去修練,而且築基迫在眉睫,他有築基丹和靈脈之髓相助,成功率很大,唯一擔心的就是這黑氣到時會進行破壞。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聽一曲 當周行以掠影步到達魯淮之地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荒涼的氣息,寬闊的青江上,只是在岸邊有兩支空蕩的小船被繩固定著,被那一波波的江潮,沖得搖來晃去,發出「吱呀」的響聲。 牡丹樓亭處,沒有了那些富家子弟的身影,也沒有了懷抱古箏的明月仙子。一眼望去,空蕩蕩的只有江風吹襲著路上的殘渣之物,行人不知何處去,周邊曾擺著小灘的商人,也是沒了影蹤。 荒涼,蕭瑟,呼嘯的江風夾雜著初冬的冷意。 「沒有一個人,這倒奇怪了,難道我離開的這半個月,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麼?」周行有些驚愕,目露思索之色,緩緩朝著那遠處的望江樓走去。 望江樓仍是這一片最引人注目的地方,紫藍色的琉璃,即使沒有陽光的照射,也依舊泛著幽幽的光華,當然,在望江樓附近,周行沒有聽到一個人的聲音。 走近酒樓,門是鎖上的,隱約能看到裡面堆放在一起的桌椅,顯然同樣是沒人。 周行眉頭慢慢蹙在了一起,眼睛朝著四下望去,暗道:「明月仙子不在,那彈琴的童子也不在……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豁然,周行心中一陣驚顫,想到一個可能:「莫非那粵宏景追來了!?把這些人的魂魄取走了?」 這個可能性很大,而且這樣的場景像極了以前村民消失的時候,怎能不令周行懼駭!現在的他,面對粵宏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就算逃跑也是沒有可能的。 「不,不對!」周行目光閃爍了一陣,「這望江樓走之前是經過收拾的,而且這路上沒有什麼東西遺留,應該是有準備的走。」 周行在這魯淮之地的商街走了一遍,寂靜,沒有人畜的聲音。周行站立在空曠的街道上,目中突然生起一絲茫然之色,明月仙子,這對他解決那黑氣最可能之人不在了,茫茫地界,他又該去何處尋找?就算有清寧丹相助,也只有三個月時間,想要找到一人,如同大海撈針。莫非這是天意嗎? 「叮……吟……」 就在這時,一曲古箏彈奏的樂曲,輕悠悠的,伴著那江風,散進空蕩的魯淮之地,這曲聲優雅動聽,有著說不出的閑靜自然之氣息,每一個音階,都彷彿踩在了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使人無法不為之陶醉。 周行先是一愣,接著猛地回過頭,眼睛發亮的望著那牡丹樓亭的方向,他身形一閃,也不顧及什麼,以最快的速度掠向牡丹樓亭。 少頃,周行就到了牡丹樓亭前。 只見,牡丹樓亭中,有一位紫衣女子,抱著彷彿琥珀凝成的古箏,她面容透著出塵的氣息,肌膚如脂玉,坐在那裡,像極了不染凡俗的仙子,除了明月仙子,又是何人? 周行停在那亭下台階處,望著明月仙子,眼中流露出一絲驚喜和警惕。驚喜的自然是明月仙子能夠出現,警惕的是,這空蕩的地帶,他剛才根本不曾見到遠處有人,而且周行離此地不遠,若有人來此,定能夠覺察一二,可如果不是這古箏之音響起,他是斷然無法知道明月仙子來了。 「這明月仙子絕對不是一般人!」周行眸子深處,一點金光再次浮現。 在破幻法目纖毫並現的視角下。 明月仙子垂首,純淨無瑕疵的眸子,只是盯著手指下顫動著的箏弦,似乎出了那古箏,她再也不會看別的東西。對於周行用出觀氣術,沒有任何反應,更像是連周行的到來都不知道。 與上一次一樣,在周行的眼中,明月仙子渾身沒有一絲修真者的氣息存在,但是這卻讓周行感覺更加古怪。 「仙子,在下周行有事請教。」周行頓了頓,略帶恭敬的說道。 然而,對於周行的話,明月仙子彷彿沒有聽見,仍是輕輕的撥動著箏弦,安靜如處子一般。 周行目光一閃,沒有再出聲,而是靜靜的等待著,不過他時刻保持著靈台的清醒,怕自己再一次在這曲聲中迷失。更是稍稍閉合著聽覺,把這曲聲降低了一些,減免對自己的影響。 明月仙子在周行閉合聽覺時,嘴角輕輕彎起,像是含著一絲微笑,卻是再沒其他動靜,不過手下的古箏聲卻漸漸大了一些,傳入周行的耳中,比剛才的聲音不低分毫。 「怎麼回事!」周行自然察覺到,他盯著明月仙子的手指,並沒有用力的徵兆,於是意念一動,再一次閉合了一些聽覺,他不敢再像上次那樣去聽這曲樂,生怕沉睡,沒有莫強龍在身邊,他想醒恐怕都要不短的時間。 可是,只要他剛把聽覺閉合一絲,這曲樂之聲就會偏大一些,傳入他耳中的曲聲,始終不高不低,維持在最初的狀態。 周行驚訝之餘,不斷的閉合聽覺,但是根本沒用。連續數次,心中一沉,已然意識到了什麼,「明月仙子連我閉合聽覺都能察覺,修為莫不是比我高的多?」 沉吟之下,周行索性完全的打開了聽覺,果然,那古箏之音仍是不變。 「仙子!」周行再次輕聲叫道,依然沒有回應。周行沉默起來,也不再說話,安靜的站在台階下,聽著那古箏彈奏出的動聽曲樂。 這片魯淮之地,原本不知何故,空無一人,這個時候,明月仙子和周行二人,一個彈奏古箏,一個一言不語,令這片區域顯得頗為詭異。 時間緩緩的流逝,江風時而變大,吹得那江水翻起大浪,時而又是微風陣陣,帶著江水的濕氣,潤澤整個魯淮之地。 奇怪的是,無論風聲,江水聲有多大,那古箏之音完全沒有被它們遮掩,輕輕的迴盪著。明月仙子始終沒有停下,彷彿這一曲沒有終點。 而周行呢,已經慢慢合上了眼皮,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竟又出現了上次那番情況。 也不知過了多久,明月仙子的手指從弦上鬆開,剩下那弦在餘力的顫動下,發出一串尾音,她臻首,清澈如水的眼睛看著似乎睡著的周行,淡淡一笑。 突然,令明月仙子驚了一下,周行竟也是在此時睜開眼,目光炯炯的望向明月仙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月仙宗 明月仙子不染凡俗的臉上,掛著一絲不符的驚愕,似乎在吃驚周行沒有被她的曲子影響,這一絲驚愕轉瞬間就被她隱去,表面上平靜如水的看著周行。 「仙子,在下周行。」周行斟酌了一下,仍是報上姓名。 明月仙子眉頭微微一蹙,如若仙子蒙上一縷凡俗的色彩,卻越顯得不可褻瀆。她嘴唇微啟,似乎想要開口說話,但又遲疑了許久,像是不願與人交談。 周行面上沒有露出一點不耐,腦中念頭轉動,猜測著明月仙子的來歷。 「怎麼醒的?」忽然,彷彿柔和的絲綢滑過指尖那種纏綿,又似青瓷相碰的清脆之聲,輕而淡的傳進周行的耳畔。 聲音令周行微微一怔,感覺中好像這聲音和那古箏之音似乎沒有了什麼區別,同樣的悅耳,唯一的不同,在於自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沉吟少頃,道:「在下曾服用一種丹藥,能夠清心醒神。」 明月仙子眼睛悠悠一轉,問道:「什麼丹?」 「清寧丹。」周行略一猶豫,沒有隱瞞。 明月仙子沒有再問什麼,紫色的衣裙在江風的吹拂下,有股飄渺若仙的感覺,她也未再彈古箏,清澈的眸子看著那滔滔的青江水,一眨不眨。 「仙子,在下有一難處,懇請仙子相助。」周行抱拳說道,他本不欲這樣直接了當的提出,只是看明月仙子不喜歡說話的樣子,索性如此了。 明月仙子的視線移到周行身上,泛著水波的目光浮出疑問,雖沒說話,但意思表示的非常清楚。 「我腦中有一團黑氣,能影響我的情緒,並且功力越強,這黑氣也就越多。半月前,有幸聽到仙子的一曲,卻是可以平撫這黑氣,長達十日。」周行描述道:「這黑氣很像是野獸的念頭,包含了許多負面的情緒,一旦被它影響,意念很容易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聽完周行的話,明月仙子想了片刻,似乎理解了周行話中的意思,微微一笑,朝周行點頭,輕聲道:「你是要我經常彈曲給你聽麼?」 「啊,不,不,仙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周行汗顏道,讓這樣一個女子經常給他彈曲,周行想也沒有想過。 明月仙子疑惑的看著周行。 「我只是想請仙子幫我把這獸念壓制住,最好能夠驅除,在下必有厚報!」周行誠懇道。 明月仙子輕輕一笑,站起身,紫色的裙擺垂在地上,朝後輕輕飄動,她蓮步朝周行走近。 周行一驚,詫異的退了兩步,有些不明所以。 「我看看它。」明月仙子停下,眼睛泛著清澈的水波,盯著周行的腦袋。 周行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去,明月仙子的意思是想要看自己腦中的那團黑氣,可如果那樣的話,至少也要讓對方觸碰到自己的腦袋,這幾乎是一件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中的事,暫且不論明月仙子是否會傷害他,是否有能力傷害他,但這種事,周行現在絕不會做!他不可能聽明月仙子一曲,因為她的模樣,就輕易選擇信任! 明月仙子在周行看來,還充滿著神秘。 「仙子!」周行沉聲道,再次朝後退了兩步。 還未待明月仙子有什麼反應,周行耳中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暗道:「十里之外,至少有數萬人。」 「要交戰了,會死很多人。」明月仙子轉頭,目光帶著憐憫的望向一方。 周行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難怪此處的百姓,走得乾乾淨淨,原來是要交戰了。暗思,這裡是魯淮之地,想必交戰的就是魯國和淮國了。 「師尊不許我干擾凡俗之事,修真者,好自私呀。」明月仙子似喃喃自語,聲音盡數落在周行的耳中,她的話語比剛才多了一些,彷彿在慢慢習慣與周行說話。 「她果然是修真者!以曲樂修真,在這八國盟中,只有身為八大宗派之一的月仙宗。」周行目光一閃,心中沉吟,他根據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早已做出一些判斷,只是無法確認。 「那望江樓彈琴的童子,應該也是月仙宗的弟子。」 月仙宗,以曲樂為修,隨著曲樂的進步,而修為提高。門下之人都是寄心於自己的樂器,除非修為遠超他們,否則很難發現他們是修真者。他們所有的手段,實力,也跟曲樂有關。他們的心境也是八大宗最強的,就算是俗世所謂的佛門中人,也不如他們。也少有與八大宗攀比,門派位於何處,也是一個秘密。之所以把月仙宗歸入八大宗,是因為月仙宗的宗主,曾經以曲樂令一個垂涎其美色的元嬰後期修士,從此成為月仙宗的護宗之士。 周行腦中浮現出這些,再具體的就沒有了,祈雲真人當初不喜歡曲樂,所以極少接觸。 心境,是一種虛幻的說法,心境越高,則越不容易被外物所魅惑。據說,心境也能對神識有所影響。而神識是築基以後方能生出,是指意念能脫於身體的桎梏。 那十里之外的腳步聲,漸漸的大了,顯然是在朝魯淮之地的中心趕來,他們分成兩波,是魯軍和淮軍。 「仙子,凡俗之人為了利益而互相殘殺,就算修真者去管,又如何能管得完。而且,如果讓凡俗之人都知道修真,天下間的靈氣,又怎麼夠分。」周行苦笑道,若是當初,他也會有此想法,只是隨著修真日久,這些觀念也漸漸轉變了。 明月仙子輕輕咬著下嘴唇,似乎不甘這樣,不想見到那種場面,她望向周行,忽然眼珠一轉,說道:「你要是能把這場戰事阻止,我就與你想辦法解決你的問題。」 「阻止!?」聞言,周行大吃一驚,雖然這些軍隊還未到,但只聽腳步聲就有四五萬人的樣子。雖然都是些凡人,可就算是周行現在的修為,想要阻止也是極難。 畢竟,阻止戰事,與把這些人殺光可是完全不同的含義。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兩軍交戰 「你若能阻止的話,五日後,在牡丹樓亭等我。」明月仙子說完,懷抱著古箏,紫色的衣裙在青江面上吹來的風中輕輕飄動,仿若化作了一抹繚繞的紫煙,而後飄然而去,轉眼間,已是不見人影。 周行沉默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終於是忍住跟去的衝動,他看不出明月仙子的修為,但以這身法的速度而言,猜測應該是練氣高階,甚至是築基初期的修為。 「她這麼做,是本性善良,還是只是一個借口?」周行沉思了許久,直到耳邊傳來的響動越來越大,這才目光一閃,一柄劍憑空出現在手中,隨後繫於腰間,一身白衣倜儻,看上去倒像個武林中人,身形一閃,已是如一道白影,從此地消失不見。 ※※※ 魯軍和淮軍在一個時辰後,已然是來到了魯淮之地的中心,青江沿岸,兩方隊伍各有兩萬餘人,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沿岸排列,前方人馬,持矛舞盾,揚弓上箭,尖銳的氣勢彷彿在空氣中凝結成兩隻巨大的拳頭,狠狠的錘在一起,擊得人們胸口熱血沸騰。 「咚!咚!咚!」 邊鼓齊響,兩軍將士發出吶天的喊聲,震撼了青江,鐵血之氣,從那冰涼的器械,擴散而出,這片天地,在兩軍將士的拔弩相對下,充斥著肅殺的味道! 魯軍將領大步跨出,沉重的盔甲發出鏗鏘的聲響,他走到離自己軍隊十米之地,方才停下,胸口吸氣微脹,洪聲道:「今日是魯國和淮國兩年一次的領土之爭,旦凡勝者,這魯淮之地就歸他管理兩年,敗者繳納十萬年白銀,兩年內,不得隨意進入此地!淮國將領,你可同意!?」 那淮國將領,魁梧如熊,咆聲道:「自然同意!廢話少說!每五千軍士一戰!不得跨入百姓區!三戰分出勝負!」他赫然轉身,朝著淮國兩萬餘士兵,大吼:「淮國,必勝!」 驟然,如潮浪般洶湧的聲音在淮國士兵中爆發而出。 「必勝!」「必勝!」 「淮國,必勝!」 瞅著氣勢瘋漲的淮國軍隊,魯軍將領面色一變,黑著臉,跨腰轉身,深吸一口氣,厲喊道:「魯國!——無!敵!」 原本被淮國軍隊氣勢所迫的魯國士兵,在聽到這威嚴又熟悉的聲音後,頓時齊聲高喝:「無敵!魯國無敵!」一時間,氣勢如破竹,節節攀高,與淮國軍隊的氣勢相抗衡。 兩軍交戰,氣勢便是如同勝利的鼓號,一旦勢弱,則戰力銳減。 此次交戰,乃是魯國和淮國兩年一次的約定,兩國實力相差伯仲,這魯淮之地乃是要地,每年的稅收足以令兩國紅眼,但是因為八國盟的盟約,不允許兩國生死相鬥,因而才有了這兩年的約定。 另一方面,趁此時機,可讓兩國軍士真槍實火的鍛煉一下,活下來的,才算是真正的士兵! 「淮國,必勝!」 「魯國,無敵!」 兩國軍隊的吶喊聲一次蓋過一次,就連空氣似乎都被這吶喊擊碎了,連那萬丈之上的白雲,也在這聲勢中彷彿積雪般不斷的消融,兩軍的氣勢,在這一刻,幾乎攀升到了頂峰! 周行身子在兩軍不遠處的角落,這番聲勢,令他猛地一顫,心中竟然升起一絲恐懼,只是這絲恐懼剛一升起,就立刻被他掐滅。他望著這一幕驚天動地的場景,完全的震憾了。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被凡人所震憾。 這些軍士,完全是凡人,但他們聚焦在一起的氣勢,竟是如此的龐大,如此的銳不可擋,這樣的氣勢,周行甚至感覺,縱使自己的實力達到築基,也會被這樣的氣勢所駭! 周行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凡人,竟然也可以如此的強大!」 周行從未對凡人在實力上重視過,即使是先天境界的莫強龍,也不是他一合之敵。但是此時此刻,面對這些遠不如先天境界的最普通的士兵,這樣聚少成多,凝聚而出的氣勢,真正的讓周行駭然了。 魯淮兩國軍隊在氣勢達到最頂端的時刻,兩方將領一聲令下,鼓鑼之聲大起,兩方早已待命的各自五千士兵整齊劃一的脫隊而出,看樣子,戰鬥一觸即發。 「要阻止麼?」周行在那氣勢下,心中的念頭稍稍一猶豫,旋即堅定起來:「如果連這種場合都害怕,那還談什麼增強實力,談什麼與那高高在上的元嬰修士,甚至有可能更厲害的對手相抗衡!還談什麼去找到爹娘,救醒師尊! 這一戰,我必阻之!」 周行的目光霎時間堅毅無比,心中騰起一股莫名生出的勢氣,把所有的膽怯,猶豫摧毀的一乾二淨。 魯國和淮國的各自五千士兵已然對峙在了兩方,魯國將領與淮國將領站於兩軍一側,青江的滔滔江水,彷彿在這一刻也翻起了劇烈的暗湧。 「魯國士兵,準備——戰!」 「淮國士兵,準備——戰!」 兩名將領高舉起軍旗,洪聲喊道,一個戰字,把士兵們激發到極限的氣勢再次硬生生漲到了至高點,精銳的士兵們,熱血沸騰了,眼睛的餘光在軍旗上,只等將領軍旗一落,就要不顧一切的衝上去與敵軍進行生死拚搏。 「就趁現在!」周行目露精光,一閃身,在普通人眼中好像一道白色的虛影,一個呼吸之間,已是從劃過兩國軍隊的中界,最後身子一頓,停留在了中間的位置。 周行微微吸氣,運起真元,厲喝道:「住手!」 他的聲音在真元的作用下,彷彿如驚雷一般,炸響而起,更是如青江的浪,滾滾漫延,清晰,刺得在場的幾萬士兵耳膜發痛。 周行的突然出現,伴隨著那一聲厲喝。讓兩國將領即將垂下拿著軍旗的手猛地停下,兩人眼露殺氣的看向周行。也讓氣勢如虹,正準備交戰的一萬士兵齊齊一怔,氣勢頓時開始洩下,他們的氣勢已是在將領的鼓動下,猶如吹脹到極致的氣球,周行的到來,卻使這氣球的口鬆動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溫忘我劍法 一身白衣飄飄,持劍挺立的周行站在兩方中心,像極了一塊石子砸到了平靜的湖面,縱使這湖面再大,也是激起了一道道漣漪,漫延至整個湖面。 魯國將領瞧見整軍的氣勢弱下,根本不管周行的實力究竟如何,威怒道:「來者何人!敢阻我軍威,所謂何事!」長年管理萬萬士兵的將領,聲音渾厚有力。 數萬士兵帶著鐵血之氣的目光聚集在周行身上,餘光更是注意著自方的將領,士兵的目光,在未得命令之前,永遠要有一絲隨時準備聽候命令。 「在下不過是無名小卒,來此,想請兩軍停戰,化干戈為玉帛!」周行語氣放緩的大聲說道,丹田內的真元卻是滾滾蕩起,他知道,自己的話絕對不可能起到作用,只不過是純粹的回答而已。 「放屁!兩軍交戰豈是你說停就能停!」魯國將領暴怒道,在眾多士兵面前也是忍不住暴出粗口,他手中軍旗朝著軍隊中的弓箭手一指,命令道:「敢冒犯軍威者,觸犯軍法,弓箭手,直接射殺!」 當下,十數道箭矢「刷刷刷」發出破空聲,帶著殺伐之氣,射向周行,顯然,軍令如山,弓箭手不會有絲毫猶豫。箭夭的力道極大,軍隊中的弓箭手甚至比江湖中一流武者的臂力還要強,箭准還要高。 「這些全是凡人,我不能暴露修真者的法術,那就以劍法試試。」這些在普通人眼中快得不可思議的箭夭,在周行的眼中,卻是完全的顯露出軌跡,他拔劍出鞘,腦中浮現出了已經許久沒有用到過的一種劍法:《忘我劍法》這劍法是華雲宗顯雲一脈的絕技,是以俗世功法衍化而成,周行當初得此劍法,只是修練過數日,用到的機會也是屈指可數,與其它如「摘葉飛花」那種簡單有效,如「元劍」威力強大的功法相比,「忘我劍法」似乎顯得比較雞肋一些。以至於周行幾乎要把此劍法快忘於腦後,這劍法原本他都未學精,如今更是生疏了不少,若非這次不能暴露太過驚世駭俗的修真手段,他恐怕仍是會以摘葉飛花,解決此事。 有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許多要遺忘的東西,總會有些事發生,令你重新拾起。 「刷刷!」箭夭射到,周行腳步輕移,長劍準確無誤的打在每一根箭夭上,「叮叮」之聲作響,箭夭一一落地,乾淨的白衣未曾被這箭夭挨上一點。 「原來是武林中人!劍法倒還不錯!但在我魯軍面前,無非是耍耍把戲!」魯國將領手中軍旗一揮,喝道:「第二列出陣,絞殺此人!」 話音一落,頓時有百名士兵,穿著輕甲,手握利槍,衝向周行。魯淮兩國的將領絲毫都不擔心,再厲害的武者,縱使傳說中的先天境界的強者,在面對數萬鐵血軍隊時,也會身死。俗話說,蟻多咬死象,況且這些都是兩國精銳士兵,每一個都有不弱的實力,當然,這是相對於普通人而言。 江風舞動,周行白衣飄飄,持劍而立,獨身站於萬軍之間,好一副精彩的畫面! 百名士兵一起圍來,「嘿」「哈」之聲響起,出槍刺向周行,破風聲令人心驚膽寒。周行自然不會害怕,手中長劍揮動,《忘我劍法》中的穩與亂,被他拿捏的恰到好處,每一劍都是削在槍頭上,這劍是凡世神兵,削鐵如泥。 「當當」之聲幾乎每一個呼吸就要響起數次,幾番功夫下來,竟是有一大半的長槍被削掉了箭頭,而卻未有一支槍能碰到周行的衣角。 這些只是些凡人,以周行練氣九層的實力,完全是以大欺小的嫌疑。若不是不想做殺戮,片刻間,就可以滅殺這百人。 這一幕,魯國將領和淮國將領都瞧在眼中,既驚又怒,淮國將領也是一聲令下,也是派出了百人衝去,圍殺周行。 然而,周行卻如未聞,逐漸的沉浸在了忘我劍法的意境中,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可被他削下的槍頭反而越來越多,這並不是他的速度慢了,而是他的劍法越來越準,沒有浪費任何一次出劍,每一劍都是準確到位。 魯淮兩國將領更加驚怒,揮手間兩百士兵退開,同時發出號令,弓箭手再次揚箭,每一息都有數十箭,不斷的射向周行,弓箭手也是兩輪交替,一時間,射向周行的箭,彷彿成了兩條箭雨形成的瀑布,傾倒向周行。 當士兵離開時,周行還有些竟猶未盡,正對忘我劍法生出感覺。看著箭雨來到,周行反倒是一喜,他右手揚劍。 第一箭到來,周行輕輕一劃,把箭彈開,插在地上。第二箭,第三箭……以劍身微擋,反射而回,把臨來的幾箭彈開。 身為練氣九層的修士,眼力耳力無不是強大之極,每一箭的動靜都是清晰的反應在腦中,而忘我劍法並不難練,周行本也練過,短短的時間,已是恢復到了以前的水平,甚至不需要用真元,只是以臂力,就可擋開。 這些弓箭手的箭,既准又狠,但對於周行來說沒有什麼困難,半晌,也不知擋落了幾百箭,周行目光一閃,旋即微微閉上了眼,他想起了學習忘我劍法時那個影像,那個教劍的老者。 雖然是閉上了眼,耳中傳來的風聲,依然令周行可以把握箭的方位,只是這樣比睜眼時要難上不少。 魯淮兩國的將領見周行可以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悠然自得的樣子,怒意更湧,心裡也是發毛,這樣的武林高手,如果大開殺戒,絕對會令士兵損失不少,於是皆道:「弓箭手加快!莫要省箭!」大軍出動,隨身帶的箭,至少是數萬。 箭雨依舊,周行在閉上眼後,用出忘我劍法,對於風聲的把握也是越來越準。這些密集的箭雨,無法對他產生一絲威脅。周行心中突然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把聽力閉上,練劍! 這個念頭一出,周行沒有遲疑,立刻就像這樣做了,只是在這瞬間,他把真元凝聚在體表,以防受傷。 閉上了聽力,耳邊再沒有任何動靜響起。 幾乎就在這一霎那間,周行覺得腦口和背上一痛,意識到自己被箭夭射中了,好在身體已經能擋凡兵,加上真元護體,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是這痛卻是實實在在,白衣在箭夭下傷痕纍纍。 周行拿起劍,能擋下的箭夭卻是僅有一個半,而且都是憑感覺和運氣,以及速度。 短短片刻,周行的全身已經插滿了箭夭,不過都是陷在衣服中,臨近腦袋的箭夭全被他感覺到那氣勢而打落,他周邊的地上,更是有數不清的箭夭,幾乎像是要把周行掩埋。 弓箭手依然在射箭,將領未下令,他們不能停!魯淮兩國將領皆是皺起眉頭,他們沒有下令停止的原因是,因為渾身插滿箭的周行,竟然還在動個不停……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神識一丈 全身插滿箭,如同刺蝟的人,居然還能行動自如,這顯然是讓人,不太能接受的事。數萬名士兵不時發出倒吸涼氣聲,魯淮兩國將領也是心中發毛,有些駭然。 周行自然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他閉著眼,閉了耳,只剩下身體對於箭風的感受,以及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被修真者稱為意念。 而意念,可以轉變成神識!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行對於這兩種感覺越來越清晰,能夠打落的箭夭也慢慢增多,隱隱約約間,他似乎有種模糊的錯覺,自己的意念似要脫離自己的身體,幫助自己去更清晰的感受臨來的箭夭。只是似乎有一層隔膜把意念束縛在身體中,任憑意念如何努力的衝擊,這隔膜也沒有破裂。但是也並非沒有好處,在意念一次次的衝擊下,周行對於箭夭的感覺卻在緩緩提升。 這一切,周行自然是心明如鏡。 築基期才能產生神識,是因為那進階時,丹田產生的混沌之氣為身體築基,可以使意念增強,並且脫離身體束縛,從而稱之為——神識。在此之前,也有例外,如果真元非常精純的話,也是有機會突破那層隔膜,修成神識。當然,這需要一定的運氣,首先要能夠感受的這束縛住意念的隔膜,並且成功突破。 周行現在正是被這連續不斷的箭夭影響,在忘我劍法獨特的意境中感受到了這束縛的存在。 「還不夠!這箭的數量還不夠令我完全清晰的感受到束縛,以我真元的精純程度,只要能給我一柱香的時間,我一定可以在築基前就產生神識!」周行腦中念頭急轉,從師尊留下的常識中,他知道,只要產生神識,雖然不可能讓修為增加,但是好處也是明顯的。能在築基前產生神識的話,突破築基的幾率直接提高許多,更是可以在突破時,在那混沌之氣的幫助下,神識進一步凝練,如此一來,也會令他的實力得到增長。 周行手中的劍,越來越乾脆的把箭夭打落,在感覺逐漸的清晰下,能夠射在他身上的箭夭,已是極少。 魯國將領在看到周行被那麼多箭射中還能夠活蹦亂跳後,心中的駭然從最初的一絲逐漸擴大成狂湧的浪流,再次怒聲下令道:「所有弓箭手,加快速度!」 隨後,淮國將領也是發出同樣的命令。他們想要以此方法讓這萬劍穿身而不死的怪物,竭力而死。至於箭夭,他們是一點都不在乎,殺了這怪物後,那些箭夭都是能夠撿回來,就算棄之,也不會覺得可惜。 他們的這一舉動,卻是讓周行大喜不已。在這突然增加倍許的箭夭下,射中周行的陡然增多起來,那一點點刺痛,也是讓周行頗是難受,不過,在發現自己對那束縛感覺的越發清晰,周行自然是痛並快樂著。周行不斷的移動位置,否則堆積起來的箭,就會把其它射來的箭擋住一部分。 少頃,周行腦中一震,那束縛感已然完全的自他感覺中浮現而出。周行意念一動,全身真元暴起,彷彿兇猛的大浪,朝著那層隔膜狠狠衝去。這幾乎相當於修為突破的過程,只是突破的對象是意念。 「轟!」 在這強烈的衝擊下,隔膜瞬間便破裂開來,周行只覺得全身莫名的一輕,似乎從靈魂中傳來一種錯覺,像是輕的要飄向雲端。 旋即,一種奇特之感,湧入腦中。在這一刻,周圍丈許方圓的事物彷彿突然間從霧濛濛變得清晰起來,就彷彿是盲人睜開了眼,能夠觀察到世間的一切。此時,周行仍是閉上雙眼閉上聽覺,但附近的一丈距離,卻是纖毫並現,他腦中出現了一個鏡頭,不是用眼睛看那樣一面呈現,而是四面八方,全方位的呈現在腦中。 周行看到了那從前後射來的箭夭,這些箭夭在他的神識下,似乎放慢了許多倍,就似蝸牛一般,朝著他爬來。更是看到了空氣中無數的微粒,在箭夭的勁風和江風的吹動下,不斷流動的狀態。 「這便是神識麼?」周行完全沉浸在了其中,這完全不是用眼睛看能相比的,那種視角的清晰度,那種對於周邊全方位的感覺,簡直是美妙之極。就像是人用紗布蒙著眼看了十多年的世界,然後把紗布取下後,那種清晰的暢快,幾乎無與倫比。 唯一不足的是,這種清晰感只在一丈之內。超過一丈後,就模糊不清,只能勉強的感覺到外面幾丈的環境,再遠的距離,則是猶如被黑夜籠罩一般,完全看不清。 築基初期的神識一般能觀察兩丈內的距離,此刻,周行雖然擁有了神識,但畢竟修為只是練氣九層,能夠觀察一丈的距離,已是不錯了。他這樣擁有神識看似簡單,其實也是一種機遇,若不是弓箭手源源不斷的射箭,若不是在那忘我劍法的意境之中,若不是周行的真元精純,而且修為已臻至練氣九層,缺少其中一條,想要在築基前擁有神識,都會變得困難重重。 他現在的神識範圍是一丈,隨著修為的提高,每一次突破,神識都會增強。比如: 築基中期的神識範圍是五丈,築基後期的神識範圍是十丈,金丹初期的神識範圍則提升十數倍,接近一里,也就是500米,金丹中期的神識範圍大約有700米,金丹後期的神識範圍能夠達到1500米。 而元嬰期,則是神識的一次全面昇華,僅初期就可以觀察方圓5000米,元嬰中期觀察範圍是7000米,相當於十數里地,元嬰後期則更是會大進一步,可以觀察的範圍是20000米,也就是四十里地。 至於化神期,祈雲真人在初期時,整個華雲宗幾乎都能映入腦中,神識更是遠非元嬰後期能比,百里範圍內都在掌握之中。 至於以後,連祈雲真人也是不太清楚了。 周行早從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中瞭解到這些,以往還未有什麼感覺,對於神識並沒有過多關注,但現在,擁有神識的美妙感,讓周行對於實力的嚮往大大的增強了。 因為要去尋找爹娘和二叔的靈魂,周行需要強大的實力;因為想要讓師尊祈雲真人甦醒,周行需要強大的實力;更是因為還要報仇,為那些死在元嬰修士粵宏景手上的無數鄉親和二嬸報仇,周行需要強大的實力。甚至於,如今為了解決腦中的黑氣……雖然周行也想要擁有強大的實力,可是這種想法並非源自本意,在得知爹娘消失後,在感覺到修真界那利益的無情,他更想的是回到以前,和父母在一起。 而此刻,在產生神識的美妙感覺下,周行自身對於實力的追求忽然增強了許多。又因為那種種令他無法退縮的緣故,這時,周行才真正的,發自內心的開始希望強大。 這種想法,就如同當初他從白水鎮離家出走時,那種想要賺錢,想要練武,這時的周行,再一次有了那種,不想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呆在地裡的想法。 「我,要變強!我要成為強大的修真者!」周行的本心冒出這樣的想法,不是為了其它,只是本心那種強烈的嚮往。 周行憶起當初在華雲宗時祈雲真人凌空面對天劫的一幕,包括華雲宗主在內的強大的元嬰修士,他們儘管對祈雲真人不喜,但面對祈雲真人時也得恭恭敬敬。這就是實力!因為祈雲真人有著讓他們仰視的實力! 後來,祈雲真人因天劫隕落,華雲宗主一句話,就逼得呂唯等眾多祈雲一脈的金丹長老不得不遠離千里,這同樣是實力!因為華雲宗主強大的實力! 周行甚至於想起粵宏景,只是隨手間,就可奪去無數凡人的生命,這需要的仍是實力! 不管你多有錢,能夠富甲一方,不管你多有權,能夠統率千軍萬馬,然而,只要一個實力強大的修真者,錢和權又如何能夠抗衡! 一力降十慧!把這力看作是實力,那十慧則可看作是一切。傳說,修真者可以成仙,而仙則是無所不能! 「對,仙人!如果我成仙了,我一定可以把鄉親們復活,把爹娘和二叔都復活,把師尊救醒! 除此之外,傳說仙人能夠長生不老,騰雲駕霧,移山倒海!若是我能夠成為仙人……」 周行心中第一次生出想要成仙的念頭,想像著成仙後,一切事情都可以如願,不再像現在這樣,被許多事壓在心上,更是可以實現那些凡人夢寐以求的心願,飛天遁地,上山下海! 而想要成仙,就得成為化神修士,渡那天劫! 「等把腦中的黑氣解決,此番事了,我定要想盡一切辦法,走那行仙路!」 周行猛地睜開眼,綻放出強烈的精光,他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箭夭,看著那仍在源源不斷飛來的箭夭,突然升起一絲怒意,自己堂堂修真者,竟是被如此對待。 他手中長劍一抖,發出輕脆的劍吟,他再次閉上眼,劍勢忽然變得奇怪起來,彷彿像個頑童一般,隨意的亂揮,然而,每一劍卻是有一支箭夭甚至數支箭夭落下。 在神識的幫助下,周行對於忘我劍法的深意有些領略,忘我劍法本就不難,懂了便是懂了…… 快與慢,穩與亂,圓融合一,於是,忘我不忘劍!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收兵? 周圍的箭夭越來越多,甚至於把射來的箭夭擋住了不少,感覺到這一點,周行直接竄上丈高,朝著那飛射而來的箭夭迎將而去,他這一動,兩軍士兵都是一陣駭然,這真就是個怪物! 不用將領下令,弓箭手們直接調換方位,那箭雨頓時轉向,兩邊的箭雨,每一息都有數十上百箭加入行列,竟似乎形成了一條箭橋。 周行不斷的調換位置,如同一個孩童在追逐著箭雨玩耍。彷彿間,周行已經把這一切當作了一場遊戲,想要玩得更加高興。 模糊之中,周行似乎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忘記了自己在何處,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他腦中不忘的只是手中的劍,只知道要用這劍去擋住箭。心中腦中,記住的唯有劍時,堪稱忘我,即是忘我劍法的真諦! 能夠擺脫心底的一切束縛,只餘下對劍的執意,這才是用劍的至高境界。這種境界,不需要經過多年的苦練,不需要深厚的修為,若是明瞭,就算真正的孩童也能夠達到。 當然,並不是悟通這境界,就能夠提升多少的實力。只是對於劍有了更深層次的明悟,同時,也令周行的心境有了昇華,那種忘記一切,唯劍由心的感覺,使得周行幾乎快要完全的沉浸在其中。 「報!箭已用盡!」魯國的弓箭手大聲道。 只見從魯國這方射出的箭夭數量頓時少了下去,少頃時間,已是只有零星的箭夭飛出。緊接著,淮國那方也是如此,箭夭終於是被用完了。 而在兩軍之中,由於周行不斷的移動,密密麻麻的箭夭,佈滿了一大片,更是在中間周行呆得最久之處,有一堆幾乎算是箭夭形成的小山。這些箭夭,加在一起,少說也有十萬支箭。 「嗯?」感受到箭夭的減少,周行從忘我劍法的意境中,舉目望去,見到的是無數張驚恐,震駭的表情。 周行目光朝自己身上被插在白衣中的數十支箭夭看了一眼,體內真元一震,身上的箭夭全數被震落到地,只剩下一身爛縷不堪的白袍。 這一幕自然落到了士兵們的眼中,他們駭然的同時,竟是不顧軍紀,小聲的議論起來。 「能擋得了這麼多箭,他肯定是先天強者!」 「好厲害的人,被那麼多箭射中還能毫髮無傷的樣子,絕對是先天強者沒錯。」 「真是威風,霸氣!要是我有他一成的實力就夠了。」 兩國將領也自然聽到士兵們的議論聲,卻是罕見的沒有阻止,在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把周行當成了那傳說中的先天強者,武林的至高神話。 周行輕輕吸了口氣,剛才沉入忘我意境的感覺還有一絲餘韻,他看著手中的劍,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這劍也是有著自己的生命。周行把劍插回鞘中,朝外掃視了一眼,士兵們議論聲也自然傳入他的耳中。他不由哂然一笑,暗道:「把我當成了先天強者麼?不知道莫老伯若是被這麼多箭射中,會有什麼想法?」 隨即,他略一沉吟,洪聲道:「在下懇請兩國收兵!」 兩國將領聞言,表情都是鄭重無比,看到周行剛才的表現,他們再也不敢等閒視之,甚至隱隱放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 那淮國將領目光凝重,高聲回道:「英雄,我等佩服你的實力!但是此番交戰,乃是我淮國與魯國,對這魯淮之地劃分的一戰,代表是兩國的實力。絕不可能就這樣收兵!請英雄明白!」他這話對周行表示了自己的尊敬。 周行沉默了片刻,目光閃爍起來,明白了實力的重要性,心中有了對實力的追求,周行不想再如此拖延,既然剛才表現出的實力無法令他們收兵,那就表現到讓他們願意收兵為止! 一念及此,周行大聲道:「那麼在下就給你們一柱香的考慮時間,是收兵回國,或是葬身此處,任你們選擇!」後一句話自然是威脅,以周行的心性,當然不可能去殺這些凡人。 但是,落在兩國軍士的耳中,就大不一樣了。 魯國將領的脾氣暴躁,聞言,直接暴怒道:「就憑你一人,也敢說出如此狂言!哼!第一隊,第二隊,絞殺此人!」雖然周行剛才的表現的確讓人驚駭,但是作為數萬士兵的將領,自然不可能就此妥協。 立刻就有兩千士兵,朝著周行衝去。 周行目光平靜的看著這衝來的兩千士兵,身形一動,來到最中間的箭夭處,他落到地上,突然狠狠在地上一踏,這一踏,他用出了全身的真元,這一踏的力道,足以把一塊萬斤巨石踢飛。 「咚!」的一聲,大地似乎都是一顫,「刷刷刷……」無數的破空聲響起,卻見中間上萬的箭夭,在那大力的反震下,從地上猛射上半空。 萬箭齊齊射向半空,一時間,在周行四周,漫天都是飛舞的箭。那一踏,兩丈之地更是下陷了一些,無數的土石濺射,把周行完全的遮掩在了其中。 那兩千士兵嚇得全部停了下來,儘管他們都是鐵血的男人,但是這一幕,卻是比剛才更加令他們驚恐。 周行神識漫延而出一丈,身子在佈滿箭夭的地面移動,每到一處箭夭較多之地,就狠狠一踏腳,再用控物之術輔助,頓時,又是無數的箭夭飛舞而起。周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咚咚咚」的聲音,彷彿震在了士兵們的心頭。他們看不清楚周行的人影,只是看著在這片數十丈的範圍內,漫天都是利箭! 士兵們相信,只要踏入那片範圍,等待他們的一定是無數從天而降的利箭,他們可不會認為自己能夠把這些利箭完全打開。包括魯淮兩國將領,看著這一幕都是打心底的恐懼了,這簡直已非人力能夠辦到。 「收不收兵!不收兵的話就接下這些箭!」周行的聲音震在他們的心底,兩國將領都是眉頭深皺,遲遲無非作下決定。 「哼!」一聲冷哼傳出,陡然,有數百支箭夭從裡飛射而出,朝著最近的士兵飛射而來。那些士兵駭然色變,儘管他們在戰場上不怕死,但也不想要這種死法。 「叮叮叮」這些箭在即將碰到他們時,忽然像是沒了力道,從空中落下。 「最後一次,收還是不收!?」周行再次威脅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巨型鐮刀 兩軍的將領都是沉默起來,良久,淮國將領高聲道:「淮國,收兵!」這聲令下,淮國的士兵沒有任何猶豫,整齊的朝著後方開始離去。 見此,魯國的將領臉色青黑,好一陣子後,終於是下令道:「魯國,收兵!」 片刻後,魯淮兩國軍隊已經漸漸遠去,至於這魯淮之地的劃分,自然是有高層去決定了。 漫天飛舞的箭夭一支支掉了下來,被周行一腳腳踏下而揚起的土塵也是漸漸掩下,露出周行滿身髒污破爛的身影,衣服已經看不出曾經是白色了。 周行大口喘著氣,眼中的神采略有些黯淡,臉色泛白,剛才那樣雖然場面很壯觀,但其實只是表面功夫,他根本沒有那樣的能力去控制這麼多箭,只是把這些箭震上天,造成這樣的效果。最後那控制數百支箭,更是讓他的精神消耗了許多,若是他們再不收兵,周行的表演也就至此結束了。他不可能去真正的威脅他們,只能以此方法。這時,周行的真元已經消耗了十之七八。 最後,周行望了眼空無一人的牡丹樓亭,自語道:「五天後,希望她能幫我解決掉那黑氣吧。」接著,周行身形一動,朝外掠去。 他走後不久,牡丹樓亭中忽然響起古箏之音,明月仙子撫箏靜坐,似乎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離開過這裡,她看著那片箭夭之地,被踏得滿是坑的江堤,微微笑道:「倒是個心善之人,若是他傷了這些凡人,五日後不見也罷。只是這江堤卻是遭難了。」 明月仙子優雅的站起身,白皙如玉的手指,捏成蘭花狀,輕輕把那古箏繃緊的弦拉了起來,她望著那被破壞的江堤,神色平淡若水,忽然,她的手指一鬆,那被她拉起的弦猛地劃下。 「錚!」一聲重音發出,空氣中,似乎能看到這透明的音波,朝著箭夭所在的那處江堤而去。 豁然!那音波觸及那些箭夭,霎時間,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所有的箭夭在頃刻間崩潰,化作了齏粉,卻沒有一縷粉塵在空中散開。 數萬支甚至十數萬支箭夭,都是由實木和精鐵鑄成的箭夭,竟是完全的化作灰塵,再沒有一根箭夭是完整的。 明月仙子仿若天仙的容顏上看不出有半絲異樣,她伸出一根手指,再次在古箏的弦上輕輕波動一下,「叮吟」輕脆的響聲悅耳之極。 然而,這聲弦響一落,那尚算平靜的青江,忽然間漲起一股湧潮,覆向那片箭夭齏粉之地,片刻後,潮水回落,那些齏粉被江水沖得乾乾淨淨。更令人驚駭的是,那被周行踏出許多坑洞的江堤,再沒有半點痕跡。似乎,這塊江堤,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明月仙子的手指從古箏上拿開,這一切似乎並不是她做的,好一陣子,她的身影從牡丹樓亭,突兀的消失不見了。 卻說周行,離開魯淮之地的中心後,先是服下一粒洗髓丹,在一處山林中恢復了兩個時辰,等真元恢復的七七八八,找了處清泉洗漱之後,又換了一身白衣,這才朝著洞府趕回去。在俗世時,周行買了數十套衣服裝在儲物戒中,完全不用擔心衣服的問題。 這次出來一共用的時間並不長,周行也並不擔心會發生什麼。然而,事事往往如此,越是不擔心,就越容易出現事情。在臨近洞府數里外時,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傳入周行的耳中。 周行一驚,連忙速度加快,朝洞府趕去,心中頗是焦急,這樣的打鬥聲似乎比較厲害,絕對不是宋羽和莫強龍能夠做到的。 片刻後,周行已是到了洞府外的不遠處,他心中一動,停在隱蔽之處,用了斂氣術,朝洞府望去。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周行的心思還算謹慎,自然不會傻傻的衝出去。 在洞府外的巖壁上,一身著藍衣的男子,手中持著一把巨型鐮刀,正與一頭怪獸激戰不休,這男子看上去也是青年模樣,但是卻厲害非常,那巨型鐮刀每一次攻擊,都冒出黑色的光芒,使得那怪獸渾身都是傷口,卻奇怪的沒有血流出。那怪獸的攻擊同樣威猛無比,然而這藍衣男子的巨型鐮刀卻是可以與怪獸的力量硬拚,他的身法同樣是輕靈無比,彷彿鬼魅一般。 見此,周行眉頭皺得很深,因為這怪獸正是他給莫強龍的魂雕!這魂雕的實力可是與築基初期的修士相當,但是那藍衣男子竟然還隱隱勝上一籌。看情況,不用等這魂雕中的魂力自己消失,恐怕就會被藍衣男子一鐮刀砍成兩半。 「好強的實力!我不是其對手!」周行目光一閃,眼底處一點金芒浮現。 破幻法目! 「奇怪!」周行眼中閃過驚訝之色,在他的觀察下,這藍衣男子的修為竟是在練氣九層和築基初期之間波動。略一思量,周行面色微變,暗道:「此人一定是一隻腳踏入築基的門檻,或者,他正在築基!」 周行的視線從藍衣男子的身上轉移到那把巨型的鐮刀,這鐮刀通體漆黑無比,丈長的柄,如半月般的刃,上面是許多齒形的尖刺,藍衣男子每次用這鐮刀砍在魂獸身上,這巨型的黑鐮刀都會發出更加漆黑的光芒,如墨。 而魂獸,卻是在被砍上後,大吼一聲,注意觀察的話,魂獸的氣勢在緩緩下降。 周行看了半晌,終於是根據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和自己的判斷,確定道:「此人在吸收魂獸之力,用來築基!那鐮刀!絕對有蹊蹺! 可是師尊留下的常識中沒有這東西的來歷,也沒有這種吸魂力築基的具體情況。 此人的實力遠超本身修為,定是那鐮刀在發揮作用!」 洞府外,藍衣男子發出大笑聲:「哈哈,這魂獸真是好吃!你們還有沒有魂雕,儘管放出來!」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平白無故闖我們洞府!?」洞府內傳出宋羽的聲音,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懼。 「哼!一看就不是好人!」莫強龍的聲音也隨之傳出。 第一百六十九章 輪迴宗 「哈哈,我可沒說自己是好人!」那藍衣男子聽到此,不怒反笑道:「你們在此開闢洞府,可得到我輪迴宗的同意?!在我輪迴宗的範圍內,膽敢隨意開闢洞府,真是膽大包天!」 「什麼?這地方是你們修真宗派的地境?!」宋羽明顯是有些驚疑不定了,和莫強龍在洞府內的門口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一絲焦急之色。 「莫前輩,師兄還未回來,這人的實力太強,連魂雕都不是對手,就算是師兄也不一定是其對手。不如你趁魂雕還有戰力,盡快遠去,說不定能逃過一劫。」宋羽認真道。 莫強龍訝異的望了宋羽一眼,似乎在驚訝宋羽會說出這番話,隨即,他山羊鬍一翹,冷道:「為何你不走?」 宋羽搖頭苦笑道:「那人剛才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入洞府,顯然是怕我們逃走,若不是師兄把魂雕留給你的話,說不定已經落在他手中了。如果我們兩人都走的話,肯定會被其追擊。」邊說著,他站在洞府門口看著已是狼狽不堪的魂獸,急道:「莫前輩,你快走吧,你還算不得修真者,他不一定會去追你,我留在這裡,至少還能阻他一下!」頓了頓,他手中出現了幾張符篆,遞給莫強龍,道:「這裡是師兄留下的幾種符篆,用法莫前輩應該知道。」 接著,宋羽手一翻,已是握著羽扇,調整好氣息,準備起來。 聽到他的話,莫強龍目光在手中的幾張符篆上微微一凝,隨後深深的看向宋羽,他能夠感覺到後者是真心實意的說出這番話,常年向武的堅強之心,忽然有了一絲細微的顫動。他視線轉移到握著黑色巨型鐮刀,彷彿能夠輕易收割人性命的藍衣男子身上,眉頭蹙得極深,他雖然還沒踏上修真之路,但是眼力還是有,這藍衣男子揮舞鐮刀的破空聲都比周行要厲上幾分。旋即,莫強龍道:「你不是能夠感覺與自己有關的事麼,那這次怎麼沒感覺到此人會來?」 宋羽聞言,不由一呆,少頃方喃喃道:「好像自從修真以後,我的感知能力就越來越弱了,時靈,時不靈,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莫強龍沉默起來,看著洞府外,相鬥在一起的魂獸和藍衣男子,目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儘管對於修真瞭解的越來越多,但他何嘗落到這個份上,需要一個可以做自己孫輩的人留下送死,而讓自己逃生。 「莫前輩!走啊!」宋羽急聲叫道,他剛才告訴莫強龍自己的感知能力時靈時不靈,確是真的,可他卻沒告訴莫強龍,這一次他隱約的感覺到莫強龍似乎有危險,所以,他才會做出剛才的決定。 幾個月的相處,豈會沒有感情! 莫強龍拳頭捏緊,發出咯吱的響聲,猛一點頭道:「好!老夫去了!」說完,他從符篆中抽出一張高級疾行符,而後雙腿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光,朝洞府外衝去,幾個呼吸的功夫已是到了數十丈遠。 宋羽望著他的背影,略鬆一口氣,而後丹田真元朝著羽扇全力湧入,只待得朝藍衣男子攻擊而去。 「想用調虎離山之計麼?」藍衣男子自然也看到了逃走的莫強龍,他嘿嘿一笑,手中的鐮刀只管朝著魂獸劈去,泛起幽黑如墨的光澤,卻沒有理會逃走的莫強龍,他早已注意到此人算不得修真者,為防對方用調虎離山之計,自然是不會因小失大,而放過宋羽。 然而,就在這時,令宋羽和藍衣男子都愕然的是,莫強龍在逃出數十丈後,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手中的幾張高級符篆同時發出光芒,化作炎龍,化作水箭,帶著恐怖的氣勢,衝向藍衣男子。 那數張高級符篆所化的攻擊把藍衣男子嚇了一跳,高級符篆就算是他也只有渺渺兩張,還是由宗門獎勵,陡然見到一個還算不得修真者的人用出這麼多張,不禁又驚又氣。但他雖驚不亂,狠狠用鐮刀把魂獸打退,接著雙手旋轉,以鐮刀化作一層黑幕,擋在了自己面前。 驀地,數張高級符篆化作的攻擊與鐮刀所化的黑幕碰撞到一起。 藍衣男子神色有些凝重的大喝道:「輪迴!」鐮刀驟然間冒出強烈的黑光,把攻擊盡數籠罩在內。 這數張高級符篆加在一起的攻擊,足以比得上築基中期修士的一擊!但是,在黑光之中,這些攻擊竟是突然的銷聲匿跡了,好像被黑光所吞噬,連聲音都無法傳出。黑光連閃了幾下,藍衣男子的臉色蒼白了一絲,他手上一停,鐮刀把黑光收了回來,一股精純的靈氣從中冒出,散在了天地間。 「本想放過你!你自己找死!」藍衣男子陰沉的看向莫強龍,嘴角有一絲鮮血溢出,顯然是受了輕傷。 魂獸剛才被藍衣男子擊退後,這時又是朝他攻去,藍衣男子卻是不管不顧,身形一閃,如同鬼魅一樣,輕悠而快速的奔向莫強龍。 「莫前輩!你快逃!」宋羽驚駭的叫道,手中的羽扇猛地一扇,一股劇烈的風呼嘯著,像是利器對準藍衣男子劃去。 莫強龍冷哼一聲,站在原地不動,接著全身一震,蕩漾起一種莫名的光芒,一身衣袍在這光芒下直接開始膨脹,他的身上出現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悍氣勢,這股氣勢遠遠超過了先天境界,就算與練氣二層的修真者也能相比。這股氣勢並未就此停下,而是不斷的攀升,在這股氣勢籠罩下,莫強龍顯得強大無比,頭髮無風自動,威怒的望向藍衣男子,最終,這股氣勢停留在練氣四層,達到了中期的程度。 眼看著藍衣男子越來越近,莫強龍全身湧起強烈的戰意,他看向洞府處臉色大變的宋羽,大笑道:「宋羽,這是老夫自創的功法,且讓你一開眼界。若你有機會見到我主人的話,讓他多給我燒幾本修真心法,老夫就不信,去了地獄還練不成!」 第一百七十章 最後一擊 「莫前輩!」宋羽大叫,朝他衝去。 藍衣男子在見到莫強龍這樣突然攀升的氣勢,速度一降,停了下來,他先是隨手揮出一掌,把宋羽使出的颶風拍扇,接著目光露出一絲異樣的看著莫強龍,沉聲道:「你的靈魂力量在減弱,沒想到你區區凡人,居然能創出這等燃燒靈魂的功法!」 「哼!廢話少說!接老夫最後一擊!」莫強龍冷喝一聲,全身猛地旋轉起來,正是那旋轉的技巧,在旋轉的過程中,他全身的氣勢不斷的凝縮成一點,像是圓錐一般,更是在這時,轟的一聲,莫強龍全身燃燒起熊熊烈焰,尚在幾米外,都能感覺到它炙熱的溫度。 莫強龍的全身轉的越來越快,彷彿成了一個極速的螺旋,在那烈焰的加入,成了一團令人驚悚的火錐,所有的攻擊力集中在了一點。 這中途的時間,藍衣男子沒有阻止,他沉默的看著這一幕,忽然道:「你!值得我沈龍的尊敬!若你能不死,我可以放過你們!」那魂獸這時攻擊向藍衣男子,藍衣男子怒得一揮鐮刀,大喝:「滾!」這一鐮刀,比之先前的力道強了很多,把已經虛弱不少的魂獸一下劈得老遠。 再說周行,當聽到藍衣男子自稱這裡是「輪迴宗」的地境時,不由皺起眉頭,想到當時是感覺到了靈脈的氣息,很有可能就是輪迴宗的,心中不由有些怨自己沒考慮到這一點。一般來說,修真者都會避及在別的宗派地境內開闢洞府,否則就是挑戰那宗派的權威。 而後,看到莫強龍逃走,又用高階符去攻擊藍衣男子,周行並沒有立刻出去,而是想著如何能夠把藍衣男子引開,他自襯不是其對手。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完全出乎周行的意料了,見到莫強龍這最後一擊,他再也沒去多想,隱匿的真元完全湧出,施展掠影步,趕去的同時,急叫道:「莫老伯!快住手!」 「莫老伯!快住手!」這一聲出,宋羽大喜的望向周行,連叫道:「師兄!」 沈龍也是猛然回頭,感受著周行的修為以及看著他身法的速度,臉色更加凝重起來,若是剛才他不會懼,但是在那些高階符的攻擊下,他受了一些小傷,而且先是與魂雕相鬥了一陣,此時的實力已然下降了不少。 至於莫強龍卻沒有任何回聲,他的攻擊氣勢越來越強,就在周行趕到半途的時候,「轟!」烈焰似乎把四周的空氣都要燃燒起來,呈現圓錐狀,凝聚著一點,瘋狂的旋轉,衝向沈龍! 這是莫強龍的最後一擊!燃燒了靈魂,所有的功力,以自己最強的技巧,凝結成的一擊。這一擊,已經相當於練氣高階的一擊!這一擊的力量哪怕築基初期的修士也要認真對待,但是,莫強龍他只能這一擊!一擊之後,有死無生。 沈龍面對著這一擊,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實力下降不少,這一擊他也不能隨意對待。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鐮刀,黝黑的光芒彷彿地獄的使者。他沒有去選擇躲避,這是他對於莫強龍的尊敬! 「煉獄!」沈龍重重一喝,鐮刀之上的黝黑光芒化作黑炎,纏向莫強龍所化的火團。 兩者始一接觸,便是哧啦之聲不斷,雖然這是莫強龍拋卻所有的一擊,可沈龍的實力畢竟強橫,即使有傷,也遠不是他能比,他這一擊,只是眨眼間,就把沈龍毀去。 熊熊的烈焰被黑炎完全撲滅,露出了一身焦黑的莫強龍。那黑炎剛想繼續纏上莫強龍至少表面發焦的身體時,就被沈龍收了回去,眼神帶著歎息和尊敬的望著莫強龍。 「前輩!」宋羽驚呼,看著那焦黑的身體,眼中瞬間湧出一抹淚光。他知道,莫強龍這一擊,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幫他! 「莫老伯!」周行怒吼一聲,速度再次提升,化作一道殘影撲向莫強龍,把他即將倒在地上的焦黑身體抱住,一股炙熱感傳在手中,令他的衣袖霎時間被灼焦。周行一咬牙,死死地望向沈龍,直接兩指並劍,金色的元劍刷的射出。 「疾!」元劍上的金色光芒大漲,以迅雷之勢射向沈龍。更是在這之後,周行神識籠罩的一丈之地,控物術用出,許許多多石粒朝他右手湧來。 「刷!刷!刷!」周行的手中湧入大量的真元,凡是湧來的石粒,都是瞬間被他用摘葉飛花的功法射向沈龍。 這一番攻勢是周行含著洶湧的怒火而發,皆是用上了全力,比莫強龍的最後一擊要厲害不少。 沈龍面色一變,這次卻是沒有硬拚,身形如幽靈一樣,不斷的閃躲著飛射而來的石粒,手中的鐮刀快速揮動,與元劍鬥在一起,其上的黑色光芒似乎比剛才弱了一些,而他的衣服,仍是被不少石粒擊中,轉眼間已是爛縷不堪。 宋羽也是在遠處,滿臉恨意的使出全身真元扇動羽扇,一股股烈風加入了攻擊沈龍的行列。 這時,周行的手上一停,當下抱起身體焦黑的莫強龍,掠到剛跑出洞府的宋羽身邊,然後把莫強龍輕輕放在地上。 「師兄,莫前輩怎麼樣了?」宋羽連忙停下,喘著粗氣,含淚問道。 周行用手在莫強龍的鼻邊靠近,又是輕輕碰在胸口的位置,半晌,牙齒咬得作響:「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他扭頭看向沈龍,朝元劍一指,有些虛弱的元劍被他收回。 「師弟,你看著莫老伯!我去幫他報仇!」周行聲音突然間冷若寒霜,彷彿空氣都快要凝結。 「嗯!」宋羽狠狠點頭,看向沈龍的目光,充滿了仇意。 周行一身白衣若雪,臉上的殺氣湧現,朝著沈龍緩緩走去,每一步,那股殺氣都在暴漲,他注意到,腦中的黑氣在此時也動了起來,但是周行沒有停止,他從未有這樣想要殺人!眼睜睜的看著生活在一起數月的莫強龍慘死至此,周行的眼睛慢慢的變紅了,如同被鮮血染透了眼眸!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斷鐮刀 空氣中,瀰漫著焦臭的味道,從莫強龍焦黑的身體上依然是不斷的飄散而出,初冬的山風吹過,也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更顯得悲愴。 鼻尖吸進的味道,讓周行心中充滿著悲痛的同時,殺意更甚。親眼見到與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這樣的死法,哪怕是佛見到,恐怕都會生怒,更何況心態改變的周行。 「莫老伯這樣慘死,若不能為他報仇,我周行談何為人!」周行一步步走向沈龍,他走的不快,全身的真元毫不保留的湧出。想起這數月與莫強龍生活在一起的一幕幕,彷彿有無數的傷從心底浮現,在他的腦中,那團黑氣的動靜越來越大,似乎隨時都有甦醒的可能。 沈龍望著周行,他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殺意,不由冷笑道:「你佔據我輪迴宗地境開闢洞府,就是一大死罪。看在他自燃靈魂的份上,我可以饒過你們,放你們一條生路。」他指向身體焦黑的莫強龍。 「你放過我們,我卻不會放過你!為莫老伯償命來!」 周行右手張開,元劍浮出,被他一手抓住,全身真元滾滾蕩起,元劍發出耀目的金芒,身形一動,持著元劍,朝沈龍衝去。 「不知好歹!」沈龍眉頭一皺,手中鐮刀發出咻的破空聲,迎向元劍。沈龍的性格狂傲而謹慎,就算受傷,但是面對一個練氣九層的修真者,絕不會膽怯逃離。雖然莫強龍的這一擊獲得了他的尊敬,可並不會因此就產生愧疚。 兩人一觸即戰,散著漆黑光芒的鐮刀與金芒四射的元劍狠狠的碰在一起,原本周行不會是沈龍的對手,但在沈龍受傷後,此消彼長,一時間竟是齊鼓相當。真元的強烈碰撞,激得四下的岩石不斷的濺射開來。 然而,那鐮刀不知是何法寶,每一次碰撞,周行都感覺到元劍中的真元被其吸納了一絲,雖然不多,卻是讓周行警惕起來。 周行的真元比普通的同階修士要精純不少,元劍更是由真元蘊養,是華雲宗的絕學。元劍分三境:劍在心,以謂人劍合一,乃是人境;劍為萬物,以謂地劍萬千,乃是地境;以及最後的天境。 周行輕手握著由元劍,忘我劍法的意境由心而出,他完全閉上了眼,以神識觀察。忘我劍法的意境是忘我不忘劍,在這意境中,周行的元劍達到了第一境,劍在心,人劍合一。 他手中的招式變得凌亂起來,身體更像是被劍帶著。沈龍駭然的發現,若是他不去看周行的話,甚至會覺得此人並不存在,存在的只是這一把劍。更是感覺到鐮刀的作用變得微乎其微。他這鐮刀可與一般的偽法寶不同,雖是偽法寶,但其能力卻是比法寶還要驚人,配合輪迴宗心法,可以吸納魂魄之力,有比吞服丹藥還好的效果。 周行和元劍,彷彿化作了一體,一道道凌厲的劍氣,把沈龍打得不斷後退。 沈龍目光陰沉,心道:「人劍合一的境界!想不到這人還未到築基修為,就達到了這樣的境界。我如今實力大減,輪迴鐮刀的作用也是發揮不出,此番,勝算不大。繼續僵持的話,會令我的修為受到很大影響!」思量一番後,沈龍的心頭生出一絲退意,當下,他手中的巨型鐮刀黑光大勝! 這黑光化作一張網狀,朝著周行覆蓋而去。同一時間,沈龍毫不猶豫,轉身就走,他不是那種一味死戰到底的人,再爭鬥下去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有害,何必死戰。 那黑網是由鐮刀上的黑光所化,卻是仿若真正實化過後的鋼鐵,周行立刻被阻了一下,他全身真元滾滾湧入元劍中,「彭」的一聲,把那黑網擊散。而沈龍,已是在數丈之外。 「給我留下!」周行從劍意中清醒,厲喝一聲,施展出掠影步,化作一道殘影,追向沈龍。 然而,沈龍的速度卻是分毫不慢,猶如鬼魅的身法,好像一縷藍風,眨眼就是七八丈之遠,隱隱間還在周行的身法之上。 周行目光一閃,沒有絲毫遲疑的拿出青雲傘,「呼」在青雲傘的助力下,周行好似要飛起來了一般,直接在半空中劃出了十數丈,已是追上了沈龍。 「殺了人就想走麼!死吧!」周行的眼中泛著血紅的殺氣,左手一翻,那天元匕首出現了。莫強龍的慘死,把周行從祈雲一脈逃走時,到知道爹娘遇害後的抑鬱,痛苦完全的引發了出來,那時候他沒有能力找到兇手,沒有能力報仇,現在卻是不一樣。 當見到周行用出青雲傘後的速度,卻是令沈龍大吃一驚,他的身法絕對比普通的同階修士要快上不少,沒想到周行能夠快到如此地步。還沒等他從驚訝中緩過神,一股致命的威脅感瞬間湧上了心頭。 沈龍一眼就瞥到了周行手中的匕首,更是看到對方臉上的狠意,突然,他發現匕首朝自己射來,而後詭異的在半空中消失了。沈龍一怔,那種威脅到性命的感覺卻是驟然攀高至極點。修真者對於這種感覺從來不會去懷疑,沈龍沒有任何猶豫,在匕首消失的同時,咬破舌尖,噴出一口心血在那鐮刀之上。 驀地,鐮刀之上的黑光消失了,沈龍的身體,卻完全被黑光所覆蓋。 這一切說來話長,時則都在瞬間發生。「叮!」匕首出現的地方卻是沈龍的胸口,與那黑光相碰,發出的竟是金屬的碰撞聲。旋即,以匕首的鋒利,直接刺入了沈龍佈滿黑光的身體中,然後從其中穿透而過,回到了周行的手上。 「卡嚓!」就在這時,那沒有了黑光的巨型鐮刀,突然斷裂成了兩半,黑光從沈龍的身上消失,露出一身藍衣的他,奇怪的是,沈龍的胸口處,卻沒有任何傷口,只是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怨毒的看了周行一眼,黑光再次纏身,速度陡然拔高數倍,遠遠的遁走了。 只餘下他冷冰如鐵的聲音響起:「你毀我法寶,我輪迴宗不會放過你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救?! 沈龍遁走的速度極快,縱使周行用上青雲傘也不及。周行沒有再追下去,停了下來,眼中的殺意緩緩降下,他看著手中的匕首,露出一絲迷惑。 「剛才匕首明明已經傷害到他了,為何他沒事,反倒是他的法寶被毀?!」周行沒有細想,也未收起青雲傘,以極快的速度朝回趕去。 不多時,就看到宋羽正扶著莫強龍焦黑的身體,雙掌對在其後背上,輸送真元,似想要把他救活。周行連忙收了青雲傘,走到旁邊,目光悲切的望著莫強龍。 後者的身體沒有一處是乾淨的,那形象的掛在嘴角的山羊鬍也是燒得一乾二淨,全沒了當初那模樣。隱約間,莫強龍的冷哼聲,以及與宋羽鬥嘴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起。 「實話告訴你!老夫便是江湖傳言的怒炎劍尊——莫強龍!」 「請你收老夫為奴!帶老夫修真!」 「修真資質?哼!老夫不相信只有那修真資質才能修真!」 ※※※ 恍惚間,周行腦中憶起當初帶上莫強龍的一幕,這位先天境界的強者,站在凡俗間巔峰的武者,為了追求強大的實力,甘願為奴也要跟上自己。似乎這一切,昨日才發生。然而,已經數月了,儘管莫強龍如何努力,把修真心法看了無數遍,卻始終無法修練,但他卻毫不氣餒,更是從未在自己和宋羽面前表現過一絲其它情緒。但周行知道,這個外表莫不在乎,冷傲的老者,內心對於修真的迫切,達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程度。 周行的耳中嗡嗡作響,一刻前,莫強龍的大笑彷彿還在這高山上迴盪:「宋羽,這是老夫自創的功法,且讓你一開眼界。若你有機會見到我主人的話,讓他多給我燒幾本修真心法,老夫就不信,去了地獄還練不成!」 莫強龍,以凡人之資,竟是能創出如此的功法,雖然是以命作交換,但卻是值得驕傲了!靈魂,能夠觸摸到這一點,就算是築基修士也難以做到。 「莫老伯,都怪我慢了一步……」周行目中的悲意更濃,若是他剛才早一步出手,一切說不定就不是這樣了。周行蹲下身,強咬著牙,忍耐著想要化淚的悲傷。他看著宋羽,宋羽滿臉都是汗珠,蒼白的臉色,顯然是連本元都虧損的徵兆。 周行心中一歎,宋羽和莫強龍雖總愛斗吵,而且大多都是宋羽獲勝,可他們的感情,相比而言,比周行和莫強龍還要更盛一籌,幾月的相處,兩人經常交流武學,之間的關係,可謂如師如友。 見到宋羽這副模樣,周行的心中,對於晚出手一步的愧疚,更重了。他沉默的看著神色越來越虛弱的宋羽,手中多了一個丹瓶,從中取出一顆韻白的丹丸,四周的空氣都在這丹香的作用下,瞬間清新了起來。 「師弟,這是回元丹,你服用了吧。」周行輕聲說道,這丹雖然珍貴,周行卻不會吝嗇。 宋羽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儘是不甘和悲痛之色,他的手未從莫強龍的背後拿開,咬著唇看向周行道:「師兄,救前輩!」 周行猶豫了一下,看著宋羽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道:「你把這丹服用了,莫老伯由我來救!」他用出控物術,回元丹徑直飛向宋羽的嘴中。原本他已經確定莫強龍死去,但是看著宋羽的態度,周行卻不忍心拒絕,他自己也抱上一份希望,說不定,莫強龍能起死回生呢? 宋羽走到一邊休息,周行來到莫強龍背後,閉上眼,意念進入莫強龍的體內,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眼前,若是在以往,周行做不到這一點,但是擁有神識後,卻是輕鬆許多。他的意念在莫強龍的筋脈中遊走了一圈,便是發現其筋脈完全處於灼燒之後的狀態,勉強維持完整,卻是脆弱無比。其上還殘留著絲絲真元,是宋羽的氣息。周行的意念繼續深入,不管能不能救活莫強龍,他都要查探清楚後,才能想辦法。周行心中對自己道:「若不是我選擇這裡開闢洞府,若不是我出手晚了一步,莫老伯也不會變成這樣。如果可能的話,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救活莫老伯。」 在周行集中意念的同時,宋羽看著莫強龍,臉上竟然也是顯出一抹愧疚,他暗暗責怪自己:如果我不讓莫前輩先走,如果我那感覺不會時靈時不靈,莫前輩一定不會死。 他們兩人,竟是把莫強龍的死都怪在了自己身上。 再說沈龍,他的速度在變快許多後,沒過多久,就已經在十數里外。他在一處密林中停了下來,面孔上,鼻子,嘴角都是掛著血痕,臉上更是慘白如紙。顯然,維持這個速度,對他將是非常大的消耗!少頃,他來到一處長著深草的叢中,然後盤膝坐在了地上,全身再也沒有什麼力氣,他眼珠已是沒有了太多光澤,虛弱的喘息著,從儲物手鐲中取出了一粒丹藥吞下,又是拿出一塊靈石握在手中,這才閉上眼,恢復起來。 半晌,他的臉上升起一絲紅潤,睜開眼後,目中同樣多了點神采。他沒有起身,而是把放在一邊,斷成了兩截的漆黑巨型鐮刀捧在手上,這鐮刀除了本體是黑色外,再也沒有如剛才那般發著有著淡淡的黝黑光澤,在這巨型鐮刀的中間,是整整齊齊的平口。 「斷了,生死輪迴鐮刀居然就這樣斷了……」沈龍喃喃的說著,帶著憂鬱的臉龐呈現出無比痛惜的樣子。「這是宗門的奇寶,是我在達到練氣巔峰時,成為二代弟子第一人時,賞賜給我的,就這樣斷了麼?」 沈龍用手摩挲著鐮刀斷裂的口子,彷彿這條口子已經從鐮刀上延伸進了他的心口,這鐮刀不僅是第一人的象徵,更是陪伴他數十年的夥伴,與他一起戰勝過許多對手,殺過不少妖獸。 沈龍猛地回過頭,望著周行所在的方向,目光越來越陰毒,狠聲道:「你們佔了我宗門之地,還毀我法寶!此仇,我遲早與你算!等我築基成功,將以你作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還沒活 這時,周行還在檢查著莫強龍的身體,神識在其身體的筋脈,骨肉中,一一掃過。意外的發現,莫強龍的筋脈雖然都是受傷極其嚴重的樣子,但奇跡的沒有完全損毀。 周行一喜,突然覺得有了希望。 他繼續檢查著,莫強龍的五臟六腑受的傷更重,加上心臟的停止跳動,幾乎是快要衰竭的模樣。 周行心中一動,「我丹田中的木行珠乃是木系的至寶,若是用來為莫老伯恢復身體,或許有些效果吧」。 念及此,周行調動了木行珠的一絲氣息,用真元包裹著,輕柔而小心翼翼的送往莫強龍的筋脈中,這畢竟是周行首次試用,不敢大意。 果然,這一絲木行珠氣息在觸及受傷的筋脈後,瞬間覆上。 淡淡的青綠色光芒在筋脈上延伸而去,周行的神識驚訝的發現,那些受損的筋脈竟然開始以奇快的速度復元,最多一時半刻,就能夠恢復大概。 「看來有希望救莫老伯了!」 周行大喜之極,再次用真元包裹著木行珠的氣息輸入莫強龍的身體中,每一絲木行珠氣息,都能夠令不少的筋脈恢復許多。但是,以周行的謹慎,不會急功,持續而緩慢的維持著木行珠氣息的輸入。 儘管這樣,也是消耗不少真元和心神! 轉眼間,已是過去了一日,周行坐著一動不動,似乎圓寂了一般。 宋羽在旁邊乾著急,卻又不敢打斷,只是不斷祈禱著。 「吱啦……」 忽然,輕微的奇怪響聲,讓宋羽目光頓時聚焦在了莫強龍身上。 只見,莫強龍焦黑的身體忽然發出淡綠色的光芒,這光芒是由其體內透發而出,從焦黑的表皮透射,顯得詭異無比。 宋羽震驚的發現,莫強龍焦黑的表皮赫然開始出現裂紋,正是那裂紋發出的「吱啦」聲! 「吱啦……」 「吱啦!」 這聲音響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從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傳出,裂縫中,那透發而出的淡綠色光芒更加明亮。 「怎麼回事?」宋羽眼睛瞪大。 這一幕,就像一個黑殼雞蛋中,冒出光,就像是在孵化著什麼。 陡然,焦黑的表皮一小塊一小塊的開始掉落在地上,少頃,其胸口處,一大塊焦黑表皮直接落下,露出白嫩如雪的肌膚。 「這……」宋羽誇張的張開口,若不是知道那焦黑的人體是莫強龍,他幾乎有些不敢置信。驀地,宋羽眼睛一亮,臉上驚喜若狂,目光期待無比的望著不斷脫落著焦黑表皮的莫強龍。 沒過多久,莫強龍身上最後一塊焦黑掉下,淡綠色的光芒在他煥然一新的白嫩身體上散出。 莫強龍仍是沒有睜眼,但看這樣子,已經是重生了!並且彷彿一下年輕了二十歲,嘴角的山羊鬍也是消失了,如一個白淨的中年人,只能在眉眼中依稀看出些以前的樣子。 少頃,在他白嫩的皮膚上,又是絲絲的黑色雜質緩緩的從看不見的毛孔中冒出,一股如臭雞蛋的味道也是擴散而出。 宋羽卻渾然不覺,反而更加高興,恨不得湊近了看。他從小因為感知的問題,早早離開親人,孤自一人多年,如今與周行和莫強龍兩人相處了數月,周行的大方,莫強龍的外冷內熱,令宋羽把兩人都是當成了如親人般的存在,孤僻的性格也是開朗了許多。 接著,又是持續了半日。 周行如老僧坐定,手掌貼在莫強龍背後,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後者身上散發的綠光漸漸微弱了,不多時,已是完全的消失。在其消失的瞬間,周行的臉上忽然升起一抹驕艷的紅色。 「噗!」周行一大口黑血吐了出來,噴濺到了莫強龍新生的肌膚上。 「師兄,你怎麼了?!」宋羽的笑容一僵,嚇了一跳,走到近前,一手扶住快要倒地的周行。 周行面上的紅色又是迅速褪去,蒼白的沒有人色,勉強道:「我還好,只是真元匱乏,被莫老伯體內殘存的火毒反噬。不過,莫老伯還沒活!」 「還沒活?這是什麼意思?」宋羽急道。 周行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真元透支嚴重,取出一顆回元丹服下,靜坐恢復了半晌。轉過頭,對上滿眼焦急的宋羽,略一沉吟後說道:「我把莫老伯的身體基本上修復好了,但是如那人所說的話,莫老伯剛才自燃了靈魂,對於靈魂,我也不太瞭解,不過,我用神識,能夠隱約感應到莫老伯似乎還有一絲靈魂存在。」 關於靈魂,周行第一次見到,是祈雲真人把粵宏景收集的村民靈魂放出,施法令周行能夠得見。還知道祈雲真人也是以靈魂寄居在木行珠內。 周行暗自思量:「我修為太低,神識太弱,不知剛才感應到的是否是莫老伯的靈魂。」 神識是意念所形成,而意念是源自於靈魂,如同身體有眼耳鼻喉身意幾種感覺,靈魂的感覺就是意念,便是神識,也是俗稱的第六感。神識也是靈魂力量的體現,當然,以周行此時的神識,除了能夠用來觀察外,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不過,靈魂是人最重要的東西,沒有身體的話,還可能活,沒了靈魂,就等於完全死了。周行的修為和神識還是太弱,加上莫強龍只是凡人,就算靈魂比普通人強大一些,周行想要感覺清楚也很困難。 周行神識觀察著自己體內的木行珠,木行珠不愧是至寶,他取了許多絲氣息去為莫強龍恢復,對於木行珠來說,卻像是沒有任何損耗。不過,這並不代表,周行以後就能依靠木行珠不死,木行珠能夠快速恢復的只有身體的傷,對於真元以及靈魂,似乎並無多大效果。 宋羽看著莫強龍,苦澀道:「師兄,最近開始,可能是因為修真的緣故,我的感知能力時有時無,所以沒有感覺到危險的到來,這事都怪我。」 周行面色微變,不可否認,當初代師收徒,他是希望借助宋羽的感知能力。半晌,他搖搖頭,寬慰了宋羽幾句,畢竟這事也由不得自己。 「莫前輩現在該怎麼辦?」宋羽問道。 聞言,周行望著莫強龍沉默起來,說實話,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靈魂,對他來說,就像是普通人對於修真者,除了知道這個詞外,基本談不上瞭解。 第一百七十四章 洗魂水 這時,周行忽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地問道:「從我為莫老伯修復身體到現在,有多長時間了?」 「大約有一天半了。」宋羽不知其意的回道。 「我們快離開這裡!」周行猛地站起身,轉身進入洞府,把裡面的東西收走,宋羽也是反應了過來,因為莫強龍的事,他差點忘了此處是輪迴宗的地境,豈能再繼續呆著。接著,周行隨意認了一個方向,帶著莫強龍,與宋羽快速而去。 當兩人離開這裡數個時辰後,兩道鬼魅的身影從遠處電火石光般的劃來,他們每人的速度都是能夠達到周行用上青雲傘的程度,恍如飄身在兩尺之上的地面,腳不踩地,前一刻尚在數里之遙,眨眼間已是到了近前。如果周行在此,就會發現,他們的身法與那輪迴宗的沈龍是出奇的相似。 兩道身影在巖壁上的洞府前停下,露出略顯高大的身形。 其中一人,穿著短布的褐色衣服,約有三十餘歲的中年人樣子,長相普通,就似一個平常百姓,看不出有任何奇特。 另一人,同樣是一個中年人,但是一身穿著漆黑如墨的長袍,帶著連衣的黑帽,幾乎把自己全部包裹在內,只露出半張蒼白的臉,看上去陰森之氣極重,就似剛從墓地裡爬出來一般。 那穿著短布的普通中年人,停在洞府前,目光打量了洞口一番後,沉聲道:「沈龍說的地方,應該就是這裡了。楊長老,你看呢?」 黑袍中年人,蒼白的面孔緩緩轉著,掃視了四週一圈,聲音陰柔而尖銳:「桀桀,這裡的確有修真者的氣息,此處的方位,以及洞府的所在地,不會有錯。不過,氣息很弱,看來那小子已經離開幾個時辰以上了。」 「他敢在我們輪迴宗內肆意開闢洞府,又打傷沈龍,確是該死!沈龍原本不出數月就能成為你我中的一員,這一次,至少要兩年時間,才能夠突破了。他是宗主的弟子,宗主這次派你我出來,若是就這樣無功而返的話,恐怕你我也會不好交待。」穿著短布的普通中年人冷聲說道。 黑袍中年人走到洞府的門口,抬起頭,露出一雙眼睛,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中黑色的瞳只有綠豆般大小,其餘部分,全是眼白,詭異十足。聞言,他綠豆般的黑瞳縮了兩下,陰厲道:「桀桀,我倒是對那小子的匕首感興趣,能夠瞬間消失,連生死輪迴鐮都能切的那樣平滑,絕對不是一般的法寶。嘿嘿,何坤長老,你說等咱們抓住那小子後,是把匕首給宗主,還是自己留著。」 何坤冷冷一笑,瞥了黑袍中年人一眼,道:「你若是想要那匕首,我沒意見。但是,宗主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想要私藏寶物,被發現的話,那輪迴塔內或許會多一個築基後期的魂魄,供大家修練所用吧。」 「桀桀,何長老不要介意,我開個玩笑而已,我一向對宗主忠心耿耿,怎麼會做出這種自私的事,沒有宗主的話,我現在還不過是岳都帝國裡青樓的龜奴。能夠在三十年就達到築基後期,全賴宗主他老人家的提攜呀!」黑袍中年人陰笑起來,尖銳的聲音可以刺得普通人耳膜發痛。 何坤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們輪迴宗雖然在此地開宗不到百年,宗內的人也不多,但楊長老應該也瞭解一些內情,宗主可不是普通的修真者,只要等宗主恢復神通,就算是那八大宗派的仙月宗和萬蒼宗,也遲早要對我們俯首!到時候,八國盟的地境,就是我輪迴宗的天下了。說不定,就連西海境內也會落入我們的手中,靈石,資源,還有靈魂,絕對會享用不盡的。」說到最後,他的話帶著怪異的笑聲。 黑袍中年人沒有鬍鬚的嘴角一勾,陰陰一笑地說道:「真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啊,每次去萬蒼宗,看到那些高人一等似的嘴臉,我都恨不得抽他幾個大嘴巴。就算是練氣期的小輩,都敢不給我好臉色看!要不是宗主有命,我真想把他們的靈魂全都吸食了。」 「過些日子,宗主會煉出洗魂水,到時候,只要我們能承受得住,十年內,就有可能達到金丹期,凌虛踏步,絕不是難事。」何坤面色一緩,目光閃爍的說道。 楊長老聞言,一怔之後,尖叫道:「洗魂水!就是那種能夠把靈魂中的雜質祛除,令靈魂飽滿的聖藥麼!」 何坤嘿嘿一笑,點頭道:「正是洗魂水,你難道沒發現近幾年宗主派了十數個二代弟子還有幾個如你我般的一代弟子出去尋找靈草麼,現在已經有一大半的弟子返回了,主藥已經湊齊了一部分,只要等到所有的靈草湊齊,以宗主的能力,想要練出洗魂水自然是簡單的事。」 楊長老蒼白的面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若有所思道:「難怪聽到其他幾位長老有跑去西海境內尋找靈草的,原來竟是為了此事。何長老是宗主身邊的親信,消息自然比我等要靈通一些的。日後若有什麼事,還望何長老提前知會一聲呀!對了,最近,我在落神澗得到一隻築基中期的妖獸靈魂,如果何長老不嫌棄的話,不如與我一起吸食了吧。」 「什麼!你去了落神澗!你還真是膽大,那地方雖然靈草和妖獸繁多,可是若沒有許多人同行的話,稍不注意就會被群獸所圍!」何坤有些震驚的叫道。 「桀桀,輪迴宗的幽影身法何等玄妙,只要我注意一點,不深處落神澗裡面,怎麼會有問題呢。要是不吸食妖獸靈魂的話,我的修為可就難升了,畢竟我們修練的功法就是吸食靈魂為主,何長老,那築基中期的妖獸靈魂,你要吸食麼?」楊長老輕聲尖笑道。 「當然要吸食了!我可是幾個月都沒有吸食過靈魂。不過,我要提醒你,現在是宗主的大事階段,你不要去找那些修真者的麻煩,一旦被萬蒼宗發現,影響了輪迴宗的發展,恐怕就不簡單的只是到輪迴塔中受折磨的事了。」何坤正色的說道。 「嘿嘿,這個我自然曉得!」楊長老應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築魂金石 「好了,這裡的氣息已經有些微弱,再不快些施法的話,恐怕就很難再找到那小子了。」何坤伸出右手,其上泛起一層黑光,如同波紋一般,在空氣中擴散開來,把這洞府之外的數丈方圓都給籠罩在了其內。 「嗯。」楊長老微微撩起黑色的帽子,蒼白的額頭上,幾縷銀白的髮絲帶著冰涼的氣息滑落下來。他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喜看到這些銀白髮絲,但又不忍心拔下,於是又用手拉帽沿把額頭遮住了。 何坤看見這一幕,臉上泛起一絲譏笑,道:「楊藝首,你當初只是個龜奴,那玩意兒都沒了。不能和正常人一樣修練輪迴心法,這些後遺症,有什麼可在意的。」 聽到這話,「那玩意兒都沒了」,楊藝首猙然的看向何坤,綠豆大小的黑瞳忽然擴大了兩倍,其中佈滿了一條條凝成網狀的血絲,不過,他又立刻垂下頭,再次把帽沿拉下,竟是把眼睛也遮住了。 何坤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忽然「咦」了一聲,驚訝道:「那小子的靈魂氣息指引的方向,怎麼會在這洞府裡?難道他還沒離開?」何坤朝洞府望去,他手中散出的黑光,正緩緩凝出一個箭頭的標記指向那方。 「這些氣息太微弱了,那小子估計是在洞府中呆得太久,可能會有些偏差也說不定。」楊藝首說道。 何坤略一思量,有幾分認同的點點頭,厲道:「我就不信他區區一個練氣九層的修真者,離去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就能逃脫輪迴宗的靈魂探查。楊長老,你來助我!」當下,何坤兩隻手同時伸出,結成一個淡淡的黑色法印出來,這法印同樣是擴散出黑光,不過這黑光比之剛才略加濃郁了幾分。 楊藝首走到他對面,稍一遲疑,從黑色的袖筒中伸出一雙比女人還要柔滑白淨的雙手,也是結出一個與何坤一模一樣的法印。 「凝!」何坤輕喝一聲,兩個黑色法印緩緩飄離手中,浮在兩人之間的兩尺空中,重疊在了一起,其上赫然冒出更加漆黑的光印。 「輪迴法印,指引千里!」 何坤再次喝道,那漆黑的光印驀地射出一絲細不可聞的黑色光線,以極快的速度射向洞府之中。 見此,兩人的都是一怔,緩緩收回了手,那漆黑的光印也是從空中消失了。 「輪迴法印,就算是逃到數百里外,也是能夠找出一絲靈魂的痕跡。以你和我的聯手之力,絕不會出現偏差才對,莫非那小子自作聰明,還是躲在裡面?」何坤驚疑不定的說道。 「桀桀!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楊藝首尖笑著,當先朝裡走去,何坤目光一閃後,緊隨著進去。 片刻後,兩人站在洞府內的大廳處,楊藝首一揮袖,一個略顯黑色的火球飄在半空,把洞府內映照的明晃晃一片,雖然都有夜視能力,但是明亮的地方觀察的確是清晰一些的。 「這洞府就這麼小,我們都找了幾遍,那小子怎可能藏在這裡。」何坤有些怒意的說道。 「法印指引的方向就在這裡,除非那小子能夠在我們來時就已經逃到千里之外,或者等半日之後他們的靈魂氣息消失,不然按法印的厲害,又是你我聯手,怎會出現如此大的偏差呢?嘿嘿,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楊藝首低著頭輕笑,尖細的聲音在這洞府內發出一陣嗡鳴。 何坤瞥向他,冷道:「莫非你以為他們的人能藏到這巖壁裡去麼!」 「這個,可不敢肯定啊。」未等何坤發怒,楊藝首又道:「依我看,這問題多半就是出現在這巖壁之上。」 「嗯?」何坤聞言,訝然的瞅向巖壁。 忽然,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遙遙朝離得最近的巖壁一按,一道黑氣從食指中射出,劃向巖壁。 「噹!」黑氣擊中的位置,一塊不足拳頭大小的岩石塊,被擊下,掉在石地上,發出乾脆的響聲。 「不可能!」何坤驚呼一聲,雖然是他的隨手一擊,但這一擊,就算是人頭大小的岩石,也會頃刻被擊成粉末,而這巖壁上,卻只是掉下來這樣小的一塊,並且還保持著完整。 「桀桀,果然有古怪,我來試試。」楊藝首尖笑著,走到附近的巖壁前,伸出一隻白淨的手,在其手上,黑氣湧現,逐漸凝縮的覆蓋在手上,如同帶了一支漆黑的手套。他五指成爪形,狠狠的插在巖壁之上,一股股細小的黑氣從手中發出,朝岩石鑽入,但是這過程明顯是非常緩慢的。 「好堅硬的石頭!我這撕魂手就算是萬斤的巨石也能撕碎,這巖壁有大蹊蹺!」楊藝首手上一用力,如同磨盤大小的石巖被他一把抓了下來,接著「卡嚓」之聲響起,砰的一下,震得四射濺開,打在周圍的石壁上,形成許多凹痕。 這磨盤大小的石巖看似不小,但對於他這一擊來說,確實效果太弱。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陣,何坤目露凝重之色地說道:「這岩石如此堅硬,莫非也是它干擾了我們的查探?」 「試試就知道了。」楊藝首的聲音正色了許多,他伸出兩手結成法印,黑色的光印浮起,與剛才一般,一條黑線射出,方向卻是有些紊亂,在附近的巖壁上游離了一會兒,然後鑽到洞府深處的巖壁上。 「絲」兩人看到這一幕,不禁發出倒吸涼氣的聲音,隱隱都是猜出了什麼,何坤的臉上浮現出罕見的不敢置信之色,更是在這之後,有著濃濃的喜色。楊藝首同樣是震驚的瞳孔縮小,蒼白的臉上卻又是升起一抹紅潤。 「築魂金石!」兩人齊聲叫出,聲音發出輕輕的顫抖。 「這裡,難道都是築魂金石……」何坤目光掃視著在那火球的映照下,暗紅色的巖壁,不斷的吞嚥著口水說道,眼中露出貪婪之色。楊藝首的雙眼,大片的眼白泛起一層薄薄的血色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境 不提輪迴宗的二人發現了什麼,這個時候,周行和宋羽已經帶著不知能不能救活的莫強龍到了百里之外,這還是周行要顧及宋羽,所以不能走的太快。 「先休息一下吧。」周行瞥了氣喘吁吁的宋羽一眼,略一思量,然後停在一處平整的草地處,把莫強龍從身上放了下來。 「師兄。」宋羽累得蹲在地上,體內的真元已是消耗了許多,他畢竟只是練氣一層的初期修士。 「已經這麼遠了,想那輪迴宗的人也暫時找不到我們的。」周行朝洞府的方向望去,稍微鬆了口氣。 「師弟,你先恢復下真元。」周行說道。 「嗯。」宋羽吞下顆精力丹,盤膝打坐。 周行扶起莫強龍,伸出右手,淡淡的綠光生出,籠罩在莫強龍的身上。 ※※※ 「種生術,雖不能起死回生,至少能讓莫老伯的身體擁有些生機。」一絲絲木行珠的氣息也被周行運用到種生術上,那法術的光芒頓時濃郁了起來,莫強龍的身體上,也是泛出正常人該有的紅暈。 施放完種生術,周行取出剛才臨走時收好的魂雕,這魂雕經過那番戰鬥,其中的魂力已經用出了一大半,剩下的最多能夠起到些預警作用,再也無法與修為較高的修真者一戰了。魂雕現在處於未認主階段,這表示其主人莫強龍已經身死。不過,剛才周行感應到一絲莫強龍的靈魂,自然不會就這樣草草認為莫強龍就死了。 周行伸出手指,真元擠破指尖,滴下一滴鮮血在魂雕上,而後下了命令,發現有威脅的東西立刻警示。 直到現在,周行才安下一分心,也是盤坐在地上,吞下洗髓丹,開始恢復。這幾個時辰的連番消耗,縱使以他精純的真元,也已經有些匱乏了。 天漸漸黑了,周行睜開眼,眼中蘊含的神光,彷彿在燭光下的琥珀,深邃而內斂。他看了一眼還在恢復的宋羽,然後再一次用種生術為莫強龍的身體注入生機。 最後,他仰在草地上,目光炯炯的望著霧濛濛,沒有一顆星辰顯現的天空。 初冬的臨夜,這樣的天空,帶著壓抑,渾濁而不透徹。 雲是模糊的堆集在一起,看不到明顯的分隔線,沒有飛鳥大雁在空中翱翔,剩下的是孤獨如同單獨被鎖在小屋子裡的寂寥。 很久,周行沒有這樣的觀察過天空,在他的感覺中,這樣初冬的天空,不是真正的天空,像是一面髒兮兮的鏡子投影,他似乎是活在別人的夢裡,包括自己都顯得不清晰了。 絲絲的冷風,不知何時已經瀰漫在了這片空間,周行的身體經過真元的淬煉,已是寒暑不侵,就算是呆在冰窯,也能夠安然若泰。 但他忽然覺得冷了,彷彿還是凡人的時候,在那鵝毛大雪的天氣,一個人裹著床被,呆在炕上,仍是覺得陣陣寒意鑽心。 「洞府,回不去了。」周行喃喃。 對於他來說,洞府不是臨時開闢,是準備選擇在此修練,是他經過十數天的努力打造出來的家,雖然沒有親人,卻有宋羽和莫強龍陪伴。 而現在,突然的變故,又一次讓他流離失所,這種感覺,他很不喜,他想要成為強者,其中一方面,也是希望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 「祈雲一脈不容我,粵宏景毀去了我的家鄉,我無法再呆在楚南國,輪迴宗估計也會四處尋我,還有那不知是誰,讓我爹娘和二叔的靈魂消失…… 這一切,好像都是在讓我無法安身,似乎有一個神秘的強者,施法讓這些厄運環繞在我的周圍。 還有腦中的黑氣,還有莫老伯的生死。 我的實力,太弱,太弱……沒有一件事,我能夠靠自己解決。」 周行望著天空,眼中的神光越來越盛,在眼底處,那破幻法目凝成的金芒漸漸發亮,這金芒不再是眼底的一點,而是擴散開來,幾乎把周行的眼睛都染成了淡淡的金色,把那神光也染成了金光,周行沒有發現,他只是覺得眼前越來越清晰,那萬丈高的白雲,在這樣的暮色中,他也能看到其中繚繞的雲氣,有著絲絲雷電纏繞。 「你們!真的以為,我周行,好欺負麼……」 他腦中的黑氣,在這一刻,瘋狂起來,即使清寧丹的能量也只是勉強把其束縛住,黑氣不斷的衝擊清寧丹的能量,越來越瘋狂。 這樣的動靜,周行自然能夠察覺到,他沒有運功去抵擋,只是看著越發黯淡的暮色,眼中完全被一股金光所充斥,在這暮色裡發亮,彷彿黑夜裡驟亮的兩顆星辰。 「你們!真的以為,我周行就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反抗麼!你們!真的以為,我,周行,就會任你們欺負麼!」 「轟!」腦海中,那帶著獸念的黑氣豁然衝破了清寧丹能量的束縛,瘋狂的朝著周行的腦海肆虐。 周行依然沒有去管,還是躺在草地上,他雙目中淡淡的金光漸漸隱去,但一對眸子卻是金眸,周行看著天空,他彷彿感受到了自己靈魂的存在,靈魂在不斷的朝著冥冥中升去,靈魂越來越乾淨,其中的雜質不斷的被排除。 「啪」似乎有蛋殼破碎的聲音響起。 周行忽然發現本來已經到達極致的一丈神識,豁然間又延伸了半丈,再差半丈就是一般築基初期修士才能擁有的。 心境!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延伸於靈魂中的境界,或是感悟人生,或是書讀萬卷,或是思想的頓悟,都能夠讓心境昇華。 心境單純沒有力量,然而如練武一般,心境太差,就容易走火入魔。修真也是如此,心境不夠,無法更好的控制功力,對於突破也會是阻礙,就像是書讀了萬卷,提高的不僅是學識,儒者的氣質以及對於事物的看法等,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境,那種思想。 許多修真者,當無法突破自身修為時,都會選擇去凡俗感悟,或是遊歷明山大川,培養心境。對於低階的修真者,心境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但對於高階的修真者,心境則是不可忽視的重要。 第一百七十七章 蹤跡 往往修真者,修為提高的同時,會耗費不少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哪怕是不刻意去培養心境,也會慢慢的增長,就像是年紀大的人,和年紀小的人,不論後者見識多廣博,大多數,在某些思想上,也是不如老人家。 而周行從初入修真到現在也不過兩年半的時間,真實年紀也只是十六七歲,雖然經歷的較多,但是在小瓷片和融元功那種堪稱恐怖的提升修為下,心境是遠遠的跟不上,這個時候,心境頓悟,卻是讓周行在無意中打下了基礎。 更是在這個時候,破幻法目有了長足的進步。 腦海,那突破清寧丹能量束縛的黑氣,已經開始影響周行的情緒。 周行神識轟然來到腦海,以摧枯拉朽之勢,把黑氣圍困起來,並且有意想要消除這團黑氣。黑氣散發著獸念,周行眸中一片金色,本心毫不受動,任憑這獸念在腦海中衍生,也只是一個勁地想把黑氣消除。 許久,似乎在周行毅而不棄的努力下,清寧丹的能量也是再次朝黑氣包裹而來,沒過多久,黑氣再一次安靜了下去。 「還是無法消除!不過它也不可能像以往那樣完全的影響我了。」周行依然是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臉上古井無波。 他一雙淡金色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在破幻法目之下,他能夠看到更遠的東西,能夠看得更清晰。 第二天早晨,宋羽恢復了正常,當下,周行帶著莫強龍,繼續朝遠處而去,他要去找人救莫強龍,而想到的人,只有那個仙月宗的明月仙子。 魯淮之地在那次交戰平息後就回復了幾分往日的熱鬧,至於劃分何國,就不是百姓們太過操心的事了。 周行把莫強龍放在客棧中,讓宋羽照顧。獨自來到青江邊,牡丹樓亭。 此刻,這裡空無一人,周行發現,似乎除了明月仙子外,沒有凡人會到這樓亭上,至於為何,周行沒有去糾結在這個問題。他心中有些緊迫,明月仙子不在的話,莫強龍生還的幾率也就越來越渺茫了。 「難道真等到約定的五日時間麼?」 忽然,周行心底一跳,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他四顧之下,卻見遠處有一名青年不善的朝他這裡看著,見周行注意到自己,立刻是扭過頭去,假裝朝其它地方望去。由於修練出神識,以及心境提高,周行對於環境的感受要強烈了許多,那明顯的不善眼神,自認不可能感受錯。 周行皺了皺眉,自認是沒有惹過這人,心中一動,於是悄然的運用起破幻法目朝那青年瞥了一眼,這一瞥,周行心頭不由一震,這青年竟是個練氣初期的修真者。 那青年在這時又回頭朝周行的地方望來,卻是神色一呆,發現周行的人已經不在視線之內,他隱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加快腳步,朝靜僻處走去。 來到沒人的地方,青年從懷中摸出一張傳音符,對著這符,嘴唇輕輕的動著,似在說話。突然,青年停止了動作,驚愕的看著面前突兀出現的一人,周行! 青年立即朝後退了幾步,臉色有些緊張的看著周行,手中捏著幾張符,全身真元凝聚在手中。 「你是什麼人,為何要跟蹤我!」周行目光冰冷的注視著他,剛才他以隱匿術跟在青年身後,尾隨至此,見到他用傳音符,立刻現身而出。 「你誤會了,我沒有跟蹤你!」青年狡辯的同時,拿著傳音符的左手背到身後,想趁周行不注意而施放。 這一幕,完全落在周行的神識之內,他身形一動,以極快的速度來到青年身邊,青年右手一抖,兩層金剛符化作的護盾出現,擋在了外面,身上更是騰起一層陰森的黑霧,把自己籠罩其中。 「低級金剛符而已!」周行右手雙指並劍,元劍握於手中,直接砍去。 同時,他雙眸呈現出金色,不論是金剛護盾還是黑霧全部在破幻法目中變得透明起來,一眼就看到,裡面的那青年正在祭起傳音符。 「妄想!」周行元劍光芒大作,一劍下去,兩層護盾根本沒有任何阻擋,便是破滅了。元劍繼續落下,那黑霧卻是化作了一條蛇形,瘋狂的纏向元劍,這黑氣帶著腐蝕性,與元劍相觸發出「嘎吱」的聲音。 眼見那青年已經要將傳音符施放而出,周行雙眸之中佈滿金色,在目光下,黑霧變成了無數密密麻麻的黑色顆粒,在那青年的身體外不斷的移動。 周行伸出左手,一層真元護罩把左手包裹住,對準黑霧輕輕一撥,那黑霧立時露出一個小洞,周行猛地把手伸進,在那青年駭然下奪過了傳音符,而後對準青年的眉心一點。 青年的身體驀地一僵,倒在了地上。他並沒有死,在未確認對自己有威脅前,周行不會去隨便殺人。 周行收回元劍,看了看左手,即使有真元護體,衣服也是被腐蝕了一個小角。他眸子恢復了黑白色,瞅了一眼手中的傳音符,神識浸入,青年的聲音從傳音符中響起。 「傷沈龍者,疑似在魯淮中心現身——輪迴宗郭余。」 「果然是輪迴宗!」周行臉色陰沉,手中的傳音符冒出一團火,頃刻間化成灰燼。「看來輪迴宗已經在找我了,他們的速度好快,那沈龍定是有辦法把我的樣子繪出,否則不可能一眼就認出我。」 隨即,周行朝這名叫郭余的青年看去,臉上泛起狠色,伸出手,想要毀去這人,但在半空中,卻怎麼也無法落下。 這名青年與他本無怨仇,周行的心性向來是不會隨意殺人的,他修真的時間還太短,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這一點,也是他無法果斷作出決定的一點。 「該不該殺?」周行臉上顯出掙扎之色,有些猶豫了。 若不殺的話,那輪迴宗將會來此找我,如果與明月仙子見面,恐怕牽連到她身上。若殺的話,這人畢竟與我無冤無仇,只是為其門派通風報信,罪不至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固魂香 不多時,周行朝外走去,神色複雜,既有焦慮之色,又帶著一抹輕鬆。 他離開不久,在一處拱著土包的地面旁,一縷紫色憑空出現,是明月仙子,她仍是抱著古箏,對於仙月宗的人來說,樂器就是本命法寶一般的存在。 明月仙子淡淡朝土包內看了一眼,接著素手凌空一撫,那燃成灰燼的傳音符竟是重新凝成形,其中響起了郭余的聲音。 「輪迴宗?似乎有些耳熟。」明月仙子鵝眉微微一蹙,隨後,眉頭展開,那傳音符再次毀滅,連灰燼都不曾剩下。 她遙指向土包,那土包詭異的朝上翻起土,少頃,那名輪迴宗叫郭余的青年浮了出來,他的鼻邊被一根空竹筒通向土包外,以作呼吸之用。 剛才周行並沒有殺他,只是把他打昏,至少幾日後才能醒。 「心太過善良,也不是一件好事。」明月仙子淡淡的說了一句,清澈的眼神落在郭余身上,輕語道:「你再裝睡的話,我就讓你永遠醒不過來。」 這話一出,那郭余驚慌的睜開眼,站起身,有些震驚的望著明月仙子,隨即臉露鄭重之色的道:「仙子是月仙宗的人吧,這是輪迴宗的事,希望仙子能夠不要插手。」他目光凝重,這龜息之術,普通修真者不可能發現。 聞言,明月仙子輕輕一笑,看得那郭余微微一怔,如此的笑靨如花,除非心性冷漠之人,否則不可能不為之心動。明月仙子唇齒微啟,微笑道:「真是個機靈的小傢伙,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知道自己不是我對手,所以報出自己的宗門想要威脅我麼?」 未等郭余開口,明月仙子纖細的手指輕輕的在古箏的弦上一撥,「錚!」一聲脆響在郭余的耳中響起,他只覺得這聲響動越來越大,漸漸充斥在了整個腦海。 「你在輪迴宗是什麼地位?」明月仙子輕聲問道。 片刻後,奇怪的事發生了,郭余竟是俯首,恭敬地答道:「主人,我是輪迴宗何坤長老的親信,何坤長老是宗主的親信。」 「嗯,剛才那人,你記住從來沒有見過。另外,如果輪迴宗有什麼大事,記得要通知我。」明月仙子說完,空中蕩漾起一縷紫色,她已是消失無跡。 「是!」郭余自顧的應了一聲,然後彷彿什麼也未發生的離開了這裡,他還是郭余,但卻不再是以前的郭余了。 這時,周行回到客棧,宋羽正在靜坐養神,聽到響動,問明了周行外出的情況,聽聞沒有找到明月仙子,不由歎了口氣。 接著,周行先用種生術為莫強龍施展了一遍,然後開始思量起剛才的事,輪迴宗近在咫尺的威脅,比之腦中的黑氣更加重要。 「那黑氣現在無法完全干擾我的心境,迫在眉睫的還是救莫老伯,然後趕快離開此地。那明月仙子修為應該是築基期以上,而且是月仙宗的人,現在也只有先找她想想辦法。」 剩下的三日,周行沒有修練,先是整理了一下儲物戒指,裡面繁多的東西,直到現在,周行大多數也是不瞭解的,很多對他有幫助的東西,如功法,如像是清鴻筆之類的法寶,他都是沒有掌握,現在自然不是時機修練,等到這些事情告一段落,周行已經決定先找個地方,安靜的修練一段時間。 周行還把華雲宗心法的內容,還有「元劍」的功法都是溫故了一遍,以前不懂的地方,由於修為的提升,明悟了不少。 還有血蠶,靜靜的躺在儲物戒的一角,大概是很久沒吃東西,沉睡了。周行幾乎快要把這些血蠶給忘在腦後,一想起天元派掌門慘死的情形,就不禁有些發悚。 另外,包括築基才能開始修練的「驚神一念」這種天元派的厲害功法,周行也是稍稍過目,當然,想要修練,只能等到築基期了。雖說現在周行已經有了神識,但是離築基期的還是要差些,而且如今也沒時間去修練。 餘下的時間,周行還把從天元派掌門那裡獲得的煉丹玉簡翻看了一下,想從中查出對莫強龍有幫助的丹藥。這一看,果真是有所發現,令周行細看起來。 「固魂香,能夠修復和凝固靈魂,對於普通修士有不錯的效果,對於靈魂穩固者,有一些穩固靈魂的好處。」 看到這些,周行大喜,連忙朝下看。 「固魂香需要一種主材料築魂金石為引,還需要寧神草,七彩蓮花,百年沉香木……煉成熏香,以真元之火催燃……」 玉簡中非常詳細的把「固魂香」需要的材料和使用方法列舉的一清二楚,即使初接觸此類的周行,也是大致的明瞭一些。 「若是能把這『固魂香』煉製出來,說不定對莫老伯有幫助,就是不知道附近什麼地方有坊市,會不會賣成品?」周行沉吟了一陣,繼續看其它的丹藥是否還有幫助。 而「固魂香」的材料都被周行一一記在腦中: 築魂金石,寧神草,百年沉香木,七彩蓮花……總共十餘種。 時間很快就到了與明月仙子約定的五日,周行一大早就換上了乾淨的白衣,出了門,到了牡丹樓亭的所在地。 讓周行意外的是,在牡丹樓亭周圍,早已圍著等候了一群富家公子模樣打扮的人,大多數都是熟悉的面孔,附近仍然是一些壯漢把守著,不准一般人過去。 「杜少,你帶我來聽明月仙子彈曲,真有傳聞那麼好聽麼?」 「放心吧,我怎會騙你,聽了明月仙子的曲子,保證你再也聽不進去別人的,日思夜想都要來。」 「哦,那明月仙子什麼時候到?」 「仙子每隔十日,就會來這裡彈曲,有時候很早就來了,有時候中午才來,你耐心等著吧,可不要吵嚷,仙子不喜歡太吵,所以大家才帶了手下,平日裡也不讓人上這牡丹樓亭。」 「那我可真得見識一下這明月仙子是何等人物了!」 聽著這兩人的談論,周行朝台階走去,又有兩位壯漢來阻攔,周行臉色淡然,手下一動,就解決了他們,來到了牡丹樓亭下,靜靜等待起來。 他心下有些不快,這明月仙子約他五日後來此,竟只是按著以往的習慣,還有這麼多人圍在此處。 不多時,明月仙子步履輕緩的從遠處走來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解決之法 眾人擁護上去,明月仙子淡然地走到牡丹樓亭,目光在周行身上頓了頓,有些訝然之色,隨即開始彈響古箏,卻是沒理周行。 周行目光一閃,未做任何舉動,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著。 這一曲,是周行去望江樓時,那琴師童子彈過的曲子,在明月仙子手中,如同自然的聲音,周行數次都差點沉入樂曲中,幸而心境昇華了,能夠清醒過來。周圍的富家公子,一個個露出享受的樣子,沒有一人能夠在此曲中還意識清明,彷彿都沉浸到了各自的美夢中。 一曲作罷,附近只有周行還清醒著。 「看來不用我幫忙,你也能控制它了。」明月仙子淡淡一笑的說道。 「多謝仙子好意。」周行知道,這一曲是明月仙子為他彈的。 見周行還待續說,明月仙子微微搖頭,站起身,輕聲說道:「這裡俗人太多,換個地方再談吧。」 片刻後,兩人出現在了離魯淮中心較遠的一處青江沿岸,滾滾的青江水打在岸邊,順流而去,周圍不見他人。 「仙子,我有兩件事想要請救你。」周行直言不諱的道,在他感覺中,明月仙子不喜歡聽廢話。 明月仙子纖手在古箏上輕輕摩挲,淡笑道:「第一件事,可還是你腦中的黑氣?」 這事在上一次周行就已經向明月仙子說清了,自然不會意外,點頭道:「那黑氣會隨著我的修為提升而增長,其中似乎充斥著許多野獸的念頭影響我,現在我還能勉強控制,但是若要突破的話,恐怕就難以壓制它了。」 「獸念麼,倒是沒有聽說過。」明月仙子含水的目光在周行的身上打量了一下,半晌後,有些異樣地說道:「你的真元比普通的同階修士精純不少,不過卻是駁雜無比,好像是由許多人的真元組合在一起,然後被你煉化運用。莫非是你修練功法的問題?」 聞言,周行一怔,心裡卻似翻起了滔天駭浪,明月仙子竟是一句話,就把他的情況給說了個大概。 周行沉默了許久,才道:「仙子所說沒錯,不知可有解決之道?」 「解決的方法很簡單,只要你靜修數十年,不要急著突破,把這些真元完全煉化成自己的,到時,或許你腦中的黑氣也會慢慢消失。」明月仙子淡然道,讓周行陷入了沉思。 好一陣子,周行把此事暫時壓在心中,定了定神,又道:「另一件事,是在下有位朋友,自燃了靈魂,如今生死不知,望仙子能夠相助。」說完,周行目露期待之色的看向明月仙子。 「如何自燃了靈魂?」明月仙子有些詫異的問道。 周行略一遲疑,並沒有過多的隱瞞,把事情的緣由稍微講了一下,明月仙子聽後,乾淨如處子的臉上,多了一抹奇色。思量少頃後,說道:「你帶我去看看。」 隨後,兩人來到了客棧,宋羽見到明月仙子後,眼中流露出喜意,慌忙朝她見禮。 明月仙子來到莫強龍身邊,看了許久,似乎是因為莫強龍身體充滿了強烈的生機而有些驚訝,半晌後說出了讓周行宋羽大喜的一句話:「他還活著,不過,靈魂虛弱無比,若是你能夠達到築基,就能夠看清楚了。」後一句話,自然是對周行所說。 「仙子!那怎麼才能救醒他?」周行忙問道,宋羽也是眼巴巴的看著明月仙子。 「只要能夠幫他恢復靈魂,他自然就能醒了。」明月仙子道,沒等周行開口,繼續道:「你們可知道八大宗之一的萬蒼宗?」 「嗯。」周行沉吟的點點頭,心中猜測出了一二。 「萬蒼宗內有一件法寶,名為『九轉佛環』,或許能夠讓他的靈魂恢復許多,我送你一副八國盟中修真門派分佈的地圖,你自己去尋找吧。」明月仙子輕聲說道,取出了一張類似羊皮製成的地圖,遞給了周行。 「九轉佛環麼?萬蒼宗……」周行的眉頭微微的皺起,下意識覺得其中肯定困難重重。 「我答應幫你的事,已經做到了,我再送你一件物品,有時候或許能起到一些作用的。」明月仙子說著,竟然「錚」的一聲,從古箏上扯下了一弦,然後手指靈巧的挽動了幾下,這弦就變得鬆軟如絲線,接著又拿出一個只有指頭大小的仿如圓月的玉石,穿在上面,然後交給了周行。 周行把這做成了項鏈的弦和玉石拿在手中,有些發愣的望著明月仙子,因為他知道,對於月仙宗的人來說,樂器就是他們的生命,怎可能隨便就取下一弦贈人。 「仙子……」周行張口欲問,卻見明月仙子微笑道:「你救了數萬人,收明月一件物品,又有什麼呢?如果願意的話,你掛在頸上,若有月仙宗的人見到,或許能幫你點小忙。」 「多謝仙子!」周行真誠的道謝,視線在這弦絲和圓月玉石做成的項鏈上停留了許久,然後依言帶在了脖子上,隱隱的,周行感覺這東西不一般。 而後,明月仙子告辭離去,在離去之時,她的目光不引人注意的在周行的丹田略微頓了頓,眼神中泛起一絲悲哀,隨即隱去。 不多時,周行和宋羽帶著莫強龍,也悄然的從客棧離開了,這裡有輪迴宗的人出現,有了解決之法,周行自然不會再在這裡多呆。 一片蒼茫的山林中,周行一行已是離開魯淮中心地有兩日時間了,有了明月仙子贈送的地圖,周行對這一片頓時有了比較清楚的瞭解。 這八國盟總共的範圍有數萬里,其中大大小小的門派足有數十個,像萬蒼宗這樣屬於八大宗之一的,自然是八國盟最大的一個宗派,而月仙宗則沒有在地圖上標記。 另外的大派也有兩個,欲神宗,霸山派。 剩下的普通宗派,策原派,點海宗,以及輪迴宗也赫然在列。 周行此時所去的是一處屬於點海宗的坊市,點海宗是八國盟中傳承比較久的宗派,有上千年的積澱。 第一百八十章 點海宗坊市 點海宗的坊市一直是對外開放,只要是修真者都可以自由出入,其外的迷陣,只要是凝練了真元,踏入修真的修士都能夠看見。 遠在十數里外,周行的神識便感覺到有許多靈氣波動,他打開地圖,觀察了片刻,對宋羽說道:「前面應該就是點海宗的坊市了,帶著莫老伯不太方便,師弟就暫時呆在這裡吧。」 「嗯」宋羽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他身上有周行給的高階符,還有魂雕以及羽扇,只要不是遇到築基以上的修士,都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等宋羽帶著莫老伯藏到一處較為隱秘的林中,周行這才放心的施展開掠影步朝點海宗的坊市掠去。 「這點海宗當初還比較弱小,師尊的常識中也沒有什麼詳情,不過以地圖上的標記來看,這裡的坊市算是較大的。 希望能夠在裡面找到固魂香,或者能夠對莫老伯有用的東西吧。」 在離點海宗不算太遠時,周行拿出了一些黃黑色的油脂在臉上和頸部以及手上塗了一層,看起來與以前的樣貌改變了不少,十足一個病泱泱的青年,這種是宋羽行走江湖時用過的招術,周行是為了防止輕易被輪迴宗的人找到。 周行的速度極快,沒過多久,就到了坊市的近前,破幻法目下,這裡的迷陣對他完全是透明的,於是沒有再做遲疑,閃身而入。 在凡俗中難得一見的修真者,在這裡卻比比皆是。周行從坊市的入口進入,守門的點海宗弟子沒有任何為難的直接放行。 放眼望去,是一處比天元派坊市大了至少十倍之地,裡面仍是許多商舖林立,和修士自由交換的小灘位,足有千個之多,同樣,也有數千以上的修士在其中遊走,讓這坊市顯得熱鬧非凡。 叫喊聲也是此起彼伏,加上修真者們都是中氣十足,幾乎剛一踏入坊市,就感受到一股濃重的凡俗中菜市場的味道。 「下品精力丹,兌換靈石,各種材料,價格便宜,童叟無欺!」 「來一來,看一看咯,黑玉髓,火岩石,各種煉製偽法寶的材料,應有盡有。」這句話引得周行都是側目,不過他知道,偽法寶的一些普通材料並不難找,但是十份百份材料也要看運氣才能煉製得出一件普通的偽法寶。 「烈虎妖獸,邪鱷妖獸的部分身體材料,剛從落神澗新鮮出品,換取靈石和增加修為的丹藥!」 落神澗,周行知道,是在八國盟內的一處澗淵,不提四周遍佈了數百里充滿著大量猛獸的地帶,光那澗淵的寬就有百里之上,除了能夠凌虛踏步和有飛行法器的人除外,其他人只有從周邊下去,這澗淵就是一處無比寬廣的深淵地帶,除了露天的百里,在其地下,似乎還有成千上萬里方圓,甚至更加廣闊的地域,似乎佈滿了八國盟的地底。 最重要的是,落神澗中有無數的妖獸,同樣的,還有無數在地面幾乎難得一見的各種材料。 傳說數千年前有化神修士也深入過落神澗,想要一探方圓,卻在數月後重傷而返,從此嚴令弟子深入落神澗口內千里,而這化神修士,據說是萬蒼宗其中一代宗主。不過,具體是否屬實,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散修中,也有金丹甚至元嬰的修士,數千年來,倒真有不少這樣高階的修士隕落在內,大家對落神澗的恐懼,也是達到談虎色變的程度。 然而,就算是這樣,仍是有不少修真者趨之若鶩,因為裡面的妖獸,對於普通門派的修士以及散修來說,渾身是寶,如果遇到奇獸,能夠抓捕,或是有獸卵,以及珍貴的材料。一夜之間,擁有的財富極有可能比得上一些小宗派。 這種事情,雖然不多,但每過幾年數十年,總會發生那麼幾起,令許多修真者就算是冒生命之險,也會進入。 祈雲真人當年也在其中遊歷了一圈,因為師兄的告誡,也並未深入,但是在常識中,留下的隻言片語,就足夠令周行謹慎了。 「我的身家已經足夠,這落神澗完全不必去冒險。」周行暗道。 這時,周行感覺到有人用觀氣術查探自己,略一皺眉,朝裡走去,他在進入此地的時候,就用隱匿之術把自己的修為定在練氣五層。他早已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世事險惡,修真者沒有太多規矩,比之凡俗更加的危險,有些時候,多藏拙一些,未嘗不是件好事。 周行在進來時,已用破幻法目觀察了此地的修士一遍,心境的提高,令破幻法目的隱蔽性更勝從前,與那種普通的觀氣術相比,就如同棉麻和蛛絲的區別。 這裡的修士,大多數仍然是練氣初期,有一小部分是練氣中期的修為,練氣高階的修士只有百分之一二,至於築基修士,周行只看到兩個,而且一晃就不見了人影。至於其中就算有人用上隱匿術,但在破幻法目之下,能夠隱藏修為的估計不多。 「築基修士一般在普通宗派都是長老乃至宗主,想必也不會過多到這種普通的坊市內。」周行心中輕鬆了不少,擁有神識,只要接近就很容易看破他的偽裝,他自然是擔心輪迴宗。 一位青衫中年人在打量了周行一陣後,就走上前,恭敬道:「這位前輩,在下梁園,不知你是不是第一次來這坊市,晚輩在這坊市中呆了十數年,對於這裡瞭解的一清二楚,包括那些隨時新來的前輩出售的東西,都能知道一二,如果你想要知道什麼的話,儘管問晚輩,或者讓晚輩帶路都可,只要能夠給晚輩半顆靈石或者一兩顆精力丹就可以了。」 聽他說著前面的話,周行還有些吃驚,竟然有人會主動來帶路,直到最後一句話,周行不由啞然失笑起來。他忽然又是目光一閃,看了梁園一眼,驚疑道:「你是個普通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湊材料 梁園非但沒有吃驚,反而是滿臉笑容地說道:「前輩目光如炬,想必是常年修練,對外界不太瞭解吧。晚輩的祖上是這點海宗的修真者,不過後代卻沒有修真的資質,點海宗念在祖上的情份,就讓晚輩這一類人在坊市和屬於修真者的附屬城市居住,這坊市的東面不遠,就是點海宗的附屬城市,有很多像晚輩這樣的人住著。」 「原來如此。」周行恍然,腦中也是冒出了關於這方面的內容。 修真者所生的子孫,出現修真資質的幾率比凡人大的多,但也有運氣不好的,於是這類人,既不好讓他們去凡俗,又不能讓他們修真,所以就有了屬於他們的城市,他們的基數比修真者大的多,後代也是有許多能修真的,也是因此,許多宗派都是直接在他們中尋找修真者,於是去凡俗中的修真者也便越來越少。 想到這裡,周行看向梁園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他們這類人,永遠生活在修真者的腳下,有著許多苦楚,比凡俗的人還要累。 梁園呵呵笑道:「前輩,就讓晚輩為你帶路吧,哪怕沒有能賞給晚輩的,晚輩也願為前輩效勞。」 「好吧,那你帶我先在這坊市走上一圈,介紹一番。」周行沉吟了一下,微微笑道。 「這邊走,前輩,前面是一些普通散修交換的地點,其中包括了一些丹藥,妖獸的材料……」梁園介紹著。 「嘿,梁園,看來你又找到好生意了啊!」有人朝梁園打招呼。 梁園嘿嘿笑著向那人點點頭,接著繼續對周行介紹著這坊市。 他的介紹非常詳細,包括許多店舖賣的有什麼,都會說個大概,讓周行非常滿意。到了最後,周行思量了片刻,拿出了兩粒下品精力丹給了梁園。 梁園略帶驚愕後,自然是大喜之極的感謝周行,兩粒下品精力丹,他有時候幾個月都不一定能得到。 「梁園,我這裡有份材料單,想托你幫我找到賣處,找到的話,我不會虧待你的。」周行拿出紙筆,寫下了煉製「固魂香」的材料,交給梁園。這一點,他是在看到梁園對各個店舖如數家珍時想到的,與其自己慢慢尋找,交給他的話,自然是會快很多。 梁園拿過材料單,瀏覽了一遍,有些驚訝道:「前輩,這裡面的東西,有不少我都未見過,只怕這坊市中也不一定有。不過前輩放心,晚輩會盡力去找的。晚輩在這坊市邊有一處窩捨,晚輩的兒子也在那裡,前輩不如去那裡等我,稍做休息吧?」 周行發現,梁園在說到自己的兒子時,眼中似乎閃爍著自豪的光芒,略一想,於是點頭同意。 稍後,兩人來到坊市邊緣的一處房屋,梁園為周行介紹了自己的兒子,梁天成,然後就去為周行尋找材料了。 梁天成,看上去比周行還要大上兩歲的樣子,長得像個書生,身上帶著儒雅之氣。讓周行一怔的是,梁天成竟是個練氣三層的修真者。 「道友,我爹對這坊市非常熟悉,只要這坊市有的東西,他基本都知道一些的,你安心等待吧。」梁天成微笑道,他看不出周行的修為,但想來也不會差太遠,所以用道友稱呼。他雖然還不能用觀氣術,但修真者之間離得近了,都會有一些對靈氣和真元的感應。 兩人隨意的交談了幾句,介紹了自己,梁天成為周行沏了一壺清茶。 「道友修為已經不弱,為何你爹會去給人帶路?」周行奇道。 梁天成歎了口氣道:「我爹是為了讓我能夠多一點資源提升修為,所以才這般做的,如果沒有我爹的話,我現在的修為可能還只是練氣二層而已。像我們這樣的人,除非資質極好,否則想要入點海宗就只有靠自己的努力修練到練氣中期才行。我爹也是希望後代能夠重回宗門,倒是讓周道友見笑了。」 聞言,周行忽覺鼻子一酸,腦中回想起那個拿著煙桿的瘦弱身影,爹! 只為了孩子能夠成龍成鳳,大多數父母都是在無私的付出,可是,又有多少的孩子能懂呢? 「周道友,你怎麼了?」見周行有異,梁天成不由問道。 「沒事。」周行擠出笑容道。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梁園便回來了,臉帶歉意地說道:「前輩,我已經問過了,這單子上的材料,只有一半,在坊市中點海宗的店舖可以找到,其它的估計只能在那些散修自己售換的地方問問了。」 周行接過單子,發現其中有十數種的材料被劃上了圈,周行心中一喜,能夠有一半的材料能找到就已經不錯了,他也沒想過一次就能湊齊所有的材料。 隨後,在梁園的帶領下,周行花了十數塊下品靈石才把這十數種材料買到手,看得梁園震驚不已,這樣的手筆,即使以他在這坊市許多年,也是難得一見。這些靈石,自然是周行曾經在天元派用丹藥換取,以及獲得了如御鬼道人,天元派掌門等人的,在他的儲物戒中,如果把中品和上品靈石全兌換了,至少也有數千以上的下品靈石,這還不提丹藥。這也使得周行對於靈石沒有什麼在意的。 「前輩。」梁園低聲道:「不如等下先去晚輩家中休息片刻吧。」 「好,多謝了。」周行明白梁園的話,他那番舉動,肯定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在這坊市中有點海宗弟子守護,他們不敢動手,等到出了坊市,定會招來麻煩,周行雖然自襯就算是築基修士,也能夠甩掉,但能夠少些麻煩的話,自然最好不過。 接著,周行又去了賣成品丹的店舖,這裡擺放的丹藥比天元派還要多上一些,有一些丹藥,比如龍力丸,猛陽丹,看得周行頗是無語,還有養顏丹,清毒丹,隱匿水,五花八門,即使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也只有對個別丹藥的介紹。 「請問道友,這裡可有固魂香?」周行朝那店主問道,是個練期初期的老者。 老者一愣,目光在店舖擺放的丹藥中掃了一圈,然後低頭思量了一下,搖頭道:「我沒聽過固魂香這名字,你是不是說錯了?」 周行皺了皺眉,又問道:「那這裡可有能夠恢復靈魂的丹藥?」 聞言,老者冷道:「你是在說笑麼,那種丹藥,除了築基前輩以上的存在可能擁有,怎麼可能在這店裡售賣。」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金丹元液 周行自然知道對於靈魂有幫助的丹藥比較珍貴,只是抱著試試的念頭,卻沒想到這老者會如此口氣的說話,心中不免有些氣憤,但此地是點海宗的坊市,周行又不是喜歡惹事之人,於是甩袖出了店舖,梁園連忙跟在後面走出。 出了丹藥店舖後,周行又在四處問了問,卻是沒有任何與恢復靈魂的丹藥有關之物,不由有些失望。 「道友,請留步。」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笑著朝周行走來。 周行腳步一頓,疑惑道:「有什麼事麼?」 那氣度不凡的中年人走近了,笑道:「我見道友四處打聽與恢復靈魂有關之物,不知道友可有收穫?」 周行目光微凝,沉聲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中年人仍是笑道:「道友可別介意,馮某也只是不小心聽到了,見道友修為不弱,而正好當下有一件事,可能對道友有些好處,所以來詢問一下。」 周行眼底一點金色閃過,心中有些意外,這馮姓中年人竟是練氣七層的修為,在這片坊市中也屬於修為較高的一類了。心下一動,問道:「是什麼事?」 馮姓中年人眼神看了看四周,又在梁園身上頓了頓,笑道:「此事比較重要,不如道友可願隨我去靜室相商?」 周行沉吟少頃,朝梁園囑咐一聲,便跟隨馮姓中年人到了坊市中一處專門為修真者準備的靜室,路上,兩人也互相介紹了一下,這馮姓中年人,名叫馮運。 「周道友,這處靜室是點海宗佈置了陣法,可以隔音和隔斷築基前輩的神識,你大可以放心。」兩人坐下後,馮運先是指著房間笑道。 周行在房間四周柱身上刻畫著的一些簡單符文上掃了一眼,遂問道:「馮道友現在可以說了吧,是什麼事對我也有好處?」 馮運臉色略微凝重的道:「在說之前,我想請道友答應,不要將此事透露給外人,否則馮某是不能隨便說出此事的。」 「到底是什麼事需要這樣慎重?好,我答應道友便是。」聽到這話,周行驚愕了一陣,思量之後,如此說道。 「哈哈,我相信周道友是信諾之人,只是滋事重大,如果傳了出去,少不了會惹到一些麻煩。」馮運大笑道。 周行也是笑道:「馮道友儘管放心,在下時間緊迫,是什麼事還是快些說來吧。」 「嗯,周道友剛才一直問恢復靈魂之事,那道友可知道金丹對靈魂的好處?」馮運正色道。 「金丹?馮道友所指莫非是金丹期前輩凝結在丹田內的金丹?」周行面色一變的問道。 「正是此金丹!」馮運鄭重的點點頭,又道:「金丹是由修真者真元固化,其中含著大量的混沌之氣,更是能夠讓修真者寄居靈魂的所在,其內蘊含的一滴金丹元液,不僅可以讓人築基的幾率直接增加三至五成,更是對靈魂的恢復同樣有莫大的幫助,就算是煉製法寶,也能提高幾率提高法寶的靈性。」 金丹元液!周行從常識中知道一二,但卻是想都沒有想過,金丹期的修士,就算周行招術齊出,估計也無法在其手中過上一招半式,而且金丹修士極少,周行除了在華雲宗時,至今還沒有碰到金丹的修士。 周行不禁驚怒道:「難道你是想和我聯手去殺金丹期修士麼!?」 「哈哈,周道友不要生氣,馮某怎麼會去做那等自尋死路的事,金丹期前輩,馮某活了數十年,都未曾見過,更別說是這種不要命的想法,馮某可還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突破築基的。」馮運搖頭大笑道。 「那馮道友的意思是?」周行眉毛一掀,定定的看著馮運。 「好吧,馮某也不耽誤周道友的時間,直說了。想必周道友對於落神澗不會陌生吧?」馮運道。 「知道一二,不過從未去過。」周行點頭道。 「那落神澗是修真者的寶地,裡面無數的妖獸和珍稀的材料,若能得到一些,受用不盡!同時,落神澗也是修真者的墓地,多年以來,無數天資卓越,修為高深的修士隕落在其中,幾乎有三分之一的人,進入落神澗後再也沒機會出來了。」馮運竟是先說起了落神澗。 周行沒有露出焦急之色,靜靜的等待下文。 馮運對視上周行的眼神,笑道:「在下曾進入過兩次落神澗,一次是二十餘年前,讓我得到一些好處,進入了練氣中階,一次是兩年前,我再次交上好運,度過了練氣高階。這兩次都讓我的修為大進一步,而且運氣不錯,幾次陷裡逃生。哈哈,說不定這與在下的名字也是有一些關係的。當然,我不是一個人進去的,而且只是在落神澗外圍。」 周行露出幾分驚訝之色,這馮運的運氣果真是好,而且膽量也夠大。 「兩年前,我回返時,從一位被妖獸食了大半的修真者那裡獲得了一張地圖,經過一年多的驗證,這地圖應該是屬實的。周道友,你知道萬蒼宗的閒鶴上人麼?」馮運忽然又問道。 閒鶴上人,周行低頭思量了一下,隨後搖頭道:「不知。」 馮運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說道:「閒鶴上人可是在二十餘年前以一人之力,滅掉了兩位同階的魂修,那一次大戰持續了半個多月,幾乎人盡皆知,周道友怎會不知呢?」 周行微一癟嘴,他現在的年紀都不夠二十歲,看來是化妝後的模樣,以及修為使馮運誤會了,畢竟想要達到周行此刻表現出來練氣五層的修為,一般來說至少也要二三十年以上的時間。 「我基本都在閉關修練,對外界所知甚少,那閒鶴上人是什麼修為?」周行問道。 馮運眼中露出一絲嚮往,道:「閒鶴上人是金丹期的修士,一身修為驚天動地,是萬蒼宗的長老之一。」 周行點點頭,難怪連師尊留下的常識都沒有此人的印象,看來是這閒鶴上人入不了師尊法眼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相約 「可惜,閒鶴上人在十數年前,不知為何,去了落神澗,從此再也沒有出來過。據說萬蒼宗的幾位長老,都是聯手入內尋找,卻沒有任何下文。大家都猜測閒鶴上人已經死了。」 馮運說到這裡,周行心中一動,臉色吃驚起來,已是猜測到了什麼,目不轉睛的看著馮運。 「看來道友已經猜出來了吧,我獲得的那份地圖,正是閒鶴上人隕落之地所在!」馮運目光一閃,緩緩道來。 「我不太相信,那閒鶴上人若是真的隕落了,連萬蒼宗的長老也無法尋到,你那地圖又怎會是真的?況且,就算那地圖是真的,肯定已有人去過那裡,把閒鶴上人的寶物拿走,不可能還會留下什麼地圖的。」周行驚疑道。 「這一點,我自然也曾懷疑,不過當時在那死去的修士手中獲得一張未發出去的傳音符,其中的內容大意是他發現了閒鶴上人隕落所在地,但是被一築基的妖獸所襲,受傷下逃脫,繪製了這地圖,讓對方來此接應。」馮運笑道。 周行腦中轉了幾圈,有幾分相信了,這樣的說法還是有很大的可信度。 「這十數年來,我從未聽到任何關於閒鶴上人的事,而且也未有一絲耳聞有人獲得金丹前輩的遺寶,並且那地圖所繪製的地點很是隱秘,加上妖獸一般不會在意人類的法寶,所以我敢肯定,至少有六七層的幾率,那閒鶴上人的寶物還在那處地方。」馮運認真的說道。 周行沉吟了少頃,看向馮運,皺眉道:「即使如你所說閒鶴上人的遺寶未被人拿走,但是那金丹可不是法寶,能夠常存於世,很有可能在其隕落之時,就隨之消散了。」周行想起了祈雲一脈的長老被妖獸所害後的情形。 「哈哈,這點周道友大可以放心,閒鶴上人是萬蒼宗之人,萬蒼宗修真的同時還修佛,修成的金丹乃是如同舍利的存在,只要不是故意毀之,別說十數年,就是百年千年,也不一定會自我消散。」馮運一揮手,大笑道。 周行細一思索,眼睛一亮,心下贊同了這種說法。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雖然只是一些在他看來很基本的常識,但以其千年的經歷,量之大,根本不是周行能夠短時間消化的。 「既是這等好事,以馮道友練氣高階的修為,怎會與我說這事?我的修為可遠不如馮道友的。」周行眼珠一轉,謹慎的問道。 聽到這話,馮運一怔之後,無奈的歎了口氣,半晌才說道:「周道友,我現在的修為也只是練氣七層,剛入高階不過兩年時光,以實力相比,恐怕也不會比道友高太多。而閒鶴上人的隕落之地卻是在落神澗中,雖然我自認運氣不錯,但也不敢就獨身進入落神澗,就算拿到閒鶴上人的遺寶,恐怕也是無福享用。 因此,我想請周道友同行,還望道友能夠考慮一二。」 周行沉默,馮運所說的確對他現在有莫大的吸引力,畢竟莫強龍還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而且以他的修為想要從萬蒼宗拿到那「九轉佛環」,幾乎是件癡心妄想的事,所以他才會先在坊市收集「固魂香」的材料。 「馮道友,我還有一事不明,你為何會找上我?這坊市內練氣高階的道友應該還是有一些吧?」周行再次說出自己疑惑之處,如果馮運沒有說服他的話,他是不會就這樣隨便聽信人言的,他不希望再碰到一個向覃。 馮運攤了攤手,有些鬱悶道:「看來周道友還是不太信任我,那我實話說吧,馮某自認實力不算太強,這修真界爾虞我詐之輩太多,如果找到強者幫忙,指不定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危險重重。找的人太弱的話,也不用進落神澗了。所以說,那個……道友不會介意吧?」說到這裡,馮運有些尷尬的看著周行。 周行也是有些無語,原來馮運是看自己的修為弱,但又不算太弱,這才找上自己。 「道友不要亂想,如果道友答應的話,我還會再找一個中期修士,到時候三人發下修真誓言,再一起去尋找閒鶴上人的遺寶。要是真找到的話,馮某可以提前答應只要那金丹還在,無論有沒有其它法寶,都可以把金丹元液先給道友半滴,但是有其它法寶在的話,就到時再劃分了。周道友覺得如何?」馮運略一盤算後,咬牙說道。 馮運這般一說,周行又是相信了不少,他不會在意其它法寶或丹藥,只要能夠幫莫強龍恢復靈魂的金丹元液就足夠了。 「那地圖可否給我看看?」周行目光閃爍了一陣後,說道。 沒想到,馮運竟是搖頭,拒絕道:「地圖已經被我毀去,記在腦中,畢竟此事對我等來說太過重大,馮某絕不敢出差錯的。不是我不相信周道友,只是怕遇到那心懷不正之人。所以,就算道友不願意同行的話,也請保守此事,馮某可不是個怕死之人,若真有不測,這地圖他人也休想知道!」話到最後,語氣中透出絕然之意。 周行心中一凜,暗道:「此人心性頗是坦然,應該沒對我做什麼隱瞞。到時候只要小心一些,想必不會出什麼事的。」 「此去需要多久?」 「短則十日,多則一月。我可以透露一點,閒鶴上人隕落之地在落神澗外圍,只要運氣稍好,是不會有築基實力的妖獸出現的。」馮運回道。 「外圍?以閒鶴上人金丹期的實力,怎會隕落在此?」周行又生出了一絲疑問。 「這馮某也不知道了。」 這一番談話足足用了數個時辰,周行心中的疑慮被馮運一個個解開,讓馮運心中都是納悶起來,暗道對方謹慎過了頭。 「馮兄,我喜好問個明白,倒是麻煩你了。」周行站起身,抱拳道。 「那周老弟的意思是?」馮運看向周行。經過長時間的相聊,兩人的稱呼親近了不少。 周行嘿嘿笑道:「有這等好事,還能與馮兄結識,小弟當然是非去不可了!」 「好!那五日後,在坊市門口相聚。」馮運頗是欣喜的擊掌笑道,他費了這麼久的時間,以他的修為都感到一陣口乾舌燥,若周行還拒絕的話,他真是連想撞豆腐的心都會有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換保命之術 與馮運分開後,梁園仍是站在靜室外等著。 此時天色已晚,雖然修真者修為越高,休息的時間越少,只需要靜坐恢復一下便可,不過坊市內仍是冷清了一大半。 梁園熱情的邀請周行去他的住處休息,周行略一遲疑,也未拒絕。 當夜,梁天成來找周行,與其秉燭夜談,兩人交流了修練的心得,以周行有著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自然讓梁天成在許多地方茅塞頓開,看向周行的眼神都是放著精光。如果不是周行表現出來的修為較低,他幾乎都想磕頭拜師了,稱兄道弟自是不提。 其間,周行一直想著與馮運約定的事,於是問道:「梁兄,落神澗你瞭解麼?」 梁天成驀然變色,其神色顯得有些驚恐,臉上都泛起一絲蒼白,似乎猶豫了片刻,而後重重的點了點頭,道:「不瞞周兄,我曾去過落神澗一次。」 「梁兄可以細說麼?」周行一直注視著他,自然觀察到他情緒在提到落神澗有些不穩定,心下不由揣測起來。 「周兄,你我一見如故,既然你問到了,我就把那次的事說給你聽吧。」梁天成遲疑了少許時間,緩緩道來。 「那次是在五年前,我想要提高修為心切,不聽家父勸阻,與他人商量一同前往落神澗。周兄應該知道,落神澗中靈草材料等不知有多少,八國盟的散修以及宗派的人也有不少是靠從落神澗中得到的好處,而修為猛增的。 當時,我也是年輕氣盛,又未遇到過什麼危險,所以組織了五個平時有過交情的道友一同前往,加我算是六人。六人中,有兩人的修為是練氣六層,其餘都是練氣五層,就我修為最低,不過我會製作符篆,而且成功率較高,所以實力並不比他們低。」 聽到這裡,周行略感吃驚,製作符篆,可算是很不錯的天賦。 「大家準備在落神澗外圍,聯手捕殺幾頭普通的妖獸,再尋找一些靈草和材料之類的。然而,那一次後,除了我與一位練氣六層的道友逃了出來,其他道友全部葬身在了落神澗。」梁天成臉色黯淡,這是一件令他傷痛無比的事。 「以你們的實力,只要配合好,就算是實力達到練氣七八層的妖獸也不會是你們的對手啊!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練氣巔峰或者築基實力的妖獸?」周行心中猛地一驚,連問道。 「周兄,我們遇到的只是練氣低階的妖獸。」梁天成的話讓周行更加意外起來,他頓了頓,臉上的驚恐之色濃郁了幾分,繼續道:「不過,它們的數量太多了,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百隻!」 上百隻練氣低階的妖獸! 周行雙目一瞪,想像著上百頭龐大的妖獸朝著自己衝來,就算它們的修為再低,這種數量,就算是周行也只得閃身逃走。 「它們全是一隻只有拳頭大小的妖蜂,飛行的速度極快,而且凶性無比,又不怕死。身上的針還帶著劇毒。大家奪命狂逃,最終也只有一位擅長身法的道友與我逃了出來,其他道友全被針毒所創,被那些妖蜂圍在一起,轉眼間就把骨肉全部吞食了乾淨。」梁天成吞了吞口水,腦門生出了細密的冷汗。 妖蜂!可以飛行的妖獸,還含著劇毒,更是群體。 周行心中歎惜,他們的運氣確實太差了,這比遇到練氣巔峰的妖獸的運氣還差。他腦中升起一個疑問,那練氣六層修為的修士能夠仗著身法逃出,還能一說,這梁天成不過是練氣三層的修為,又怎麼能夠逃出? 周行在練氣三層時,就算配合上青雲傘,速度也只能勉強達到普通練氣高階的修士。他可不太相信梁天成也得到了一樣這種法寶。 許久,梁天成才從那場景回過神,嘴角流露的儘是苦澀。 「當時我是親眼看到那些妖獸把道友們吞食的一乾二淨,只剩下殘留在地上的少許血液,這幾年,經常修練的時候也會想起這一幕,所以五年的時間,我的修為提升都很慢,我爹也著急,這才天天出去。」 「親眼看到?那這麼說梁兄當時也是在那妖獸附近?那如何能瞞過那些妖獸?」周行驚疑不定,他自負用上隱匿術,也不敢在妖獸附近,畢竟妖獸比修士對於氣味什麼的要靈敏的多。 梁天成看向周行,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周行沉默,少頃,沉聲道:「梁兄,我在數日後也要去那落神澗,如果梁兄有什麼保命之術的話,還請不吝賜教,我願意以靈石相換。」雖然周行相信以自己所擁有的寶物,隕落的幾率絕對是極小,但萬事都不敢保證。 「你也要去落神澗?」梁天成驀地一驚,旋即又猶豫起來,他與周行不過認識一日,剛才也是要想把心中的壓抑說出去,卻一時不查把所有的事都說了出去。 「周兄,請恕我無法告之。」片刻後,梁天成說道。 周行皺了皺眉頭,思量了一陣,忽然微微一笑地說道:「想必梁兄的那保命之術非常重要吧,梁兄不願說也是正常之事。 我看梁兄已到了練氣三層好幾年,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真元盈滿,卻無法突破吧?」 話是這樣說,周行其實是用破幻法目觀察得知。 梁天成愣了愣,不知周行提此事是何意,點頭道:「周兄所言不錯,或許是限於資質的緣故,我想要突破到練氣中期,恐怕很難。」 「嗯,資質是天生得來,強求不得。梁兄,如果有一枚中品的精力丹相助,不知你有幾成把握突破到練氣中期?」周行說道。 「中品精力丹!?」梁天成雙目一亮,他不是蠢材,從周行的話中隱隱明白了什麼,想了想,答道:「如果真是中品精力丹的話,應該有三成幾率!」 「那如果是上品精力丹呢?應該不會低於五成幾率吧?如果梁兄願意的話,我可以用兩粒上品精力丹與你換那保命之術!如何?」 周行笑著看向梁天成,對於有些修真者來說,寧可拿命去爭取實力。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怎會是他 天剛微亮,周行就走出了梁家的住宅,梁天成一直把他送出了老遠,才滿臉笑容的回去。周行笑吟吟的摸了摸手指上的儲物戒,對於這次落神澗之行,又是踏實了幾分。 隨後,周行繼續在坊市上走了一圈,並沒有什麼值得交換的東西。周行沉吟了一陣,從丹鋪中買了些「養氣丹」「辟榖丹」,這些丹藥都很便宜,一塊靈石就買了上百粒。又去符篆的鋪子,花了不少靈石,買了數十張低階符和數十張中階符,至於高階符,並沒有售賣的。 沒過多久,周行已是返回了宋羽和莫強龍藏身的所在地。 花了些時間,周行交待了五日後的一行,把「養氣丹」和「辟榖丹」囑咐給莫強龍服用,以保證他的肉體不死。考慮之下,也留了一些「辟榖丹」給自己,並全部都用小瓷片提升到了上品,關於小瓷片,周行沒有告訴他人,唯他和祈雲真人知道。 餘下的幾日,周行先是用神識包裹著清寧丹尚存的能量,把黑氣完全的壓制住。又把自己會的功法稍稍熟練了一番,原本還想把清鴻筆這種神奇的法術修練一番,但是在練了一整日,都無法下筆時,周行果斷的放棄了。 倒是破天一指,他勉強學會了幾分,不過練習太少,發揮不出什麼作用。 轉眼間,已是到了約定之日。 點海宗的坊市中,馮運眼中略帶焦急的等待著,雖然已經約定好了,但是事到臨頭反悔的事並不少見。 「馮兄,我沒來遲吧。」周行一身白衣,緩步走向馮運,面帶輕鬆的笑道。 「哈哈,周老弟能來,那便是不錯了。」馮運暢快的笑道,內心的慌亂頓時減輕了不少。 周行看了一眼四周,問道:「馮兄,你一共邀請了幾人?」 「除了周老弟外,還邀請了兩人,都是練氣五層和六層修為的道友,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臨時變卦了。」馮運有些擔心的說道。 「有那等好事,誰會輕易放棄,馮兄耐心點等吧。」周行笑道。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後,一位鷹鉤鼻的冷厲老者速度飛快的掠來,周行二人朝他看去,馮運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不少,抱拳笑道:「魯兄,多謝了!」 鷹鉤鼻老者似乎不善言笑,重重一抱拳道:「魯某答應過的事,自然不會變更。」說著,看向周行,道:「這位道友是?」 「我來介紹一下,魯兄,這位是周行老弟,有練氣五層的修為。」馮運笑著指向周行,周行此時表現出來的仍是練氣五層的修為。又道:「周老弟,這位是魯嚴兄,與我相識數年了,為人直爽,信守承諾。差一步就到練氣高階,實力絲毫不弱於我。」 他的話讓魯嚴冷厲的面容緩下許多,看向周行,抱拳道:「周老弟看起來年紀輕輕,修為就能達到這等地步,真是讓魯某慚愧。」 「魯兄說笑了,在下只是運氣不錯,僥倖而已。倒是魯兄馬上就要到高階了,著實令人佩服!」周行笑道,心中卻是微歎,這魯嚴的年紀粗略估計也有七八十歲,如果沒有奇遇,這輩子想要築基,恐怖沒有什麼希望了。難怪會以身犯險,會答應去落神澗。 接下來,三人時不時的聊上幾句,馮運話語玲瓏,沒有冷場。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了半日,三人早已是坐到附近的一處石椅上等待著。 「都等了半日了,你說的那人到底會不會來?」魯嚴冷聲朝馮運問道。 周行面色也有些不悅,這樣等待,確實太浪費時間了。 馮運朝四周掃了一眼,皺眉道:「約好是在今日上午,可能他有事耽擱了。魯兄,周老弟,我們再等半個時辰,若是他再不來的話,就我們三人去吧。不過,有他在的話,我們此行應該會更加順利一些的。」 「馮兄,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這人有什麼特殊?」周行奇道,魯嚴也是看向馮運。 馮運嘿嘿一笑,說道:「此人的修為和周兄差不多,說來也是我的運氣,當時只是在坊市中尋找合適的人選,從而找到此人,沒想到此人竟然會陣法,而且造詣還不弱。」 「陣法?想不到此人會有這樣的天賦,這樣說的話,那我們再多等等也是無妨。」魯嚴面露驚訝的說道。 周行也是點點頭,他還未怎麼接觸過陣法,但卻是從常識中知道陣法的博大精深,華雲宗的九峰就是一個大陣,一旦開啟,連化神修士也能阻擋。 隨後,三人的談話都是圍繞著這會陣法的修士,不過,就算馮雲也對其知之不多,只知道這修士姓「孟」。 「那孟道友是否不會來了,再這樣等下去,恐怕就得天黑了。」魯嚴說道。 馮運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他滿心期待有這位孟姓修真者的加入,卻沒想到此人竟會不守諾。 「魯兄,周老弟,這次是我的失誤,讓二位等久了,也罷,就算沒有那位孟道友相助,咱們只要小心一些,不深入落神澗內部,也是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嗯,我也曾去過落神澗一次,在外圍數千里的方圓,一般都是沒有築基實力的妖獸。以我們三人的聯手之力,只要不死戰,至少逃命不會太難。」魯嚴贊同道。 馮運點頭道:「既然那位孟道友不來了,咱們就合議一下具體的事議。」說著,取出一張隔音符篆,這種符篆最是便宜。 就在馮運正準備祭出時,一道人影從遠處,化作疾風掠來,同時傳出聲音:「馮兄,抱歉,在下來晚了!」 馮運手下一頓,朝那人影望去,目中頓時浮現出大喜之意,連忙站起身相迎,大笑道:「哈哈,不晚不晚。孟兄來的正是時候。」 魯嚴和周行也是站了起來,面向那人來的方向。 只見此人的身法如同柳絮輕風,一步落下,都是輕鬆的躍過兩丈,看上去悠然自得。不過,對於練氣中階和高階的修真者來說,並不罕見。 周行目光陡然一凝,這身法,他以前似乎見過,只是有些想不起了。 少頃,那人已是來到近前,是一個濃眉男子,身材高大。 周行身體猛地一震,心中驚道:「怎會是他!」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出發 來人朗笑一聲,停在了三人近前,抱拳道:「兩位便是這次的同伴吧,真是抱歉,在下臨時有事耽誤,事一完就急忙趕來了,讓大家久等了。」 「無妨,能來就好了,在下魯嚴,道友請了。」魯嚴雙手一握,回抱拳道。 「哈哈,多謝魯道友寬諒,在下孟耀天,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呼?」孟耀天朗笑著,目光看向周行。 周行仍是難以從震驚中完全恢復,不敢置信此人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他們這一次的同行,他望著濃眉男子,這人與他印象中第一次相見時,除了更顯一分成熟之外,模樣倒是分毫未變。他太過震驚,以至於遲遲未答孟耀天的話。 見周行這副神情,孟耀天眉頭皺了皺,不解的朝馮運看去。 「周老弟,怎麼了?」馮運走上前在周行的右肩上微微用力一拍。 周行豁然醒過神來,心中無數的念頭掠過,口中應道:「沒事。」又朝孟耀天抱拳道:「在下姓周,見過孟道友。」說完,周行斂口,其它話隻字不提了。 孟耀天笑著點點頭,心中卻是奇怪的很,這周道友明顯是見到他而產生出那副表情,只是兩人畢竟不熟,見周行不想說話的樣子,只能是按捺住心頭的疑惑。 馮運目光閃爍了幾下,旋即若無其事起來。只有魯嚴在見到孟耀天來了以後,就是一臉冷淡平靜的神態。 少頃,馮運祭出了隔音符,一層護罩把四人圍住。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就商量好具體的事議,再行出發,免得到時手慌腳亂,誤了性命。」四人坐在石凳上,馮運開口說道。 「大家應該都對落神澗有過瞭解,我進去過兩次,比大家稍微熟悉一些,就再說說需要注意的地方……」 周行餘光仍是落在孟耀天身上,內心難以平靜。 此人雖然名字改變了,但是容貌並未做掩飾,加上剛才所用的身法,周行幾乎敢肯定,此人不叫孟耀天。 而是叫「孟天宇」! 周行腦中回憶起當初與秦志遠,在李均師兄用出傳送陣傳到祈雲山時,見到的第一人,就是此人,孟天宇,與他本是同一個師傅的師兄,孟師兄。 當時,周行還承了孟天宇的一份人情,贈於他了一粒下品精力丹,雖然於現在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在當時堪稱貧困的祈雲弟子來說,這粒下品精力丹的重量並不輕。 孟天宇剛才所用的身法,也是周行曾在帶他去集會時那位領隊師兄身上所見。 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難道祈雲一脈出了什麼事麼? 周行目光隱隱含著擔憂,雖然他因為殺人被迫逃出了祈雲一脈,但他始終把自己當作祈雲弟子,而且他的師尊是祈雲一脈的老祖,若是祈雲一脈有事的話,他無法就這樣獨善其身。 不知道秦志遠會不會有事。 周行餘光注視著面帶笑容的孟耀天,很想要問個明白,但是以他叛逃弟子的身份,周行卻明白不能就這樣暴露自己,否則要是祈雲一脈沒事,說不定還會派人來抓自己,畢竟他們認為是自己殺了那馬師兄。 「這兩年多都不見,我也比以前成熟了許多,加之臉上稍微易容,孟師兄應該不會認出我的。」周行暗暗思量,耳中也是在聽著馮運的話,他雖然自襯實力遠超這幾人,但也不敢對那落神澗小瞧。 「在落神澗中若遇到危險,大家莫要慌亂,那裡處處都是妖獸,稍不注意就會引起妖獸的群攻。以馮某之見,大家不如多花些靈石,多準備點符篆,以及回復真元的丹藥,還有解毒丹,辟榖丹,以防意外。現在坊市中,這些東西都很好找到的。」 馮運朝三人掃了一眼,見三人都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不由笑道:「看來大家都準備充分了。 至於到時寶物的劃分,就不必再說了。 我們四人中,以我和魯兄的實力稍強,到時就我和魯兄打頭陣,孟兄的實力稍弱,不過身法卻是輕盈,到時就負責警戒,以及運用陣法對敵。至於周老弟,就臨時應變,還有幫孟兄阻擋住影響他佈置陣法的妖獸。 幾位意下如何?」 「如此正好!」幾人都是點頭稱是,馮運的安排合情合理。 馮運微微一笑,又鄭重道:「還有一點,除了妖獸外,大家也要防備住其他修真者,特別是一些修真者的敗類,會在落神澗外圍埋伏,奪取他人的所獲,大家務必要小心謹慎!」 三人神色有些凝重,這些話也讓周行心裡打鼓,似乎有一股陰沉的壓抑氣息把四人都是籠罩在了其中。 「只要大家配合默契,不要耍心眼,到時候得到那些寶物,實力一定會暴漲不少的。」馮運認真說道。 魯嚴一直沉默著,這時忽然冷聲道:「醜話說在前面,如果誰敢做出對同伴不利的事,我魯某第一個不放過他!」 三人一怔,馮運笑道:「魯兄所言正是,不過我相信在坐的四人都不是那種人的。在出發之前,我們四人要發出修真的心魔誓言,幾位誰先?」 心魔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由人心所生,對於凡人來說沒什麼大礙,但是修真卻是極其看重的。 「在下來的最晚,就由在下開始吧。」孟耀天伸出右手,食指尖上破出一滴鮮血,他緩緩道:「我孟耀天以心魔起誓,定不會對魯兄,周兄,馮兄三人在這落神澗一行中,有任何不利的行為!」 他話一落,那滴鮮血忽然一閃即逝,消失不見了,孟耀天臉色一白,瞬間之後又恢復了正常。 隨後馮運和魯嚴也是發了心魔誓言,輪到周行時,周行略一遲疑,然後同樣伸出食指,肅聲道:「我周行以心魔起誓……」他本不願說出「周行」這名字,只是馮運和魯嚴已經知曉,卻不能改變的,轉念一想,這位孟師兄應該認不出自己,而且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 周行也照著孟耀天的話說了一遍,那鮮血消失之後,周行只覺得腦中忽然冒出了一絲奇異的灰氣,在這灰氣中,周行感應到剛才那誓言,若是違反的話,恐怕這灰氣就會成為影響自己修為的滯礙。 心魔誓言,不算是最歹毒的誓言,但是一般來說,是沒有修真者會去違反的,畢竟影響了修為總不是好事。 然而,那灰氣剛剛生成,下方安靜在一角的黑氣忽然瘋狂起來,猛地竄到灰氣旁,彷彿張開大口,一下把那灰氣吞噬了下去。隨後,這黑氣又是安然的回到了腦海下的一角,沒有了任何動彈。 周行呆呆的用神識觀察著這一幕,他發現自己剛發現的誓言已經破解掉了,不過周行卻開心不起來,這原本他認為已經能夠勉強控制的黑氣,突然的動作,令周行又驚又駭,臉色都是為之一白。 其他人以為是誓言所引起的,也未注意。 唯獨孟耀天在聽到「周行」這二字時,神色一動,不引人察的打量了周行一陣,隨後就若無其事起來了。 等幾人都發過心魔誓言後,四人中的陌生氣息似乎也隨之淡了不少,周行也已經恢復正常,大家再次補充了一番注意事項等事情,天色已是到了下午。 「時間已晚了,不過從這裡趕去落神澗還要花費不少時間,看大家精神抖擻,就不需要再做休息了。如此,就出發吧,此次一定要活著把寶物取出來!」馮運目光炯炯的看著三人,然後站起身,一揮袖,把隔音護罩破除掉。 坊市中這個時候已經是頗為熱鬧了,又有一些如同周行這樣第一次來到點海宗的修真者到來,周行眼神一瞥,發現較遠處,那梁園仍是滿臉笑容的迎在坊市門口,這是一位為了自己孩子而不辭辛勞的父親。 周行輕輕的握起拳頭,他的爹娘不知在何處,不知什麼時候,他才有那等實力可以找到自己的爹娘,不過,無論如何,周行都會堅持的走下去。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救莫強龍!文人小說下載 點海宗的坊市在不久後夜幕的來臨,又慢慢的安靜下去,修真者少了一大半,梁園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家中,這一天,他什麼都未獲得,他不由期待多遇些像周行這樣大方的人,能夠讓梁天成修為提升,成為點海宗真正的弟子,成為先祖一樣的人,是他一生的心願。 而梁天成,在得到周行的兩粒上品精力丹後,當下就是在密室中吞服了一粒,只用了一粒就讓他成功的突破到了練氣中階,讓他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了點海宗的弟子,而下一粒,卻是在數十年後,突破至了練氣高階。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周行,雖然這丹藥是他用出自己保命之術的一件寶物交換的,但他心裡卻是覺得承了恩情。 此時此刻,周行和馮運,魯嚴,孟耀天四人,已經遠遠的離開了這坊市,朝著落神澗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到達 遙遠的天際,一小片魚肚白從朦朧的夜色中升起。 此時,周行,馮運,魯嚴,孟耀天四人已是各自施展身法,魚貫一般的朝著落神澗出發。孟耀天的身法最是輕盈,仿如柳絮隨風。 魯嚴則是步履飛快,如同獵豹,速度卻與孟耀天持平,他有比較之意,只是無論如何加快速度,也無法超越孟耀天。魯嚴目露精光的看向更前方的兩人,特別是落到周行身上,心中頓時生出鬱悶之意,這兩個修為弱於他的,而身法卻是都在他之上。 前方,馮運的身法靈巧,因為修為較高,速度比魯嚴和孟耀天快上一些,然而在他身邊不遠的周行,卻是步履帶著淡然的氣息,彷彿每一步都是較量過的,似緩實快。 馮運餘光時不時瞥向周行一眼,心底很是吃驚,他隱隱冒出了個念頭,這遠遠不是周行的極限速度。 孟耀天同樣注視著周行,眼中偶爾露出一絲不解和奇怪之色,一閃而逝。 至於周行則沒想那麼多,他雖然有心隱藏實力,但不代表事事都會落到最後,暴露一點實力,說不定還有些好處,況且這已經是他刻意壓制了不少後的速度。 當天色再亮一些的時候,四人的目力所及之處,已是一片蒼莽的森林,其範圍似有無窮盡,皆是高聳到半空的龐然老樹,隱隱透露出的氣息,彷彿盤踞著無數洪荒猛獸,令人生畏。 領路的馮運忽然停了下來,其餘三人也是來到他身旁。 馮運遙指著那片森林,道:「前面就是進入落神澗的地方了,最外面的幾百里都是些普通野獸,不過似乎因為在落神澗的周圍,所以力量比其它地區的野獸要大的多,有很多凡俗中的武者在裡面鍛煉。在落神澗的澗淵附近百里,就會出現一些妖獸了,大約都在剛成為妖獸和練氣低階以下的實力,但是也免不了會出現些厲害的妖獸,大家先在此休息片刻,等恢復充沛了,再前行吧。」馮運轉過頭,看向周行,魯嚴和孟耀天。 「好!」三人自然沒有什麼異議,就近找了處休息之地。 「周道友,你的身法看上去頗是精妙,速度也是比我和魯道友快了不少,不知周道友是散修,還是來自哪個門派?」孟耀天看似隨意的笑問道,馮運和魯嚴也是看向周行,顯然對周行的身法很是感興趣。 周行看著孟耀天,沉默起來,這掠影步在華雲宗會的人應該不會太少,孟耀天在華雲宗呆上數十年,不可能沒見過,再加上自己的名字,這位曾經的師兄孟天宇,看來是心有懷疑了。 其實在前往落神澗的時候,周行用出掠影步時,就知道瞞不過孟天宇。 他一路思量了許久,總覺得孟天宇突然出現在這八國盟的坊市不是一件正常事,心裡對於祈雲一脈的擔心越加的濃烈的起來。所以,也算是故意透露了幾分讓孟天宇看出來,至於祈雲一脈會不會對他追殺,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周行反倒不在意了。 如果祈雲一脈無事,孟天宇現在和他在一起,是沒有機會去傳送消息的,而且祈雲一脈恐怕也不會對他的事在意。周行關心的,是祈雲一脈究竟有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少頃,周行笑了笑,答道:「在下以前不是散修,這身法便是學自以前的門派,後來因為一些事,所以離開了門派,成為了散修。」 「哦,原來如此。」孟天宇恍然的點點頭,也不再去追問是何門派,只是他看向周行的眼神,多了一絲異樣和驚疑。 隨後,四人休息了一個多時辰,把這一夜所耗的精神補回,再一次朝著落神澗前行。 這一次,四人沒有再比拚身法的意思,而是把速度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四人挨得也是較近,剩下的路途,將是處處充滿危機的。 落神澗範圍極大,雖然有不少修真者都會到此地,但進了這片茫茫森林,就相當於滄海一粟,想要碰到的機會並不大。 以四人的速度,沒過多久就踏進了落神澗外的森林之中,這裡的林子雖然茂密原始,其中猛獸叢生,但對於他們來說,卻是如履平地,一個起落,就消失在了深處。 在行至百餘里的時候,四人的前方,出現了一場人獸大戰的場景。 只見一條水桶粗的紫鱗巨蟒與一手持重劍的人纏鬥在了一起,那紫鱗巨蟒兇猛無比,粗大的身體靈巧之極,那人極力抵擋,也是身受多處傷。 四人的速度一緩,馮運傳音說道:「這裡已經開始有低階的妖獸活動了,大家務必謹慎小心!這是剛達到妖獸實力的巨蟒,那人只是凡人,咱們不要多管閒事。」 孟耀天,魯嚴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周行目光一閃,沒有多說。四人也未故意避讓,直接延著直線,從紫鱗巨蟒和這凡人的數丈之遠朝前行。 「救我!」那持著重劍的人發現了四人,大喜的叫道。 紫鱗巨蟒感受到四人散發的氣息,朝後退了一些,它已是有些靈智,感受到四人的威脅,但又不想放過嘴邊的食物。 四人理也未理那持著重劍人的叫喊,幾個呼吸間已是只剩下背影。 紫鱗巨蟒眸中凶光暴漲,再次衝向持重劍的人,趁其不備,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手持重劍的人受痛,淒厲的慘叫,他是來此修練武道,卻是太過深入了。他不明白,那四人為何眼睜睜的走過,而不救他。 他心下鬆動,手臂劇痛,已是無力,不甘的放棄了掙扎。 就在這時,「刷刷」的兩聲,在那紫鱗巨蟒就要一口吞下他時,兩片樹葉,以電火石光的速度,射中了巨蟒的頭顱,「蓬!」炸起兩團烈炎。這紫鱗巨蟒的頭顱轟然暴開,濺出無數的腦漿,在那凡人的身上。 那凡人一怔之後,既驚喜又駭然的朝外瘋狂逃竄,撿回了一命。 已是在數十丈遠的周行,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剛才正是他用摘葉飛花的手法,救了那凡人一命,他修真太短,無法做到和這幾人一般視若不見。 馮運偏頭看向周行,低聲笑道:「周老弟心地善良,卻是可佳。」 孟耀天遲疑了一下,輕聲道:「周道友,心地善良是好事,不過也不要過於仁慈,小心心境無法圓滿,晉階時被心魔趁虛。還要謹慎他人!」 「多謝孟道友提醒。」周行有些意外,朝孟耀天看去,發現對方眼底一絲親近之色,心中一動,真誠道。 魯嚴和馮運對視一眼,目中都是有訝然之色,他們自然是感受到孟耀天對周行的一絲關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螽象 再次深入數十里後,附近的空氣彷彿都瀰漫著一股凶虐的氣息,似乎這裡處處都佈滿著危機。 糾結粗壯的樹滕,密不透風的枝葉,數尺之深的灌木,以及許許多多的飛蟲,走蟻,時而能看到大型的猛獸,時而入目的是一具具巨型的獸骨,其上還有不少蟲蟻啃食,猛獸間交戰的場面更是時刻可見,淋漓的鮮血,刺鼻的腥味,還有那彷彿遠古般浩遠的氣息帶著腐朽之味,不斷的衝擊著四人的神經,即使來過兩次的馮運也是臉色沉重,完全沒了輕鬆之意。 這裡完全脫離了外界,已經離落神澗極近了。 片刻後,四人的速度都是緩了下來,目光時刻警惕著四周,朝裡深入。 「這已經算是落神澗的最外圍,雖然大多只是最低階的妖獸,但是大家千萬不要鬆懈,時而也會有強大的妖獸出來的!大家收斂氣息,交談用傳音之術,小心引起妖獸注意!」馮運神色間多了一絲鄭重,傳音給了周行三人。 「明白!」三人點頭。 話音一落,四人都各自用起斂氣之術,氣息頓時淡了下去,接著小心而輕快的開始前行,未行多久,竟是來到一處樹木較稀少的開闊地帶,足有幾里方圓,周圍的樹木,還有不少是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是被大力折斷的痕跡。 四人腳步一緩,目光在地面上那有許多尺許深,蒲扇大的印子。 「腳印?」周行腦中冒出這個猜測,與其他人面面相覷之下,神色一下凝重起來。 突然,一聲凶厲的咆哮在四人右前方響起,接著咚咚咚一陣地面的震響,大地彷彿都在顫抖,周圍的樹沙沙的抖動著,彷彿也在驚駭。 四人直視前方,豁然,一頭有房屋般龐大,全身棕褐色,盆口獠牙,碩大的紫紅色眸子,凶殘的朝著四人猛衝而來。 好大的妖獸! 幾人震驚的望著這直衝而來的龐大妖獸,彷彿是一坐小山奔來,至少是有萬斤之重,它的每一步,都是如同擊響大鼓,足以令人血氣翻湧。 「這是螽象!體型壯碩,衝撞之力極大!」馮運傳音道,他來過兩次,對於一些妖獸自然認知的很多。 周行望著這頭有生以來,從未見過的龐大妖獸,這樣的妖獸,不提實力,就這重量,就足以讓普通的修真者心驚膽寒了。 眼見著這螽像已是離得越來越近,腳下的大地震顫的更加厲害。 「這螽像是什麼實力?」魯嚴真元凝聚在手中,朝馮運問道。周行和孟耀天也是運轉真元,目光凝重的看著這頭發狂般衝來的螽象,魯嚴還未到練氣高階,無法使用觀氣術。 「這螽象主要是防禦和衝撞,這種體形的應該和練氣三層的修士相弱!它全身沒有弱點,缺點是速度較慢,靈智低下,不過,皮脂極厚,骨骼堅硬,想要傷它卻不容易。」馮運回道。 聞言,幾人都是略微放鬆,練氣三層實力的妖獸,四人中隨意一人都能輕鬆滅殺。 「既然這妖獸速度慢,大家就繞過此地,擺脫它吧。」周行提議道。 「哼!一頭低階妖獸,不用如此麻煩,我來解決它!」魯嚴冷聲說道,不等幾人說話,就直接快速衝向螽象。 「嗚噗!」螽象見魯嚴朝自己衝來,似乎大怒,鼻孔噴出兩道粗長的霧氣,粗壯的象腿飛快的踏著地,想要把這渺小的生物撞死。 魯嚴在離螽象較近的地方停下,手握成拳,真元湧出,他厲喝一聲:「碎地拳!」 他身邊數丈內的靈氣瘋狂的聚集向他的拳頭,眨眼間就在他的拳頭上覆蓋了一層黃光,散發出強勁的氣息。 那螽象毫不畏懼,已是直直撞了過來。 「滾!」魯嚴揮拳,與那衝來的螽象徑直碰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聲巨響,螽像一聲淒慘無比的嚎叫,龐大的身軀被一股巨力直接推到了數丈之後,它堅硬的額頭上,腥臭的血液一股股的流淌下來。 另一邊,魯嚴被震得後退了十數步,他的拳頭上同樣是浸出了一絲鮮血,竟也是受了點傷,他驚怒的望著螽象。 「竟敢傷我!去死吧!」魯嚴再次衝去,臉上浮現出猙獰之色。 螽像似乎也被血液完全的激怒了,咆哮著,不顧一切的衝向魯嚴。 魯嚴雙手伸到地上,大喝一聲,朝上一提,兩手間一塊猶如房柱的土塊被硬生生提了出來,「凝!」魯嚴雙手間,森黃的光芒把整個土柱給包裹著,雙手環抱著,舉到半空,砸向螽象。 螽象感覺到危險,想要躲避,但它速度略慢,被土柱狠狠的砸在腦門。 只聽「卡嚓」的脆響,螽象最堅硬的額骨被土柱砸碎了,腦漿帶著血液崩射出來,但這妖獸生命力強勁,竟是還未死,撕心裂肺般的大吼,猛撞向魯嚴。 魯嚴舉著土柱橫掃而去! 「轟!」被用功法凝聚的土柱經過兩次碰撞,再不能維持,炸成了碎泥。 螽象被這橫掃之力,阻住了身形,它搖搖晃晃了幾下,砰然的倒在了地上,幾聲痛嚎之後,再也沒了生息,被擊碎了腦袋,即使妖獸也無法再存活。 「哼!蠻橫的畜生!該死!」魯嚴冷哼一聲,低頭看了看右手皮膚下因為剛才碰撞,而裂開的毛細血管正在流出絲絲血液。 周行看著這一幕,看著那在片刻就死去的龐大妖獸,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眼神有些複雜,說到底還是他們佔了妖獸的領地,最後死的卻也是這妖獸。周行的本性善良,修真時間太短,根本無法如有些修真者那般視生命如草芥。 這就像讓普通人拿著刀去把路上擋道的狗的頭砍下,又有幾人能下的去手? 馮運走到魯嚴近前,關切道:「魯兄,無礙吧?」 「無礙。這妖獸的防禦果真強大,不知道它的身體能有什麼用嗎?」魯嚴盯著那螽象龐大的身體問道。(文*冇*人-冇-書-屋-W-R-S-H-U) 「它的皮毛能夠防火,除此外卻沒什麼用的。」馮運笑道。 這時,周行忽然心中一動,走到螽象的屍體前面,神識悄然的進入了螽象的身體中。 「周老弟,這螽像有什麼問題麼?」馮運見此,目光一閃,然後問道。 周行搖頭道:「沒有,我只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大的妖獸,有些好奇罷了。」說著,周行手上覆蓋了一層真元,在螽象的皮上摸了幾把,然後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 孟耀天目光掃視了四周,道:「咱們還是快些離開此處,這番動靜,說不定會引起別人注意。」 接著,四人再次斂氣,悄然行進。 四人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一道黑影幾個閃落間,就來到了這片地方,視線落在螽象的屍體上,接著又在周圍觀察了一陣。 然後走到螽象的屍體旁,自言自語道:「應該有四人,這擊殺螽象的修士大概有練氣六層的修為。其餘人估計也差不多才是。」 這黑影是位青年,面目俊美,皮膚光滑,一身黑色的裝束。 「這螽象的魂魄還未消失,還是快些吞噬了為好。」俊美青年也不嫌髒,手直接插入了螽象屍體的腦袋,一股黑光從他手中冒出,隨即,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從螽象的體內被抽了出來,俊美青年臉上露出貪婪享受之色。 這一幕持續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俊美青年咂了咂嘴,喃喃道:「可惜只是低階的魂魄,修為倒沒有漲多少。師尊所言不錯,輪迴宗的人若是都來這落神澗,該是多麼美妙的事。」 接著,俊美青年翻手間多了一塊淡金色,拳頭大小的石頭,臉上露出笑容,「這固魂金石當真是好,吸完魂魄,再吸收它的能量,靈魂的反噬之力就會小到完全可以忍耐的地步了。師尊這次和何師叔發現了那全是固魂金石所構的巖壁,受到宗主的賞賜,等下次見到師尊,估計就到金丹期了,到時肯定也少不了我的好處。」 隨即,俊美青年似乎想到什麼,臉上浮現出陰笑。 「沈龍啊沈龍,你這次受傷可是受得值了,能夠換回那麼多固魂金石,就算是死也該樂呵著。嘿嘿,以往一直被你壓上一頭,這一次,我如果能夠吸食幾個修真者的魂魄,就可以築基成功了!以後,你就永遠被我壓在下面吧!」 俊美青年望著周行四人離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冷意。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兩塊小瓷片 卻說四人在從螽象的領地繼續出發,中間遇到過兩隻低階妖獸,它們的靈智比螽像要高的多,見到四人後,直接逃竄,為了不浪費時間,四人也未去追擊。 四人輕快的行進,在一處高坡處,停了下來。 以四人的目力,都可以看到數十里外,一道長寬都是百里以上的溝壑,這溝壑不知多深,遠遠看去,也只能看到溝壑下方是一片青綠之色,彷彿是一道水流在溝壑下流動,眺望之下,像極了山谷水澗,但是四人都知道,這下方都是生長了千年萬年以上的森林,其中盤踞的妖獸數不勝數! 彷彿攜帶了悠久歷史的障氣迴盪在四人身邊,足以令凡人中毒的障氣,對於四人並沒有什麼影響,四人掩了鼻息,用了內息之術。 「這便是落神澗麼?」周行怔怔的望著這條恐怖的溝壑,內心充滿了震憾。 「早就聞名,今日一見,果然極是壯觀。」孟耀天讚歎道。 馮運和魯嚴二人神色都較為平靜,他們已是來過一次兩次了,自然沒有第一次來這樣震驚。 「唳!」一聲尖銳的鳴聲從高空響起,四人一驚,連忙仰頭望去,只見高空,一隻展著巨大翅膀,全身佈滿金羽的巨鷹正朝著四人掠來,發出令人血氣翻騰的尖叫。 這巨鷹展開翅膀,看起來足有十數丈,遮天蔽日一般。 接著,又一隻在體型完全不輸於金羽巨鷹的巨大青鳩極速的掠來,幾乎剎那間就是掠過來數十丈以上的距離。 「唳!」 金羽巨鷹在空中靈活的轉身,尖利而修長的嘴發出一道恐怖的聲波,刺耳欲聾。 「咀!」 巨大青鳩,同樣是張嘴厲鳴,空氣中似乎都可見聲波的波紋。 「蓬!」兩隻巨禽叫聲一落,高速飛行,碰撞在一起。 「蓬蓬!」這兩隻巨型飛禽,每一次相碰,都發出金屬撞擊之聲,彷彿它們的羽毛全是由金屬凝成。 它們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刷刷的破空聲,極是刺耳!就連低階修真者,恐怕也會被刺得耳膜發痛! 兩隻巨禽在高空上,朝著四人的方向激鬥而來,地面上的樹枝都在這烈風中搖晃不已。無數的落葉,土石,被捲上了高空,形成了黑風陣陣,彷彿刮起了沙塵暴! 「大家快後退,先躲起來!」馮運臉色大變,傳音之後,當先身形閃動,奔向後方的林中。周行,孟耀天,魯嚴也是緊隨其後,來到數十里外的密林中。 「那是什麼實力的妖獸?」魯嚴駭然的問道,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絕對不是這兩隻巨禽的對手。 馮運心有餘悸地說道:「至少是築基初期!」他的修為只是練氣七層,觀氣術也只能勉強看到築基初期實力,再高就要憑猜測了。 聞言,魯嚴,孟耀天皆是臉色驟變,周行同樣是有些驚駭,他早已用破幻法目看清楚了那兩隻巨禽的實力,不是築基初期,而是築基後期的妖獸!周行的實力畢竟接近築基,而且破幻法目有了提升,自然能夠看出這妖獸的修為。 築基的妖獸,特別是這種巨型的飛禽,威力遠不是練氣的修士能夠相提並論的。築基後期的妖獸,就算是周行,恐怕連逃命都難。 幸虧兩隻妖獸在互相爭鬥,沒有去理會他們。 「一般來說外圍是不會有築基妖獸出現,這兩隻妖獸估計是在爭鬥領地,所以打到外圍來了。我們還是先不要過去,等它們的爭鬥結束了再繼續,否則一旦被它們的攻擊波及,恐怕就危險了。」馮運神色凝重的說道。 「築基期妖獸,想不到還未正式踏入落神澗,就遇到這等實力的妖獸!看來此次行程,比想像中要難得多。」孟耀天沉聲道。 魯嚴深吸一口氣,冷聲道:「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不要再退縮,危險肯定是有的!不過,與那些寶物相比,這些危險也算不得什麼!」 孟耀天沉吟之下,點點頭,不再多言。 兩隻巨禽爭鬥的聲音傳至這邊,依然是聲聲大響,四人在此等待,馮運躍到較高處,巡視著附近。 周行坐在一處樹枝上,留下一縷神識警惕外界,其餘神識則是盡數鑽入了儲物戒。 在儲物戒的空間內,周行神識一掃之下,落到了一片只有綠豆大小的紫色瓷片上,這瓷片上佈滿了許多細小的紋脈,看上去玄奧無比。 接著,一塊相對於這綠豆大小的紫色瓷片稍大一些的瓷片從儲物戒的另一角飛了過來,落到了旁邊,這正是周行用來提升丹藥的小瓷片。 這一大一小兩塊瓷片,看起來顏色差不多,就連上面的紋脈也是極其相似。 更像是從某件陶瓷破碎成的兩塊殘片! 見此,周行心中翻起驚滔,神識緊緊的盯著這兩塊瓷片。 這綠豆大小的紫色瓷片是周行剛得到的! 就在剛才靠近那螽象時,周行感應到儲物戒中小瓷片發出奇異的波動,於是按著這股波動尋了下去,神識在螽象身上一掃,豁然發現了這塊綠豆大小的瓷片被粘在了螽象的厚實的皮上,而且也是在散發著與小瓷片同樣的波動。 這種波動極其隱晦,若不是周行對小瓷片熟悉無比,根本不可能發現這種波動。 所以,周行在瞞著另外三人的情況下,把這綠豆大小的瓷片收入了儲物戒中,卻一直沒有時間仔細察看,早已是心中發急。 此時,神識看著這兩塊簡直相似到了極點的,甚至可以說除了大小,完全一樣的瓷片,周行完全是處於驚訝和興奮之中。 「兩塊小瓷片!」 以前的那塊小瓷片的功能,周行自然是比較瞭解,這塊小瓷片幫助周行提升了許許多多丹藥的品質,也是靠此,他能夠突破至練氣,更是換了許多靈石,對他來說是極大的幫助。 不過,除此之外,小瓷片就沒有了其它作用。 特別是在擁有了融元功後,小瓷片這種提升丹藥品質的功能,對於周行還說,似乎成了雞肋,能夠起到的好處,並不大了。 但是,儘管如此,小瓷片這樣逆天的能力,周行自然不可能把它捨棄。 「這塊瓷片要小的多,不知道會不會也有提升丹藥的作用。」周行心中猜測不已,就算小瓷片對他如今的作用小了很多,周行依然是非常好奇。 「它這麼小,估計就算有,效果也會差得很遠。 以前的那塊小瓷片比這塊瓷片,至少大了十倍! 現在他們一直在旁邊,還是等以後回去的時候再試試。」有馮運幾人在,周行只能把心中的好奇和興奮暫時壓住。 周行神識繼續觀察著兩塊瓷片,忽然心中一動,神識把兩塊小瓷片觸在了一起。 「滴!」 兩塊瓷片忽然響起一聲輕脆的響聲,接著散發出一陣晃眼,甚至連周行的神識也被阻隔在外的紫光! 第一百九十章 收妖屍 就在這時,周行留在外界的神識傳來危險的念頭,心中一動,整個神識瞬間從儲物戒回到了身體中。 「唳!」一聲慘烈的尖叫從高空傳來,那金羽的巨鷹朝著四人所在之處砸落而下,而巨鷹上方,那巨大的青鳩凶狠的俯衝而來。 原來這兩隻巨禽已然爭鬥到了數十里外的四人所在地。 它們的速度太快,四人在那尖叫聲響起時,才發現這兩隻巨禽已經到了這裡。看情況,是金羽巨鷹處在了下方。 幾人驚駭的望著這一幕,兩隻妖獸散發的威壓,在如此近的距離,連周行都感覺到壓力,其餘三人更是慌亂起來。 「快逃!」馮運甚至忘了傳音,大聲一吼,隨即,整個人仿如離弦的箭,嗖的射向遠方! 孟耀天也是腳下一動,身子如同柳絮,似乎乘著一股風,輕盈的飄向他處。 而魯嚴兩腳飛快的踩著,好像轉輪,馳向遠處,比來時快了不少,也是立刻離去。 周行在離開的時間,抬頭望上,目光在那落下的金羽巨鷹身上掃過,看到那金羽間滲出的血液,心中一動,「它受傷了!」 當然,與此同時,周行的身影好似一道影子,眨眼間就從原地離開了。 在那金羽巨鷹落下的時候,四人都是飛快的掠向遠處,不過因為緊張,方向卻是不盡相同,各逃各處。 「蓬!」的一聲極大的震響。 那金羽巨鷹砸落到了地上,十數丈內的粗壯大樹,被它堅硬如鐵的羽翼給砸斷了不少。它本體不重,但是這砸下的速度,卻是重了許多倍。 天空之上,巨大青鳩兇猛的俯衝向金羽巨鷹,尖利的爪子如同武器一般直插後者。 「唳!」金羽巨鷹似乎吃痛,尖叫著朝那俯衝下來的巨大青鳩望去,鷹目之中,射出兩道金光,刺向巨大青鳩,這金光的速度太快,巨大青鳩離得太近,根本無法避讓。 這是金羽巨鷹的絕技!用則元氣大傷! 「咀!」 巨大青鳩生長著兩根有丈許長的尾翼,見到金光射來,長長的尾翼揮動起來,尾翼上覆蓋著一層強烈的青光,一股股劇烈的風,在它身前捲動起來,化成一道風牆,想要把那兩道金光阻攔。 「哧啦!」 這兩道金光彷彿撕紙一樣,穿透了風牆,直接射中了巨大青鳩的下腹。 驀地,巨大青鳩慘痛的「咀」叫,下腹出現了兩個如同灼燒的洞口,迸射出兩股青紅色的血漿。 受痛的巨大青鳩身形在半空中一頓,尾翼瘋狂的擺動,無數道捲起的狂風在它周圍生成,生生將附近千年大樹的樹幹給撕的碎裂不堪。 說是遲,那是快! 下方的金羽巨鷹猛地揮翅飛衝上去,身體碰到那些狂風,身上的羽鷹被撕的落下幾片,它卻不顧這痛楚,大翅連扇,速度驟增。 刷! 它趁那巨大青鳩被金光所傷後的剎那,尖銳鋒利的鷹嘴再次刺中了巨大青鳩的下腹。 轉眼間,情勢已是偏向了金羽巨鷹。 「咀!」巨大青鳩撕心裂肺般的尖叫,尾翼化作兩根青光鞭,抽在了金羽巨鷹的身上,後者堅硬的金羽,砰然粉碎了一片,露出森白的骨肉。 金羽巨鷹「唳」叫一聲,卻是凶狠無比,任那尾翼打在身上,鷹嘴再次深處巨大青鳩下腹。 「刷!」金羽巨鷹猛地一偏頭,鷹嘴中,一枚攜帶著血肉的圓珠被它從巨大青鳩的下腹扯了出來。 「咀!」 巨大青鳩清亮的雙目頓時暗了下去,它再次甩起尾翼抽在金羽巨鷹身上,只是力道比之前弱了不少。 金羽巨鷹似乎興奮不已,大翅連扇,不再去管巨大青鳩如何,含著那帶血肉的圓珠,劃向遠方。 這是巨大青鳩快要成形的內丹!便是金丹! 巨大青鳩哀鳴一聲,沒了內丹,它上千年的修為直接消失,身體狠狠的摔到了地面,蓬然作響。 妖獸相鬥,必有死傷!這種情況在落神澗更是常有之事。 少頃,一道人影出現在了此地,正是剛才離去的周行,他並未走的太遠,用著隱匿之術,在附近觀察著,他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厲害的妖獸拚鬥,這種場面聲勢雖然浩大,周行自負有保命之術,所以並不擔心。剛才兩隻巨禽激烈的打鬥,看得周行心裡也是隨之起伏不斷。 周行看向青鳩,只見合上羽翼的青鳩,大約有成人般大小,只是那尾翼太長,靜靜的躺在地面上,失去了內丹,受了重傷,它已經不能存活了,似乎已經死了。 周行盯著青鳩,目中流露出謹慎之色,他手中捏著兩道高階金剛符,小心翼翼的來到這青鳩兩丈之處停下。 「咀!」青鳩猛地偏頭,睜開凶殘的眸子,盯向周行,兩道尾翼狠狠的抽向周行,不過它力氣剩下不多,全沒有剛才抽打金羽巨鷹那般威勢和速度。 周行臉色微變,全力施展掠影步,躲過了這兩道尾翼。若是普通剛到練氣高階的修士,定是難以躲開這一擊。 接著,青鳩在這一擊後,它的兩道長長的青色尾翼緩緩的落到地上,掙扎了兩下,而後再無動彈,已然是耗盡最後一絲力氣,死去了。 「這妖獸剛才肯定是發現了我,故意裝死,不愧是築基後期的妖獸,靈智極高。」周行目光一閃,沉吟起來。 「師尊常識中,關於妖獸倒有不少,這種築基後期的妖獸,一般都是修練了千年以上,妖獸的壽元同樣是遠超人類修真者。它們的身體是用來練製法寶符篆等極其重要的材料。」 周行的視線落到了青鳩妖獸的兩根有丈許長的尾翼上,通過剛才的觀察,就算沒有祈雲真人的常識,他也知道,這絕對是極其難得的材料! 「飛禽類妖獸在妖獸中不算多,這妖獸差一步就能結丹,更是少見!它的身體應該渾身都是寶,如若練成法寶,或許能夠增強不少我的實力!」 對於已死的妖獸,周行自然不會如同對人那樣仁慈的去把它埋掉。 周行緩慢的朝妖獸緩緩走近了幾步,見它沒有動彈,再次走近了幾步,距離一丈半時,立刻停下,神識掃過青鳩妖獸。 「死了!」周行用神識知道這妖獸已然沒了生息。 「儲物戒指的空間還有不少,幸好這妖獸合上羽翼不算太大,如果有螽像那麼大,就沒辦法全部放下了。」周行慶幸道,走到青鳩妖獸身邊,一揮手,這青鳩妖獸的整個身體都消失不見,進入了周行的儲物戒中。 隨後,周行真元運起,周圍生出一股大風,把青鳩妖獸落地的痕跡給掩了去。 做完這一切,周行拍了拍手,心中生出一絲喜意,沒想到還沒有正式進入落神澗,他就獲得了一份不小的收穫。 「他們幾人,看來應該是逃到遠處去了。」 周行站在原地,等待起來,地圖被馮運記在腦中,想要得到金丹元液的話,只有等待他們一起。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見沒有什麼動靜後,馮運第一個回到了此處,看到了周行,以及此處殘破的畫面,後怕道:「周老弟,你沒事吧?」 「沒事。」周行搖頭道。 馮運苦笑一聲,道:「咱們這次還真是倒霉,還沒正式進入落神澗,就遇到這樣兩隻實力恐怖的妖獸,幸好大家反應快,見機先一步逃開了。」 周行聳聳肩,笑道:「能夠安然無恙就已經不錯了,這也算是好運吧。」 「哈哈,周老弟真是想得開,這樣看來,的確是好運沒錯!」馮運大笑道,不過還是無法掩去神色中的那絲驚懼。 剛才算起來,他也是從死裡逃生了,真有可能會隕落在此。 等了片刻,魯嚴也是回來了,自然又是一陣寒暄。 四人中,只剩下孟耀天不在此,大家也沒有急迫,耐心的等著。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正午,幾人隱了氣息坐在附近的樹枝上邊養神邊等著孟耀天。 然而,等了好一陣子,孟耀天依然沒有回來。 周行睜開眼睛,望著剛才他注意到孟耀天離去的方向,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旋即,周行從樹枝上躍下,他要去找孟耀天!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七彩霞光陣 「馮兄,魯兄,孟道友許久還未回來,在下不放心,想去尋找一番。」周行朝睜開眼的馮運看去。 馮運眉頭一皺,道:「這裡危險重重,妖獸遍佈,一個不慎,就是隕落的危險,周老弟,不如再等等,說不定孟道友迷了路,或許片刻就能找過來的。」 「已經等了不短的時間,萬一孟道友是遇到了麻煩,晚去一步的話就危險了。」周行思量了少許,然後認真說道。 馮運沉默,與未說話的魯嚴對視了一眼,遲疑道:「那我們三人一起尋找吧,彼此也有個照應。」 周行略一沉吟,緩緩搖頭道:「不用了,我會小心一些,馮兄,魯兄,煩勞你們多等待一陣了。」 「既然周老弟堅持的話,那便去吧,不過,萬事以自己的安全為重!若有危險,立刻傳音給我們。」馮運想了想,跳下樹枝,從身上取出一張帶著氣息的傳音符交給了周行。 周行拿過傳音符,朝馮運點點頭,轉身快步離去。 「你覺得那孟道友會有危險嗎?」周行走後不久,魯嚴走到馮運身邊,問道。 「這可不好說,這裡雖然基本是很低階的妖獸,但像剛才那一幕也不會少發生的。」馮運沉吟了片刻,沉聲道。 魯嚴臉色微微一變,道:「那若是只有你我二人的話,就算到了那裡,恐怕也無法取到寶物吧。」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需要叫上他們來分寶麼!」馮運面色有些難看起來,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不覺得這兩人好像有什麼關係麼?」 魯嚴目光一閃,低頭似在尋思,少頃後,點頭道:「是有一些奇怪,或者這兩人說不定認識,瞞著我們。」 「兩個練氣五層的而已,就算有些手段,也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馮運面色微冷,眼裡露出一絲寒意。 ※※※ 在離馮運二人稍遠一些,周行全身氣息驟然隱匿起來,身形更是驀地加快,朝著他剛才觀察到孟耀天離開的地方,迅速馳去。 孟耀天離去的時間已經有兩三個時辰,而且以他的修為,周行心中很是難安。 這孟耀天不僅是他曾經的師兄孟天宇,對他有過贈丹之恩,而且還牽扯到祈雲一脈的事,周行還未問個明白。 他絕對不會就這樣放著孟耀天的安危不管! 「剛才孟師兄應該是在這個方向沒錯!」周行目中泛起淡淡的金光,一雙眸子看上去如同金眸!沒有了馮運二人在身邊,他不用再顧忌什麼。 更是神識湧出,佈滿了週身一丈半之地,周圍的環境在神識和破幻法目的雙重效果下,更加清晰的呈現在了腦海中。 「嗯?布絲!」周行猛地停下,視線落到一處尖刺,上面掛著一根比頭髮還要細的布絲。 周行手一伸,布絲直接飛落到他手中。 「孟師兄的衣服!」 確認之後,周行目光掃視了四周片刻,驀地,凝視著一方,「在那邊!」 周行身形一蕩,如同一道白影劃去,這荊棘遍佈的落神澗森林,對他的身法沒有什麼影響。 如果祈雲真人還醒著,就會發現周行的掠影步比以前似乎更加精妙了一些,不再是行間踏隔,偶爾有幾步,出現了殘影。 這一點,周行自己也未注意到。 在數十里外,許久未去的孟耀天正站在七支顏色呈現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小旗中間,七支小旗距離相等,插於地面。 七支小旗發出各色光芒,光芒纏繞在一起,形成彷彿陽光一般顏色的環形光罩。 孟耀天本人則站在環形光罩內,手持一支金色的小旗,驚怒無比的注視著環形光罩外,一位舉止優雅,站在那裡,似笑非笑的俊美青年。 這俊美青年一襲黑衣,他雖是在笑著,目光中卻是浮現出陰毒之色,好像一條外表鮮亮的毒蛇。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偷襲於我!?」孟耀天怒問道,背脊卻是一股涼意,直通腦後,剛才,若不是他反應即時,突然心血來潮,立刻把自己最強的陣法佈置而出。 七彩霞光陣! 稍慢一步,恐怕已經遭到了此人的毒手!幸虧這陣法他時刻準備著,以防危及,不然以這黑衣青年剛才偷襲的速度和攻擊,根本不是他能夠擋的。 「我想要偷襲你,就偷襲你!我是什麼人,憑什麼要告訴你?嘿嘿,想不到你竟然會陣法,而且看來造詣還算不錯!」俊美青年陰笑兩聲,緩緩踱著步子,圍著七彩霞光陣轉了一圈,眼神在那七支顏色各異的小旗上一一看了遍。 孟耀天心中緊張不已,從剛才這俊美青年的攻勢以及他的見識,能夠勉強猜測,這青年的實力,遠非他所及,至少是練氣八九層! 雖然仗著一番機緣學到陣法,但是修習的時間尚短,根本無法完全發揮出實力。 孟耀天緊盯著黑衣青年,心中暗暗發苦,要是被此人尋找出陣法的破綻,那他就難以得生了。更是不斷的祈禱著,馮運幾人趕來救他。 想到這裡,孟耀天餘光掃著周圍的空氣。 「想要呼救麼?這周圍已經被我布了禁制,這裡打鬥的波動和聲音以及傳音符,都別想傳出去!嘿嘿,以你的修為,是不要想著打開了。」俊美青年譏諷的笑道,伸出手指,當空一按。 只見在周圍數丈之內,閃爍著淡淡的白色禁制光芒。 「禁制!你是築基修士!」孟耀天聞言,大驚失色的叫道,眼中露出駭然。 一般來說,神識是築基修士的標誌,而禁制也算是築基修士的表現,除了天賦了得的練氣巔峰修真者外,基本只有擁有神識的築基修士才能開始修習禁制。 「你說是,那就是了。」俊美青年幽幽的笑道,隨即停下腳步,眼神注視著孟耀天,他用舌頭繞著嘴角舔了一圈,彷彿孟耀天是一份美味的食物。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孟耀天全身一個寒顫,汗毛倒豎,忍不住加大真元的使用,七彩霞光陣形成的環形光罩再度明亮了三分。 如果是練氣八九層的修真者,只要不識陣法,孟耀天還有一定的信心,能夠抵擋一段時間。可是面對築基修士,他的信心就崩潰到了邊緣,眼中的驚駭已經到了無法掩飾的程度。 「築基修士!該怎麼辦?」 「怎麼辦?」 第一百九十二章 魂修 孟耀天越想越是驚慌,多年修練的心性,勉強讓他能夠遏止住想要逃跑的念頭。 在築基修士面前,他能逃跑的幾率不大! 心中一動,孟耀天聲色俱厲地喝道:「我的同伴就在附近,最遲片刻就能找到我,他們修為都比我高的多,大家圍攻之下,就算你是築基修士,也休想討得好去!」 「哼!敢威脅我!你那三個同伴,最高也不過是練氣七層,自保都難,還想救你!原本若你能哀求於我,我吸食你靈魂的時候,可以讓你不用受痛苦。現在麼,就讓你受那噬魂之苦。桀桀!」俊美青年笑得尖刺入耳,難聽無比。 落在孟耀天耳中,他臉色瞬間慘白無比,嘶聲道:「吸食靈魂……你是魂修!」 「答對了!」俊美青年尖笑著,伸出右手,其上纏繞著黑霧,這黑霧化作上百杖黑色的細絲,飄浮在空中,他手一揮,這些黑色細絲頓時如尖針一般,無聲無息,速度快得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地步,射向孟耀天。 「碎魂陰針!」 孟耀天瞳孔一縮,感覺到一股陰涼至靈魂的氣息,一抖手中的金旗,對著那組成七彩霞光陣中的那支赤色的小旗一指。 「赤霞!」 只見那光環驟然一亮,從那赤色的小旗中冒出一片赤色的霞光,一股炙熱的彷彿用手觸即在滾紅的炭火上的感覺傳出,強烈的炙熱感只是霞光外的感覺,這赤色的霞光透過七彩光環,朝著俊美青年而去。 「嗤嗤」一陣焦灼的聲音響起,那碎魂陰針顯露出形,與赤色的霞光觸碰,顏色略淡,接著猛地穿透過去,直接刺向孟耀天。 孟耀天眉頭緊皺,手中的金旗再次指向黃色的小旗。 「黃霞!」 又是一股黃色的霞光冒出,這霞光顯得厚實,擋在了七彩光環之外,但是那碎魂陰針仍是一下穿過,雖然上面的黑霧再次淡了幾分,卻已是到了七彩光環的位置。 「嗡!」 兩者一碰,七彩光環忽然大亮,七支小旗同時冒出小股的各色霞光,把碎魂陰針完全的擋了下來。 孟耀天大鬆一口氣,目光卻微微一黯,這七彩霞光陣威力極大,但是他修為太弱,根本無法激活幾分,更是會消耗大量的真元。 而孟耀天最開始施放的赤霞,已是化作一層赤色霞光圍向了俊美青年,炙熱的感覺,令空氣的溫度都是不斷上升。 俊美青年黑色發亮的邊際髮絲,頓時有幾根變得枯黃起來。 他的臉色驀地一變,尖叫一聲:「混蛋!」 接著,身上騰起一股陰森之氣,迎向赤色霞光,後者稍稍一暗,隨即完全的消失了。 俊美青年陰冷的看著孟耀天,厲聲道:「這陣法的確厲害!不過,你根本沒有完全掌握!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耗盡你的真元!」 此話一出,孟耀天心中翻起劇浪,他沒料到,此人這麼快就對這陣法有了一定的瞭解,看來此人的心智極高! 孟耀天手一翻,從儲物腰帶中取出一顆能夠緩慢恢復真元的丹藥服下,再拿出一塊靈石,握在另一隻手上,不斷的汲取中裡面的靈氣,用來恢復。 「區區練氣五層,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夠接下我這一招!」俊美青年兩手交錯,一道詭異的符文,閃爍著幽幽的紫色,憑空生出。 這符文在半空中不斷的扭曲著,變大著。 「嗚……」彷彿有鬼哭之聲從其中傳來。 孟耀天瞪著這一幕,驚駭道:「魂術!」 「咦,看來你對魂修有些瞭解。」俊美青年有些詫異的笑道。 孟耀天閉上了嘴,嘴角苦笑的同時,不斷的汲取靈石恢復真元,他能夠知道魂修和魂術,也是在那次際遇中所知。 魂修,是以吸食魂魄,來修練的一類修真者。他們不管是什麼魂魄都能吸食,但是對於修練最好的自然是同是修真者的魂魄,他們修練的速度是同類修真者的數倍。 而魂術,則是魂修以奇異符文所施的法術,威力驚人!當然,低階的魂修,是無法施展魂術的。 然而,魂修吸食魂魄太沒有人道,被所有修真者聯合絞殺,不過依然有少數魂修的支脈殘存於世! 「完了」孟耀天心中苦澀的歎道,若是練氣高階修士,他還能夠憑借七彩霞光陣最後一招逃走。但是面對築基修士,特別是魂修,孟耀天已經不抱希望了。 但,他沒有束手等死的意思。 孟耀天眼神充滿了不甘之色,看著那在半空中緩緩變大的詭異符文,牙一咬,真元瘋狂的湧向金色小旗,其中冒出強烈的金光。 「赤!橙!黃!綠!青!藍!紫!」 孟耀天一字一頓的念出,每念一色,金色小旗就射出一道金光去對應顏色的小旗。 只見那赤色小旗,橙色小旗,黃色小旗,綠色小旗,青色小旗,藍色小旗,紫色小旗,一支接著一支,發出了耀眼的光芒。 這光芒纏繞著,圍成的光環彷彿成了小型的太陽,就連俊美青年佈置著的禁制,也有著消融的跡象。 這光芒,卻是穿透了出去! 「七彩歸一!」孟耀天把手中的金色小旗朝上一拋! 豁然,那金色小旗浮到了光環中央的半空。 「刷刷刷……」七聲,七支小旗映射出各色光芒,朝著金色小旗集中,而後由金色小旗生出強烈的金光,化作流轉的金色屏障,彷彿結成了一枚金蛋,把孟耀天完全的裹在了裡面。 孟耀天這一招,光論顏色,簡直是漂亮無比。 俊美青年施展的魂術都為之一頓,他看著這金光燦燦,其中有七彩流轉的陣法,眼中浮出喜愛之色,「這陣法倒是漂亮,比宗裡那些老怪物施展的法術要漂亮多了!一個練氣五層的修士,也能擁有這麼好看的陣法,真是該死!嗯,不能把這陣旗毀了。」 想到這裡,俊美青年目光一閃,天空中已經有丈許大小的符文不再繼續漲大,這詭異的符文,在俊美青年一指下,朝著那凝成金蛋的七彩霞光陣緩緩飛去。 看似緩慢,卻是一眨眼,已然到了金蛋旁邊,詭異的符文扭曲之下,把這金蛋纏成了一圈,像是在其上刻下了一個字。 只是這字,除了詭異,根本無法辨識。 俊美青年嘴角一勾,輕笑道:「魂字術,破!」 破字一落,陡然,那詭異的符文,微微一亮! 似乎沒有任何徵兆,彷彿就像是水沖洗掉了髒污一般,那看上去絢麗的七彩霞光陣,看上去漂亮無比的金光凝成的蛋形,在那符文亮起的同時。 「嘩……」好像響起了沖水的聲音,這金光,這七彩之光,瞬間,褪了色,消失的乾乾淨淨。 露出了再沒有任何光芒發出的七支顏色各異的小旗,那金色小旗也是掉落到了地上,而正中間,嘴鼻都是流出血液的孟耀天,不敢置信的看著外面,看著那臉上泛著陰笑的俊美青年。 他無法相信,這是他用出了全身所有的真元,更是祭出了幾塊靈石,以他所學得最厲害的七彩霞光陣,用出防禦最強的一招,竟然就這樣簡單,沒有意料之中的轟響,沒有一點抵擋的時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沒有抱希望依靠這一招,能夠抵擋太久,他只是想能夠多爭取一些活命的時間,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但這樣的結果,完全是出乎了他的想法。 「嘿嘿,是不是很意外?」看著孟耀天的神情,俊美青年怪笑道。 孟耀天半晌才回過神,他咳出一口血,定了定神,幾乎沒有什麼力氣的坐在原處,心中回憶著以往的一幕幕,眼中流露出悲意,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被人吸食靈魂。 「以你練氣五層的修為,能夠讓我用出魂術,你也值得自傲的死了。看在能夠得到這麼好看的陣法份上,我就讓你沒有痛苦的被我吸食掉吧。」俊美青年尖笑一聲,朝著孟耀天走去。 他走的並不快,他享受著看到別人臨死的樣子。 「好一陣子都沒有吸食修真者的靈魂了啊,宗主不許我們在外界隨意吸食靈魂,這裡可沒有人能管。」 俊美青年看著孟耀天,邊走邊輕聲笑道:「放心吧,等吸食了你的靈魂,我會把你的同伴的靈魂全部吸食掉的,那樣,你們就能夠團聚了。」 孟耀天一怔,似乎想起了什麼,眼中的悲意更濃,看來師弟也是無法逃掉了。他緩緩閉上眼睛,他沒有勇氣去看著自己被人殺死。 就在這時,彷彿一道重重疊疊的回音,在孟耀天耳中響起,也讓俊美青年的腳步猛地一頓。 「是麼?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吸食我的靈魂!」 這聲音帶著冰冷的寒意,還有一股無比強烈的殺氣! 第一百九十三章 激鬥 「是誰!」俊美青年豁然轉頭,緊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孟耀天在聲音響起時就睜開了眼,發怔的望去。 餘音未散,一道白影彷彿行雲,疾速而至,來到了孟耀天的身邊,正是周行!他聽到俊美青年的最後一句話,心中便是湧起極強的殺意。 這時,又看了口鼻逸血的孟耀天一眼,周行拳頭一捏,目中寒意森然!身上的氣勢,再無任何隱匿的直接暴露而出。 俊美青年雙目一亮,盯著周行,驚道:「練氣九層!」隨即轉念一想,幽幽一笑,道:「嘿嘿,原本還擔心不夠,現在足夠了!」他的目光貪婪的在周行身上一掃,眼底卻是浮出一絲凝重。 「孟師兄,把它服下,你先到一旁休息。」周行取出一枚回元丹遞給孟耀天,並沒有再說其它話。 孟耀天在周行叫出「孟師兄」時,看著一身白衣的周行,臉露複雜之色,猶豫了一下,接過回元丹,把八支小旗收了,與周行擦肩時,輕聲道:「你小心!」然後退到了稍遠處。 等孟耀天一離開,周行二話不說,手中金光一閃,元劍激射而出。 「疾!」周行手中掐訣,沒有任何遲疑,元劍朝俊美青年劃去。 「哼!沒有禮貌的小子!」見周行直接動手,俊美青年臉色一沉,手中黑氣浮現,一揮手,上百的細如毫髮的黑針擊向元劍。 「碎魂陰針!」 兩者在空中一碰,那黑針的數量極多,每一擊,金色的元劍都是多了一個小黑點。 周行手指連動,元劍一聲輕吟,三尺劍鋒旋轉起來,化成了一面圓屏,頓時把一大半的碎魂陰針打散。 「嗖!」布著少許黑點的元劍再次朝著俊美青年射去。 「看來有點本事啊。」 俊美青年陰笑著,右手抬起,一股黑氣瞬間把他的手包裹起來,朝著那臨來的元劍,狠狠一抓。 「撕魂手!」 「吟!」元劍被撕魂手一把抓正,驟然一頓,接著元劍上的金芒驀地暗了下去。 「回來!」周行只覺得一股奇異之力作用到元劍上,令上面的真元失去了大半,連忙招回元劍。 元劍立馬凌空飛向周行。 「哪有那麼容易任你收回!」那俊美青年冷哼一聲,對著元劍遙遙一抓,那手上的黑氣化作成百上千條細長的黑線,速度奇快,後發先至,把元劍包裹在內,好像構成了一張絲網,把元劍罩住。 周行眼神一凝,手一展,地上的落葉射入手中,然後手一揚。 摘葉飛花! 「刷刷刷」這些帶著他真元的樹葉,擊中黑線,接連炸開,把一些黑線衝散。周行手訣一變,喝道:「旋!」裡面的元劍以劍尖為點,螺旋般的猛旋起來,絞散了一大半的黑線,接著越旋越快,周行朝那俊美青年驀地一指。 急速旋轉的元劍如奔雷般奔向後者。 俊美青年面色微變,神形一動,避開了威勢生猛的元劍,後者在周行的指揮下,再次追去。俊美青年身影晃動,如同幽影一般,令後者無法擊中。 見到這身法,周行目光一閃,想起沈龍,略一思量,寒聲道:「輪迴宗的人!」 「嘿嘿,想不到你能認出本宗,那我就不陪你玩了。」俊美青年獰笑一聲,躲閃的身子忽然一頓,雙手一合,一個詭異的符字瞬間浮出,把那臨來的,旋轉著的元劍籠罩起來。 「小心!這是魂術!非同小可!」在遠處的孟耀天,眼神複雜的看著與這俊美青年能夠硬拚的周行,見到那俊美青年施展出剛才的詭異符字,駭然之下,連忙出聲提醒。 魂術?! 周行神識一動,發現祈雲真人並沒有留下有關的常識,不由眉頭一皺起來,不過,他沒有招迴旋轉著的元劍。 這一擊,是蓄勢的一擊,能夠比的上普通築基修士的全力一擊! 這時,那詭異的符字把威勢無比的元劍完全的罩在其中。 俊美青年邪笑的輕喝道:「封!」 只見,那詭異的符字,奇光一閃,然後驟然收縮,最後形成塗料一般,把元劍染成了黑紫色,其中的金光,再也沒有露出一絲,而後摔落到了地上。 周行臉色猛地一白,他感覺到自己與元劍之間那種由心生出的聯繫,消失的乾乾淨淨。 「疾!」周行手訣一變,朝那被染成黑紫色的元劍一指。 然而,元劍卻沒有一點動彈,就連周行施出的控物之術,在遇到元劍外的黑紫色的外表,也像是被盡數排斥開來,毫無一分作用。 這元劍是由真元凝聚,以功法在丹田蘊養而成,若是失去的話,就需重新蘊養!以周行現在的修為,至少兩月! 元劍是周行最主要的攻擊手段,他怎能放棄! 周行毫不猶豫,掠影步踏出,身形直接掠向俊美青年,三張高階符出現在手中,一揚手,一條火龍生出,帶著騰騰炙熱之氣,呼嘯著衝向俊美青年。 地面上,幾道尖銳的土刺從俊美青年下方狠狠冒出。 又有數十顆冰彈,乍現之下,盡數射向俊美青年。 這三種攻擊符篆,配合在一起,聲勢浩大! 「符篆麼?我也有!」 俊美青年先是瞳孔一縮,而後目中露出陰毒之色,手中亦是出現了幾張高階符,揮了出去。 火龍,風雪,炸雷…… 符篆的法術相碰,「砰!」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響起。 樹枝震斷,草木焚灰,中間的地帶,一股濃濃的煙霧生出。 周圍的禁制在這場激鬥中消散的一乾二淨,俊美青年生出怒意,手一揮,一股風把中間的煙霧吹散。 見到對面露出身形的周行,俊美青年一愣,視線移到了周行手上的一疊符篆上,臉色驀然一變。 至少有十數張,甚至更多! 周行冷冷的看著俊美青年,一甩手,又是數張中階符篆和幾張高階符一起飛出,化作一道道凌厲的攻擊,衝向俊美青年。 他對這俊美青年充滿了殺意,無論是因為對方剛才的話,還是輪迴宗,都令周行無法原諒。 至於符篆,他有的是!這次前來落神澗,準備了不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命懸 中階符篆的攻擊力只能抵得上普通的練氣中期修真者一擊,高階符篆的攻擊力卻是強的多。當數張一起用時,就算是練氣巔峰的修真者也得鄭重對待。 俊美青年猙獰的望著周行,見對方不要錢的用出符篆,內心的怒火讓他的雙目都充上了一層血色。 「氣煞我了!該死!」 他在輪迴宗,能夠得到的資源不多,就算在外面,殺害了一些普通的修真者,可能夠得到的寶物同樣不多,怎會如周行這般消耗。 眼看著數道中階符和高階符的攻擊而至! 俊美青年面露憤怒之色,手中忽然多了一支小瓶,這瓶呈現藍色,頸細口大,只有不到一尺之大。 他口中唸唸有詞,這藍瓶光芒驟亮,突然凌空飛起,在面對著那臨來的攻擊,其瓶口忽然對準了這些攻擊。 「呼!」 一股強大的吸力從瓶口生出,同時一道藍色光幕從藍色小瓶中襲捲出來,把所有的攻擊全部捲住,硬生生的吸進了這藍色小瓶。 接著,藍色小瓶更是大亮,一道細小的藍光被其吐出,彷彿箭夭一般,疾速的射向周行。這藍光看上去,微不足道,沒有一點聲音,就好像隨意施展的一道法術光芒。 但是,在看到藍光襲來,周行全身毛孔卻猛地一縮,一股致命的威脅從心底生出,像是瞬間浸在了寒冰池水中,整個肌肉,骨頭,甚至靈魂,都感受到深深的寒意。 「不好!」 這藍光速度太快,剛從藍色小瓶現形,就已經消失不見。周行根本無法避開,他腦中瘋狂的轉動,在這千鈞一髮的情勢下,思索著抵擋之法。 周行的神識轟然而出,瀰漫在周圍,兩隻黑白色的眸子,瞬息間變成了金眸,盯著這道內眼已經無法看清的藍光。 藍光在神識和破幻法目的雙重作用下,終於被周行看到了,它正以恐怖的速度,朝著自己的頭顱劃來! 無法躲開! 這個念頭一閃即過。 在這甚至連十分之一息都不到的時間裡,周行不斷的想著抵擋之法,金剛符,來不及了!以攻破攻,同樣來不及了…… 俊美男子的眼中是冷冷的譏諷笑意,這是他壓箱底的寶物,是把那數張中階符和高符階的攻擊力,完全的凝縮成了一點,他,絕對不相信,周行能夠躲開! 見到他這藍色小瓶的,則必須死! 孟耀天看著這一切,他剛服用了回元丹,感覺到體內的真元,似雨後春筍一樣極快的恢復,還未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了那藍色小瓶的動靜,他的見識不少,已是猜測出了小瓶的花功效,不禁大駭,可他無法相助周行,連說話都已是來不及了。 就在那藍光幾乎觸到周行的頭顱時,周行的手中剛剛多出了天元匕首,這是他想到唯一能夠擋藍光的法寶,可是,仍然來不及了,周行的心中生出一絲無法說清的情緒。 「要死了麼?」 這時,「叮吟……」彷彿一聲悅耳的古箏之聲,忽然的響起,輕悠清亮的傳到幾人的耳中。 俊美男子眼中的譏笑漸漸僵住,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在這「叮吟」之聲中,那道藍光忽然停住了,現出了形,竟是只有一點如芝麻大小的形體,完全能夠以肉眼看到。接著,這點藍光猶如一片雪花,在炙熱的炭火上,眨眼間就消融的一乾二淨,甚至就嗤的水汽都沒有騰起。 「怎麼會!?」俊美男子完全驚駭了,那點藍光雖小,卻是數道中階符篆和高階符篆凝縮而成的,卻就這樣突兀的消滅了。 周行從死亡的威脅下回過了神,他面色泛白,緊緊的望著那藍色小瓶,什麼都不想,便是將手一抖,兩道高階和三道中階金剛符灑出,化作五道金光燦燦的金芒,把他完全的籠罩在內,更是把天元匕首牢牢握在右手中。 做完這一切,周行才稍稍鬆了口氣,對於那聲「叮吟」,他心中有著奇怪和震驚,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有了剛才的那幕,周行把注意力全數放在了俊美男子和那藍色小瓶身上。 孟耀天在遠處,額上的冷汗淋漓,屏息看著周行,見後者沒事,連忙大口的喘著粗氣。 俊美男子把藍色小瓶拿在手中,心裡打著鼓,盯著周行,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做到的?」 周行根本不理會對方的話,這人對他的威脅太大,他不敢分神,身上套著五層金剛符盾,拿著天元匕首,朝俊美男子緩緩走去。 只要走近一些,以天元匕首的能力,周行對於此人已是起了必殺之心! 一步,兩步…… 見周行不答,反而朝著自己靠近,俊美男子雙目含怒,突然,他一瞥周行手中的匕首,目光閃爍了幾下,接著吃驚地叫道:「你是傷沈龍的人!」 「差一點!」周行速度驟增,朝俊美男子逼近。 「生死輪迴鐮刀都被這匕首斬斷,我可不會做下一個沈龍。」俊美男子心中暗道,狠狠瞪了眼周行,忽然朝著遠處飛快的掠去了,他的身法不比周行快太多,但是卻似幽影一般,看不清實體。 周行停了下來,陰沉的看著俊美男子消失在林中的身影。 「只差一點,就到了天元匕首的範圍!差一點,就能殺掉此人!」 少頃,周行把天元匕首收了起來,手在頸上掛著的項鏈上摸了兩下,這是明月仙子送給他的東西,壓在心中的疑惑和驚訝才緩緩浮出。 「剛才應該是它幫我解危了,如果是的話,明月仙子為何會送給我?那麼,明月仙子的修為又有多高?」 雖然這讓周行很不解,但心中對明月仙子生出感激,若非對方,他或許已是有隕落之危了。 「周師弟。」一聲飽含著複雜之情的叫聲傳入周行耳畔。 周行收起心思,一揮手,解除掉了身外的金剛符盾,朝孟耀天看去,慢慢走上前。 孟耀天臉上因為回元丹的作用,已經有了些血色,真元恢復了一些,只是身體還有陣法反震之傷,坐在那裡,他目光比之聲音還要複雜無比,有死裡逃生的開心,有驚訝疑惑,還有著欣慰,交織在了一起。 「孟師兄,別來無恙!」周行輕聲說道,來到孟耀天身前,站定。 孟耀天的眼神直直的注視著周行的樣子,半晌,臉上堆起一抹笑容,點頭道:「你果然是周師弟,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短短兩三年時間,你就能夠有這樣高的修為。若不是你的名字,還能用出元劍,我怎麼也無法相信的。」 周行沉默了一下,看著孟耀天,半晌後,輕聲笑道:「這些都是機緣巧合,孟師兄不也是修為大進,還會陣法麼?」 「都是機緣,不過與你一比,我還真算不了什麼。」孟耀天搖頭苦笑道。 周行沉吟了片刻,道:「孟師兄,我當初離開祈雲一脈後,不知有什麼事發生麼?」 聞言,孟耀天臉色升起一絲痛苦,好一陣子,才道:「發生了很多事,不是一會就能夠說清的。不過,你放心,你殺害同門的事,相信不會再被長老牽掛了。」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周行心中沒有生出什麼喜意。他思量一番,道:「孟師兄,你先恢復吧,等以後再慢慢告訴我不遲。」 孟耀天遲疑一下,忽然道:「你如今修為遠超於我,不用再叫我師兄了,稱呼道友即可,另外,若是見到馮運和魯嚴二人,不要顯露我們相識之事。他們二人,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周行一愣,心底略一盤算,而後點點頭。 孟耀天微微一笑,也不管什麼,直接閉上眼,完全的進入了修練狀態。 周行心中一動,他自然發現孟耀天是根本沒有再注意外界,顯然是把自己的安危全數交給了他,不由有些感動,想起在祈雲山的生活,周行突然有點懷念了。 沒過多久,周行朝著一方看去,少頃,馮運和魯嚴顯現出身影。 他們二人,看到周行和孟耀天,停了腳步,目光四下一掃,看到一處處大坑和焚燒的跡象,還有孟耀天的神色,都是面色大變。 「周老弟,發生什麼事了?剛才我和魯兄聽到轟響,注意到是你剛才走的方向,就立刻趕了過來。是不是遇到妖獸了,孟道友怎麼受傷了?」馮運急聲問道,一連串問了數個問題。 周行此時已經隱匿了修為,再次化作練氣五層的修士。 他早已料到此番動靜不可能不會引起馮運二人的注意,已是胸有應策。把這一切,作了一些改編,只是說有練氣六層的修真者偷襲,孟耀天以陣法相抗,等他到了此後,才聯手把那修真者打跑。至於其它的詳細,周行是隻字未提。 馮運和魯嚴聞聽後,對視了一眼,也未再多說什麼,只是謹慎著坐在四周,越發警惕起來。 經過一夜,孟耀天已是恢復了過來,馮運關切的說了幾句話,四人又繼續朝著落神澗深入。 第一百九十五章 九陰聖蓮 從落神澗那寬約百里的澗淵延路而下,蕩漾在空氣中的障氣,又是濃郁了幾分,樹木的繁茂程度幾乎是澗淵之外的一倍粗大,有些樹蒼鬱挺立,撐天矗地,也有不少樹倒在地上,有著打鬥的痕跡。真不知是活了幾百幾千年,古老而深沉的感覺瀰漫在眾人心頭。 這裡,已是處在真正的落神澗了! 四人中,馮運在前,表面上他是唯一的練氣高階,能夠施展觀氣術,靈感自然是眾人中最強者,他的左手拿著兩張符篆,右手則是握著一根銀白的短棒,是用比較稀少的堅硬材料鑄成,雖比不得偽法寶,但比之凡俗的神兵要強硬許多,是低階修真者的武器,畢竟絕大多數低階修真者,是不可能擁有偽法寶,更別提法寶了。 魯嚴跟在馮運身後,雙手上多了一雙土黃色的手套,是由某種妖獸的皮製成,看上去頗是柔韌。 孟耀天和周行則是一前一後的跟著前面兩人,孟耀天靠著回元丹的作用,已是差不多恢復了正常,他手中持著那支金色的小旗,表面上四下警惕,眼神經過周行身上的時候,則是稍稍一頓,眼底有著一抹輕鬆之色。 而周行,則是拿著幾張符篆,眼底深處,一點外人難以看到的金色若有若無,時刻注意著周圍,他總感覺,那輪迴宗之人還在周圍。 此人是練氣巔峰修為,就能用出禁制,顯然天資卓越,本身的實力就不比那沈龍差。 應該是堪比築基初期的實力! 就算周行有符篆相助,也不敢肯定能勝過此人。 但是那藍色小瓶,絕對是堪比法寶的存在,不過經歷了一次危險,周行也不會再給那人機會。只是他的天元匕首,那人同樣知道,很難起到作用了。 如此算來,勢均力敵! 「敵在暗,我在明,必須隨時提防此人!元劍受創,想要恢復到最佳,需要幾日的時間。還有,此人是魂修,馮運似乎也提過那閒鶴真人滅殺過兩名同階魂修,為何師尊沒給我留下有關魂修的常識? 與靈魂有關,那清鴻宗的元嬰長老粵宏景,當初收了那麼多的凡人靈魂,是否也與魂修有關? 我爹娘的靈魂莫名消失,會不會還是魂修所為!? 這一切,只有等實力足夠了,才能看清!現在,急不得!」 四人的行動很慢,就算這裡僅是落神澗的外圍,但以四人表現出來的實力來說,也不敢太快。 中途,馮運發現過兩次妖獸,都被四人巧妙的避了開去。 此次的目的明確,是閒鶴真人的遺寶,與其相比,這些普通妖獸的材料簡直不能一提,根本不值得在此浪費時間。 忽然,馮運驀地停了下來,他一停,跟著的三人自然也是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魯嚴略帶緊張的問道,上一次馮運這樣,就是有幾隻成群的低階妖獸在棲息。 馮運指著前方的左側,道:「那邊不遠處,有奇怪的氣息!」 「是妖獸麼?」魯嚴面色一變,朝馮運所指看去,他不會觀氣術,自然看不出什麼。 馮運沉吟了少許,搖頭道:「不像是妖獸。」 孟耀天悄然的看了周行一眼,見後者神色輕鬆,不由心中一動,建議道:「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吧。」 魯嚴看向馮運,馮運低頭想了想,而後點了點頭。 周行當然不會有意見,他早已看出那邊有奇怪的氣息,而且比馮運看得更清,若是所料不錯,極有可能是某種靈草正在成熟階段,也是有些好奇。 當下,四人悄然的行了過去,不多時,就感覺到空氣有些潮濕起來,四人透過枝葉間,看到了一處被重重的枝葉遮住,略顯陰暗的小水塘。 這水塘只有兩丈方圓,附近的落葉大多都是呈現腐爛狀,水塘中的水看上去不深,被周圍的環境映襯出墨綠之色。 陰暗潮濕的感覺,即使是修真者也會覺得不太舒服,但是四人,誰也沒有去注意到這點,包括周行,四人的目光完完全全的放在了水塘邊一處生長在淤泥中的植物身上。 這植物的莖稈,大約九寸高,通體雪白之色,沒有一點雜色,上面長著細細的白色纖絨,逕直不彎。 在它的上方,長著一朵同樣雪白的花,這花有巴掌大,周圍是一片片晶瑩白嫩的花瓣,散發著淡淡的乳白色光暈,含苞欲放,正在以肉眼可查的速度,緩緩的盛開著。 一片一片俏生生的花瓣,緩慢而持續的展開,每完全展開一層,就會向四周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以及一股淡淡的靈氣。 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在這陰暗的水塘處,顯得是那麼的動人心魄。雪白的顏色,在這淤泥之上,是多麼的聖潔。 「靈草!這絕對是罕見的靈草!」 四人就算對於靈草的種類不甚瞭解,但只看到這一幕,以及感受到的靈氣,就能把這雪白花的價值猜測出一二。 馮運和魯嚴驚訝的目光中,是濃濃的貪婪之色,若不是顧及他人,早已生出要動手摘花的念頭。 孟耀天臉上流露著欣喜,他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增強修為和實力,這落神澗富有的天材地寶,正是他的目標之一。 周行用意念在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中掃了一遍,也未發現對這花的介紹,鬱悶之餘,同樣是有些興奮,常識中沒有,代表這種靈草肯定頗是珍稀才對! 那雪白的花,仍在緩緩的開放著,大約一柱香的時間,第一層花瓣才完全展開,而後才慢慢的舒展著第二層,而且其中仍有花瓣,看情況,想要等到這花成熟,至少還要一段時間。 「你們有誰認識此花麼?」馮運一臉笑意的朝三人問道。 「我沒見過。」魯嚴當即搖搖頭,周行也是搖頭。 孟耀天聞言,思考了片刻,輕聲道:「我以前曾在典籍上見過一種靈草,名叫九陰聖蓮,傳說是在陰地生長,通體雪白,每九九八十一年長高一寸,九寸之後,方能開花。不知是不是它!」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分蓮 九寸? 幾人目量起來,這花的莖稈果然只有九寸上下,整株植物都是雪白。 此地又是陰暗潮濕之地!加上那股靈草才擁有的靈氣。 幾人都覺得此花便是,「九陰聖蓮」! 九九八十一年才能長高一寸,九寸才能開花,也就是這花已經長了七百多年。 「九陰聖蓮有什麼功效?」馮運連問道,目光緊緊的盯著那又是開了一層花瓣的九陰聖蓮。 「它的花瓣應該有九層,能夠擴展筋脈,淬煉肉體。最珍貴的是它的蓮子,一共也是九粒,能夠精純真元,祛除千毒!」孟耀天細細說來。 「精純真元!」馮運小聲驚呼,眼神瞬間放光。 精純真元,代表的就是增強突破幾率!哪怕只能精純一絲,在晉階的時候,也是極大的助力,許多修真者,便是因為真元不夠精純,而終生被困在練氣低階,無法寸進。 然而,精純真元的靈草和丹藥,何其珍貴,就算是家族弟子,也極少有能力能夠得到。而且,這類靈草和丹藥,往往是珍稀異常,平日裡就算是大型坊市,也根本無法見到。 相比而言,九陰聖蓮的另一功效,祛除千毒,就有些雞肋了,對於修真者來說,基本都能用內息之術,幾乎是百毒不侵。 「淬煉肉休,精純真元……」魯嚴目露精光,他的功法對於肉體也有要求,肉體越強,則實力便會提高。 淬煉肉體,擴展筋脈,這等功效,對於修真者而言,是僅次於精純真元。 在聽到孟耀天的話後,周行一怔之後,也是驚喜不已,這樣說來,九陰聖蓮,簡直渾身是寶!儘管他的真元比普通同階修士精純不少,但以周行現在對實力的嚮往,自然覺得遠遠不夠。 孟耀天說完後,看了周行一眼,趁馮運和魯嚴都看著那九陰聖蓮時,嘴角微微動了兩下。 周行耳朵驀然一動,訝然的看向孟耀天,見後者笑而不語,不由目光從九陰聖蓮的花朵上移到了下面那九寸的莖稈。 「孟道友,你是說這花瓣有九層,蓮子有九粒吧?」馮運盯著還在開放的九陰聖蓮,眼珠轉動了幾圈後,如此說道。 「嗯。」孟耀天點點頭。 馮運轉過身,笑道:「既然如此,這花瓣我要三層,蓮子我要三粒,幾位道友應該不反對吧?」 周行和孟耀天一愣,還未說話,那魯嚴冷聲道:「這裡有四人,憑什麼你要取走三分之一?」 馮運臉色不由一沉,目光掃過同樣疑惑神色的周行和孟耀天後,沉聲道:「這次是我組織大家,難道我多取一分,有錯麼?」 「哼!你只是組織我們去尋閒鶴上人的寶物而已,這九陰聖蓮可不屬於,是意外所獲。」魯嚴冷哼一聲,道。 聞言,馮運臉色頓時陰沉如水,目光直直的看向魯嚴,寒聲道:「好,就算是意外所獲,但是此次畢竟是由我帶隊,而且我的修為也是四人中最高,剛才,若我沒用觀氣術,不告知你們的話,也絕不可能發現這九陰聖蓮,我取走三分之一,已是算看在同伴的情份上了!」 見到馮運,魯嚴二人爭執,周行心裡倒是奇怪了。 按他之前的觀察,加上孟耀天的提醒,一直認為這兩人有什麼隱秘的關係,小心提防著。而這時,兩人因為九陰聖蓮的分配就起爭執來看,似乎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的關係。 周行餘光瞥向孟耀天,見後者的神色平靜,不由暗自揣度了一番。 「你要三分之一的話,那蓮子我要兩粒,花瓣我也要三層!」魯嚴狠狠的瞪了馮運一眼,這樣說道。 「你又憑什麼!?」馮運怒道。 魯嚴冷聲道:「我的實力比他二人要強,自然該多分一點!」 「魯道友,按你和馮道友的分法,我和周道友就活該少分了?」孟耀天突然冷笑道。 魯嚴扭過頭,卻不答話。 馮運沉默,只是看著那緩慢盛放的九陰聖蓮。 孟耀天冷笑一聲,轉頭看向周行,道:「周道友,他們分了六層花瓣,五粒蓮子。還剩下三層花瓣,四粒蓮子,和那沒用的莖稈。你覺得,我倆該如何分?」 周行盯著孟耀天,發現他眼底的一絲異色,心中一動,問道:「那莖稈還能再種植嗎?」 孟耀天眼中閃過一抹讚賞,面上卻是冷笑著答道:「當然可以!」 「什麼?!那莖稈還能再種植出九陰聖蓮?」馮運和魯嚴驚道,視線皆是瞬間轉移到九陰聖蓮的莖稈上,眼中透射出強烈的興奮。若能夠再種植出的話,那就不是花瓣和蓮子的價值能比的了。其價值比那閒鶴上人的遺寶,或許都要大! 「我自然不會在這事上說假話,這莖稈當然能再種植出九陰聖蓮的!就連下面的蓮根同樣能種植出。馮道友,魯道友,你們不如把花瓣和蓮子讓給我和周道友,那蓮莖和蓮根就由你們分配了。」孟耀天臉上帶著笑說道。 「蓮根也能再種植出?」魯嚴驚疑的看著雪白的蓮莖下那深處於淤泥中的蓮根地帶。 隨即,魯嚴和馮運對視了一眼,顯然二人都有些意動了。 周行目光閃爍了兩下,沒有開口說話。 半晌,馮運看著那雪白的蓮莖,沉吟道:「孟道友,想要再種植出九陰聖蓮的條件是什麼?」 「什麼條件?」魯嚴緊盯著孟耀天。 能夠再生九陰聖蓮的蓮莖和蓮根,對他的吸引力簡直太大了。 孟耀天怪笑道:「也不難,只要把它們移植到同樣的陰暗地帶,每日用靈氣蘊養,百年之後,就能夠重新生長,再過七百餘年,就有可能再次培育出九陰聖蓮了!兩位道友,你們可要小心,九陰聖蓮脆弱無比,稍微不注意,就無法存活了。」 「哼!」聽完,魯嚴面色陰沉,再沒有一絲興奮。 馮運眼睛一瞇,不再說什麼。 八百餘年,還要每日用靈氣蘊養,而且稍不注意,就無法存活,對於連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的練氣修士來說,和廢物沒什麼兩樣。 在幾人對於分配九陰聖蓮起了衝突的時候,那雪白的蓮花再次的盛開了幾層,已是有六層展現在了幾人面前,乳白的光暈,淡雅的清香,還有那神奇的效果,牽動著四人的心。 「我還是剛才的話,三層蓮瓣三粒蓮子,歸我!那蓮根,蓮莖,就由你們分配了。」馮運道。 魯嚴接口道:「那我也是一樣,三層蓮瓣兩粒蓮子!蓮根和蓮莖就留給你們了!」 聞言,孟耀天看向周行,眼中露出一絲只有周行能夠察覺的笑意,道:「周道友,我拿兩層蓮瓣兩粒蓮子,剩下的一層蓮瓣兩粒蓮子以及蓮根蓮莖,都給你,你看如何?」 周行發現,馮運和魯嚴都是朝他看來,心中知道,這二人對於他和孟耀天的關係同樣有些不相信,對於這九陰聖蓮他們都不瞭解,自然怕被孟耀天所騙。 剛才若不是孟耀天傳音給他,「蓮莖是寶!」他恐怕也會在剛才表現出一點實力,多爭一分蓮子蓮瓣的,畢竟對於他來說,現在增強實力極是重要。 周行遲遲不作答,眼神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不甘和無奈之色,片刻後,點頭道:「可以。」這時,周行注意到馮運二人收回了目光,其中的懷疑少了許多。 四人開始等待著,九陰聖蓮的第七層,第八層蓮瓣,陸續展開。 層層疊疊的蓮瓣,聖潔的白光,彷彿從天而降的仙蓮,不是凡俗能夠擁有之物。 第九層的蓮瓣輕輕的顫動了幾下,似有露珠在上面流轉,帶著晶瑩的白光,驀地,第九層蓮瓣展開了,一股似乎傳入靈魂的淡香飄逸而出。 其中,潔白,不染絲毫塵埃,小巧誘人的蓮台展現於世,在蓮台之上,鑲嵌著九顆猶如珍珠一般圓潤,散發著溫和白光的蓮子。 九層蓮瓣!九粒蓮子! 四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完全現世的九陰蓮台。 豁然,就在這時,「嗤嗤」一聲響動,接著,那水塘開始「汩汩」的冒著氣泡,這氣泡先是少量的幾個,隨之,越來越密集,整個小水塘的水在頃刻間上升了幾尺! 地面傳來「嘟嘟」的抖動,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小水塘的底部在慢慢甦醒,在緩緩的爬出。 「怎麼回事!」幾人神色大變。 馮運目中閃出白光,用出觀氣術朝小水塘看去。周行同樣是目露一點金色,然而即使在破幻法目中,也只是隱約發現有物體正在緩緩升出。 孟耀天一驚之後,叫道:「難道是妖獸?」 「不論是什麼妖獸,先把九陰聖蓮拿到手!免得被這妖獸毀去!」魯嚴身形一動,躍在半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那九陰聖蓮的所在地掠去。 魯嚴的速度奇快,可是,就在他衝到那小水塘時。 「轟!」一聲大震,一道水桶粗的淤泥柱,疾射向他!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八目妖獸 「小心!」 三人驚呼一聲,然而他們離得較遠,根本來不及相助。 魯嚴雖驚不亂,眼見那帶著風嘯聲,疾射而來的淤泥柱,他驀地停下,雙手真元一聚,兩手間黃光閃爍,大喝道:「玄光土盾!」 赫然,一道厚實的土黃光芒凝聚在他的身前,彷彿形成了一面盾牌。 「蓬!」那淤泥柱霎時而至,與玄光土盾硬生生相撞在一起。 後者光芒驟然一黯。魯嚴如同被一股大力一推,頓時吐出一口鮮血,無法控制的朝著後方滑了十數步,方才停了下來。 他望著那冒泡的水塘,面露駭然之色,連忙退到三人身邊,急聲道:「那攻擊力道太猛,大家千萬不要大意!」說完,用衣袖把嘴角的鮮血抹掉,驚怒的盯著小水塘。 只聽得「汩汩」之聲越來越大,突然,在那小水塘中的水不斷上升,而後四溢,整個水塘從地底朝著上方拱了起來,一大坨黑黝泛綠的淤泥團不斷攀升到地面。 四人定定的注視著,手中真元凝聚,隨時準備出手! 「嘩!」那淤泥團忽然狂抖了幾下,無數的泥漿朝著四面八方激射開來,近處的小樹,被這泥漿擊中,立刻就卡嚓一聲,從中斷裂。 更有許多飛濺的泥漿朝著四人劃來。 「我來防禦!」孟耀天搶先厲喝一聲,手中的金色小旗忽然發亮,陸續冒出七道顏色不同的彩光。 分明是赤、橙、黃、綠、青、藍、紫,七道彩光化作七支同色小旗,插在四方。 瞬息間,一道太陽光般的光環圍在四人周圍。 「嗤嗤!」泥漿而至,與光環相觸,發出灸炭濺水的聲音,卻被光環完全阻隔了。 「陣法!」馮運,魯嚴首次見到孟耀天施展陣法,見這陣法效果奇佳,不禁喜出望外。周行目光在那七支小旗上掃過,「陣器」,一般來說,陣法和禁制不同,都是需要借助外物來施展,越好的陣器,效果自然越好。 當泥漿落下後,那水塘中冒出的泥團終於是露出了身形,首先讓四人感受到的,是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彷彿是從腐爛了無數年的爛肉中傳出。 「是妖獸麼!?」四人瞪大眼睛注視著那妖獸。 這妖獸,不知是因為浸泡在泥漿中的緣故,全身是骯髒的泥漿色,通體有百年的老樹般粗壯,約三四丈長,許多泥漿在其身體上流淌著。其頭部生著一張大口,佔了整個頭的一大半,如同蟒蛇的嘴,其中是尖利的獠牙。身體猶如蠶蛹,但尾部細小。 在它的頭部旁,是四條翼膀,翼膀的尖端,看上去黑黝發亮,鋒利無比! 「哞嗚……」這四翼的醜陋妖獸,發出沉悶的吼聲,四條翼膀高高舉起。 四人在七彩霞光陣內看著這妖獸,包括周行,都是面色大變,他從這四翼妖獸一出來,就看出了其實力,練氣八層! 光從模樣看來,絕對不是好欺負的。 「這妖獸什麼實力?!」魯嚴驚駭的問道,僅從這妖獸的氣勢上來看,就知道絕不普通。 馮運目中觀氣術閃過,聲音有些發顫地說道:「練氣八層!」 「什麼!?這妖獸實力如此之強?」魯嚴,孟耀天驚呼,神色頓時更加凝重了,練氣八層,比他倆的修為高了不少。 那四翼醜陋妖獸並沒有馬上就朝著四人攻擊,而是呆在原地,不斷的搖晃著腦袋和四翼,顯得很是難受,如同被人吵醒一樣。 「它好像沒有眼睛!」周行目光在那妖獸的身上掃過之後,提醒道。 話音剛落,那四翼妖獸停止了動彈,豁然,在它粗長的身體上,張開了八道一尺寬的口子,八隻醜陋而猙獰的眸子散發著暴虐的光芒。八道目光打量著四人,那大口中,流出了綠色的液體。 「有!……八隻眼睛。」馮運膽寒道。 周行啞然,心中也是發沉,雖然他的實力不弱,但這妖獸的實力同樣非同小可。妖獸一般都是靠強韌無比的身體攻擊,還有著本命神通,越是少見的妖獸,往往神通越是厲害。 「我們現在怎麼辦?」孟耀天擔憂的問道。 幾人的視線都是下意識移到了那聖潔的九陰聖蓮身上。 似乎是發現幾人在打著九陰聖蓮的注意,這八目四翼妖獸怒叫一聲,八隻眼睛泛著紅光,前兩翼在地上的泥漿中瘋狂的掃動,「刷刷」一大片腥臭的泥漿濺起,朝著四人激來。 孟耀天連忙指揮陣法,把泥漿擋住,少頃,孟耀天的臉色就有了一絲蒼白,顯然消耗了不少真元。 「是戰,是走?」周行沉聲問道。 馮運望著那九陰聖蓮,咬牙道:「九陰聖蓮就在那裡,各位可願冒險?」 「我需要它!」魯嚴冷聲道。 「富貴險中求!」孟耀天略一遲疑,也是答道。 「可以!」見三人同意,周行自然沒有異議。 那八目四翼妖獸或許因為剛鑽出地面,一時間就有不太適應,並沒有急著來攻擊四人,只是站在原地,八隻恐怖的眼睛,盯著四人。 四人的眼神與妖獸的眼神對視之下,都從其中感覺到凶殘,暴虐,冷漠的情緒,四人心中駭然,連忙把目光稍稍移開一些。 馮運稍一思考,當即安排道:「這妖獸實力太強,我們無需死戰,只要拿走那九陰聖蓮就立刻逃走!魯兄,你與我纏住它,可好?」 魯嚴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孟耀天和周行二人,然後點點頭。四人中,表面上,他和馮運實力最強,而且多分了一層蓮瓣,自然要多出一分力。 「孟道友,你能否佈置陣法,困住這妖獸?」馮運目光轉向孟耀天。 孟耀天沉吟少許,看了那八目四翼妖獸一眼,想了想,點頭道:「可以,不過最多困住半柱香時間,而且需要時間讓我佈置陣法!」 「嗯!」馮運聞言,臉色一緩,朝周行道:「周老弟,等下我與魯兄纏住這妖獸時,你見好時機,去取走那九陰聖蓮,如何?」 「沒問題!」周行點點頭,算起來,四人中,他的危險最小。 「好,等困住妖獸後,大家立刻朝此方離去!」馮運指向一方,周行三人皆是記在心中。 這些話,說來緩慢,其實只是幾息時間。 那妖獸的八隻眼睛中的凶殘之色越來越濃,彷彿剛才從夢中甦醒,正在恢復意識。 「出手!」馮運當即大喝一聲。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引開 「出手!」二字的餘音還未散開。 「嗖」「嗖!」 馮運和魯嚴直接竄出了七彩霞光陣的範圍,衝向妖獸。 「哞!」那妖獸悶吼一聲,舉起四翼,對準兩人遙遙揮動不已。 馮運左手持著符篆,右手握著的一根銀白色短棒,在真元的輸入下,發出明亮的銀光。他在距離妖獸較近時,立馬停下,右手一扔,銀色短棒頓時飛射而出。 「刷!」如同一道耀目的流星,射向妖獸。 馮運右手遙指銀棒,銀棒的軌跡頓時改變,忽左忽右的打向妖獸。 妖獸悶吼不斷,如一聲聲悶雷炸響,在那銀棒來臨時,四翼的動作快的肉眼難見,重重的打在了銀棒之上。 「叮!」金屬撞擊聲響,銀棒彈射而回。 馮運接過銀棒,只覺得一股大力,差點脫手而出,連忙用力握住,一眼就瞅見銀棒上出現了一個小缺口,不禁大怒。 而魯嚴已經到了妖獸身邊,雙手冒出森黃的光芒。 「碎地拳!」直擊妖獸。 那妖獸以四翼迎擊,其邊緣黑亮,對接之下,妖獸悶吼,魯嚴則是退後幾步,駭然變色,他完全準備好,並且用上特製的手套的一擊,卻沒傷到這妖獸一絲一毫。 妖獸的身子一閃就來到了魯嚴旁邊,「哞……」張開口,朝著魯嚴直接吞去,一股腥臭的白霧熏到魯嚴身上。 魯嚴連忙閃身避開,雙手虛按向地,地面上,頓時有土刺冒出,朝那妖獸刺去。 那妖獸四翼晃動,竟是靈活地躍起幾丈,躲開了土刺。 「火蛇術!」這時,馮運輕喝一聲,他手上,一團火光生起,接著,一條一條的火蛇瘋狂的湧出,片刻間,上百條的小火蛇散發出炙熱的氣息,飛向妖獸。 「烈火焚原!」馮運雙手揚起,其身前,一道火光延著地面,觸物即燃,襲往妖獸所在地。 這些都是些普通的法術,不過馮運旨在纏住這妖獸。 見火蛇飛來,妖獸怒吼連連,對著火蛇吐出一股白霧,「嗤嗤」幾聲,火蛇直接熄滅,根本沒有發揮出什麼作用,而後大口一張一合,一股凍徹骨髓的寒霧被其吐出,然後瀰漫開來,烈火焚原觸及下,便如同大水澆在火堆上,瞬間熄滅了。 「小心它噴出的寒霧!」馮運神色一變的叫道。 魯嚴自然看到了此幕,小心的同時,再次纏向妖獸,馮運也是上前,以銀棒為武器,施展出一套威力不小的棒法。 但是,這妖獸實力高於兩人,相鬥半晌,也未傷到那妖獸什麼,反是震得兩人手臂發麻。 另一邊,孟耀天拿出一些銀粉和奇怪的材料,在地上佈置著陣法。 而周行則是悄然的朝著那九陰聖蓮的所在地緩緩移動,時刻注意著馮運和魯嚴,見兩人已是與妖獸完全的鬥在一起時,速度驟然一快,掠向那九陰聖蓮。 幾個起落,已是繞過一側,來到了九陰聖蓮的旁邊,離得近了,覺得這雪白的蓮花更加的動人,周行心下竟生出一絲不想採摘的念頭。 「哞!」妖獸瞧見周行靠近了九陰聖蓮,猛地發狂起來。 「快摘!」馮運叫道,和魯嚴全力以赴的阻攔這妖獸。 這八目四翼妖獸的動作忽然凌厲了許多,四翼快如風,與那魯嚴的雙拳和馮運的銀棒不斷相碰,更是連連吐出寒霧,但凡有植物碰到,立刻結冰粉碎。 馮運和魯嚴臉色皆是大變,原來剛才這妖獸根本未發揮出全部實力。 然而,眼看著周行已經到了九陰聖蓮旁邊,他們自然不肯就此罷手,牙一咬,都是硬接著妖獸的四翼攻擊,卻仍然不敢碰到那寒霧。 周行朝這邊看來,見到馮運和魯嚴連連退後,不由心中一凜,這妖獸的實力確實厲害。 「還在等什麼,快摘啊!」魯嚴厲聲叫道,硬接著妖獸四翼的攻擊,讓他的真元不斷減少,雙拳更是發痛不已。 周行不再遲疑,連忙伸手,握著九陰聖蓮的蓮莖,用力提了起來,把整株九陰聖蓮都拔出來了。 那妖獸八隻眼睛在看到九陰聖蓮被周行取走後,頓時暴怒了,八隻眼睛瞬間泛起血紅的光芒,四翼揮動的更加快速有力,讓魯嚴和馮運都是邊阻邊退。 周行拿著九陰聖蓮,準備從一旁繞回。 妖獸見脫不開身,忽然大口一張,一道極細的白光突然射向魯嚴。這道白光是妖獸第一次使出,速度奇快,魯嚴一時間根本躲避不及,大驚之下,再次用出玄光土盾。 「嗤」玄光土盾竟是直接破掉,白光速度不減,魯嚴駭然變色,只來得及舉起右胳膊擋住白光。 「啊!」白光射中,魯嚴慘叫一聲,只見他的右胳膊被白光擊中之地,凝結成寒冰,然後順著胳膊延著身體不斷結冰,眨眼間已是大半個右胳膊被凍著了冰。 真元根本無法抵擋! 魯嚴牙一咬,左手成刀式,直接朝著右胳膊砍下。 「咯吱」一聲,整只右手掉落到地上,然後「蓬」的一聲,粉碎成了無數的冰屑,連一點血液都未流出。 魯嚴再次慘叫,滿額痛得滲汗,不顧一切的向一旁遠遠退去。 「魯兄!」馮運驚叫,見那妖獸再張開口,連忙手上一抖,一層金光符盾把自己罩住,更是朝後連退數丈。 「砰!」「砰!」妖獸並沒有再射出白光,而是有靈智較高的虛晃了一式,接著高高躍起,砸到地上,又是躍起,速度快如奔雷,朝著周行衝去,八隻眼睛充滿了無窮的憤怒和狂虐的殺意。 「周老弟!快逃!」馮運急得連喊,他沒想到,這妖獸竟然如此厲害。 眼見妖獸追來,周行餘光看向那斷了一支手,滿臉蒼白的魯嚴,還有在佈置陣法,一臉焦急的孟耀天,再看向驚慌的馮運,心中一動,忽然朝著林中疾跑而去。 「哞!」妖獸高高躍起,毫不猶豫的追去,因為在周行的手上還有那九陰聖蓮。 「周老弟!」馮運停在原地,目中露出掙扎之色,遲遲沒有跟去。他朝坐在遠處,一臉痛苦的魯嚴看去,掙扎之色更濃了。 魯嚴現在的實力大降,而周行的實力不如魯嚴,這樣跟去,根本沒有勝算的,反而會把自己陷入更加危險之地。 就算為了九陰聖蓮,也不能連命也不要了。 馮運忽然朝還在佈置陣法的孟耀天問道:「孟道友,陣法佈置好了麼?」 孟耀天自然看到幾人戰鬥的一幕,聲音發苦的道:「差不多了,不過,這妖獸太強,這臨時的陣法很難困住。」他望向周行離去的方向,妖獸「砰」「砰」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已經跑遠了,他並不擔心周行的實力,而是怕周行失手,就危險了。 「馮道友,你不去幫周道友嗎?」孟耀天眉頭一皺的問道。 「不是我不想去幫周道友,而是剛才我也受了點傷,那妖獸厲害非常,現在魯兄受創,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馮運無奈的說道,嘴角配合的流出了一絲血液。 孟耀天目光閃爍了幾下,最終什麼也未說。 「孟道友,那妖獸只怕片刻就會回來。我們現在馬上離開此地!」馮運用手把那絲嘴角的血液擦掉,認真說道。 「那周道友怎麼辦!?」孟耀天聞言,臉色一變,厲聲道。 「周道友的身法速度比我還要勝上一籌,那妖獸定難追上他的!剛才我已經說了離開的方向,周道友如若沒事,用不了多久就會趕上來的。孟道友,我去看看魯兄,馬上離開。」馮運說完,便朝著魯嚴走去。 孟耀天看著馮運,眼底浮現出一絲怒意,少頃,深吸了口氣,恢復了平靜,走了過去。 魯嚴因為斷手,神色間儘是痛苦之意,右手一斷,意味著他的實力銳減,對於追求實力的他來說,是何等的難過。 馮運勸說了幾句,魯嚴勉強站起身,隨即三人離開了此地。 卻說周行,他拿著九陰聖蓮,引著那八目四翼妖獸,便是迅速遠去。 這妖獸的實力極強,就算是同階的練氣八層修士,若無法寶和厲害的手段,恐怕也不是這妖獸的對手。 魯嚴受傷,馮運根本無法擊殺這妖獸。 如此一來,周行不出手的話,另三人連隕落在這妖獸手上的幾率都是有的。就算他,想要擊殺這妖獸,恐怕也得拿出全部的手段才行。這樣一來,馮運和魯嚴自然會發現。 暫時,周行不想在他二人面前暴露實力,這才念頭一轉,把這妖獸引走了。 「砰!砰!」八目四翼妖獸一躍就是十數丈之遠,「哞!」聲悶吼,緊跟上周行。 此時沒人在,周行雙目一片淡金之色,邊注視著前方的情況,邊繼續行進。 大約有十數里後,周行才驀地停了下來,身體輕若如風的站在灌木之上,等待著那妖獸。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試破天一指 周行一襲白衣,淡然的站在灌木叢上方,身體輕若鴻羽,望著急奔而來的妖獸方向。 他的速度比那妖獸快的多,但他沒有再繼續走。 那八目四翼妖獸離周行有一里遠,它雖是跳躍前行,動作卻仍是極快,四翼不斷的揮動,發出風嘯聲,八隻血色的眸子,隔著重重疊疊的障木,緊緊的鎖定在周行的身上。 周行的神識一直放出體外,一丈半內的一切鮮明的映入腦海,他能夠感覺到,那妖獸的八隻眼睛放出一種詭異的光線,死死地盯著他,根本無法驅除。 「原本只是想引開你後,就離去的,不想傷你性命,奈何無法擺脫你的追逐。」周行感受著妖獸作用在身上的目光,即使有重重障木,也無法隔斷。 或許跑出百里,千里,才有可能擺脫。但在這落神澗中,稍不注意,就是死路。 周行沉默,隨後把九陰聖蓮收入儲物戒,取出了天元匕首,和一顆核桃大小的銀色圓球,其上密佈著蝌蚪似的蠅頭符文。 「這妖獸雖是練氣八層,那寒冰光線的神通以我的肉身無法抵擋,且,它的四翼攻擊速度極快,每一式,至少都有萬斤之力。不能與它硬碰! 元劍現在還未恢復,只能發揮一半不到的作用,估計很難破開這妖獸的防禦。 這天元匕首,雖然鋒利,但是妖獸體型較大,根本不知道死穴是何處。破天一指雖然掌握了初法,但沒有練習,恐怕對這妖獸也無法產生傷害。 低階符篆和中階符篆想必也很難傷到這妖獸,高階符篆卻不能太浪費了。還有那輪迴宗的人不知道是否還隱在暗處,絕對不能受傷,被其趁虛而入。」周行臉色有些凝重,思量一番,卻是想不到能夠對這妖獸有什麼大用的招術,於是又取出了兩張高階的金剛符,以備萬一。 接著,他的目光落在這銀色圓球上,這是他在秦志遠的家鄉,陽南城,從那城主史尚進的身上所獲。 「認了主後,還沒動用過,不知道這東西會有多大的效果。」周行沉吟少頃,把這銀色圓球直接丟在了腳下,雖未用過,但靠著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也大體猜出了這東西的功能。 銀色圓球在灌木枝葉上彈了幾下,然後滾進了暗處,完全看不見了。 「砰!砰!」 沉重的撞擊聲離得越來越近,妖獸「哞」的悶吼,好像一頭被激怒到極點的猛虎,瘋狂無比,一棵棵百年以上的蒼天大樹,凡是擋路的,全被妖獸撞的斷裂,所過之處,彷彿經歷過一場山崩。 少頃,妖獸出現在了周行十數丈外,它揮舞著四翼,悶吼如雷,兇惡的用尾巴一彈,縱身躍向周行。 「嗖!」周行身形一閃,靈巧的躲開了數丈,他最拿手的是掠影步,速度是他的強勢。 「試試你的皮有多厚!」周行隨手攝入幾片落葉,手一甩,落葉「刷刷刷」的連成一串,襲向妖獸的身體。 「哞嗚……」妖獸大口張開,朝它們噴出一股寒霧,落葉頓時凝成了冰晶,粉碎在了空氣中。 妖獸憤怒,八隻已是血紅色的眼睛牢牢的盯著周行,揮動四翼朝後者衝去。 「這妖獸噴出的寒霧極是厲害,絕對不能碰到身體。這些葉片以摘葉飛花的功法使出,含著我的一絲真元,也能夠被凍碎,看來不好對付了。」 周行施展掠影步,身子猶如拖著一道淡淡的影子,那妖獸根本無法追上。 「剛才的葉片太少,這一次,看看你能吐多少寒氣出來!」周行展開身形,圍著妖獸移動,攝入葉片,以摘葉飛花的功法,打向妖獸。 「刷刷刷」一片接著一片落葉,從四面八方,朝著妖獸擊射。 妖獸咆哮,悶吼更大,這襲來的葉片太多,它根本無法來得及吐出那麼多的寒霧。「哞!」妖獸的八隻眼睛鼓起,被周行這一招,激怒的如紅眼的黃牛。不顧一切,直接朝著周行衝去,這一次,它的速度驟快,鋼尾彈射的同時,四翼飛快的揮動,猶如翅膀一般,蠻橫的衝向周行。 「蓬!蓬!蓬!」葉片擊中了妖獸,含在其中的一絲真元立刻爆炸。 周行一雙淡金色的眸子盯著擊中的地方,妖獸的皮膚上只是多了點淤痕,並沒有破損,流血。 這一點,在周行的意料之中!摘葉飛花,此功法太過一般,而一般來說,妖獸都是有著強橫的身體,這八目四翼妖獸,顯然身體極強! 妖獸痛吼,但卻仍是毫不躲避,在四翼的揮動下,短暫的加速,「嗖」的一聲,衝到了周行身邊,張開大嘴,一股寒霧噴向周行。 周行毫不慌亂,這在他的算計之中,在那寒霧來臨時,他突然伸出右手食指。 隨著這根手指的伸出,一股凌厲的氣勢彷彿旋風一般在他的身上驟然暴發,而後朝著右手食指轟然聚集。 一道若隱若無的指影幻出,這道指影比周行的食指大了數十倍,有水桶之粗,凌厲的氣勢漩渦般的衝入這指影,這指影竟是有了凝實的徵兆,帶起一股無物不破的霸道之意。 「破天一指!」 周行伸指按去,水桶粗的食指幻影與妖獸吐出的寒霧碰撞到了一起。 寒霧畢竟只是霧氣,被破天一指一按即破,然而,一股恐怖的寒意,纏向破天一指,瞬息間,指影的前端就有了崩潰的跡象。 周行眉頭一皺,厲喝:「破!」 指影忽的凝實了一點,透射出更加銳不可擋的氣勢,那寒氣被這氣勢一衝,硬生生倒捲而回。 妖獸「哞」的悶吼,把飛回的寒氣毫不在意的一吸,吞入肚中,揮動著四翼狠狠的劈向破天一指的粗大指影。 兩者一碰,霎時一聲震徹四野的轟響。 一股狂風掠起,吹得一人一獸十數丈內,飛沙走石。 破天一指的粗大指影瞬間變淡消失,周行臉色一白,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後騰起十數丈。 「哞嗚……」妖獸痛苦的悶吼,粗壯的身體同樣是如同被大力推著朝後直直挪動,在地面上劃起一條深長的凹痕。 周行在半空一踏樹枝,藉著力道,緩緩降下身,落在地上,然後冷冷的望向那妖獸。 第二百章 滅妖獸 「哞!」妖獸鋼尾連甩,停了下來,八隻眼睛暴虐的看著數十丈外的周行,其中有著一絲忌憚以及濃濃的憤怒。 它的四翼,黑亮鋒利的邊緣,出現了一絲細小的裂口,雖然不大,但是對於身體為主的妖獸來說,就是一點無法忽視的傷害。 周行望著妖獸,輕輕吸了口涼氣,手指上傳來的疼痛,似要斷裂了一般。 「破天一指太過生疏,而且消耗的真元極多,以我的修為都只是與這妖獸勢均力敵。若不是這功法本身就強大,剛才那一擊,手指或許就斷了。唉,我的實力還是太弱,憑本身的實力,連這練氣八層的妖獸都無法擊敗。看來,還是得用外物了。」 周行餘光瞥了眼有些發腫的右手食指,不由想起當初祈雲真人借他身體與粵宏景相鬥的一幕。 那破天一指,比他所用出的,大了千倍不止,就彷彿是一根頂樑柱和一支牙籤的差別。 這時,那妖獸稍一停頓,更加狂怒的衝來,它甩著鋼尾,如同蛇一般,順著那道滑痕,奔向周行。 「不能再耗時間了,要盡快去趕上孟師兄幾人。」周行目光一閃,當即施展掠影步,化作一道殘影,與妖獸靠近。 兩者相距數十丈,眨眼間就到了近前。 「哞!」妖獸突然張口,一道細小的白光彷彿閃電一般,朝周行悄無聲息的射去。 這一下,來得既快又突然,根本想像不到,妖獸會突然用出寒冰白光攻擊。 不過,周行不驚不亂,在見過妖獸使用這寒冰白光讓魯嚴施展出防禦法術後,也根本無法抵抗的斷了一臂,周行就一直警惕著。 他修為雖然高於魯嚴,但也沒有自負到肉身就能抵擋這道妖獸的神通。 周行最強的不是別的攻擊手段,而是掠影步,是速度!就算沒有青雲傘,也能與普通的築基初期修士相比。 淡金色的眸子看著這射來的白光,肉眼難以觀察,但卻在破幻法目之下露出了痕跡,更是在神識的全面觀察下,這道白光似乎慢了一些,它的軌跡,速度完全掌握在了周行的腦中。 在白光從妖獸口中射出的同時,周行突然朝旁邁出一步。 這一步邁的極快,帶動身體形成了一道殘影,掠影步!已經超越第一層境界「行間踏隔」臨近第二層境界「步步掠影」的一步! 妖獸射出的白光,比這一步還要慢上一拍,在周行的殘影消失後,才射到剛才的位置,自然是射空,擊中了地面。 「滋滋」地面傳出結冰的響聲,一圈寒冰氣形成的波紋以奇快的速度,眨眼間覆蓋了一米方圓。 「哧啦」一聲脆響,那塊一米方圓的地表,被凍得直接粉碎成了極細的冰泥末。 周行已是閃身到一邊,看著那塊地表,目中浮現一絲駭然。 這白光凝聚了大量的寒冰之氣,周行同樣能夠輕易讓一米方圓的土塊碎裂,但想粉碎到這般田地,很難。 「幸好我的掠影步能夠有所進步,已經能夠勉強踏出一步『掠影』,否則還真要浪費一張高階符了。」 見自己的一擊神通沒有擊中目標,妖獸一怔之後,怒不可遏,一股股寒霧,接連不斷的噴出。 周行的速度更快,時而一步掠影,時而行間踏隔,仿若化身成了一道白影,寒霧一絲也無法靠近。 妖獸大怒,四隻鋒利的翼膀,猶如四柄鋼刀,來回划動,可惜周行只是避讓,根本不去硬拚。 就在妖獸再次張嘴之時,周行目中掠過一縷寒光,手中的天元匕首劃射而去,「刷」在半空中,忽然消失了。 見此,妖獸的八隻眼睛似乎都為之一愣,八隻眼珠剛要轉動,去尋找匕首的所在。 「刷」豁然,天元匕首現形,卻已是在那妖獸張開的嘴中,電火石光間,射入了深處。 彷彿在這一瞬間,空氣都靜止了一下。 旋即,那妖獸的模樣突然變得痛苦無比,四隻翼膀縮到一起,八隻眼睛緊緊的閉上。 「嗤」,天元匕首化作一道銀光從妖獸的身體中劃了出來,帶起一股腥紅色泛綠的血液,然後飛回了周行的手中。 周行冷冷的瞥了一眼,身體似乎僵在一起的妖獸,朝後迅速退了數十丈,謹慎的看向妖獸。 「哞……」一聲低低的悶吼從妖獸的腹中傳出,像是痛吟。 接著,妖獸八隻眼睛驀地睜開,泛起森然的紅光,猙獰而痛苦的盯著周行,殺氣澎湃,四翼猛地揮動起來,鋼尾一甩,疾衝向周行。 「果然沒有傷到它的性命!」周行念頭轉過,站在原地,眼見妖獸離得越來越近,仍是不動,餘光落到與妖獸中間的一處地方。 就在妖獸到了半道之時,周行眼神一凝,冷喝道:「爆!」 話音一落,周行眼前的畫面好似轟然崩潰。 只聽,「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震響,無數的土石濺射,一股濃濃的土塵,遮天蓋地一般揚地而起,隨即瘋狂的瀰漫開來,朝著外界不斷的漫延,所過之處,彷彿掩埋了一切。 其間,似乎那妖獸「哞嗚!」一聲慘烈的吼叫剛一響起,就戛然而止。 在那周行只覺得腳下的大地都在震顫,爆炸之地的十丈方圓全部是濃濃的土塵,就連他也看不到任何事物,看不到妖獸的情況。 周行的身形拔射到後方,躍到一顆極高的樹上,才停了下來,然後怔怔的看著這已是瀰漫了有數十丈範圍的土塵。 他的額頭上,一股冷汗如泉水般延著臉頰流下,滴落在地上,他的雙目之中,升起濃濃的震驚和一絲後怕。 「太強了!這道攻擊力實在是太強了!」 周行剛才正是動用了那銀色圓球,通過認主,以及常識,猜出這銀色圓球的功能,但周行從未想到,這東西竟會如此之強。 宋羽曾經感知,這銀色圓球對他有威脅。可也未料到,能夠強到這種地步。 這恐怖的一擊,周行能夠感覺的到,就算是他用盡方法,恐怕也無法抵擋,這一擊,就算是築基後期修士,若沒有法寶偽法寶的輔助,也絕無法達到這樣強的高度。或許,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方能夠達到。 「幸好!幸好當初在陽南城時,沒有大意,幸好當時有宋羽提醒,否則,逃不過隕落的危險!」 周行越想越是後怕,氣息都是略喘起來。 「那妖獸,絕沒有活命的希望了!」半晌後,周行定了定神,望著那籠罩著有數十丈方圓的塵土,不由暗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塵土漸漸平復下去,周行跳下樹,使了個颳風的小法術,一股輕風掠過,把那塵土慢慢吹開。 少頃,露出了其中的場景。 在其中,是一個有七八丈方圓的巨大土坑,足有兩米多深,在中心處,是一具被炸的分成三四塊的妖獸屍體,被塵土掩埋了。 顯然已經死徹底了。 周行目光掃過被炸的分屍的妖獸,把心底那絲不忍的情緒完全壓著,感覺到土坑的一處有一股奇異的波動,周行走近了,一伸手。 「嗖」銀色的圓球從土塵中鑽了出來,飛落到了他手中。 周行盯著這銀色圓球,只見上面的蝌蚪符文仍是沒有毫無變化,但他能夠感覺到這銀色圓球中的能量被消耗了許多,沒有主動補給能量的話,至少要等半月,才可能再次試用。 周行沉吟了一下,把銀色圓球和天元匕首以及高階符都收進了儲物戒。 「這妖獸的屍體,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用處。」周行想起上次收的那築基飛禽妖獸的屍體,意念一動,已是朝儲物戒內的那青鳩的屍體看去。 「什麼!」 這一看,周行大驚失色,甚至有些想要嘔吐了。 第二百零一章 血蠶和尾羽 周行的神識沉入儲物戒,儘管裡面的空間只有一間房屋大小,但此刻,他所有的心神完全被中間的那築基飛禽妖獸,青鳩的屍體所吸引。 只見原本合起羽翼有成人大小的青鳩屍體上,卻是爬著密密麻麻的血蠶。 這些血蠶,一隻約有手指粗細。是吞食了天元派掌門時,被祈雲真人施展神通,讓其與周行認主。 這些血蠶渾身肉肉的,呈粉紅色,像是淡化了鮮血的顏色,在妖禽的屍體中鑽來鑽去,爬左爬右,其上豐滿的血肉,早已被啃食的乾乾淨淨,就連骨頭都沒有剩下,只餘下一層薄薄的青色翎羽躺在那裡。 「嘶……」一隻隻血蠶不時的伸長了肥肥的身體,嘶聲叫嚷,顯得極是興奮。 周行神識驚駭的看著這些蠕動著,爬在青鳩羽毛上下鑽動的血蠶,頭皮發麻的想道:「它們把這築基後期的妖獸血肉吃乾淨了!」 血蠶和周行已是被祈雲真人施法以血脈認主,在神識觀察著這些血蠶時,它們顯然感受到了周行的神識,頓時彷彿激動起來,朝著四處「嘶」叫,包括那些隱藏在羽毛下的血蠶,也都盡數鑽出粉色的小腦袋,比綠豆還小的眼睛裡,充滿了依賴。 血脈之間的聯繫,讓周行清晰的感覺到這些小血蠶們的情緒,有歡快,有親暱,還有吃飽飯的滿足感。 神識看著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可愛?」周行愕然之後,訝然的發現,自己竟然產生出一絲開心的念頭,這絲開心,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在長大,不由一陣惡寒。 接下來,他沉默的觀察著這些血蠶,暗思:「它們好像比以往大了幾分,應是吃了那天元派掌門後成長的,而這築基後期的妖獸所含的精血極多,這些血蠶幼蟲差不多有一千隻,每隻都能分灘一絲精血,等消化後,它們定會再次成長不少。血蠶是以吞食血肉,吸收其中的能量來進化,師尊說過,血蠶幼蟲成長起來,可成為我不小的助力。 血蠶進化到成熟期,千隻的數量,便足夠與築基期的修士相抗衡。 再次進化成血金蠶後,哪怕金丹修士,也會望而卻步!當然,想要進化成血金蠶,極難。 以前沒有機會找血肉餵養它們,我倒忘了它們的能力了,普通家畜的血肉,對於它們應該作用不大。嗯,這次,定還會碰到不少妖獸,完全可以用來培養!如此一來,等它們成長起來,我的實力能直增數倍!」 一念及此,周行心中湧起一股興奮,現在的他,期待著更強大的實力! 少頃,周行用神識發出安撫的念頭,千隻血蠶如聽話的乖孩子,朝著原來的角落緩緩爬去,然後像是非常瞌睡似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周行心中輕噓了一口氣,這些雖是認了主的靈蟲,但還是令他感到有些不適,想要完全適應,可能還要不少的日子,就像是宰殺牲畜一樣,極少有屠夫,能夠在短時間內習慣。 旋即,周行的神識聚焦在了剩下,未被啃食的那飛禽妖獸的翎羽之上,讓他心喜的是,那兩根威力不凡的丈長尾羽,依然是完好無損。 「師尊沒有留下練器之術,我也未必有練器的天賦,這兩根尾羽,若是能夠練成偽法寶,應該威力不弱!」見識過那青鳩妖禽用出這兩根尾羽時產生的威力,周行自然為之心動。 周行神識退出儲物戒,兩根青色,丈長的尾羽出現在了手中。觸摸之下,其上的細細絨毛極是舒服,剛好可以把兩根尾羽握在手中。 「刷!」一甩之下,尾羽上青色的絨毛微微乍起,一團小型的旋風驀然生出,捲起面前地上的土塵,化作一股風塵,刮了數丈之遠,才掩息下來。 周行一愣,接著又是一甩,仍是一小團旋風從尾羽處生出。 心中不禁驚訝起來,「我沒有用真元,只是憑著臂力隨手一甩,這尾羽竟然能夠自己化出風來!我給宋師弟的那把羽扇,似乎也是由什麼妖禽的羽毛所製,但若是不用真元的話,絕對不可能有這般的效果。」 周行想了想,真元自丹田湧起,從手上向尾羽內輸去,這尾羽在真元的充斥下,沒有任何暴裂的跡象,短短片刻,周行感覺到真元已是少了足有五分之一,但尾羽並未有真元盈滿的感覺,這表示還能夠繼續往其中輸入真元。 像是普通的樹葉,僅僅能夠含著周行極細小的一絲真元,再多的話,就會自暴。 「那築基後期的妖禽,實力比我強太多,這尾羽算是它身體最厲害的部位,經過千年的生長,以我的真元,想必無法讓這尾羽充滿真元的。」 「試試我五分之一的真元,用上這妖禽的尾羽,能激發多大的效果!」 周行停止輸入真元,揮手間,猛地一甩尾羽。 「咻!」破空聲響起的同時,一股狂烈的旋風憑空生出。 「呼呼……」猶如小股的龍捲風一般,周行的白衣被這旋風撕碎了一大片,頭髮被扯得生疼,連忙閃身退後,目光凝視著這股旋風。 這股旋風旋轉的極快,捲起附近所有零散的飛沙走石,向著遠處呼嘯而去,所過之處,灌木拔起,狼藉一片,形成了有三米範圍的龍捲風,仿若一根四五丈高的風柱。 直至遇到一棵需要五人環抱的大樹時,「吱呀吱呀」,大樹的樹枝,枝葉首先碎裂,隨後粗壯的樹幹轟然分屍,被旋風拉扯成了數不清的碎塊,旋風也因此消散了不少,只餘下一小股風揚起地面的土塵。 「很強的旋風!比給宋師弟的羽扇激發出來的攻擊力要強上一籌不止,普通的築基中期修士也絕不敢憑自身硬接!只是真元消耗的太大。不過看樣子,這尾羽是不用再練制就可直接使用了。」 周行滿意無比,有了這尾羽,他的手段也就多了一種,實力也算是有了些增長。 不過,這些都還需要時間來熟練,他畢竟修真時間太短,靠著融元功,小瓷片等在別人看來匪夷所思的手段幫助下,才成長到現在的實力,說起來有拔苗助長的嫌疑,若沒有天元匕首,銀色圓球等傍身,學的功法又都是較好的,加上真元精純,否則單論實力要比同階的練氣九層修士還要差上一些。 當然,這些都是各自的機遇,所以,周行算起來,仍是比普通的同階修士要強一些。 收起尾羽後,周行拿出一塊中品靈石,盤膝坐下,開始恢復消耗的真元。 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周行站起身,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完好的白衣換上,然後走到那被分成數塊的八翼四目妖獸的屍體旁,把這些屍體碎塊全部收入了儲物戒,準備下次用以飼養血蠶。 第二百零二章 小瓷片結合 這時,周行忽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手上瞬間多出了一物。 是一塊紫色的瓷片,其上佈滿了奇特的紋絡。 「怎麼變大了一點,不!是兩塊結合在了一起!這兩塊瓷片竟然合成一塊了!」周行心中翻起驚浪,震驚的盯著手上的瓷片。 這塊瓷片的大小,正好是那塊陪伴他幾年的小瓷片與從螽象身上得到的一塊很小的瓷片,兩者結合的大小。 顏色,紋絡,什麼都未改變。 周行心中升起濃濃的擔憂,他以前的小瓷片,能夠提升丹藥,對於他來說,因為有融元功,雖稍顯雞肋,卻是不可忽視的作用。不論是提升清寧丹,以及那些有特殊作用的丹藥,都是極大的好處,而且還能夠提升丹藥換得靈石,或是和別的修士換取東西。 現在兩者合一,無法肯定會出現什麼變故! 端詳一陣後,周行也未看出其中有一絲,哪怕細小的痕跡,彷彿從未破損一般。 周行雙眸淡金,用出破幻法目觀察小瓷片,同樣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 「現在合成一塊了,不知會發生什麼變化!」 當下,周行取出了一粒未提升的下品精力丹,然後與這合成一體的,不過仍然小的瓷片放在一起,貼在附近的大樹上。 周行的眼緊緊的盯著小瓷片,緊張不已。 少頃,小瓷片如往常那般發出淡淡的綠色光芒,並朝著下品精力丹湧去時,周行立時欣喜若狂起來。 小瓷片沒有失去提升丹藥的功能,自然是件極大的好事。 「既然知道它沒有失去提升丹藥的功能,那便足夠了。至於是否有其它變化,等日後再看。現在,還是要先去找孟師兄他們,遲則生變!」 接著,周行取出青雲傘,施展掠影步,以數倍於先的速度,朝著那九陰聖蓮生長的水塘處行去。 不一會兒,周行已是到了地方,四下看了一圈,沒有馮運幾人的蹤影,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們沒等我就先走了!」 周行目光在孟耀天佈置的陣法痕跡上掃過,心中沉吟半晌,眼神微微泛冷。 「應該是馮運看見我表現出的實力只有練氣五層,認為不是妖獸的對手,怕那妖獸再次回來,那魯嚴斷臂受傷,實力大減,所以捨我而去。而孟師兄是知道我的實力,但不方便說出來,也就隨著馮運二人一起走了。」周行仔細一想,就猜出了大概。 「我引妖獸離開時,馮運也未趕來,原以為他是豪爽之人,想不到是如此的貪生怕死!」 周行臉色有些陰沉,他朝著馮運曾說,拿了九陰聖蓮而離開的方向看去,目光閃爍了幾下,遲遲沒有前行,他無法確定馮運幾人是否走的那方,要是走錯了,這偌大的落神澗,加上處處危機,就算是他的實力,也不敢去亂闖。 然而,閒鶴上人遺寶之處,只有馮運知道地圖,那金丹之液,又是周行為了救莫強龍而勢在必得之物,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如此一來,周行倒躊躇不前了。 「這幾個時辰的時間,也足夠他們行進百里甚至更遠,只要途中稍微有些偏差,我就很難找到他們了。」 片刻後,他靜下心來,暗自分析:「馮運魯嚴二人不知道我的實力,也不能全怪他們貪生怕死。孟師兄是知道我能夠解決那妖獸的,他不是愚笨之人,應該想到我會返回這裡。若是他們走了的話,我定是難以明辨方向。不論孟師兄為人如何,有我在的話,他們的安全也能夠多份保障,那孟師兄就應該會留下一些線索才對!」 想到這裡,周行雙目呈現一片淡金之色,神識湧出體外,尋找著剛才幾人呆過的地方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當周行來到那佈置過陣法的地方時,神識掃過,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絲欣喜。 「果然有!」 周行視線落在一塊普通的石頭上,它的下方掩著一張只露出一角的符篆,周行一招手,符篆頓時朝他手上飛去。 這是「引路符」,與「傳音符」相似,只要修真者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氣息,相距不是太遠的話,都會有著指引路線的方向。 周行在這符篆上一點,符篆忽然從他手中飄起,到頭頂的半空處,變成了一隻符篆折成的紙鶴,頓了頓,便是輕悠的朝著遠處飛去,周行微微一笑,輕鬆淡然的跟在後面。 ※※※ 一片更加濃密的林中。 馮運,魯嚴,孟耀天三人喘著粗氣,坐在隱秘的林間,皆是手握著靈石,恢復真元。 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爛無比,特別是馮運和魯嚴身上,掛著不少的血跡,而魯嚴更是面色蒼白,身體右側,原本的右手處,已是空空蕩蕩。 用了一柱香的時間,三人的氣息都是緩緩穩定了下來,但從神色來看,依然是真元大損的樣子。 馮運手上的下品靈石完全黯淡了下去,補充成了他的真元。馮運睜開眼,看了魯嚴和孟耀天一眼後,眸子裡浮現出煩悶和驚怒之色。 「想不到,這次的運氣會這麼倒霉,該死,再如此下去,還沒到閒鶴上人的隕落之地,我就已經隕落了!沒想到先是遇見兩隻築基的妖禽爭鬥,差點危及到性命。後來孟耀天又被修真者襲擊,然後是遇到九陰聖蓮,又被那八目妖獸攻擊,魯嚴斷臂實力大損,周行不知生死。 接著又遇到一群數十隻練氣低階妖狼,幸好用雷霆手段,方把它們震懾退走。剛才又被一隻練氣中階的毒蝶追擊,若不是孟耀天的陣法把其困住,就又是危險了。 大家的實力都最多還有一半,再這樣下去,真是麻煩了!」 想著,馮運從儲物腰帶中再次取出一顆下品靈石,眼中露出不捨之色,對於他們這些普通的散修,全身上下,好一點的,像他也就只有二十多顆下品靈石而已。這儲物腰帶都還是靠運氣所獲。 良久,三人的臉上多了一絲紅潤,相繼醒來。 「魯兄,孟道友,你們恢復的如何了?現在的實力如何?」馮運苦笑著問道。 魯嚴面色難看,目光在自己斷裂的右臂處掃過,眼底生出一抹悲痛,表面卻是冷若冰霜,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實力只能與練氣五層的妖獸相比。」斷了一隻手,讓他接近練氣七層的實力,足足下滑了許多。 孟耀天歎了口氣,搖頭道:「剛才佈置陣法消耗太多真元,只恢復到七成。」 聞言,馮運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道:「我消耗了三張中階符,真元也勉強恢復到八成。如此看來,以我們三人現在的實力,恐怕聯合起來,也很難和實力在練氣七層的妖獸相抗衡了。」 孟耀天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你不是說這落神澗外圍大多都是練氣低階的妖獸嗎?練氣高階的妖獸很少,可我們現在連築基的妖獸都碰到過兩隻了!」 「唉,我也沒料到,我們的運氣會這麼差。這後面的路,以我們的速度,還要兩三天的時間,再走下去,很難了。」馮運無奈的搖搖頭。 「哼!難道你的意思是就此放棄嗎!」魯嚴頓時暴怒道:「莫非我來這裡,就是毫無所獲的斷上一臂,然後回去?」 他瞪大眼睛,怒視著馮運。 馮運看向魯嚴,道:「剛才的路上,得到的幾株靈草,你一人就拿走了一半!」 「哈哈,那你也斷上一臂試試,我把所有靈草都給你!」魯嚴怒極反笑道。 馮運目光一閃,閉上了口,沒有應聲。 孟耀天目光朝來的方向看去,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之色。 就在這裡,一聲大笑忽然打破了三人的寂靜。 「柳妹,想不到,咱們在這裡,能遇到修真者啊。」 三道身影從密林中走出,露出兩男一女,兩男,一位是老者,一位是看上去丰神俊逸的青年,女子則有著花容月貌,臉上掛著一抹柔情。 第二百零三章 苦鬥(上) 這三人,青年男子與女子走在前面,那老者則是跟在一側,一副下人的模樣,但是能夠來這裡,顯然是修真者無疑。 青年男子身材高挑,身穿錦袍,頭帶冠玉。女子烏黑的頭髮帶著數樣搭配華麗的珠光寶器,身披鵝黃色絨羽。老者則是一身簡單的灰色長袍。 讓人吃驚的是,三人的身上頗是乾淨,彷彿是在散步庭院。與髒亂不堪的馮運三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青年男子面帶笑容,女子也是淺笑吟吟,兩人的眼神在三人的身上不斷打量。 馮運三人大驚失色,目中皆是閃過慌亂之色,三人連忙站起身,聚在一起,臉上都是浮現出難以掩飾的緊張。 他們三人實力大損,這時候遇上別的修真者,凶多吉少! 「三位道友,能夠在這裡相遇,咱們真是有緣啊。」青年男子笑著說道。 馮運與魯嚴孟耀天二人對視一眼,按捺下驚慌的情緒,用上觀氣術,看向三人,心頓時仿若沉到谷底,旋即嘴角微動,對魯嚴,孟耀天傳音道:「這一男一女皆是練氣六層的修為,那老者是築基初期修士!」 聞言,魯嚴和孟耀天臉色驀地一變,心中湧起驚濤駭浪,對於前者來說,築基修士是他平日根本無法接觸到的前輩高人,對於孟耀天,他的師尊便是築基修士!自然知道築基修士的厲害! 隨即,兩人連忙把臉上的異色收斂,情不自禁的朝後退了半步,把馮運突顯了出來。 馮運左右瞥了兩人一眼,嘴角不由抽搐了兩下,他看向青年男子三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見過兩位道友,和這位前輩。」 老者並不應聲,站在青年男子一側,一臉木然。 青年男子目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道:「看三位道友的樣子,頗是狼狽,似遇到了不少麻煩啊。」說著,溫柔的看了一旁的女子一眼,女子抿嘴一笑的看向青年男子,狹長的鳳目泛起一抹勾人心神的春情。 馮運三人見此,不由捏起拳頭,手心不斷冒出汗,隱隱意識到了什麼。 「嘿嘿,讓道友見笑了。」馮運尷尬的笑了笑,略一遲疑,又道:「道友,在下三人還有事,就不打擾道友們了。」 說完,馮運朝青年男子一抱拳,隨即轉頭向魯嚴,孟耀天二人使了個眼色,後兩者心領神會,連忙準備離開。 「慢著!」青年男子的聲音傳入三人耳中。 三人心中咯登一下,卻不敢邁步,面面相覷之下,馮運開口道:「道友,還有什麼事嗎?」 青年男子朝前走了兩步,望著三人,問道:「你們可是八國盟的修士?」 三人一怔,不明所以,猶豫了少許,都是點點頭。 「呵呵,既然不是我岳都帝國的修士,那就沒問題了。」青年說道,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而馮運三人聽到此話,都是瞭然,原來這三人是岳都帝國的修真者,不過,青年男子話中的意思,又讓他們驚疑不定起來。 修真者同樣有著疆域之分,一般來說,在哪個國家範圍,就屬於此國的修真者。在這一點上,與凡俗國家是一樣的。不過,修士之間,就沒有凡人那麼有著明顯的疆域之念,也會經常走動。 馮運皺眉道:「道友這話是什麼意思?!」 青年男子沒有理會,反而對身邊的女子溫和的笑道:「柳妹,他們都受傷了,這次不要讓雲老出手,就由我們把他們解決掉吧,好麼?」 叫柳妹的女子眼眸眨了眨,嬌聲道:「星哥,那你可不能讓他們把我的衣服弄髒了。」她邊說著,邊愛惜的用手在身上鵝黃色的絨羽上撫摸。 他們的話沒有一點刻意小聲的意思,全數落在了馮運三人的耳中。 三人臉色狂變,抽身拔腿便跑。 「雲老!不要讓他們跑了!」青年男子冰冷的聲音落在馮運三人耳中,三人立刻便感到一道風從身邊刮過,前方突然多了一道人影,在數丈外,那築基老者,正平靜的站在那裡。 三人驚駭,連忙停住。 馮運一咬牙,轉身看向青年男子,從剛才青年男子的話中,顯然這築基老者是聽從他的命令。馮運厲聲道:「道友,為何要如此做!」 青年男子冷笑道:「我生平就不喜歡八國盟的人,特別是八國盟的修真者!你們生在八國盟,遇到我,就怪你們運氣不好了!」 馮運驚怒之極,餘光瞧見那攔在身後的老者,狠聲道:「魯兄,孟道友,咱們拼了!」馮運看向孟耀天,傳音道:「孟道友,這次的生機,就落在你身上了,若是咱們能夠逃出生天,此次閒鶴上人的遺寶,你分一半!」 孟耀天剛一愕然,耳中再次響起馮運的聲音:「等下你用陣法盡量阻住那築基修士,我和魯兄以最快的速度把那男子擒住!」 這時,青年男子手中出現了一隻烏色的鋼圈,一聲輕吟聲從鋼圈中傳出,青年把鋼圈直接甩到半空,這鋼圈忽然分化成了五隻,朝著馮運當先激射而去。 「法寶!」馮運臉色大駭,眼見五隻鋼圈飛來,連忙揮動手中的銀棒,更是連連使出幾種法術,把五隻鋼圈打開,然而剛一打開,這些鋼圈就若無基事的晃了晃,繼續打向馮運。短短幾息,馮運就滿頭大汗,面色蒼白起來。 魯嚴剛準備出手幫馮運,就聽一聲嬌笑,「他有星哥對付,你可不要插手了!」魯嚴連忙朝叫柳妹的女子看去,後者的手中多了一隻仿若犀牛的角,呈雪白色。 那女子拿著犀牛角,朝魯嚴一揮,就見一道奇異的藍色波紋,纏向魯嚴。 「這也是法寶!」魯嚴驚恐的叫道,不論偽法寶還是真正的法寶,對於他們這些普通的散修來說,都是厲害無比的法寶。 這女子本身修為就與他相若,再拿著法寶,此刻斷了一臂,修為未復的魯嚴,如何是其對手。 大駭之下,魯嚴全力朝著一側衝去,想要逃命。 只是,他還未跑出太遠,那藍色波紋就纏到了他身上,魯嚴的腳步頓時慢了兩倍之多,全身的動作也猛地遲緩起來,彷彿陷入了泥沼之中。 「看你還怎麼跑!」女子輕笑道,兩手一揮,就有一根粗長的水鞭凝空聚出,狠狠劈向魯嚴。 被那藍色波紋纏身,魯嚴根本難以閃躲,怒駭之下,只得用起剩餘的左手,使出玄光盾來抵擋。 聽了馮運的安排後,原本孟耀天手持著金色小旗剛準備用出七彩霞光陣,準備無論如何,也要阻擋那築基老者一下,讓馮運和魯嚴能夠擒住那青年男子,從而爭取到生機。不過,在見到馮運和魯嚴轉眼間就被青年男子和女子壓得只能抵擋時,立刻熄了那份念頭。 他看向那築基老者,後者臉色木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根本不會加入這場爭鬥。 「看來這築基修士是聽那青年的話,由青年和那女子來對付我們了。但只要這男女出現危險,這築基修士不可能不出手!以我們三人的狀態,逃不了!這青年男女手中有法寶,還有那築基修士在一旁,根本鬥不過!左也是死,又也是死!」孟耀天嘴唇發青,目中含著對死亡的恐懼! 「啊!」馮運一聲慘叫,一時不慎被一隻鋼圈擊中背部。 第二百零四章 苦鬥(下) 孟耀天一驚,連忙一揮手中的金色小旗,立時有七支彩旗飛出,插在自己的身邊,旋即大喝道:「進陣!」 馮運,魯嚴大喜,邊抵擋對手的攻擊,邊是退入到了七彩霞光陣中。 孟耀天一揮金旗,七支彩旗驟然分射出一道道各色光芒,幫助馮運和魯嚴二人抵擋那青年男女的攻擊,兩人立刻輕鬆了不少,拿出靈石和丹藥恢復真元。 「咦,陣法!」那築基老者木訥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奇色。 「可惡!居然會陣法!」青年男子憤道,手中掐著法訣,那五隻鋼圈發出的威勢更大。 叫柳妹的女子用角狀法寶使出的藍色波紋,被七彩霞光陣給阻攔了大半,粗大的水鞭無法再起到剛才的效果,不由氣道:「星哥,要不要請雲老幫忙?」 青年男子咬牙切齒,搖頭道:「不要!他們都是受了重傷,我們有偽法寶相助,連他們都收拾不下來的話,就白來這落神澗中鍛煉了。」 女子聞言,鳳目中透露出一抹愛慕之色,點頭道:「我聽星哥的!」 交談之間,青年男子手中法訣連連變動,五隻鋼圈激射的速度變快了一些。女子則暫時收起角狀法寶,一揮手,一根根尖銳的冰刺在空中凝聚,暴雨梨花般打向孟耀天三人。 他們的攻勢加大,孟耀天的臉色一變,還未等他提出,馮運魯嚴已是看出他真元不濟,出手相助了,施展出攻擊與青年男女拚鬥起來。 一時間,幾人的打鬥激烈無比,不論是孟耀天,馮運魯嚴三人,還是那對青年男女,都是面色開始變白,顯然是用出了大量的真元。 雖然孟耀天三人實力下降許多,而青年男女有偽法寶。但以孟耀天的陣法相助,三人配合默契,倒也能夠斗的齊鼓相當。 然而,孟耀天三人非但不喜,反而心驚膽顫,他們能夠感覺到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看著他們,正是指那築基老者,只要他一出手,他們三人有死無生! 馮運手中的銀棒裂開了更多的細縫,他心中從驚怒,無奈,再到後悔,後悔這一次前來落神澗,從頭霉到尾,幾乎隨時都在發生驚險的爭鬥。一次次死裡逃生,讓他的神經都崩的快要斷了。 魯嚴蒼白的臉上一片厲色,他從來沒有被逼到如此的境界,此刻的打鬥,意義更像是在以生命幫著這對青年男女練習,練習完就是死的下場,如此的憋屈,如此的抑鬱,若是可能的話,他要衝到這對青年男女身邊,自暴與其同歸於盡! 三人中,孟耀天的神色最是複雜,有著期盼,又有著擔憂,還有著與馮運魯嚴類似的感受,他暗暗發急。 「周師弟應該已經看到引路符了,正在向著這裡來吧,他的修為遠高於我們,有他在的話,說不定我們能逃出生機! 不對,周師弟的實力應該無法與築基修士相比,要是敵不過這築基修士,就只有與我們一起死在這裡了。那引路符是我留下的,也便是我把周師弟引上了死路!」 「蓬!」五隻鋼圈砸在七彩霞光陣上,七彩光環已是頗為黯淡。馮運揮出銀棒,盡力把五隻鋼圈劈開,以減輕孟耀天的消耗。 「咻!咻!咻!」冰針刺耳之聲不絕於耳,那女子接連不斷的用出此功法。 魯嚴則是用出玄光盾抵擋住大半,左手黃光閃爍間,「轟!」一根粗大的土刺從地上冒出,攻向那女子,被後者用角狀法寶,施展出藍色波紋,土刺的速度頓時變緩,被其輕巧的躲閃開來。 半晌,孟耀天感覺到自己的真元已是消耗了十之八九,神色更加複雜,內心發出深深的歎息。 「周師弟雖然已叛出祈雲,但曾經與我是一個師尊,又救我一命。我反正逃不走了,不能讓他也來白白送死!」 孟耀天餘光瞅向那築基老者,後者正注視著他們,忽然目中露出堅毅,手上的金色小旗豁然大亮。 「刷刷刷!」七支彩色小旗全數飛射回,融入金色小旗,七彩霞光陣頓時消失。 「孟道友!你在幹什麼!」馮運臉色大變,驚怒叫道。 「你找死嗎!」魯嚴同樣厲吼。 他們自然看得出,這七彩霞光陣不是因為孟耀天真元不濟而消失,而是他主動收起。沒了七彩霞光陣,以他們擁有傷勢的實力,面對持有法寶的青年男女,幾乎難以相抗。雖然明知凶多吉少,但也不希望在有掙扎的力氣時,而選擇送死! 青年男子發現七彩霞光陣消失,面露喜色,連道:「柳妹,快用白麟角!」 「嗯!」女子應道,真元朝手中的角狀法寶湧去,白角上赫然激發出不間斷的藍色波紋,比之剛才濃郁了兩分,把孟耀天,馮運,魯嚴三人全部纏住。 三人彷彿陷入了粘稠無比的漿糊之中,抬手都覺得手比以往重了十數倍之多。 馮運只覺得手中的銀棒驀然一沉,變得有上百斤之中,動作都受到極大的阻力,駭道:「孟道友!快用陣法啊!」 「哈哈,柳妹,看我的!」青年男子大笑一聲,手訣變幻,朝著那飛騰在半空的五隻鋼圈一指。 五隻鋼圈上面冒出凌厲的氣息,分成三組,兩隻朝馮運打去,兩隻擊向魯嚴,一隻激射向孟耀天。 「嗖!」「嗖!」……五隻鋼圈發出比剛才大上許多的厲嘯。 見孟耀天沒用出陣法,馮運既驚又氣,見兩隻鋼圈飛向自己,揮起因為藍色波紋,而變得沉重無比的銀棒,向其迎去。 「咚!」的一聲,馮運只覺得右手一麻,一股大力直接順著手臂震傷了內腑。他嘴角溢出鮮血,不顧一切的揮棒阻住另一隻打來的鋼圈,更是手中多出一道符篆,化作金剛護罩保護住自己。 「叮!」脆響,銀棒在與這鋼圈法寶的對抗下,斷裂開來。馮運來不及心痛,雙手間使出功法阻攔餘力未消的鋼圈。 兩隻鋼圈重新飛回青年男子手中。 馮運吐出大口的鮮血,真元消耗殆盡,受了重傷。 另一邊,魯嚴同樣是在攔住兩隻鋼圈後,噴出鮮血,神色萎靡了不少。 與此同時,孟耀天用上一道中階金剛符篆把自己保護住,就口中唸唸有詞,手中的金色小旗忽然劃作一道急速的金光,朝著一方飛速掠去。 「留下吧!」那築基老者身形一動,手中揮出一道凌厲的掌風,朝那金光打去。 孟耀天見到這幕,右手並指如劍,元劍飛射向築基老者的掌門,元劍的速度奇快,後發先至,兩者一接觸,那掌風消失,元劍上的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下。 而那金色小旗所化的金光則消失無蹤了。 這時,打向孟耀天的一隻鋼圈,把那中階金剛護盾打破,帶著餘下的殘力,狠狠打在了孟耀天的胸口。 「噗!」孟耀天連噴幾口鮮血,身子被大力撞向在數丈之外,已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睜著眼,無力的看著馮運和魯嚴二人。 這二人怒不可遏的瞪了孟耀天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做這送死的事。 接著,青年男女先後用出法寶,攻擊,馮運和魯嚴在用出數道符篆後,同樣是重傷在地,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是沒有了。 「柳妹,把這兩人殺了,那會陣法的人留下,我要問問他剛才做了什麼!」青年男子道。 女子眉頭一蹙,有些不忍道:「星哥,他們已經這樣了,我們別殺了吧。」 青年男子冷道:「八國盟的修真,我能殺必殺!」說著,他手中鋼圈陡然激射向三人中的魯嚴。 魯嚴滿臉恐懼到了極點的樣子,只聽「啊!」的一聲慘叫,「蓬!」鋼圈砸中魯嚴的頭顱,濺射出腦漿,身死了! 「別,別殺我……」馮運嚇得驚叫,用出身上最後的真元,朝遠處跑去。 「想跑?死吧!」青年男子冷笑著,鋼圈再次激射出。 孟耀天看著這一幕,蒼白的臉上是對死亡的恐懼,以及一絲欣慰。 馮運的速度比鋼圈慢了很多,「嗖!」眼看著,鋼圈已是對準他的頭顱砸下。 就在這時,一道三尺金鋒,「吟」的一聲,從密林中疾射而出,擋住了鋼圈! 旋即,一道白影,身法快的仿若迅風,眨眼間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第二百零五章 斗築基 「周行!」 死裡逃生,馮運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周行會出現在這裡。他極度驚喜之下,不顧一切的衝到了周行身邊,然後乏力的摔倒在地,大口的吸著氣。在馮運看來,儘管周行不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但活命的希望,讓他把周行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周師弟……」孟耀天一怔,他看著周行拿在手中的金色小旗,明白周行肯定得知了其中的傳音,可仍然不顧危險的趕來,不禁眼角流淌出一抹苦澀與感激。隨即感覺胸口的劇痛,孟耀天臉上的肌肉不禁痛得扭曲起來。 「你是何人!敢攔我!?」那青年男子一驚之餘,厲聲喝道,他把鋼圈法寶收回手中,並沒有急著出手,而是看向那築基老者,他還不能學觀氣術,只能靠雲老告訴他此人的修為。 那女子則是微微閉眼,站在男子一側,不敢去看魯嚴碎裂的頭顱和濺射的腦漿,這等極殘忍的一幕。 築基老者目中白光閃過,旋即神色一凜,嘴角微動,傳音給了青年男女,後兩人看向周行的眼神驀地一變,卻只是驚訝,而沒有害怕之色。 周行沒有說話,一襲白衣,站在那裡。 他此刻並未隱藏修為,左手拿著金色小旗,右手則是還未完全恢復的元劍,因為事態緊急,唯有元劍能夠既快又遠的把那鋼圈法寶擋開。 周行眼珠轉動,整個場面映在他的眼底,悲喜交加的馮運,痛苦的孟耀天,頭顱碎裂的魯嚴,以及那陌生的三人。特別是在看到魯嚴的慘狀後,面色一變,隨即眼底深處一點金光閃過,目光落在那老者身上後,頓時瞳孔一縮,臉色陰沉起來。 「周老弟,魯兄已經被他們殺死了啊。」馮運聲音帶著悲慘的顫抖,似在泣語,他虛弱無比,沒有去注意周行和另三人的表情,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恐懼,竟是忘了周行的實力與另外三人相差巨大,指著那青年三人語無倫次道:「他們是練氣六層,那老的是築基修士,你不要丟下我們不管啊,得到的寶物的話,我全不要,都歸你……」 馮運越說越快,有些含糊不清,甚至是伸出手拉住周行,似怕周行跑掉,把他們扔在這裡。 周行猛地扭頭,冷盯著他,低吼道:「閉嘴!」 他看出馮運神色有些不對,仿如瘋狂了一般,於是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真元,如同一聲春雷,在馮運耳邊炸響。 馮運全身一震,話語一止,竟被震得暈了過去,仰面倒在了地上。 「你是他們一起的?」 青年男子的問話傳入周行耳中,周行彷彿未聽見一樣,來到孟耀天身邊,臉上流露出關切之意,扶起孟耀天,道:「孟師兄,我來晚了。」 孟耀天苦笑著搖搖頭,剛要說話,就有臟腑的碎片連帶著一口血吐了出來。 另一邊,青年男子見周行兩次未答自己的話,面上不由撲上了一層寒霜,他的身份在岳都帝國是非常尊貴的,在門派之中,也是受到極大的禮待,就算是普通的築基修士,也只是平輩相交,周行的修為雖然讓他略驚,但心中卻不在意。 青年男子冷聲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的話,你聽到沒!」 「聒噪!」周行目中寒意一閃,看了青年男子一眼,此人讓他心中生起殺意,若不是那築基老者在旁,他定會把此人直接滅殺! 他心性不喜爛殺,但經過幾年的成長,心卻是硬了許多,對於敵人,不再仁慈! 聞言,青年男子大怒,他何曾被如此喝罵,當下手訣一掐,鋼圈法寶,化成五隻,朝著周行激射而去。 周行手上用力,把孟耀天輕巧的扔到遠處,同時腳下一踢,馮運也被他踹開。眼見五隻鋼圈法寶砸來,周行面色冷淡,一揮手,地面上數十片落葉凌空飛去,「刷刷刷」漫天擊向那五隻鋼圈法寶。 五隻鋼圈法寶立時被阻,無力的垂下,被青年男子收回。 青年男子怒不可遏,修為差太多,就算是用上偽法寶,也難以接下對方的一式普通攻擊。「此人修為太高,若想殺他,只能讓雲老出手,不能逞強,以免受傷!」青年男子念頭轉過,朝一旁的老者道:「雲老,你出手吧!直接殺了!」 那築基老者點點頭,灰袍一蕩,身形直接朝周行掠去,還未靠近,就雙手凌空一抓,兩隻烈炎形成的大手,熱浪呼嘯,烈炎之手所過之處,草葉焚燒,空氣似乎也要燃燒起來,帶著暴躁的氣息,向著周行狠狠抓去。 「焚浪手!看來雲老是不喜歡和此人糾纏,所以一出手便是門中也算厲害的功法。」那女子說道。 「哼!此人敢對我不敬,非死不可!」青年男子瞪著眼看向周行。 「轟!」那焚浪手還在三丈之遠,周行就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呼吸間都是炙熱的空氣,令胸口煩悶。 周行手中驀地多了兩根丈長的尾羽,朝那臨來的火焰之手,疾甩一下,一股水桶粗的劇烈旋風急急而出,捲起周圍的土石落葉,發出厲聲的尖嘯,與那焚浪手相碰。 「呼……」 兩道攻擊崩散,化作一股狂熱的風浪,似波紋般傾倒散開。 那築基老者不退反進,身體周圍,突地燃起一層薄薄的火光,把風浪阻止在外,兩手一搓,一道火光迸射而出,頃刻化成一把兩丈之長的劍狀,其上騰著發黑的火苗。 「斬!」築基老者手起,兩丈火劍劈向周行。 周行臉色凝重,這築基老者的功法極是霸道,他抬起右手食指,全身真元湧動下,粗大的指影幻化而出,朝那迎頭砍來的兩丈火劍,一指點去,心道:「這破天一指是威力極大的功法,不知以我本身的實力,能否與築基修士抗衡!」他有試探之意,自己本身的實力與築基修士究竟差多少。 「破天一指!」 築基老者眼中泛起一絲不屑,築基和練氣九層相差的修為仍是很大,若沒有法寶符篆幫助的話,練氣九層想要憑本身實力,很難與築基修士相抗。 粗大的指影與火劍硬生生碰在一起! 「砰!」 一聲刺耳的震響,指影被火劍震得瞬間淡化了許多,隨即消散,而兩丈火劍同樣是被這一指之力,崩潰散開,化成無數的火花,眨眼間又重新凝聚,卻是小了一大半,僅有半丈,再次朝著周行砍去。 周行一步邁出,彷彿化作一道影子,閃到幾丈遠,一甩手中的兩根羽翼,一股旋風襲捲向那半丈火劍,把後者卷在其中,撕成火花,完全毀去,而旋風也是力道用完,消散開來,餘下輕風,吹向遠方。 見此,築基老者神色微微鄭重起來,雖然周行用了兩式攻擊才拼掉這兩丈火劍,但明顯不是普通的練氣九層修士能夠做到的。 周行目光冷靜,暗道:「看來我本身的實力,已經有普通築基修士的七分以上,輔以法寶和身法,完全能夠與之一戰。」 在天元派時,周行雖然與築基修士交過手,但都未硬碰,全是靠著身法躲閃。這尚算是他第一次與築基修士正式交手! 遠處,青年男子見雲老半晌未對周行造成任何傷害,不由臉上呈現出厲色,朝身側的女子說道:「柳妹,我們一起出手!幫雲老解決他!」 「嗯。」女子點點頭,把白麟角拿了出來。 青年男子揮出鋼圈法寶,化作五隻鋼圈朝著周行激射。 女子一揮白麟角,藍色波紋頓時纏向周行。 築基老者見此,目中生出一絲怒色,他身為築基修士,自然有自己的傲氣,雖然沒有立刻把周行斬殺,但讓兩個小輩幫忙,卻是一大恥辱!只是這青年男子身份不同一般,即使是他也不願惹其發氣!築基老者看向周行,怒火騰騰上竄,竟是怪罪到了周行的頭上。 老者手中出現一團暗紅色的火球,口中唸唸有詞,這火球忽地漲大,形成一個丈許方圓的火罩,一抖手,這火罩飛到半空,朝周行罩去。 「周師弟,小心!」孟耀天一直看著周行,先是見周行能夠力戰築基修士,心中自然驚喜,而後見三人同時攻向周行,立刻變了臉色。 周行眼角一跳,三人一齊攻擊,讓他感受到強烈的危機,連忙施展掠影步,朝旁閃開,然而任憑他如何閃躲,三人的攻擊都是直追身後,特別是那女子法寶中散出的藍色波紋速度奇快。 少頃,周行就被這藍色波紋纏身,只覺得全身驀然一沉,動作遲緩起來。他大駭之下,真元提起,把藍色波紋震開,但剛一震開,又再次朝他身上纏來。 與此同時,那五隻鋼圈也是激射而來,更是在頭頂上空,築基老者施展的火罩朝周行罩下。 周行有些發慌,向旁一步邁去,施展那一步掠影的技法,只是這一步剛邁出一半,就感覺身體一沉,把他的掠影步破除了。 「嗖嗖!……」 五隻鋼圈已然而至,從四方圍向周行,而那火罩更是後發先至,已是燎燃了周行的髮梢,從上而下,把周行完全的籠罩在其中。 第二百零六章 血蠶發威 那五隻鋼圈立時一止,被青年男子收了回去,看著被火罩在其中的周行,青年男子露出笑容。 築基老者嘴中唸唸有詞,手訣一引,那火罩暗紅的顏色,又是深了幾分,顯然是更加厲害了。 豁然,「轟!」然一聲巨響。 暗紅色的火罩彷彿從中爆炸,被撕裂成無數的火花,一道影子從其閃出,周行臉色泛白,身上的白衣被燒了一些邊角,一層金剛護盾把他保護在其中。 「可惡!柳妹,再來!」青年男子見周行竟仍然沒有受傷的樣子,氣的又揮出五隻鋼圈。 女子聽話的使出白麟角,藍色波紋蕩漾而出。 築基老者面上多了正視之意,若是普通的練氣九層修士,在他這幾招之下,不死也傷,更何況是生生受了三人攻擊,就算是他,也會手慌腳亂。他雙手間又是施出一道烈炎,準備攻向周行,再也沒了剛才的惱怒之意。 孟耀天原本大駭,見周行破罩而出,終是鬆了口氣,他目中浮現出猶豫,而後看了看躺在一邊昏過去的馮運,忽然牙一咬地說道:「周師弟,你一個人不是他們對手,你快走吧,不要管我們了!」他想要求生,但是明眼可見,周行一人,幾乎不可能把這三人擊退,最多勉強自保而已。 周行回頭看向孟耀天,見後者眼中一片認真,是真心希望他走。而此時,對方三人的攻擊再次形成夾擊之勢。周行豁然轉身,冷笑道:「既然你們以多欺少,就也試試這樣的滋味。」 青年男子聞言,有些愕然,不太明白周行話中的意思,但是手下卻毫不停留,五隻鋼圈發出劇烈的嘯聲,疾速激射向周行。 周行腳下掠影步施展開來,一絲神識沉入了儲物戒,朝那些沉睡的血蠶而去。這些血蠶雖然還未成長到成熟期,但是連番吞噬了兩個實力達到築基後期的血肉,總體的實力,已然不弱,周行沒有用過他們,但卻心知肚明。 血蠶被他的神識喚醒,一隻隻興奮的爬來爬去。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則只是瞬息之間。 眼前著三人的攻勢已經到來,周行一揮手,一片密密麻麻的粉色血蠶憑空出現,先是茫然了一下,接著對身旁的周行「嘶嘶」叫嚷,帶著親暱的味道。 「這是……」青年男子和女子紛紛一愣,手上的攻勢也是稍稍緩了一下,有些驚訝的看著那突然出現的上千隻血蠶。 築基老者看著這些血蠶,似覺得有些眼熟,不由沉吟起來,手下的那道烈炎卻朝著周行疾疾劃去。 周行閃躲著,那些血蠶的速度同樣是快的驚人,竟是能夠勉強追上周行用出掠影步的速度。周行現在雖未發揮出最快的速度,但也是普通練氣高階才能達到的速度。周行冷冷看著那對青年男女,手驀地指向他們,喝道:「去!」 赫然,這些血蠶似聽懂他的話,上千隻,嘶嚷著,飛快的向著那青年男女爬去。 「啊!」那女子尖叫起來,這麼多的蟲令她極是害怕,手中的白麟角散發的藍色波紋連忙朝著那些血蠶纏去。青年男子同樣有些駭然,拿出一道符篆,化作一道冰雨,攻向千隻血蠶。 他們這一分心,對於周行的攻勢立刻就緩了下來,周行頓時輕鬆了不少,不斷揮動兩根尾羽,一道道旋風與那築基老者糾纏起來,同時分出一絲心神,觀察著那些血蠶。畢竟這是首次放出這些血蠶加入戰鬥,他有些擔心血蠶會被消滅,不知是否那血脈認主的原因,對於這些血蠶,他頗是在意了。 然而,那藍色波紋纏向千隻血蠶,卻彷彿沒有任何作用,千隻血蠶的速度依舊。符篆所化的冰雨,擊在了血蠶們的身上,它們發出嘶嘶叫聲,似在痛吟,卻沒有一隻被冰雨擊殺,反而這些血蠶更是狂暴起來的樣子,朝青年男女疾快的爬去,已是在不遠處了。 「這到底是什麼!?」青年男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剛才所用的冰雨符,乃是中階冰雨符,就算是他也不敢這樣硬接。女子見自己的法寶無用,嚇得花容失色,躲在青年男子身後。 周行見此,心中一喜,這些血蠶成熟期就能夠與築基修士相匹敵,現在雖還是相當於少年,但也不可能被中階符篆就傷到。 築基老者自然留心著血蠶,這一幕,令其心中驚駭,額上頓時生出冷汗,「靈蟲!這是血蠶!」他想到自己曾看過的關於靈蟲的介紹,血蠶,能吞食築基修士!接著他細細一看,不由稍稍鬆了口氣,「還好只是血蠶的幼蟲!」忽然,他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變,一掌擊退周行,就要抽身離開。「這些血蠶,他倆可不是對手!絕對不能讓他出事,不然我無法向宗主交待!」 周行一甩兩根尾羽,一道粗大的旋風朝築基老者襲去,把他阻攔了下來,周行施展掠影步,來到老者與那青年之間,笑道:「你現在是我的對手,不要想著離開了!」 「滾!」築基老者驚怒交加,不惜真元,大袖一甩,一道凌厲之及的真元攻擊射向周行。周行面色平靜,右手食指用出「破天一指」直直按去。 而在那邊,青年男子幾番攻擊無效,驚叫道:「雲老!它們是什麼東西!快來幫我!」 「啊!星哥!我怕!」兩人不斷後退,不惜用出一張張符篆,但僅僅把那血蠶的速度阻緩,根本無法奈何的了血奈。 眼看著,血蠶離兩人越來越近,甚至已有幾隻,爬到了兩人腳邊。 築基老者暴怒,雙手連劃,一道道帶著恐怖氣勢的炎火匹練一般掃向周行。周行目中露出驚色,知道這築基修士已是毫無保留了,若是硬擋的話,定會受重傷,無奈之下,朝著旁邊閃開。那築基老者身影趁此時機,掠向那青年男女。 「雲老!」數十隻血蠶已是爬到了青年男子和女子的身上,青年男子用出金剛符震開血蠶,而下方,上千隻血蠶近在眼前,那女子「啊」聲尖叫不斷。 千隻血蠶就在跟前,最多兩息功夫,就會全部追上他們,而築基老者還離他們有段距離。 青年男子忽然眼中浮現出狠色,一掌拍在身旁的女子身上,後者頓時口吐鮮血,美眸愣愣的回首看向青年男子,「星哥,你……」 青年男子一咬嘴唇,再次一掌,把那女子直接拍向千隻血蠶中。 第二百零七章 失匕首 青年男子為了活命,狠心的把女子連拍兩掌,推向了那疾掠而來的千隻血蠶。 「星哥!」女子尖叫,全身真元鼓起,想要逃走。 然而,血蠶的速度非她所及,頃刻間就已是一隻隻從地上彈射而起,轉眼間,已是爬滿了她的全身。 「啊!星哥……救我,救我……」女子嚇得慘叫,淒聲訴求。 血蠶順著她那鵝黃色的絨羽外衣,直接撕咬開來,鑽了進去,千隻血蠶,全部向女子身體爭先恐後的爬去。 「啊!」女子撕心裂肺的痛叫,眨眼時間,她的身體就覆滿了血蠶,彷彿被血蠶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而女子的叫聲也是戛然而止,只是身體在地上打著滾,掙扎。不消半盞茶的時間,終是完全停止了動彈,只餘下成堆的血蠶,在她的身體裡鑽上鑽下,卻沒有一絲血液溢出,肉體以恐怖的速度消失著。 場面,駭人聽聞! 這時,青年男子已是逃到了築基老者身邊,滿臉蒼白,沒有血色,雙目被恐懼充斥,扭曲了的面孔,猙獰之極。他聽著那女子一聲聲尖銳的慘叫,渾身顫抖,雙目瞪得滿是血絲,望著女子,悲聲嘟囔:「柳妹……我的柳妹啊……」 築基老者看著青年男子,鄙夷之色藏在眼中,隨即冷冷地瞥了眼那被血蠶包裹著的女子,沒有任何憐憫之意。只要這青年男子沒事,就不會受宗主的懲罰,至於這女子,沒有什麼身份可言,這種淒慘的死法,在他修練的近百年中,早已司空見慣。 孟耀天在另一邊,看著這一幕,歎息的搖搖頭,心下卻是輕鬆了起來,有這些靈蟲相助,看來這次逃過一死了,他視線轉到周行身上,對於這個不算熟悉的師弟,僅僅數年的修真,卻能夠有著遠超他的實力,他心中湧出濃濃的讚賞和一絲嫉妒。 「無恥!」周行怒目圓睜,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一幕,堂堂七尺男兒,對於愛慕他的女子,竟能做出這樣的事!他心中的殺意更是強烈了。對於敵人,周行早已沒有了什麼仁慈,他少年般善良的心,在這一次次磨礪,一次次鍛煉中,開始成長起來,該殺之人,周行絕不會再心軟。 那青年男子忽然轉過身,猙獰的指著周行,大叫道:「是你!是你害了我的柳妹!都是你!雲老,殺了他!殺了他為柳妹報仇!」 周行目光冰寒如鐵,他無法想像,這青年男子的心靈究竟能扭曲到何等程度。心中對血蠶們發出命令,那些血蠶立刻興奮的嘶叫,從那女子身體處再次繼續朝著青年男子所在的方向爬去。 而女子的身體已是不見了,被千隻血蠶吞食的乾乾淨淨,連一絲碎肉都不曾殘留,只剩下那被撕碎的鵝黃色絨羽和碎爛的衣布條。 「啊!雲老,它們又來了!」青年男子躲在築基老者身後,望著那疾速爬來的血蠶群,駭聲大叫。 築基老者面色發寒,揮手放出一道真元匹練打向血蠶群,後者有上百隻被打得翻滾到十數丈遠,邊痛嘶著,似未受傷般,再次朝築基老者爬去。 「哼!區區幼蟲,受死!」築基老者雙手伸出,對著已到五丈處的血蠶群,虛按一下,立刻有一片火光顯現,火光之中,忽然激射出無數無牛毛般纖細,以火凝成的針,刺向血蠶群。 「嘶……」被火針刺在身上,血蠶們的速度驟降,嘶聲鳴叫,不少翻滾著。 它們畢竟是幼蟲,築基修士能夠對它們造成不小的傷害,甚至殺死。 周行感覺到血蠶們的痛苦,臉色一變,身形朝築基老者急掠而去,同時,一甩兩根尾羽,其上絨毛乍起,一道粗大的旋風橫掃向築基老者。 築基老者連忙扭頭望來,眉頭深皺,雙手一揮,那片火光霎時轉向,奔向旋風。而此刻,血蠶們被火針激怒的瘋狂起來,沒了阻礙,再次朝築基老者爬去。 「又來了!又來了!殺死它們,快,雲老!」青年男子連連大叫。 築基老者心中暗罵:「廢物!」騰出一隻手,朝血蠶狠狠一拍,一道厲風形成掌印拍在地上,把上百隻血蠶震到遠處,大多數痛嘶幾聲,就繼續爬動,卻有十數隻一動不動,死去了。 「蓬!」旋風和火光撞在一起,四下溢散炙熱的烈風。 周行餘光自然瞥到了十數隻死去的血蠶,心中一痛,臉上殺機凜然,一道旋風甩向築基老者的同時,手一翻,出現了天元匕首。 築基老者分心二用,一邊阻攔血蠶,一邊與周行拚鬥,真元的消耗之大,讓他暗自叫苦不已,忽見周行使出天元匕首,自然也注意到周行臉上的殺機,他不是初入修真的人,稱得上老謀深算之輩,對方在這個時候突然用出這匕首,不太可能只是普通的匕首,說不定是法寶之類的東西。 一念及此,築基老者手中多出一物,是一面巴掌大的圓盾,接著此盾眨眼間變大,激發出墨綠色的光罩,把老者和一旁的青年男子完全籠罩在內。 與此同時,天元匕首朝那築基老者射去,在半空中,驀地消失了。 「叮!」一聲銳響,天元匕首被盾光擋住,頓了頓,豁然破開了盾光,那圓盾之上,出現了一絲裂縫。 築基老者大駭,急忙伸手,佈滿真元,抓住已是被圓盾擋去了絕大多數力道的天元匕首,接著,一聲痛哼,鮮血從掌中溢出,築基老者用力抓住天元匕首,厲聲道:「既敢傷我,就別想拿回去了!」他雙手間纏繞著濃郁的真元,層層把天元匕首束縛住。 見築基老者用圓盾擋住天元匕首後,竟是把其抓在了手中,周行不由驚怒起來,手指著天元匕首一招,喝道:「收!」 天元匕首顫動起來,一股大力使得築基老者手上的鮮血流的更多,其怒不可遏,死死逮住天元匕首,任憑天元匕首掙扎不斷,也不能從其手中逸走。 第二百零八章 搶回 周行眉頭緊皺,連續招了幾次,天元匕首也無法從築基老者手中脫身。 「天元匕首無法認主,只能通過其內擁有我的真元而驅使!天元匕首對我用處極大,幾次對敵都靠它,不能就這樣失去!」 周行目光一凝,兩根尾羽連甩數次,數股旋風「呼呼」大作,朝築基老者攻去,同時施展掠影步,直逼向築基老者。 必須奪回天元匕首! 築基老者面色微變,他要束縛住這匕首,就無法再發揮全力,而另一邊,血蠶也是疾速爬來。他略一沉吟,騰出一隻手,提起身邊的青年男子,施展身法,轉身就跑。他是築基修士,儘管帶著一人,也不是血蠶能夠追上的。 「雲老!不要走啊!殺了他啊!要為柳妹報仇!」青年男子不斷的叫道,築基老者卻是不止半步,速度反而飆升。 「不把匕首還我,休想離去!」周行目光冰冷,拿出青雲傘,幾乎化作一道殘影,比那築基老者的速度快了不止一籌,幾息之間,就追上了那築基老者。 「法寶!」築基老者回頭朝周行手中的青雲傘看去,雙目露出驚疑,旋即陡然一轉身,把青年男子放在一旁,一隻手束縛住天元匕首,另一隻手掐了一個印訣,喝道:「疾!」 只見,築基老者身旁所有零散的碎石,土礫,落葉,木塊全部凌空飄浮起來,接著飄飛到老者面前,順時針輪轉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化作了一個飛速的轉輪一般。 這一切,只在瞬息間就完成了! 「去!」築基老者對著周行遙遙一指,這飛速的轉輪發出尖銳的嘯聲,衝向周行。周行步履連忙一止,朝旁閃開,但這轉輪的速度極快,霎時間已是到了周行身前,周行一驚,忙停下身,甩動兩根尾羽,與那轉輪對抗。 而老者,則拿出一張疾行符貼在腿上,再次帶上青年男子,速度比剛才更快一籌,急速掠遠。 「休走!」周行取出一張高符金剛符,化作一層護罩保護住自己,不顧那轉輪的危險,硬是抗著衝力,朝那築基老者追去。 「刷刷刷!」周行一揮袖,一連串落葉激射向築基老者,後者拿著那圓盾,抵擋的同時,又是朝周行發出攻擊。 兩人邊打邊走,短短片刻,就到了十數里外。 「吼!」就在兩人爭鬥的激烈時,一隻模樣類虎的妖獸跳了出來,似在沉睡中被兩者吵醒,激怒的二話不說,就朝那築基老者衝去。 築基老者使出觀氣術朝那妖獸一看,驀然一驚,練氣七層的高階妖獸!這種妖獸若在平時,他幾招就能解決,但此時此刻,他不僅要照管青年男子,還要用一隻手束縛著天元匕首,更是面對著周行的強攻,一時間,以他近百年的經驗,也不由手慌腳亂起來。 青年男子卻是在此時根本幫不上忙,一個勁的念道:「殺他!殺他!為柳妹報仇!」 如果不是這人的身份,築基老者幾乎想要一巴掌把他拍死! 周行也看到了這妖獸的實力,見其未朝自己,而是向著老者攻去,不由一喜,略一頓,向著兩根尾羽中輸入了接近五分之一的真元,然後對著築基老者用力一甩。一股遠比剛才粗大許多的旋風,捲起飛沙走石,以極快的速度襲向老者。 築基老者皺眉,神色驚怒,用出圓盾防禦,保護著自己與青年男子,同時使出一道真元匹練攻向周行。那妖獸一爪抓在那圓盾之上,光罩頓時淡了不少,這圓盾在剛才被天元匕首破壞了,只剩下不到三成的防禦。 那道真元匹練只是把這道極粗的旋風稍一阻礙,就完全消滅了,旋風即至,在老者震駭的目光下,「轟轟」的把他和青年男子捲入了其中。而那妖獸,被這旋風嚇得,彷彿清醒過來,嚇得逃竄,一溜兒就沒了影子。 周行餘光瞅見這幕,有些愕然,似乎這妖獸的出現就是幫他阻擋這築基老者的。隨即,他的眼神集中在那呼嘯的旋風,裡面捲著的是那築基老者和青年男子。 極粗的旋風突然以詭異的方式,開始極速減弱。 兩道身影從旋風中猛地跳出,這兩道身影的衣服幾乎完全被撕碎,裸出不少肌膚,頭髮蓬亂無比,正是築基老者和那青年男子。青年男子已然昏迷過去,但明顯未死。築基老者面色慘白,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抵禦了這旋風。 「匕首還我!」周行冷聲叫道,臉上同樣是少了許多紅潤之色,剛才那一擊後,他的真元已是不到一半了。 築基老者狠狠瞪了周行一眼,忽然手一甩,把那天元匕首扔向了周行,隨後抓起青年男子,迅速遠去。 周行接過天元匕首,目光一閃之後,正要再追,那老者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你要是再追,我拼了自暴,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周行腳步猛地一頓,眼神盯著那老者的方向,遲疑了半晌,終是沒有追去。他雖然極想除掉那兩人,但是窮寇勿追的道理他還是懂的,而且這老者畢竟是築基修士,被必到絕路的話,自己恐怕也會有隕落的危險! 他看了看手中的天元匕首,心中微鬆了口氣,幸好搶回來了,否則他也少了一個殺手鑭!他現的寶物中,除了那銀色圓球外,也只有這天元匕首能夠出其獲勝!可那銀色圓球畢竟有許多限制的。 把天元匕首收起,周行撐著青雲傘,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朝回趕去。 片刻時間,周行已是回到了剛才的地方,收了青雲傘,目光掃了一圈,馮運依舊昏迷不醒,孟耀天則是盤膝在地。 「嘶……嘶……」血蠶們朝周行緩緩爬來,密密麻麻圍在周行身邊,不斷的嘶叫著,周行感覺到它們的依賴。 他看向遠處,上百隻一動不動的血蠶,這裡幾隻,那裡幾隻,卻是沒有一隻能夠動彈,已然死去了。 忽然間,周行心中一酸,緩緩走上前,一隻隻死去的血蠶被無形的力量輕輕抬起,慢慢聚集在了一起。 第二百零九章 白麟角 上百隻血蠶屍體堆在一起,粉色的蠶蟲,沒有了一絲生機。 周行目光從一隻一隻的血蠶上掃過,這些曾經讓他嚇得汗毛直豎,曾經讓他驚悚的靈蟲,這時,他一點也不怕了。 他眼眶中泛起悲色,不太濃,卻是令眼眶微微濕潤了些。它們是因為了他的命令才會死。 良久,周行輕輕一歎,長長吐了口氣,似想要把心中的一絲悲傷也吐出去。他把剩餘的九百隻血蠶收起,手一揚,一道真元攻擊在地面上,「砰!」轟出了一個土坑,隨即,把這百隻血蠶的屍體埋了進去。 在那略微突起的土包面前,站了一會兒,周行收斂起臉上的表情,四下一掃,向那被血蠶撕碎的女子衣服的位置走去。 那女子的身體幾乎完全被血蠶吞噬掉,鵝黃色的絨羽衣服上似乎還有著那女子的氣息飄散而出。 周行神色平靜,他不會為這女子難過,如果他實力弱的話,相信這女子也不一定會放過他的,他走過來的目的是,為了那白麟角法寶! 剛才女子用出那法寶施放的藍色波紋,讓他吃了大虧,把他引以為傲的速度限制住,不得不硬抗下築基老者的一擊。這時想起來,周行還有些後怕,若不是在其中用出兩張高階符,他可能真會受不小的傷。 這女子已經隕落,想來她的儲物法寶應該還在,不可能被血蠶給吞噬掉的。 周行掌風一掃,碎衣層層翻飛一旁,露出了淡藍色的腰帶。 儲物法寶不論是腰帶還是儲物手鐲戒指都被劃分在法寶一類,只是這類法寶非常雞肋,除了儲存一定量的物品外,再沒有其它功能。而且一般來說,除非像靈蟲這樣極小的生命,其餘的生命,如妖獸和人,都無法呆在裡面。 其中的空間一般只是元嬰修士以空間之力與材料融合所造,並不能承受妖獸和人這樣大型的生命。像很多有元嬰修士的門派,都會造出不少普通的儲物腰帶給門人使用,長年累月後流傳在外界的越來越多,所以只要有些靈石,想要獲得並不難。當然,散修要得到這麼多靈石,也是不易的。相比而言,儲物手鐲和儲物戒指就頗是珍貴了。 周行手一招,那儲物腰帶飛入手中,女子已經死去,腰帶上認主的印記自然是被抹去了,周行的神識輕鬆的沉入了其中。 裡面的空間,比起儲物戒指要少了百倍,只有小箱子般大小,放著那白麟角法寶,數十塊下品靈石,以及幾張符篆,幾瓶丹藥,和一個玉簡。只是這些東西,就堆放得較緊湊了。 周行把數十塊下品靈石和符篆丹藥,也未細查,直接取出,存入了自己的儲物戒內。然後把那白麟角法寶和玉簡拿在手中,略一沉吟,他神識進入了玉簡。 這種玉簡都是存放著一些信息,若無神識的話,就只有貼於眉心放可查探。神識,是由意念所化,而意念,則是存於腦中,聚於眉心。 神識所見,是一副寬闊的地圖,其上描繪出了山山水水,大小河支,還有許多城市名字以及一些修真者聚集的坊市,這地圖之上,豁然是「岳都帝國」四字。 周行的神識從玉簡中收回,目中閃過訝然之色,「這份岳都帝國的地圖頗是詳細,難道這幾人是岳都帝國的修士?」 他剛才來得晚,自然沒有聽到這幾人的對話。 稍微思量了一陣,周行把玉簡也收了起來,最後拿起白麟角法寶。 這白麟角法寶,看上去是由一隻表面光滑無比的白犀的角,摸上去如同溫玉。 「這莫非也是什麼妖獸的角形成的?」周行猜測起來,黑白分明白眸子泛出淡淡的金光,凝視著這白麟角。 在破幻法目之下,這白麟角的外層變得微微透明了一些,隱隱約約間,周行看到其內部,刻畫著許許多多細線般的藍色紋絡。 「這些就是施放出那藍色波紋的根源麼?」周行心中一動,神識從眉心鑽出,想要湧入白麟角一探究竟,但是剛一碰到外壁,就無法再入。 周行沒有繼續試探,滴了一點血在白麟角上,被其吸入進去,頓時和心神產生了一絲聯繫。 隨即,他右手握住白麟角,真元朝裡湧入,他淡金色的雙眸,清晰的觀察到,真元在裡面的藍色紋絡中流轉,然後一道藍色波紋從白麟角上生出。 周行伸出左手,在那藍色波紋裡揮動,就覺得如在泥沼中一樣。旋即,周行右手湧入白麟角的真元越快,那藍色波紋的顏色也是越深,左手感覺到的壓力更大。 「若是真元湧入極致的話,到時候估計就算是築基中期的修士,也會覺得難以行動吧。」感覺到這法寶的奇妙,周行再次加大真元,然而,白麟角散發出的藍色波紋卻並沒有再次加深顏色,而是維持在了一個階段。 周行目光閃爍了幾下,沉吟片刻,有些失望。「看來這只是偽法寶,能達到的效果有限,不過這樣的效果,就算是築基中後期修士被纏上,應該也會有些阻礙的。」 接著,周行把白麟角也收了起來。 來到魯嚴的屍體旁邊,對於此人,他還真有些同情,本是一起來尋找閒鶴真人遺寶的,沒想到沒被妖獸殺死,卻落到了如此下場。 原本還認為他和馮運有可能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所以一直警惕著兩人。而今,不論有什麼,都不可能再對他不利了。 花了一點時間,周行把魯嚴的屍體埋了起來,他的儲物腰帶,其內只是些普通的靈石,丹藥,材料,被周行收到了儲物戒中。 做完這一切,孟耀天還在繼續閉目恢復中,馮運仍然未醒。 周行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蒲團扔到地上,然後坐了上去,開始思量這次與築基老者幾人交戰的事。 每一個打鬥的過程,周行都回想了一遍,思考著哪一點沒做好,下次遇到又該如何辦。又對此事的後果想了一番,最後確定沒有什麼大礙,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天漸漸的黑了,模糊的夜空,沒有星辰,落神澗中,無數的夜蟲開始起鳴,遠處,妖獸的叫吼格外清晰。 新的一天,又該是什麼樣呢? 第二百一十章 繼續出發 一片絢麗的陽光,夢幻般灑落在蒼樹的枝葉上,斑駁的葉影,稀碎的陽光,濺在了周行的臉上。 他的臉上還是偽裝過的,呈現出病態的蠟黃。陽光從臉上洩下,流淌在白色的衣服,襯發的鮮亮,像是白衣自己在散發著光芒。 遠遠一看,周行彷彿籠罩在光輝中。 陽光照在眼皮的一剎那,周行便從靜修狀態下清醒過來,他睜開雙眼,黑白分明的目中,一片清明。 「第二天了,這次來落神澗已經消耗了五日,需要加緊時間了。」周行喃喃,站起身,來到孟耀天,馮運二人處。 剛一走近,二人就猛地睜開眼,謹慎的看來,見是周行後,皆是鬆了口氣。 「恢復的如何了?」周行淡淡道。 孟耀天微微搖了搖頭,道:「本元損失了一些,只恢復到平日的五成。至少要一月,才能恢復好。」 周行點點頭,看向馮運。 馮運的表情複雜之極,眼神與周行的目光一接觸,就慌亂的閃躲開來,支吾道:「周,周道友,前面若是有所得罪,還請你不要見怪。」知道周行的實力,他如何再敢稱呼老弟? 周行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馮運說的是沒去幫他的事,但細想一下,當時以周行表現出來的實力,為了一個不熟悉的人,別說是馮運了,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一定會去幫。看著馮運,周行笑了笑,淡然道:「馮道友,那事已經過去,就不必再說了。」 馮運聞言,鬆了口氣,旋即歎道:「想不到周道友的修為以臻練氣九層,實力更是能與築基修士相比,若是早知如此的話,魯兄也不會死了。」他臉上泛起一抹苦笑,參雜著無奈,悲涼和一絲後怕。當時,若是他能等周行的話,或許也不會發生這種慘劇了,說到底,魯嚴的死,他也有無法推卸責任。 周行沒有說話,他想著,如果馮運真的知道他的實力,或許就不會請他一起來找閒鶴上人的遺寶了。 安靜了一陣,周行開口道:「馮道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出發,另外,閒鶴上人隕落之地的地圖,希望你能夠畫出來,讓我們都能夠知曉。」這也是周行擔心,萬一馮運忽然出事,那遺寶之地就無法再找到了。 馮運微微一怔,目光閃爍了幾下,半晌後,看向周行,認真道:「地圖我可以畫出來,不過,我想讓周道友答應兩件事,否則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 「哦?你說說看。」周行有些意外的道。 馮運臉色一正,道:「第一,若是找到閒鶴上人的寶物,我想要分到一份,當然,我不會要的太多,沒有周道友的話,說不定我已經死了,但是這畢竟是我準備了許久的,為了它花費了不少心力和時間,希望周道友能體諒。」他目光炯炯的看著周行,見過了周行的實力後,對於能否獲得寶物,他顯然是不太相信了。更是心裡升起對周行的畏懼,可那閒鶴上人是金丹修士,或許這一生他都難以再有機會知道金丹修士的隕落之地。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已經走到這一步,他絕對不會甘願放棄的。 聽到這話,周行眉頭一皺,沉吟起來。 馮運一直在注意周行的臉色,見其眉頭一皺,不禁心下一緊,連道:「周道友,我可以等你先行選取,剩下的再由我與孟道友分。」 周行看向馮運,對於後者的心理,他也是能夠猜出幾分的,與孟耀天對視一眼後,見孟耀天點頭贊同,於是同意道:「好,就依馮兄所言。那第二件事呢?」 見周行答應,馮運面上一喜,旋即又隱去。 「第二件事,是希望周道友助我平安回去!」現在馮運的實力受損,加上這一路霉運連連,若沒有周行幫助,他沒有信心能夠活著回去,至於背後捅刀的事,在來之前大家就發過心魔誓言,馮運自是不怎麼擔心的。 周行略一思量,點了點頭。 當下,馮運把地圖的位置說給了周行和孟耀天二人,被兩人牢牢的記在腦中。 之後,三人便朝著閒鶴上人的隕落之地前行。 在知道了周行的實力,馮運明顯輕鬆了許多,只是時不時看一下周圍,和孟耀天緊跟在周行身後。 三人隱了氣息,周行雙眸之中一直浮現著淡淡的金芒,神識放出,朝落神澗深入。有了周行的帶路,速度比之前要快了不少,許多隱跡的妖獸,都能被周行提前發現,於是避開而行。 半日的時間,沒有與一隻妖獸糾纏,這讓一直倒霉的馮運和孟耀天都是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淡淡的笑容。每過兩個時辰,三人就停下恢復一段時間,再繼續上路。 從與那輪迴宗的黑衣青年打鬥過後,周行就始終感覺到,在自己的背後,那輪迴宗的人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不管他們的速度是快是慢,這種感覺都是陰魂不散,這令周行心裡惱怒的同時,又感到無奈。所以,即使在靜修時候,也是隨時保持著警惕。 然而,無論是在自己與那築基老者打鬥後的虛弱期,還是靜修時,那輪迴宗的人卻一直都沒有出現,這讓周行心下奇怪,想了許久,一個念頭在他心中閃過。 這輪迴宗的青年想必是知道了他們要去尋寶! 那麼,很有可能,在他們找到寶物的那一刻,就是這輪迴宗青年的出手之時! 此人的修為,比周行略高一籌,更是周行不瞭解的什麼魂修,加上那藍色小瓶法寶,比那築基老者還要難纏。 想到這裡,周行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玉,腦子裡閃過明月仙子那出塵如仙,彈奏古箏的畫面。 於是,這些問題再一次令他深深疑惑。 為何明月仙子會幫他?明月仙子的修為有多高? 還有魂修似乎與靈魂有關,那粵宏景是否也是魂修,爹娘的靈魂消失是否與魂修有關? 這幾個問題,他一直在思考著,卻沒有一點頭緒。 當然,小瓷片的事,也是周行在思考的,這個擁有著令人匪夷所思,提升丹藥效果的小瓷片,竟然不僅僅是一片,那麼,很有可能,還有很多小瓷片存在。 小小的一片就要那種能力,若是湊齊了所有的小瓷片,其能力會是達到什麼效果呢?莫非這小瓷片的本體是法寶麼?那又有什麼人會擁有如此逆天的法寶?難道是仙人! 百思不得其解,周行又不可能把這些事說與他人聽,只得按捺在心中,或許時機到了,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閒鶴上人? 三日後。 「砰!」 粗大的指影狠狠的按在了一龐大妖獸的額頭。 「嗚……」妖獸倒地,呻吟了幾聲,死去了。 周行臉色微微泛白,收回手指,然後對著馮運和孟耀天點點頭,隨即躍到附近的樹梢上,開始恢復真元。 這頭練氣八層的妖獸,讓他消耗了不少的力氣。 馮運和孟耀天二人,則在周行恢復真元的時候,警惕的注視著周圍,孟耀天甚至佈置出七彩霞光陣,守護著周行。 輪迴宗之人的事,周行經過思量之後,已經告訴了兩人。兩人自然是又驚又怕,雖然他們什麼也感覺不到,但以周行的修為,他們還是選擇相信,特別是與那輪迴宗黑衣青年有過一戰的孟耀天,更是緊張。 當然,需要注意的還有那時不時冒出來的妖獸。 這已經是從魯嚴隕落後,出發的第三日了。 越是深入落神澗,不論是樹木的蒼鬱還是妖獸的數量,都是不斷上升。以至於,三人行進的速度不斷緩慢起來。 在後面兩日,許多擅長隱匿的妖獸,即使是周行也無法避開,妖獸的實力也比前面的要強上不少。哪怕周行不想過多殺戮,到後來,也不得不狠下心,盡快殺死,否則糾纏太久,就會消耗更多的真元。 而實力越高的妖獸,靈智也同樣越高,打鬥起來,比同階的修士還要略勝一籌的樣子。也幸虧周行的實力同樣比同階的修士高出許多,不然還真會受些傷。 在這三日裡,周行殺了至少十數隻妖獸,最高的便是剛才遇到的這只實力達到練氣八階的妖獸了,著實花了一番工夫才能解決。 這也使得周行連續不斷的用出破天一指等功法,在這三日的時間,就有了長足的進步。血腥的交戰,往往是實力進步的最好方法。 而有了周行,馮運和孟耀天二人則基本沒有什麼出手的時候,他們所受的傷,在這三天裡也只是好了些許,遠未恢復最佳的實力。他們只需要在周行恢復的時候,守護在一邊。 從兩日前,剩下的路,都是馮運以前沒有深入的地域。不斷與練氣高階實力的妖獸相碰,也讓馮運心驚膽顫了好一陣子,他原以為這一路上都是練氣低階中階實力的妖獸居多,高階妖獸很少,想不到會遠出自己所料,也慶幸能夠請上周行一起尋寶。 有上品的丹藥服用,沒過多久,周行便基本恢復了真元,三人則繼續深入。 又是一日過去了。 周行三人的身影出現在了落神澗外圍一千多里的位置,外面看起來都頗是狼狽。 「想不到我們連成群的妖蜂都能遇見,還好周道友能夠以身法引開,否則我和孟道友恐怕就完了。」馮運面色蒼白的後怕道。 周行深吸一口氣,穩定住氣息,剛才上百隻實力達到練氣中階以上的妖蜂成群朝三人追來,他用出青雲傘,才能依靠速度把妖蜂引開。 休息片刻後,周行把附近的地勢察看了一遍,忽然面露喜色起來,連忙回去,對馮運說道:「馮道友,你快看看,這附近是否就是你所說的地方。」 馮運一驚之後,看了一圈,大喜之極的道:「對!就是這裡沒錯!這裡的位置也與地圖上標記的差不多!應該就是這裡了!我們快找找,這附近有沒有山洞。」 當即,三人開始尋找起來。 閒鶴上人隕落在一處山洞之中,所以,三人開始小心翼翼在這方圓數里內,尋找著。 然而,數個時辰下來,根本就未發現一處有山洞的地方。 這令三人的神色都是陰沉了下去! 周行目光一閃,看著馮運的眼神微微變冷。孟耀天的目光也是落在馮運身上,毫不掩飾的露出懷疑之色。 馮運臉色一變,連忙解釋道:「周道友,孟道友,我絕對不會欺騙你們,地圖所注的位置就在這附近的一處山洞中!我沒有理由騙你們啊。除非,除非那地圖是假的!」 「什麼!?你的意思是根本未確定,就讓我們白跑到這裡來!?」孟耀天怒聲喝道,也不怪他發怒,這一路上遇到了許多次生死危機,還受了重傷,好不容易到了這裡,居然得到了這麼一個消息,他如何能不怒? 周行目光一凝,同樣生出怒火,但腦中忽然靈光閃過,不由沉吟起來。 「如果那地圖是真的,閒鶴上人的隕落這地就應該在這附近而已,但是經過這麼多年,那山洞很有可能發生崩塌,或者被植物掩埋。看來,想要找到山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行把想法告訴兩人後,便開始一處處仔細的尋找。 範圍確定在兩里平方之內,三人便分開尋找,周行甚至神識用出到極致,貼著一處處山壁尋找。神識侵入土中,會減弱一些,只能達到一丈左右。 在走到一處長滿荊棘青苔的山壁旁,周行的腳步一頓。 「這裡面半丈之後是空隙!莫非山洞在裡面?」 周行稍一遲疑,伸出食指,化作粗大的指影,對著前方的山壁直直按去! 「轟!」 密佈的荊棘青苔被大力直接摧毀,山壁穿透開了一個水桶粗的洞,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黝黑的洞窟,在裡面並不是實壁。 周行目光看向其中,勉強能夠看到是一處寬大的洞穴。 「周道友,你發現山洞了?」聽到響動的馮運從遠處趕來,還未走近,就聲音帶著喜色的問道。 「找到山洞了?」孟耀天同樣趕了過來,面帶欣喜。 「這山壁後面是空的,應該是一處山洞。」周行說完,運起真元,狠狠一掌,擊在山壁上,隨後退到兩丈外。 「砰!」 山壁一震,從剛洞穿的地方,猛地朝周圍裂開,一塊塊夾雜著青苔和根莖的土塊往下掉落,少頃,出現了一個可供人穿越的洞窟。 見此,三人都是大喜若狂! 馮運當即就踏出幾步,想要入內,突然又停下,尷尬的朝周行看來,笑道:「周道友,還是你先進吧。」 周行心中自然很激動,也不多說,朝其走去,來到洞口時,兩道掌風把洞口周圍的土塊掃開,洞口頓時又大了不少。 「小心一點!」孟耀天在後提醒道。 周行點點頭,右手一展,一團火球生出,朝裡拋去,把黝黑的洞內,照亮了許多,這讓有著夜視能力的三人,看得更加清晰了。 這洞竟是不深,也不寬,只有五六米深度,一眼就可以看到最裡處。 在最裡的位置,一個穿著灰袍的身影,靜靜的坐在那裡,沒有半分動作,似乎正在打坐修練一樣。 周行一驚,從這身影上,他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威勢,彷彿是小孩子看到高大的成人站在自己面前。 「閒鶴上人?難道他沒死!?」周行震驚起來,身上真元湧動,與那威勢相抗衡。 馮運臉色變得極是難看,他自然也感覺到了威勢,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瞪著眼看著那身影,臉上甚至充滿著一絲恐懼。 孟耀天退後的步數更多,面上浮起一抹蒼白,他修為最低,離得近了,便覺得那股威勢如千斤之重壓在身上,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那身影自始至終都沒有動彈,如同沒有發現周行三人的到來。 周行目中閃過狐疑,定了定神,恭敬叫道:「前輩!」洞穴中,聲音格外響。 那身影不聞不問,沒有回答。 「已經死了麼?」周行皺了皺眉,沒有衝動的走上前,這很有可能就是閒鶴上人,他是金丹修士,肯定有著許多秘法,很有可能並沒有死! 周行回過頭,與馮運,孟耀天面面相覷。 旋即,周行再次高聲道:「敢問前輩是不是閒鶴上人?」 仍然沒有任何回答,洞內除了三人的呼吸聲,幾乎是如死一般的寂,那灰衣身影埋著頭,不知是聽到不答,還是真的死了。 然而,從他身上散發出的威壓感,讓周行沉吟了半晌,仍然沒有妄動,而是靜靜的等待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幽光無蹤 三人站定許久,灰衣身影分毫未動。 周行心中想到:「這人恐怕已經死了,威壓有可能是身體自主散發的。」他回頭朝馮運和孟耀天兩人使了眼色,意思是他去試探一下。 二人擔憂閒鶴上人未死,招來橫禍,但寶物在前,卻是不願空手而歸,於是稍一猶豫,相繼點頭,兩人又互相對視一眼,紛紛退出了洞口,緊張的盯著周行。 等他二人出去,周行方才緩步走了上去,為防危險,他手中握著數張高階金剛符。離得近了,小聲叫道:「前輩!」 那灰袍身影始終未動,周行大起膽子兩步走到他身邊,手中微微用力,在他的肩膀上一拍,想要看看能否驚醒此人,正待再道一聲「前輩」。 便聽「喀喇喇」一陣鬆脆的聲音從這灰袍身影處傳出,被他這一拍,這身影竟是散了架子一樣的撲倒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周行一呆,看了看自己的手,暗道,莫不是自己用力過大了?忽的又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不由汗毛倒豎,朝後退了兩步。 再定睛一看,只見撲在地上的灰袍下,有白骨露了出來,登時瞭然,心想:「原來此人死了許久,已經肉身爛掉了,只剩下骸骨把衣袍支撐起的。」 旋即,周行又皺起了眉頭,他還是能夠感覺到那股威壓的存在,與剛才相比,並沒有減少,以他的實力,離得如此近,也需要用真元護體,才能勉強行動自如。 他蹲下身,一股腐爛的氣息傳入鼻中,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揭起灰袍的一角,露出堆積著的根根白骨。 「前輩,我不是有心要冒犯你的,還請恕罪。」周行心裡念叨,當下把灰袍全部揭起,驀然一驚,看那堆白骨之上,一個骷髏頭正用空洞洞的眼眶望著自己,周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只覺得比那長著肉的頭顱更加陰森恐怖,一股寒意瀰漫在心底。 少頃,見那骷髏頭沒有動彈,只不過是一樁死物,周行定了定神,暗道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事,竟然還會被一具屍骨嚇倒,確是顯得太過膽怯了。 「周道友,發現有什麼寶物嗎?」馮運在洞口觀望,看到那堆白骨後,鬆了口氣,又牽掛著寶物,連忙問道。 「還沒有。」周行搖搖頭,目光開始在那堆白骨中尋找起來,片刻後,卻沒有發現任何除了白骨以外的物品,暗道,「有可能被埋在這白骨下面。」 望著那白骨,周行遲疑了一下,隨即把灰袍丟到一旁,站起身,對著這堆白骨躬身一禮,口中道:「前輩,等取寶之後,我定會把你安葬的。」 他再次蹲下身,心裡頗是忐忑,在死去多年的人骨頭中找寶物,確實有些怪怪的。他伸手觸摸向那堆白骨,剛一碰到,就感覺這白骨如溫玉一般,甚是舒服。 「修士的肉身都是經過真元淬煉,這骨頭能夠淬煉的這樣的地步,很有可能就是金丹修士,那這人也極有可能是閒鶴上人了。」 周行猜疑著,手不經意的觸摸到了那骷髏頭顱。 那骷髏頭驀地浮現出一層幾乎肉眼看不到的【幽光】,這幽光剛一出現,就以電閃般的速度延著周行的手竄上,彷彿是從毛孔鑽入了皮膚下面,眨眼間就不見了。 周行只是瞥到一點光影,更像是眼花了所形成的相,驚疑之下,他雙目泛出一片淡金之光,然而,骷髏頭映在眼中,卻沒有任何特殊的情況,只是件死物而已。周行仍不放心,神識湧入骷髏頭中,半晌,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心想或許是自己多疑了。於是,這才安下了心。 接著,他把白骨輕輕的翻開,在最下方,一個暗淡的金色圓珠映在周行的眼前。 那威壓正是從這金色圓珠散發而出,周行看著這金色圓珠,想起了當初跟隨祈雲一脈搬離華雲宗的路上,有位金丹長老的金丹正是這副模樣,只是這金丹顯得暗淡了很多。 「金丹!這就是金丹了!」周行驚喜之極,他一直擔心著閒鶴上人的金丹會自己消散,如此一看,除了能量損失點,幾乎是呈現完好的。他伸手把那金丹拿起,清晰的感覺到裡面恐怖的能量,若是稍有不愖,爆炸開來,威力定當不可思議,絕對能把他炸的粉身碎骨。周行駭然之餘,便更加謹慎,生怕出現問題。 「金丹!周道友,那是金丹!」馮運在洞口出看到金丹,頓時驚叫出聲,再也不顧那威壓的難受,運起真元,衝進了洞中,滿眼放光的看著周行手中的金丹。 孟耀天也是一臉喜出望外,但躊躇之下,卻沒有馬上進來,謹慎的看了看洞外的四周,雖然沒有發現妖獸和那輪迴宗黑衣青年的影子,他還是拿出金色小旗,在洞口出佈置了七彩霞光陣,這才抗著威壓走進洞中。 三人湊近了觀察了一陣這金丹,特別是對於馮運來說,金丹修士是傳說中的人物,他從未見過,此時的心情自然是澎湃非常。 「這金丹,歸誰呢?」周行喜色一斂,看了馮運和孟耀天二人一眼,輕聲說道。 馮運眼神閃爍起來,雖然在來之前就說過金丹中的金丹元液分周行半滴,但這一路上的波折,周行的實力,還有返回時危險的路途,都似一個個沉重的籌碼,讓馮運無法再說出之前的話。然而金丹擺在面前,讓他說出放棄的話,他怎會心甘? 孟耀天盯著周行手中的金丹,暗自思量:「周行雖是我師弟,但只是個曾經的名分,這一路上他多次救我出險,我不該與他爭搶的。只是若能得到一絲金丹中的金丹元液,那我的修為絕對能夠大進一步。該讓嗎?」 兩人心中不斷的掙扎著,既覺得不能與周行爭搶,又不願輕易的說出放棄。 周行看著他二人,心道:「馮運雖曾棄我而走,但這次若沒有他帶路,我也無法得到金丹,於情於理都該分他一份。孟師兄曾對我有贈丹之情,雖於我現在來說不值一提,但在當時的確是一份不小的人情,而且不管如何說,他都曾是我師兄,依情依理,同樣也該算他一份。」周行倒沒有把自己對於兩人的幫助算在其中,在他看來,那都是同伴間應該做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分劃寶物 周行看向這暗淡的金丹,又想到:「這金丹雖然不知怎的沒有消散,但閒鶴上人死了許多年,其中的能量少了很多,那金丹元液的作用有可能會減弱,如此的話,若得的較少,就無法救醒莫老伯了。」念及此,周行不願把金丹元液分出。畢竟莫強龍的性命,對他來說,比這情理要重的多。 三人都自沉默起來,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作著思想鬥爭。 突然,周行目光朝旁看了一眼,不由輕咦出聲,孟耀天馮運二人抬頭看向周行,見他一臉大喜之色,於是順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皆是驚喜地叫道:「儲物戒指!」 在白骨堆中的一截手指骨上,帶著一枚似白玉做成的戒指,由於與白骨的色澤差不多,若不細加注意的話,幾乎像是凸起的一環白骨。周行剛才被金丹吸引了眼球,所以以他的目力,都是看漏了。 周行從手指骨上把白玉似的儲物戒指取下,整個過程,馮運和孟耀天都是眼也不眨的盯著。 不提馮運,就算身處華雲宗的孟耀天,因為在最窮的祈雲一脈,也沒有見過儲物戒指。一般來說,只有元嬰修士和極少數的其他人才會擁有儲物戒指,其珍貴程度,比真正的法寶還要稀少。 雖然儲物法寶的功用比較雞肋,只能儲物,但當儲物的空間大到一定程度,作用同樣是非同小可,比如說一些珍貴卻大個的物品,一直抱在手上的話,很容易引起覬覦,也不方便。另外,當靈石之內的東西太多,總不能滿身帶著數十條儲物腰帶,滿手套著數十隻儲物手鐲吧。 儲物法寶,除非裡面未裝東西,才能放進另外一件儲物法寶中,否則放在其中的東西便會被那空間之力給絞個粉碎。 「我先看一看裡面有什麼。」周行交待一聲,神識湧入白玉儲物戒中。 儲物法寶滴血認主後,外人就不能查看和取出裡面的東西,除非其主人解除認主,或者身死。 神識一擁而入的同時,周行心裡更是放下心來,這便確定閒鶴上人真的隕落了。 馮運和孟耀天望著周行,按捺著激動。 神識始一進入儲物戒,周行就看到了一處只比自己儲物戒小上一點的空間,也是有一間普通的房屋大小。 而讓周行震驚的是,這儲物空間中,竟是堆放了大半的東西。他神識掃過,有一小部分認識的物品就讓他心跳加速,其餘大半不認識的物品,周行也能從師尊留下的常識中認出一些,每一件都是價值不菲,另外完全不認識的少數,顯然也是極好的東西,不然不可能收入這儲物空間內。 以周行擁有的財物,除了少數幾樣,其餘完全無法與這些東西相比。 光是上品靈石,就足有千塊,丹藥的種類則有數十種之多,還有各種妖獸的材料,靈藥,金屬,種類繁多,幾乎如同寶庫一般。更有一些玉簡,卷軸,不知其用。 良久,周行神識從儲物戒中退出,依舊無法恢復平靜,他曾認為自己身上的物品,足以比的上普通的金丹修士,但現在看來,差之甚遠。心道,自己還真是坐井觀天了。 「周道友,裡面有什麼?」馮運眼睛睜大,期待的看著周行。 「有沒有提升修為的丹藥?」孟耀天有些緊張的問道。 周行沒有想過隱瞞,把白玉儲物戒遞給兩人,道:「你們自己看吧。」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相繼查看了儲物戒中的物品,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如此多的東西,以他倆的見識,絕大多數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是,光認識的幾樣,就令兩人震憾了。 「這些東西,還有這金丹,你們認為該如何分?」等兩人的神色稍微正常一些後,周行說道。 兩人一怔,都是心中愕然:東西多了,劃分也就成了問題。 馮運略一思量,笑道:「周道友,還是你決定吧,只要你能給我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他自然不是只想要一點,不過在實力的對比下,他不得不如此做。想到剛才看到的那樣多的寶物,他內心頗是苦澀,原本他打的算盤是找實力比自己低的,更是找來魯嚴,準備到時以強硬手段分到大多數甚至全部寶物。想不到,魯嚴身隕,周行的實力又是如此的強大。不過,他暗暗對自己說道:「如果周行實力不強的話,我也早就沒有命了,更談不得能分些寶物,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周行笑了笑,心想:「強者為尊,果然沒錯。若我還是來之時表現的練氣五層實力,這馮運肯定不會這樣問了,定是自己會佔一個大頭。」 而後,周行看向孟耀天,孟耀天也是笑道:「我只要能夠多得點增強修為的丹藥,其餘的就由你決定吧。」 聞言,周行點點頭,心中開始盤算起來。 這白玉儲物戒中的東西大約有這幾類:丹藥,妖獸材料,靈草,靈石,玉簡,法寶和其它材料。 「金丹對我有大用,就歸我了。丹藥的話,有小瓷片在,可以分出一半給他二人,當然,孟師兄肯定是要多分一些的。」在馮運和孟耀天之間,周行肯定偏向孟耀天,他畢竟不是聖人,會去做公正無私的事。 「上品靈石,靈草一類的就分一小部分給他二人,妖獸的材料也分一小部分。至於玉簡和法寶,對我的實力有大用,就留給自己了。」 周行神識在儲物戒空間內掃過,他能夠分出一部分,是看在孟耀天是曾經的師兄和那贈丹之情,以及這地方終究是馮運帶來的,否則是不會好心的分給兩人。 這一路上,全是他在出力,救了兩人許多次,這次得寶,兩人算起來根本就沒有出力,反而是他的拖累。如果知道地圖,以他的身法加上青雲傘,輕輕鬆鬆就能夠到達這裡取得寶物。 如果周行心狠一些,都不用分給他兩寶物,反而是他兩人要感謝周行的數次救命之恩。這一點,他二人自然也清楚,所以分寶物的事就交給周行來處理了。 以實力為尊的修真界,對於利益的爭奪慘烈無比,換一個人的話,說不定就把這二人給殺了。如果祈雲真人醒著,或許會罵周行呆頭呆腦,不懂變通。 周行當然不是天真到如此地步,但是他的年紀畢竟不大,思想儘管在這段時間已經不再如以往那樣單純,仍然無法完全脫離本性的善良。 馮運和孟耀天時不時看周行一眼,臉色都有些緊張,分多分少,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有著很大的差別。 過了好一陣子,周行抬起頭,正視二人。 「馮道友,孟道友,我會把一些材料放入儲物手鐲中再給你們,如果你們不滿意的話,再向我提吧。」周行說道,馮運和孟耀天考慮之後,都是點點頭。 隨後,周行拿出兩隻儲物手鐲,未取出外界,直接用神識進行轉移。 孟耀天和馮運內心焦急的等待著,心中都在暗暗希望周行能夠多分一點寶物給他們。但他們也知道,如果換作自己,說不定就翻臉無情了。 就像在世俗中,往往為了各自的一點利益,都會爭得體無完膚。 不多時,周行把兩隻儲物手鐲分別遞給馮運和孟耀天。 先不提其它,就這儲物手鐲,對於兩人來說都是難得的寶物了,若拿到訪市去換,絕對可以值得上百靈石,甚至更多。 兩人拿著儲物手鐲,連忙意念沉入其中,查看起來。 少頃,兩人回過神,孟耀天臉上露出喜色,還有一絲失望,他最期待的顯然是每人分得三分之一,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其中丹藥頗多,已是心中滿足了。 馮運則面上生出一抹不滿,他分到的寶物,雖然價值也比他本身的財物高出了十倍百倍,但想到那白玉儲物戒中還有那麼多東西,他就無法掩飾內心的不滿,特別是看到孟耀天臉上的喜色,更是面上一沉。 「孟道友,馮道友,你們可還滿意?」周行看著兩人,微笑道。 他和孟耀天的關係並未在馮運面前透露,所以仍然是互喚道友。 孟耀天笑著點頭道:「多謝周道友了。」 馮運眉頭皺起,他知道自己的表現曾讓周行不滿,但是面對利益的劃分,還是硬著頭皮道:「周道友,這樣的劃分,我覺得有些不妥!」 第二百一十四章 殺意 周行眉毛一挑,看著馮運,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等了一會兒,才道:「那馮道友以為如何劃分為妥?」 馮運被周行看的心裡打鼓,沉默了半晌,聲音低沉道:「周道友,馮某知道這一路上,都靠你,才能夠到達這裡,若是沒有你的話,可能我已經死了不知多少次。這一點,馮某銘感五內,永生難忘。」他話語誠懇,出自肺腑。 周行點點頭,不動聲色,知道對方還有話未說。 果然,馮運話鋒一轉,道:「但是,為了這次尋寶,我花了極大的力氣,物色了許多人,這地圖也是我所有,如果沒有我的話,就算周道友實力再高,恐怕也無法找到此處,更別說取得這些寶物。」 周行聽著,關於這點,他自是贊同的,否則也不可能分給馮運一些的,對於馮運後面想說什麼話,他也早猜到了。 「所以,周道友,我也沒有把寶物對分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夠稍微多得一些,彌補這一次的損失。」馮運說完,直視周行,臉上泛起一抹苦澀,似在乞求周行的同情。 若是以前的周行,或許會被馮運的話所打動,說不定連對半分的心都有。但現在的周行,已經長大了,思想比起那個時候,穩重成熟了許多,對於實力的追求更是堅定不移,〔WWW。WrsHU。COM〕分辨花言巧語的能力大大提升。馮運的話,非但沒有讓他同情,反而是讓他鄙視,他分給馮運的寶物雖然不算多,可一起的價值就算是普通的築基修士也無法相及的,也就是說,馮運現在擁有的寶物,已經能夠比普通的築基修士還要多了。 相比於他的付出,這些寶物已經是足夠了,甚至是多的。如果不是周行救他,不是幫助他,護他,別說這些寶物,就算是性命都隕落到九霄雲外去了。 周行心中想到,人心啊,利益啊,總是難以滿足的,活得越久的修真者對於利益看的就越重,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是無法免俗吧。 對視上馮運的目光,周行笑了笑,有種雲淡風輕的味道,淡淡道:「馮道友,那你認為,我應該再分你多少寶物為好?」 「這……」馮運以為周行已經答應了,心底興奮的同時,又惴惴不安,心道:若是我提多了,這周行或許會一怒之下拒絕,若是提少了,對我又不公平。 馮運這時候被寶物沖昏了一絲頭腦,已經忘了,他能夠分得一些寶物,就已經是極大的公平了,更何況,修真界,什麼時候講究過公平?! 馮運低著頭,不斷的考慮著該再要多少寶物。 孟耀天在一邊看著他,又朝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的周行看了一眼,心道:從分給我的寶物來估計,馮運應該得的不會太少。這樣說來,馮運此人就有些貪心了,若是我有周師弟的實力,根本不會給此人說話的機會。不過,周師弟畢竟太年輕了,臉皮薄,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約莫過了盞茶的時間,馮運目光閃爍的抬起頭,凝視著周行,賠笑道:「周道友,別的我也不多要,你把金丹元液分我三分之一,再給我一件法寶和一些提升修為的丹藥,如此就好了。周道友,你看呢?」 周行從容的站起身,一襲白衣在這幽暗的洞內,頗是顯眼。 他看向馮運,面上的一絲淡淡的笑意逐漸褪去,雙眸之中,一層淡淡的金光覆蓋其上,似有一縷寒氣從其中冒出,蠟黃色的面孔,突然顯得冰冷無比。 馮運大驚失色,只覺得渾身一涼,在那對金瞳的注視下,自己的五臟六腑,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靈魂都暴露在外,他更是從其中感覺到了一絲殺氣,彷彿只要自己再多說一個字,就會被無情的滅殺。在這一刻,他甚至情願面對一頭實力築基的妖獸,也想要脫身而去。他感受中,彷彿一汩冰寒的泉水,把自己包裹著,從無數的毛孔浸入,連呼吸都是不暢了。 孟耀天也是臉色一變,他雖然沒有在周行對面,但在旁邊的感覺,也是有著一股冷漠的威壓,雖然比那閒鶴上人的金丹所產生的威壓要小的多,可卻又多了一絲讓人汗毛聳立的殺意,他心想,莫非周師弟想殺馮運?! 周行望著馮運,破幻法目運轉到了極致,雙目完全呈現出淡金之色,修為完全放開,連周行也未料到,會產生出一股威壓之力,他的目的,只是嚇唬馮運一番。此人把念頭打到金丹元液身上,自然讓周行心下不舒服,他自認為於情於理分給馮運的寶物已經足夠,沒想到此人能貪心到這地步,若是孟耀天說出這話,他還會考慮一下,但馮運,不過是外人,他怎會答應這樣過分的要求。他心中對自己說道:「不能一味的心軟,該狠心的時候就要狠心,這樣才是男兒所為!」 許久,馮運臉色泛白,那還未完全恢復的傷勢,竟有了加劇的樣子。 這時,周行的目中金光一閃,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全身的殺意氣勢忽然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他微微一笑,宛如春風和煦,扶面而過。 馮運全身一顫,豁然出了一身冷汗,虛脫的坐在地上,看著一臉微笑的周行,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此人太可怕了! 「馮道友,我覺得剛才的分法就很好了,此事不必再談。」周行淡淡說完,目光從馮運身上離開,看向那對白骨,背對著馮運。 聽到這話,馮運神色難看,但一想到周行剛才那真實的殺意,就一陣心虛後怕,雖說大家都發了心魔之誓,可是一怒之下,也有可能會真的動手。他心中不甘,拳頭緊緊捏起,心中狠厲的想:他背對著我,雖然他實力強,可是只要我全力一擊,說不定能夠殺了他。是!只要殺了他,那些寶物就都是我的了!什麼都是我的了!那孟耀天根本不是我對手,不足為慮!殺了他!殺了他! 第二百一十五章 殺 馮運腦門上的青筋暴起,甚至可以看到其中的血在疾速的流動,周行轉身,給了他一個機會,殺周行的機會。 不論他剛才的想法是如何,但周行露出的這個致使的破綻,卻是把馮運內心深處的狠虐引發了出來,連心魔誓言都拋卻在了腦後。寶物!對!只要殺了周行!寶物全是我的了! 馮運這些念頭一閃而過,臉色驀地陰狠無比,雙手間,真元如潮水般瘋狂的湧動,猛然,他雙手握拳舉起,以迅雷之勢,帶著一股暴虐的氣息,朝著周行的背心轟然出擊! 孟耀天一直在觀察著馮運,見後者面色一變,頓時就心生警兆之意,剛想要傳音提醒周行,就見他突然出招,攻向周行,不由一驚,叫道:「小心!」 周行雖轉過身,但神識卻始終放出,牢牢鎖定在馮運的身上,包括馮運眼神的變化,表情的變化,真元的湧動,完全是清明的映在腦中,甚至比眼睛看還要清楚許多。在見到馮運出招,周行心中歎了口氣,他是故意轉身,想要試探這些寶物到底對馮運有著多大的誘惑,馮運是不是會為了這些寶物而動手。果不出他所料,貪慾還是佔了上風。 而馮運的這一擊,也讓周行真正的生出了殺意! 眼見帶著自己全身真元凝聚的一拳離周行的背心越來越近,馮運激動若狂,然而,就在這一拳幾乎碰到周行的時候,前方白色的身影,忽然消失了,出現在了數尺之外,馮運一怔,只見前方的白色身影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盯著他,馮運腳下一頓,臉色瞬間大變! 周行在馮運一拳擊來時,就一步掠影,而後驀然轉身,目光射在馮運身上,旋即,他真元一蕩,吹得身上的白衣翻起,也未用什麼功法,直接對著馮運拍出一掌! 「轟!」這一掌,捲動著周行身前所有的空氣,帶著尖銳的呼嘯,形成一道掌印,狠狠的拍向馮運! 馮運驚駭交加,見那掌印拍來,連忙舉拳相迎,他這一拳,是早已凝聚了真元的一拳。 「砰!」 掌印與拳撞在一起,出現了短暫的僵持,掌印竟是消散了一些,然而,馮運的拳頭上卻是血管暴起,真元被掌印之力摧枯拉巧般逼回身體,更是有強橫的力量掃過,血管頓時炸裂開來,噴濺出鮮紅的血漿。一股劇痛剛傳到馮運的神經,那掌印已是狠狠的掠過手臂,拍在了他的胸膛。 「噗!」馮運胸口狂震,喉嚨一甜,無法克制的連吐鮮血,夾雜著的是暗紅色的內臟碎塊,他的身體被巨力直接推出了洞外,拋飛出數丈之遠,然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練氣七層和練氣九層,相差了許多,馮運又是實力大損,如何能接下周行一掌! 周行冷冷的望著洞外,他不會再仁慈的去手下留情,馮運既然敢對他生出殺心,那就要有死的覺悟! 他走到洞外,看著神色萎靡下去的馮運,手緩緩抬起,真元朝著手中聚去,已是決定除掉此人。 馮運氣息微弱,周行的那一掌,震傷了他的五臟六腑,經脈也是震得錯了位,他懼駭無比,想到:他定是一直在注意我,定是早料到了我會出手,這機會也肯定是他故意給我的,就是要等我出手,然後得到殺我的借口!一定是,一定是這樣!此人太有心機了! 他看著周行緩緩落下的手,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大,幾乎佔滿了整個腦袋。 「不!別殺我!周道友!求求你別殺我,我錯了,原諒我,不要殺我啊!看在我邀你來的份上,饒我一命吧!寶物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周道友,念在幾日的情份上,就放過我這一次啊!」馮運爬起身子,跪著不斷的磕頭認錯,滿臉的悔恨之色。 周行手微微一頓,看著馮運,臉上的冷意淡了一些,心想:他對我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只是剛才貪慾作惡,不如放他一馬? 孟耀天走了出來,看著馮運的眼神充滿了殺意,剛才若是讓馮運得逞的話,可想而知,接下來的人就會是自己!他視線移到周行身上,見其表情古怪,心中一動,已是明白周行在想什麼,暗道,不論周行的實力有多高,但畢竟年紀尚淺,無法做到心狠手辣。 「周師弟。」孟耀天出聲道,這一聲師弟,叫的他心裡頗不自在。 周行回過頭,看向他。 孟耀天走到周行身邊,指著馮運,冷道:「若是你不殺他的話,如果被他走出落神澗,告知了你身懷何等寶物,後果會如何?」 後果?周行目光一閃,他當然考慮過後果,後果就是自己被一批一批想要寶物的修真者尋找! 「你!你血口噴人!」馮運驚怒的抬起頭,沖孟耀天吼道,接著對周行哭聲道:「周道友,我不會的,我發誓,我絕對不會那麼做!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孟耀天冷冷看著馮運,不再多說。 周行沉默,舉起的手遲遲沒有落下,他猶豫了。 殺,還是不殺? 殺了,則一切都不用擔心,但周行的良知,他的善良,都讓他無法輕易下殺手! 周行忽然看向天空,數不清的枝葉擋住了蔚藍的天,透過那枝葉間的空隙,整個蒼穹,彷彿被分隔成了無數的小塊,有大有小,形狀各一,可以勉強看到一小片一小片潔白的雲團,它們橫臥在蒼穹之上,端莊著姿態,飄逸而灑脫,塵世間的一切,都與它們沒有關係。 小的時候,周行也嚮往著能做一片雲彩,放下一切的煩惱,飛在高高的天空,自由翱翔。但從修真開始,他沒有時間去幻想,每天為了修練,沒有了空閒的時間,幻想早已被他幾乎泯滅了。 修真了,一切的一切,近乎都改變了,周行十多年的凡人生活,幻想過有朝一日成為那傳說中的神仙,幻想著長生不老,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過上這樣的生活,除卻在祈雲山腳下安靜的一年,他近乎隨時都處在緊張的氣氛之中。 隨時,都有著血腥的氣息瀰漫在自己周圍,似乎從離開祈雲山腳後,一路都是不斷的死人,死妖獸,死在周行手上的同樣不少。 向覃,馬師兄,山賊野狼,史尚進,御鬼道人……還有那些不知名字的,或親手,或變相死在他的手上,還有那些妖獸…… 似乎時間過的不久,周行一呆,不知不覺中,自己手上已沾上了許多人的鮮血。 他看著那枝葉縫隙中的白雲,彷彿間它們都變成了血紅之色,逸出血腥的味道。 周行想起了那個喜歡拿著煙桿,削瘦的中年男人,爹若是知道我殺了這麼多人,他會怎麼看呢?如果爹現在在這裡,他會讓我殺馮運嗎? 不會的,爹是個老實人,絕對不會讓我殺人! 如果是師尊呢?他會怎麼辦? 周行心想,師尊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出手把馮運挫骨揚灰。 那麼我呢,我是該殺還是不殺? 周行還是仁慈了,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再仁慈,就連那一掌,也沒有任何留手。但是看到馮運這樣淒慘的懇求,他依然是仁慈了。 馮運見周行久久不說話,那揚起的手沒有放下,心下慌亂之極,眼珠亂轉著,連忙把手上的儲物手鐲取下,悲聲道:「周道友,這寶物全部還你,我不要了,只求你放我一條生路!」他咬咬牙,眼神不捨的看著儲物手鐲,而後拋給周行,掉在了周行面前。 「周道友,孟道友,我發誓,我現在就發誓,我絕對不會出賣你們!」馮運叫道,咬破手指,流出一縷血液,發出了心魔誓言。 周行回過神,看向馮運,目中生出了一絲憐憫。 孟耀天自然發現了周行的異樣,心裡歎了口氣,看來這周弟的性格太善良了,以這樣的性格,不知他當初是怎麼把祁雲一脈那馬姓師弟殺掉的。 馮運同樣看到周行眼神變化,心中狂喜,正要再繼續懇求,讓周行完全放棄殺他的念頭。 就在這時,周行臉色驀地轉冷,就彷彿春暖花開的季節,忽然下起了一場寒冷肅殺的大雪,他揚起的手,濃濃的真元蕩起一圈光暈,隨即,狠狠朝著馮運拍去! 一道凌厲的掌風,霎時間穿過兩米距離,生生的拍在了馮運的頭顱! 馮運以為死裡逃生,眼中那流露出的一絲喜意還未消失,然而周行的掌風速度太快,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旋即,整個腦袋,如同西瓜砸爛一般,一片稀碎。 「砰!」馮運殘留的身軀摔倒在了地上,他置死也不敢相信,周行會突下殺手。 孟耀天眼睛睜大,震驚的看著周行。 周行放下手,臉上不知怎的,多了一絲疲憊。 第二百一十六章 修「真」 周行低著頭,望著腳下那一根根擠在一起生長的雜草,它們似也在為了肥沃的土壤,而互相排擠爭鬥著,不由覺得,修真界便是如此,人與人的生存之道便是如此。 沒有利益時,親切有加,彷彿都是親人。 一旦利益出現糾紛,翻臉成仇,手下無情,頃刻間就變成了敵人。 無論當初的關係有多好,只要利益涉及的足夠,哪怕爭得你死我活,也要爭到。 利益,好比俗世,小到為了一雙碗筷,也可能會出手傷人,為了一點錢財,不惜行兇殺人。在修真界,更是演化到了極致,有足夠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如那粵宏景,可以殺數萬凡人的性命,奪他們的靈魂。 想到這裡,周行忽然全身一震,眼中流露出驚慌,他發現,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為了得到功力,用融元功把他人的功力吸為己用。 特別是來這落神澗,為了得到九陰聖蓮,為了得到寶物,而不惜一路殺害眾多妖獸。 這究竟,是善,是惡?是對,還是錯?! 他眉頭緊皺,更是疑惑,那麼善惡又是什麼,什麼是對是錯? 周行的眉頭蹙的越緊,他不只一次的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在下狠手殺了馮運後,他再一次的無法逃避的想到了這個問題,這問題不想通,就會一直如山嶽壓身一般的沉重,壓抑,而且因為殺的人越多,會變得越發的沉重起來。 周行站定了,靜靜的站著,腦子內卻似掀起了一潮一潮的浪湧,越演越烈。 孟耀天已經從震驚從回過神,他看著周行的背景,單薄的白衣下是一副年輕的身軀,那雪白的衣角在林間的輕風中,微微的擺動著。恍惚間,似回到了兩三年前,在那高聳入雲的祈雲山上,他看到那個從傳送陣出來,臉色蒼白,面黃肌瘦,穿著麻布衣服的稚嫩少年。當時,他覺得這少年看著太弱小,心下不忍,於是給了他與另一少年一人一粒精力丹。 彷彿一愣神的功夫,兩個少年的修為都是遠超過他,孟耀天心中也不知該欣慰還是嫉妒,許久,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心想:幸好我曾是他們的師兄,曾有贈丹之情,沒有與他們發生過間隙。 片刻,見周行久久不動,心下奇怪,孟耀天走上前,注意到周行異樣的表情,似在掙扎著,稍一思量,就明白周行大約在想什麼,心道:這種事對於一個連二十歲都不到的孩子來說,的確是打擊。 以他的年紀來說,比周行的爹還要大上一些。 孟耀天輕輕的拍了兩下周行的肩膀,溫和道:「周師弟,你沒事吧?」 周行醒過神,眼中還帶著迷茫,看著孟耀天,忍不住問道:「孟師兄,我殺了馮運,對嗎?殺了很多人很多妖獸,對嗎?」周行問完後,定定的看著孟耀天,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孟耀天一愣,沉吟起來,半晌後,輕聲道:「周師弟,你何必去想對與不對,只要你做了自己想做的,該做的,不會去愧疚,只要是問心無愧!那對於你來說,便都是對的!」 周行眼珠微微轉動了幾下,眼睛頓時一亮,又道:「那我這樣做是善是惡?」 孟耀天用手在周行肩膀上重重一拍,正聲道:「修真界,哪有什麼善與惡!就拿妖獸來說,你說殺妖獸是善,卻有很多人覺得妖獸該死,俗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說殺妖獸是惡,但它們都是按獸類的本能行事,其中有很多根本沒傷害過人。那麼你還能確定,殺妖獸是善是惡嗎?」 「不能……」周行猶豫了一下,喃喃道。 孟耀天點點頭,「所以,根本就沒有善和惡,都只是被他人的看法所影響。同樣,也就沒有了對與錯之分。當初祈雲一脈發生變故,師尊也沒有教你什麼修真世界的法則和一些修真的理念。修真界的法則是實力為尊,換言之,實力強的修真者,就等同於是修真界的法則,強者說什麼那便是什麼。也是因此,根本沒有善惡之分,那都是生存的環境被強者制定的法則所影響,從而讓你的想法被那強者所影響。 如果你生存的環境是妖獸的世界,那麼,你一定不會去看善惡之分,想的只是活下去!而修真界,說到底與妖獸界其實沒什麼不同。」 這些話讓周行想起了曾經在天元派附近,那位本想要奪他財物的修真者說的話,與孟耀天所言,幾乎是一個道理。 周行低頭沉吟著,對於孟耀天的話認真的思量著。 「另外,師弟,你認為,什麼是修真?」 周行目中閃過思索之色,片刻後,答道:「修真,是追尋長生不老,飛昇成仙。」說完,他有些不確定的看向孟耀天。 孟耀天搖搖頭,道:「師尊曾說過,太古之時的修真者,雖然也追尋長生不老,追求著飛昇成仙,但他們真正追尋的,卻是——真!」 真?什麼是真?周行茫然。 「所謂真,指的是真我,修真,就是要尋求本我,去偽存真。也便是追尋真正的自我,明心見性!以自我再悟透天地的法則,這天地的法則,可稱之為道!道衍天地,造化萬物。古時有雲,一朝悟道,白日飛昇。只要能夠悟透了道,便可一日,直達仙門。而悟透了本我,才是指真正的修真!」孟耀天一字一頓的說道。 周行恍然,原來修真是指這個意思。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修真者之間更在意的是實力的較量,漸漸的,大家追尋的東西開始變了,越來越少的人修真悟道,開始練丹練法寶,增強實力,增強修為,殺妖獸,搶靈脈,爭得你死我活。就算大家知道應該以修真悟道才是最好,但都無法從追求實力的影響中脫出身。因為實力弱了,就要看人臉色,甚至被人打罵,殺害。」孟耀天語氣中帶著慍怒,還有著深深的無奈。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明悟 周行想像著,太古時修真的場景,但卻沒有什麼頭緒。 「孟師兄,那現在還有沒有像太古時修真的人呢?」 「算起來的話,八大宗應該是接近太古修真了。現在修真界雖有許多實力與八大宗相差不多的門派,卻不是每一個宗門都能擠身進入八大宗的。因為,八大宗延續的是太古的精神,太古的修真方式。」 孟耀天繼續說道:「比如華雲宗,當初,你在祈雲山腳,就是先做外功,以磨心智,並非如別的宗派直接開始修練,這一段時間也是在考察品性和毅力。弟子們都是各自修行,幾乎不存在打殺,清靜無為的修行,感悟著道,感悟著自我。不過,由於修真界以實力為尊的法則,所以我們每隔一段時間也會修練功法,練習。但是,相比而言,同階的修士,單靠本身的實力,八大宗的人基本都會佔據上風。」 聽孟耀天這麼一說,周行有些明白了,想著自己在華雲宗時,雖然與同門之間幾人發生過摩擦,但總體而言,一片和睦的氣氛,在祈雲山腳下的日子,雖然很平靜,周行卻非常留戀。 「周師弟,我告訴你這些,只是讓你知道,沒有什麼對錯,更沒有什麼善惡,現在的修真界,太過單純,只能吃虧。」孟耀天道。 周行點點頭,看向馮運沒有頭顱的屍體,心中的思緒並沒有因為孟耀天的幾句話而平靜,反而在腦海中翻起了更大的浪潮。 沒有對錯,沒有善惡! 那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有做對還是做錯!也沒有為善還是為惡! 孟師兄說的不錯!我殺了人,殺了妖獸,對有些人來說我做的錯,對有些人來說我做的對!所以,不管我怎麼做,都有人覺得對,有人覺得錯! 是的,我分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是因為根本就沒有對錯。我分不清什麼是善,什麼是惡,是因為善惡不存在。 只要大家相信他是對的,他自然就是對的,認為他是善良的,他就是善良的。 就像是戰場上的將軍,被自己國家無數的人崇拜,那國的人,就會認為這將軍極好!但對於敵國的人,就會恨不得殺了這將軍,認為他是惡魔。 是非黑白,都是人心所向而定!當多數人覺得他是對的,也便是實力強的一方覺得是對,那麼便形成了真理,想要改變這條真理,就只有由實力強的來決定! 我殺那些人,他們都是我認為該殺之人,那麼對我於我來說,這就是對!或者說,不是對與錯,而是我問心無愧!我想不通,是因為我不想殺人,是因為我以前太過仁慈。 我被俗世的條規所限制,想要做個君子,做個好人,做個善良的人!但是,這一點不適合修真界,不適合現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修真界,除非我一個人去深山修行,與世無爭,不然就逃不掉這修真界的法則!就算到了深山,說不定還會有修真者遇到,同樣逃不掉! 周行臉上升起一片紅潮,心中澎湃激動起來,他從來沒有以這個角度去思考過對錯和善惡。 「是的!我只要自己問心無愧,何必去糾結於對和錯,善與惡!」 他看著馮運,心底那絲不適漸漸淡了,他早已是決定該殺馮運,甚至還給馮運了一次機會。但是馮運自己不珍惜,反倒想殺他。 只是殺了馮運,周行被影響了十數年的心性,讓他迷惑,自己究竟是對是錯。 孟耀天的一番話,卻是為周行解開了大結,讓他幡然醒悟。現在如果讓他重新選擇殺不殺馮運,他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更不會有一絲不忍,一絲愧疚。 周行心中的血性,也被激發了出來,似乎在這一刻,他的思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這當然並不只是因為馮運的死和孟耀天的一席話,而是這連續不斷的遇到與此類似的事,讓周行不斷的思考,終於被這一次事件,如同是引子一般,完全的點燃,雖然細節方面,周行依然有許多沒有想通的事,但至於以後對於同類的事,他已是明白了。 周行長出了一口氣,彷彿這數年的積鬱都隨之吐了出來,周行眼中的迷茫緩緩散去,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眸,那壓在心頭的一座山,消失了,這種輕鬆暢快的淋漓感,讓他心神都通透了起來。 他似明悟了,彷彿如孟耀天講述的修真,找到了一絲「真」意,找到了自我。冥冥之中,周行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心境有了一些提高,心境的提高,對於功法的感悟,對於突破,都有著莫大的幫助。 周行腦中激烈的思想平復下來,開始想著孟耀天所說的關於修真的方面。 不知為何,祈雲真人沒有對他講過這些,或許是準備以後慢慢對他講,但卻沒有機會了。 修真,原來最初並不只是為了提高實力提高修為,而是為了追尋本我,悟道!那種生活或許會平淡,但從孟耀天的講述中,周行卻發現,自己竟是極為嚮往那種生活。 如果修真者們,都能靜心修真,去明悟天地之道,而不是像這樣打打殺殺,為了利益爭得你死我活,那該是多好啊。 「那麼,又該是如何去感悟道,追尋本我呢?」周行疑惑起來,他所學的,只是如何增強修為,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真正的修「真」。 周行思考著,沒有頭緒,於是把此事暫時壓在腦中。 片刻後,周行抬頭看向孟耀天,然後深深一禮,道:「多謝孟師兄為我解惑!」 孟耀天自然發現周行表情的變化,哈哈笑道:「看來周師弟已經明白了,日後則莫要再為了對錯善惡而去煩惱了。」 周行點頭,面上泛起微笑。 接著,周行把馮運的儲物腰帶取走以及剛才給的儲物手鐲,心中略一想,隨意用真元打了個洞把馮運的屍體埋了進去,人已經死了,周行也不想讓其暴屍,被妖獸吃掉。 「孟師兄,他的東西就給你吧。」周行把儲物腰帶和手鐲遞給孟耀天。 孟耀天連忙擺手道:「我得到的已經夠多了,這些東西周師弟拿著就是。」 周行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什麼,把東西轉移到兩枚儲物戒中,思量了一下,把儲物腰帶拴在身上,這樣可以不用暴露儲物戒了。 隨後,周行走入洞中,把閒鶴上人的屍骨和那件灰袍拿了出來,然後在地上打出一個坑,把屍骨和灰袍放了起來。 「前輩,晚輩把你的屍骨埋在此處,希望你下輩子再行仙路!」周行說著,和孟耀天一起對那屍骨鞠了一躬。把閒鶴上人的東西拿走了,自然該心存感恩之心才對。 周行手一揮,無形的真元正要推動那些土壤把這坑填平。 突然,他眼神注意到那灰袍,心下總覺得自己有什麼沒注意到的地方,看著那灰袍,生起濃濃的疑惑,到底是什麼地方自己沒注意到呢? 「周師弟,怎麼了?」見周行停下動作,孟耀天不由奇道。 「沒什麼。」周行搖搖頭,手輕輕一揮,那灰袍和屍骨頓時被土壤掩埋在了下面,算是形成了一座簡單的墳。 周行眼角一跳,腦中霎時間被那件灰袍的影相所佔據。 灰袍?! 對了!閒鶴上人死了數十年,連肉體都全部腐化,那灰袍為什麼還是完好無損?連一點破洞都沒有。 衣服在陰暗潮濕的山洞放數十年,就算不會腐爛,多少也應該會有破損的跡象,或者面料發生質變,剛才周行摸到那灰袍,卻是柔軟細滑,沒有任何問題。 「難道那衣袍有問題!?」周行一驚,旋即心中有些興奮起來。 剛才埋骨之處並不太深,周行神識一動,就侵入到了那灰袍所在之處,隨即真元湧出,元形之力穿過土壤,把那灰袍從土裡直接給拔了出來。 「嘩」灰袍落入了周行的手中。 孟耀天在一側,看得發愣,不明白周行是在做什麼,直到看到這灰袍,一怔之後,稍一想,就恍然大悟。「周師弟,這衣袍莫非是什麼寶物?!」 「我也不清楚,只是猜測。」周行目光在灰袍上掃來掃去。 隨即,他用上真元,把灰袍拎著猛地一甩。 「涮!」一股灰塵從灰袍上抖落下來,揚起一片,經過周行和孟耀天,被二人的真元彈開。兩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已經完全變了顏色的灰袍。 不,應該是白袍,雪亮如新的白袍,一眼看去,沒有一絲的皺折,彷彿是用上好的蠶絲剛剛做成的一件白袍,看上去,柔軟細滑,竟是無法看到一根絲線的樣子。 以二人的目力,卻無法看出製成白袍的絲線。 周行思量了一下,突然兩手用力一撕,這白袍居然沒被撕開! 第二百一十八章 白袍 周行即使不用上真元,兩手間的力道也有數百斤以上,卻是無法把這看上去如絲綢的白袍給撕開! 周行略驚,偏過頭,和孟耀天面面相覷。 孟耀天同樣驚訝,旋即大喜道:「據說有些能夠防禦的法寶,是做成衣服的模樣,而往往這種衣服,會有著極其不錯的防禦能力!周師弟,你試試用火燒它。」 用火燒它?周行有些遲疑,雖說用力沒有撕爛,但怎麼看,這衣服也不像是能防火的。沉吟了少頃,周行右手兩指一搓,一團火焰自手指尖端冒出,對著這白袍的一角燒去。 火焰觸及衣角,卻是像燒著一團空氣,根本沒有什麼灼燒的印子。 周行目光一閃,心中興奮起來,兩手間真元一湧,一大團的火焰騰騰而起,完全的把白袍包裹了進去。 熊熊的火焰中,白袍依然如舊,周行甚至感覺到白袍沒有發熱,手中的觸摸感,滑,爽微涼,似把手浸在微涼的水中。 見此,周行大喜,心道:果然是寶貝! 「恭喜周師弟又找到一件寶貝,就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偽法寶,或是真的法寶。」孟耀天笑道。 周行看了孟耀天一眼,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白袍,暗想:剛才若不是孟師兄一番話,我還無法想通對錯善惡,不如以這白袍投桃報李,還了這份情。 「周師弟,你再試試,用真元,如果能擋的住真元,至少應該是偽法寶了,不過閒鶴上人是金丹前輩,按理說更有可能是法寶。」孟耀天再次提議道。 周行點點頭,右手聚集了真元,對著這白袍重重一拍! 「嘩!」被真元擊中,白袍上忽地閃爍起一層薄薄的白色光暈,真元產生的能量,當即順著這白袍邊緣滑去,只有少數真元真正擊中了白袍,卻見白袍上,原本看不到絲線的布料上,驀地出現了無數根細密的白色絲線,這些絲線彷彿是由白光所凝成,那少數真元卻是化成能量,被這些白光吸收了進去,在整件白袍上流轉了一圈後,流入到後背上,令得後背處巴掌大的衣面微微發光,比其餘的地方更顯雪白,彷彿是天空中一團潔白的雲。 旋即,一股浮空之力從那後背的雲團上漫延到整件白袍,頓時朝著天空飄去。周行一驚,連忙用力,把白袍一扯,拉回手中。白袍上的那股浮力,也隨即消失了。 周行眼中流露出驚喜,對於這件白袍產生了極大的喜愛,他剛才用出的真元雖然不多,但是就算練氣中階的修真者,接下的話,也會受傷。而這件白袍,卻不僅沒有絲毫的破損之相,反倒是能夠轉化成助力。 「這肯定是法寶,偽法袍絕對沒有這樣的作用。若是能夠穿上這件法寶,以後與人打鬥,至少能夠免除掉一些傷害,而且在打鬥過程中,靠著這白袍,也能提高身法速度。」 周行摸著白袍,越看越是喜歡,他忽然看向孟耀天,後者同樣是面露喜愛之色,這樣的衣服,還是能夠防禦的法寶,如何能不喜愛。 「法寶雖好,對我來說,卻抵不上孟師兄那一番話。」周行把不捨按在心頭,把這白袍法寶遞給孟耀天,笑道:「孟師兄,這件衣服你拿著吧。」 「周師弟,你這是何意?」孟耀天一愣,沒有接白袍,不解的看著周行。 周行微微一笑,道:「孟師兄,若是有這衣服的話,你的安全便會更有保障了。」周行沒有直接說孟耀天的實力太弱,他只是希望這位幫助過自己的師兄,能夠在修真路上真的更遠,不要就像那魯嚴一樣,突然就隕落在途中。 孟耀天看向白袍,說不動心是騙人的,這樣的法寶,別說練氣修士,就算是築基修士也會爭搶,他目光轉向周行,見其臉上一片真誠,不由更是動心。他稍一遲疑,便伸出手,就要準備拿過白袍。 突然,變故發生了。 一縷幽光無聲無息,從周行的額頭隱隱冒出,在一瞬間的功夫,周行的滿臉都被這幽光所覆蓋,這幽光更是眨眼就覆蓋了他的全身,甚至那白袍也被覆蓋在了其中。 孟耀天手已然碰到了白袍,只覺得一股彷彿刺入腦海,刺入靈魂的劇痛,整個人慘叫一聲,被拋飛到十數丈外,碰到那山壁,這才停止下來,口中忍不住吐出鮮血,他不知道為什麼周行會突然出手,難道是想要殺了自己,把所有的寶物都奪走嗎?但他為什麼剛才不這樣做,卻是現在才突然出手? 孟耀天驚懼交加之下,看向周行,旋即不敢置信起來。 只見周行全身都被幽光包裹在內,目中儘是驚駭,全身一動不動,仍是保持著伸手遞白袍的狀態,在這幽光的映襯下,周行看起來滿面猙獰,彷彿成了地獄的陰魂,那身白衣變得幽暗起來,發著森冷的綠光。 「這……這是怎麼回事……」孟耀天大駭,他自然是能夠看出周行出了事,顯然不是自己主動想這樣,感受著自己如今的狀態,在以前的傷上,又是再次重傷了,實力甚至跌到了練氣低階,若是周行出事的話,他絕對無法走出落神澗的。 孟耀天掙扎著站起身,朝周行走去,叫道:「周師弟!發生什麼事了!」 周行沒有答覆,全身完全沒有一絲動彈,沒有答覆孟耀天的話,只是他眼中的驚駭越來越濃,彷彿是遇到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 「周師弟!」孟耀天走到近前,不敢去碰周行,用上真元厲聲喝道。見周行依舊那樣,他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慌之色,想了想,把七彩霞光陣從洞口收了,佈置在周行附近,他擔心,那輪迴宗的黑衣青年或是妖獸會突然襲擊。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奪舍 「周師弟到底發生了什麼!」孟耀天眼睜睜的看著,卻想不到辦法幫助周行。 而周行,卻是在剛才,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身體中不知何處,頃刻間,瀰漫到全身,他自然也察覺到了,但卻根本沒辦法動彈,就算是丹田中的真元,也被這莫名的幽光給壓的完全無法驅使。 唯有神識能夠運用,然而在觸及那幽光時,就被彈開,完全的被束縛在了身體之中。 周行的意識清晰無比,駭然的想到,莫非是這白袍的問題?還是那堆屍骨的問題?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的意識整個吸了進去,周行驚懼之下,卻沒有力量反抗。 一處濛濛的空間,周行停在了這裡,他發現自己只是一團霧一樣,沒有身體,沒有五感,只是想看,自己就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這裡,是我的腦海!」周行注意到周圍,四面八方,全是一片朦朧,但是他卻對這裡熟悉之極,因為每當意識沉入腦海時,都是這麼一副畫面。可是,從來沒有一次,有現在這樣清晰的感受著腦海的存在,彷彿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進入了腦海。 「既然這裡是腦海,那麼,我現在是什麼?」周行驚訝的猜想著。 「你現在是意識體。」一聲幽幽的沙啞聲,嗡嗡響起,迴響在腦海中,讓周行猛地一震。 意識體,就是記憶,思想,意識的集合體。 意識與靈魂不一樣,靈魂算是生命之源,強大的修真者,如那元嬰修士粵宏景,失去了肉身,還能靠元嬰,靠靈魂繼續活著,重新築體。但是,失去了靈魂,哪怕再強大,也是無法復活的。而神識,則是靈魂力量的體現。 意識,是支配靈魂,支配肉身的一種思想。比如,意識受損,可能會失去記憶,卻不會因此死亡。而意識消失,同樣可以重新復活,但卻是誕生出新的意識,也就是說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意識也是跟靈魂息息相關的。 意識是存於腦海之中,一般來說,因為意識被肉身和靈魂守護著,只有修為強大的修真者,才能以神通進入對方腦海,來讀取別人的記憶。 這些,周行從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中看到過,自然是知道的。以他的修為,和擁有著神識,想要進入腦海,那麼此人的修為,至少在靈魂的力量上是要遠超過周行的。 周行一驚,意識朝後飄去,叫道:「你是誰?!」他心中駭然無比,這裡是他的腦海,此人竟然能夠在這裡出聲。 在周行意識體不遠處,一團幽光浮現,一道模糊的人影在幽光中露出,被幽光包裹,看不見樣子,只是勉強看出是一道男人的影相。 周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道幽光人影上,他心中隱隱猜測到,這人到底是誰了。同時,生出非常不好的預感,他想到了一個詞。 「奪舍!」 「此人定是那具骸骨的修士,極有可能便是閒鶴上人,他進入我腦海,若是毀掉我的意識,然後以自己的意識佔據,那從此以後我將永遠消失了,這具身體也將被他奪舍!」 奪舍便是把他人的意識毀去,用自己的意識來佔據。 奪舍分兩種,一是純粹以意識佔據,那麼被佔據者的身體和靈魂就將屬於奪舍者,但是只限於意識強度相差比較大的情況下,而意識的強度一般與修為成正比,就像築基修士,幾乎是不可能用意識去佔據金丹修士的身體,否則,他就能直接成為金丹修士了。但是金丹修士若只是以意識佔據築基修士的身體,他的修為也會降低到被奪舍者的築基修為。 第二種是以意識和靈魂一起佔據,只是用上被奪舍者的肉身,可以保修為不會降低太多,可靈魂卻容易與肉身排斥。 而且奪舍的次數是有限制的,每奪舍一次,無論是靈魂還是意識都會大大受損,被奪舍的肉身和靈魂或修為越強大,受損則越嚴重。這種損失幾乎是無法補回的。 所以,除非特殊情況,極少有人會奪舍,能奪舍。 那幽光中的人影,似在盯著周行的意識體,片刻後,沙啞道:「想不到讓我足足等了十餘年,才等到一個練氣階段的修真者。只不過沒想到你能在練氣期就能產生神識,肉身也比普通同階修士強上一些,倒是要多耗些能量了。」 聞言,周行幾乎可以肯定此人是有著想要把自己奪舍的想法,意識頓時緊縮起來,他忍不住驚惶起來,旋即又是心想:我要想活下去,只有先拖住此人,再想辦法,不能慌,不能急! 一念及此,周行意識強自平復下來,雖然沒有口,但卻有意識傳遞話語,盡量平靜道:「前輩可是閒鶴上人?」 那幽影沙啞的笑道:「這麼多年,也不知外界還有沒有人知道我的名號,你這小輩能夠猜出是我,看來是拿到那份地圖和傳音符了吧。」 確定是閒鶴上人,周行反倒是真的平靜了不少,因為關於閒鶴上人,他還有些瞭解,若是其他人,周行可能就完全不清楚了。他想起剛才在洞內,摸到那頭顱時,似乎有道幽光閃過,當時還以為是花了眼,現在一想,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被閒鶴上人侵入體內了。 「晚輩的確是知道了地圖和那傳音符的內容,不過對於前輩的名號,晚輩一直都是如雷貫耳,瞻仰以久,特別是當年前輩能獨鬥兩名同階魂修,更是被傳為修真界的美談!晚輩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參拜前輩,希望能夠僥倖被前輩收為徒……」周行不斷的說著一些奉承的話語,心中卻是急切的想:該怎麼辦?有什麼辦法呢! 那幽影聽著周行的話,沙啞的大笑起來,笑聲在周行的整個腦海不斷的迴盪著,半晌才止住笑,道:「許多年沒有聽到別人的話了,一出來就能聽到這麼舒服的話,真是讓人舒坦。小輩,你也不用給我灌迷魂湯了,這裡是你的腦海,你的真元,神識,身體,全部被我禁錮了。你外面的同伴,不過是練氣中階的修為。現在,不可能有人能救你的。想必,你也猜出了我會奪舍吧。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十多年了,那地圖和傳音符想來也被你們毀去了,我能奪舍的機會也只有這一次而已。」 周行停下話語,沉默了。他已然明白,那地圖和傳音符肯定是閒鶴上人設計出來的,至於怎麼設計的,已經不重要了。周行暗道:「不行!一定不能就這樣放棄!還有很多的事等著我!想辦法,想辦法!」 「前輩,剛才有三人,你為何會選中我?」周行問道,為了拖延時間,意識卻是不斷的思考著活命之法。 幽影似乎也並不著急,沙啞的笑了兩聲,道:「另兩人的修為太弱,原以為你們的肉身和靈魂不會相差太多,沒想到你已經有接近築基的神識,早知如此,我就選他們了,不過已經選了你,我自然不會浪費能量去換人選了。說起來,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周行苦笑,原來修為高了,反倒也是不好的,另一邊,他的意識仍在急切的思索著:師尊若是醒來,一定可以救我。那木行珠是至寶,我能夠在丹田引動一些力量,把閒鶴上人引去那裡的話,說不定可以把他除掉。 想到這裡,周行聲音帶著一絲悲意,道:「前輩,能否讓晚輩再感受下丹田中的真元?這是晚輩修練許久的,想在死之前再感受一次。」 幽影朝著周行緩緩掠來,似在搖頭,道:「我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你拖延了,能夠和你說這麼多話,也只是看在你剛才為我埋骨的份上,從你剛才對那人下手的情緒波動上,可以看出你心性還算善良,你放心,等獲得你的記憶後,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你放不下的事。」 「前輩,能否放過晚輩,晚輩再幫你另尋奪舍的人。」周行心下駭然,意識體連忙向後飄去,想要和幽影拉開距離,但是後者的速度卻比他快了不少。 「我的能量已經消耗了許多,只有這一次奪舍的機會了,小輩,你莫要再跑了,安心的讓我吞噬吧。」幽影沙啞著,朝周行的意識體掠去。 周行瘋狂的逃竄,他不想死,為了爹娘,為了師尊,更為了能夠活下去,他怎會想就被閒鶴上人奪舍。他的意識體拚命的在腦海中逃竄著,在他的腦海裡,他的意識速度奇快,但是幽影緊追在後,一點一點的拉著距離。 「怎麼辦?該怎麼辦!?」 第二百二十章 築基(上) 修真者所謂的腦海,乃是與靈魂相牽連,並非單純指頭顱中的髓海。 腦海,極是脆弱,只要肉身腦袋損傷,便容易消散,意識自然也會跟著消散。卻又極是牢固,就算是築基後期修士,也難以用神識進入普通凡人的腦海。 而意識則更是脆弱,沒有了腦海的保護,就像是失去了雞蛋殼的蛋清,甚至只要輕輕一觸,就會成為一團漿糊。因而,想要破壞意識吞噬意識容易,但想要篡改意識,卻是難於登天。 然而,哪怕是練氣巔峰層次的修士,腦海和意識也不比凡人強什麼。 而築基,就是修真者的一次昇華,如果說練氣層次是叩開了修真界的大門,看到了修真界的畫面,那麼築基,則是真正意義上,從大門外邁入了一步,正式的踏入了修真世界。 【築基】,就如同建房中的奠基。換在修真者,便是讓身體和靈魂進行一次昇華,為修真奠基。 這一步,至關重要! 築基後,天地間的靈氣溝通更好,身體更加強韌,腦海更加牢固,靈魂與意識更加強大。所以,為何築基修士能夠修練禁制,擁有神識,便是因為這一步的重要性。 練氣與築基,一步之差,有如天塹! 這一步,就算是在築基丹的幫助下,能夠跨過去的練氣巔峰修士,也不足兩成。能夠築基,就真正的踏入了修真界之內,一步之差,窮富之別。 若此刻,周行是築基修士,那麼,就算閒鶴上人完好時期,也難以靈魂進入周行的腦海,這也是為何,他要尋練氣修士來奪舍。 當然,周行還沒築基,也就讓閒鶴上人有機可乘了。 ※※※ 幽影飛快的追著前方的意識體,雖然他的實力遠超周行,但這畢竟是在周行的腦海之中,周行的意識能夠如魚得水,然而即使是這樣,還是被幽影一寸寸的逼近。 「小輩!不要再逃了!你是逃不掉的!」幽影沙啞的聲音在腦海中迴響,彷彿是被朦朧充斥,看不通徹。 「前輩!你是萬蒼宗的長老,如何做得出這卑鄙的事!」周行的意識體急急飄走,他真正的慌亂了,眼看著閒鶴上人那幽影離自己越來越近,卻仍然想不到解決的方法。 「萬蒼宗……」幽影微微一頓,喃喃了一聲,似在回憶什麼,旋即冷笑一聲,聲音傳出:「小輩,不要再說這些無用的話了,讓我吞噬吧!」 他等了這一天,很久了,為了復活,什麼都不會再顧了。若不是念及周行對他恭敬,為他埋骨,他甚至不會這樣與周行多說一句話。 話音一落,幽影的速度陡然增加了一絲,以更快的速度追向周行的意識體。 周行不斷的聲東擊西,左晃右逃,卻根本無法擺脫幽影。片刻後,周行的意識體已經在腦海範圍內跑了一圈。 忽然,他注意到,在腦海的下方,有一團與整個腦海格格不入的黑氣團,安靜的停在下方,沒有一絲波動。 「這是獸念!」周行一怔,這團獸念被清寧丹的作用給安撫住了,而且自從擁有神識後,周行自己也能抵住獸念的影響,許是把這獸念都差點忘於腦後了。 這獸念究竟是怎樣產生的,周行不能確定,但猜測中,絕對與融元功有密切的關係! 這團黑氣,彷彿全是野獸的念頭,或者說是人類的邪念,若是暴發的話,對於周行的影響極大。但不可否認,這團黑氣擁有著極強大的威能。 周行意識激盪起來,一個想法在腦中生出。 身後,幽影離得越來越近,周行念頭一出,就毫不猶豫的朝那黑氣團直奔而去。 「咦,黑氣,這是什麼?腦海中怎會有這個東西?」幽影有些驚疑,他自然不會懼怕,緊追在後,不出片刻,他就能追上周行的意識體,吞噬之後,奪舍復生了。 少頃,周行的意識體已是來到黑氣團外,他猛地停住了,感受著一絲絲充滿著殺意,凶虐的氣息。心想:我若是進入了這獸念,定會被其影響,可能再難以清晰過來。但閒鶴上人就在後面,我無處可逃,遲早會被他追上而吞噬,與其如此!我不如搏上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幽影在周行停住的霎時就追進了一大段距離,沙啞的笑道:「小輩,不逃了麼!老實的讓我吞噬吧。」幽影一閃,急射向周行的意識體,他心中卻是暗生警惕,這小子看到這黑氣就停下,顯然是有目的,莫非想靠這黑氣對付我?哼!真是異想天開。 「唯一的生機就在於它了!搏了!」 周行的意識體驀然一動,衝入了黑氣之中。 「轟」黑氣一蕩,突然暴動起來,彷彿如倒襲的海浪,朝著中間劇烈的翻滾著,似乎有一聲聲恐怖的嚎叫傳出。 黑氣翻滾的越來越急,更像是一頭遠古的猛獸正在甦醒,殘虐的凶氣毫不遮掩的漫延開來。 幽影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驚訝的看著這團黑氣,他自然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氣息,也正是此,讓他沒有馬上上前,去吞噬周行的意識。 「這黑氣,到底是什麼!」 幽影看著黑氣,隱隱有絲不祥的徵兆。 這裡是周行的腦海,他無法用出法術神通,只能以比周行龐大的靈魂意識去直接吞噬周行的意識。 黑氣似在舒展著身體,一縷縷黑氣蕩漾開來,朝著周圍漫延而去,幽影遲疑了一下,直接掠向一縷細小的黑氣,朝其一吸,黑氣進入了幽影的體內。 下一刻,一股嗜血,瘋狂,凶殘的念頭衝入幽影的意識,幽影全身一震,驚怒起來,「可惡,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會影響我的思想!」他全身幽光一閃,強大的靈魂力量把體內的那絲黑氣毀滅。 但剛一毀滅,這黑氣竟是又在幽影的體內緩緩凝聚起來。 「怎麼可能!這難道是心魔!可是一個練氣修士,怎麼會擁有這樣強大的心魔!」幽影一驚,把體內的那縷黑氣用靈魂力量抽了出來,握在手中,觀察著。 第二百二十一章 築基(中) 那縷黑氣,在幽影的手上不斷的掙扎,散發著凶虐的氣息,彷彿一條毒蛇,隨時要咬人致死。 幽影似皺起眉頭,看著面前一大團的黑氣,若是在外面,甚至在他自己的腦海中,他都能有方法解決,但此處是周行的腦海,他無法施展法術神通,只能以靈魂意識的力量去硬拚。然而,靈魂力量卻不似真元,能夠輕易恢復,特別是閒鶴上人現在的狀態,失去多少,幾乎再難恢復,他不禁怒火燃起。 「這小子竟進入裡面去了,他若不出來,難道要消耗靈魂力量把這黑氣解決麼?!」 幽影目睹著這不斷沸騰起來的黑氣,一時間沒有冒然行動。 而在黑氣的內部,周行的意識體剛一進去,就感到一浪浪恐怖而凶虐的念頭衝向自己,彷彿像是面臨著滔天駭浪,稍一抵抗,意識就瞬間陷入了昏迷,只有意識深處的一點清明,被他牢牢的堅守著,除此之外,對於別的,再無所知了。 黑氣內部如墨一般的氣體,朝著周行的意識體湧入,除了意識最深處,其餘部分完全被黑氣佔據了,意識體,宛如在瞬間變成了黑氣的一部分。 更是因為這樣,黑氣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凶虐而恐怖的黑氣,竟是以意識為中心,驟然回縮,隨後起伏不斷,漸漸形成了一個人體的形狀,這人形,居然與周行的身形,頗為相似,一縷縷黑氣在凝成的人形周圍繚繞著。 「吼!」人形黑氣忽然發出吼叫,如同野獸,吼聲在這腦海中竟是翻起了滔天巨浪,四周朦朧的霧氣被這吼聲震得翻湧起來。 「什麼,這黑氣有意識!難道是吸收了那小子的意識體?」幽影吃驚不已,不過身為金丹修士,對此,他顯然是不會害怕的。只是心下生出怒火,這小輩太不識趣,就算這是心魔,莫非以為能夠逃出我的手心麼!最多消耗些靈魂之力而已。 就在這時,那人形黑氣猛地朝著幽影狂衝而來。 幽影既怒,也不避讓,反是迎向人形黑氣,臨近之時,身上冒出一道幽光,把人形黑氣整個包裹了進去。 「毀滅吧!」這幽光是閒鶴上人的靈魂力量,朝著黑氣壓縮。 「吼!」人形黑氣膨脹起來,瘋狂的擠著包裹著的幽光。 幽影身上亮起的幽光更濃,冷笑道:「沒用的,不過是練氣期產生的心魔,也想和金丹修士的靈魂力量抗衡,真是異想天開!」 修真者有著修為層次的劃分,修為越高,則靈魂和真元的層次也就越高,比如,金丹期和築基修士都施放出同樣能量的攻擊,金丹修士的攻擊能夠輕而易舉的滅掉築基修士的攻擊。 這就是修為和境界之間的差異。 就似周行的真元比同階精純,又擁有了神識,而且功法心法都是上等,但若靠本身實力,依舊無法與普通的築基初期修士相抗衡,這也是修為境界的差異!也是如此,偽法寶和法寶,練氣修士能發揮出來的效果太少。 人形黑氣似擁有感覺一樣,憤怒的吼起來,像是要火山爆發了。 突然,人形黑氣如同張開了大口,對著包裹著自己的幽光咬去。 幽影冷冷的看著人形黑氣的動作,一點也不在意,這幽光是他的靈魂力量,怎會那麼容易被咬掉的。 然而當人形黑氣一口咬下之後,那片幽光,卻是被他吞入了腹中。 幽影神情大變,他能夠感覺到那部分靈魂力量完全的脫離了自己的靈魂,「不可能!他能吞噬我的靈魂力量!」 人形黑氣在吞下一片幽光後,更加暴虐了,對著包裹著他,剩下的幽光,再次吞噬下去,短短瞬間,就有一半的幽光,也就是說一半的靈魂之力被人形黑氣吞噬了下去。 「吼!」人形黑氣發出興奮而凶虐的聲音。 讓幽影驚恐的是,人形黑氣在吞噬了他的靈魂之力後,竟是猛地長大了一些,那股凶暴的氣息漲幅了不少,顯然比剛才要厲害了。 「吞噬靈魂之力的心魔?!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小子腦海中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東西!」閒鶴上人既驚又駭,身上幽光一閃,連忙把所有的靈魂之力都收了回來。 「吼!」人形黑氣驀地轉過身,似在憤怒幽影把美味的靈魂之力收走了,隨即衝向幽影。 「糟糕!」閒鶴上人心中咯登一下,周行的腦海中,他只能用靈魂之力,而人形黑氣能夠吞噬他的靈魂之力,那麼,此時的他,不但不對人形黑氣有威脅,反倒是人形黑氣的美餐了! 「跑!」幽影轉身就疾速掠遠,心中大駭,再也沒有想法去吞噬周行的意識,佔據這具身體了,幽影朝腦海上方衝去,他要衝出腦海,放棄這次奪舍。 赫然,幽影前方,一道黑氣出現在那裡,旋即化成了人形的黑氣,堵在了他的前面。 「這……它的速度怎麼會這麼快!」幽影驚懼,連忙再次朝另一方向逃走。 然而,無論逃往何方,人形黑氣總是先一部把他堵截,更是張開大口,竟想直接把幽影整個給吞下去。 幽影已是駭然無比,每次人形黑氣追上他,就馬上放出一絲靈魂之力,把人形黑氣引誘停下,再趁此閃開,但無論放多少靈魂之力,人形黑氣總會追上他。 就這樣,幽影和人形黑氣在腦海中,你追我跑。這情形,就似剛才周行的意識被幽影追趕,簡直一模一樣,可惜,周行此時的意識,除了最深入的一點清明外,完全被黑氣佔據了。 周行緊緊的抓住那最後的一點清明,他無法思索,無法行動,只是一個純粹的念頭,讓他不要放棄。 不要放棄!放棄了,便是死了! 絕對不能放棄! ※※※ 也不知腦海中過了多久時間,幽影身上的光開始微弱起來,他瘋狂的逃竄著,為了活命,不斷的用出一絲又一絲的靈魂之力,卻又像是在餵養人形黑氣一般。 人形黑氣的身體緩緩的脹大著,始出還看不出什麼,隨著一絲一絲的靈魂之力不斷的吞下,卻是明顯起來,片刻之後,竟是長大了一截,與此同時,他的速度更快了! 「不!我等了十多年!眼看著就要復生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幽影朝一方掠去,閒鶴上人心中悲憤欲狂,「給了我希望,卻又要葬送掉這希望!老天啊!你這是在耍我嗎!早知如此,何不當初讓我完全死去!為什麼讓我忍受了十數年的孤獨,又要為他人做嫁衣!是天意嗎!還是你這蒼天無眼!」 「我不要死!我熬了十多年!絕不能這樣憋屈的死!我還要回萬蒼宗,還要找師尊!你這怪物!不管你是心魔也好還是什麼!我和你拼了!」 幽影忽然一停,全身幽光暴漲,以恐怖的速度沖那人形黑氣衝去。 ※※※ 七支小旗插布成七彩霞光陣,一圈光環把周行保護在內。 孟耀天盤坐著,擔憂的凝視著周行,神色間有著緊張之色,周行這突然的變故,讓孟耀天完全慌了神,儘管他有著數十歲的年紀,但在這落神澗中,他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特別是一個小時前,看到周行的眸子完全的黯淡下去,身上的氣息也是在剎那間消失,令孟耀天幾乎是膽顫心驚,若不是他身上的幽光還在,孟耀天都快要準備為周行收屍了。 而又在剛才,那幽光竟然也在慢慢暗下,此刻,已是像那風中的燭光一般,隨時有熄滅的可能。 「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周師弟還是一動不動,這幽光到底是什麼東西,莫非是那閒鶴上人的靈魂還存在,想要對周師弟進行奪舍?!很有可能是這樣的!周師弟啊,你千萬要堅持住,你若是死了,師兄也休想再走出這落神澗了。」孟耀天心裡想著,把目光從周行的身上移開,朝著四周掃去。 「這個時候,若是有妖獸,或是那輪迴宗的人襲擊,憑我現在受傷之力,根本無法阻擋,周師弟若還不醒來,那該怎麼辦是好!」孟耀天眉頭緊皺,目光閃爍不斷。 「嘿嘿,看來你們遇到什麼危險了,要不要我幫幫忙?」古怪的笑聲從不遠處的林中響起,清晰的傳到孟耀天的耳中。 孟耀天一驚,豁然站起身,定定的望著聲音的方向,駭然失色,「這聲音是……」 「好巧啊,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你們。」一身黑衣的俊美青年,在孟耀天眼前出現,朝著他和周行所在地,一步步走來。 這黑衣俊美青年,臉上掛著怪怪的笑容,嘴上調侃了一句,看了孟耀天一眼,眼神又盯向周行,眸子中掠過一絲殺氣! 第二百二十二章 築基(下) 孟耀天驚駭的望著黑衣俊美青年,他最擔心的事果然出現了,暗暗焦急無比,「此人果然是在跟隨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好!?就算我巔峰狀態配以陣法都無法堅持半刻,周師弟連生死都不知,我此時若逃,以七彩霞光陣,還有一線生機離開此地,但周師弟卻會遭到此人毒手,他是魂修,周師弟連靈魂恐怕都無法逃掉。我若是不逃,最多為周師弟爭取一柱香不到的時間,周師弟若在一柱香後不醒,我就再沒有機會離開了,該逃還是留下!?」 孟耀天心中掙扎著,手中的金色小旗光芒一時大放一時又黯淡下來,身邊的七支小旗也隨之忽明忽暗。 「周師弟恐怕一柱香後極難醒來,我不走的話,只是白搭上一條性命。不過,就算我走的話,也無法走出這落神澗,而此人很有可能再次跟上我,這裡的妖獸實力也遠超於我,走的話,也是一死!」孟耀天咬著牙,狠狠的瞪著黑衣青年,心想:「不走是死,走也沒有生機,倒不如留下,還了周師弟的救命之恩,說不定還能爭取到周師弟醒來!」 一念及此,孟耀天飛快的取出了七顆中品靈石,放於七彩霞光陣之內的地面上,從天樞以至搖光,再布一七星陣。 黑衣俊美青年,看似緩慢,實則很快,數步之後,已是到了七彩霞光陣外,看也不看孟耀天的動作,如同忽視了一般,目光精亮的看著一動不動,渾身冒著幽光的周行,少頃,臉上露出一抹無法掩飾的驚容。 「靈魂之力,能夠形於體外!莫非是金丹修士的靈魂,難道是奪舍?!」 青年臉色不變,心下卻是震驚,他身為魂修,對於靈魂的力量自然是比較熟悉的,然而,不到金丹期,只能以魂術用靈魂之力施展攻擊,而且對於己身的消耗比較嚴重,當然,效果卻是極好。他雖然自負是天才之輩,但對於金丹修士,還是比較敬仰,那等修士,就算他,也只在宗派裡跪拜過數次而已,連走近的幾率都難。 看著周行身上的幽光,青年幾乎可以肯定下來自己的猜測,眼神變幻不定,驚喜之色夾雜著一絲對金丹修士的恐懼,暗自又興奮無比,身體竟是有些忍不住微微顫抖:「他被金丹修士奪舍,倒是我的機會,若我能夠趁此把那金丹修士的靈魂之力給吸收了,那我一定可以一步登天,達到築基,甚至築基中後期!這是我的機遇,哈哈,定是老天看我資質過人,賜給我的機遇!機不可失,要趁那金丹修士奪舍未完之前下手,遲則生變!」 想到這裡,俊美青年緊盯著周行,迫不及待的就要上前,餘光忽然看到身前的七彩霞光陣,頓時大怒,右手一張,黑氣纏繞著,朝著擋在面前的光環狠狠一撕。 「撕魂手!」 「嗤!」五道黑氣形成利爪抓在光環之上。 見青年動手,孟耀天心中一緊,口中念著法訣,手中的金旗連連揮動,一道道顏色各異的光芒從七支小旗射出,阻住青年。 那七星陣更是冒出一層靈霧之氣,不斷的鑽入七支小旗,補充著它們的消耗。 一擊無功,俊美青年咬牙切齒,此陣他雖然能破開,但畢竟需要些時間,他可沒時間與這人浪費,連道:「你趕緊滾開,我江原道就饒你一命!」 此人叫江原道?孟耀天目光一閃,對於他的話卻根本不信,繼續維持著陣法。他餘光看著周行,心中狂喊著:「周師弟,快醒來啊!再不醒來,我們可就沒命了!」 江原道目中生寒,怒不可遏,雙手間真元凝聚,一捏拳,狠狠砸向七彩霞光陣的光環。為了得到這個機遇,他每一拳都是發了全力。 「砰!」 第一拳下去,孟耀天臉色陡然一白。 「砰!」 第二拳一落,彷彿有一股大力,讓這光環都是快要裂開了一般,七支小旗微微抖動,孟耀天手中的金色小旗上閃爍著的金光忽地一暗。 孟耀天大駭,他由於身體受傷,實力大降,而江原道又是全力,兩相一比,兩拳之下,這七彩霞光陣都有了崩潰的跡象。 眼見江原道的第三拳又要落下,孟耀天連忙一咬舌尖,噴出一道心血,射在手中的金色小旗上,金色小旗驀地大亮,竟是在一瞬間完全恢復了過來,與此同時,七支小旗穩定起來,保護著兩人的光環比之剛才,顯得更要穩固了。 只是這一道心血吐出,孟耀天的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嘴唇青紫,整張臉好似死人一般,因為這心血中,含著的是他數成的本元之力! 「砰!」第三拳落下,光環卻是完全的承受了下來。 「浪費我時間!找死!」江原道厲哼一聲,兩手忽然結印,一道與閒鶴上人那靈魂之力非常相似的幽光化作一個詭異的符號,飄了出來。 不過,閒鶴上人是由於自己的實力而能把靈魂之力顯於外,江原道卻是借用了魂術,兩者根本無法相比,但在同階修士來說,這魂術已是厲害非常! 「魂術!」孟耀天神色大變,他巔峰狀態用七彩霞光陣都被這魂術直接破掉,更何況是此時的狀態。 只見,那詭異的符號,眨眼間就飄到了光環之上,驟然化作了一道幽光把光環完全的包裹在內。 江原道冷喝一聲:「破!」 音落,就見光環閃爍了兩下,完全的消失了,七支小旗的顏色同時黯淡,孟耀天手中的金色小旗沒有了光澤,「卡嚓」布成七星陣的中品靈石,從天樞之處,開始連續碎裂,以至搖光,都是靈氣呈現耗損,裂成了數瓣。 孟耀天大口吐出鮮血,連番的受傷,讓他再也無法堅持,昏死了過去,在昏死之前,他看到周行身上的幽光再次的黯淡了一點,但依舊沒有醒來,昏死之際,殘留在心頭的是歎然和無盡的苦澀。 「周師弟,我已經盡力了,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清了……」 「不自量力!」江原道冷笑一聲,快步走到孟耀天身邊,狠狠踢朝後者踢了一腳,聞聽一聲骨斷的脆響,孟耀天的身體騰空而起,摔到了數丈之外。 至於孟耀天的生死,他此時無暇去管,直接來到周行身邊,目光注視著周行身上微微亮起的幽光,眼睛發亮,充滿了貪婪之色。 「靈魂之力,這樣強大的靈魂之力,是我的,哈哈,是我的了!」 江原道雖是急切想要獲得這些靈魂之力,但還是警惕的觀察了一下周行的狀況,他是魂修,自然看的比孟耀天要清楚許多,「應該是在奪舍的關鍵時期,現在正是時機!老天待我不薄啊!」 江原道臉上露出大喜之色,雙手再次結印,兩手間幽光閃動,緊接著,他雙手一伸,猛地拍在了周行的額頭上。 周行身體外,那能令孟耀天受傷的幽光,竟是沒對江原道產生絲毫影響,反倒是一絲一絲的順著江原道的手朝他身體湧去,每湧入一絲,江原道臉上就是多了一抹享受之意,彷彿正在吸食著罌粟。 「好純的靈魂之力,快了快了,哈哈,我已經感覺到自己就要築基了!」 ※※※ 而在周行的腦海中,幽影中的閒鶴上人與那人形黑氣早已是碰在了一起,幽影全身幽光大盛,浩蕩的靈魂之力,瘋狂的纏繞著人形黑氣。 人形黑氣雖是能夠吞噬那靈魂之力,但這樣浩蕩的靈魂之力,一時也毫無辦法,凝聚成人形的黑氣,被靈魂之力轟得不斷破碎,又不斷凝聚。 「我就算被你吞噬,也要把那修士的意識體給毀去,毀掉你這魔頭成長的機會!」幽影所指的意識體,自然是周行。 似乎過了許久,幽影竟是淡了許多,閒鶴上人的靈魂之力,已被這人形黑氣吞噬了許多,然而,人形黑氣凝聚成的形狀,卻被靈魂之力打散成了團團黑氣,只剩下小半的黑氣還把周行的意識體包裹著,儘管那些被打散的黑氣極力朝意識體湧去,但去被閒鶴上人用靈魂之力擋住,任憑黑氣吞噬。 閒鶴上人心中充滿了不甘,憤怒和無奈,他堂堂金丹修士,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完全隕落在一名練氣修士的身上,更是被這不知來歷的魔頭吞噬著靈魂之力,這樣的憋屈,這樣的無能為力,讓他憤恨,恨那天不公!恨那天無眼! 他逃不掉,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周行的意識體毀去,他能夠看出,這魔頭如果把周行的意識體佔據,必會成長為一個擁有意識的可怕怪物! 「轟!」靈魂之力不斷的擊散著人形黑氣,一縷縷的黑氣被擊散,又朝著人形黑氣湧去,卻又被靈魂之力完全的阻擋在外,就算能吞噬,也無法一口氣吞噬完全。 一時間,人形黑氣彷彿剝玉米一般,層層的黑氣剝下,露出了被黑氣佔據的意識體。 「毀了它!毀了你成長的機會!」幽影發出沙啞的厲笑聲,身上靈魂之力繼續湧出,彷彿形成了洶湧的滔天駭浪,朝著那意識體瘋狂的拍打而去。 黑氣似乎有感覺一樣,全數朝著意識體疾速聚來,想要阻擋幽影放出的靈魂之力,在周行的意識體中,佔據著的黑氣也是全數冒了出來,形成了一面黑盾,擋在那靈魂之力前面。 然而,這些黑氣數量太少,根本不可能擋得住閒鶴上人全力放出的靈魂之力,只要被擊中了意識,周行就真的魂飛魄散,再無倖存之理。 「轟!」靈魂之力衝到了黑氣之中。 千鈞一髮!生死之間! 這一切,周行都不知道,他所有的意念緊守著那一點清明,所有的危險他都不知道,即使面臨著意識破滅,面臨著絕對的生死,他依然不知。 甚至,在黑氣完全脫離他意識之後,他仍然無法醒來,宛如永久的沉睡了。 靈魂之力衝入黑氣,黑氣想要吞噬,阻攔,但這靈魂之力太強,僵持一下,就被狠狠的擊散了,旋即,靈魂之力朝著意識猛地拍打去。 眼看著,就要到達意識體。 豁然,幽影猛地一震,「嘩……」靈魂之力竟是霎時停住了,聚來的黑氣一下子趕上,把靈魂之力包裹在內,吞噬起來。 閒鶴上人身上幽光閃動,心中大驚:「有人在外面吸我的靈魂之力!對我這靈魂體產生了極大的吸力!」他身上,有著絲絲縷縷的靈魂之力,以恐怖的速度朝著腦海之上衝去,速度遠超幽影本身,甚至超過了人形黑氣。 「是誰在吸我的靈魂之力,難道是魂修?這吸的速度來看,此人的修為最多不過築基初期!」閒鶴上人瞬間就分析了出來大概的原因。 +文)另一邊,黑氣再次湧入了周行的意識體,重新形成了人形黑氣,由於又吞噬了靈魂之力,比剛才更顯得大了。 +人)然而,閒鶴上人已經不去顧及它,他心中湧出強烈的驚喜,一種能夠死裡逃生的驚喜!「有救了!」 +書)這時,重新凝聚的人形黑氣,似在憤怒,朝著幽影衝來。 +屋)「走!」幽影突然抓住那一縷縷朝腦海上方疾速而去的靈魂之力,隨即,整個幽影瞬間變得極細,「嗖」衝上了腦海,速度比人形黑氣還要快不少。 人形黑氣在後追趕,卻是離幽影越來越遠了…… 江原道一身黑衣鼓脹,無風自動,俊美的臉龐浮現著潮紅之色,佈滿了享受之意。 「金丹修士的靈魂之力,太精純了,實在太精純了,遠不是練氣修士能夠比的。我感覺到自己已經能夠築基了,只要把這靈魂之力煉化後,甚至達到築基中期也沒問題。我江原道,是老天的寵兒啊,哈哈,等回到宗內,一定會讓師尊大吃一驚,到時宗主加賞,我也能成為長老了,沈龍啊沈龍,你就等著見到我便跪拜吧!」 就在此刻,周行身上的幽光忽然大亮,彷彿是從微弱的燭光變成了一隻火把。 「什麼!怎麼回事!?」江原道一驚。 驟然,周行身上的幽光,朝著江原道全身漫延而來,更是從他吸靈魂之力的手上,一道道比先前還要精純還要龐大的靈魂之力瘋狂的擠入他的手裡,像是逼迫他吸取。 江原道神色大變,駭然的想要縮回手,但卻有一股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把他的手牢牢的固定著,甚至全身都無法移動分毫,不由大驚失色。「不可能,那金丹修士應該是在奪舍的關鍵期,怎麼敢出來!這樣的話,他就會奪舍失敗,極有可能魂飛魄散!」 一般來說,在奪舍時,是吞噬他人意識,是極為關鍵的時期,在未完全奪舍成功時,根本不敢從那人的腦海中出來,這一點,江原道自然清楚。 他卻不知道,閒鶴上人根本就沒有開始奪舍,體外幽光的表現,反而是被人形黑氣吞噬的虛弱狀,沒有吞噬周行的意識,想要從腦海中出來,雖會損失靈魂之力,卻並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 幽光順著江原道的手,短短片刻,就完全從周行身上轉移到了江原道身體中。只是此刻的閒鶴上人虛弱了許多許多,直接就開始了對江原道意識的奪舍。 然而,江原道是魂修,對於腦海和意識及靈魂的清楚程度,遠超過周行,以虛弱之極的閒鶴上人,就算沒遇到黑氣阻攔,也根本無法輕易奪舍成功。 一時間,江原道全身幽光閃爍,與周行剛才的情況一模一樣。 ※※※ 「蓬!」周行的身體摔倒在地,沒有呼吸,仿若死亡。 周行的腦海中,人形黑氣咆哮著,像是在憤怒自己的美餐走掉。半晌,它開始去吞噬在周行腦海中,還殘存著的大量閒鶴上人的靈魂之力,這些,對於人形黑氣來說,同樣是大補。 便在人形黑氣開始去吞噬剩下的靈魂之力時。 「錚!」一聲悠悠的古箏之聲,彷彿從冥冥之中傳來,清雅而明亮,在這腦海中傳響開來。 傳至人形黑氣,「吼!」人形黑氣似乎痛苦無比,蜷縮了起來,那一絲絲黑氣,開始朝外散離,少頃,就暴露出了周行的意識體所在。 這「錚」的一聲,竟是經久不息,彷彿這聲音有了實質,把黑氣從意識體中逼了出來。 黑氣不甘的想要再進入周行的意識體,但在這古箏的響聲中,根本無法靠近。 那些殘存的靈魂之力,也在這響聲中,凝聚在了一起,自主的向著周行的意識體飄來。 冥冥中,周行的意念突然恢復了一絲,只覺得那不知從何處來的「錚」響,把他吵得無法再睡,越來越清醒。 似乎過了一瞬間,又似乎過了很久。 周行的意識體驀地一縮,意識清醒了一些,他茫然無比,注意到散在外面的黑氣,到底發生了什麼? 更是注意到自己面前一團精純無比的力量,他意識到這力量對自己有著無窮的好處。 意識體忍不住朝著這團精純無比的力量吸了一口,只覺得像是吸食著天地間最美味的東西,他貪婪著,一口一口,把那些精純無比的力量全部吸入了意識之中。 「轟!」如同一聲雷鳴在整個腦海中炸響。 周行的意識在這炸響中,完全的清醒了過來,之前發生的事情也被他完全的想起了。他感覺到意識中有龐大的能量暴動,感覺到腦海開始膨脹,一種無法言喻的明悟從腦中升起。 「要開始築基了麼……」 這一刻,周行無喜無悲,仿若在感悟在一種正在誕生出的力量,築基的力量。 第二百二十三章 邁入 「築基」是指,當能量達到極致,突破人體的壁壘,與天地間的靈氣溝通,從而洗淬身體靈魂,與靈氣更加契合,真正邁入修真。 周行的意識從朦朧中,逐漸恢復了正常,意識體中龐大的靈魂之力在蓬勃而起,一聲清澈如泉水的「錚」響,讓周行的意識平和,安靜,心中的諸般雜念,消失無蹤。 那靈魂之力化作強大的能量,帶動著周行的意識體朝腦海上方緩緩升去,腦海中,周邊霧濛濛如同牆壁,忽然這些霧牆開始攪動,一個一個的漩渦在這霧牆上突兀的出現。 驀地,有狂風在腦海捲動,有雷霆在腦海中游動,模糊的腦海彷彿突然有了清明,所有的一切,宛如明鏡,展露在周行的意識之中。 他看到,那黑氣畏縮起來,重新凝成了一團,掙扎著朝著腦海的角落處聚集而去,似在害怕什麼,他還看到一股精純的靈氣從外界進入腦海,這靈氣含著所有的屬性,在腦海中瀰漫開來,圍著他的意識,鑽入那霧牆中的漩渦。 他的意識所看到的地方在緩緩拓展著,穿透了腦海,身體中的筋脈,血肉,骨骼,完全的映在意識中,丹田中的翻湧的真元,那散發著柔和綠光的木行珠,全部如在眼前。 恍惚間,自己處在雲層之上的高空,眼眸中,映襯的是無限的大地,映襯的是萬里的白雲,映襯的是自己身體的每一寸,所有的一切,是如此的清晰,像是撥開了重重迷霧,看到了本質。 周行心中沒有任何雜念,無喜無悲,無慾無求,他的意識不斷的拔高,在這一刻,腦海似有無限之大,沒有盡頭。 「嘩啦……」 靈魂之力從腦海中流出,轉化成的強大能量,開始洗淬著他的身體,筋脈被摧枯拉巧的擴展,骨骼被能量淬煉出雜質,以及血肉中的雜質直接被強大的能量毀滅,能量摻進血肉,令血肉中生出更多的血精,能量不斷的驅於飽和。 最後,能量圍繞著大小周天,一圈之後,湧進了丹田。 「轟!」 突然衝進的能量,讓丹田暴動起來,真元劇烈的翻騰,如同成千上萬隻野馬,狂暴無比。然而,這些能量是閒鶴上人的靈魂之力所化,金丹期的靈魂之力,能量是何等的精純。 周行的身體自行的修練著華雲心法,靈魂之力所化的能量按照心法的路線,一個周天就已經被煉化成己身,在加入丹田後,頓時轉化成了真元。更是令真元比以前還要精純的多。 周行練氣九層的修為,開始暴漲起來,朝著練氣巔峰一步步逼近,短短片刻,丹田中的真元完全的盈滿。 達到了練氣巔峰! 若是按正常修練,吞服上品洗髓丹,周行至少需要兩三月時間,才能達到這一步,卻是在此時此刻,只用了數個呼吸,這是因為那能量太過強大,太過精純,金丹修士靈魂之力轉化過的能量,是本元之力,是最純正的能量。 依然有不斷的能量朝真元已滿的丹田輸入,丹田中的真元開始沸騰,猶如火山要爆發的前奏,向著四面八方的壁障擠壓著。 然而,這壁障厚實堅硬無比,就算是練氣七層八層九層的壁障重疊到一起,也及不上這壁障。 但是,想要達到築基,首先就要衝破此壁障。 一般來說,築基需要服用築基丹,從而增加突破的幾率,否則單憑本身,想要突破,其困難程度,上升了十倍不止,丹藥,已是現在的修真者所必須的一種輔助品,沒有丹藥,進步就會差許多。就連周行,也是一直靠著丹藥修練。 而太古時期,修真者不會借助於外物,他們感悟本我,感悟大道,進步雖然緩慢,但卻是穩實之極,都有著極高的境界,那時的修真者,淡然塵世,不求功利,唯願求「真」悟道。 周行此時,彷彿就處於那樣的狀態。 全身的情況都瞭若指掌,能夠清晰的察覺到自己現在正朝著築基突破,但他依然沒有一點心動,在那若隱若無的古箏之聲中,有的只是心若止水。 他的意識體仍在不斷的升高,似已衝破了腦海,飛到了萬丈高空,俯視著廣闊的大地,踏於雲端,飄渺若仙。 他不再去管自己的身體,不去管那些能量,不去管一切的一切,他似在高空之上翱翔,意識超脫了自我,超脫了身體。 他不知道自己會飄向哪裡,也不會在意自己會飄向哪裡。 似過去了許久許久,又彷彿只是眨眼之間,他的意識體猛地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那古箏之聲悄悄淡去。 一切的情緒悉數的回歸了意識,周行怔怔的望著下方,這裡仍是他的腦海,只是這腦海比之前大了十數倍,他的意識正處於腦海的中心。 「好強大精純的能量!」周行回過神,驚訝的感覺到自己現在的意識體中,蘊含著極強極純粹的能量,他隱約想起,自己在剛才吸食過什麼東西。 周行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體正在吸收著這些能量,不斷的昇華著,更是感受到,身體中發生的一切。 周行震憾,半晌,他沉吟起來,有些事他想不通,比如自己怎麼從黑氣中脫身的,那閒鶴上人去哪裡了,下方的黑氣團怎麼比以前更濃更大,自己剛才發生了什麼? 少頃,周行冷靜下來,這些事現在想也是無法想通的,而此刻正是築基的一次機會,有那強大能量的幫助,周行能夠感覺到,自己想要築基的話,不會太難。隨即,他不再去想這些事,現在最重要的便是——築基! 突然,周行意識一動,閒鶴上人的束縛已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瞬間就完全的控制了自己的身體,恢復了正常。只是周行沒有睜開眼,他沒有感受到外界有什麼威脅,也不去管其它什麼,當即主動的控制著真元去衝擊壁障。 在那強大的能量和周行主動控制著的真元,合力之下,朝著那壁障兇猛的衝去,這壁障雖然厚實,但周行的真元同樣比以前強大的多,更有那精純而浩瀚的能量相助,如虎添翼。連續沖了幾次,壁障就已是抖動起來,開始不穩定了。 「給我破!」周行心中吶喊,意念攜帶著真元和那能量再次衝去。 「嘎吱……」壁障終於不堪這樣強力的衝擊,有了破裂的跡象。 片刻,「轟!」壁障彷彿化成了無數的碎片,消失在了丹田之中,終於衝破了! 一道比練氣時要多十數倍的混沌之氣出現,滲入周行的真元,真元竟是開始了液化,彷彿從水蒸汽凝成了一滴滴水珠。 這個過程不快,而丹田,卻是迅速的擴大了數倍,緊接著,所有的真元朝中間回縮,龐大的真元像是一團巨大的氣體,而中間,在一滴一滴的緩緩液化。 現在,周行的丹田已是築基成功了,只要等那些真元全部液化,就能夠穩定下來。 同一時間,周行的腦海,意識體吸收那些能量的速度在丹田擴大的時刻,突然加快了無數倍,少頃,已是完全吸收,意識體比之前強大了許多。 陡然,冥冥中,周行感到靈魂一顫,一種清晰感從靈魂之中傳入意識,比之以往那幾乎無法感覺到靈魂存在,在意識變強大的那一刻,周行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的靈魂,那是一種無比奇妙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更是在這一刻,神識驟然增強,翻了不止一倍,以往神識能夠延伸至一丈半,那麼現在就能接近三丈。 身體,靈魂,意識,三者的突破,一種如置雲端的舒爽漫延到周行的每一個細胞。 第二百二十四章 殺 築基,不僅是指修為的突破,更是指身體,靈魂,意識三者的築基。 外界,附近數十丈的靈氣,朝著周行的身體湧來,從百匯穴灌入,開始與他的身體整合起來,讓他的身體更加適合吸納靈氣。 修真者的身體中五行皆俱,並非是說單具備哪種屬性的資質,身體便只具有那一行,那樣的話,也就不是人了,而是五行之靈了。 資質只是能夠幫助更好的走上修真之路,雖說火屬性資質的人在火靈氣充沛的地方,修練會略快,但當其他屬性的靈氣更多時,同樣不會慢,相對而言,這種單屬性的資質在踏入修真之後,特別是當修為越高,所顯示出來的效果就越少。 周行在木行珠的幫助下凝成一絲木屬性資質,但在火屬性靈氣充沛之地,同樣能夠修練,不過常年的話,身體會偏向火屬性靈氣,反倒不好。 所以,一般來說,修真者在修練時,除非刻意為了自己功法的需要,否則不會去單純吸收一種屬性的靈氣。 資質的作用,除了能夠對修練速度有些幫助,其餘倒是沒有什麼,而且隨著修為越高,作用也就越小。 功法也是如此,不需要針對資質而特意去修練,當然,資質極好的情況下,還是會對那種屬性的功法有著不小的幫助。 大量的靈氣灌入了周行的百匯,與之全身融合,身體中所含的能量和靈氣不斷的增長著,逐漸達到飽和,一種暢快淋漓之感,讓周行幾乎想要沉浸在其中。 大約過了兩柱香的時間,丹田擴張完畢,肉體的靈氣和能量完全飽和,腦海意識吸收完能量,靈魂完成了昇華。 築基功成! 周行身體動了動,「嘎吱」的骨頭響動聲,悅耳之極。 「哧啦!」身上的衣服被無法完全控制的能量直接撕的粉碎。 這時,周行睜開了眼,精光在眸子中久久不消,心中一動,神識轟然湧出,達到三丈,三丈範圍內,一切猶如明鏡印心。 神識中,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長相俊美,一動不動。 「咦,怎麼是他!」周行猛地抬起頭,驚訝的看著在自己眼前的黑衣男子江原道。 旋即,他朝後退了數步,剛剛築基,腳下力道不穩,直踩出了幾個深深的腳印。周行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腳步頓時輕盈了起來。 他望向江原道,見對方絲毫不動彈,更是在身體外有幽光閃動著,不由更是吃驚,這幽光,他很熟悉,從其中感受到一絲自己曾吸收過的能量氣息,略一思量,赫然明白了幾分。 「剛才我所吸收的能量極有可能是閒鶴上人的能量,只是不知我進入獸念黑氣後,發生了什麼事,那黑氣也定是吸收了不少能量。此人應該是趁機想出手,卻又被閒鶴上人阻止,而閒鶴上人則不知為何又進入了此人體內,難道閒鶴上人正在對此人奪舍?」 周行目光閃爍,這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測,他臉上露出凝重之色,若是閒鶴上人真是在對此人奪舍,若奪舍成功後,定會威及到他! 雖說他現在已經邁入築基初期,但這閒鶴上人可是金丹期的存在,豈會是他這個連築基都還不穩的人能夠打敗的。 那麼!要趁此機會殺了此人!在閒鶴上人奪舍關鍵時刻,定能重創他! 「對了,孟師兄不在此處,難道是獨自逃離了?」周行臉色微微陰沉,目光掃附近略一掃,陡然一凝,落在了十數丈遠,好像已經死去的孟耀天身上。 孟師兄?!他沒走! 周行心中霎時湧起一絲暖意,接著,他的暖意瞬間被更寒的冷意替代,因為,這樣的距離,以他更加靈敏的五官之力,聽不到孟耀天的呼吸,看不到孟耀天胸口的起伏。 「孟師兄難道死了……」 周行一怔之後,全身一個激靈,他身形一動,飛快的來到了孟耀天身邊,神識湧出,察探起孟耀天的身體。 沒有氣息,沒有心跳! 周行雙目中泛起金光,以破幻法目看向孟耀天,集中在後者的眉心之處,那裡是靈魂所呆的地方。 只見,在那裡,有微弱的光芒亮起。 靈魂!孟師兄的靈魂! 他現在築基了,意識靈魂都比練氣時要強大不少,用上破幻法目,能夠較為清晰的看到孟耀天的靈魂。 周行忍不住一喜,只要靈魂還好,他身上剛好有閒鶴上人的那顆金丹,裡面的金丹元液可以救孟耀天! 「不急!先要解決此人!不能讓閒鶴上人奪舍成功!」 周行沉吟少頃,目光移到江原道身上,目中深寒無比! 「定是此人!定是此人殺了孟師兄!害得孟師兄肉體死亡,還不知能否救回!殺了此人!為孟師兄報仇!」 周行不會再遲疑,在他看來,殺江原道,殺閒鶴上人,非常對!他根本不會去愧疚! 江原道!殺害孟師兄,差點殺了他,該死!閒鶴上人,奪舍他!同樣該死! 周行朝一動不動的江原道掠去,雙手揚起,比以前龐大了倍許的真元凝聚在手上,無形的力道,形成了一雙蒲扇般的真元手印。 他剛築基!儘管修為還不穩定,卻是要殺人! 化作一道虛影,周行已是來到江原道近前,他臉上佈滿冷厲之色,雙手猛地拍向江原道的頭顱! 「死吧!」 強大的真元狠狠的拍到了江原道的頭顱。 突然,在江原道身上,幽光一亮,彷彿一層護罩,把他保護在其中。 「砰!」 一股恐怖的能量圈朝旁散開,周行只覺得兩手一麻,真元被那幽光完全擋住,一股大力朝著雙手瘋狂湧來。 「蹬!蹬!蹬!」周行無法抑制的倒退幾步,在地面上踩出了深深的腳印! 「好厲害的能量!除了閒鶴上人,此人不可能擁有這樣強的能力!」周行目中殺意絲毫不減,反而更強。 閒鶴上人雖然在周行腦海中損失了大量的靈魂之力,但他畢竟是金丹修士,以周行不過剛剛築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輕易擊潰那層幽光。 「我就不信!你奪舍之時,還能夠堅持防禦多久!」周行面上滿是寒霜,他雙手中多出了兩根尾羽,正是那築基後期飛禽妖獸的兩根尾翼。 「唰!」 周行運起真元,狠狠一甩尾羽,這一次他不惜真元,動用了三分之一的真元,面色頓時慘白起來,這對於剛築基,還不穩的周行來說,簡直是達到了極限,再多用一些,極有可能立馬修為降下,回到練氣。 「轟!」 一道粗大的,彷彿有房屋大小的龍捲風,嘶啦啦,捲起數不清的枝葉,碎石,土礫,帶著恐怖之極的氣勢,風馳電掣的移到那江原道所在之處,把他的身體,完全的籠罩了進去。 周行喘著氣,死死的盯著江原道所在之處,此人,三番兩次出現,對他有著極大的威脅,他必殺之! 龍捲風恐怖的聲勢在江原道的地方呆了片刻,強勁的風力,足以撕破金剛石,隨後朝遠處掠去。 「竟然沒事!」周行震驚的看著江原道,他身上閃動著幽光,雖說幽光比剛才暗了許多,但他身上,就連衣服也沒有破碎一角。 周行緊捏著拳頭,眼中的殺意濃郁,「我不信!你這隕落了十多年的金丹修士,還在奪舍的關鍵期,還能有多強的實力!」 周行目光一閃,手中多出了一物,是一個銀色的圓球,其上有著許多蝌蚪符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奪舍成功? 銀色圓球! 此物的威力,非同小可!哪怕是築基後期的修士,也難以施展出這樣強大威力的攻擊! 周行冷冷的盯著身上冒著幽光的江原道,眼中殺意並現,「倒要試試,此物能不能殺死你!」 周行手中一用力,「刷」銀色圓球劃成一道拋物線,落到了江原道的腳下。 旋即,周行轉身回到孟耀天身旁,然後帶著孟耀天朝遠處掠出數十丈之遙,這才停下,看向江原道所在地。 「看你如何抵抗!」周行目中厲色一閃,口中冷喝一聲「爆!」 這片山野,似乎寂靜了一瞬間! 「轟隆!」隨即,一聲驚天震地的爆炸聲,震得百丈之內的樹木簌簌抖動,震得地面顫動,一聲如天雷般的響聲,仿若在周行耳邊炸響。 「呼呼……」爆炸中心,捲動起恐怖的煙塵,封閉了視野。 周行鎮定的注視著這一切,目中金光浮現,冷冷的望著爆炸的中心。 「那閒鶴上人不過是隕落多年的金丹修士靈魂,更是在奪舍關鍵,絕無法輕易承受這樣的攻擊!」 片刻後,煙塵消散了許多,周行使出幾股烈風,把剩下的煙塵再吹去了不少,然後朝裡謹慎的走去,神識散在附近。 到了中間,剛才江原道所在之地,周行目光一凝,那裡豁然沒有了此人的蹤跡,像是被炸的粉身碎骨一般,「被炸死了?」周行還未來得及慶喜,忽地目光轉動,落在了另一方。 只見那裡的煙塵之中,一道身影在緩緩的動彈著。 「竟然沒死!」周行一驚,雙手一抖,喚出一股小風把前方的煙塵吹去,完全的露出了那身影的樣子。 那身影全身再也沒有一絲衣服,除了少數地方還存在皮膚,其餘部位已是鮮紅一片,面孔之上,同樣是一片血肉模糊,再也沒有了可稱俊美的五官。 然而,這具身體如此情況了,仍在地上蠕動著,像是要站起身來。 「哼!真像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給我去死吧!」周行冷厲的看著這具身體,猛地伸出一指,真元迅速的朝手指中凝聚而去。 「破天一指!」 頓時,一道粗大的彷彿百年老樹幹的手指幻影凝出,散發出凌厲的氣勢,似可以捅破所有阻礙之物。 周行已臻至築基,精純而強大的真元,以及更加強悍的身體,讓破天一指的威力頓增數籌!此時的周行,只要穩固了自身的境界,單憑本身的實力,就可以壓制普通的築基初期修士!若那在落神澗中遇到的岳都帝國的築基初期修士再出現,如果沒有更厲害的功法,那便絕無法在周行的手上討到好處。 凌厲的破天一指,剛一幻出指影,就以迅雷之勢,狠狠的按向還在動彈的江原道。 這一指!名為「破天」! 雖無法真正破天,但其勢銳不可擋。 忽然,那一身血跡的江原道猛地抬起頭,睜開雙眼,死死的望著周行,雙眼之中是一片血絲,有著幾絲鮮血淌出,目光含著濃濃的怒火。 周行目光一凝,被此人的目光盯著,有著幾分毛骨悚然之感,接著,他臉色更加寒冷,心中一動,手上的速度驟然一增,破天一指攜帶著暴虐的真元,那指影直接按到了江原道的身體。 江原道臉上鮮血橫淌,看不出表情,但他被血浸染的眸子卻是生出驚怒,一層幽光從身身體中冒出,阻擋在破天一指的前面。 「通!」一聲震響,兩者間掀起一道刺耳的嘯風,餘波蕩成一圈,在地面上削下一層尺許深的土壤。 周行只覺得彷彿有一道堅實的牆壁,牢牢的擋住了破天一指,心下發狠,大喝一聲:「給我破!」 指影之上,真元湧動,這看起來幻影般的手指,竟是猛地凝實了幾分,帶動著可怕的氣勢,按在幽光之上。 那幽光微微一閃,居然有了力量不足的跡象,似有「哧啦」一聲,就如同紙被捅成了窟窿,破天一指硬生生穿過了幽光,按向了江原道的頭顱。 江原道似有些震驚,身體有些僵硬,但卻極快的舉起了雙手,擋在了破天一指上,同時發出略帶沙啞的聲音:「你竟然築基了!」 下一刻,破天一指與他的雙手生生接觸。 雙手驀地血管爆裂,濺射出血漿,這雙手,更是血肉翻飛,幾乎要被擊的粉碎,旋即,破天一指上帶出的一股巨力,把江原道的身體震起,轟然飛向十數丈之遠,在這過程中,那血液飆的四下皆是。 周行沒有立刻上前,他腳步微微一頓,目中露出沉吟之色,暗道:「奇怪,剛才此人說話的聲音怎會有些耳熟的樣子,但又帶著此人本來的聲音。」陡然,周行臉色一變,看著那落在遠處的江原道的身體,心中如同生出了滔天駭浪。 「閒鶴上人!他難道奪舍成功了?!」 江原道的身體,或者說可能已經被奪舍的閒鶴上人的身體,轟飛落地之後,就不再動彈,詭異的是,他身體上的鮮血卻不再往外流了。 周行望著那身體,沒有衝動的上前察探,他臉上有著震驚,心中的猜測讓他不敢冒然上前。 金丹修士,雖然他曾接觸過,但對於他來說,那是極遙遠的存在!雖然看似築基和金丹修士只有一步,但這一步的差距,遠遠超過練氣和築基之間的差距。 如果說練氣期是一條小溝渠,那麼築基期則是一條河流,而金丹期,則是無數河流匯聚形成的磅礡大江! 小溝渠和河流之間的差距雖大,卻還無法呈現出讓人震撼的差距,而與磅礡大江的差距,就太過明顯了,完全不可淪為一談! 「真的奪舍成功了麼?」周行目光緊緊的注視著那身體,手心完全的浸濕了汗。 忽地,那身體再次顫動起來,周行心中驀地一緊。 第二百二十六章 突變 儘管周行在先前推斷這閒鶴上人的實力遠沒有巔峰時期的水平,儘管在奪舍的關鍵時,周行給了他恐怖的一擊。 但當這金丹修士醒來,周行依然臉色一沉。 這畢竟是金丹修士,哪怕失去肉體,周行也絲毫不會去小瞧,稍微不注意,就很有可能是隕落的危險。 江原道的身體顫動了幾下,半晌過後,緩緩爬起,染血的雙眼,鼓鼓的看向周行,忽然開口道:「好,很好!小子,我閒鶴從來沒有被一個小輩,欺負到如此田地。」 他獰笑著,聲音比剛才更顯得沙啞了幾分。 「看來此人果真是被閒鶴上人奪舍了!」周行瞳孔一縮,真元在全身隱隱流動起來,隨時準備動手,他左手捏著一疊高階的符篆,面對一個金丹修士,即使是奪舍後的金丹修士,周行也不敢大意,滿臉慎重之色。 江原道,或者說已經變成了閒鶴上人,他站著身子,全身佈滿傷口,卻是在幽光的閃動下,非但沒有流血,反而在慢慢癒合著。他並沒有立刻出手的意思,看著周行,突然沙啞的笑道:「小輩,我也不是心狠手毒之人,只要你把我的儲物戒,金丹和那天雲法袍還給我,我可以不再追究你對我做的不敬之事。」 「儲物戒和天雲法袍?」周行目光落到右手上的戴著的白玉儲物戒,又想起那剛剛被他放進儲物戒中的白袍,心想:他所說的天雲法袍莫非就是那白袍?!哼,想要回去,真是做夢!他如果有實力,定不會與我這樣多說,想必是剛剛奪舍,實力虧損嚴重! 想到這裡,周行看向閒鶴上人,臉上泛著冷笑,道:「你不追究我,我還要追究你奪舍我之事!」 聞言,閒鶴上人勃然大怒,道:「小子,我給你活命的機會,你自己不珍惜,就別管我手下無情了!」 周行冷笑不語,眼中破幻法目用出,淡金色的雙眼,直視閒鶴上人。 閒鶴上人氣道:「區區剛築基的小輩,就敢對金丹修士不敬!好的很!本想放你一馬,你自己不想要命,那就給我去死吧!」 周行目光發寒,道:「金丹修士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強的本事!」他暗自猜測:閒鶴上人隕落許多年,加上剛才奪舍,又被那銀色圓球重創,定是遠遠沒有了當初的實力。此時動手,正是最好的時機,若再等下去,很可能讓其再恢復一些。 「吟……」周行右手一張,比以往更加耀眼的元劍出現在手中,這元劍在周行築基時,被那強大的能量,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已然恢復到最佳狀態,更是因為他到了築基,元劍的威力也是提升了不少。 閒鶴上人的身體依然有些僵硬,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能夠感覺到他已經是怒不可遏,兩隻手僵硬的舉起,幽光在手上浮現,他現在剛奪舍,還無法與身體完美的結合,只能夠動用自己的靈魂之力,厲叫道:「小子,你害我損失了大量的靈魂之力,又對我如此不敬,我若不把你挫骨揚灰,就難消我心頭之恨!」 「廢話真多,原來金丹修士也只是逞口舌之利!」周行譏諷道,眼中卻是冷靜之極,他觀察著閒鶴上人,手中真元狂湧向元劍,只待使出。 果然,閒鶴上人似乎更加憤怒,「太囂張了!」他雙手一動,正要使出厲害的招術。 就在這時,閒鶴上人的身體猛地一僵,雙手也是僵在半空,完全的一動不動,如同變成了一具木偶,身上的幽光更是一閃一閃的,彷彿在風中的燭光,隨時有可能熄滅。 正嚴陣以待的周行,不由手上微頓,緊盯著閒鶴上人,在破幻法目之下,只見閒鶴上人剛奪舍的這具身體的眉心處,有兩團靈魂的光芒不斷的交替閃爍,周行無法看得太清,只能夠勉強看出,這是兩個不同的靈魂。心想:「難道是那修士還未完全被奪舍麼?」 「啊!」突然,那身體動了起來,手腳瘋狂的揮動著,大聲的吼叫。 聲音尖銳無比,「出來!滾出我的身體!滾出去……!」這聲音沒有一絲沙啞,周行感到熟悉,略一想,就確定正是黑衣青年本人的聲音,也便是江原道的聲音。 「滾!滾!」江原道尖叫連連,身上的真元暴動,四周的空氣被真元瘋狂的捲動著,那身體不斷的踏腳揮拳,帶著一股股凌厲的真元,地面上被踩出一個個深坑。 豁然,身體又停止了動彈,幽光在身體外不斷的閃爍,身體的口中,發出沙啞的聲音:「給老夫閉嘴!再不閉嘴!我毀了你的靈魂!」 「滾出去!再不出去,我就與你同歸於盡!」這聲音,又變成了江原道的。 「可惡,你這魂修!若不是老夫沒辦法,豈會佔你這醜陋不堪的身體!你再吵鬧,老夫讓你魂飛魄散!」沙啞的聲音自然是閒鶴上人的。 「啊!魂術,滅!」那身體一動,兩手一合印,出現了一個幽光凝成的詭異符字,這是江原道要動手了。 然而,那詭異的符字尚未完全凝成,身體就失去了控制,兩手分開,符字消散了去。 「憑你這還未築基的小娃娃,也想要威脅我!你們這些魂修,腦海中全是骯髒的意識,若非如此,老夫直接了結了你!」 「你給我滾!卑鄙無恥的畜生!弄髒了我的身體!」 「……」 一具身體,完全沒了人樣,僵硬的站在那裡,兩個聲音不停的變幻著傳出,這種畫面,令人心裡發毛。 兩人的對話看似緩慢,實則只有兩個呼吸。 這樣的突變,周行顯然沒有料到,不過,他卻毫不遲疑,此時正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吟……」元劍發出清亮的響聲,猛地劃向閒鶴上人,化作了一道金色的長虹。 第二百二十七章 消失了 金色的長虹,彷彿帶著無匹的氣勢,拖著丈長的尾光。 「咻!」強烈的破空聲,刺的耳膜發痛。 而這時,那具身體正被閒鶴上人和那魂修江原道爭奪著控制權,眼看著周行使出攻勢。 閒鶴上人厲叫道:「給我滾回腦海!」他身上幽光忽地一亮,似把江原道的意識給壓回了腦海之中。 然而,元劍所化的長虹已至! 閒鶴上人來不及作多準備,連忙揮出一團靈魂之力,想要把那元劍擋住。 周行目光一閃,搖指元劍,喝道:「元劍,分!」 赫然,那臨近的元劍,竟是化分成了兩把,這兩把元劍,都帶著凌厲的氣勢,只不過一把看上去非常凝實,另一把則像是虛影一般。那凝實的元劍延續著原本的攻勢,虛影的元劍則是忽然從一旁繞過。 這分劍術,並不難!只要有足夠的真元支撐,就能夠使用,如今周行已是築基期,勉強可以分出一柄虛影元劍。 「兩把!」閒鶴上人微微驚呼,他剛把身體控制權奪回,正處於虛弱期,根本無法及時凝聚出足夠的靈魂之力,凝實的元劍被他揮出的靈魂之力阻擋住,發出尖銳的嘯聲,看樣子,那靈魂之力並無法完全阻擋。 同一時間,虛影元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刺在了那胸膛之上。 「嘩」閒鶴上人的身體外,幽光浮現而出,卻是太過匆忙,仍被虛影元劍刺入了兩寸,那劍上的氣勢透出,直接傷及了心臟之處。 「小輩!我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閒鶴上人吃痛,心裡更是怒到了極致,他等了十多年,等來的奪舍機會,先是浪費了七成的靈魂之力,更是差點被那人形黑氣吞噬。 而後再奪舍這人,江原道,沒想到此人竟是魂修,並且已是差之一步就到築基的程度。以他此時的狀態,根本無法把此人的意識靈魂吞噬,更是要分出一成的靈魂之力把此人壓制住。 又在剛才,周行的那龍捲風攻擊讓他損失了少許靈魂之力,而那銀色圓球的爆炸,卻是足足讓他再次用了一成的靈魂之力,才堪堪把這身體給保護下來,即使如此,這身體也已經是受到了許多傷,想要完全養好,又要花費不少的靈魂之力和精力了。 這樣下來,閒鶴上人所剩下的靈魂之力竟是只餘下了半成,加上他本來就是身體隕落,實力本就不及以前,這半成的靈魂之力,換算過來,也只能勉強算作築基中期的修士。 另一邊,那凝實的元劍猛地穿透了那阻擋著的靈魂之力,刺向閒鶴上人的頭顱。這靈魂之力只是閒鶴上人匆忙使出,加上他受傷嚴重,又是奪舍狀態,還與另一靈魂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幾乎是到了快要力竭的地步。 「碎!」經此一下,閒鶴上人已然聚集起了靈魂之力,兩手間幽光閃動,直接把一虛一實兩把金燦燦的元劍拿在了手中,兩手猛地用力,想要把這元劍捏碎。 周行面色一變,這元劍因為他築基的能量才剛恢復,若是被碎去的話,他想要重新凝聚元劍,至少要上月的時間,他右手掐起劍訣,朝那元劍一招,喝道:「回來!」 「吟!」兩柄元劍同時作響,在閒鶴上人的兩手上不斷的顫動,發出一股大力,想要脫離。 閒鶴上人因為那人形黑氣,對周行憤怒到了憎恨的程度,極是想要把周行滅殺,已然不考慮靈魂之力,兩手間幽光大作,把一實一虛兩柄元劍牢牢的握在手中,任憑周行如何使力,也無法讓它們逃脫。 「給我碎開!」閒鶴上人厲叫,兩手狠狠一握,手中的靈魂之力更盛。 「哧啦……」那虛影元劍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道,斷裂開來,化作一股能量,消散在空中。 周行臉色微微一白,元劍雖然不是心血所化,但卻是在丹田內培養,對於本身的元氣有著不小的影響,好在那斷裂的只是虛影元劍,影響稍弱。 見凝實的元劍沒有被碎開,閒鶴上人兩手合在一起,兩手的靈魂之力重疊,朝著那元劍狠狠壓下。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在虛影元劍斷裂之時,周行就邁出掠影步,近乎化成一道殘影來到閒鶴上人近前,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離閒鶴上人只有兩丈之時,手一甩,把匕首扔向了後者。 正是那天元匕首! 眼見這匕首即到,閒鶴上人騰開右手,靈魂之力化作一張網,要把那匕首纏在其內。 忽然,匕首在即將觸及那靈魂之網時,消失了! 閒鶴上人眼神一凝,血肉模糊的臉上似露出驚駭,「瞬移!靈級法寶!這是靈級法寶!」幾乎在霎時間,他居然把手中的元劍扔掉,兩手結成一個古怪的印子,全身倏地就被一層薄薄地幽光覆蓋。 他的動作快的出奇,竟搶在匕首現出之前完成了。 赫然,匕首出現了,已經到了他頭顱的一寸,隨即,「嗤」鋒利無比的穿透了那幽光,穿透了幽光內的頭顱,幽光沒有起到絲毫的保護作用。 周行一驚,他奇怪的是,那穿透的頭顱連一個洞都沒有出現,更奇怪的是,匕首沒有遇到一點阻力,順利的飛回了他的手上。 周行手一招,元劍也飛回了他的手中。 「怎麼回事!?」他看著仍是被幽光護住,卻沒有受到一絲傷害的閒鶴上人的身體,心中驚疑不定。 他眉頭一皺,伸出右手食指,準備趁機再給閒鶴上人致命一擊。 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幽光保護著的身體,像是幻影一般,緩緩消失了,幽光也是同時微弱不見。 空蕩的地面上,再也沒有了閒鶴上人的蹤影。 周行心下一悚,神識早已放出三丈,更是轉身察看了四面八方,數十丈可見之處,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這一發現,讓周行覺得有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腦袋。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共生 離周行的所在地,近百里的密林之中,一隻實力已達練氣中階的妖獸正在吞噬著另一隻妖獸的屍體。 一道幽光在它旁邊突兀的亮起,妖獸嚇了一跳,隨即呲牙咧嘴的朝那幽光咆哮起來,就要準備攻擊這未知的東西,因為這里許之地都是它的領地。 這時,幽光中顯現出來一具人體,看上去滿身污血淋漓,剛一出現便夾帶著一股血腥之氣,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較完整的皮膚,似受過極大的傷害。 「嗷!」妖獸抬起爪子,鋒利的指甲,與空氣摩擦出尖銳的嘯聲,朝著那幽光中的人體拍去。 那人影聞聲,看向妖獸,一雙眼睛都是佈滿著血絲,他伸出手,飛快的對準那妖獸一拳,就見拳上,微微的幽光閃過,掠出一道聲勢驚人的拳風在妖獸的爪子拍來之前,擊在了那妖獸的身上。 妖獸彷彿被一股大力擊中,嗷嗚一聲痛叫,「砰」,落到了遠處,接著再也沒有動彈,顯然是死了。 那人影坐在地上,似有些虛弱的樣子。 「想不到那小輩擁有靈級法寶!要不是我及時用出土遁術,恐怖已經遭了那小輩毒手了。」想到周行,閒鶴上人就恨得牙根發癢,他先後都在周行的身上,損失了大量的靈魂本元之力,這靈魂本元之力想要恢復可是極難,以他損失的來說,沒有數十年的時間,根本無法補回。 他越想越是無法憤怒,沙啞道:「等恢復之後,我要把那小輩碎屍萬段!」 突然,他的身體顫動了兩下,另一個聲音傳出:「老匹夫!你若不滾出我身體,就永遠別想著能恢復!」 「小子,你以為你能奈何的了老夫?」 「老匹夫!別以為我不瞭解靈魂,你浪費了這麼多靈魂本元之力,別想著再能輕鬆的壓制我,你也沒有可能再進行奪舍!有我在的話,你休想恢復!」 一陣沉默之後,這具身體又是沙啞道:「小子,你是魂修,可有能夠盡快恢復靈魂本元之力的方法?」 「當然有!只要你滾出我身體,我就告訴你。」 「嘿嘿,你以為老夫是傻瓜麼,出了你的身體,我就只能消散至死了!你莫要再做夢,老夫絕不可能出你的身體。你也別想著自暴之類的傻事,這身體的控制權,我佔了一大半,你根本無法自暴!」 「你……你這老畜生!……」江原道大罵起來。 許久,閒鶴上人沙啞道:「小子,我們都奈何不了對方,不如作個交易吧。」 江原道似乎怔了怔,「什麼交易?」 「你與老夫在這具身體裡共生,老夫可以答應你……」 ※※※ 周行額上沁著冷汗,神識瀰漫三丈,觀察著周圍。 閒鶴上人的突然消失,給了他極大的衝擊,若是再突然出現的話,很有可能會給他致命一擊。 過了一陣,周圍沒有任何動靜,周行眉頭緊皺,暗道:「莫非閒鶴上人已經走了?那麼他剛才用的難道是遁術麼?」 陡然,一聲尖嘯從遠方疾速掠來,這尖嘯充滿了氣勢,僅僅聞聽此聲,就覺得血氣狂湧,說不出的難受。 周行臉色大變,這種氣勢,至少也要是築基巔峰,乃至金丹實力才可能發出的。 難道是剛才兩人的打鬥把實力強大的妖獸吸引了過來? 一念及此,周行立刻轉身來到孟耀天身邊,準備帶著他馬上離開,只是那尖嘯聲竟是離得極近了,看樣子,已然就在百丈之內。 「這是什麼妖獸,這樣快的速度,是飛禽妖獸?」周行猜測著,內心震驚,以這妖獸的速度,他根本不可能帶著孟耀天離開太遠,一定會被發現。 周行雖驚不駭,他把孟耀天帶著,飛快的來到旁邊的灌木叢中,然後躍入其中。隨即,他手中忽然多了一張深黃色的符篆,這符篆比普通的符篆要大上一倍之多,看不出來是用什麼皮製成的,上面的符文更是凌亂之極,像是刻劃了無數個符文疊加而成。 「疾!」周行咬破舌尖,吐出一道精血在那符文之上,符文頓時閃爍出一片混亂的光芒,霎時,一層幻光把他和緊貼在跟前的孟耀天籠罩了進去。 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周行所在之地,忽然浮現出一道彷彿水波的漣漪,緊接著,周行和孟耀天的身影漸漸淡去,一個呼吸之後,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跡,就連呼吸聲,氣息也消失的乾乾淨淨,那裡除了灌木叢,再也找不到任何別的異物。 少頃,一聲尖嘯越來越大,一道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影子瞬間就劃過了百十丈的距離,出現在了洞穴外,顯露出了模樣。 這是一隻奇形怪狀的妖獸,它的身體與人的身體有著幾分相近,同樣有著兩條腿,上面覆蓋著一層紫藍色的羽毛,背後生著一對紫色的大翅,時不時扇動兩下,而它的頭,則是類似於麻雀的腦袋,只不過大了許多倍,尖利的嘴時不時發出一聲尖嘯,周圍的樹木,無不在這尖嘯聲中顫抖的。 它懸浮在空中,紫色的大翅膀偶爾扇動兩下。片刻後,它落在地上,圓圓的雀瞳,盯著附近看了一圈,然後朝著洞穴之中走去,它走動的方式像極了人,只是沒有人的步伐那麼穩健,但兩腿卻交換的飛快,走進洞去,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不一會兒,它從洞中走出,嘴裡發出一聲奇怪的叫聲,與剛才的尖嘯不同,卻依然刺耳。 「呼呼……」 林中,突然飛來了一大群的小鳥,以麻雀為主,它們飛到這人形鳥怪的跟前,圍著它不斷的輕鳴著。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太古隱身符 這些麻雀是從附近的林子裡飛來,一隻隻看上去都比外界的麻雀要壯實的多,約有成人拳頭大小,有上百隻,圍著那像人的飛禽妖獸翻飛著,似在歡叫一般。 「嘰!」那妖獸尖鳴一聲。 「噗嗤……」百隻麻雀頓時朝四周飛散開,它們飛的不快,像是在尋找什麼。 更有數只,圍著周行剛才消失的灌木叢盤飛了一會兒。 片刻後,百隻麻雀紛紛飛回,圍著那奇怪的妖獸嘰嘰喳喳的叫了一陣。那妖獸似有些生氣,隨後尖鳴了一聲,麻雀們在它身邊盤旋飛了一圈,然後四下飛散了。 接著,那妖獸紫色的大翅揮動了兩下,人就劃過半空,到了一處大坑之地,那裡正是周行用銀色圓球轟炸閒鶴上人的地方。 在那裡停了半晌,這妖獸忽然圓圓的鳥目中射出兩道寸長的紫光,朝著周圍掃過。在周行消失的那灌木叢,猛地一停,少頃,又把目光投向別的地方。 過了許久,這人形鳥狀妖獸,似乎沒有看出什麼東西,於是紫色的大翅狠狠扇動,一陣狂風瀰漫,吹得周圍的千年老樹都是搖擺起來,人形鳥狀妖獸沖天而去,化作一道光影,眨眼間就到了遠方,幾個呼吸間,就消失無蹤了。 半個時辰後,在那灌木叢內,一片漣漪突兀的蕩漾開來,露出了周行和孟耀天的身影,周行面色蒼白若紙,手中依然拿著的那較大的符篆,他目光慎重無比的望著那人形鳥狀獸離開的方向,暗自驚駭,「這妖獸好強大的威壓之力!半人半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妖?!」 周行暗道:「能夠部分身體化作人形,至少應該是金丹的妖獸,想不到這僅僅是在落神澗外圍就能有金丹妖獸出現,若是深入其中,想必元嬰期的妖獸也是存在的!這落神澗到底是如何形成的!為何妖獸會如此之多,華雲宗所在的山脈中,妖獸的數量也遠遠比不上落神澗!」 突然,周行又意識到一件事:「這裡的妖獸時常打鬥,又有許多修真者到這裡尋找材料,早該破壞了許多樹木,如此多年過去,為何這裡的森林卻依然是蒼盛無比,一路走來,並未遇到什麼樹木空曠的地帶,著實有些奇怪了。莫非,這裡的植物有自動恢復的能力?」 周行在那些被破壞了的樹木上注視了一下,並沒有看出與外界的植物有什麼不一樣。 搖了搖頭,周行也不再多想,把目光投向手中的那張大符之上,「還好這一次有這太古的隱身符相助,否則還真無法逃過那妖獸的眼。幸好我在前來落神澗時,能夠在點海宗的坊市與梁天成換了這保命之術,果然有著極大的作用。如此說來,我用兩顆上品精力丹與他換此太古隱身符,倒是賺了。不過,那丹藥也對他現在有著極大的好處,相對於他的價值並不會少。」 周行用手在太古隱身符上面摸了摸,無法判斷是用什麼材質作成,「這符雖好,但是太耗費能量,若這妖獸再呆一陣,我就沒辦法再支撐它了。而且修為越高,需要的能量也會呈現正比,幸好孟師兄是這種狀態,否則我也無法保住他。不過,這符的弊處,也是極大,不能移動半分,若是遭到範圍攻擊,就沒辦法了。而且需要的能量實在太大,剛才那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至少消耗了我一半的真元!」 太古隱身符,正是那在點海宗坊市所換到的保命之術!剛才周行用上隱匿術加上太古隱身符的作用,並且事先準備好,這才瞞過了那人形鳥狀妖獸。 旋即,他帶著孟耀天,找了個方向疾速的離去。 「還是先離開這裡為好,萬一再有厲害的妖獸趕來,這太古隱身符也是沒有辦法再支撐的,搞不好遇到靈感較強的妖獸,便無法瞞過。修為越高,太古隱身符的作用也就越小了。」 那妖獸走了少頃,周行便施展掠影步,帶著孟耀天,來到了十數里外的地方,察看了附近,並沒有什麼危險,於是停留下來,用元劍在山壁上開出一個洞,在洞外用植物作了掩飾,於是帶著孟耀天進去,吞服了丹藥,開始修練起來。 他築基還不到半日,就消耗了大量的真元,而體內的氣狀真元都還未完全的凝成液狀,若是再不打坐修練,穩固境界的話,很有可能再次掉回那練氣期,想要再次恢復築基,至少也要數月以上的時間了。 數個時辰之後,天已經全黑了,落神澗中,喜歡深夜出沒的妖獸,吼叫聲震得山體都在顫動一般。 周行從修練狀態中醒來,真元恢復了大半,黑漆的山洞中,周行雙目泛著淡淡的金色,把洞內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向孟耀天,沉吟起來:「孟師兄的靈魂應該沒事,只是肉體死亡,只要讓肉體充滿生機,再輔助丹藥和那金丹元液,就有幾率能夠救活。孟師兄的情況比莫老伯還要差的多,修為越高,想要救醒的難度也便是越艱難。」 比如說,凡人死亡,若是靈魂和肉體還在,想要救活並不難,就算是普通的大夫也有著救死扶傷的本事。而修為越高,肉體和靈魂的救治就更加麻煩。像莫強龍,還及不上修真者,需要讓其靈魂復甦,就得用金丹元液這樣普通修士幾乎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才能使其恢復,而孟耀天,幸好靈魂沒事,但是讓肉身恢復好,同樣是極難。 當初祈雲一脈的金丹長老遇到妖獸把肉體毀了,就算是元嬰修士,也極難讓其恢復完好,而那長老剛剛成為金丹期不久,卻是連奪舍的能力都是沒有的。 周行覺得有些疑惑,閒鶴上人就算是靈魂再強,也不過是金丹修士而已,肉身都完全腐爛了,為何能夠在那山洞裡呆上十多年之久,還能夠有力量進行奪舍? 莫非是有什麼特殊原因? 第二百三十章 先救人 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只是一部分修真界平常的事物見解,所以很多東西還要周行自己來作判斷。 對於閒鶴上人為何能夠靈魂存在十數年還這樣厲害的原因,周行暫時是琢磨不透的。至於那白玉儲物戒,周行猜測,大概是閒鶴上人肉身死亡的時間太久,那絲血脈之間的聯繫,慢慢消失了。 周行拿出那較為暗淡的金丹,感受著它其中精純之極的能量,心想:「這金丹能夠保存這麼久,可能便是閒鶴上人為之吧。裡面的金丹元液不知能否足夠救下孟師兄和莫老伯。」周行看向孟耀天,有些擔心了。 他沉吟片刻,又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支小瓶,裡面裝的是那靈脈之髓,乃是從天元派中獲取,後被慕雨靈分了他一些。 想到慕雨靈,那一身水藍色的衣裙彷彿在眼前浮現,清新脫俗,如水中百合般的臉龐似乎對著自己嫣然一笑。 「雨靈……雨靈……這名字真好聽,她是林宇慕的妹妹,不知道現在和林宇慕說了我麼。」周行喃喃,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惦記起慕雨靈,他不過只見過她幾次面而已。 旋即,周行目光閃爍了兩下,把腦中那個美麗的身影暫時忘卻腦後。 現在最重要的事,自然是救孟耀天了。 「這靈脈之髓連突破築基都能夠提升幾率,用上少許,就應該可以把孟師兄的身體恢復些生機。」 當下,周行從瓶中攝取出一絲靈脈之髓,用真元包裹著送入孟耀天口中,然後神識進入他的體內,控制著那靈脈之髓在孟耀天的經脈中遊走,散發出精純的靈力,為枯竭的經脈注入生機。 孟耀天肉身死亡不久,用上這珍惜的靈脈之髓,加上周行已經築基,真元比之先前更加精純。 真元在他人的經脈中運行,需要極其小心,否則很容易出現差錯。文人小說下載 這一來,已是半日過去了,周行臉色疲累,眼中露出一絲喜色,「這靈脈之髓果有奇效,僅僅一絲,就把孟師兄的肉體重新激發出生機了,如此一來,只要用金丹元液,令孟師兄靈魂完全恢復,就可以復生了!」 在俗世中,有「神醫」可以救剛死之人,便是用藥讓死人的肉體重煥生機,令那還未消失的靈魂重新附於身體,從而起死回生。 周行也是如此,只不過對像從凡人換成了修真者,普通的藥也換成了靈脈之髓。這也多虧了周行有靈脈之髓這等在金丹修士也會重視的寶物,否則,想要救活孟耀天,就並非這樣容易了。 隨後,周行打坐恢復了數個時辰。 接著,手張開,金丹飄浮在半空中。 「取金丹元液,需以自身真元融化金丹!」 無形的真元,在周行的控制下,包裹著金丹,在他眼前的空中,滴溜溜不斷的打轉,彷彿是在用真元當成火焰灼燒金丹一般。 融化的速度很慢,許久,才看到金丹之上,似在軟化。 周行神色平靜,真元緩緩使出,不急不躁的等待著。 時間緩緩流逝,周行的臉上因為真元的消耗也是逐漸褪下絲絲紅潤,呈現出蒼白之色。融化金丹,比想像中的還要困難,以周行的全身真元,甚至不足以融化它。 即使如此,周行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變化,目光平淡如水,騰出一隻手取出上品的洗髓丹服下,別恢復別繼續輸出真元,也幸好一次性需要的真元量不大,加上洗髓丹屬於上品,周行也能夠勉強支撐下去。 次日,洞口遮擋的樹枝縫隙透進幾束晝光。 此時,金丹已是差不多融化完了,大約比彈珠大一些的金丹融化成了金水,在其中,是一顆與豌豆大小差不多的純金色液體。 正是金丹元液! 周行微微喘了兩口氣,盯著那少許的液體,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喜色,為了這金丹元液,他才會來這落神澗!經過了不少的挫折,甚至有數次生死的危機,這才得到了它! 他取出一隻早準備好的玉瓶,把金丹外表融成的金水裝了進去,這雖然不是金丹元液,但也是金丹修士一身修為所化的一部分,說不定會有什麼比較大的作用。 而那少許的金丹元液,周行心中一動,無形的力量把金丹元液分成了兩份,一多一少,少的那份只有針頭般一點!但只這一點,周行就感覺到一股心驚膽顫的能量,更是覺得神識接觸下,有種極是舒服的感覺,神識是靈魂之力所化,這自然表示金丹元液對靈魂也有著好處。 周行並不是小氣,而是這金丹元液太過珍貴,還要留著救莫強龍,所以先用一少部分試試,若能夠救醒孟耀天,自然便是最好不過了。 再次拿出一個玉瓶,把多的一部分金丹元液收起,旋即,控制著針頭大小的金丹元液與孟耀天的眉心相觸。 剛一接觸,這點金丹元液,頓時化作一團金色的氣體,朝著孟耀天的眉心處湧去,眨眼間,就盡數的湧入了其中。 周行神識清楚的發現,這是孟耀天的靈魂自主的在吸吮著金丹元液。 而後,孟耀天的身體陷入了死寂,似乎那金丹元液並沒有產生作用。 周行見此,反倒是微微一笑,「孟師兄的身體和靈魂都在恢復之中,最多三日,就能恢復正常了。」周行又歎了一口氣,他想起來之時,四人結伴而行,有那魯嚴,有那馮運。他還記得馮運曾說自己運氣不錯,兩次進入這裡都獲益不菲,安全出去。 沒想到這次,活著的只有自己一人,就算孟師兄都是死過一次了。當然,馮運是他所殺,再有一次,他還會動手殺之! 剩下的時間,周行開始打坐,留下一絲神識,守護著洞內,這次築基,他不僅沒有時間去穩定境界,相反還連續大量的消耗真元,境界已然有著不穩的現象了,再如此下去,定然會跌回練氣。 所以,趁孟耀天恢復之時,周行也是修練起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劃分 兩日匆匆而過,這段不長的時間,周行已經勉強能夠穩定築基境界,只等出了落神澗,救醒莫強龍後,再進行一次長時間的閉關修練。 在此之前,自然不能去耽擱太多的時間。 而孟耀天,還未甦醒,在這臨時開出的洞內,孟耀天躺在周行用乾枯的落葉鋪好的地上,身體被周行擦拭乾淨,換上了一套衣服,從表面上看,臉上還有絲紅潤,就只是睡著了一般。 周行在孟耀天旁,細細的在後者的眉心處看了一陣,自語道:「孟師兄的情況看來正常,靈魂已經基本穩定了,肉身在靈脈之髓的作用下,生機足夠,看來很快就能夠靈魂甦醒,恢復正常了。」周行臉上泛起一抹欣慰之色,在兩種堪稱稀罕的寶物作用下,若孟耀天還是無法復生,周行就再難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好在孟耀天肉身完好,靈魂沒有大問題。 「不知宋師弟和莫老伯是否安好,明日孟師兄若再不醒,我就帶著他離開落神澗。」周行心裡想著,站起身,走到洞口,撥開了一些樹枝,隨後取出一個蒲團,坐在洞口,望著洞外的景色。 落神澗中到處都是百年千年的古樹,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靈氣,從一走進落神澗中,周行就發現了,似乎在整個落神澗的大地深處,都有靈脈覆蓋。 洞外的古樹上,長著新發的嫩芽,清翠乾淨,與這四處充斥著爭殺的地方,顯得有些不和諧。 周行閉上眼,感受著空氣中那絲清新的葉香,浮動的心,漸漸平和了許多。 少頃,他睜開眼,一翻手,把天元匕首取了出來,定定的看了一陣,「此物,閒鶴上人稱之為靈級法寶!我以前只是認為有偽法寶和法寶兩種劃分,偽法寶一般是築基修士所煉,也有金丹修士未煉製太好的法寶,也歸於偽法寶。而法寶則是金丹修士以上煉製較厲害的。 但是法寶中有些威力平平,有些則厲害無比,就像這天元匕首,此物就無堅不摧,還有那種堪稱神妙無比的能力,瞬移。顯然比普通法寶厲害的多。 我以前就有猜測,法寶中同樣有劃分等級,否則元嬰修士和金丹修士,煉製的豈不都是一個層次。聽那閒鶴上人所言,果真是如此!想必,厲害一些的法寶,便稱之為靈級法寶了。 為何師尊留下的常識中沒有這些?難道是師尊遺漏了,或是覺得沒必要告訴我?」 周行想不通,也不再去糾結於此。翻手間,又取出了幾樣東西。 清鴻筆,銀色圓球,小瓷片,以及那天雲法袍。 「這幾樣應該都是法寶吧,天元匕首是靈級法寶,這幾樣又該是什麼法寶呢?清鴻筆是粵宏景所用,應該不是普通的法寶,銀色圓球威力雖然強大,但限制太多,而且只相當於金丹修士的威能,估計只是金丹修士所煉製的。這小瓷片沒有威力,作用卻是逆天,可能是更高等級的法寶。」周行自己猜測了一番,又看向天雲法袍,這法袍渾身雪白,倒是和他身上穿的衣服相似。 周行對這天雲法袍著實喜愛,可說了要給孟耀天,自然不會再反悔。 「不知這天雲法袍,又是什麼等級的法寶呢。」周行思索著,半晌後,他靈機一動,目光移到手指上的白玉儲物戒中。 旋即,他神識直接進入其中,開始在裡面找尋起來,不多時,數支玉簡被他取了出來。 這些玉簡,他都沒有仔細看過,說不定其中就有些關於法寶之類的介紹。 周行神識依次沉入其中,仔細的翻閱起來。 「玄黃小術,以真元凝聚五行,化水,化火,化土,化木,化金……」 「陣法之道,大致分仙陣,靈陣,凡陣……各分九品……萬物皆可成陣……」 「丹藥,大致分仙丹,靈丹,凡丹……各分九品……下品精力丹為凡丹一品,中品精力丹為凡丹二品,上品精力丹為凡丹三品……下品洗髓丹為凡丹四品,中品洗髓丹為凡丹五品,上品洗髓丹為凡丹六品……下品培元丹為凡丹七品,中品培元丹為……」 原來丹藥的劃分如此詳細,周行放下手中的玉簡,想了想,微微皺眉,心想:「這丹品不能決定價值,上品精力丹應該與中品洗髓丹的價值也相差不遠了,看來這丹品是與修真者修為對應的。一品和二品丹藥只是練氣低中階服用,練氣高階的就沒有什麼效果了,而三品到五品,只適合練氣高階服用,六品到九品應該是築基服用的才對。現在對我有用的最好是培元丹了,白玉儲物戒並沒有這類丹藥,想來是入不了閒鶴上人的眼了。」 沉吟片刻,周行細細回想了一番,忽然驚愕的發現,但凡剛才在玉簡看過的東西,竟然全部在腦中記了下來,完全是過目不忘的效果。 「築基!讓我能夠過目不忘了!」這種發現,讓周行大喜過望,他未修真之前,便是因為記憶不好,無法記住課本上的知識,修真之後,記憶力有所增長,但還是容易忘事。想不到,築基居然讓他完全脫胎換骨了。 這才是真正的踏入修真啊! 周行感歎,而後,再次翻閱下一個玉簡。 「符篆,同樣有著劃分,周行曾經用過的低階符,中階符,高階符,不過都是凡級符篆六品以下的符。符篆比丹藥更難煉製,一般是需要用妖獸的皮和血以及特殊的材料所製。而凡級符七品的符篆,就需要築基中期以上的妖獸皮和血,而且極難煉製,凡級符八品和九品,需要築基後期,甚至金丹期妖獸的皮和血,對於普通的修真者,根本是不可能獲得的。」 看完玉簡,周行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想起在兩日前遇到的那個人身飛禽妖獸,那等威勢,已然築基的他,單是聽那聲音,就覺得血氣翻騰,實力大降。他又想起當初祈雲一脈離開華雲宗路上遇到的兩隻妖獸,僅僅築基後期,就能夠讓一位金丹長老隕落。 第二百三十二章 閒鶴之寶 而要煉製凡級八九品的符篆,便需要那種實力的妖獸,並且會煉製符篆的修真者並不多,可想而知,其珍貴稀少之處了。 周行取出那「太古隱身符」看了看,從那玉簡中的描述來分辨,此符,很可能便是屬於靈級一品的符篆!難怪可以連那金丹的妖獸都可以瞞過。 繼續看下一個玉簡,周行神識沉入,臉上浮現出喜色。 「法寶!法寶與符篆,丹藥,都是由太古修真者進行過等級劃分,法寶,分仙級,靈級,凡級。所謂凡級五品之下,都屬於偽法寶的範疇,而凡級六品七品,則是一般金丹修士煉製的法寶,凡級八品九品,則算得上是極好的法寶,就連元嬰修士,也會使用這種法寶。而靈級法寶,則只有元嬰以上的修士,用嬰火才能煉出。」 許久,周行神識退出玉簡,他總算知道為何那閒鶴上人認出天元匕首是靈級法寶後,會那麼驚訝了。靈級法寶,不僅需要元嬰修士的嬰火,而且需要造詣極深的煉器之術,更需要各種天材地寶,還有著不小的煉製失敗的幾率,如此一來,就算是一些元嬰修士,若沒有足夠的運氣,也無法得到靈級法寶的。 靈級法寶,一般都需要特定的方法認主,普通的滴血認主是沒有用的。 周行看向天元匕首,心中頗是興奮,看到玉簡中所述靈級法寶的難得,畢竟連元嬰修士都少有的法寶,他已經有一件了。不過,因為無法認主,天元匕首的作用,周行根本無法發揮完全。估計一番,與玉簡中對於法寶等級的判斷描述。 這天元匕首,很有可能是靈級三四品的法寶。 而清鴻筆,可能只是凡級九品的法寶。 銀色圓球,是凡級六品的法寶,雖然威力極大,但只是針對練氣築基修士而言。 這天雲法袍,是凡級七品的法寶。 而法寶,又要分防禦,攻擊,以及輔助類型,比如飛行類的法寶就是輔助類型,價值也各不相同,防禦性的一般要比攻擊性的法寶價值高許多。 「對了,青雲傘,不知是什麼級別的法寶?」周行細想了半晌,以那玉簡中的描述,對比了一陣子。最後下了結論,「青雲傘,是師尊元嬰後期時的得意之作,至少該是靈級五品的法寶了。」 周行腦中浮現出五顆顏色各異的珠子,五行珠! 「五行珠,或許接近仙級法寶,或者便是仙級法寶了吧。」周行眸中泛起一絲精光,想起木行珠當初的效果,而這只是五行珠中的一顆,不禁有了一絲期待。而後,周行聳了聳肩,暗道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那四顆珠子,想必都是在元嬰期的峰主手上,是他現在無法接觸的存在。 玉簡還有數個,周行繼續翻看起來。 同樣的,功法也能夠以這種等級來劃分。 像普通的火蛇術,水鞭之類的,都只是屬於凡級一品的功法。 周行所會的摘葉飛花,不過是凡級三品的功法。 忘我劍法,大概是凡級五品的功法。 而元劍和掠影步大約是凡級六品的功法。 破天一指則是屬於凡級八品的功法。 越是等級高的功法,所需要的條件越高,那破天一指,練氣低級和中級修士,根本就無法發揮出什麼好的效果。 但並不是指等級高的功法就會比等級低的功法厲害,這最終還是取決於修真者本身對功法的理解和掌握。 就像周行使用元劍,並不會比才學不久的破天一指差,而且隱隱還要勝上一籌。 周行記起當初在天元派掌門的儲物法寶中獲得的一種功法「驚神一念」,這種功法需要築基修士,擁有神識才能修練,周行猜測,這功法,定是屬於靈級的功法。 只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去修練,這次回去,救醒莫強龍,他必須閉關許久,把這些獲得的功法寶物之類的一一煉為己用,否則實力就難以上去。 猛地,周行一怔,他想起了差點被遺忘的一種功法「融元功」!這功法堪稱逆天,修到深處,不僅能夠吸取他人的真元,連精氣神都能吸取,化為己用。 這種功法又該是什麼等級呢?其後遺症所產生的黑氣,因為吸收了閒鶴上人的靈魂之力而增多,即使周行築基了,也依然只能和以前一樣,勉強把他壓制著,卻是無法驅除。 而築基以後,周行能夠感覺到這黑氣是由融元功而產生的,他猜測,極有可能是在吸收他人真元時,把他人的負面情緒一併吸了過來。只是,周行有覺得這種想法有些荒唐,情緒也能用吸的麼? 「融元功的等級不知道是什麼,這後遺症的等級,至少也是靈級的吧。」周行鬱悶的想到。 而周行,在實力未提升前,也不敢再用融元功了,否則黑氣再增長的話,他就沒辦法壓制了。 一念及此,周行用手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玉,是當初明月仙子用古箏的弦和一塊玉穿成,送給他的。這東西,曾救過他一命,「她到底是為什麼幫我呢……」周行喃喃道,臉上的神色有些怪異。 他不太相信,明月仙子送他這玉,是被他的外表迷住,而究竟是為什麼,周行有許多猜測,都無法證實。 不過,周行不會因為這玉曾經發揮的作用,就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這玉身上,當時閒鶴上人奪舍他的時候,這玉,便未發生任何作用,若不是他到黑氣之中,差一點就要被閒鶴上人奪舍成功了! 拋開這些念頭,周行看剩下的玉簡,其中有兩個是介紹的功法。 一個名為「震山掌」,乃是一種力大無窮的掌法,屬於凡級六品。 另一個名為「龍體訣」,卻是一門用來鍛煉肉體的功法,同樣屬於凡級六品。 修真者大多是隨著修為的進步,身體在真元的洗淬下自然的進步,但這樣來說,肉體無疑是比較脆弱的。 這些玉簡,總共有十數塊。 花費了一日的時間,周行才是大致看了一遍。 除了上面的介紹,還有關於一些所見所聞,更重要的是,有閒鶴上人記述的自己修練的心得,這對於周行來說,無疑是至寶! 還有煉丹之術,煉器之術,陣法之術,符篆之術,以及奇門雜術,不過,都是屬於凡級之術,未涉及到靈級。 即使如此,周行已是驚歎不已,想不到閒鶴上人所學如此之多,幾乎囊括了周行認識的所有。 而這些,也讓周行補充了祈雲真人常識沒有的東西,加上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漸漸變成了周行自己的見聞。 「呼……」看完玉簡,周行深深吸了口氣,把玉簡收了起來。 已經在洞口坐了一夜,周行朝洞內望去,孟耀天的身體還是沒什麼反應,來到孟耀天身邊,周行雙目泛著淡淡的金光。 孟耀天的靈魂已經基本恢復了,正在與身體重新溝通,看情況,不出半日,便可恢復。 這破幻法目,周行無法判斷出具體屬於哪種等級,但絕對不是凡級能夠有的效果。 若被別的築基修士,知道周行現在一身都有數種不下於靈級的功法,更有數樣靈級的法寶,定會有大吐鮮血,吼天不公的衝動! 周行重新來到洞口,享受著洞口的那絲涼風帶來的清爽。 他也是想著,自己的所獲真的很多,原本只是想來落神澗得那金丹元液,沒想到…… 血蠶吞噬妖獸身體,進化了不少。 得到兩根築基後期妖獸的尾羽,堪比凡級四品的偽法寶。 得到白玉儲物戒以及其中許多珍稀的材料。 得到金丹元液,包括那白雲法袍。 甚至連本身的實力,在沒有服用築基丹和靈脈之髓,就突破了許多修真者夢寐以求的築基! 還有在來落神澗之前,獲得的太古隱身符。 這一切,加在一起,周行忽然有些不太相信了,感覺中自己像是在做夢,雖然遇到了兩次生死危機,但獲得的東西,比許多修士,包括築基修士,一生數百年得到的都還多。 這就是機緣嗎? 機緣,為何有人輕易得到,有人一生都無法得到?機緣,是由天定?還是命運? 周行眼中淡淡的金光散去,黑白分明的眸子,顯得深邃如夜空。 第二百三十三章 祈雲之變(上) 清晨的蒼松翠竹,含著晶瑩的露水,時而滴下幾粒,如圓滑的珍珠在草尖上彈跳幾下,而後隨著修長的草葉,滾落到草根處,浸入泥土。 忽然,數十滴下落的露水,定在了半空中,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托著,朝著一處山壁飄去,而後隱入山壁之中。 周行一身白衣,站在洞口,也未見他有什麼動作,那些露水飛入山壁之後,有一半停下,凝成一團,飛入他的口中,被他一口吞下。另一半則飛入洞內孟耀天的嘴裡。 孟耀天盤坐在地上的蒲團,見露水飛來,張嘴喝下,隨後看向周行,微微笑道:「沒想到這一覺睡醒,周道友已經成了築基的前輩。修真界以實力為尊,從此以後,我便不再稱你為師弟了。」 周行微微一點頭,沒有與他計較稱呼,他如今已比孟耀天高出一個境界,再稱呼師弟,倒是會讓孟耀天尷尬了。 「孟道友,這天雲法袍是一件真正的防禦法寶,你穿上吧。」周行翻手間,取出了白色的天雲法袍,扔給了孟耀天。 孟耀天接下,目光在天雲法袍上停留了許久,用手輕輕的摸著,「原來這就是法寶,沒想到我這一生也有機會可以輕親手接觸法寶。」 周行淡淡一笑,對於普通的修真者,即使包括築基修士在內,想要接觸真正的法寶也是不容易的。 忽然,孟耀天笑了笑,站起身,把天雲法袍還到了周行手中。 周行詫異道:「孟道友,你這是何意?」 孟耀天「呵呵」一笑,道:「周道友,你認為我能夠發揮出幾成這法寶的作用?」 周行思量了一下,「大約半成不到吧。」 孟耀天點點頭,「這就是了,以我的修為,這法寶根本不敢拿出來使用,否則被人發現,恐怕連命都難逃了。而周道友則不然,你已是築基修為,實力超過同階修士【wWw.WRsHu.cOm】,有了這法寶,正好如虎添翼!」孟耀天回過頭,看著周行表情有些古怪的望著自己,不由哂然笑道:「周師弟,這法寶於我來說,禍大於福啊,你若是有提升修為的丹藥,給我一些,我就心滿意足了。想必練氣階段的丹藥,對於周師弟已經沒有什麼用了。」孟耀天目光閃動,他如何不想要這天雲法袍,但周行再次救他一命,他要還恩! 周行深深的看了孟耀天一眼,「這些丹藥,那孟道友就收下吧。」周行取出了數支小瓶遞給了孟耀天,後者沒有推辭的接過。 「這裡面有些什麼丹藥?」孟耀天隨口問道。 「上品的精力丹二十粒,上品的洗髓丹十粒。」周行答道。 孟耀天渾身一震,眼中流露出驚喜若狂之色,這兩種丹藥對於他現在的修為,有著無法言喻的作用,他兩隻手激動的都有些顫抖,雖然法寶的價值遠超這兩種丹藥,但孟耀天已經極是滿足了。 這時,周行拿著天雲法袍,劃破手指,滴了血在其上,天雲法袍頓時亮起耀白的光芒,少頃,又隱了去。周行脫下身上的白衣,把天雲法袍穿在身上,心中一動,這法寶衣服就自動變化,剛好合身。 周行淡淡一笑,以往的衣服經常會損壞,儲物戒中的衣服儲量都剩下不多了,對於這天雲法袍,他頗是喜愛。 「孟道友,現在不知可否給我講講祈雲一脈發生了什麼事?」隨後,周行看向孟耀天。 孟耀天一怔,因為丹藥而一臉的喜色緩緩褪去,重重歎了一口氣。 「周道友既然想知道,那就容孟某慢慢道來吧。被華雲宗趕出宗門的一段事,周道友應該都清楚,周道友殺了那馬姓弟子後,呂唯長老勃然大怒,派出不少弟子,搜索了附近,卻是沒有找到你。於是,呂唯長老便把罪怪到了師尊的頭上……」說到這裡,孟耀天微微一頓。 「師尊?!」周行一愣,接著明白了過來,孟耀天所指的師尊,就是他當初剛到祈雲山時,見過的那老者。腦中浮現的是,在離開祈雲山時,那位還未正式拜師的老者,轉過頭,對著他微微一笑。 「呂唯長老是如何怪罪師尊的!?」周行問道,連他自己都未注意,他的聲音變得寒冷起來。 孟耀天瞅了周行的臉色,反倒是心裡略微舒服,畢竟師尊是被周行所牽連,當時見師尊獲罪,他還對周行產生過怨念。 「呂唯長老怪師尊收徒不慎,罰師尊十年的丹和靈石,並讓師尊出外尋找靈草。我還記得,師尊是當著整個祈雲一脈的弟子,師尊孤零零的跪在死去的馬姓弟子身前,整整一日。」 周行臉色一變,目中的寒意忽然冷若嚴冰。 罰丹和靈石還好,而讓師尊,一位築基修士對著練氣低階的弟子跪整整一日,還當著成百上千名弟子,這簡直是一種侮辱。更何況,這是由自己而牽連那位記名師尊的。 「後來呢!」周行冰冷道。 孟耀天情緒有些低落,望著洞外樹枝的縫隙,繼續道:「過了一個月,祈雲弟子們把那靈脈之山開闢好,都是正常的修練起來,呂唯長老也名正言順的成為了新的祈雲真人,過了不久,正式弟子們獲得的丹藥,開始不斷減少。那時,我剛突破至練氣四層,在祈雲山時,我每月能夠得到三粒的下品精力丹和一粒中品精力丹。但是在那靈脈之山,第一月,就只發三粒下品精力丹,第二月,又減少了一粒,第三月的時候,每月就只能得到一粒下品精力丹了……」 周行想起自己還是外功弟子時,每月便能得到一粒下品精力丹,這對於練氣中階的修士來說,著實太少了。 「後來,我聽說,這是因為靈草不足,祈雲一脈會煉丹的前輩,煉丹術又不高,所以,丹藥只能減少。由於丹藥減少的太多,大家的修為也是遲滯不前,難以進步了。特別是不少正在突破邊緣的弟子們,去向長老申請丹藥,卻難以獲得,導致很多弟子突破失敗,叫苦不已。這個時候,呂唯長老作出了一個決定……」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祈雲之變(下) 周行心中猜測,呂唯長老的決定,很可能是讓大家出去尋找靈草,來補給丹藥的不足。 「呂唯長老派出了幾位築基的前輩,讓他們帶信去與周邊的一些門派聯絡,開始準備開設坊市。」孟耀天說道。 坊市?周行恍然,坊市對於修真者無疑是非常便利的。 「而由此,祈雲一脈與華雲宗分離的消息也是傳到了周邊的各門各派之中,不知為何,還傳有說華雲宗很希望能夠滅掉祈雲一脈,這消息讓祈雲弟子們震驚不已,從祈雲一脈被趕出華雲宗時,大家就在猜測,為何華雲宗對祈雲一脈會這樣,而這個消息,更是產生了轟動的效果,弟子們都擔心起來。」 周行臉色有些難看,他可能是除了華雲八峰峰主外,最清楚原因的。 「有些弟子想起,華雲宗把祈雲一脈趕出宗的時間,正好是那次祈雲真人渡天劫之後,不由猜測,莫非是祈雲真人的緣故……兩月之後,周邊的一些門派都是陸續的趕來祈雲一脈,商量開設訪市的事情。那些門派都比祈雲一脈還要弱小,但是聚集在一起,實力也不容小看。其中有個『葉玄派』就有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實力與呂唯長老也差之不多。」孟耀天說著,聲音開始逐漸發沉了起來。 「葉玄派」,聽到這裡,周行目露沉吟之色,感覺這門派很是熟悉的樣子。忽然,他目光一閃,浮現出一絲厲芒,「葉玄派!那向覃所在宗派!」 「商量之後,別派的修士就離開了祈雲一脈所在地,再過不久,那葉玄派的金丹中期前輩突然造訪了祈雲一脈,好像有什麼急事的樣子……」 周行隱隱感覺有些不正常,沉默的望著孟耀天。 「隨後,呂唯長老和數位金丹期的長老就隨那葉玄派的金丹中期的前輩,化作了數道遁光,離開了祈雲一脈。當時,大家都很奇怪,為什麼一次有這麼多長老出山。而剩下就只有兩位金丹長老還在山中了。就在呂唯長老他們走了數個時辰之後……」 孟耀天停了下來,目光閃爍,臉上微顯憤慨之色。 「那些小門派,竟然聯合起來,成千的練氣修士,上百位築基修士,以及三位金丹修士,突然來到了祈雲一脈山腳下,把山團團圍住,二話不說就開始攻向我們!」 「什麼!他們膽敢如此做!」周行一臉驚容。 「還好剩下的兩位長老即時發現,率領弟子們與之對抗,然而他們的實力比祈雲弟子們要高,呂唯長老和諸位長老不在,那三位金丹修士,更是完全把兩位長老壓制住了。沒過多久,弟子們就開始有了死傷,我看見,李均師弟渾身是血,看見楠師叔被兩位築基的敵人割斷了頭顱,看見幾名外功弟子,被功法的餘波震得生死不知……」 孟耀天的聲音帶著顫抖,神色間是一種濃濃的恐懼。 周行臉色已然大變,隨著孟耀天的話,彷彿有一幕幕駭人的場景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似乎看見,同樣喜歡穿白衣的李均,衣服上淌著鮮紅的血液,俊朗的面孔已經變了形。 他似乎看見,那曾經引為天人的築基前輩,一個個慘叫著死去,濺出腦漿的頭顱順著那山頂,朝著山下,不斷的滾著…… 他似乎看見,和自己相處不錯的外功弟子,一個個被那絢麗的功法波及,滿身是傷……洛小強,原磊……還有那對他不錯的馮平……甚至有那曾經想要威脅他拿出丹藥的,呂莆…… 看見他們,一個個悲慘的死去,耳畔似乎有著一聲聲淒叫。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周行瞪向孟耀天,急切的想知道原因。他不相信,那些門派會平白無故的攻打祈雲一脈,畢竟都會有著不小的傷亡,沒有足夠的理由,不可能這樣犯傻。 孟耀天微微搖頭,似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不知道,具體的原因祈雲一脈的弟子都不知道,或許有長老知道吧,我想了很久,也未想通。」 周行眉頭深皺,拳頭捏緊,想到祈雲一脈的慘變,就怒火中燒,恨不得把那些敵人一個個滅殺掉。祈雲一脈雖然他只呆了一年,但卻是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的。而且,他身為祈雲真人的弟子,他答應過祈雲真人,等實力足夠,要保護祈雲一脈! 「數千位修真者的大戰,整個靈脈之山都是不斷的搖晃,其上的樹木完全被破壞了,大火在山中漫延!我和幾位師兄在半山上和敵對的修真者們戰成一團,只聽到不斷有著慘叫,看到周圍的師兄弟們一個個倒下去……不知道死了多少弟子,漫山遍野,隨處都可見鮮血,可見殘肢,可見祈雲一脈弟子和敵對修真者的屍體……我的真元消耗光了,就憑著符篆對敵,符篆也消耗光了,就吞下存著的丹藥,消耗本元……我記得,我用盡手段,殺了一位和我修為相當的敵人。」 孟耀天眼中黯淡,這場變故對他來說,是一場噩夢! 周行已是聽得震駭無比,數千個修真者大戰,可以想像,那該是何等場面。 「最後呢,祈雲一脈如何了?」 「最後,呂唯長老和諸位長老滿身是血的趕了回來,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只是遠遠的看得出來,他們的神色萎靡,顯然都是受了重傷。雖然他們受了重傷,但是他們的實力仍然極其強大,在半空中,把敵對的三名金丹修士,打得遠遁。更是殺了足有百名敵派的修士,嚇得敵派剩下的修士,慌忙逃竄,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孟耀天說到這裡,鬆了口氣。 周行也是不禁心中微微放鬆,看著孟耀天臉上顯露的一抹恐懼緩緩淡去,沒有急著出聲,沉默起來,腦中仍是沉浸在那場面之中,手捏得更加的緊了,恨不得自己也在場,把身上的數百張低階中階高階符篆,全部拋向那些敵對的修真者。 「祈雲一脈的弟子皆是有傷在身,大家無力追趕,開始救助那些未死的師兄弟們,我一點力氣也是沒有了,我看到李均師弟躺在我的不遠處,一動不動。看到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師兄弟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還在流著。」孟耀天淒聲說道,完全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李均師兄!他死了麼?!」周行有些不願相信的問道,在祈雲一脈中,李均是他最敬佩的師兄,儘管現在修為可能遠超李均,但是李均當初把他帶上山,為他講解心法,放他離去,傳授他元劍的真諦,周行怎麼會忘?怎麼能忘?! 孟耀天看了周行一眼,略一頓,點了點頭,有些沉重。李均,是他相處甚好的師弟! 「死了!」周行只覺得心中一涼,這股涼意連他築基的真元也無法抵擋,漫延到全身,連汗毛都是被冷的豎了起來,連皮膚亦是被涼的崩緊。 李均!周行還想著有朝一日,還他的恩! 孟耀天繼續的說著什麼,周行感覺耳中有些模糊,似聽不清楚了,一道穿著白衣的身影,在他的腦中清晰…… 他還記得,在臥龍宗時,用那晶石圓盤測試資質。 「不用擔心,就算沒通過測試,我也保你能加入臥龍宗。」 白衣青年嘴角掛起一絲笑容,道:「恭喜,你通過了。」 ※※※ 恭喜,你通過了……這句話,讓周行步入了修真的路。 ※※※ 他還記得,做外功一月之後,李均來傳授他華雲心法。 他更加無法忘記,他要逃離祈雲一脈時,李均說的每一句話語。 「我原本以為周行只是同名,想不到真的是師弟。」 「周師弟,你是由我帶上山的,一年了,師尊也提過,可以讓你正式拜師了。到時,你我就是真正的師兄弟。卻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等事。」 「周師弟,事已至此,一切都不重要了。你跟我回去吧,我會幫你求情,或許長老們會寬大處理。」 「李師兄,若我不回去的話,你是不是要動手?」周行道。 「周師弟,我是祁雲弟子,定要為門派效力。我已達到練氣中階,你以為自己能從我手上跑掉麼?」 「元劍,劍由心生,以真元凝劍,以意念御劍……元劍分三境界,天境,地境,人境……劍在心,以謂人劍合一;劍為萬物,以謂地劍萬千……至於天境,我也不知道。」 「這是元劍的修練功法,其中有我的註解,你馬上離去,從此山一直往西北方向,要小心安全。你的家鄉是在楚南國東郡,你走吧。」 「你是我帶上山的,我對你的性格稍有瞭解,斷不是那種人,若你死了,我這一生都難以心安。」 若你死了,我這一生都難以心安…… 周行目光越來越冰冷,若萬年不化的冰山,他身上,真元蕩起,白色的天雲法袍獵獵作響!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分五派 孟耀天看向周行,輕輕歎道:「李均師弟是為了祈雲一脈,雖死猶榮吧。」 周行咬牙切齒,只覺心中的有著說不出的憤怒,直想去為李均報仇雪恨,把那些門派的人,殺的一乾二淨。但倘若真要他殺上千人,他也無法做出那等殘忍的事。周行想了想,問道:「殺李均師兄的人,是哪個門派的?」 「當時李均師弟就在我旁邊,我看到,是兩個身著葉玄派服飾的人,圍殺李均師弟。」孟耀天思索了半晌,回道。 聞言,周行登時殺意凜現,暗怒:葉玄派真是好生無恥!向覃如此,想不到整個門派亦是如此! 忽然,周行一驚,連道:「那其他人怎麼樣了?師尊可好?還有秦志遠怎樣了?」在祈雲一脈,周行最關心的人莫過於李均和秦志遠兩人了。 孟耀天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師尊很好,師尊的實力很強,沒有什麼事,至於秦師叔……這我就不知道了。」 周行又喜又憂,還未待再問,孟耀天又道:「當時,師兄弟們一片混亂,死的傷的,太多了……後來,我無法堅持的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已是被師尊救下。我消耗太大,半月都無法出門,只是聽說,練氣弟子死了三百多人,其餘幾乎全部受了傷。而築基的前輩,也是死了二十多人,甚至連一位長老也是隕落了。大家人心惶惶,不時又傳出,有弟子丹田被破,再無法修煉的消息,還有傳言,那些門派,還會再度來祈雲一脈,要滅掉祈雲!」 「於是,有弟子想要離開祈雲一脈,獨自逃生……悄悄逃離,卻是被呂唯長老派人全部抓了回來,以叛派之罪論處,直接處死!接著,甚至有築基的前輩悄然離開,他們的修為高深,真就走掉了!這一下,更是讓其餘弟子胡思亂想起來,還有師兄弟來找我商量,問我是否想要逃離……」 周行吃驚,叛逃乃是大罪!孟師兄現在這裡,難道便是叛逃出來了嗎?似乎知道周行在想什麼,孟耀天苦笑的搖搖頭,道:「沒有傳送陣,想要離開山脈,至少要數月的時間,以我的實力,若是遇到了妖獸,同樣是凶多吉少,而且對於祈雲一脈,我也是有感情的,實在是不想背叛!」 周行疑惑,若非這樣,孟耀天怎會出現在這裡? 孟耀天道:「仍然有一小部分的祈雲弟子逃走了,長老們也發生了爭議,有主張離開這裡,有主張繼續留下,爭議引發的矛盾激化,於是以數位長老,分成了五派,攬下了一些弟子,竟是作出了分派的決定!」 「分派!呂唯長老會同意?」周行驚道,祈雲一脈,若是三分五割,豈不是把祈雲完全的解體了。 「呂唯長老自然是不同意,不過同意分派的長老佔了多數,於是便真的分成了五派。我們這些練氣弟子也是跟隨著各自的師傅,我是與師尊,跟隨著兩位金丹長老,離開了祈雲一脈所在地,最後來到了這八國盟中。至於其餘的幾派,到底去了哪裡,我就不清楚了。」孟耀天說完,深深的吸了口氣。 祈雲一脈竟是如此就瓦解了,周行呆了一下,心裡有些難受,心想:若是師尊知道了這件事,定會難以接受吧。可惜我的實力太弱,不然一定要讓祈雲重組! 沉默了半晌,周行開口道:「孟道友,你們這一派,如今在哪裡呢?你怎麼出現在了點海宗的訪市?」 「我們這一派在點海宗不遠的一處較小的靈脈之地建了門派,名為於梁派,是以兩位長老的姓命名的。這兩年多時間,平日裡,兩位長老和師叔們都是常常閉關,對我們這些練氣弟子都不怎麼約束,那丹藥材料問題都需要我們自己解決,唉,大家沒辦法,只有去那些蠻荒的山嶺之地尋找靈草妖獸,然後到坊市進行交換。在一年前,我曾發現了一處前輩的遺跡,然後修為大增,達到了練氣五層,更是學會了陣法。實力增長了不少,這才能夠去一些險地,所獲在同門之中,也算較多的了。」孟耀天瞥了周行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尷尬,道:「若是和周道友相比,我這實在算不了什麼。」 周行靜靜聽著孟耀天說,感覺他們的生活,更像是散修一般,除了有著一個固定的地點,其餘沒什麼不同。 「於梁派麼,應該算是祈雲一脈的分支吧。」周行心中一動,生出一個念頭。「若是我加入了於梁派,豈不也是重新回到了祈雲一脈中了?」 對於當初離開祈雲一脈,周行的心中其實極是不願的,對於他來說,那幾乎算是第二個家。 周行思量著,片刻後,道:「孟道友,於梁派現在情況可好?」 孟耀天只當周行是關心師門的狀況,回道:「大體都還可以,只是因為是新建的門派,所以附近的一些宗派,對於梁派都有些看不順眼,經常有修士,來我派找人挑戰,至於大的問題,倒是沒有什麼,聽說長老與那點海宗有過接觸的。」 「可有別的修士加入於梁派嗎?」 「這倒是有的,現在宗派裡人丁太少,只有百人左右,所以長老們派我們,只有找到有資質的弟子,無論資質好壞,都帶回派裡,加以培養,每帶一個,都會賞賜丹藥的。還有一些散修,也是加進了派中,當然,基本都是些練氣低階的修士。」孟耀天說道。 周行心中盤算著,宋羽和莫強龍二人,自己不可能一直把兩人帶在身邊,而且他的修真基礎太弱,幾乎是靠著融元功一步登天,想要教好兩人,難。 洞內,周行和孟耀天坐著,祈雲一脈發生的事,孟耀天知道的,一一傾訴給了周行,讓周行大致的瞭解了。 他的心中又悲又歎,特別是李均的死,令周行心裡難過,暗暗發誓,等以後,實力足夠了,要回那靈脈之山所在地,拜祭李均,更要讓那葉玄宗血債血償!另一件讓周行擔憂的,則是生死不知的秦志遠,他想,若是青雲傘當初秦志遠未給他,或許能夠增加許多生還的幾率。至於其他人,也只有那曾經對他有過幫助的馮平,和較為熟悉的原磊幾人,周行比較在意。只是對於他們的情況,孟耀天也所知不詳。 兩人繼續交談著,時間緩緩流逝,朝陽晚霞,交替了一個輪迴。在這一日中,孟耀天的真元在足夠的丹藥下,恢復的極快。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返回 驕陽嫵媚,晚霞斜映,輕風送爽,吹拂著漫林的綠葉,猶若碧波蕩漾。 孟耀天在洞內休息,周行立於洞口,白皙的天雲法袍,似上好的絲綢,在侵入的風中,搖擺著衣角。他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哀傷,目光渙散,斑落的餘暉,彷彿映在了他的心坎。 殘缺的夕陽,逝去的故人,周行進一步體會到了修真界的殘酷,除非躲入深山,否則實力不足,便隨時有隕落的危險。 良久,周行目光聚焦,眺望著祈雲一脈所在靈脈之山的方向,低聲輕語:「李師兄,各位師兄弟們,一路好走……」 一陣輕風,捲著掉下的落葉,盤旋,飄蕩,直去遠方。 兩道身影以風馳般的速度掠過莽莽叢林,掠過低窪淺坑,撐天的大樹,頃刻間就被甩的沒了影子。 不多時,兩人停下,站於一高坡之上,遙看前方。 「孟道友,不出意外的話,兩日之後,我們就能離開落神澗的範圍了。」一身白衣的周行對身邊的孟耀天說道。 孟耀天一臉喜色,道:「那就好,早不想呆在這裡了。」 周行微微一笑,他臉上的偽裝已經卸下,天雲法袍不沾塵埃,隨時都顯得乾淨無比,襯托著周行普通的臉龐,竟也有了些許俊朗的樣子。 兩人施展身法,繼續前行,周行邁步輕鬆,一步數丈,期間,他瞥了孟耀天一眼。只見孟耀天的腿上,貼著一張疾行符,更有金色的小旗化作一雙薄薄的透明雙翼,讓孟耀天的速度能夠達到練氣高階的水平,雖消耗過快,但手中一直握著靈石,倒也能補充不少。 周行略帶羨慕之色,陣法能夠有這種作用,讓他頗是動心。 數個時辰後,兩人停下休息,周行已入築基,這種速度,消耗不了多少真元,孟耀天僅是練氣中階,維持陣法,需耗費大量的真元。 周行同樣盤坐在地,閉眼養神。 突然,一隻渾身漆黑,頭頂兩根犄角,四肢細長的妖獸,鑽了出來,直撞向周行。 周行睜開眼,平靜的看向那妖獸,這是只實力在練氣中期巔峰的妖獸,他早已是發現了它的存在。 漆黑妖獸似有一剎那的遲疑,卻是未停,兩根犄角同時冒著綠光。 周行的腳下,忽然有無數的細枝鑽出,朝著他身上捆縛而來。「木系的法術,一般低階的妖獸,都是靠身體對敵,很少會施放出法術。靈性越高的妖獸,才會刻意去修練法術。」周行沒有動,真元注入天雲法袍,衣服上,發出微微的柔光。 細枝幾乎在眨眼間就纏繞在了周行身上,朝著中間緊縮,碰到天雲法袍時,卻是被彈開,更像是形成了一個籠子,把周行罩在裡面。 漆黑妖獸好像有些驚異,竟然停了下來,一雙綠色的眼睛露出思索的情緒,又朝旁邊的孟耀天看了一眼,向後退了幾步,立馬轉身,就要離開的樣子。 瞧見妖獸的一系列反應,周行哂然一笑,這種擬人化的妖獸,讓他思緒撩動,想起了那只雪白妖獸,不知它可還活著,而這一隻,恰好是完全相反的黑色。 「不要走了,你想要殺我,那就罰你作我們兩日的坐騎!」周行一掌拍出,細枝形成的籠子赫然崩碎。 漆黑妖獸回首一望,不由大驚,四蹄舞動,已是奔出一小段距離。 周行站起身,一邁足,身形倏地形成一道殘影,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築基以後,儘管時過不久,對於各種功法的體會,似乎自然而然的有了進步。 漆黑妖獸正在前奔,忽見白影閃在自己前方,連忙停下,綠色的雙目認得是周行後,驚的一聲駭叫,一個側轉,就要再跑。卻是全身黑毛倒豎,它綠色的眼珠中,倒映的是近在咫尺的周行。 「再跑的話,我就動手了!」周行以手作刀狀,遙遙一劃,漆黑妖獸便感覺頭上一股大力湧來,哀鳴一聲,兩隻前肢跪在地上,嗚嗚叫著。 周行用手在它頭上拍了拍,道:「等出了落神澗,我便放了你。」 接下來的路途,孟耀天的身下多出了一隻漆黑妖獸,速快耐久,讓整個行程的時間縮短了不少。 中途,周行拋了幾顆普通的丹藥給那漆黑妖獸,它頓時興奮起來,對於周行親暱了許多。 「哈哈,想不到我能騎一頭比我修為還要高的妖獸,就是這屁股啊,快要被顛簸散架了。」孟耀天邊笑邊苦惱道。 周行淡淡一笑,有著一股雲淡風輕的味道,似乎築基之後,並不只是身體脫胎換骨,就連他的心性也是成長了。 孟耀天或許不知道,正是他的一番話,讓周行對於以往一直矛盾著的對於錯,開朗了,正是他把祈雲的變化給周行講述,讓周行對於一些事,看得更明瞭。 以往的周行,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心性時常變化,而這一刻,他的心性似也經過了築基,如撥雲見日,呈下一片朗朗乾坤。 兩日的時間,稍縱即逝,晝夜往復了兩周。 此時的天色陰沉,視野難以開闊,沉悶的空氣,壓抑著世間萬物。 兩道疾風劃過,出現在了一片比較稀疏的林中,兩人一獸相繼停了下來,周行神色平靜,仰視了一眼天空,雙目中淡淡的金光閃過,淡淡道:「看來是要下雨了。」 孟耀天臉上露出笑容,道:「不管下不下雨,我們總算是出來了!」 周行點點頭,「此行落神澗,我們花了足有十日,孟道友,你下來吧,讓它回去。」它,自然是指那漆黑妖獸。 孟耀天一怔,看向身下的妖獸,用手在其脖上的黑毛摸了摸,有些不捨,道:「周道友,這種實力完好的妖獸,靈智又這麼高,就這樣放回去麼?若是在坊市,能夠換到不少好東西的。」 周行微微搖頭,「我答應放它回去的。」 孟耀天略一沉默,翻身跳下妖獸,不再多說什麼。 那漆黑妖獸感覺身上一輕,不禁高興的嘶叫。 周行走到它身邊,拿出一顆上品精力丹,拋入它的嘴中,感受到丹藥強大的能量,妖獸興奮的嘶叫不已,更是用頭來蹭周行的手。 「呵呵,好了,多謝你一路相送,回去吧。」周行輕輕一笑,微微一擺手,給妖獸示意。 漆黑妖獸似看懂了周行的意思,朝著周行高聲嘶叫了幾聲,接著四肢甩開,朝著落神澗疾奔而去。 等那漆黑妖獸的影子消失在了林中,周行回過頭,微笑道:「孟道友,咱們啟程吧,剩下的路,還有一段。」 孟耀天笑了笑,施展身法,與周行一起,兩人宛若化作兩道輕風,朝點海宗的方向掠回。 期間,周行回頭望去,落神澗被一片綠濤埋藏在內,他突然感到一絲後怕,這一次,差一點,他就再也出不來了。 點海宗一如以往,在這十天中,沒有發生過任何大事,坊市不溫不火的開著,不多的修士,在其中找著自己的所需,進行交換。 梁園守在點海宗坊市的門口,對於過往的修真者們,露出一臉的笑容。而這些修真者,雖然大多不是高階修士,無法用出觀氣術,但離得近了,還是能夠感覺的出對方是否是修真者。在感覺梁園只是個普通人,都是對他沒有什麼好的臉色,陌然的走過。 忽然,梁園愣了一下,他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看上去有著幾分氣度的修真者,對著他友好的一笑,說道:「不要太辛苦了。」然後就與另一位修真者離去。 梁園有些愕然,除了自己的孩子和少有的幾位特熟悉的修真者外,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而剛才那位白衣修士,他自認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只是,感覺中,這修士有些似曾相識,但若真的與他有過接觸,他相信自己是不會忘的這樣乾淨的。 少許,梁園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繼續守在門口,等待著自己的生意。 周行,因為去掉了偽裝,所以,梁園並不認識他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傳信 天穹揮淚,細雨形成大幕,從不知多少萬丈的高空飄下,打濕屋簷,匯成水流,瀉在地面,染上焦黃的泥土,潮低窪處流去。 木屋中,宋羽被滴水聲,從修練中驚醒。他偏頭看向躺在床上的莫強龍,浮想聯翩:「都十天了,師兄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難道出了什麼事?」 宋羽站起身,走到床邊,拿出一粒丹藥給莫強龍服下,再用真元為其調理片刻,臉色稍白。這十日裡,為了不讓莫強龍身體出現問題,他幾乎沒怎麼合過眼,困乏了,也只是稍作修練。 莫強龍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脈搏,若不是周行的囑咐,宋羽無法相信,他還能夠救活。他來到木屋門口,「吱呀」打開房門,一股濕潮的氣息撲面而來,夾雜著雨霧的風,瞬間浸濕了宋羽的黑衣表面。 這間木屋是宋羽等了一日後,花了些力氣建成的,較為粗陋,四處都是木屑。 宋羽望著濛濛的遠方,視線被樹木遮掩,只能看見十丈以內的事物。他隨意的眺望著一方,看了良久,衣服表面已是流淌下水珠,頭髮和臉龐,同樣是如此。 他心裡暗暗祈禱:師兄,要平安回來啊! 突然,一串踩水的聲響,「啪啦啦」從遠處行近,像是有人正在朝著這邊跑來,速度很快,至少宋羽無法達到這樣的速度。 宋羽露出喜色,莫非是師兄回來了!? 少時,一道黑影出現在宋羽的眼幕,穿著一身和宋羽類似的黑衣,模樣平凡,身材瘦弱的青年,渾身真元流轉,雨水並未打濕全身。 青年看到木屋門口站著的宋羽,立刻停了下來。 「你是何人!」宋羽見是一個不認識的修真者,頓時臉色一變,手中突然出現那把羽扇,全身一震,真元盡放,包括浸入衣服中的雨水全部被彈射開來,如飛花碎玉。他一揮扇,大股的狂風出現,捲走了臨來的雨霧,丈許方圓,霎時一片空蕩。 宋羽真元凝聚,準備先發至人,佔得先機!他與周行不同,自小就走上江湖,懂得見時得利!絕不會心慈手軟!此處雖不算十分隱秘,但看這青年的方向,明顯是事先知道了這裡的所在。 「請慢!」那青年站定,一臉呆板的叫道。 這青年,叫郭余! 不等宋羽動手,青年飛快地說道:「我代主人傳話!輪迴宗之人已經發現你們,派來一位築基修士,半個時辰將抵達這裡!」他說的極快,話音剛落,便轉身飛奔離去。 宋羽手下一頓,大驚失色。 「築基修士!就算師兄回來,也難以應付!」 少頃,宋羽手中多了一道傳音符,化作一道遁光即逝。宋羽返身走回屋內,隨後抱著莫強龍,衝進雨幕之中,消失不見。 訪市的上空,似有陣法波動,所有雨水,都無法進入其中。 「孟道友,我要趕回去救人,不如你與我同行?」周行在點海宗的坊市裡買了一些能夠輔助莫強龍恢復的靈草及丹藥,然後對孟耀天說道。 關於莫強龍的事,並非什麼隱秘,周行已是告知了孟耀天。 孟耀天笑道:「如此甚好!到時說不定,孟某也能幫上一些忙的。」 兩人在訪市的街道走著,一中年人對面迎來,忽然腳步緩下,叫道:「咦,孟師弟,你怎麼也在這裡?」 孟耀天看向那人,展顏笑道:「原來是唐師兄,已經幾個月不見了啊!聽說你在閉關,所以師弟也就未去打擾你的。」 周行在一旁,目光打量向那唐姓的中年修士,此人穿著紫色緞衫,五官溫和,留著三寸短鬚,周行破幻法目閃過,看出此人的修為在練氣七層! 「有所突破,所以閉關潛修。」唐姓修士微微笑道,轉頭瞅了周行一眼,「這位是?」 「這是周道友,與我是故交好友。」孟耀天介紹道。 周行淡淡點了點頭,道:「唐道友好。」 似乎是周行的平淡,讓唐姓修士有些慍怒,他身為練氣高階修士,按理也該受到些尊敬才是。 就在這時,一道遁光突然出現在周行面前。 「傳音符?」三人都是一怔,周行伸手,握著那傳音符,神色驟然陰沉! 「孟道友,我先走一步!事後再來找你!」周行急聲說完,身形一動,拖著一道殘影,彷彿化作了一股迅風,眨眼間從孟耀天和唐姓修士的眼前消失了。 激起的疾風,吹得唐姓修士衣衫抖動,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周行離去的方向,周圍的一些修士,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好快的速度!」 「此人是什麼修為?!」 好半晌,唐姓修士回過神,向著一臉詫異的孟耀天道:「孟師弟,看來這周道友擅長身法吧,就算是為兄也難以相及啊。」 孟耀天臉上抽搐了一下,沒有在此問題上多說。 「唐師兄,派裡最近沒出什麼事吧?」 「嗯,沒什麼,還是老樣子,兩位長老和那些師叔都在閉關中。」 一道白風,刮出坊市,與那雨霧接觸,但凡數丈之內,皆被倒捲,四散飛射。白風在一處無人之地停下,顯現出周行的身影,衣服上淡淡的光芒浮現,所有的雨水避讓,形成一處乾燥的空間,周行臉色陰沉,咬牙切齒:「輪迴宗!如此逼人,等我實力足夠,定上門討債!」 那沈龍,那江原道,讓周行憤恨無比。 周行拿出青雲傘,撐開之後,真元浩蕩而出,青雲傘竟是從裡降下薄薄的白霧,在這白霧之中,周行只覺全身輕的仿若鴻羽。 「師尊曾說,若我到了築基,便可用青雲傘,凌空虛渡!」 在白霧之中,周行施展掠影步,輕的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重量,幾乎像是要飄起來一樣,似柳絮隨風,但只是飄身而起一丈距離,掠過十數丈後,仍是落在了地,速度比之以前,又要提高一些。 「控制不了力道,真元不濟,還做不到飛行!」周行心想,他沒有什麼失望的情緒,心神被那傳音符中的話牽住,只是發揮出最快的速度,疾風電閃般劃向那木屋的所在地,沒有一點踩水之聲發出。 傳音符中,宋羽的聲音似縈繞在耳邊:「師兄,輪迴宗發現我們,有築基修士正在趕來,你若回,萬事小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追我趕 此時,一位身穿樸素的青色布衣,鶴髮童顏的老者踏在地面上反彈起的雨珠之上,似走在數尺之上的半空,週身沒有什麼光芒閃動,那雨水卻自動避讓,恍若一位得道的高人風範。 老者已是來到木屋前面,渾濁的雙目朝木屋敞開的門裡處望去,空空如也。老者緩緩邁出一步,落下之時,便跨越數丈,來到了木屋內,在床鋪之上看了一眼,感受著飄在屋內空間殘餘的氣息,淡然自語:「走得倒快,看來宗裡,很可能出了內奸。」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暗自猜測起究竟是誰,與此同時,他右手在這屋子裡憑空一劃,一陣幽光像是把這木屋內的氣息都吸取了一遍,接著這幽光凝成一支小箭,朝著木屋外劃去。 「靈魂的氣息,就算是雨水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沖掉,老夫倒要看看,你們如何逃得掉!」老者平靜的跟著幽光所化之箭走出木屋,離木屋數丈之時,忽然五指對著木屋遙遙張開,狠狠一握。 無形的力道登時讓木屋支離破碎,坍塌倒地,雨水的沖刷下,沒有激起一絲灰塵。 老者看似走的很慢,身影卻是幾個閃掠,已是跟著那疾劃而去的幽光離開了。 老者名叫彭嘯,修為已臻築基中期,原本是散修,百餘年才也無法突破築基,壽元將盡時,後得輪迴宗一位長老收入門中,在數十年就達到了築基中期的地步,由於基礎牢固,比輪迴宗同階的魂修還要強大,曾獨戰外宗的築基後期修士,從容離開。對於輪迴宗,他發自內心的感激,對於那位收他入門的長老,他更是敬重,若無那長老,他已然化成白骨,埋於荒處。 那位他敬重的長老,叫「何坤」,便是沈龍的師尊! 此次,見沈龍受傷,抓敵無果後,主動請纓出來。 片刻後,一道白影撐著青色的傘出現在了坍塌的木屋廢墟旁,這身影虛掃一掌,一股強大的勁風,把木板吹開,露出其下的土地。 「沒有血跡,看來宋師弟先走了,這些木板裡面還未被雨水完全浸濕,顯然那輪迴宗之人剛離開不久。糟糕!我不知道宋師弟去了哪裡,若是被那輪迴宗之人先行找到,凶多吉少!」周行四下望去,只見雨絲風片,淅淅瀝瀝,遮住了視線。 周行眉頭一皺,若是無法在輪迴宗的人之前找到宋羽,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站立半晌,周行盯著那堆木板,他雙目之中,驀地浮出金光,白眼黑瞳瞬間被淡淡的金色覆蓋。 眼前的一切,突然間清晰了,緩慢了。 潺潺的流水,滴落的雨珠,飄揚在空中的水霧,地上的青草,明朗入眼,清澈映心。 「破幻法目,破除虛妄,還原本真,呈現出真實的一切。」 周行做不到這樣,但築基之後,隱約間,他已能觸摸到一絲。 什麼是虛妄?凡不想看,不想知,皆屬虛妄!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其實一切由心,凡塵萬物,你說它是實,它便是實,你說它是虛,那便一切都是夢幻。 周行的雙眸中,淡淡的金光微微閃爍。 這雨,這水……在周行的眼中,彷彿忽然間消失了,空氣中,一片澄清。 周行目光微轉,木板,雜草,泥土,一寸也不放過。 突然,他看到一排幾乎難以辨清的腳印,即使在破幻法目之下,仍然在不斷的變淺,沿向一個方向延去。這腳印,似是用了大力,想要加快速度行走。他還看到,兩排較輕的腳印。這些腳印,又是從另一個方向。 「嘩啦啦」,雨珠滴濺,滿地大小泥流,根本沒有周行眼中的腳印存在,只是一片稀泥爛地。 「是這邊!」周行抬起頭,青雲傘中驟然騰起一股白霧,籠罩在他的身上,登時如置雲中,宛若飄鴻。 幾排腳印,以宋羽的修為,加之帶著莫強龍,周行很容易就判斷出是最重的那一排。 宋羽全身被雨水打濕,他不敢浪費真元去避雨,他早已脫下外衣,把莫強龍遮掩著,盡量把雨水為其擋住。他的腿上,貼著疾行符,即使這樣,速度也不算太快。 這細雨濛濛,不知何時會停,他又能夠逃多遠?宋羽盯著一個方向,目光凝重,因為,他感覺到,一股致命的威脅正在如影隨形,恐怕不時即至了。 他的靈覺,時有時無。但是,這一次,他清晰的感覺到有強大的敵人,在朝著他一步步逼近。 師兄,你又在哪裡呢? 宋羽把真元,奢侈的用在雙腿上,以求速度能夠快一些,再快一些。疾行符的作用在漸漸減少,宋羽沒有絲毫猶豫的再拿出一張,換上。 活下去,都要活下去! 宋羽餘光瞥著手中抱著的莫強龍,他感覺不到莫強龍的一點生機,似乎抱著的是一具死亡許久的屍體。 如果放下莫強龍,他能跑得更快。可是,他不會放。他感覺的到,那強大的敵人,有辦法找到他們。 莫強龍與他,是忘年之交,別看兩人以前吵吵鬧鬧,到危及之時,絕不會捨棄。 不知跑了多久,漫天的雨霧打在臉上,打在身上,彷彿也打在了他的心上。宋羽覺得丹田中的真元快要瀕臨耗竭了,他不敢停,那威脅,如芒刺背,他的全身時刻都崩緊著。 不久,宋羽真元終是耗盡,腳下虛浮,不由與爛泥中打滑,「啪噠」一聲,摔在了地上,手中的莫強龍,被宋羽雙手用力的撐在半空,沒有摔下。 酸軟、乏累、疲倦,像是形成了一張網,把宋羽的身體和靈魂統統纏住。 宋羽掙扎著,抱著莫強龍爬了起來,他身上的黑衣,沾滿了泥漿,又被雨水沖刷而下。宋羽大喘一口氣,取出一顆恢復體力的丹藥服下,藥力生出一股熱能,讓他幾乎完全枯竭的丹田,渙發了一些活力。 只是,宋羽已經吞服了好幾顆這樣的丹藥,體力真元已然透支,難以馬上轉化成真元。 宋羽咬著牙,發狠的把莫強龍扛在背上,就要往前衝。 「倔強的年輕人,不用再走了。」一聲略顯蒼老,卻洪亮的聲音由遠及近,雨聲掩蓋不了它的一絲一毫,傳入宋羽的耳畔。 宋羽腳步猛地一個踉蹌,登時轉過身,望向身後。 一位穿著青色布衣的鶴髮老者,前一刻還不知在哪裡,在宋羽轉身的時候,已是從雨幕之中現出身形,出現在了宋羽的視線中,似乎僅僅邁出了一步,鶴髮老者便站在了宋羽幾尺之外。 宋羽臉上的驚駭,在雨霧之中,顯得頗不清晰。他瞪著鶴髮老者,聲音透出冷意,道:「你就是輪迴宗的人?」 彭嘯微微點頭,平靜的看著全身濕透的宋羽,和他手中抱著的莫強龍,淡淡道:「就你們兩人麼?還有一人去哪裡了?」 「不用找了!還有一人已經死了!」宋羽厲聲道,指著莫強龍,「你若是不要傷他身體,不用你出手,我願自殺!」 「不傷他身體?」彭嘯微微一怔,目光投向莫強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頓時明瞭。「原來他的靈魂損傷,看來是想要重新復生了。你那位同伴,應該不是死了,而是去為他找藥吧。你們之間,想不到還有這種情誼。」彭嘯眼神變得有些怪異。 「放你娘的屁!你想殺就殺!莫要辱我們!若我死後,即使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宋羽大聲喝罵出來,他知道,在此人的手上,是不可能逃過了,與其如此,不如逞逞口舌之利,臨死前報個小仇。 彭嘯的臉上依舊平靜,似乎宋羽的話沒讓他動一分氣,他盯著宋羽,淡淡道:「這應該是你此生說的最後一句話了,你也不可能化成厲鬼,在我面前,你的靈魂是逃不掉的。」他說出這話,就像是在說吃飯一樣,似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宋羽一驚,忽的一指那彭嘯身後,驚喜道:「師兄!你來了!」 彭嘯一愣,有些不相信會被人接近而自己沒發現,他轉過頭,看向身後,雨幕之中,根本沒有一人。而他的神識之中,看見宋羽手中多了一疊符篆。 「敢欺詐於我!」彭嘯目中閃過一絲厲色,驀地轉身,也未見其動手,宋羽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莫強龍從他的手中滾落,砸在地上,濺起一蓬水花。 宋羽身體無法動彈,唯獨表情充滿了不甘。 彭嘯看著他,微微搖頭,「不過是剛入練氣的修真者,在我面前,你不可能有出手的機會!」 忽然,他發現宋羽臉上露出驚喜若狂的笑容,和剛才像極,似乎他的師兄又要來了。 「都成這樣了,還想騙我麼。」彭嘯覺得有些好笑,突然,他的笑容一僵。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斗築基中期 漫天飄零的雨霧,霎時呼嘯橫捲,十丈方圓,雨霧呈浩蕩之勢朝中間驟然凝聚,頓時出現一片空蕩的空間。 狂風捲水,孽龍咆哮! 「轟!」粗大的旋風捲起十丈的雨水,衝向彭嘯。 彭嘯臉色微變,不及去處置宋羽,微一側身,身形掠開,卻聽背後風嘯聲更大,那旋風緊跟在後。登時轉過身,舉手對著那旋風猛地一拍。 似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對著那旋風從上壓下,恍惚濤聲震響,平地一聲驚雷,旋風消散,一道無形的力量形成渾圓,波及開來,地上,近處雜草,直接化成飛灰。 彭嘯在衝擊之力下,紋絲未動,只有一身青衣,被吹得獵獵作響。 那衝擊之力將要觸及宋羽與莫強龍時,一道白影劃過,搶在衝擊之力到來之前,把兩人抓起,直奔遠處。 「哪裡走!」彭嘯身上幽光浮現,化作一道疾影,追向那白影。 這白影,自然是周行。 他兩手各抄一人,青雲傘飄在頭頂,白霧籠罩,其速風馳電掣。他趕到時,瞧見宋羽有難,立刻動手,看出彭嘯是築基中期修士,特別是莫強龍看情況極是危險,周行沒有與其馬上一戰的打算,而是先把宋羽和莫強龍救走再說。否則一旦打鬥波及,以宋羽二人的修為,根本無法抵擋。 在青雲傘的幫助下,即使帶著兩人,周行的速度也能與一般的築基後期修士相比,未過多久,周行就與彭嘯拉開了距離,不禁稍微鬆了口氣。 恰在這時,便聽厲嘯聲從身後傳來,周行偏頭,餘光一瞥,瞳孔立時微微一縮。 只見那青衣老者,雙腳似踏在一片幽幽的光幕之上,離地半丈,疾速飄來,比周行還要快上一籌。 彭嘯盯著那道白影,暗自冷笑:「築基初期修士,也敢在我面前救人逃離,不知死活!」他腳下的光幕,載著他飛快前進。這並不是飛行,只能飄離半丈而已,是彭嘯自己結合輪迴宗的功法所自創,以此術,他能與築基後期修士一戰! 「看來走不掉了!」周行速度未減,對一手抱著的宋羽傳音道:「師弟,你帶莫老伯去點海宗訪市附近!」 「師兄,你怎麼辦?」宋羽道。 周行淡然道:「我便與此人一戰!試試築基中期修士,究竟有多大的威能!師弟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最遲半日,就來尋你。」 他的話,讓宋羽莫名的感到信服! 當下,周行手掌貼於宋羽背後,一股精純的真元,輸入宋羽丹田,讓宋羽全身一震。 旋即,周行停下,宋羽抱著莫強龍,一個轉身,立刻朝遠處奔去。 彭嘯少時即至,也不看離去的宋羽和莫強龍,腳下幽光散開,從半丈空中飄身落在草尖之上,如履平地,冷笑道:「他們是逃不掉的!就算逃得再遠,也休想逃出老夫之手!」 「是嗎?」周行淡淡道,雙手中陡然出現兩根尾羽,一甩之下,兩道旋風交錯朝彭嘯襲去。 「彫蟲小技!」彭嘯冷哼一聲,雙手一拍,兩道旋風剛一形成,便被無形的大力壓的直接崩潰,接著,他兩手對著地面虛空一壓,轟隆隆,周行四周,翻滾起土浪,頃刻間升起丈高,要把他掩埋在內,在這土浪之中,含著彭嘯的真元,四面有著萬斤的力道。 周行邁出一步,身體變得半透明起來,似成了一道影子,真身已是出現在了土浪之外。他心中一動,手中天元匕首出現,閃電般劃向彭嘯,豁然消失了。周行擔心莫強龍,不想浪費時間,更是沒有以前那般猶豫,出手就是殺招! 「早知你有這法寶!老夫豈會沒有準備!」彭嘯口中喝道:「疾!」 就見一盞蓮台般的寶物,突然出現在彭嘯身前,驟然間蓮台中射出千絲萬縷的白光。 卻見匕首剛一出現,這千絲萬縷的白光瞬間纏繞而來,不給匕首半分溜走的機會。那彭嘯厲笑一聲,大手直接朝匕首抓去。 周行嘴角微微一勾,那匕首竟是再次瞬移消失了。 彭嘯一驚,沒有遲疑,朝著身側一避,同時兩手結印,蓮台的光芒霎時把他自己給籠罩在內,形成防護。 這蓮台是彭嘯自己用了自己存了數十年所存的靈石和材料,煉製而成的偽法寶,其功能強大,可防可攻,與真正的法寶只差一步,達到了凡級五品。 鼓嘯神識湧出,對於這匕首的鋒利,他早有所聞,雖是不在意周行的實力,對這匕首卻是倍加在意,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刷」匕首再現,卻是出現在周行手中,達到築基初期,周行的真元已經能夠讓匕首瞬移兩次,一擊未果,周行便收了回來,以防被彭嘯搶過。天元匕首周行未曾認主,驅使的能力很弱,稍有不慎,恐怕就無法收回了。 「又詐老夫!」彭嘯剛被宋羽欺詐,心中便很是不爽!手對著周行一指,蓮台劃去,劃出千絲光線,激射向周行。 周行雖不知這千絲光線有何作用,卻絕不會以身示法。他身形化作虛影,朝一邊避閃,但那光線速度疾快,眨眼便是追上。 「破天一指!」周行眼看無法避開,登時停下,直接對著那臨來的千絲光線,一指按去。 氣勢激盪,數丈內,細雨無法寸近,形成空曠帶。真元風捲殘雲般朝手指積聚,碩大的指影瞬間幻化而出,攜著破穿一切的氣勢與那千絲光線碰在一起。 千絲光線均被擋住,更是有無形之力讓光線寸寸崩碎,直達那蓮台之處。 彭嘯臉上露出譏諷之色,口中唸唸有詞,就見蓮台上,千絲光線赫然增至萬絲以上,幾乎匯成一道白色光柱,轟向周行。 與破天一指相碰,指影剎那間淡化,竟是連一刻都無法抵擋。 周行臉上剛露出驚容,這白色光柱已是轟在了他的身上,萬絲光線如萬根針刺,就算是築基後期修士,一旦碰到,也會受傷。 白色光柱霎時把周行的身形完全覆蓋。 彭嘯臉上泛起一抹微笑,這樣被轟中,即使是他,也再難活命。 然而,只見白色光柱中,一道白影脫身而出,飄身在兩丈之上的空中,全身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沒有一點受傷的狀態,充滿著聖潔的氣息。 「怎麼可能!?」彭嘯神色頓時陰沉下去,他這蓮台的光線,尚是第一次這樣無功而返。手一揮,蓮台的光線收回,飛向他的手中。 周行緩緩落在地上,面色平淡若水,心中卻是如大浪滔江,半晌無法平靜,剛才若不是天雲法袍護體,他根本無法完好脫身,更有可能隕落。 一念及此,周行的目光凝重了起來,朝那蓮台看去,從這法寶的氣勢判斷,顯然還未到真正的法寶的地步,但在這築基中期修士手中,竟發揮出如此大的威能,比周行用那靈級法寶天元匕首的威能大了何止一籌。 而身上的天雲法袍,周行則能夠發揮出兩三成的威能,周行心思連轉,想到:「偽法寶雖不如法寶,但在築基修士手上,能更好的發揮出威能,甚至全部。而法寶則難以發揮,以我的修為,靈級法寶更是連半成的威能都難以使出。這輪迴宗老者有此法寶在手,我不是對手!」 彭嘯沒有急著出手,打量著周行身上發著白光的衣服,神色一動,驚道:「這是防禦法寶!凡級六品以上的法寶!小子,是不是!?」彭嘯心中激動起來,他做夢都想擁有法寶,只是以他的能力,即使傾家蕩產,也是換不到的。 「剛才這小子那匕首恐怕也是法寶!兩件法寶,一攻一守!這小子好大的福分!」彭嘯暗暗吃驚,同時心生大喜之意,若是這些法寶落到他手上,豈不是寶與良主,當屬妙哉! 第二百四十章 於梁派 「是又如何?」周行淡淡道,看著彭嘯,沒有急著再動手。心中卻是鬱悶,他並非不想動手,而是根本不知道什麼攻擊會對這老者造成威脅,就連天元匕首都是無功而返,那築基後期妖禽的尾羽同樣是沒有什麼大的作用,破天一指面對那蓮台法寶,連抵擋之力都無。 周行視線轉移到蓮台法寶上,這法寶讓這老者的實力把他壓得死死的,當然,若是他想逃,有天雲法袍護身,青雲傘輔助,全力之下,這老者未必能再追得上他。可是,倘若如此,這老者轉身去尋宋羽二人,那就麻煩了。 思緒轉動,半晌沒有想出辦法,周行表面上依舊平靜,彷彿有著強大的信心。 彭嘯見此,心下嘀咕:這小子莫非還有什麼後手?否則怎麼會沒有一點擔憂之色?難道是想詐我,實則黔驢技窮? 周行一襲白衣,不染塵埃,細雨在身邊避開,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 兩人互相猜忌,周行在想著如何出手,彭嘯亦是如此,他不知道周行有什麼後手,蓮台法寶又無法攻破周行的防禦,又該用何手段? 一時間,盡皆沉默,只有雨聲,和著風聲。 濛濛細雨在兩人中間橫穿,輕風陣陣,白衣青年和青衣老者皆是紋絲不動,身上的衣服未起一絲褶皺,未沾一點雨露,似神仙中人,如此畫面,竟是詩意濃郁。 突然,青衣老者手中蓮台激射到上空,千絲萬絲光線打破了這詩畫般的意境,如密雨般傾倒向白衣青年。 同一時間,白衣青年也動了,他躍到半空,身體驟然旋轉起來,無數的雨點「涮涮涮」連成一串,密密麻麻,與那光線觸碰,雨點頓時冒出白煙,那光線似乎無盡,白衣青年身體旋轉不停,丈許方圓的雨滴全數被打向那光線,彷彿化作一道水幕。 然而,須臾之間,光線已是到了白衣青年近前,他身上冒出淡淡的白光,光線卻是無法傷到他。 「你能擋得了一時,老夫不信,你能擋得了一世!老夫就陪你消耗真元!」彭嘯冷聲說道,手中掐訣,那蓮台法寶的光線似無窮無盡,一直糾纏在周行身上。 天雲法寶不愧為真正的法寶,白色如絲綢的布料上,在光線之下,沒有出現半點破損。但是,周行卻皺起了眉頭,他感覺到丹田中的真元,在不斷的減少,這樣下去,用不了片刻,就會真元耗盡而亡,更是有著衝擊之力,讓周行本身也極不好受。 周行的身影,忽東忽西,那蓮台法寶的光線如影隨形。 「不行了,真元已消耗近半,再不走的話,恐怕真得隕落在此!」周行臉色略白,已是決定離開,心下有個強烈的念頭,定要找到一件適合自己的法寶!他決定,用身法,把這老者帶到遠處,為宋羽二人再爭取機會。 周行身形一閃,就趁著天雲法袍傳來的一股推力,準備朝遠處掠去。 「你若逃走,老夫不會來追,立馬去尋那二人!」似看出周行的念頭,彭嘯冷笑一聲。 周行登時臉色大變,再也無法平靜,想不到這老者居然把他的想法猜透,目光一閃,當下沉聲道:「你會後悔的!」他腳下一動,竟是朝著彭嘯的方向奔去,同時,手中多了一個銀色圓球。 彭嘯自然注意到周行的動作,見那銀色圓球,面上一驚,「莫非又是法寶!」他猜疑心起,腳下生出幽光,朝後退去,同時驅使蓮台繼續攻擊周行。 半晌後,兩人已是一追一退,到了數十里外。周行追不上彭嘯,暗自惱怒,他本打算與這老者接近時,讓銀色圓球自暴,而他憑著天雲法袍,最多受重傷,卻不會死。為了救下宋羽和莫強龍,周行也只能如此了。 而在那蓮台攻擊之下,周行的真元又去了兩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老匹夫!你可敢停下與周某一戰麼!」周行厲聲喝道,想要激彭嘯停住。 他這一聲,更是讓彭嘯起疑,對那銀色圓球大生忌憚,冷笑道:「甕中之鱉罷了!憑何讓老夫與你一戰!無知小輩,莫不是以為得到些寶物,就能勝得過老夫?!」彭嘯依然是朝後退,根本不與周行拉近一點距離。 「哈哈!老匹夫!看來你是王八膽子,嚇得縮頭,不敢與周某一戰了!」 「小兒滿口胡言!若想激怒老夫,那就白費心機了!」彭嘯冷聲回道,速度根本不減。 周行陰沉著臉,這青衣老者,人老近妖,他此時若再不走,就危險了。想到宋羽二人,周行心中又是一沉。 「縱使我堅持到死,這輪迴宗老者依然會去尋找宋師弟二人!難道我要看著這老者去殺宋師弟二人嗎!」周行神色變幻不定,他感到萬分的無力,就算他死,都無法救下宋羽二人。 「來者止步!此處為於梁派所在!」一聲清朗之音,從遠處傳來,這聲音渾厚有力,至少是築基修士的修為。 「於梁派!」彭嘯面色微驚,關於此派他還是知道一些,有兩位金丹修士坐鎮!在沒有糾紛之下,他自然不想惹上此派。當即,彭嘯身子憑空一折,朝另一方掠去。 周行一怔,這名字他聽著十分耳熟,立刻就想起了孟耀天所說,望向那方,神色一動,生出一個念頭。隨即發現那青衣老者折向另一方,不再猶豫,頓時停下,衝著那方,洪聲叫道:「祈雲弟子,請求相助!」 聲音浩浩蕩蕩,把周圍的細雨都震得亂飄。 彭嘯見周行不走,也是停下,聽到周行的話,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你是祈雲弟子?」聲音傳來,似乎有些吃驚。 「是!請前輩相助!否則晚輩難逃隕落。」周行心中一喜,連忙回道。 此話一出,彭嘯當即重重冷哼,道:「於梁派的道友,此人詭計多端,定是想要欺詐於你,萬萬不可相信!」 那清朗的聲音沉默了,半晌未回。 「小子!不要再耍詭計了!給老夫受死吧!」彭嘯驅使蓮台法寶,光線猛地增多了一些。 周行大感吃力,臉色更加蒼白,真元減少的速度更快,他怒視著青衣老者,準備馬上離開,逃出生天再說,至於宋羽二人,說不定到了點海宗訪市附近,也能化險為疑!周行已經為他們爭取了不少的時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恰在這時,那清朗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說是祈雲弟子,可有證明?」 周行眼露驚喜,大喝一聲:「元劍!出!」 「吟……」一道金煌煌的三尺劍鋒射向半空,發出清亮的劍吟之聲,在半空盤旋。 「於梁派道友!莫要被騙!」彭嘯額頭皺起黑線。 突然,一聲同樣金光四射的元劍從不遠處直射而來,同時那清朗的聲音響起:「師弟,還不聯手除掉此人!更待何時!」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助 話音未落,那元劍帶著一聲長嘯,所過之處,細雨回捲,頃刻即至。 此元劍金光燦燦,比之周行的元劍顯得凝實了許多,始一至此,就帶著一股開天裂地之勢,疾衝彭嘯而去。 來勢太快,彭嘯尚來不及說話,面色陰沉的猛一揮手,那蓮台法寶飛射而回,在身前放出萬絲光線,朝那元劍激去。 「疾!」見於梁派的人相助,周行自然大喜,他的元劍登時從另一方射向彭嘯。 彭嘯雖驚不亂,兩手忽一結印,身上真元暴動,更有幽光泛出,霎時間凝聚成一柄大斧,這大斧似有萬斤之重,週身幽光覆蓋,彷彿凝成實質。沉重的氣息從大斧上散出,宛如其上有著無匹的力量。 「魂兵重斧!疾!」 「嗡」幽光大斧徑直朝著周行的元劍迎去,兩者相交,竟生出尖銳的金屬碰撞聲,分合擊撞,難分難解。 這時,一聲呼呼風嘯,一道身影似踏在半空之中,在遠處,掠雨馳風,周行還未及辨清模樣,就聽那人聲音清朗的斷喝道:「師弟!莫要讓此人脫逃!否則是非不斷!」 「是!」周行連忙應喝一聲,心中一動,右手朝著四周憑空一抓,丈許之內的雨滴驟然朝他手中積去,他以手化掌,運起「摘葉飛花」的功法,朝著彭嘯一拍,百餘顆雨珠,盡數劃向彭嘯。 彭嘯一聲怒哼,一抖衣袖,就見地面上的泥水飛濺而起,擋住了所有雨珠,口中厲聲急道:「於梁派道友!你中了此人奸計!」 「胡說八道,我派功法,我怎會不熟悉!廢話少說,把命留下!」那身影眨眼間已是更近,是位三十餘歲的男子,劍眉星目,身穿一襲藍衣,瀟灑倜儻,一臉豪爽模樣,踏著飛雨而至,宛若神仙中人,修為同樣是築基中期。他餘光瞥了周行一眼,隨即右手掐動劍訣,喝道:「元劍分!」 那被蓮台萬絲光線束縛住的元劍,驀地一聲清嘯,從光線中脫離,疾速掠到高空,劍身一晃,一化為二,一左一右,再次攻向彭嘯。 「哼!」彭嘯怒不可遏,對於周行憎恨之極,瞧見兩柄元劍劃來,他一揮蓮台,蓮台上光芒大作,飄離到他的頭頂,萬絲光線化作一層光幕,把他罩在其中。元劍斬在光幕之上,竟是被彈射而回,雖然光線被崩潰許多,但蓮台瞬間又是補上,短時之內,無法破除。 「不管你是否於梁派的弟子,老夫也要先取你之命!」彭嘯對那藍衣男子的元劍攻擊竟是毫不理會,任憑劈在蓮台所化的光幕之上,他的臉色微微泛白,擋住這元劍的一擊顯然是會令他耗費不少真元,但此次他領命出來,實不想回去讓何坤失望,加上對周行之恨,所以寧可受些傷,也要擊殺周行。彭嘯腳下生出幽光,身影忽地化成一縷幽影般,撲向周行,快的出奇。 那藍衣男子見自己的元劍攻擊無果,微微一怔,目光緊盯向那蓮台,驚道:「偽法寶!至少是凡級四品以上的偽法寶!師弟!小心!」邊說著,他驅劍阻向彭嘯,同時朝周行奔去,想要幫周行。 周行瞧見彭嘯掠來,神色平淡,他一手捏著數張高階的金剛符篆,天雲法袍上白光華華,站在細雨之下,一動不動,卻是把銀色圓球拿在手上,口中呼道:「師兄!莫要過來!」 聞言,藍衣男子詫異的停下,盯著周行手中的銀色圓球。 彭嘯目中閃過一絲寒光,竟然也是停下,瞅了眼那銀色圓球,感覺有些發毛,特別是周行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更是讓他驚疑不定。彭嘯站定,臉上泛起微微的冷意,仍是不顧那元劍,以蓮台護身,而周行的元劍,也被他施放的魂斧所攔。彭嘯兩手再掐印,幽幽的光芒浮現而出。 周行只見他掐的印訣有些熟悉,似那江原道曾用,一邊警惕,一邊趁機吞下一粒回元丹,這回元丹已用小瓷片提升至上品,但周行只餘下幾粒,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想浪費。雖有小瓷片在手,也不知道去哪裡能換這回元丹,至少點海宗的坊市根本未見這類丹藥。 上品回元丹,剛一下腹,溫和的能量散開,讓周行快要枯竭的真元,開始迅速的回復。 「魂術!萬骨枯!」彭嘯手中,幽幽的光芒赫然暴漲,彷彿化成了河浪,傾倒向周行。那幽光如浪潮,所過之處,泥水絞動,草木瞬間枯黃,成了粉末,蜉蝣死絕。 「術法神通!」那藍衣男子驚叫,其意是提醒周行,他兩手一招,元劍竟朝他手中飛回。 見那幽光如潮,浩浩而來,周行施展掠影步,向後退去,但那幽光如影隨形,見勢而漲,翻湧起丈高之上,鋪天蓋地般的襲來。眼見無法脫身,周行面色微冷,登時止步,面向那來勢洶洶的幽光,心中生出怒意!他尚是練氣時,就敢與築基修士相拼,如今已是築基,卻被這青衣老者,逼的打也不是,走也不成!投鼠忌器,很是狼狽,壓抑在心頭,便是呼吸都感到困難。此時,有藍衣男子相助,周行心中有了決定:「定要除掉此人!」 一念及此,周行眼中露出殺意,猛地伸出一指,粗大的指影帶著破竹的氣勢對向那幽光,他知道破天一指能起到的作用不大,一指點下,手中多了一把低階中階的符篆,足有四五十張之多,毫不遲疑,揮手間,五行術法,金木水火土,浩浩蕩蕩,形成一股呼嘯的術法之風,滔天駭然之勢,緊隨破天一指後,與那幽光相抗。 這些符篆雖然都不過凡級三品,但相當於數十位接近練氣中階的修真者,同時全力出手。 其勢浩然!狂風倒捲!細雨剛一接觸這十丈之內,便立刻蒸發成霧。 那藍衣男子吃驚不已,先是認出周行所用的掠影步和破天一指,已然確定周行的身份,見到周行揮符這一幕,心想:這位師弟好生富有啊!一下就消耗數十塊靈石,這種數量的靈石,即便他身為築基修士,也不敢胡亂花費。 生機無,萬枯骨。見到數十張符篆化成的轟然威勢,彭嘯微微一愣,旋即冷笑,初級法術,面對築基修士,只不過一個笑話。 「通」成人般粗大的指影首先碰到幽光,悶響之音傳出,指影把那幽光中按出一道空白,但更多的幽光從旁把指影頃刻掩埋,破天一指的攻擊哧啦啦被幽光瓦解。 隨之,轟鳴聲起,數十道小型的法術匯聚成一道龍卷般的攻勢,與那幽光狠狠的相撞。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向著周圍呼嘯漫延,泥水翻滾,騰空暴濺。 周行身上的天雲法袍白芒亮起,神色平淡,只有目中殺機浮現,凝視著幽光後的彭嘯,同時趁機讓回元丹恢復更多的真元,手中微動,準備待勢而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元劍人境 炸雷隆隆,術光蕩漾,這些符篆所化的法術縱然不強,卻是聲勢浩大,壓下彭嘯的神通。 一個個小法術,如那火球,水鞭,在幽光中不斷消散,似把這些攻擊的生機一一破滅。而幽光也是減弱,蓮台中的彭嘯臉色發白,帶著一絲陰厲,此術雖猛,但消耗太大。 突然,彭嘯眼角一跳,餘光朝那於梁派的藍衣男子一瞥之下,不由驚駭起來。 藍衣男子兩手各持一柄元劍,豪爽大笑,全身冒出一股金光,彷彿與那元劍融為一體,更像是他自身化成了元劍,頭腳成鋒,以身化劍!一股凌厲的氣勢從他身上冒出,他頭頂上空,不知有多少丈的細雨完全盪開,似已經貫穿了雲層。 「師弟!讓你看看我初悟的元劍之境,人境!」藍衣男子朗聲說道,已是看不到他的身影,只看到一柄金光熠熠的大型元劍,其勢,比之周行的元劍,彷彿高了十倍百倍不止。 周行微怔,他腦中浮現出了李均的話:「元劍,劍由心生,以真元凝劍,以意念御劍……元劍分三境界,天境,地境,人境……劍在心,以謂人劍合一;劍為萬物,以謂地劍萬千……至於天境,我也不知道。」 元劍人境!這就是元劍人境麼!周行記得,就連當初隕落的祈雲長老,也只是分出幾柄元劍,而未曾用出這一招。 在那元劍的氣勢影響下,拼在一起的魂斧與元劍忽然停了下來,瑟瑟發抖,似在敬畏。 這時,那幽光把所有符篆法術盡皆吞併,幽光雖淡,卻其勢未消。然則彭嘯心中驚駭,手中印記撤下,把這萬骨枯的魂術消散,不再去管周行,全部的精力集中在了那藍衣男子所化的元劍之上,目光凝重無比。暗自駭然:「劍境!太古劍修的御劍之術!當今修真界,專修御劍之術的人極少,領悟劍境的,我從未聽過!這於梁派,竟然有人領悟了劍境,莫非也是師承太古!?」 藍衣男子的修為本就不下於彭嘯,此時那股氣勢,令彭嘯心驚肉跳。 他剛才真元已經消耗近半,不由生出了暫避之意,周行有寶衣護體,他一時也殺之不了,不能在此白白的耗費了真元,恐怕還有隕落之險。彭嘯腳下幽光大盛,轉身朝遠處疾速掠走,充滿著寒意聲音幽幽響起:「小子!你等著!於梁派!你敢阻攔輪迴宗行事,小心滅派之危!」 聽到這話,周行心神一驚,便準備拿出青雲傘,無論如何也要把此人留下! 「哈哈!滅派之危!真是大言不慚!」卻聽藍衣男子的聲音傳出,這聲音彷彿含著那凌厲的劍意,細雨紛亂。 「咻!」嘯音刺耳欲聾,只見藍衣男子化成的元劍,橫空劃過,拖著一串數丈之長的金光,如蛟龍出洞,閃電雷鳴般沖那彭嘯而去。 這迅雷之速,周行初聞聲音,餘光瞥見這元劍瞬息間劃過數十丈之遠,所過之處,地面泥土翻飛,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轉眼被那泥水淌下,形成一條小渠。 彭嘯雖已是掠向遠處,但一直注意著藍衣男子,見他以身化劍,呼嘯及來,其速遠超過他,頓時大驚,匆忙用出蓮台法寶,化成萬絲光線護體,雙手結印,一層幽光如幕,展於身前。想到曾在古書上看過的劍境威能,鼓嘯心中駭然之下,更是甩出七八張金剛符篆,化成厚厚的金剛護罩,這重重保護,看上去牢固無比。 剛一準備好,就見那劍鋒金芒,如蒼龍之威,伴著厲虎之嘯,須臾即至,劍鋒未到,那破出的氣勢,就令金剛護罩層層崩潰,碎著點點金光,消散無影。 幾層金剛護罩,只一接觸,就碎了五層。代表著這劍鋒的餘勢就達到了練氣高階的全力一擊!隨著劍鋒本體的臨近,其勢更大,剩下的幾層金剛護罩,像是水泡,一觸便破。 彭嘯臉上無法掩飾的露出了驚駭之容,真元朝著手中的印訣狂湧,那層幕光變濃,蓮台之上,再生出萬絲光線,像是把彭嘯包裹在了一個蛋殼之中。 「叱!」巨大的元劍以劍鋒碰到那幕光之上,戛然而止,像是被那幕光所阻,無法前進。瞬間之後,彷彿有瓷器破碎之聲,幕光嘩然碎開,彭嘯登時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紅色褪得一乾二淨。而藍衣男子所化的元劍,捲起一股瘋狂而凌厲的氣勢,劈在了那蓮台的數萬絲光線,斬在了蓮台本尊! 「蓬!」蓮台發出一聲暴碎之聲,萬絲光線齊齊消失,彭嘯不敢置信的臉被元劍泛出的金光完全籠罩。 巨大元劍,以身劃過了彭嘯的所在地,帶著數丈的金尾,直掠到數十丈外才停下,其上金光緩緩淡化,藍衣男子的身影從中露出,他手中的元劍已成一柄,冒著耀眼奪目的金輝。 在這金輝之下,藍衣男子顯得風神俊逸,如仙臨凡,眾生不敢直視。 周行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他目光聚集在藍衣男子手中的元劍,從來沒有想過,元劍有這麼強的力量,他一直認為,元劍只是比較好的功法,萬萬沒料到,能夠看到元劍發威,有著這樣銳不可擋,無人能匹的力量。這種威勢,足以比得上一位金丹修士的普通一擊,掌握這種劍境,同階之內,恐怕再無敵手! 至於彭嘯,周行只是餘光瞥了一眼,就忽視過去,彭嘯所在之地,除了一隻儲物手鐲尚存外,還有碎成數瓣的蓮台法寶,很顯然,彭嘯已死,連身體都被摧毀。 少頃,藍衣男子把元劍收入體內,他面色有些蒼白,看向周行,劍眉一揚,露出爽朗的笑容,向周行走來,所過之處,細雨避讓。「哈哈,師弟,我幫你把敵人除去,你該如何感謝我?」 周行腦中仍是被元劍佔滿,尚有些恍惚,聽到藍衣男子的話,登時驚醒,他對此人是真正的感激,若不是此人相助,他連逃脫都難!宋羽二人也會面臨死劫!而當時,只是看到周行的元劍,此人便能立刻出手相助,光是這次出手,就算得上一份大的人情!若是異地相處,周行也不一定會出手相助,畢竟別人也可能盜修元劍的功法。 想到這裡,周行微微一笑,對著走來的藍衣男子躬身行大禮,正聲道:「多謝師兄相助!若是師兄有什麼要求,只要吩咐一聲,師弟絕不推辭!」他這話出自內心,帶著濃濃的真誠。 「哈哈,我開玩笑的,師弟還當真了不成!此人想要殺害我同門,自然該死!」藍衣男子走到彭嘯的所在地,把那儲物手鐲攝到手中,笑道:「師弟不要把此事太放心上,若真想感謝,這儲物手鐲中的東西就留給我了?一個築基修士的遺寶,師兄可是很眼饞的啊。」 此人話語真摯,性格爽朗大氣,讓人感覺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周行對藍衣男子直接就生出了好感,當下點頭不已,「此物本就該師兄所得,師弟沒有一點意見的。」這話屬實,剛得到一位金丹修士的遺寶,周行還真不把築基修士的遺寶放在心上。 藍衣男子收了儲物手鐲,走到周行近前,在周行身上略一打量,見周行身上衣服沒有一點痕跡,想到剛才周行衣服生出光華,心下略有些詫異,旋即又似想起什麼,不再去注意衣服的事,笑道:「師弟,不知你是祈雲哪派之人?怎會出現在此?」對於本派的築基修士,藍衣男子自然全都認識。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袁旭陽 元劍回到周行體內,他微微歎了口氣,眼神黯淡,「不瞞師兄,我離開祈雲,出外遊歷已有數年了,前些日子方才得知祈雲脫離華雲宗,並且遭逢大難,劃分五派。」周行的聲音帶著一縷悲傷,雖然話語不盡實,但卻是有感而出。 畢竟此去經年,物是人非了。 藍衣男子沉默了一下,而後爽朗的大聲笑道:「已是過去了,師弟不要再為此神傷!我等修真者,追尋天道,悟透自我,些許挫折,自當一笑而過,何苦自尋煩惱,束縛本心!」他的笑聲激盪在這天地間,令那陰沉的天,似澄清了剎那。 周行看著藍衣男子,後者笑容乾淨明快,聞聽笑聲,只覺壓抑在心中的不爽盡皆而去,被其感染,不由也是暢快的大笑兩聲,把胸口的鬱結通通吐出。 「敢問師兄姓名?」 「我名袁旭陽,師弟又如何稱呼?」 周行目光微微一閃,心想:若是說出真名,可能會有麻煩。 餘光注意到那濛濛細雨,滴落地上,把所有的灰塵浸泡,融匯成泥漿。於是腦中靈光一閃,微笑道:「師兄稱呼我為『雨塵』便是了。」 「雨塵?」袁旭陽四下一望,大笑道:「師弟此名,可真是符合眼下之景,細雨泡輕塵。」轉而又問道:「雨塵師弟的師尊不知是哪位長老?咱們祈雲分派之時,基本都是跟隨各自師尊。」 「袁師兄,當初我離派時,只是練氣修士,師尊乃是一位築基修士,也不知去了哪裡。若是袁師兄不嫌棄的話,請引薦我加入於梁派吧。」周行把師尊之事直接代過,重點放在了後一句話。 果然,袁旭陽高興的笑道:「師弟願意進入於梁派,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也不用引薦,長老們如今都在閉關,門內之事,師兄都可以做些主的。」 「那此事就多謝袁師兄了!」周行抱拳謝道。 這時,袁旭陽看向那彭嘯身死之地,手一招,那裂成數瓣的蓮台飛了過來,落在他手中,不解道:「師弟,此人修為高深,這偽法寶也是達到了凡級四五品,剛才此人還聲稱為輪迴宗,我來此地也不過年許時間,除了這周圍的一些名氣較大的門派,別的都不甚所知。師弟是怎麼與此人相爭的?」 周行微怔,原來這袁旭陽根本不知輪迴宗,就願出手幫他,心道:此人性格豪爽,不拘小節。實力之強,也遠勝於我。若換作別人,恐怕很難會出手相幫於我的。不由對袁旭陽感激更深。 「此事原由……」周行略一遲疑,因為牽掛著宋羽二人,但又不好立刻離去,想了想,便把在巖壁那裡與沈龍相鬥,以及有關魂修和這彭嘯之事,簡短的說了出來,這些事情都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半晌,袁旭陽已是瞭解了事情的始末,聽到周行一連數次與這輪迴宗之人相鬥,更有生死危機,登時怒氣填胸,暴跳如雷,「師弟!走!我陪你去輪迴宗!滅了他們!」他一抖衣袖,一把拉住周行的手臂,一副就要沖去輪迴宗的樣子。 周行嚇了一跳,連忙甩開手臂,連道:「師兄,你不要衝動,那輪迴宗說不定有強者存在!」 「哼!一個沒聽說過的宗派,能有多強!師弟差點那群修真敗類逼得走投無路,這氣必須得出!」袁旭陽怒聲說道。以他的劍境,就算是遇到築基巔峰修士,也不會有一絲懼怕。 周行啞然,覺得袁旭陽說的有理,但他感覺那輪迴宗,並非就那麼簡單,此事不能急。他念頭一轉,忽道:「袁師兄,那你可知道輪迴宗的具體位置在哪裡麼?」 「怎麼?你不知道輪迴宗的位置?」袁旭陽訝道。 周行搖搖頭,見此,袁旭陽道:「那好!師弟,你與我回派裡,等咱們打聽出輪迴宗的詳細,再商議此事,到時把派裡的幾位師兄弟都拉上,直接滅了那輪迴宗。」 他這話,讓周行心中頗是溫暖。已經在這裡耽擱了少許時間,因為牽掛著宋羽二人,周行略一沉吟,便道:「袁師兄,還有兩位同伴等我,師弟需要先行一步,待一切事了,再來與師兄相聚!」 「行!師弟處理好自己的事後,再回來找我,這兩月,都由我守護於梁派。」袁旭陽點頭應道,忽然看向手中的斷裂的蓮台偽法寶,扔向周行,道:「這偽法寶雖然損壞了,但還能提煉出些材料。我有元劍在手,這些偽法寶對我無什大用,不如師弟留下吧。」 周行接過幾瓣蓮台,暗自失笑,他連靈級法寶都有數件,普通法寶也有,從閒鶴上人處得到的材料極多。這損壞的幾瓣蓮台,還真有些雞肋。 「那就多謝師兄了,師弟告辭!」周行也不推辭,收下後,當下身形一展,疾掠而去,雖然宋羽二人沒有受什麼傷,但還是盡早趕回去為好。 袁旭陽站在原地,等周行的身影消失後,就轉身朝回走去,摸著手中的儲物手鐲,臉上掛著笑容,「這次收穫好像不菲啊,那雨塵師弟似隱瞞著姓名,不過這又與我何干呢,只要沒有對於梁派做出不好的事便行。」 短短片刻之後,這裡打鬥的痕跡,被泥漿覆蓋,細雨沖涮,不知這一場綿綿春雨,又要下到什麼時候。 位於周行曾呆過的巖壁數百里範圍內的一處深山之中,莽莽森林裡,有一處霧氣漫林地帶,此乃迷陣! 透過這迷陣,豁然是一處奇異之地……許多石洞緊密相連,有十數里之長,形成一條臥龍狀,這石洞之上,還有著一層幽光,不時的閃爍,顯得詭異無比。 在某個石洞所構成的石屋中,一層幽光把石屋完全的籠罩,一位穿著短布的褐色衣服,約有三四十歲樣子的中年人盤坐在石凳上,雙眼闔著,正處於修煉之中。 此人,正是何坤。 「師尊,沈龍求見!」聲音在何坤耳邊響起,他也不睜眼,淡淡道:「你不好好休養,出來做什麼?」 「弟子已經休養好了,有事請教師尊。」 何坤睜開眼,道:「進來吧。」 一面牆壁的幽光出現一圈漣漪,出現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口子。在外面,一名二十餘歲的青年站在外面,恭敬的躬著身子。 青年走進來後,那牆壁上的幽光重新縫合,青年躬身道:「多謝師尊。」 何坤臉上稍稍泛起一點溫和之色,沈龍是他的弟子,天賦極佳,能夠在十餘年就達到這般地步,在眾多長老的弟子中,算是第一,為他大漲了臉面。 他記得,當初把這孩子從西海的海嘯中救出時,這孩子還只有不到八歲,轉眼間,就已長這麼大了。 「有什麼事,說吧。」何坤道。 沈龍道:「師尊,我想請你讓彭師叔回來,並且取消對那人的擊殺令。」 何坤一怔,冷道:「那人讓你重傷,又斷了你的鐮刀,你還為那人求情,莫不是在說笑話嗎!?」 「師尊!我不是為那人求情!只是……我想要親手殺了他!幾日之後,我會閉關,直到築基方才出來!到時將血刃那人!」沈龍聲音發寒,讓這石屋之中,掀起一股冷意。 聞言,何坤方露出笑意,「這才算是我的弟子,身為輪迴宗之人,絕不能對外人有慈悲善意!否則,就不配稱為魂修!」 「弟子明白!」沈龍點頭。 何坤看向沈龍,目中閃過幽光,道:「你早已到了練氣巔峰,這次重傷恢復,倒是一個突破的契機,這固魂金髓,你拿去吧,一定要築基成功!」說著,一隻小瓶飄向沈龍。 沈龍激動的接過小瓶,正要拜謝時。就看見何坤的臉色猛地大變,登時站起身,驚叫道:「不可能!彭嘯留下的一絲魂氣消失了!」 沈龍眼睛一瞪,露出不可思議之色。魂氣消失,代表著彭嘯隕落!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甦醒 雨勢漸弱,但卻不休不止,纏纏綿綿,帶著春意,沐浴花草,潤澤芬芳。 脫離袁旭陽的視線後,周行就拿出了青雲傘,雲霧騰起,馳風疾掠,半個時辰後,便離點海宗訪市近了。這一次,他在宋羽身上留下了一絲牽引符的氣息,順著方向,在點海宗訪市外的一處樹下看到了宋羽二人。 宋羽淋著細雨,雨水在他的頭上淌下,汩汩成泉,他真元枯竭,本元耗損,正服下丹藥,一半精力恢復丹田,一半精力隨時注意四周。 莫強龍的身體被放在樹枝上,被宋羽用自己的衣服遮在上方,倒是避開了大半的雨。 周行見他二人這個樣子,心中輕歎,無聲無息的停在兩人身邊,雙手一揮,真元蕩起,數丈之內,再無一絲雨水,地面上的泥水外流,眨眼間,已是出現一片乾淨的地面。 宋羽驚醒,睜眼見是周行,臉上的緊張登時褪去,只剩下濃濃的疲憊。 「師兄!」 「剩下的有我,你休息吧。」周行輕聲道,目含關切,用手在宋羽身上一拍,真元流動,宋羽衣服中的水汽瞬間化作蒸霧。 宋羽瞧了一眼莫強龍,然後原地閉目,不再管什麼了。倘若再不恢復的話,很可能會對丹田造成極大的影響。 周行把莫強龍放到地上,雙目淡金之色,觀察著莫強龍的身體。片刻後,淡淡一笑,莫強龍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而眉心中的靈魂透出的光芒,也未有大的損失。 他取出金丹元液,控制一絲湧入莫強龍的眉心處,等待少頃,便發現莫強龍眉心處的靈魂有了復原的跡象,大喜不已。 不過,莫強龍靈魂受過創,一絲金丹元液似有些不夠,周行自然不會吝嗇。 時間緩緩流逝,在數個時辰後,莫強龍的靈魂已是復元了,剩下的,就要等靈魂與肉體重新融合,恢復意識。 周行坐在地上,心情放鬆,救下了莫強龍,壓在心頭的重擔一下子便去了許多。剩下的,便是父母與祈雲真人了。 他看著那天空降下的片片細雨,腦中浮現出在祈雲山腳下做外功時,挑水的辛苦日子,一天十擔,特別是前一月,對於周行來說,幾乎是拼了命才完成的。如今想起,真像是昨日之事。 「想不到,祈雲一脈成了這樣,於梁派來了這八國盟中,另外四派,又在哪裡呢?」周行想著,自然又記起了孟耀天所說的那場大戰。 數千修真者的大戰,周行很難想像出究竟是多麼慘烈,總共十數位金丹修士,數百位築基修士,數千位練氣修士,這樣多的修真者,不知隕落了多少人,有多少靈魂在冥冥中望著這個世界。 他們很多人,注定沒有周行這樣,能夠找到金丹元液這種寶物去救他們。而肉體毀去的低階修真者,幾乎沒有了復活的希望。 「李均師兄……」周行長長歎了口氣,就算李均的肉身靈魂還在,這麼久也早已腐爛了,他無法救。 「希望秦志遠還好好的活著。」周行唯有祈禱。 在這綿綿春雨的陪伴下,周行整理了這次與彭嘯相鬥的經驗。 「八國盟的築基修士果然藏龍臥虎,以往我自認為在身法方面,加上青雲傘後,就算是築基後期的修士也難及,想不到那彭嘯僅僅築基中期,不用法寶相助,速度就堪堪比上我。更是把偽法寶運用的極是巧妙,其打鬥經驗豐富,我,遠不是對手。」 「倘若想要勝過彭嘯的話,我還得把築基境界完全的穩固下來,並且找到一件適合的偽法寶,還需練習打鬥的經驗,這樣或許能夠與彭嘯一拼……不過……」 周行眼前,浮現的是袁旭陽那以人化劍,氣勢如虹的一幕。 「元劍……人境麼,太強大了!那等攻擊力,已是能夠與銀色圓球的爆炸力相提並論,而銀色圓球還需要機會才能使用。當時袁師兄的速度也是極快,遠勝於我。一擊之下,那彭嘯便隕落的連身體都不剩,就連凡級五品的偽法寶都被那一擊給斬成幾瓣……」周行心中湧起熱血,「若我能夠學會人境,實力定是暴漲數番不止!還有,元劍分人境、地境、天境……僅僅初悟人境就能如此厲害,那若能夠再悟得地境和天境,豈不是……」 周行無法想像悟透那地境和天境能有多厲害,僅那人境,就令周行熱血沸騰。 許久,周行方才平靜下來,他記起,彭嘯使出的那「萬枯骨」的術法神通,也是厲害無比,周行用出數十丈符篆的攻擊以及破天一指,都僅能抵消這神通的一小半威力。 「術法,練氣修士所能使用的火球之類的,便是術法的入門。術法神通以五行為基礎,卻並不限定於五行之術。陰陽可為術,一草一木皆可化為術法。術法是以超乎自然的力量帶動天地間的某種力量所引發的,包括真元,靈魂之力。而術法神通,則代表著厲害的術法。但越是厲害的術法,越是難學。功法,則是純粹以自身真元為引。憑本身施展。」 術法與功法,在太古時有著明確的劃分,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多把功法和術法結合在了一起。 如今修真界,只有築基修士,才會嘗試去學習純粹的術法神通。 周行心中明白,他想要學習術法神通,恐怕需要漫長的時間領悟,不似功法能夠較快的學會。 雨,漸漸停了,日出東方,金光染遍了大地,輕風煦暖,雨後的空氣怡人,澆灌飽了的樹木花草,散發著清香,夾雜在一起,便是森林的味道。 周行輕輕嗅了一口氣,忽聽到一聲響動,眼睛一亮,起身回轉,來到莫強龍身邊。 已經過去了兩日,在他算來,莫強龍也該到了甦醒的時候了。而宋羽,在丹藥的幫助下,恢復的很快。他同樣聽到聲音,見周行到了莫強龍身旁,【wWw.WRsHu.cOm】立刻臉露緊張之色,連忙站起身走了過來。 「師兄,莫老伯要醒了?」 「嗯。」周行笑著點點頭。兩人盯著莫強龍。 只見,莫強龍胸口伏起,手腳微微抽動,眼珠在眼皮下轉動,傳出了心跳聲,呼吸聲,落在周行宋羽耳中,有如仙樂。 過了一陣,心跳聲和呼吸聲在慢慢的加快著,全身的抽動也越來越猛烈。少頃,莫強龍全身一顫,完全的停止了下來,接著他猛地坐起身,重重的喘著氣,眼睛瞪圓,同時,一股強烈的氣勢從他身上湧起,這氣勢帶動著莫強龍懸浮了起來,直升到了丈許之高。 「他怎麼了?」宋羽急道。 周行也是驚訝,眼中金光掠過,突地泛起喜色,「他要突破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金城 橘紅的晨陽,冉冉升起,含羞帶臊,明艷動人。 莫強龍懸浮在丈高的半空,以他為中心,大風捲起,落木簌簌,枝間的露水彈跳而起,啪啪啪的打在四處。 周行和宋羽退到了遠處,兩人心喜萬分,臉上泛著笑容。 「師兄,莫老伯怎麼會剛醒就突破呢!他以前可是連真元都未曾修練出來。」宋羽笑逐顏開,又有一點疑惑。 周行低眉一想,笑道:「這段時間,一直用丹藥幫莫老伯恢復生機,許多能量定是潛藏在體內,加上那金丹元液,除了修復靈魂外,其餘的能量或是幫莫老伯的肉體直接突破了壁障,這一次,莫老伯是因禍得福啊!」 宋羽偏頭,看著周行一臉開心的笑容,笑容下,那初次見面,少年稚嫩的氣息,蕩然無存了,在這半月的不見的日子裡,這個年紀不大的師兄,似乎成熟了許多。 「師兄,此番你辛苦了。」 「能救莫老伯,都是值得的。」周行笑著,在那金色的餘暉映襯下,滿臉潤紅,燦爛如陽。 兩人等待半晌,那風勢漸弱,懸浮在半空的莫強龍緩緩落在地上,在他的身體外,是一層髒臭的雜質。 周行連忙走到近前,雙目泛金,打量著莫強龍。宋羽稍後而至,一臉喜色,帶著少許緊張地問道:「莫老伯,你醒了沒?」 莫強龍沒有回話,身體無半分動彈。 宋羽臉色一變,瞅了周行一眼,剛要準備說什麼。就聽一聲重重的噴嚏聲,如春雷炸響,讓宋羽耳中隆隆作響,腦袋一陣暈旋,與此同時,兩道黑色淤泥從莫強龍的鼻中噴射而出。 宋羽甩了甩頭,剛從暈旋中清醒,就見一團漆黑的東西迎面而來,速度之快,避無可避,瞬間就打在了他的臉上,啪啦一聲,沾滿了宋羽的一臉。 周行眼中金色消失,露出黑白的眼眸,裡面含著濃濃的喜色,那聲震響,對他沒有影響,他清晰的看見了這一幕的經過,不禁愕然了一下,旋即瞥了宋羽一眼,臉上的肌肉猛地抽搐起來,想要忍耐,卻越忍越厲,終於是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在這個旭日初升的時刻,刺破晨曦。 叫聲慘烈,林鳥驚飛。 過了半晌,宋羽一臉氣憤的從遠處回來,他找了一處泉水沖洗過了,只是那俊朗的臉上,似乎還殘留著些許印記。 周行瞧見,忍俊不禁。 這時,莫強龍才剛剛甦醒,眼睛眨了眨,鼓噪了一句「什麼東西,弄得老夫這麼難受。」便見他全身一震,體外那厚厚的淤泥般的雜質,霎時朝著四周甩射。 「涮涮」黑泥飛濺。 周行眼角一跳,反應極快的一揮手,一層真元凝成護罩擋在身前,那些黑泥被盡數擋住。周行忽然想起什麼,眼珠一轉,眼向宋羽。 宋羽不止臉上,這一次,全身都被那雜質沾上。 周行的笑聲再也無法控制絲毫,在這片林中,響徹。 當宋羽和莫強龍都清洗乾淨,換上一套衣服後,已是日上三竿了。 三人聚在一起,相關之事,大約告訴了莫強龍,諸多危險,自然不表。 「莫老伯,此次你能邁入修真,並且達到了練氣三層之境。這次因禍得福,真是可喜可賀啊!」周行笑道。 宋羽臉色鐵青,不過在其眼中,仍是透著喜色。 莫強龍已然得知了此事的大概經過,沉默了少許,看向周行,「以後,你若不死,便一直是老夫的主人。」他的話語很輕,卻是讓周行微微一怔。 「莫老伯,主人之稱呼不如就此作罷。」 「哼!老夫一言以出,絕不會改!除非你死了,否則就一直是老夫主人!」莫強龍臉色一板。 周行苦笑一聲,搖頭不語。 隨後,三人朝著附近的一處修真的城市而去。 修真者的城市是由修真者後代的凡人與修真者所組合,更像是一座大型的坊市,只是偏向於凡人和最低層的修真者。一般來說,高階的修真者,是不會到這種城市。 這城市名為,金城,僅是高聳的城牆就極是壯觀。 城門口是普通凡人所守,這些凡人雖不能修真,但顯然學過一些適合凡人的練體術,個個身體魁梧,力大無比。 「前輩,請等一下。」為首的大漢叫道,一臉尊敬的朝著周行躬身一禮,同時取出一個令牌遞給周行,「前輩,此來身份證明,在金城的普通消費,可以憑此令牌一應免費。」 周行拿著令牌,有些詫異。 「哦?還有這等好事?那我們呢?」宋羽眉毛一挑的說道。 那大漢依舊恭敬道:「兩位前輩恕罪,只有這位前輩能夠得到令牌。不過兩位前輩只要跟著這前輩,一些普通消費,同樣可以免費。」 「為何?」周行奇道。 「因為前輩修為達到了得令牌的標準。」大漢回道。 周行微微皺眉,「這令牌需要什麼修為?你怎麼能夠看出我的修為?」 「只要是練氣中階以上的前輩,都能得到令牌。至於前輩的具體修為,晚輩無法看出,是根據這羅盤的感應來判斷前輩是否達到。」 周行注意到大漢手中的一個巴掌大的羅盤,看了一眼,不再多說什麼,與宋羽二人走入金城之中。 城內,與俗世的城市相差不大,叫喊之聲,琳琅的商舖,熱鬧的人群,一應俱全。 不過,商舖小廝所叫喊的聲音洪亮,個個都有著凡俗界一流武者的實力。 「新鮮的鯉龍肉,各位仙人,這邊請勒!」 「靈石碎片,妖獸骨頭,一應俱全。」 「剛剛出爐的精力丹兩顆,價格者得!」 ※※※ 周行三人到了一處酒店,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享受一番美食,即使有辟榖丹,但依舊無法及得上真正的食物可口。三人中,也只有周行,達到築基境界,能夠辟榖。 第二百四十六章 相識 一桌精美的食物,讓許久未曾進食的莫強龍狂吞饞誕,腹中的空虛感,令他迫不及待的拿筷,大快朵頤。 「餓死鬼投胎了!」宋羽譏道,他還在為剛才被莫強龍那臭不堪聞的雜質淤泥噴到一臉一身而鬱悶。 周行微微一笑,真元一引,酒水從酒壺口吐出,形成三線,精準的盛滿三個酒杯,他當先端起一杯酒,朝宋羽和莫強龍舉了舉,笑道:「這杯酒,慶祝莫老伯起死回生,並且達到練氣三層!」 「修真者,也來這一套麼。」莫強龍癟癟嘴,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繼續狂吃起來。 「早知就再讓他躺個一年半載了。」宋羽也是服下一杯酒。 周行啞然失笑,把笑端到口中,略一遲疑,吞入口中。順喉入腹,一股辛辣讓周行臉上一紅,連忙用真元把這酒化解掉。 他看著小巧的酒杯,想起了小時候,曾經二叔來與爹喝酒,偷偷嘗了一口,被嗆的滿臉通紅,連喝幾大碗井水,才好受點。二叔笑著說:「等大富長大了,就得學會喝酒,才能成為真正的男子漢!」而自己竟是搖頭賭氣說:「我一輩子都不喝酒,不要當男子漢了!」 爹和二叔樂得哈哈大笑,那笑聲,彷彿還在耳畔回想。 周行再次倒滿一杯酒,喝下,那清澈如泉的酒,帶著滾滾的熱辣和苦味,鑽入腹中,似在體內灼燒。周行沒有再用真元化解,任憑那股難受感在體內漫延,他的眼眶,在這烈酒的作用下,都泛紅了。 「哈哈!好酒!」周行大笑一聲,拿起那酒壺,掀開上面的紅布,放到嘴邊,朝口中傾倒而下。 莫強龍和宋羽筷子一頓,面面相覷,少頃,宋羽朝莫強龍使了個眼色,莫強龍點了點頭,傳音叫來小二,再要了兩壺酒,擺在桌上。 周行抓著酒壺,喉結跳動,狂吞不已,酒水如浪潮,打在周行的心神,他漸漸有些恍惚了。那不斷入喉入腹的酒水,帶著苦辣,刺激著周行的腹中,有著想吐的感覺。 這是他除了小時候,第二次喝酒,沒有用真元化解,酒水在體內肆意。一壺飲盡,周行放下壺,露出一臉的暢快笑意,只是,他的眼眶更紅了,彷彿有淚水在眼眶中掙扎著想要流出。 這,肯定是醉了!要不然,周行為何會想要流淚? 「大富啊,酒可是好東西!甘甜苦辣,都在酒中喲!你以後有錢了,一定要給爹開個酒窖啊。」爹的話語在周行的腦中迴盪。 隱隱的,有個稚氣的聲音辯駁:「爹!你騙人,酒裡哪有甘甜的味道!」 二叔失笑,「你爹可沒騙你,等你長大就知道了,這酒啊,不僅有甘甜的味道,人生百味,它是一有盡有……」 ※※※ 周行嘴角勾起,笑容更濃,他再次抓起一壺酒,繼續狂吞不已。 酒中甘甜,在哪裡呢? 轉眼間,桌上的三壺酒已是飲盡,不用宋羽提醒,莫強龍再次叫來小二。 那小二早注意到周行這裡,抱著兩罈酒走過來,臉上帶著震驚,回身時,喃喃:「這可是仙家之法所釀,那些仙人們,喝上一壺都醉了,這位仙人可真厲害。」 正午時,酒樓中座無虛席,其中有少數是修真者,大家在看到周行那方桌下堆放的七八個酒壺,對於正在飲酒的周行,都投上一分敬意。光憑這酒,就知道,此人必定不凡。 周行喝酒的速度慢了下來,卻一直未停。多餘的水汽,被體內的真元自行蒸發。只有那酒意,在體內越積越多,久久不散。 喉中湧來的辛辣,漸漸麻木了,那酒水濺在周行的臉上,那眼角處流淌的兩行熱流,或許也是酒吧? 莫強龍和宋羽靜坐一旁,目有擔憂之色,但並未勸阻,對於周行的事,他們多少知道一些。 一位黃衣青年走入酒樓,他面目清秀,身材瘦弱。他眼神在這酒樓的座席中看了一圈,見已經滿了,正要離開時,突然腳步一頓,繼續走進。看他的方向,竟是周行這一桌。 莫強龍和宋羽自然注意到這青年,兩人對視一眼,手中真元凝聚,都是暗自警惕。 黃衣青年走到桌前,緊盯著周行看了半晌。 「閣下有什麼事嗎?」宋羽站起身,開口問道。 黃衣青年忽然一笑,好似雲開日出,有種清朗俊秀的美。「我與周兄相識,想要與君酌酒,不知可否?」 聽到黃衣青年叫出周行的姓,宋羽一愣,看向莫強龍,不知該說什麼。 莫強龍沉默了一下,點頭同意。 黃衣青年毫不見外的坐在一方,眼神從頭到尾都是落在周行身上,他輕聲笑道:「周兄,我來陪你同飲!」 周行在酒意中應道:「好!」他沒有去看此人是誰,在此人的身上,他感覺不到惡意,沉浸的依然是小時候與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黃衣青年招呼小二,再次上了幾壺酒,他看了周行一眼,也是抓起那酒壺,撕開紅布,與周行的酒壺,碰了碰。 「叮!」 「周兄,來!干!」黃衣青年笑道。 「好!干!」周行好似找到了宣洩之處,再次把酒壺與之相碰,大笑中,倒壺便喝。 黃衣青年看了看酒壺,稍一皺眉,亦是大吞了一口,赫然全身一顫,面上升起兩片紅暈,而後被他用真元摧散,心裡暗鬆一口氣。 而這時,周行已是把手中的一壺酒喝完,手上一歪,那壺摔在地上,仿若飛花碎玉,各散東西,其中一塊,竟是朝著臨桌正坐著的一人飛射過去。 那人是位鷹鉤鼻的男子,在那碎壺片飛來時,手一揮,把碎片擊的粉碎。豁然站起身,厲喝道:「差點傷到老子!快給老子賠罪!」 周行沒有理會,他沉浸在酒中,或許聽到了,總之,他抓著另一壺,對著黃衣男子大笑道:「來!再干!」 黃衣男子不知為何,竟也不理會,與周行碰壺,繼續同飲。 宋羽眉頭一皺,不想生事,連忙對那鷹鉤鼻的男子抱拳道:「這位兄台!還請息怒,在下為師兄道歉!」 「你賠罪頂個屁用!讓他給老子賠罪!」鷹鉤鼻的男子嚷道。 「張口閉口就是老子!你這畜生是誰老子!這人是老夫主人!」宋羽還未吭聲,莫強龍卻是暴怒起來,他手中一支筷子直接扔出,「嗖!」的一聲化作影子激射向那鷹鉤鼻的男子。 莫強龍如今已是練氣三層,數十年的練武經歷,讓他對於真元控制的極好,這一支筷子含的真元不多,速度卻快,目標是那鷹鉤鼻男子的肩膀。 鷹鉤鼻男子不屑的冷哼一聲,兩指伸出,疾快的把那支筷子夾住。 宋羽臉色一變,他忽然注意到那鷹鉤鼻男子在腰間插著那枚令牌,急聲提醒道:「小心!他有令牌!至少是練氣中期的修士!」 「小子還挺有見識的!老子先送你一程!」鷹鉤鼻男子一揮手,夾在手中的筷子,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咻」射向宋羽。 莫強龍終於是驚怒起來,但是他修為不及鷹鉤鼻男子,更是剛到練氣三層不久,如何能攔得下那支筷子。 而宋羽呢,只是練氣一層的修士,更是不可能憑自己擋住那筷子。只是宋羽雖驚不亂,手中瞬間多出了一張初階金剛符,化作一層護罩擋在面前。 那筷子在護罩前被阻,破成粉末,撒落下去。 「初級金剛符篆!」鷹鉤鼻男子冷笑著,身形一動,竟是朝宋羽撲來,初階金剛符能阻得了筷子的攻擊,但他本身的攻擊,絕不可能輕鬆阻止。 「還不住手!」就在這時,一聲重喝聲震得這酒樓都是一顫。 那鷹鉤鼻男子面色微變,停了下來,朝酒樓門口看去。 在酒樓中,那些凡人和低階的修真者已是到了門口,圍在一起。突然在門口散開,一位穿著金袍的中年人,所過之處,人群分開,走入酒樓之中。 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位,同樣穿著金袍的男子。在這金袍上,刻著一個篆字「金」代表著這三人的身份,乃是金城中負責城內安全的修士。 是酒樓的老闆發現不對,立刻派小二發出信號。 為首的金袍中年人,站在酒樓門口,目露精光,掃視了一圈幾近空蕩的酒樓後,最後落在了鷹鉤鼻男子身上。 「幾位道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竟在金城動手,莫非不知道金城城規嗎?」金袍中年人走入酒樓,後兩位金袍青年則在門口守著。 「羅道友!近年不見,原來道友已是成了金城的供奉。不知可還記得李某嗎?」那鷹鉤鼻男子帶著一絲笑容說道,語氣中,有著一點拉攏關係的意思。 金袍修士看向那鷹鉤男子,略一沉吟,臉上也是泛起了一抹淡笑:「原來是李道友,羅某自然是記得,數年一別,想不到在這裡遇見李道友。不知李道友與這幾人,發生了什麼間隙?」 第二百四十七章 鬧事 酒樓外,人群扎堆,接耳細語。 「那姓李的仙人和羅仙人認識,還是有令牌的,看來那夥人要遭殃了。」 「我剛才就坐在旁邊,也是那喝酒的仙人不對,酒壺碎了,濺到那李仙人,應該道歉的。」 「這話就錯了!那喝酒仙人的朋友已經道過歉了,是李仙人得禮不饒人!」 「好一陣子沒有看到仙人鬧事了,終於有戲看啦……」 ※※※ 人群中多為凡人,即使說話聲再小,落在修真者耳中,也是清晰可辨的。 聽到金袍中年人自稱還記得自己,鷹鉤鼻男子臉上的笑容更盛,他雖然得到令牌,但只不過剛邁入練氣四層而已,而這羅姓中年人,據他所知,已是練氣六層的高手,差之一步就要邁入練氣高階。 對於金城這個普通的修真城市而言,練氣中階就是少有的存在了,至於練氣高階,更是鳳毛麟角。當然,若是放在坊市之中,自然不一樣。不過坊市卻只是修真者們短暫停留交易物品的地方,絕大多數修真者們,平時都是閉關修練,極少會出現在外。所以,在這種修真城市,想要出現一位高階修真者,實屬少見。 為了拉攏修真強者常駐城中,因而給練氣中階以上的修真者送上令牌,免去普通的消費。至於練氣低階的修真者,修真城市中則並不缺少。 鷹鉤鼻男子突然看向周行幾人,氣憤道:「羅道友,此事可不是我所挑起的!這幾人,喝酒鬧事,差點以酒壺碎片傷及我命!李某只是想討個道歉,誰料這幾人竟惡語中傷,甚至向我攻擊。幸好李某見機的快,否則在這金城中吃頓飯,便是隕落在此的話,恐怕對這金城的名譽也是受損不小的。可見這幾人居心不良,定是包藏禍心!若是不嚴懲的話,對李某事小,對這金城的名譽事大!」他說的義正言辭,真誠無比! 金袍中年人聞聽,神色不變,心裡卻是暗罵不已,他與此人曾有接觸,自然也對此人的性格有幾分瞭解,這一番話危言聳聽,能有兩分屬實便難得了。羅姓修士把目光看向周行四人。 宋羽一襲黑衣,站在那裡,皺著眉頭,似想要分辯。那老者莫強龍一臉怒笑,手中只拿著一隻筷子。 而另兩人,白衣周行與黃衣男子仍是旁若無人的提壺飲酒,竟是大笑起來。 「痛快!原來酒中真有一絲甘甜!來!干!」周行抓起酒壺,酣暢大笑,與黃衣男子的酒壺相碰,繼續饕餮痛飲。 「干!」黃衣男子同樣舉壺。 「羅道友!你瞧瞧,他們都是修真者,這酒雖烈,但只要真元運轉一番,便可化解,怎可能喝醉!定是故意惹是生非!」鷹鉤鼻男子厲聲道。 酒樓外有不少人看著,耳鬢私語者,不在少數。 金袍中年人點點頭,臉色微沉,走到周行一桌附近,沉聲道:「諸位道友,不知可否給羅某一個解釋?」他無法用出觀氣術,但走近後,氣機感應,還是能勉強辨出一二他人的實力。在他的感應中,白衣的周行和黃衣男子的氣機最弱,只是剛修真的樣子,而黑衣宋羽和那老者氣機較高,但都遠達不到練氣中階。心道:這幾人,可能只是附近某個世家的子弟吧,出來見識,心高氣傲。 「前輩,這事可不怪我們!」宋羽連忙說道。 「哼!廢話少說!莫非是李某先挑起的麼!?」同時,鷹鉤鼻男子傳音給金袍中年人:「羅兄,我已準備在金城中呆上幾年,不知可好?」 金袍中年人驀地看向鷹鉤鼻男子,見其微微點頭,立時暗喜起來,多一個練氣中階的人加入,對於金城的實力自然是有好處的,相比而言,對付一個世家的弟子,實在算不得什麼。 當下,羅姓修士寒聲道:「已有人向羅某傳音,是幾位道友先挑起此事,破壞了金城的規矩,那麼就請幾位道友跟羅某走一趟吧!」他手一揮,那兩位站在門口的金袍青年馬上走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周行四人,似乎幾人只要不走的話,就準備動手了。 鷹鉤鼻男子冷笑一聲,心中暗爽。 「莫老伯,現在怎麼辦?」宋羽臉上露出急色,傳音問道。 莫強龍怒笑一聲,豁然站起身,怒目而視,喝道:「我家主人在此喝酒!你等也敢打擾!莫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好!膽敢威脅羅某!置金城規矩於不顧,你們動手!抓這幾人回去!」羅姓修士臉色瞬間變寒,厲聲喝道。 那兩位金袍青年聽到命令,毫不遲疑,雙手間真元湧出,朝幾人撲去。 宋羽神色一變,手中登時多出了一把羽扇,與莫強龍就要準備應付這兩人。 然而,就在兩人臨近之時,突然兩人彷彿撞在了一堵牆上,砰的一聲,倒摔而回,皆是一臉震駭之色。 「哼!真是沒用!」羅姓修士雖也是微微變色,但在這麼多人看著的情況下,顯然不願失去威信,兩手一張,一道真元匹練朝四人攻去。 以他達到練氣六層的修為,隨手的真元一擊,威力就不可小瞧。 莫強龍和宋羽登時就感到一股壓力及身,莫強龍邁前一步,便要去擋在周行前面,只是他的速度仍是慢了一步。 「嗚……」那道真元匹練在觸及幾人時,忽然消散開了。 「什麼!」羅姓修士大駭,他根本沒有感覺到有人出手,而自己發出的攻擊就奇怪的消散了。他看向周行一桌,眼中露出思索。 那鷹鉤鼻男子同樣是驚駭起來,剛才羅姓修士的那一擊,就算是他想要應付下來,都有些吃力。 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除非這幾人隱藏了實力! 鷹鉤鼻男子目光瞬間掃過了周行四人,心中一動,朝後緩緩退去。 「打擾我們喝酒,不留下些什麼,就想要走嗎?」黃衣男子突然放下酒壺,面帶輕笑的朝鷹鉤鼻男子說道。 「留下什麼?」那鷹鉤鼻男子一怔,右手忽然握緊,對著黃衣男子,橫空一拳打出。 一隻燦金色的拳影憑空形成,呼嘯著攻向黃衣男子。 「留下一隻手好了。」黃衣男子輕笑,伸出白皙纖細的手,隨手一揮,便見那只燦金色的拳影在半空中驀然一頓,接著在空中消失。 「啊!」鷹鉤鼻男子突然慘烈的尖叫起來。 便見他的右手,忽然齊肩而斷,鮮血濺射,灑了一地。 第二百四十八章 金城主 一時間,四下俱靜,只有那鷹鉤鼻男子的痛呼聲。 不只羅姓修士和外面看戲的眾人震驚,就連宋羽和莫強龍也是驚疑不定的看向那黃衣男子。 鷹鉤鼻男子慘叫著,臉上顯出狠毒之色,尖聲厲道:「不管你們是誰!敢斷老子一臂!老子絕不饒你們!都給老子死吧!」他突然從懷中拿出一個木雕。 「魂雕!李道友!不可!」羅姓修士大驚道,他已然看出那黃衣男子實力不弱,若是真的相鬥起來,只怕他也會討不了好。 「晚了!」鷹鉤鼻男子厲喝,朝那魂雕一指「化形!」 那魂雕忽然通體綻放出幽光,赫然膨脹起來,轉眼間已是有丈許高大,身上塊狀鱗片,四肢短小,模樣凶悍,樣貌如鱷。一股強大的氣勢從這魂雕所化的魂獸中散開,離得近的羅姓修士,頓時臉色大變,驚叫:「練氣高階!」 唯有練氣高階的實力,才能發揮出這樣連他都覺得呼吸受到影響的氣勢。 而在酒樓外的許多人,被這氣勢壓得面色一白,朝後退出數十丈,僅有少數幾個自襯修為較高的修士站在那裡,觀察著酒樓內的情況。 那兩個金袍青年更是被這氣勢影響的不堪,羅姓修士連忙一揮手,這兩人趕緊跑出酒樓。 「大家聽羅某一聲勸!不要在這裡相鬥,此乃金城內部,若是出了問題,只怕兩位難逃干係!」羅姓修士沉聲道。 鷹鉤鼻男子已是止住了血,全當作沒有聽到羅姓修士的話,命令道:「把這幾人殺光!」 那魂獸一甩鞭尾,附近的桌椅盡皆被打得粉碎,它低聲咆哮,衝向周行四人。 羅姓修士目光一凝,閃身到旁邊,這魂獸的實力,他不敢硬碰。心中對這鷹鉤鼻男子暗罵了幾句,手中多出了一張傳音符,化作遁光而去。 「練氣高階的魂獸麼?呵呵。」眼見那魂獸衝來,黃衣男子仍是一臉輕笑,宋羽和莫強龍二人雖然心驚,但也並不害怕,他們手中都有周行給的高階符。 魂獸張牙舞爪,鱗甲倒豎,接近之後,鋼尾如鞭,抽向黃衣男子。 黃衣男子再次伸出手,其上冒出藍色的波紋。便在這時,周行已是把手中酒壺內的酒飲盡,隨手一扔,把那酒壺朝魂獸甩過去,看著黃衣男子大笑道:「哈哈,真是越喝越甜了!來!咱們繼續喝!」說著,抓起桌上的酒壺。 「匡當」那酒壺準確的砸在魂獸的頭上,魂獸猛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碩大的身體,幽光閃動,竟是重新化成了木雕。 這一幕,震驚四下。 酒樓外的人尚不多說,羅姓修士瞳孔一縮,看向周行。那鷹鉤鼻李姓男子則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大呼道:「不!不可能,它可是練氣高階的魂獸!我第一次使用,怎麼會被酒壺砸暈!」他不敢置信的是能用一個酒壺就把練氣高階的魂獸砸暈,至少是要遠超魂獸的實力,難道此人實力……鷹鉤鼻男子瞪向周行,他也不笨,抓起魂獸,就要離開。 突然,一束銀光,倏忽而至,無聲無息,像是繡花般,從鷹鉤鼻男子的眉心處穿過,似有嗤聲,銀光自他腦後抽了出來,靈巧的轉了個變,落入了忽然出現在酒樓門口的人手中。 此人身材不算高大,但站在門口,卻使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此人穿著紫色以金線縫邊的寬大長袍,五官粗豪,寬頭大耳,不怒自威。銀光回到他手上,在他手腕繞了一圈,化成了一圈細銀手鐲。 這時,鷹鉤鼻男子「砰」倒在地上,再無一絲氣息。不過,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的身上。 「城主!」羅姓修士臉色大變,快步上前,俯身恭敬道,他記得,他只是傳音給一位練氣高階的供奉,怎麼來的人會是城主。 在他印象中,城主極少會露面,修為高深莫測,據說已經達到了築基後期!是他只能仰視的存在。 「把此人的屍體處理掉。」金城主淡淡吩咐道,似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羅姓修士連忙應諾,走向鷹鉤鼻男子的身體。 「哈哈,兩位道友,來到鑫城,金某未曾遠迎,還請見諒一二。」金城主面上露出笑容,走向周行四人。 這句話,讓正拉著鷹鉤鼻男子屍體的羅姓修士心中咯登一聲,差點穩不住身體,以城主的修為,叫這兩人為道友,也就是代表著這兩人的修為至少達到了築基!而自己剛才竟敢對這兩人那種態度!羅姓修士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狂駭,後怕的扛著鷹鉤鼻男子的屍體迅速離去,同時吩咐人,把這酒樓附近的閒者驅散。 黃衣男子從金城主一出現,一張藍色的紗巾就悄然的出現在手中,暗暗警惕,看了一眼周行後,緩緩站起身,輕聲道:「金城主?那人只是犯點錯而已,也不用連靈魂都毀掉吧。」 在那金城主走入酒樓後,周行暫時停下了喝酒,他眼眶中泛起的微紅,被用真元強行壓下,他雖是借酒消愁,但對於周圍的事一直注意著,包括那黃衣男子以及剛才的事非,只是不願完全從酒意中醒來,但從這金城主身上,他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威壓,這種威壓雖淡,卻令周行想起了在落神澗中的山洞,閒鶴上人屍骨中感覺到的,很是相似。 只有實力接近金丹之後,體內真元逐漸固化,才會出現這種威壓! 想到這裡,周行真元一湧,酒意頓消,一點金光從眼底一閃即逝,心中震驚,此人修為已臻築基巔峰!這表示,與那金丹,只是臨門一腳! 周行沒有說話,放下酒壺,朝金城主一抱拳。 而宋羽和莫強龍兩人,則覺得一種威壓在心頭,渾身不適,不敢動彈。 金城主走到近前,隨後一招,不遠處的一把椅子飛來,落在身後,緩緩坐下,目光打量著黃衣男子,笑道:「道友所言在理,不過那人犯了金城的規矩,又得罪了幾位道友,這自然是死罪!」他說完,看向周行,掃了一眼滿桌的酒壺,「這位道友似有傷心之事啊,此處的酒水太過一般,不如喝喝金某珍藏的千毒靈酒。」 金城主一臉笑容,一揮手,兩壺酒憑空出現,酒壺不大,紅玉為壺,靈木為塞,朝著周行二人飄去。 「千毒靈酒!」黃衣男子細眉微皺,這名字一聽便頭皮發麻。就見周行一把抓過其中一壺酒,拔開木塞,朝壺中嗅了嗅,大笑道:「甚香!待我嘗嘗!」便要傾壺作飲。 「周兄!」黃衣男子手按在壺上,眼神凝視周行,想要阻攔。 周行略一頓,看向黃衣男子,雖已別數年,模樣有些變化,但周行仍是一眼就識得了黃衣男子。他本該興奮,只是心思多半沉在剛才的酒意之中,還未從幼時的過往回憶中恢復過來。 「無礙!」周行微微一笑,抓起壺便倒灌一口,喉結顫動,酒入深腹。 黃衣男子皺眉不語,擔心酒中有毒,對於築基修士而言,雖然俗世中的百毒不侵,但許多靈草之毒,仍是防不勝防。 周行自然知道黃衣男子在擔心什麼,至於這酒中之毒,有木行珠在丹田,他根本不擔心,以木行珠所含的生機,若連它都無法壓制的毒,不可能是築基修士能拿得出的。而這位城主,不知其來意為何,且修為極高,他絕不可能是其對手,更有宋羽二人在側,所以若非必要,周行不想駁其意。 金城主看著周行的動作,眼中多出一絲奇意,臉上含笑。 這酒入口,一股遠比酒樓中的酒還要嗆辣的感覺生出,從口入喉,從喉下腹,漫延全身。像是喝下濃濃的辣椒水…… 登時,周行的眼眶,更紅了。 小時候的諸多往事,浮現腦中,他看到爹,看到娘,看到二叔二嬸,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很久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真實的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周行灌了一大口酒,辣得五臟六腑都火熱難受,就彷彿是處在烈日炎炎之下,呼吸中都是灼熱的氣息。周行下意識的就要用真元驅散,卻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只把那多餘的水蒸出體外。 他又是灌了一大口,那辣味越濃。 剛才不是喝出一絲甘甜麼,怎麼又沒了呢? 再喝幾口,辣味開始消散,又或許是習慣了,麻木了。 一股酒氣從腹中湧出,傳入喉中,帶著香味。更是有著一絲淡淡的甜意,在酒中散發出來。周行臉上突然多了點笑容…… 第二百四十九章 難事 城主府,大氣磅礡,氣勢不凡。 待周行放下酒壺,金城主便相邀幾人過府相敘。周行略一思量,並未拒絕,而黃衣男子也與周行同行,自然還包括了宋羽莫強龍二人。 偏廳中,金城主滿臉笑容道:「四位道友,請坐。」他的話中,把宋羽莫強龍二人也是帶上了。 宋羽和莫強龍遲疑的看向周行,金城主身上那淡淡的威壓,讓兩人心中甚是不安。 周行淡淡一笑,道:「城主好意,在下便帶兩位同伴謝過了。」他朝宋羽二人點了點頭,兩人向金城主抱拳道:「多謝前輩。」這才放心坐下。 練氣低階與築基巔峰的人坐在一起,對於低級修士,算的上是一種榮幸! 「來人,為幾位道友泡上紫蘭靈茶。」金城主對著廳旁守著的兩位僕人說道。 不一會兒,僕人便端上五盞茶,小心翼翼的放在幾人旁的桌上。 周行心中暗驚:這僕人,竟然都有著練氣中階的修為!他與黃衣男子對視一眼,端茶一嗅,便覺一股清香之氣,逸入鼻中,這氣息中,纏綿著一絲靈氣,極是精純。 周行連千毒靈酒都敢喝,自然不會怕毒,抿上一口,茶水入喉,澀中帶甜,感覺極是清爽,這一口下肚,全身微微一熱,筋脈彷彿比先前更加通暢了。 見周行喝茶後,黃衣男子沉吟了一下,也是品了一口,看著那茶面露驚訝之色。 「好茶!此茶不凡!若是低階修士,只要喝上一杯,修練速度恐怕也會提升不少的。」周行讚道。 「哈哈,這一杯紫蘭靈茶,至少都得值上數十塊靈石,有價無市。」金城主笑道。 周行幾人皆是一驚,數十塊靈石一杯茶,莫說他人,就算是周行也有些捨不得。 莫強龍和宋羽面面相覷,接著直接一飲而下,全身立時發熱起來,體內有一股靈氣竄動,身上騰騰冒出霧氣,竟是閉上了眼,坐在椅子上,原地打坐起來。 金城主望向兩人,抬手憑空劃了數下,就見莫名的波動出現,似在莫強龍和宋羽身邊形成了屏障。 周行微微一驚,旋即心中一動,破幻法目使出,只見有一層奇怪的力量,把莫強龍和宋羽二人圍在其中,脫口而出:「禁制!」 「這兩位道友喝下靈茶,只怕要修練數個時辰了,金某用出禁制,以免他們被打擾,白白浪費了這靈茶的效果。」金城主收回手,笑道。 周行知是其好意,拱手道:「多謝金道友。」 這時,黃衣男子開口道:「金道友邀我們前來,應該不是只為喝茶吧,若是有話,還請直說吧。」 金城主看向黃衣男子,笑了笑,道:「既然道友開門見山了,金某也就直話直說。不瞞兩位道友,金某乃是在這金城中成長的,因為資質不錯,才進入了點海宗。後來金某則自己要求回到這金城來做城主。 在修真城市中,金城算是較小的一類了。對於金城這種小城來說,極少有築基修士來此,就連練氣高階的修士,也很是少見。而且大多隱匿了修為,除非在近處,否則金某也難以知道這城中有沒有出現高階修士。」 周行點點頭,心下卻覺得奇怪,不知道金城主此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看了眼黃衣男子,心想:想不到能在此地與他相見!他的修為竟然也達到了築基。周行心中頗是興奮,當然,對於金城主的話,他一直在認真的聽著。 金城主繼續道:「金某是點海宗的長老,但點海宗畢竟與這金城不一樣,很多事,金某都不想靠著宗派之力,想以自己的力量解決。不過,金某只是一人而已,許多事,仍然是無法做到。其它事也就罷了,月前,卻有一件事,讓金某很是頭疼,想了很多辦法,都無法解決,甚至讓下屬的一些實力不錯的人幫忙,也是無法辦妥。」 「哦?以金道友的修為,能夠攔得住道友的事,想來不會簡單吧。」周行有些吃驚,金城主的修為已是築基巔峰,這種實力,已是很少見了。 金城主點了點頭,「此事的確有些難辦,金某曾找來一位築基道友相助,仍是差了些力。但金某實在不想靠宗派,所以又請了幾位道友相助,卻仍然沒有辦法。而金丹修士,就算是金某,想要請動,也談何容易。」 「所以金道友就希望我們幫忙了?可是,連金道友與其他道友合力都無法做到的事,我們二人也不過是築基初期而已,又如何能幫上忙?」周行訝然道。 「周兄所言即是,況且以金道友的修為,想要請兩位築基修士,應該並不難,又何必等到在下二人出現呢?」黃衣男子也是說道。 金城主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道:「看來兩位道友是不太相信金某的話了,這也是正常,金某所說,確實有些突兀了。其實金某已經尋了半月了,但實在不方便遠離金城,至於請他派道友相助,也是不便。所以,想要看看是不是有機會能在城裡碰到幾位築基以上的道友,本來,若再過幾日無音訊的話,金某便準備向宗派求助了……」 聽到這裡,周行和黃衣男子皆是有幾分愕然,彷彿此事像是專門為等他們一般。 「不知金道友所說的,具體是什麼事?」周行沉吟半晌,問道。 金城主瞥了一眼宋羽二人,道:「此事一言難說,兩位道友若是願意的話,不如跟金某去看看吧。這兩位道友這幾個時辰最好都不要打擾,就讓他們在此靜修,在這府裡,不會有危險的。」 周行目光落在黃衣男子身上,微微一笑,道:「林兄,你的意見呢?」 這黃衣男子,赫然便是林宇慕!是周行當初離家後,結識的林宇慕! 第二百五十章 咫尺天涯 林宇慕,與數年前相比,自然有不小的變化,似乎更加清秀了。喝酒期間,周行還未完全認出,只覺得有種熟悉感。而後,金城主出現,酒意頓消後,才忽然認出了林宇慕,心下湧起難言的情緒。 有如兄弟相見的興奮,亦有著諸多不解,林宇慕竟然是築基修士!那麼,當年與之初見,所說的話,就皆是假話了? 不過,金城主在側,周行只得把種種情緒壓在心頭,只待獨處時,再問個明白。 林宇慕雙目清澈,看著周行,似知道他的想法,眼含著一抹輕笑。聽到周行的問話,便轉頭向金城主道:「金道友,你要帶我們去哪裡?」 「就在這府內後院,兩位道友放心,金某發下心魔之誓,絕不會主動對兩位道友起歹意的。」說著,金城主指尖破出一滴鮮血,消失在空中,竟是直接發下心魔之誓。 這一幕,看得周行和林宇慕皆是一怔,他們並沒有太過擔心金城主起什麼歹意,畢竟以他的修為,想要對付他二人,不難。 當然,這也使得周行心下稍安。 「既然金道友言以至此,我二人就隨道友走一趟吧。」 當下,金城主前方帶路,周行與林宇慕緊隨其後,朝著城主府後方行去。 城主府後院,種植著大片的竹林,呈墨綠色,皆有碗口粗大,足有百年以上,正陽垂下,竹影婆娑。三人進入竹林後,便直直朝內深入。 竹枝細密,三人步履卻是從容,以這速度,一柱香的功夫,就能有數里以上。 然而,三柱香的時間後,周行腳步驀地一頓,他心思謹慎,目之及處,居然仍是竹影。見他不走,林宇慕也是停下,低聲道:「周兄,你也發現了?」 「嗯,這竹林有古怪。」周行聲音微微發沉。 這時,金城主回過身,看向周行二人,面帶笑容,道:「二位道友,怎麼不走了?」 他的笑容和剛才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在周行看來,這笑容帶著一點奇怪的味道,但究竟奇怪在哪裡,周行想不出。 「金道友,以我們的速度,三柱香的時間,少說也是十里開外。可是,這竹林僅是在城主府後院而已!道友是不是該給我二人,一個解釋?」周行面色一沉的說道。 聞言,金城主讚道:「周道友心思聰穎,以前來的道友,像周道友這番修為的話,至少也要等四柱香以後才會發現。」 「道友這話是何意思!?」周行聲音微微泛冷。 「哈哈,周道友,林道友,你們可莫要怪罪。金某只是想試試兩位道友能不能自己發現。這竹林其實是一個陣法,這個陣法的名字,二位道友,或許也聽過吧。」金城主大笑了兩聲,然後重重的吐出了四個字:「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周行腦中急轉,沒有發現與這個詞有關的陣法。他修真的時間,實在太短,陣法這種博大精深的知識,他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學會,就連瞭解也是不行的。一般來說,達到築基的修士,需要數十年,甚至百年。在這漫長的時間裡,見識自然會隨之大漲。 俗話說,老而不死,謂為妖!實指見識和思想。 換句話來講,與別的同階修真者相比,在見識及思想方面,周行還太嫩了。 苦思無果,周行的目光自然是投到了林宇慕身上,便瞧得後者臉色一變,輕喝道:「不可能!咫尺天涯是縮地成寸一類陣法的極致!傳說只有太古,才有人能夠真正佈置而出。」 「林道友所言確實,這竹林陣法當然不是完好的咫尺天涯,只是借鑒了幾分罷了。」金城主笑道。 周行對陣法實在有些茫然,但從咫尺天涯四字的表面意思,以及剛才的路程所算,能夠勉強猜出一二。他四下望去,入目之處,翠竹隱隱,綠葉濤濤。心想:若是把這些竹子一把火燒了,這陣法豈不便破掉了? 「這竹林後,莫不是有什麼隱秘?」周行問道。 金城主笑了笑,點了點頭,卻不再多說什麼。 少頃,金城主朝兩人抱拳道:「二位道友,再走一會兒,便是此陣的出口了,我們繼續出發吧。」語畢,他回身繼續帶路。 林宇慕眉頭微皺,瞥了周行一眼,嘴角微動,傳音道:「周兄,我感覺有些古怪,莫要粗心大意了。」 周行目光一閃,與林宇慕跟上金城主。 他們二人沒有注意到,金城主在轉身的一剎那,目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似乎還夾雜著一些別的味道。 三人魚貫而行,周行落在三人最後,突然,他伸手在一顆竹子上不引人注意的扶過,像是自然的行走中所造成的,一道淡淡的白痕,留在了那竹子上。 就連林宇慕都沒有當一回事,周行的神色平靜。 三人都是築基,雖金城主修為遠超兩人,但若用出神識的話,依然容易被察覺。除非,高了一個境界,或者有寶物以及專修神識之術,才能瞞過同階修士。 周行在練氣時就擁有了神識,如今築基了,自然比普通的築基修士更強,行走之中,他仔細的感應,沒有發現被神識察探的痕跡,於是雙目陡然變成了淡金之色。 映在淡金色的雙眸之中,這些竹林忽然變了,不再是一株株翠綠之色,其上浮現出許許多多的符文,甚至那繁亂的竹葉,也忽然變得整齊起來,似乎這些竹子,以某種規律在排列,那些竹葉,同樣蘊含著一種規律。 這規律,很複雜,也很簡單,似乎形成一個圓,無休無止的轉著,又似乎是一條直線,漫延無邊無盡。 更是在腳下的大地上,周行發現在那層薄薄的土壤下,同樣有著許多符文,有著規律。 這些符文加在一起,數量何止上萬,即使以周行現在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也難以在短時間內記住。 突然,周行眼中的淡金之光驟然一閃,從眼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雙目內,只是黑白分明的眼眸。 而在前方,金城主卻是忽然轉過頭,看著周行。 「金道友,有什麼事嗎?」周行心下一緊,面上卻平靜若水。(文*冇*人-冇-書-屋-W-R-S-H-U) 金城主目中異色一閃,笑道:「馬上就到出口了,兩位道友可不要心急。」 「不急。」周行微微一笑,忽然瞅了林宇慕一眼,道:「林兄,令師近來可好?」 林宇慕訝然的看向周行,隨即輕笑道:「師尊很好,去年修為已是突破至金丹中期,派我出來,幫他找些材料。」 「說來也好久沒拜見過令師了,我師尊還說過幾年,要帶我一起去拜訪令師的。」周行和林宇慕,像是朋友一般隨意的交談著。 他們的話沒有掩飾,自然是完全落入了金城主的耳中,他邊走邊笑道:「兩位道友真是好運氣,能夠拜入金丹前輩的門下。」 「金道友謙虛了,或許用不了多久,道友便能夠成為金丹前輩中的一員。」周行道。 「想要跨至金丹期,談何容易。」金城主搖頭笑道,臉上流露出一抹嚮往之色,回過頭,不再說話。 周行淡淡一笑,目光卻是猛然一凝!瞳孔微微一縮。 在他的身邊,一根翠竹掠過,在那根翠竹的身上,有著一道淺淺的白痕,這痕…… 再行片刻,金城主終於停下,站在一棵較其它粗大的竹子旁。 周行和林宇慕也相繼駐身,目光打量著那粗大的竹子。 「兩位道友,這裡便是此陣的出口了。」金城主含笑說道。 可在周行二人的眼中,這只是一顆較粗的竹子而已,沒有任何特別,不禁面面相覷。 「金道友,我們可看不懂這陣法的奧秘,你把出口打開吧。」 金城主看著二人,「你們把手放在這竹子上,就可進去了,金某先行一步。」金城主把手放在竹子上,便見肉眼能看清楚的漣漪出現,他整個人從竹子處消失了。 周行與林宇慕對視了一眼,傳音喝道:「快走!」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走 忽然狂風大起,竹影擺動,搖晃得那斑落下的陽光,稀碎不堪。 在金城主消失的剎那,周行雙目驀地呈現一片淡金之色,他看到那粗竹所在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麼竹子,而是一片虛無的幻影,就連破幻法目,也無法完全透過這幻影看到什麼,但就在金城主消失的一瞬間,周行仍然是看清楚了一些東西。 他看到,在那幻影之後,是一堆一堆破碎的白骨,看到那金城主正出現在一堆白骨旁,金色的長袍在那一刻,似乎鮮血淋淋,充滿著血腥,更是看到一具倒在地上的人體,那皮包骨的頭顱,是一副驚恐之極,駭然無比的神情。 這一幕,震得周行頭皮發麻,隱隱猜測到了什麼。 「快走!不要進去!」周行話音一落,順手便拉住林宇慕的手,朝著來時的方向掠回。 林宇慕下意識的抽了下手,卻感覺被一雙厚實的大手有力的握住,不由眼中生出一絲慍怒,隨即便被一股力道牽扯而走,心中一驚,已是完全回過神來,見周行臉色凝重,連忙施展身法,快步跟上,同時往後一瞧,發現,在那粗竹之處,那金城主再一次的出現了身影,仍是穿著一襲金袍,兩手背於後,圓臉之上,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味道。 這怪怪的笑意,讓林宇慕心下生出寒意,這種笑,好似貓盯著在身前掙扎的老鼠。 「兩位道友,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又何必再走呢?」金城主的笑聲,清晰的傳到周行和林宇慕耳畔,彷彿正湊在耳邊。 周行頭也不回,拉著林宇慕,化作一道迅影疾奔。剛才的那一幕,加上之前的一些感應,周行雖然無法判斷清楚,但那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自然能夠稍加察覺。 四周的竹子,朝身側飛馳後退,比之剛才,速度提升了數倍不止。 然而,半晌之後,周行猛地停了下來,他側頭左望,目光落在了一支竹子上面,其上,赫然刻著白痕,正是周行看似隨手為之,卻是故意所刻的白痕!周行瞳孔一縮,因為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經過這支刻著白痕的竹子了。 「你們都還未進去看金某所說之處,這麼心急的走作什麼?金某當著兩位道友的面發了心魔之誓,還請兩位道友喝了那難得一見的紫蘭靈茶,難道還不相信金某的誠意嗎?」金城主的聲音,幽幽的在周行身後響起。 周行頭皮一炸,登時轉頭後看,只見金城主依舊站在那幻影的粗竹旁,面帶詭異笑容。而自己與林宇慕所在地,竟然離那粗竹,只是兩丈距離! 以他們的身法,走了半刻之鐘,竟然只走出了兩丈! 周行餘光瞥向林宇慕,後者的臉上佈滿了震驚,朝他看來,目光交匯之下,皆是傳達著一個意思:「小心!」 周行望著金城主,沉聲道:「金道友,我二人突然接到了師門的傳訊,必須立馬趕回去,至於金道友所說之事,還請恕我二人無法相助了。」 金城主笑了笑,搖頭道:「周道友,你這可完全是推脫之話了。在這陣法中,就算是牽引符也不可能找到你們,氣息完全被陣法屏蔽,根本不可能收到傳訊的。莫非,剛才周道友是看到了什麼嗎?」說到最後一句,金城主看向身旁的粗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周行心中一跳,神色不變,平靜道:「周某不知金道友所指什麼,但在下二人真的有要事,還請金道友帶我們走出這陣法吧。」 聞言,金城主目光落在周行臉上,打量了片刻,忽然低沉的笑了笑:「罷了,本來想在裡面輕鬆就餐,看來是要費一些手腳了。」 就餐?! 「金道友,你這話是何意?」周行口中平淡道,拉著林宇慕的手卻是朝後一扯,把林宇慕拉到了自己身後,周行不知道為何會這麼做,或許是下意識不想讓林宇慕受到危險。同時,丹田中的真元湧動,神識完全放開,籠罩在三丈範圍。 林宇慕在周行背後,感受著手中傳來的溫暖夾帶著緊張而生的汗意,臉頰上微微發燙,連忙用力把周行的手甩了出去,一根藍色的沙巾,出現在了手中,他不是笨人,怎看不出眼前的情勢緊張,自然不會分心去在意這種「小事」。 金城主瞧著周行二人,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殘虐的笑意,卻是不再答周行的話,右手伸出,便見無數綠色的光點朝他手中聚來。 「木屬性靈氣!需要借助靈氣的,定是不弱的術法神通!」 周行目光一閃,不再遲疑,再次一把拉住林宇慕的手,還不待後者有何反應,喚出青雲傘,生出白霧,把兩人籠罩著,輕若鴻毛,飄然疾馳向竹林外的方位。 「此人修為已臻築基巔峰,我與林宇慕都不過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就算是法寶盡出,恐怕都沒有一拼之力!雖然這竹林陣法古怪,但有青雲傘相助,若是此人不擅長身法的話,倒還有逃走的機會。只待出去後,就可立刻傳訊給袁旭陽師兄!再救走宋師弟和莫老伯二人!」 與築基中期的彭嘯拼過之後,周行深深的認識到自己實力的不足,雖然不知道林宇慕的實力,但想來也不可能會過高,自然是走為上策! 原本在酒樓中,因為有宋羽二人在,再者金城主盛情相邀,實在不好拒絕,隨即以靈茶相待,更是發下心魔之誓,加之其實力本就遠超周行,實在想不到金城主會再這樣多花些功夫來對付他和林宇慕。築基巔峰,僅次於金丹修士的存在! 或者此人的目的,就是怕他倆逃走,故而引入這竹林,想要甕中作鱉? 而且,從此人的身上,周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近似於看到了自己的同類…… 「咦,速度快了這麼多,難道是法寶?嘖嘖,想不到築基初期便擁有法寶,只不過遲早是我的。」見周行再次逃走,金城主沒有絲毫動身之意。 他手中的綠光越聚越多,忽然化成一團綠光,落在了身邊的粗竹上。 「嘩啦啦……」一波波綠光漣漪般從粗竹上散發而去,所過之處,但凡竹子,皆是抖動了起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竹妖 「涮涮」整片竹林,似乎都在抖動,猶若有狂風在肆虐!然而,漫林無風,翠竹自動! 所有的竹子,越動越厲,似有了靈性,竹葉伸出,彷彿張牙舞爪了起來,像是成了妖。 金城主望著周行逃離的方向,臉上的笑容參雜著詭異。 在青雲傘的幫助下,周行儘管拉著林宇慕,速度依舊迅如疾風,毫不停留,只待以最快的速度逃離此處。唯一讓他不安的是,餘光朝後看去,竟發現那金城主沒有跟來。 就在這時,七八根竹枝甩出「咻咻」的破空聲,從周行的前方掃來。 周行臉色一沉,身形一動,化作一道殘影,避開了那些竹枝。 「咻咻咻!」驟然,又是數十根竹枝前後左右,宛如形成一張網,鞭向周行以及林宇慕。 「小林子,出手吧!」周行面上冷靜,騰出一隻手,真元湧出,化作一道掌印直擊在前方的竹枝上,這一擊雖然沒用上全力,但想來,就算是精鐵也會被震斷。 小林子……林宇慕一怔,腦中記起了數年前,與周行相見的情形,雖相處只有幾日,但畢生都是難忘。 「嗯!」此時不是想那些的時候,林宇慕瞬間便回過神,揮動雙掌,其上覆蓋著一層幽幽的藍光,拍向那些竹枝。 令兩人驚訝的是,他們一掌揮出,竟只是令樹枝有折斷的跡象,而沒有意料之中,拍得粉碎的場景。 頃刻間,又是數十支竹條抽來,更讓人驚駭的是,所有的竹子開始移動,朝周行二人擁擠而來,同時團團轉個不停,遮天蔽日。 翠綠的竹影在眼前不斷的晃動,兩人皆是有著剎那的昏乎,駭然之下,周行伸出手指,粗大的指影頓時幻化而出,把前方的竹影擊潰。林宇慕雙掌一合,碩大的藍色光掌轟向後方的竹子。 「割啦!」數根竹子被擊得粉碎,而大多數的竹子依舊完好無損。 「嗚……」似乎有痛吟之聲在兩人的耳畔響起,像是竹子在發出痛呼。這一發現,令兩人面面相覷。「好詭異的地方!小林子,千萬注意了!」周行提醒道,收了青雲傘,兩根尾羽出現在手中,甩動之下,「轟!」狂風呼捲,吹得那些竹子速度登時降緩。 「大富哥,你也是!」林宇慕說著,雙手間那藍色的紗巾揮動而出,赫然捲動成鞭,一抽之下,所及之處,竹子瞬間粉碎成渣,被那狂風捲入其中,更顯猛烈。 這藍色的紗巾,竟是厲害若斯。 周行一喜,瞧了一眼那藍色的沙巾,忽然覺得有些眼熟,念頭一動,已是想起了,此紗曾經在那雨靈仙子手中出現過,鳳仙紗! 怎麼會在林宇慕的手中! 只是,此時情勢緊張,周行沒有去細想,全部精力放在了對付周圍擁擠而來的翠竹上。 狂風肆虐,鳳紗成鞭,凡是靠近的竹子,盡皆粉碎成渣。 兩人趁時,緩慢前行,卻未放下心,因為那築基巔峰的金城主,直到現在,還沒看到他本尊動手!僅憑著竹陣,恐怕就會消耗掉兩人大量的真元。 這些竹子把兩人的視線完全遮擋,他們無法發現,就在離他們數丈外,金城主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他的身邊,赫然還是那根粗竹。 每當竹子被兩人打的粉碎,那粗竹中就傳出細微的聲音,似乎就是傳入周行耳畔的痛吟。 金城主手在粗竹上摩挲著,帶著一絲愛憐之意,喃喃道:「那些小竹子,只要給你足夠的靈氣,你便能夠源源不斷的生出,這點痛就忍著吧。要不是我現在功法出現問題,不能太過動用真元,急需大量的真元進補,這兩個築基初期的小輩,隨便兩招就能解決,也不用要你來磨掉他們。乖,等主人我恢復後,就給你找些千年靈草餵你。」 「嗚……」那粗竹竟然彎了彎身,似在回應金城主的話。 時間稍縱即逝,周行的臉色微微蒼白起來,手中兩根尾羽不斷抽動,林宇慕也是同樣的情況,鳳仙紗對於他的真元消耗亦是極大。 周行目光環視四周,暗暗心急: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總感覺,還是在原地踏步!定是這陣法在作怪! 周行心中分析起來:那金城主修為極高,若是本尊出手,想要解決我們,或許不難。他卻是想盡方法把我們引入此地,可能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此人如今受傷,不能輕易出手!想要以此陣來磨去我們的功力!如此一來,也就能解釋此人先前的舉動。而此人在酒樓動手,還有施展禁制,卻是讓我沒有想到這一方面。 四周的竹子源源不斷的出現,彷彿有著無數的竹子,隨時在補充。 「這竹子近乎成妖!不過竹子乃是木!木怕火!而風能助火!」周行腦中靈機一動,傳音道:「小林子!你用火,我用風!」 林宇慕連番消耗,早已有些喘氣,他本是心思靈動之人,但在周行面前,不知為何,都未去認真想破解之法。聽到周行的話,不禁心喜:對啊!這麼簡單的方法,為何我早沒想到! 他一鞭抽出,毀去一波擁近的竹子後,登時收起了鳳仙紗,兩手間火光閃動,頃刻就形成兩團碩大的火球,以最簡單的方式,砸向竹子。 「刷」見那火球出現,周行甩起尾羽,一股大風刮動著那火球,散成火花,濺落在周圍的竹子上。 這些竹子雖然堅硬,但這火花是築基修士的真元凝成,觸之及燃! 「嗚……」痛吟聲清楚的傳進了周行二人的耳畔。 「大富哥!這可能是竹妖!」林宇慕有些動容。 天地萬物皆能衍化成靈,人為萬靈之首,次則為獸,再次為植物。人想要修真雖然不太容易,太只要機遇足夠,皆可修真。而獸與植物的修練,便是成妖。妖獸的數量在獸的數目中佔據極少,但獸的數目遠超過人,加在一起,並不比修真者少。而植物更難修練,想要成妖,更是難上加難。周行在落神澗,遇見諸多妖獸,也未見一株成妖的植物。 但凡植物成了妖,有些則極是厲害,若有不慎,就連高階修士,也可能隕落在低階妖的手中。 「竹妖麼,小林子,繼續放火!」周行已是猜出幾分,並不吃驚,聲音冷靜。 聞言,林宇慕手中繼續放出碩大的火球,被風刮成無數,火花四濺,煙氣騰起。他餘光看著周行,見其神色雖沉,卻沒有驚慌駭然之色,暗道:只是數月不見,他的修為就又大漲不少,人似乎也更加穩重了。 周行心中不斷的思索著應對之法,手中多出了數張火屬性攻擊的高階符,化作火龍呼嘯而出,更添了火力! 「嗚嗚」之聲大作,著火的竹子散發著焦臭之煙,在風的刮動下,漫延散開,朝著外圍湧去。 金城主臉色微變,在他身旁的粗竹不斷的搖晃著,顯得極是難受,而那些圍著周行二人的竹子,開始退去。 「哼!早知你們會想出此辦法,難道以為這樣便能破掉竹妖布成的陣法麼!」金城主伸手按在粗竹之上輕輕摸著,似在安撫。「損掉些小竹子也沒什麼,好了,知道你痛,這支千年血芝,你吃了吧。」他手中多了一塊如血的靈芝。 那粗竹之上的一根竹枝「刷」的一聲,速度極快的把血芝捲了起來,就見那血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枯萎,轉眼之間,就化成了一堆灰燼,其中的生機被竹妖吸收的一乾二淨。在吸收了這千年血芝後,粗竹顏色好像更顯翠綠了一些。 另一邊,眼見竹子著火後,都是退開,周行二人自然大喜,身法一展,繼續朝外掠去。 兩炷香後! 周行二人再一次的停了下來,所過之處,仍是一片片的竹影,而那些燒掉的竹子再也沒有了影蹤,看似他們在前進,但周行感覺,他們依然在原地踏步,這些燒掉的竹子,則是重新煥發了生機。 「這就是陣法的威力麼,咫尺天涯,一尺之距離,仿若天涯相隔!」周行站定下來,心念極轉起來,他看向林宇慕,見後者也正盯著自己,目光交錯間,似看到彼此在對方眼睛中的倒影,真實而清澈。 第二百五十三章 破陣之法 翠竹林立,碎陽伴影,一副清爽之景。但那若隱若現,圍繞在周行和林宇慕身邊的殺意,卻使得這副景象顯得極其詭異。 特別是周圍的翠竹,無風自動,竹枝仿若利爪,透露出妖異的氣息。 兩人目光交錯,愣了愣,周行在林宇慕那明亮的眼睛中,看到一絲異樣神色,心中疑惑,剛想詢問,便見林宇慕扭過頭,目光投向身旁的一支翠竹上,道:「現在怎麼辦?」 這話一出,周行心思登時被陣法所牽,舉目四望,皆是翠竹密影,他微微皺眉,略一沉吟,傳音道:「小林子,你懂陣法麼?」 「只瞭解一二,談不上懂。這咫尺之距,便如同天淵之隔。此陣原本應該一般,卻由竹妖所布成,所以多了靈性,平添了幾分威力,咫尺天涯,是傳自太古陣法,傳說最高境界的陣法,一步威力。」林宇慕想了想,不確定的傳音道。 周行右手食指貼在眉心揉了揉,「想要破除這陣法,有什麼方法麼?」 「破陣不外乎三種方法,第一是靠實力,一力破萬法,直接闖出去。」 「第二種呢?」周行苦笑了一聲,以他們的實力,想要直接破陣闖出,貌似不太可能。 林宇慕繼續道:「第二種,便是對陣法有著極深的造詣,看出陣法的規律,找到破綻。」 第二種方法,對於兩人來說,更不可靠。周行心中一沉,不待他再問,林宇慕便道:「第三種,則是找出陣眼,把陣眼毀去。如此一來,此陣即破。」 「陣眼在何處?」 「一般來說,陣眼是由佈陣者佈置,可能是其中的一片竹葉,一塊石頭,一根竹子,什麼都有可能……」林宇慕回道。 竹葉,石頭,竹子? 周行朝四周望去,目光一寸一寸的從那地上的竹葉,石頭,和生長的竹子上掃過,但這所有的東西看上去都是普普通通,沒有絲毫出奇之處,就連神識察探,亦是如此。暗道,此陣顯然是那金城主布成的,這竹林是由竹妖所化,那麼,陣眼極有可能便是那竹妖的本體。 那麼,竹妖的本體,在何處? 周行思慮急轉,突然眼睛一亮,心想:金城主一直站在那粗竹旁,而那粗竹,我用破幻法目看,卻是幻影,十有八九,便是竹妖所在了! 想到這裡,周行目光微微閃爍起來,即便是他猜對了竹妖所在地,即便那就是陣眼,但有金城主在一邊,他們又如何能毀掉那竹妖。這方法,與第一種破陣之法,幾乎沒什麼不同。 「實力啊,那人是築基巔峰,或許真是受傷了,可加上竹妖,我和小林子,能取勝的幾率也不大啊!但若不去,也只是拖延被困的時間,宋師弟和莫老伯還在外面,遲則生變!」 當下,周行打定了主意,傳音告之林宇慕。 林宇慕聽完,提出一個疑慮:「大富哥,我們該怎麼走到那竹妖的所在地?」 聞言,周行沉吟了半晌,抬起頭時,雙目陡然變成了淡金色。 林宇慕自然注意到了,注視之下,只覺得彷彿心都要被看穿了一般,微微一驚,把視線移向一邊,暗想,這是什麼功法。 在破幻法目之下,周圍的翠竹上的符文浮現了出來,所有的竹子,竹葉的排列都規律無比,以周行此時的破幻法目,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再想進一步看透這陣法,卻是不可能的。 之前,周行便用出破幻法目,觀察到了這種情況,卻沒有時間仔細察看。 「陣法的規律,難道這就是陣法的規律麼?」周行看著這些刻畫在竹子上的符文,但任憑他如何尋找,也無法看出有什麼破綻,只是比單純用眼睛看,要更加明朗而已。周行心裡清楚,這是因為他對陣法完全不瞭解,掌握的知識太少了。此事之後,必須要安心修練,多多學習修真方面的知識。 大道三千,每一道,都需要學習,才能真正的成長,單靠一些機遇,一些運氣,縱使一步登天,也只是暫時的。 周行心中一動,忽然邁出一步,便看見周圍的符文微微的扭曲,使得那些竹子竹葉有著幾乎無法察覺的移動,雖然很小,但在破幻法目的觀察下,仍是清清楚楚。 「這就是我們走不出去的原因?」周行思量了少頃,突然又是伸出手,拉住了一旁的林宇慕,傳音道:「跟上我。」 再次被拉住手,林宇慕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不知為何,數年前和周行初遇時的一幕幕在腦中掠去,他臉上的尷尬之色,漸漸淡了。他知道,周行此時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把他當兄弟! 被周行拉著,兩人身形朝前方掠去,周行全部精力,放在周圍的符文之上,隨著兩人的速度加快,那佈滿竹林的符文扭動的也就越厲害,到了最後,當兩人幾乎形成兩道殘影時,那些符文彷彿扭曲著了一團,那些竹林移動的越來越快,完全和周行兩人的速度相當。 周行眼中的金芒越來越盛,他清晰的發現,不論自己和林宇慕的速度有多快,都是圍繞著一個固定的軌跡,在一條道路上,不斷的劃著圈,循環往復,週而復始。 「咫尺天涯,循環往復,這便是此陣的規律麼!那破綻在哪裡?」 周行猛地停下身,也不交待林宇慕,驀地閉上了眼,原地坐了下去。 林宇慕一愣,偏過頭,注視著周行,見他普通而乾淨的臉上,眉頭蹙在一起,似乎在冥思著什麼。 粗竹之旁,周行二人看不到,實則就在他們數丈之外,金城主站在那裡,瞧著兩人的一舉一動,心中冷笑,「這兩人真元消耗的越快越好!」片刻後,卻見周行原地坐下,不禁驚疑起來:「莫非他看出了這陣法的破綻?此陣已與竹妖結合,除非有極高的陣法造詣,不然不可能輕易看出。這兩人走了兩柱香才發現陣法,顯然是不可能對陣法太過瞭解的。」他先前帶著兩人在竹林走了許久,便是此意!想看看兩人對陣法瞭解多少,再做安排。 金城主目露精光,盯著周行,見後者的臉上從最開始的皺眉,漸漸平靜,而後慢慢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越發的猜忌起來:「難道此人真的看出了什麼!不行,若讓此人想通了,走出這陣法後,就壞了我大事!」 金城主暗暗惱怒,自己修練的功法,在最近出現了問題,若是妄動太多的真元,後果不堪設想,必須馬上進補,解決那問題。若讓周行二人走出,把此事傳開,那以往死的人,不管是不是他所害,恐怕都會多少怪在他手上的。此地,就沒法再呆了。 思至此,金城主用右手在身旁的粗竹上輕輕拍了兩下,冷聲道:「小竹,幫我把他們真元盡量消耗光,不惜一切代價,等主人我完全恢復後,為你找許多靈草!」 「嗚……」粗竹身上閃爍起綠光,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高興,對於竹妖等植物所化的妖精來說,只有同類身上的元氣,才是最好的食品。 第二百五十四章 用計 竹林之中,周行閉目,坐在地上,神色從蹙眉到浮現出笑容。 這一幕,林宇慕自然也是發現了,心中一喜,以為周行發現了什麼,便聽得一陣破空聲,頓時臉色一變,扭頭一看,只見那些翠竹,竟是朝著自己兩人擁來,竹枝甩動,「咻!」迎頭劈向周行和自己。 林宇慕臉色微變,右手一揮,鳳仙紗出現在手中,喝道:「疾!」 鳳仙紗驟然化成一根長鞭,憑空打向靠近的竹枝,「蓬!蓬!」一排一排的竹枝,凡是靠近的,直接被打成粉碎。 這便是法寶的威力! 旋即,更多的竹子源源不斷的湧了過來,百支千支的竹枝,幾乎鋪天蓋地,勁風嗖嗖,枝條上閃動著綠光,恍如離弦之箭。 鳳仙紗所化長鞭,幾乎輪成了一道幻影,一次次擊碎了無數的竹枝。但竹枝太多,出現了漏網之餘! 林宇慕瞥了周行一眼,見後者仍是不動,於是雙手一張,凝聚出碩大的火球,瞬間形成一道火網化出,網著那些漏網的竹枝之上,「哧啦」之聲作響,那些竹枝上綠光閃動,觸及火後,竟能夠僵持少許,沒有立刻燃燒。 「嗚嗚……!」詭異的聲音瀰漫,「咻!」竹枝攜帶著火,稍稍一頓,鞭笞而下,直朝周行。 林宇慕神色瞬間大變,雙手狠狠一拍,化成藍色光掌,疾嘯而去,硬生生把竹枝拍得粉碎。他微微鬆口氣,雙掌揮動,緊靠在周行旁邊,他不清楚周行為何突然如此,但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周行,他都必須保護好周行的安危。 周行臉上依舊是帶著淡淡的笑顏,但他的神識一直是放出體外,對於周圍環境的變化瞭然於胸。他沒有睜開眼睛,即使在那妖枝差點打在身上,也沒有。 「不能妄動,再等片刻,等所有竹子都有動作時,這陣法必是會有變化,再和剛才對比,說不定有希望找出一絲破綻!希望小林子能再堅持一會兒吧!」周行內心沉吟著,有些擔心林宇慕。 這是他用的計,雖然能夠用破幻法目清晰的看到那此符文以及規律,可周行一點都不懂陣法,又怎能簡單的看出這陣的破綻,於是思索著,若此陣發生變化,才有希望看出破綻。想要變化,便只有讓此陣自己動起來,周行猜測出,那金城主的想法,應該是想要慢慢消磨掉兩人的力氣。所以,就做出那麼一副看懂了此陣的模樣,來迷惑那金城主。 果然不出他所料,此陣開始動了。 而這也讓周行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那金城主定是有無法出手的難處!周行腦中生出一個念頭,既然那金城主無法出手,那麼以兩人合力,便可能擊殺此人了!此人想必以往也殺過不少如他們這樣的修士,如若放過此人,說不定有更多的修士會遭逢殺身之禍!況且,就算不為別人,此人差點想要害了自己和林宇慕,便是該死! 周行以神識觀察著周圍的動靜,這計只能用一次,他要等,等變化最大的那一刻!他甚至不能把此計告訴林宇慕,否則一旦林宇慕露出馬腳,此計同樣會失敗。 林宇慕臉色泛白,那竹妖的攻勢越來越猛,鳳仙紗雖然厲害,卻令他的真元消耗極大,他餘光瞅著周行,後者仍然沒有要醒來的動靜!林宇慕咬了咬下嘴唇,取出一粒丹藥服下,繼續抵抗著竹妖的攻擊。 過了半晌,周行的臉上,笑容越來越濃,彷彿已經想到了什麼。 林宇慕見之,細汗沁滿的臉上,露出喜色,因為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粗竹之側,金城主目光一凝,「他還在笑!他竟然還在笑!難道真是看出了陣法的破綻!」金城主一直觀察著周行,包括林宇慕的一舉一動,臉上的變化,也在仔細的觀察。 「哼!我看你笑到什麼時候!小竹!給我全力出手!」金城主臉上生出濃濃的殺意,語氣彷彿結成了冰霜一般。 「嗚……」粗竹搖擺著,似乎不願意一般,剛才被林宇慕粉碎了許多竹子,讓它虧損了許多。 金城主登時大怒,手中突然多了一顆綠色的晶狀物體,厲聲道:「不聽話!我就捏爆你的本體晶核!讓你魂飛魄散!」 「嗚!」粗竹上面綠光閃動的極快,顫抖起來,像是在恐懼,在害怕。 隨之而來的是,整片竹林完全的動了起來,所有的竹子冒出綠光,瘋狂的擁向周行二人。 金城主深深吸了口氣,壓下怒火,把綠色晶核收了起來,用手摸了摸粗竹,輕聲道:「剛才主人是嚇唬你的,你以後要聽我的話,想要多少靈草,主人都給你。」 「嗚……」粗竹中發出輕輕的聲音,像是在哭訴一般。 金城主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這粗竹雖然是竹妖,卻不過是剛剛形成妖而已,實力不若於普通的築基初期修士,但心智太弱,像個小孩子。 「涮!涮!涮!……」 成千上萬的竹枝,仿若猛獸,冒著綠光,以恐怖的速度,氣勢,朝著周行二人甩來,破空的尖嘯聲,刺耳欲聾。 比起剛才,厲害了不止一倍! 林宇慕震驚之下,發現周行仍然是沒有醒來,一咬牙,目中露出堅定之色,身上騰起一股氣勢,真元湧出,朝鳳仙紗一指。 那鳳仙紗所形成的鞭子,赫然一變,恢復了紗狀,登時變大,頃刻間已是把林宇慕和周行兩人完全的籠罩在了其中。 藍色的鳳仙紗,形成紗罩,其上冒著幽幽的藍光,宛如那海中的水,有著深邃的氣質,林宇慕的衣服,無風自動,真元滾滾流入鳳仙紗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傷 幽幽的藍光,從鳳仙紗的內部,籠罩在林宇慕的身上,他清秀的臉龐,蒼白和幽藍染上了一層憂鬱,清澈的眸子裡,光華微微黯淡。 恰在這時! 「涮涮涮!」竹條重疊著,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狠狠的打在了鳳仙紗上。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竹條,匯成的力道,令鳳仙紗猛地一顫,其上的藍光頃刻間褪去了一半。 「噗!」林宇慕全身一抖,喉頭一甜,腑臟之中,衝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此時真元本就所剩不多,鳳仙紗的能力,他連一成都無法發揮出!九成的力道被鳳仙紗所攔,但多餘的那一成卻是盡數打在了他的身上! 林宇慕餘光看見周行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雖然身上發痛,心中卻是感覺很輕鬆,「再堅持一會兒,他一定可以找出陣法的破綻!」對於周行,他有著一種莫名的信任,說來荒唐,在林宇慕的記憶中,最珍惜的就是和周行初遇,用餅沾蜜糖的時候。那乾硬的餅,沾著蜜糖,化成無法言喻的美味,流淌在心間。那個時候,他不知道,為何以自己的修為,會跟著周行,裝著辛苦的和周行一路到臥龍宗,不過,那幾日,真的好輕鬆,像是忘記了一切不快,忘記了自己是修真者…… 吐出的鮮血,就要濺落到地上。那密密麻麻,散著綠光的竹條,再次抽來! 這一次,他必會再受傷!突然,林宇慕右手伸出,無形的力道把自己吐出的鮮血完全的吸附起來,手指沾著血,飛快的在空中凝空劃著什麼符號,就見血光閃動中,飄在鳳仙紗中,幽藍色的鳳仙紗頓時蒙上了一層微弱的血光,雖然極淡,卻也能辨別。 成千上萬的竹條帶著千斤萬斤之力,硬生生抽在鳳仙紗上,卻見鳳仙紗上血光一閃,竟再次抵擋了下來。 林宇慕目光清亮,嘴角不斷溢血,被他盡數吸入手中,以手劃符,不斷的飄向鳳仙紗。 「小林子!」周行內心掙扎,但他感覺,現在還是不夠!此時陣法變化還差一點!若他此時妄動的話,成功的幾率不大!只是神識看著林宇慕以血來維持著防禦,周行幾乎無法再維持面上的笑容。但若不等到最好的機會,他們可能會葬身在這妖竹手中! 「以血補元!」粗竹旁的金城主臉上掛著冷笑,「用血中精元來補充真元的消耗,真是愚蠢,用了此術,極難能夠恢復的。反正也會死,白白拖延時間!小竹!全力以赴!給他們最後一擊!」 「嗚……!」粗竹身上的綠光猛地大放。 同一時間,所有的竹子,包括竹枝竹葉紛紛亮起綠光,一股沉沉的壓力從其上傳出,「嗖嗖」無數的竹子,忽然拔地而起! 林宇慕略一怔,意識到這一次的攻擊恐怕非同小可,他看向周行,後者依舊沒有動靜。「再不醒來的話,這一次,我能撐過嗎!?」林宇慕伸出白皙的手,忽然在胸口一拍,一小股血柱吐了出來,被他吸入手中,旋即雙手同時連劃,鳳仙紗登時染成了血藍色,比這竹妖更加的詭異。 這時,數不清是千,還是萬根的竹子,從天上,直衝向鳳仙紗,衝向下面的周行和林宇慕。 ※※※ 「就是現在!」周行猛地睜開眼,雙目中射出寸長的金芒,破幻法目被他用到了極致!破除幻象,還原本真!陣法的規律完全的浮現在了眼前…… 周行不懂陣法,但他卻在這陣法變動最劇烈的時候,看到了陣眼的所在地! 豁然,周行抬起頭,目光直射粗竹之處,金色的雙眸,彷彿有一道奇特的波動,牢牢的鎖定了那裡的所在地。 「什麼!他發現這裡了!?」金城主大驚,他看到周行金色的雙眼,以他的修為,也感到很是不適,這雙金眸,就似看到了自己心裡的秘密一樣。「這裡是陣眼所在,他如果有陣法造詣,應該早能看到,絕不會如此才對!難道是在虛張聲勢?」雖不願相信,但周行的目光,的確是他所在的位置。 「哼!發現又如何!小竹!殺了他們!」 「嗚!」粗竹微微一顫。 便見那漫天落下,發著綠光的竹子,速度更快了一籌,如那奔雷閃電,眨眼間,射到了鳳仙紗上面!血藍色的鳳仙紗,光芒大盛,但緊接著,其上的血光委頓下來,轟然而破。但卻是阻止了這些竹子的絕大半的力量。 鳳仙紗一破,林宇慕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幾乎要昏倒過去。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出現在他眼前,伸出手,用巧力把他推倒在地。這白影身上,驟然間亮起無法直視的白光,這白光耀眼,映得林宇慕無法再看見別的東西,但他心中卻是一安,這白影正是周行,他終究是醒了。一陣極度的空乏感傳遍林宇慕全身,他腦中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漸漸昏了過去。 「天雲法袍」被周行激發到了極點,耀目的白光,讓他的身體都幾乎快要看不清了。激射而來的竹子,已經被鳳仙紗擋去了大半的力量,剩下的被天雲法袍完全扛了下來,更是化出一股漂浮之力,從背後的「雲」字湧了出來,周行在抵擋了這番攻勢後,一手抱起林宇慕,身影化作一道殘影。 瞬息之後,出現在了數丈之外,出現在了金城主和粗竹旁。 周行雙目金光燦燦,全身白光如輝,望著那一臉不敢置信的金城主,聲音冷若寒蟬:「你該死!」 第二百五十六章 斗竹妖 「你該死!」冰冷如雪的聲音,彷彿刮起了一場凜冽的寒風。 周行雙目泛金,冒著森然冷意,此人,真的該死! 話音未落,周行登時抬起右手,破天一指蓄勢而出,搶奪先機!粗大的指影瞬間凝成,狠狠戳向金城主。 尚未臨近,便有一股凌厲的氣勢發出破空的尖嘯,先發而至! 金城主的瞳孔一縮,旋即冷笑一聲,身形一動,果斷後退,同時厲喝道:「小竹!阻止他!」 「嗚……!」粗竹顫動一下,粗長的柱體,週身綠光大作。 「嗖嗖嗖」一根根竹筍從土壤中飛快的鑽出,閃爍著綠光,頃刻間就茁壯成長,化成了丈許高大的翠竹,瞬息就形成了厚厚的一排,並成竹牆,擋在了破天一指前面。 竹牆始成,便聽「卡嚓嚓」脆響之聲不斷,破天一指按在竹牆之上,一排排的翠竹不斷的粉碎!這些竹子都還未完全形成,防禦力稍差。 那竹妖「嗚嗚」叫著,繼續催生的翠竹,地面之上,竹筍瘋狂生成,每一息就有不知多少的竹子長成。 周行真元暴起,破天一指,勢如破竹!天雲法袍白光如輝,蕩成一圈護罩,守護著自己和林宇慕。周行不管不顧,任憑諸多竹子抽向自己,只是直衝向前,要毀掉那竹妖! 只要竹妖一亡,此陣即破! 竹妖靈智已開,知道生死在際,毫不吝惜妖元,綠光盪開,籠罩在數丈之內,但凡有土之處,眼眨間就有一根根竹子伸出,竹枝似爪,紛紛擊向周行,卻被天雲法袍完全承受下來,又有不少阻止那破天一指,「咯吱吱」的破碎聲,此起彼伏。 少頃,周行的破天一指被完全消掉力道,雙腿一蹬,一竄數丈之高,週身閃著白光,竟是忽然脫離開來。 金城主臉色難看的望著這一幕,竹妖的妖元已經在剛才耗費的差不多了,已是難以再對抗周行,被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逼到這個地步,金城主心下怒火大起,幾乎忍不住想要出手,深吸一口氣,又強忍了下來。心中發狠的想到:小子,要不是那功法出現問題,有古怪的黑氣在腦海中,必須時刻壓制,老夫立馬直接吸乾了你! 周行落在地上,他餘光一直牢牢注意著金城主,見他連這時候都不出手,暗道:「不管此人是否真的受傷,先破掉這陣法為上!」 「吟……」旋即,周行心念一動,元劍登時迸射而出,金燦燦的三尺劍鋒,破空而去,金虹長貫,直指竹妖所在! 「嗚……」妖元將近,強大的威脅讓那竹妖發出怪叫,似在哀鳴。但卻不知為何,它無法移動,仍是呆在原處,全身顫抖著,只得全力發出妖元。 周圍的竹子冒著綠光,成千上萬,盡數堆砌如強,高達數丈,擋在身前。「涮涮涮」無數的竹葉甩動起來,形成一支支箭羽,嘯聲大作,數丈的竹牆上竹葉匯聚成浪,轟向周行。 與此同時,那金城主目中閃過狠辣之色,手中突然出現一張巴掌大的符篆,此符篆比普通的要大上不少,其上刻畫的符文更是詭異難辨。他望著周行,捏著那符篆,他之所以不離開,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因為有此符篆,另一個原因是不想放棄這個陣法。 無數的竹葉似箭,成浪轟來,周行雙目依然是一片金光,清晰的看到這些竹葉的軌跡,在神識的幫助下,近身三丈之處,清明如鏡,映在心中。他同樣發現了金城主手中的那張符篆,一眼就認出:此乃上古之符! 對於上古符篆,周行從隱身符中就能瞭解出一二,可以想像,那張符篆的威能,定然不凡!對於金城主有護身之物,周行早已想到,他雖然機遇不凡,他天下有機遇的不會少,誰都有可能得到什麼逆天之物。而從金城主的表現來看,絕對有著倚仗。不出手是因為可能有傷,不逃便是有倚仗!這一點,不難判斷。 竹葉箭浪頃刻至近,周行神色不變,一步踏出,身體如同化成了虛影,拉著一道殘影,竟是難以分辨出具體的位置。 「小竹!右邊!」金城主沉聲喝道,他雖然不能妄動太多真元,但眼力仍在,儘管掠影步奇妙無比,依然被他一眼看破。 那竹妖週身綠光閃爍,竹葉箭浪「涮涮涮」在半空突然一個轉彎,猛然衝向右方。 而右方,正是周行所在。 周行面色一沉,心神指揮那元劍,攻向竹妖。眼見竹葉箭浪無法再避,他右手並指如劍,真元激射而出,凝聚成一柄無形之劍。他左手抱著林宇慕,稍有不便,右手則對著那竹葉箭浪揮動真元之劍。 劍法:疾,快,穩,又似隨意出招,劍化成障,把射來的竹葉紛紛擋住。 忘我劍法,劍劍忘我! 但有林宇慕在,更要分出心神指揮元劍,忘我劍法周行無法發揮出極致,只能阻擋大半的竹葉,剩下的竹葉擊在天雲法袍之上。 如此一來,真元消耗劇烈! 就在這時,元劍金芒,以一點破除掉層層竹牆,「哧啦啦」轉眼間便到了竹妖近處。 「嗚!」竹妖似乎害怕到了極點,它的本體雖然遠比普通的竹子強,但相對而言卻又是不堪一擊,它現在神通尚弱,本體若被這一劍刺到,非死即傷。「嗚嗚……」它顫動著,像個小孩子一般的瑟瑟發抖,竹枝朝著金城主的方向彎曲,彷彿在乞求幫助。 金城主眉頭緊皺,看了看手中的符篆,這太古符篆雖然與普通符篆不一樣,可以多次使用,但如此一來,卻會耗費掉一次保命機會,竹妖可以再找,符篆卻極是難得。想到這裡,金城主目露凶光的望著周行,對竹妖喝道:「小竹!自爆!」 物要盡其所用!這竹妖反正是一死,若是自爆,說不定能傷到那周行二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自爆 此時此刻,元劍近在咫尺,那凌厲的劍氣透射而出,令竹妖發出哀鳴之聲。接著,元劍劈在了它身上! 「叮!」彷彿劈到的是一塊精鐵,元劍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這一剎那,對於竹妖來說,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靜止了下來。 它是有靈智的,或許是這生死的停頓,諸多的記憶在它的妖識中湧出。 它不知道自己究竟活了多久,是一千年,還是幾千年,它發現自己周圍的很多同類死了又生,生了又死,而自己卻一直在生長著,許久以後,它知道在它生長的下面,有著一處靈眼,是由極小的靈脈所形成的。 正是這靈眼,讓它與眾不同。那個時候,它還沒有成熟的靈智,只是隱約能記住一些事。 又不知過了多久,對於它來說,沒有晝夜之分,也沒有時間的變化,漸漸的,它在靈眼的影響下,很自然的開啟了一絲靈智。不知是本能,還是什麼,從擁有靈智的那一刻,它就知道自己是妖,知道了許多的事情。 後來,被主人發現了,取走了它的本命晶核,以此威脅它。主人的實力太強了,它完全不是對手。主人稱呼它「小竹」,後來被其用許多靈草餵養,成長的更快了,被帶到了此處,成為了此陣的陣眼,無法再動,一動,便會破壞整個陣法,連帶自身受到影響。 於是,它無法再逃走,只能甘願成為主人的手下。它想不了太多東西,簡單的靈智,對這主人沒有好感,更多的是一種害怕和怨恨。 「小竹!自爆!」這話讓竹妖通體一顫,那被控制了數十年,積壓著的怨恨,完全的從心裡暴湧了出來,妖的天性,在這即死之際,盡數解放出來。 「嗡……」竹妖通體冒出強烈的綠光,就連那元劍也無法斬進,陣法中,所有的翠竹在頃刻間完全的枯萎了,化成一股股綠光,朝著竹妖湧來,瞬息之後,竹妖已被綠光完全的籠罩。所有的竹子,竹葉,再無生機。所有的植物的能量盡數到了竹妖的身體之中。 「叱!」強大的能量,把元劍硬生生彈開了。 「自爆!」周行臉色微變,毫不猶豫的身形一晃,退開了數丈之上,手一招,元劍立刻收回,他可不想讓元劍再受損失。 金城主臉上露出凶狠的冷笑,帶著暴虐的殺意,一指周行,喝道:「去追上他!和他同歸於盡!」 「嗚……」竹妖發出一陣叫聲,忽然「嗖」在地上移動了起來,它的速度快的驚人,比那離弦的箭還要快,強大的能量,讓竹妖暫時擁有了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 然而,金城主的面上驀地僵硬了,雙目之中浮現出驚怒和恐懼之色,那竹妖,竟是直朝他的方向掠來,「小竹!你在做什麼?!混蛋!給我滾遠點!」 但那竹妖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一籌,數丈的距離,一晃即至!強大的能量,捲起狂風,呼嘯,吹得那金城主神色大變。 這是即將自爆的徵兆! 「疾!」金城主眼疾手快,毫不猶豫的在那上古符篆上一指,同時向後狂退。 只見那上古符篆閃過微微的光芒,在金城主身前,突然憑空化出了一隻森黃彷彿由土凝成的丈大的巨掌,恐怖的威壓浩浩而出,朝著近來的竹妖猛地一拍! 「轟!」巨掌狠狠的擊在了竹妖身上,竹妖一頓,驟然之間,洶湧的氣勢溢出,一聲如同天雷轟鳴,隆隆聲響間,絢麗的綠光,陡然擴張,瞬間漫延至十數丈範圍,把那金城主也籠罩在了其中。 周行早已見勢,退得老遠,見那綠光還在擴張,施展掠影步,再次掠出一大段距離,更是激發出天雲法袍的防禦之力,遙遙看著中間那形成碩大的綠光。 「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給我滾滾滾!」一股強大的氣勢在那綠光中脫穎而出,竟是有部分綠光被直接震開,露出那金城主。 卻見金城主一臉怒容,週身氣勢熊熊,金袍鼓脹,強橫之極的樣子。 「他沒受傷!?」周行在遠處,看到此幕,心中登時咯登一下,這築基巔峰的實力,果然不可小瞧,光從那氣勢上判斷,就算這竹妖自爆,也是比不上的。 就在這時,那綠光猛然收縮起來,捲起無數的土塵,朝著中間收縮。 周行金色的雙眸,隱隱可以看到那太古符篆化成的巨掌被摧毀了,那竹妖在這自爆的最後一瞬間,不甘的朝著金城主的位置奔去。 「哼!膽大包天,憑你這小小的竹妖,也敢對我不利!」那金城主滿臉冷意,面對危險,他已經用出真元。兩袖一抖,就見地面轟隆隆大響,一塊塊碩大的土塊拔地而起,砸向來臨來的竹妖。 遠處,周行見此,心中一動,天元匕首出現在手中,手一扔,疾速甩向金城主。此時正是機會,既是幫助那竹妖,也是幫助自己。趁他病,要他命!不知不覺間,周行的性格越來越成熟。 金城主目光如電,又怒又冷的望向周行,左手對著那天元匕首一指,便見一道銀光激射而出,正是他在酒樓擊殺那鷹鉤鼻男子的東西。 這時,那竹妖全身浩蕩的綠光,已到了金城主近前,後者冷笑中,雙手結印,防禦偽法寶化作盾牌擋在身前。同一時間,銀光要與天元匕首將要接觸,天元匕首瞬間消失不見了。 「什麼!」金城主兩邊都是注意著,他的神識,把方圓十多丈的範圍,完全籠罩著,而那天元匕首竟是從他神識中都消失不見了。「這是空間之力,難道是空間法寶!靈級法寶!?」金城主頓時驚駭起來,他手中卻是不亂,朝著盾牌中加大真元的輸入,再也不去管那腦中黑氣的影響,生命更加重要! 「叮!」儘管竹妖離的更近,那天元匕首後發先至,瞬移到了盾牌之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匕首,直接刺在了盾牌之上。「哧啦」一聲,匕首插進了盾牌之中,破除掉了大半的防禦,然後又瞬移消失,回到了周行的手裡。築基之後,他對這匕首的控制越來越好了,已是能較遠距離的攻擊。但那金城主是築基巔峰實力,把偽法寶的能力發揮的淋漓盡致,即使天元匕首,也只能破除一大半的防禦。 「可惡!毀我法寶!」金城主大怒之極,恨不得把周行剝皮剔骨。 這一切,似緩實快! 便在這一剎那,「轟轟轟……!」彷彿天雷滾滾,彷彿地動山搖,竹妖終於自爆了! 強烈的衝擊波,震起了無數的土石,轟隆聲迴響不斷,煙塵崛地而起,瀰漫在了上百丈的高空,彷彿蘑菇雲一般。 周行臉色微變,抱著林宇慕,再退後極遠,即使以破幻法目,他也無法看清裡面的具體情況。 突然,周行大喜起來,他抬起頭,再無竹葉遮擋,青天白雲,朗朗乾坤。 咫尺天涯陣,破了! 周行手中立時多了一道傳音符,化作遁光,消失不見了,這是傳音給袁旭陽的,在這片地區,他只想得到袁旭陽能幫他的忙。 而後,周行拿出青雲傘,就要馬上離開此地。 「啊!」這時,一聲慘烈的尖叫,從那爆炸之地傳出,同時一股大風蕩起,把這煙塵吹開。 周行眉頭一皺,他不相信這竹妖的自爆能夠把一個築基巔峰的修士,傷到這種需要慘烈尖叫的地步。心想:「莫非還發生了什麼事?但此地不益久留,若他是詐我,以他的實力,我很難相抗!而且這裡發生了如此大的轟動,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趕來!」 「呼呼……」憑空刮起的風,更加劇烈了。 周行略一遲疑,目中金光一閃,他感覺到這煙塵之中,有股強大的氣勢掀起的這風,這氣勢絕對是金城主所有,但奇怪的是,這氣勢竟然非常不穩定,似在掙扎著一樣! 驀地,周行已看到了中間的情況,一怔之後,不禁雙目瞪大,表現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十息 狂風捲著塵土,呼嘯上空,清晰的露出了中間的一切。 那金城主半跪在地上,防禦偽法寶丟在一邊,身上的衣服爛縷不堪,皮膚滲血,而整個人,更是被一股莫名的黑氣纏在身體上。 「啊!」金城主厲叫著,兩手抓狂的抱著頭,週身真元暴起,引動狂風,似乎在和那黑氣作著鬥爭。 周行看著這一幕,金色的精光充斥著雙目。 他盯著那黑氣,面色大變,仿若驚駭! 這黑氣有著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遇到了兄弟一般,與自己好像有著極大的聯繫。 「這黑氣,難道是……」 周行心神一動,意念瞬間沉入腦海。 腦海中的一角,赫然同樣有著一團黑氣呆在那裡,這黑氣便是那有著無數野獸念頭,被周行稱作「獸念」的黑氣。如今,這黑氣比之以前,不知壯大了多少。幸而周行已經築基,能夠控制得住這獸念。 周行退出腦海,望著金城主,心中念頭轉動。 「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這獸念是因為融元功,吸收了他人身體中的精氣神,同時把那許多的負面情緒也是吸納了進來,從而產生出獸念。此人身上的黑氣,讓我感覺到與自己腦中的黑氣極其相似,只是更要強烈許多,已是能脫離腦海了。 還有,剛才在那竹妖所在的地方,有處幻境之後,便有著修士的骸骨,其中一具,像極了被融元功吸收後的情況。 我之前就有著猜測,現在這黑氣出現,更加證明了我的猜測,那便是——此人極有可能也修練了『融元功』!剛才此人一直不出手,或許就是因為這黑氣的緣故!」 想到此處,周行心中掀起大浪,融元功的危害太大,那獸念呆在腦中,他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驅除出去,就連那神秘的明月仙子,也只是讓他靜修數十年,有可能消除這獸念的影響。但若有可能,周行自然希望盡快的解決這問題。 此刻,正是一個機會放在眼前! 這金城主顯然是被黑氣影響到嚴重的地步,若是仔細觀察那黑氣的動態,說不定可以和自己的互相印證,找出解決之法。又或許,此人能得到融元功,身上說不定有著更加詳細的介紹,倘若能夠得到,至少能對融元功更加的瞭解。 周行目光閃爍不斷,「這裡發生如此大的動靜,若留下的話,肯定難逃干係。而此人實力太強,即使現在被獸念所控,我也很難把他帶走,恐怕自己也會有危險。難道要放棄此次機會麼!?」 周行不甘,他絕不相信有很多人都會融元功,錯過這一次機會,自己想要解決腦中獸念的問題就更難了。那東西,雖然暫時能被控制,但難保不會突然發難。 這些念頭,在周行腦中,都是極快的掠過。若是以周行之前的性格,定不會留下,而是立刻離開,接走宋羽二人。但現在,他的性格經過這幾年的磨煉,經過了落神澗那幾度的生死經歷,彷彿從一塊粗糙的石頭,打磨的越來越圓滑。 「此人現在被獸念控制,其他人,就算是金丹修士,想要來此,也不可能太快。冒險一試,若是成功了,好處定不會小!十息時間,若是不成功,立刻離開!」周行神色一凝,拳頭一捏,把林宇慕放到地上。 他在賭,給自己十息時間,去賭一下這一次難得的機會! 旋即,周行撐開青雲傘,天雲法袍護身,身形迅如疾風,眨眼間就到了金城主近前。 驀地,金城主猛然抬起頭,雙目通紅的望著周行,張嘴想要吼什麼,臉上卻突然抽搐起來,身體顫抖著,無法行動的樣子。 周行神色冷靜,心中卻是緊張無比,暗自數道:「一息!」剛一靠近金城主,手中便多出了一個銀色圓球,飛向金城主。 與此同時,周行疾馳向外,直來到十丈之外,豁然沉聲喝道:「爆!」 便聽一聲徹天的轟鳴響起,比之剛才竹妖自爆的那一幕,也不會差什麼,大地都在這爆炸中,震撼! 裡面,傳來了金城主的慘叫聲,卻又戛然而止。 「兩息!」周行冷冷的看著爆炸中心,強大的能量,衝擊開來。他拳頭緊握,額上的汗,絲絲流下,體現著內心的緊張。 爆炸的能量還未完全消散,周行暗數著:「三息!不能等了!」兩根尾羽出現在手,對著爆炸中心揚起的灰浪,狠狠一甩。 烈風始出,轟然而去,把數丈灰浪,逕直分開,朝旁溢散,出現一條明朗的路徑。 「四息!」周行身上,天雲法袍大放白光,身形一動,從那分開的灰浪中,衝了進去。 尚不到五息,周行已是出現到了爆炸中心,眼前,金城主躺在那裡,沒有防禦,被黑氣控制,這一場爆炸讓他受了極重的傷。 「成功了!」周行強忍著心下的驚喜,手一招,那銀色圓球飛回手中,收入儲物戒裡。 突然,那金城主身體從地上,一躍而起,張牙舞爪,仿若瘋狂的撲向周行。 周行臉上依舊冷靜,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他毫不猶豫的右手並指成劍,元劍激射而出,形成一道金虹,擊向那金城主,左手一指伸出,破天一指早已蓄勢,硬生生的按在了那金城主身上。 「啊!」那金城主慘叫一聲,元劍從他的肩膀劃過,卸掉了一支胳膊,那斷臂滾落在地,絲絲黑氣繚繞而出,飛回了金城主身上。同時破天一指按在了他的胸口,咯啦啦的骨碎之聲響起,金城主大口噴出血,被大力擊到半空,落到數丈之外。 而此時,已是第六息了! 周行微微一愣,這金城主,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他本以為,就算是被銀色圓球傷到,以其築基巔峰的實力,怎麼說,也不會這樣。 沒有時間留給周行來思索原因,周行一招元劍,收回體內,幾步來到金城主身邊,一掌落在金城主的丹田處,真元湧出,毫不留情的毀了金城主的數道筋脈,並封掉了他的丹田。 「第七息!」周行心下計算著時間,抓起金城主,就待離開,現在的時間極其緊迫,不允許他浪費。 「嗚嗚……」 「嗚嗚嗚……!……」 一絲微弱的聲音傳入周行的耳畔。 周行目光一凝,偏頭朝那聲音之處看去,正是在剛才竹妖自爆的所在地,有一棵非常細小,被灰塵撲滿的細竹,僅有手指粗細。 「嗚……嗚……」這聲音斷斷續續,但卻不斷發出。 「竹妖!」周行微微一驚,雖然竹妖曾經攻擊過他,但那是因為金城主的命令,更是在最後自爆也要靠近那金城主,讓周行也是暗自歎息了一下。 「這竹妖自爆,竟然沒死。」周行略感詫異,想不到竹妖的生命力這麼強韌。 旋即,周行邁出一步,就待走了,這一停留,就用去接近半息的時間,他不能再浪費,遲則生變。 「嗚……嗚……」那聲音依舊持續,依舊是傳入周行耳畔。 這聲音,周行聽不懂說的什麼,卻能夠感覺到,這聲音充滿著懇求,充滿著對生命的渴望,想要活下去。 周行腳步一頓,手一張,無形之力,把那細竹攝到手中。 「第八息!」周行迅速來到了林宇慕身邊,另一手抱起林宇慕,青雲傘自行飛在身邊,雲霧籠罩而出,讓周行的身體登時一輕,從側方朝城主府掠去。 而這時,已到了第九息! 有青雲傘相助,一息之內,周行已是掠過數十丈,並用了隱匿術。 第十息時,數十道身影,從城主府躍出,化作一道道疾快的身影,朝竹林之陣而來。 剛才連續兩次爆炸聲,令這些城主府的供奉們皆是嚇了一跳,他們被請到城主府,享受著金城的資源,便要為金城的安全負責。而這爆炸的地方,竟然是在城主府後院,被城主所化成禁地的竹林中。 平日裡,他們都嚴令遠離此處,但這樣大的動靜,他們再不敢袖手旁觀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城 金城之中的修士,也是被這震響驚動,眾人面面相覷,皆是遙望此方。 「城主府難道出事了?」 「一個時辰前,城主還在街道上出現,我看見和四名修真者去到城主府了,這動靜如此之大,莫非是城主與那四人出現衝突了?!」 「若是如此的話,那四人簡直是找死。我數年前見過城主出手,普通的築基修士,根本不是城主幾個回合之敵!」 ※※※ 金城喧鬧暫且不提。 數十里外的點海宗,同樣驚動了其中的兩位金丹修士。 點海宗在一座高山之中,山上洞府處處,有小湖泊環繞山腳,似有鶴群在裡嬉戲。山間迷霧繚繞,好似仙氣一般,讓此山超凡脫俗,遠離塵世。 點海宗,雖然無法與八大宗派相比,但在這八國盟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派。即使是萬蒼宗,也要給點海宗幾分薄面。 在那竹妖自爆的時候,兩道遁光從接近高山頂部的洞府中掠出,飄浮到半空之中,其中的人影,面朝著金城的方向。 「陳師兄,金城所在處,好像有動靜。」其中一人說道。 另一道遁光中傳出聲音:「嗯,看來是有築基中期以上的修士動手了,不過金城有金師侄在,這些人也無法翻起什麼浪的。」 「陳師兄所言有理,金師侄已是築基巔峰的存在了,就算有些宵小,也不會有問題的。」 便在此時,兩人又是聽到一聲震響。 「陳師兄,似乎動靜頗大,至少是築基後期以上的修士在動手吧。」 那遁光中稍一沉默,道:「許師弟,你去金城走一趟吧。金師侄畢竟是宗主的遠親,只要達到金丹,成為我輩中的一員,就會正式被宗主收為弟子。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我們也不好交待的。」 「好。」 旋即,那許姓修士,遁光一閃,化作長虹,飛向金城的方向。 周行走後的數息時間,數十位在城主府的修士,已是到了竹陣之處,映入他們眼中的,是一處如若硝煙瀰漫的荒涼之地,哪裡還有什麼竹子存在,還能感受到其中有著暴虐的能量。 眾人驚駭,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忽然,他們感到一股威壓臨身,身體皆是一沉。便見一道遁光從遠處上空,疾速掠來,眨眼間已是到了眾人上方。 「這是,金丹修士!」眾修士皆是大驚,他們有的人,根本就從未見過金丹修士這種存在,在那威壓之下,數人直接跪伏在地,高聲叫道:「恭迎前輩!」 其他人稍一遲疑,也是跪伏下地。 遁光中,許姓修士神識湧出,瞬間便察探了周圍的一里之地。 「這種氣息,好像是妖獸自爆。金師侄也不在此處,難道出了什麼事?」許姓修士微微一驚,就要騰空而起,向那城主府而去。 下面的眾修士見這金丹前輩不理會自己,這是機會,對於這些修士來說,能夠得到一位金丹修士的常識,就算是少活幾年都願的。其中一位修士連忙獻媚道:「前輩,你有什麼吩咐嗎?晚輩一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他這話,讓許姓修士身子一頓,心想:不如先詢問一下,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許姓修士這一耽誤,卻是讓周行逃過了一次大劫。這個時候,他悄然的從一側,找到了宋羽二人。這兩人到此刻還沉浸在修練之中,那靈茶之水,對於他們兩個低階修士,有著莫大的好處,皆是不願醒來,再有那禁制阻隔,就算那震動之聲,兩人也是沒有察覺。 好在這禁制只是金城主隨手所布,周行連拍兩掌,把那禁制毀掉,聲音凝成一束,對著兩人大喊道:「醒來!」 宋羽和莫強龍全身一震,滿臉迷茫和驚訝的睜開眼,望向周行,宋羽開口道:「師兄,怎麼了?」 「快跟我走!」周行沒有去浪費時間解釋。 宋羽和莫強龍,對視一眼,沒有去多想,直接起身,跟上周行,從較隱秘的地方,悄然的離開城主府。 在這路上,當他們看到那暈死的林宇慕,以及半死不活,慘相的金城主,不由心下駭然,隱隱明白了什麼。 片刻功夫,周行一行已是繞著金城的邊緣,瞞過了城內的人,來到了城門口。 或許是剛才那暴動之聲,城門口增加了守衛,甚至有兩位練氣高階的存在。 若是平時,周行不會在意,但現在的情況,稍一有動靜,恐怕便會出現問題。 「該怎麼出去?」宋羽見周行停下,忙問道。 「闖出去吧!我把他們引開。」莫強龍臉色一板,建議道。 周行看了莫強龍一眼,知道他是好意,但以他的修為,恐怕還沒引開,就被滅了。 便在此刻,周行心中生起強烈的警兆!全身的汗毛都在這一瞬間豎了起來。宋羽也是面色一變,飛快的傳音說道:「我感覺到有人在看我們!危險!」在這一刻,他的靈覺又奇跡的生效了。 聞言,周行手中立刻多出了一張頗大的符篆,太古隱身符! 符中冒出一陣無法看到的波紋從五人的身上溢過,便見五人的身影,詭異的消失了,原地空空蕩蕩的。 少頃,一道遁光出現在了這裡,露出了一位老者的身影,這老者長相平凡,身穿青衫,鬍鬚修長,像是一位飽學的儒士。 他看著這片空蕩的小巷,不禁疑惑起來,自語道:「剛才神識明明注意到這裡有築基修士存在,怎麼回事,突然從我的神識中消失了?難道是我神識出錯了?」 這正是那位許姓修士,他稍微聽了一番那群低階修士的話,知道了金城主邀請了四人回來,便不再停留,先去了城主府,察探起來。他的神識範圍能達到一里,遁速奇快,沒過多久就把城主府找了個遍,又到這金城之中察探起來。 許姓修士背著手,眼中冒出精光,雙目如電,仔細的掃視了一遍這空巷。 「看來真的是我看錯了,先去其它地方找找。」許姓修士是輕聲喃喃,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接著體外生出遁光,消失在空巷中。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許姓修士竟是再次出現在了空巷裡,這一次,他臉上露出一絲奇怪之色,微微搖了搖頭,離開了空巷。 又是過了約莫一柱香,在那空巷中,剛才周行所呆的地點,一圈無形的波紋漣漪般蕩起,出現了周行,宋羽,莫強龍幾人。 周行滿臉蒼白,沒有血色,眼神黯淡,坐在地上。他身上的真元,甚至還耗費了一些本元,用來維持著隱身符。 隱藏五個人,而且連續這麼長時間,若不是知道此地危險,周行幾乎快要暈倒了。 第二百六十章 袁旭陽相助 「那人!可是走了?!」周行臉色蒼白的看向宋羽,肅聲問道。 金丹修士若是有意隱藏,周行根本不可能感覺得到。剛才若不是感覺不對,周行沒有立即撤掉隱身符,恐怕已是被那許姓修士發現了。 宋羽眉頭緊皺,他不太確定自己的靈覺,半晌後,猶豫道:「應該是走了吧,師兄,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現在要想辦法出城,不能在此繼續呆著了。城門口守衛很多,若是就這樣出去,很容易就被發現,那金丹修士可能會立即趕到。大家想一想,該怎麼出去?」周行邊說著,邊拿出一顆恢復真元的丹藥服下,雖然真元的空乏極是難受,但未到安全地方,周行不能鬆懈。 聞言,宋羽和莫強龍都是臉露思索,這城四周都有著陣法禁制守護,就算能破掉,也會引起極大的動靜。而城門口的守衛力量雖然不強,但幾個練氣高階,便足以阻礙周行一段時間。 左思右想,也沒有什麼好的主意。 稍稍歇了口氣,丹藥的能量散發出來,讓周行略微舒坦一些。他突然想起,以他剛才給袁旭陽發了傳音符,不由眼睛一亮。「若是有袁師兄相助,此事就方便多了。」 旋即,周行再次拿出一張傳音符,嘴角微動,說了幾句話,隨後傳音符化作遁光迅速消失了。 接著,周行一行人,拐到另一個方向,離開了這空巷,畢竟留在此處,仍是太過危險了。 片刻之後,一道藍色身影出現在了金城的城門口,身形一頓,正是那丰神俊逸,一臉朗氣的袁旭陽。 他看著城門口站著的數十守衛,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邁步朝城門口走去。 那兩個練氣高階的修士,見袁旭陽出現後,目中白光生起,使出了觀氣術,旋即兩人臉色一變,「築基中期修士!」立刻朝著袁旭陽躬身行了大禮,見他兩位如此,其餘的修士,面面相覷了一眼,已是猜出了什麼,連忙附和著躬身。 「前輩,敢問你來金城,有何要事嗎?」其中一名身材高挑的練氣高階修士連道。 袁旭陽神色淡然,「剛才這裡動靜極大,發生了什麼事?」 那修士遲疑道:「這個,前輩……晚輩也不太清楚發什麼了事。」 「哦?那我進去看看。」袁旭陽露出一絲好奇之色,朝內走去。 那高挑的修士咬了咬牙,伸手橫在袁旭陽前面,擋著門口的道路,聲音卻極是恭敬道:「前輩,此刻城內禁嚴,不允許任何人進出,還請前輩體諒。」 「哼!莫非連我也不能進去!真是笑話!」袁旭陽面色一冷,喝道:「還不讓開,此處離我宗派極近,若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還想把我於梁派也瞞在鼓裡麼!」 「前輩原來是於梁派之人,請前輩多多包涵,莫要讓晚輩難堪了。現在真的不能進去。」那高挑的修士見袁旭陽這番厲色,不禁神色一變,心裡七上八下,頗是擔憂。但想起剛才那金丹前輩傳音讓嚴密守好此處,底氣登時足了,若是表現好的話,能得到金丹修士賞識,得罪個築基修士,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好大的膽子!連我也敢阻!我倒要看看,你們的實力是不是也和膽子一樣強大!」袁旭陽臉上冷若寒霜,似乎真的生氣了,他右手捏拳,一股強大的氣勢從身上冒出,「滾開!」 別的修士都是驚懼交加,就連另一名練氣高階修士也是朝著旁邊退了兩步,他不想得罪一個築基修士。 唯有那高挑的練氣高階修士,強忍著內心的緊張,硬是站在那裡,橫著手,攔在那裡,看其意思是絕對不會讓開的。 「自找死路!」袁旭陽抬手,便是一拳,一道凌厲的真元對著那高挑修士,迎面而去。 高挑修士沒想到袁旭陽真會出手,臉色一變,見無法躲避,雙手立刻結印,身前形成了一道光幕。 「轟!」拳風落在那光幕之上,稍稍一阻,便是直接粉碎,落在了高挑修士的身上,此人慘呼一聲,被高高拋起,跨越了數十丈,落到了金城的門內。 守門的其他修士盡皆大駭,他們大多極少見過築基修士出手,沒想到隨便一招,就能令練氣高階的修士慘敗,不知生死。 就在這時,他們眼前一花,見袁旭陽的身影忽然模糊起來,接著覺得胸口一痛,紛紛被高高的拋了起來。 少頃,包括另一名練氣高階修士在內,全是被打的昏死過去。他們昏迷之前,也是鬱悶之極,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讓開了,這築基修士竟然還是大打出手。 「殺人啦!」 「快跑啊……」城內的一些凡人和修士看到這樣的一幕,驚駭之下,奪路朝裡衝去。 突然,有數人反倒是迎著門口飛快的衝了出來,來到袁旭陽身邊時,立刻停了下來。 這數人,正是一身白衣的周行,抱著林宇慕和那金城主,其後跟著宋羽和莫強龍二人。 袁旭陽在五道人影身上掃了一眼,在那金城主身體上,目光微微一凝,但也沒有問什麼,視線最後停留在了周行身上,見其一臉慘白之色,目中閃過一絲寒光,「雨塵師弟,誰把你傷成這樣,你說出來,師兄去幫你報仇!」 他剛剛收到周行的兩道傳音符,第一道傳音符是請他趕來相助,第二道傳音符則是讓他想辦法解決城門口的人。 時間緊急,周行不敢耽誤,連忙說道:「是我自己消耗真元太多。袁師兄,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袁旭陽見周行急切的神色,心中有些猜測,但沒有去問,而是說道:「雨塵師弟,你先走一步,我傷了這些人,不真入城查看一番的話,可能會引起懷疑的。」 「不好,有一位金丹修士在城裡,還是趕緊離開此處!」周行道。 「金丹修士?想必是那點海宗的人趕來了,那我更不能走了,雨塵師弟,你馬上離開,去於梁宗。」袁旭陽飛快的取出一顆丹藥,遞給周行:「你快走吧,莫要被那金丹老怪給發現了。」 「那師兄你怎麼辦?」 「哈哈,我自然要去城內走一趟,否則打傷了這些人,很容易被懷疑到於梁宗的頭上。放心吧,就算是金丹修士,我若是想走,他也留不下!」最後一句,袁旭陽說的斬釘截鐵,豪氣干雲! 周行目光一閃,點了點頭,幾人迅速離開。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名聲 待周行幾人離開後,袁旭陽望著城門口,躺著的一片人影,心道:「剛才那動靜頗大,連金丹老妖都驚動了,不出所料就是這雨塵師弟所為啊。這師弟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一出手就是大場面呀。」 袁旭陽第一次見到周行,便是看他與彭嘯在生死相鬥。 第二次見面,這金城雞犬不寧的,又是出自周行手中。 「雨塵師弟,恐怕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剛才身上所縛的兩位昏過去的人,都是築基修士,其中一位更有築基巔峰,估計便是那姓金的城主。」袁旭陽目光閃爍,沉吟了一陣,微微搖頭,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不管這師弟有什麼心思,只要對我祈雲一脈沒有壞處便好。不過,這師弟能惹出些事,倒也不錯。派裡的人都沉悶的很,就知道悶頭修練,好久都沒有激情了。」 「嗖」一道遁光,眨眼間就掠到了城門口處,停了下來,赫然是那許姓金丹修士。 袁旭陽神色一正,但臉上沒有一絲懼怕之色,正視那許姓修士。 許姓修士目光在門口躺在地上的數十人上掃了一圈,面有難看之色,微怒道:「小輩,這些人可是你傷的?!」 「是。」袁旭陽道,也不作解釋,爽快的承認。 許姓修士反倒微微一驚,雙目如電,看向袁旭陽,暗道:「此人莫非有所倚仗?」沉默了半晌,沉聲問道:「小輩,你是哪個門派的?」 袁旭陽神色平靜道:「袁某乃是於梁派之人!你是點海宗的長老?」面對金丹修士,他沒有一點尊敬之意。 許姓修士眉頭微皺,此人修為是築基中期,卻對他如此態度,實在令他不喜。但那於梁派三字,卻是讓許姓修士想起了什麼。沉聲道:「原來是於梁派的小輩,就敢對我點海宗的外門之人肆意動手麼?莫非想挑起於梁派和點海宗的事端!」 「哈哈」袁旭陽朗笑一聲,洪聲道:「我袁旭陽想去之地,還沒有幾人能夠阻攔的了!就算這是點海宗外門又如何?!」 那許姓修士目中閃過怒意,突然似想起什麼,驚道:「你便是袁旭陽?!」 「正是本人!」袁旭陽道。 許姓修士在袁旭陽身上打量了片刻,忽然面色一緩,微微笑道:「原來是袁道友,許某可是失敬了。」 「你認識我?」這回倒輪到袁旭陽意外了。 許姓修士面帶善意的點點頭,笑道:「袁道友之名,許某自是如雷貫耳。袁道友能夠修練出太古劍境,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之資。放眼八國盟中,都是無人不知的。」 劍境,乃是一種極高的意境,太古之後,幾乎沒有什麼人能夠完全悟出,最多是體會一二,便已是厲害無比,堪稱同階無敵的存在。 而袁旭陽,能夠完全的施展第一層劍境,早已是傳在了高階修士耳中。雖然他暫時實力稍弱,但能夠悟出這種意境之輩,只要修練下去,遲早能達到元嬰境界。 也是如此,許姓修士在聽到袁旭陽之名時,立時起了拉攏之意。 「哈哈,既然你認識我,那好說,咱們先去打上一架!」袁旭陽興沖沖的說道。 許姓修士臉上抽搐了兩下,他早聽說此人以好戰聞名,據說一年時間,就挑戰了包括萬蒼宗在內的許多門派,連點海宗,自己門下弟子都被挑戰過。無一例外,袁旭陽勝!據說就連一位看不過去的金丹修士出手,也只是與袁旭陽鬥成平手,甚至還有些狼狽。 劍境之威,強大如斯! 因此,許姓修士對袁旭陽以同輩相稱。 「袁道友,許某還有要事,剛才的聲響想必袁道友也聽到了,若是袁道友有空,不妨與許某一起去查看一番。」許姓修士話中透著交好之意。 「那好!許道友,等此事後,有機會再與我比試一番。」 ※※※ 周行幾人,朝著於梁派的方向,一連趕了半個時辰,才在一處隱秘之地停了下來。 此時,周行已是筋疲力盡,需要好好恢復一番,他把金城主放在一邊,又拿出一顆回元丹餵服給林宇慕。回元丹只餘幾粒,就連周行自己也是捨不得吃了。 他服下一顆適合築基修士服用的「紫陽丹」,然後盤腿坐下,閉目修練起來。 宋羽和莫強龍則守護在一邊。 時間緩緩流逝,天色逐漸暗淡,臨夜的涼風,刮起枝上的綠葉,有幾縷吹進周行的衣衫,帶著寒意。 周行睜開眼,他恢復了三成的真元,足夠應付一些危險了。他看向林宇慕,見其依舊躺在地上。 「他真元耗盡,本元也是耗了不少,最後還以血相替,這一番下來,虧損甚大。回元丹恐怕也無法令他恢復太多的。」周行目光溫和,若不是林宇慕捨命相助,他已經被那金城主害了吧。 想到這裡,他瞧向那金城主,後者全身污血,髒亂不堪,仿若死了一般。「此人受了那樣重的傷,又被我斷了筋脈,還有黑氣影響,不可能再輕易恢復如初了。」 周行略感放心。 「師兄。」宋羽見周行醒來,臉上浮現出喜色。 「我沒事了。」周行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林宇慕身邊,把他扶起後,坐於其身後,雙手貼在他背上,真元緩緩湧出,更有著「木行珠」的一絲氣息順著流入了林宇慕體內。 雖然只是木行珠的一絲氣息,卻蘊含著極大的生機,能加快身體的恢復速度。當然,真元,精血的虧損,還是只能靠自己慢慢的修練補回。 過了一個時辰,周行收回手,淡淡一笑,林宇慕的情況基本算是穩定下來了。 接著,他又吞下一顆紫陽丹,繼續恢復著自己的真元。 稍後,周行清醒,開始把此間之事,說給了宋羽和莫強龍。 聽到金城主這番狠辣之時,宋羽臉色大變,莫強龍更是走到金城主的身體旁,狠狠的在他身上踢了幾腳,大罵不已。 天色漸晚,夜幕降臨,星漢無語。 這時,周行聽到一陣腳步聲,便見袁旭陽一身藍衣,那漫天的星辰光輝落在身上,奪人眼球。 「袁師兄!」周行喊道。 「哈哈,雨塵師弟,看樣子,你已經恢復了不少啊。」袁旭陽朗笑著走了過來。 宋羽和莫強龍也是看向袁旭陽,他們早聽周行說過此事,自然對於「雨塵」這個名字,沒有絲毫詫異。 「這兩位,是師弟的同伴吧?」袁旭陽朝宋羽和莫強龍一抱拳,笑道:「兩位道友,在下袁旭陽,師弟應該有提起吧。」對於這兩個實力遠低於他,只能算作後輩的人,袁旭陽竟是沒有一點遲疑的以同輩之禮相待。 宋羽心下一驚,連忙拱手,微微躬身道:「晚輩宋羽,見過前輩。」修真界以實力劃分,雖然袁旭陽稱呼道友,宋羽卻是不敢同樣回稱的。 莫強龍回抱拳道:「莫強龍,見過前輩。」 「哈哈,不用如此見外。」袁旭陽走了過來,在兩人的肩膀上拍了拍,算是友好。 宋羽和莫強龍頓時心生好感,少許的緊張感淡了去。 周行微微笑道:「袁師兄,他們兩人,都是我自己代師,在外收的師弟。」 莫強龍目光一閃,沒有說什麼,但卻感到一絲溫暖。 「既然是師弟的師弟,便也是我的師弟了。」袁旭陽毫不在意的笑道,話語中透著真誠。說完,他朝那躺在地上的林宇慕和金城主看去。 周行沒有猶豫,他早已想過如何解釋了,直接說道:「袁師兄,這兩位,其中一位是在下的同伴,另一位是……」 第五卷 於梁風雲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入於梁派 「哈哈,師弟不必明說了。」袁旭陽笑著一揮手,打斷了周行的話。 周行一愣,隨即心中明白過來,這位袁師兄應該早已猜測出金城主的身份。 袁旭陽抬頭,瞅了一眼佈滿星辰的夜空,道:「雨塵師弟,如果你沒有什麼事的話,便和你的同伴一起,跟我回於梁派吧。」 「回於梁派麼……」 周行全身微微一震,儘管袁旭陽已經答應他加入於梁派,但此時再提出來,讓周行心中生出一種遊子歸家的情緒。 在他的內心,對於祈雲,有著深深的感情,雖只呆了一年,卻是他純真少年時,最愉快的一年。 周行眸子清亮,在這淡薄的夜晚,彷彿映襯著那漫天繁星,深邃而浩遠。平凡乾淨的面孔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好,回於梁派!」 「走勒!」袁旭陽爽朗的大笑起來,大步朝於梁派的方向走去。 宋羽和莫強龍相視一眼,皆是露出激動之色,他們跟上周行修真,奔波東西,雖無怨言,卻何嘗不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門派,屬於自己修真的家呢? 帶上林宇慕和金城主,周行一行人跟隨著袁旭陽的腳步,越來越遠,不一會兒,便連影子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蒼穹為盤,星斗密佈,撒下縷縷星光,於那山澗清泉中,「沙沙」流淌,於那泛著春綠的樹梢,緩緩瀉下。 靜謐的山林,唯有夜蟲啼聲,輕風細語。 幾道風聲從遠處響起,轉瞬及近,掠過那山澗,朝著一座清秀的小山行去。 他們的行跡沒有作任何隱瞞,驚動了守山的人。 「來者何人!此乃於梁派之地!」一聲輕喝打破了靜夜,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現在半空,把周圍晃得一片明亮,在其中,一位身穿青綠色道袍的中年站在那裡,謹慎的望著前方。 少頃,那幾道風聲已是到了近前,是幾個行動頗快的人影,其中一道藍色身影忽然一晃,身形陡然變快,眨眼間已是掠過十數丈距離,衝向那青綠道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臉色一變,冷喝道:「還不停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他右手一揮,半空中的金色光芒驀地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 「吟……」金色光芒赫然是一柄三尺金光凝成的劍鋒,從半空中俯衝而下,「嗖」射向那藍色身影。 那藍色身影速度極快,對著射來的元劍,毫無避讓之意。 「快停下!」那中年人反倒是嚇了一跳,他本意是阻攔來者,並沒有想殺人之意。見那藍色身影根本不聽他之言,中年人面色頓時一沉,右手掐起劍訣,喝道:「疾!」那元劍立時掉轉了個方向,朝回飛來。 「再給你一次機會!報上名來,不然我就真出手了!」中年人厲道,手中劍訣一變,元劍憑空旋轉起來,形成一片圓形金幕,擋在身前。 那藍色身影仍不說話,如迅風般,頃刻便到了中年人的前面。 中年人眉頭一皺,右手劍訣再變,金色劍幕一轉,以鋒相向,劃向那藍色身影。 那藍色身影忽然停了下來,伸出手直接朝著形成劍幕的元劍握去。 「你做什麼!不想要手了嗎!」中年人大喝道,旋即,他嘴巴大張,一臉驚駭莫名。 只見那元劍的劍幕,在藍色身影的手伸出時,便猛然一停,重新恢復成三尺金色劍鋒,乖巧的飛到藍色身影的手中。 中年人感覺到,自己與元劍之間的聯繫,突然就微弱了,彷彿那元劍不再是自己的真元凝練出來的一般,登時臉色青白不定,旋即,手中多出一道符篆,朝半空一揮,就見一道耀眼的白光激射到高空之上。 「蓬!」那白光炸射開來,發出一聲震響,飛花散玉,在高空之上,出現了一圈一圈星星點點的白光,明晃晃,把這片山野照得,恍如白晝。 中年人心下一鬆,卻發現那藍色身影停了下來,發出爽朗的笑聲,這笑聲讓中年人異常熟悉,定睛一看,不由一怔,愕然驚呼:「袁師叔!」 「涮涮涮!」 這時,數道破空之聲從遠處傳來,一道道人影,從那清秀的小山中飛馳而出,攜帶著一柄柄金燦燦的元劍,少頃,已在數十丈外。 豁然,數聲沉喝齊聲在這山林中響起:「元劍,疾!」 「嗖嗖嗖」一道道金光登時從那數道人影中激射而出,凌厲的氣勢,所過之處,摧毀草木,嘯聲刺耳,開闢出一條空蕩的路。 這元劍,赫然有五把之多! 五把元劍,幾乎延著一條路線,化作五道金色長虹,朝著那藍色身影「嗖嗖」射去。 「慢!這是袁師叔!」那中年人大急,連忙大聲喊道。 「啊,袁師叔?!」 「怎麼回事?!」 ※※※ 那奔來的五道人影發出吃驚的聲音。 此時,五柄元劍,金光四射,大片範圍被染上了一層金漆,已是離那藍色身影越來越近。 那藍色身影正是袁旭陽,劍眉星目,俊朗的外表在這元劍的金芒中,更加的耀眼。 那五道人影皆是認出了袁旭陽,驚訝之下,紛紛掐動劍訣,齊喝道:「回來!」 「嗖嗖嗖」五柄元劍,頓時停下,半空一個旋轉,就要倒射而回。 「哈哈,別急著收回去,讓我玩玩再說。」袁旭陽大笑著,劍眉一揚,雙手抬起,對著那五道元劍一張五指。 「吟……」 「吟……」 五道劍鳴響起,五柄元劍竟是全數朝著袁旭陽飛去,根本不受那五人的控制,來到他的身邊,圍著袁旭陽旋轉盤飛,繞成一圈。 它們彷彿有了靈性一般,而袁旭陽才是它們真正的主人。 那五人已經到了中年人身邊,一個個瞪著眼,驚疑不定的望著被元劍圍在其中,一身藍衣像是被晃著了金色的袁旭陽。 這五人和那中年人一樣,皆是一身青綠色的道袍,有兩人是青年的樣子,其餘三人都是與那中年人相差不多的年紀。 「袁師叔怎麼會在這裡。」 「越師兄,這不是袁師叔嗎,你怎麼發出遇敵信號了。」 ※※※ 五人嘟囔著,臉色皆是不太好看。自己培養的元劍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這種感覺實在難受。 那越姓中年人,苦笑一聲,沒有說什麼,而是朝著袁旭陽躬身一拜,恭敬道:「弟子越明,見過袁師叔!」 五人面面相覷了一眼,接著同樣恭恭敬敬的一起躬身。五人同時道:「弟子等,見過袁師叔!」 「你們認出我了,這就不好玩了。」袁旭陽朗聲笑道,忽然一轉身,手一揮,包括那越明的元劍,一共六柄,一起朝著身後飛去。 「雨塵師弟,你接著!」 「雨塵師叔?」那越明等六人,自然發現了稍遠處的幾人,見袁旭陽稱其為師弟,卻是從未聽過的名字。 六柄元劍,金光匯聚,如小型的太陽,映入周行,宋羽,莫強龍三人的眼裡,那凝成的強大氣勢,令後兩者神色微變。 周行一襲白衣,在這夜幕之中,顯眼無比。 剛才袁旭陽操控六柄元劍的一幕,自然是落在周行的眼裡,那等威勢,讓周行也是生出嚮往。 他看得出,袁旭陽沒有怎麼使用真元,而是那些元劍,自主的臣服! 「元劍人境,這天下凡是不如袁旭陽修為的劍修,只怕無人能夠在他面前可以自由控制劍。」周行內心火熱起來。 劍境!如斯威能!天下之劍,盡皆要臣服! 周行的眸子中,那六柄元劍佔據的瞳孔越來越大,他的心情越來越亢奮,他知道,這是袁旭陽在給他領悟元劍之境的機會! 周行身上真元一蕩,無形的力量把宋羽幾人輕穩的推開,白衣獵獵作響,周行右手並指如劍。 「疾!」 「吟……」一道比那六柄元劍中任何一柄都要耀眼的元劍,驟然出現在半空之中。 「他也會元劍!比我們的元劍要強大的多,定是築基前輩,難道真是我們的師叔麼!」越明幾人怔怔的望著周行的面孔,卻是完全陌生的樣子。 「分!」周行喝道,一道稍微黯淡些的元劍從他的元劍中分離而出。 他雙手同時掐起劍訣,心神指揮。 兩柄元劍,一虛一實。 實者化作劍幕,擋在六柄元劍前,虛者則激射而出,劃出一道道劍風,阻礙著那六柄元劍。 就在這時,越明幾人再次感覺到了與自己元劍的聯繫,紛紛一喜,下意識的就指揮元劍飛回。 六柄元劍,忽然倒轉。 「給我留下來,讓我也玩玩!」周行大笑道,真元蕩起,右手鬆開劍訣,虛虛一抓。 一股真元凝成的無形大手,把那六柄元劍全數抓住。 第二百六十三章 禮見 強大的真元,形成了六道束縛之力,令六柄元劍無法動彈。 周行右手憑空一扯,六柄元劍被無形的真元直直拉回,而後飄浮在周行身前,周行心神一動,這六柄元劍亦是如袁旭陽那般,環繞著身體,形成一圈。 與袁旭陽不同的是,越明六人,仍是能夠感覺到元劍與自己之間清晰的聯繫,只是被周行以力量所控制。 「嗖嗖」一虛一實兩柄元劍加入了六柄元劍的行列,圍著周行有序的旋轉著。 「雨塵師弟,每個人凝練出來的元劍,都有著不同的劍意,你若是能夠感受分辨出來,才有機會修成劍境!」袁旭陽清朗的聲音傳入周行的耳中。 周行目光微亮,神識轟然而出,覆蓋在包括自己的八柄元劍之中。 那越明幾人也聽到袁旭陽的話,互相對視,都是露出一抹喜色,這話,同樣是給他們一個提醒,只待此番過後,定要互相借過元劍,也去感悟下那其中的劍意。 周行細細的感受著,這八柄元劍,以自己的一虛一實兩柄最強,其餘幾人的元劍都不過是練氣中階修為凝練而出,每一柄元劍,毫無例外,有著無堅不破的凌厲之意,只是修為的不同,這凌厲的強度亦是不同。 周行雙目微閉,神識籠罩著八柄元劍,真元把八柄元劍盡皆束縛著,靜靜的感受著。 半晌之後,周行心中歎了口氣,無論他怎麼感受,這些元劍都不過是真元能量凝聚而成,除了強度不一樣外,並無什麼差異。雖然時間還不長,但周行可以感覺到,哪怕自己在此感悟上幾個月,恐怕也不會有什麼不同的結果。 而這元劍外放,會消耗不少的真元,以那六名練氣中階修為的弟子,是不可能堅持太久的。 少頃,周行睜開眼,手一揮,六柄元劍「嗖嗖嗖」飛射回越明六人的方向,而他自己一招手,一虛一實兩柄元劍合二為一,回到了他的身體中。 袁旭陽看在眼裡,目中透出一抹淡淡的失望,此種方法他已經讓不少師兄弟都試過了,卻沒有一人感悟出劍意,當然,除了他自己。袁旭陽把心中的念頭甩開,看向越明六人,指著周行,道:「這位是新加入咱們門派的雨塵師叔,還不快去拜見!」 越明六人眼明心快,早已是有所準備,連忙走上前,齊齊朝著周行躬身道:「弟子等,見過雨塵師叔。」 周行一怔,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作長輩,而且是被這樣幾位年紀可能都比自己父親還大的人拜見,臉上不禁浮現不一抹尷尬,幸而此時還是夜晚,為他遮掩了幾分。周行略一思量,一揮手,出現了六粒丹藥,朝越明六人飛去。「這些丹藥,算是我的見面禮,諸位不要嫌棄。」 丹藥被他的真元所縛,藥香味無法遺出一絲。 「不敢,不敢,多謝雨塵師叔。」越明六人隨口答道,也未太在意的伸手接過丹藥,他們一眼就認出這是精力丹,以他們的修為,一顆精力丹,並沒有什麼幫助。心中未免抱怨著這新來的師叔,有些小氣,至少也該賜下洗髓丹之類的才配得上築基修士的身份。 接過丹後,越明瞅了一眼,忽然目光一凝,把丹藥湊近眼前仔細分辨了一眼,登時手一顫,失聲道:「上品!」 另外五人一驚,紛紛湊眼細看,頓時流露出驚喜之色:「這顏色,這味道,果然是上品!」他們連忙摸出丹瓶,小心翼翼的把丹藥放了進去,生怕破壞丹藥。 「多謝師叔賞賜!」這一次,六人笑容綻放,真心實意的拜謝。 袁旭陽微微愕然,大笑道:「師弟,你還真是捨得啊。」 周行笑而不語,他身後,宋羽和莫強龍面面相覷,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手腕上的儲物手鐲,裡面可是有周行給的幾百粒的這種丹藥啊,他們從來沒有怎麼在意過這些丹藥,可是看越明六人一個個泛著紅潮,情緒激動的神情,兩人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沾了很大的光。 「這兩位是雨塵師弟的同伴,也會成為咱們於梁派的一員,到時便是你們的師弟了。」袁旭陽指著宋羽和莫強龍二人。 宋羽和莫強龍上前兩步,朝著越明六人拱手道:「見過六位師兄。」以他二人的實力,入了於梁派,只能成為第三代的弟子。 「兩位師弟有禮了。」越明六人回禮道,有了周行賞賜的丹藥,他們的態度頗為熱情。 少頃,袁旭陽在旁大手一揮,朗笑道:「走了,咱們回去!」 「是,袁師叔。」越明六人齊聲道。 當下,袁旭陽和周行走在前面,越明六人與宋羽、莫強龍走在一起,私下詢問起來,自然是一臉的熱情洋溢。 「雨塵師弟,等明日天一亮,我就召集門裡弟子,為你接風洗塵!」袁旭陽邊走邊笑道。 「袁師兄,不用如此麻煩,一切從簡即好。」周行連道。 「那可不行!最近雖有別的弟子加入,但皆不是祈雲一脈之人。師弟加入門派,絕對是大喜事,讓那些成天閉關的弟子們都出來活動活動,這才熱鬧啊!」袁旭陽哈哈大笑。 周行雖有些不願,但也不好再做推辭袁旭陽的好意,於是微微點頭,應承下來。 一行人,朝著於梁派的山頭行去,袁旭陽的大笑聲在這夜空下,驚起了無數安眠的鳥獸。 不多時,便走到了那清秀小山的近前,這山不大,卻是有著一絲淡淡的靈氣,顯然在其下方,有著靈脈,不過卻算不得好。這八國盟中,修真門派頗多,早已是把好的靈脈佔據完了。說不得,這座山也是以某些手段,才能得到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暫居 這清秀的山中,以松柏居多,在這凌晨時分,翠嫩的松針上,已是結滿了晶瑩的露珠,涼風刮過,松針輕輕的顫動,不少的露珠被抖落在地,發出一片簌簌的聲響。 山中有許多木屋,分散開來,有人坐在那數丈高的樹尖之上靜坐不動,一片自然祥和之氣。 儘管此時黑夜,在那淡淡的星辰光芒下,周行能清晰的看到周圍的一切,彷彿間,他又回到了祈雲山。清淡的霧氣飄進鼻尖,在這裡,似乎遠離了那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的殘酷修真界。 袁旭陽吩咐越明帶周行幾人去準備住處,而後衣訣飄飛,行雲流水般,朝那山上行去。 「雨塵師叔,兩位師弟,這邊走。」越明面帶熱情的笑容,對於袁旭陽能安排自己帶路,心中高興不已,心道:若是把這位師叔討好了,說不得再賞賜些好處。 至於林宇慕和那金城主的身體,則由宋羽莫強龍二人背負著,雖然引起越明幾人的注意,但既然袁旭陽和周行不說,他們也便斂口不問。 片刻後,越明引路,一行人來到山腳下的幾處空置的木屋。 越明滿臉笑容,推開一間看上去稍好的木屋門,「師叔,你看這裡如何。待明日之後,再為你在山上找一處合適的地點。」 「嗯,就這裡吧,多謝了。」周行淡笑道。 越明擺手笑道:「師叔客氣了。」接著又對宋羽二人道:「兩位師弟,這幾間房子都是空閒的,你們自己找一間暫住吧。」 「多謝師兄。」宋羽和莫強龍也是拱手謝道。 「嘿嘿,莫要見外,以後便是自己人了。」越明嘿笑著,隨即態度恭敬的朝周行微微躬身,「雨塵師叔,那弟子不打擾你休息了,若是有什麼事,只需喊一聲便行,弟子就在附近。」他心中對自己道:一定要處理好和這位師叔的關係,他剛來這裡,肯定是沒有人氣的,等過了一陣子,再想拉攏就難了。 想到這裡,越明臉上的神態越發的恭敬,轉身緩緩離去,心裡卻是有些鬱悶,以自己這麼好的表現,為何這師叔不再賞一顆上品丹呢? 越明的心思,周行沒有去猜,對於人情世故,以周行的年紀,還無法完全看透。能夠用丹藥去交好這幾人,已是不錯了。 「宋師弟,莫老伯,我們先進屋吧。」周行淡淡道,當先朝木屋內走去。 宋羽和莫強龍知道周行定有話說,背負著林宇慕和那金城主的身體,緊隨在後。 木屋中的陳設很簡陋,僅有幾張木凳,一張木床。 關上木門,周行神識湧出,查探了整個木屋一番,接著手中多出一張隔音符,瞬間化作一道無形的屏幕波紋,把整間木屋都籠罩在內。 見周行如此小心,宋羽和莫強龍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周行。 「宋師弟,把他放到床上去吧。」周行說的自然是指林宇慕,然後瞅了莫強龍背上的金城主,隨口道:「把此人仍在地上就行。」 莫強龍直接鬆手,金城主登時摔在地上,仍是昏死狀,對於背負著他,莫強龍早已是不爽,見起落地,又是踹上一腳,踢到木屋邊。 周行對此視而不見,這人的惡行,就算他的性格,也早有殺意,只是因為那融元功所產生的黑氣,想找出其解決之法,才暫時留下。 等宋羽把林宇慕放於床上後,周行走近,把其扶起,手貼在其背後,真元湧出,檢查了一番他的情況,知道無礙後,這才把林宇慕放下,雖然知道以林宇慕的修為,早已寒暑不侵,仍是取出幾件衣服,蓋在他的身上。 林宇慕捨身救他,讓周行完全的把此人當成了兄弟一般。 做完這事,周行拉了把凳子,坐了下去,淡然道:「宋師弟,莫老伯,你們坐吧。」 宋羽兩人亦是坐下,「師兄,你有話說?」 周行點頭,沉吟了少頃,道:「這次你們和我一起加入這於梁派,尚未準備充分,不知你們覺得有什麼需要小心注意的嗎?」經過這樣長的歷練,周行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單純,只是他閱歷不夠,所以要詢問宋羽和莫強龍。 聞言,宋羽和莫強龍都沉默了,低頭細細斟酌起來。 半晌,莫強龍打破寂靜,道:「依老夫……依我所見,剛才遇到的那幾人,心思都比較簡單,只是想討好你,沒有什麼問題。至於那袁旭陽,看上去豪爽大方,心思卻很細膩。為人倒是不錯,不過,還需要有所防範才是。」 聽完此言,周行目光閃爍,把與袁旭陽接觸的時間,對方的話語動作,悉數在腦中回憶了一遍,袁旭陽此人表現出來的性格,的確與莫強龍所說差之不多。 這時,宋羽開口道:「師兄,你以前便是祈雲一脈的弟子,按你所說,祈雲一脈經過大變,分成了五派,若是這一派也恰好有認識你之人,把你以前在祈雲殺人之事抖露出來,該如何辦呢?」周行的事,宋羽知道的最是清楚。 周行神色沒有變化,此事他早已想過,思量了少許,緩緩說道:「我如今的樣子,經過這幾年的變化,已經與數年前,有著較大的差異,修為更是無法相比。就算是熟悉之人,也不一定能立刻認出的。而且當年之事是錯不在我,況且祈雲已經分成五派,哪怕真有人發現,也多半不會再斤斤計較的。」 的確,比之數年前,周行的個子高了一截,模樣成熟了許多,氣質也是與當年有著極大的差別,修為更是大幅度提升。以他此時的模樣,就算是周行的爹娘,也很難一眼就認出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儀式(一) 暫居的木屋內,隔音符把其內的聲音完全屏蔽。 聽完周行的話,宋羽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光這幾月的相處,周行的變化就很大了,數年不見之人,確實很難再相認的。 宋羽忽然又看向那金城主,後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猶如死屍。「師兄,此人怎麼辦?」 周行瞥了一眼,略一沉吟,道:「此人我還有用,暫時就放在身邊。」他看向床上的林宇慕,眼中露出一絲關切,「至於林兄,是為了幫我而受此傷,我要想辦法讓他盡快恢復。」 宋羽和莫強龍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幾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過了半晌,周行目光從宋羽身上游移到莫強龍,輕聲道:「宋師弟,莫老伯,此番入於梁派,你們只能以於梁第三代弟子的名義加入,師尊畢竟不在,除了我們自己,也沒有依靠。稱呼方面,要委屈你們了。」他話語中,帶著一抹歉意。 雖然他認宋羽為師弟,但若加入於梁派,讓那些實力遠超宋羽的三代弟子,稱其為師叔,恐怕會激起許多不滿。 「師兄這話見外了,區區虛名罷了,以後我便稱師兄為師叔啦。」邊說著,宋羽看向莫強龍,臉上浮現出怪笑。 「哼!」莫強龍嘴角的山羊鬍一翹,「老夫也不會在意這稱呼,叫主人為師叔,又有什麼不可!修真界中,老夫不過是初學者而已。」 周行笑了笑,腦中是當初在祈雲山時的情景,時光如梭,光陰似箭,似乎一愣神的功夫,已過去了幾個春秋。 還有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在這裡,是否也會像在祈雲時那樣呢? ※※※ 天剛放曉,破天而出的紅日,冉冉升起,斜照下的光彩,煥發著勃勃的生機。 於梁派的弟子們,有一些剛剛走出房門,便聽到一聲鐘鳴,「咚!」響徹了整個清秀的小山。許多尚處在修練中的弟子,皆是被這鐘聲給震醒過來。 「咚!咚……」接著,又是兩聲鐘響,溢遍四野。 蟲鳴鳥叫,附和而起,突然間,這個安靜的山頭,就熱鬧了。 更多的弟子從修練中醒來,走出房門,大多都帶著疑惑不解之色,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交談著。 「怎麼響鐘了,難道有什麼事發生嗎?」 「我昨晚好像聽到有什麼動靜,不過還在修練中,也沒有注意。」 「走吧,去山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聲鐘響,代表的是讓弟子們去半山腰的正殿處集合,正在閉關苦修的弟子,自然是除外的。 陸續的,絕大多數三代弟子都延著山道,朝於梁派的正殿行去。 於梁派幾乎是延續了祈雲的道統,由山角往頂峰,按照著修為和實力劃分著居住點。普通的三代弟子,皆是在山腰以下。二代築基弟子,才是居住在山腰的範圍。至於兩位金丹老祖,自然是在那山頂之上。 於梁派共有百人左右,其中金丹修士便只有兩位老祖,為一代弟子。 二代弟子,皆是築基修為,算上袁旭陽在內,一共也只有十二人。三代弟子,則有九十多人,其中以練氣低階和中階為多,練氣高階的還沒有築基修士多。 雖然祈雲一脈分成了五派,不過大多弟子還是以呂唯長老為正統,其餘四派,跟隨的人數,相比而言,顯然是少了許多。 而非祈雲一脈弟子,八國盟散修之類加入於梁派的,除了一人實力達到築基外,其餘盡皆是低階弟子。 因此,為了一個修為已達築基的祈雲弟子加入於梁派,舉行一場儀式,自然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於梁派二代弟子,有五位外出不在,四位正在閉關,能夠參加儀式的便只有三位了,其中一位還是袁旭陽本人。所以,袁旭陽也未去多作準備,只是以傳音符的形式,告知了另外兩位築基弟子。 離正殿不遠的山腰處,有一處木屋,周圍是一處不大的圓形田地,平平整整,其上長著許多不同的花草小樹,田地旁是一渠細細的山泉,汩汩之聲,清澈而乾淨。 鐘聲響過,片刻後,「吱呀」木屋的門,緩緩打開,一位白鬚老者慢慢走出,他一身樸素的青袍,面容和藹,倒像一位普通的老人,只是神色間含著一股淡然的氣質卻令人不敢小覷。他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陽和被映照得粉紅的雲團,心道:「袁師弟既然傳音給我,讓去參加此次的儀式,若是不去,倒是不好。這雨塵之名,我從未聽過,還要去看看,是否舊識。」 白鬚老者一拂衣袖,那木屋之門關了起來,他看似緩緩的邁出腳步,幾步之後,已是在數丈之外,接著回身以手在空中虛劃了幾下,無形的波紋在空中蕩漾開來,便見木屋以及田地這片範圍的空氣中,出現許多禁制的波紋,隨即消隱了。 啟動禁制防禦後,白鬚老者這才朝著正殿的方向走去,少頃時間,就不見了人影。 若是周行看到這白鬚老者,定會暗暗吃驚,這正是他在祈雲的師尊,只是種種原由,沒有三叩九拜,未曾真正拜師。 在山腰的另一處地點,一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翠柏楊柳,鐘聲響起後,這片翠柏楊柳中的其中一片,竟然漸漸的淡化,像是幻影一般,裡面出現了一個山洞。 這山洞,從外看去,只有不到一丈深,直接就能看到洞內,忽然,一道人影,詭異的從洞內的土壤中走了出來,彷彿是那土壤只是空氣。 這人影,走到洞口處,瞇著眼眺望著那正殿的方向,接著手在背後對著山洞一拂,山洞便完全的消失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儀式(二) 此人,一身褐色的布袍,與那泥土的顏色較是接近,他的身材較矮,卻有著虎背熊腰,頗是壯實,皮膚泛黃,五官透出一股陰沉之感,彷彿是長年不見陽光。 「當初我加入於梁派時,也未見鳴鐘舉行儀式,而這雨塵加入此派,便要如此大張旗鼓。明顯是看不起我這外來修士!那袁旭陽傳音給我,讓我參加儀式,顯然是掃我臉面,實在可恨之極。」這矮壯的修士臉上露出不滿之色,五官更添了一抹陰沉。 他望著那正殿的方向,「袁旭陽傳音相告,他實力極強,我還是不要與他發生間隙,至於那雨塵,我倒要去看看他有何本事!」他目光閃爍了一陣,少頃,大步的行去,他走過之處,再次恢復了一片翠柏楊柳之景。 而在山腳下,經過商談,周行,宋羽和莫強龍便各自在找了一間木屋,調整休息。 那鐘聲響起時,越明已是來到了木屋外,叩響了周行所在的木屋門,恭敬道:「雨塵師叔,弟子越明求見。」 話音剛落,周行已是推門走了出來。 越明瞧見,立馬臉帶笑容道:「師叔,你昨夜可休息好了?」 周行微微一笑,淡然道:「還好,儀式要開始了嗎?」 「是的,袁師叔讓我來給師叔帶路,順便為師叔說一下與儀式有關的事宜。」越明笑容燦爛,連點頭道。 「嗯。」周行心中頗是無奈,自己才剛來於梁派,袁旭陽就如此造大聲勢,雖是好意,周行卻有些難以適從。 這時,宋羽和莫強龍也開門走出,朝越明抱拳道:「越師兄。」 「兩位師弟,袁師叔說,這次儀式,你們也需參加的。」越明笑著回禮道,很是熱情的樣子,這也難怪,周行賞賜給他的丹藥,或許在周行看來不算什麼,但換作這些低階修真者,無異於一次大的機遇。 聞言,莫強龍倒是神色正常,宋羽卻臉色微變,「越師兄,這次儀式太過突然,我們都沒有什麼準備的。」 「師弟不用擔心,於梁派的入門儀式比較簡單,不需做什麼準備,只需在眾弟子面前介紹下自己,再在祈雲真人面前發誓便可。」越明笑著解釋道。 聞言,不僅宋羽,便是周行也是略鬆一口氣,後者雖然修為較高,但這修真方面的見識,實在太少。 「師叔,兩位師弟,你們準備好的話,便隨弟子上山到正殿吧。」越明又道。 周行沉吟了一下,回頭朝木屋內看去,林宇慕和金城主正在其中,雖說這是於梁派的地方,但這樣走的話,他不太放心。 越明把周行的神情看在眼中,心念一動,即道:「師叔,不如這樣,弟子的房間便在路上,每個弟子的房間都有著陣法作為保護,師叔可以把他們暫時放在弟子那裡。」 周行思量一番,同意下來。 這時,越明的手中多了兩套嶄新的青綠色衣袍,遞給宋羽和莫強龍,道:「三代弟子在派中,皆是穿這種道袍,師弟們也換上吧。至於師叔則不需如此了。」 宋羽二人也未說什麼,拿了衣服便走進木屋內,更換起來。在門派之中,這衣服方面自然是比較統一的,至於像周行,修為已臻築基,整個於梁派就只有十數位築基修士而已,皆是憑著各自的喜好穿著。 少頃,宋羽和莫強龍已經穿戴整齊,一襲青綠色的衣袍,與越明的穿著一模一樣,頓時看上去就似融入進入於梁派中,宋羽二人神色間透露出一抹激動。 有了門派,就似有了根,再也不用做無根浮萍。當然,也有些散修,喜歡著自由自在的生活,這又是一說。 接下來,帶上仍舊昏迷的林宇慕和金城主,一行人朝山上行去。 其間,越明把整個儀式的過程交待了一番,無疑是簡單明瞭的。經過那越明的房屋時,只見他從身上摸出一張符篆,在房屋外一揮。 周行注意到,似乎有奇怪的波動從符篆中散出,心中猜測,這符篆應該便是如門鎖的鑰匙。雖然在一個門派,但大家修為都是極高,需要陣法之類的掩飾,自然是少不了的。 接著,把林宇慕和金城主安置在內。隨後,周行三人便在越明的帶領下,朝那正殿走去。 一路上,還是有少數動身較慢的弟子,見到越明恭恭敬敬的引著一位從來沒見過的白衣修士,其後也跟著兩位沒見過的弟子。 那白衣修士舉止淡然,步履間行雲流水,一眼望去,便不是普通練氣修士能比的氣度。他們連忙恭敬的讓道一邊,等白衣修士一行人先走前面,稍遠些了,才跟隨在後。 有認識的湊在一起,低聲私語。 「這白衣修士,我以前從未見過,不似我們於梁派的人吧。」 「他後面跟著的兩人,我也沒有見過,於梁派的人我雖然不都熟,但都見過一面的。」 「很有可能這些儀式就是與他們有關吧,依我看,這白衣修士定是築基以上的修為。」 「這麼說,他以後就是我們師叔了?那咱們於梁派的實力又能漲上一些。」 ※※※ 不多時,一行人已經到了半山腰上,映入眼前的,是一處十數丈寬,數丈高的大殿。 這大殿,大牆高聳,紅瓦朱漆,氣勢迫人,遠處就可見一根根高大的頂樑柱,由於在山腰,有著淡淡的霧氣繚繞在大殿周圍,霧濛濛,有如仙氣。 大殿的屋頂正中,是一條逼真的龍形雕刻,龍頭朝東。周行雙目中閃過一點金光,他發現,一層無形的屏障,把這大殿護在其中,而且,以他的目力,竟也無法對大殿的內部看個通透。 第二百六十七章 儀式(三) 高聳的大殿,正中有一個寬大的牌匾,刻著「於梁」二字。在大殿外,懸掛著一口紫金色的巨鐘,鍾高兩丈,浩氣凜然。 此時,大殿內影影綽綽,已是有二三十人的樣子了。 越明指著那大殿所在的位置,對著周行,恭敬道:「師叔,這就是正殿了,袁師叔應該已經在裡面等你了。」 「好,我們進去吧。」周行說道,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幾位於梁弟子,淡淡一笑,然後邁步朝正殿而去。 臨得近了,那高昂的大殿,似散發著一股威壓,宋羽和莫強龍皆是感覺到有些不適。周行抬頭,朝那大殿上的龍雕看了一眼,「這龍,有問題。」他一揮手,兩股精純的真元輸入宋羽和莫強龍的體內,幫助他們抵抗這股壓力。 隨即,幾人踏入那大殿的正門。 大殿內,呈現階梯狀,有九層,每一層都有半人高,在最上方,赫然擺放著一尊雕塑。 這時,在大殿的四層以下,站了三十餘人,最下方的一層便有十餘人,第二層和第三層總共有十餘人,而第四層,則只有兩人。在第六層的高處,便是一位身穿藍衣的俊朗男子,其雙眉如劍,雙目如星,居高臨下的站在那裡。 這藍衣男子,正是袁旭陽,他此時臉上帶著一抹威嚴,與平時的神情大相逕庭。 周行剛一進來,目光瞬間就掃過了在場的眾人,一眼便瞧出這大殿的台階的不同,這台階上刻畫著一條長龍,而那九層之上,赫然便是龍頭。 目光掃過的同時,周行已是悄然的用上了破幻法目,在第一層的眾人,皆是練氣低階,也便是練氣三層及以下的修為。 在第二層的幾人,皆是練氣中階,四層到六層的修為。 而第三層的幾人,則是練氣七八層的修為。 第四層的兩人,便都是練氣九層及巔峰的修為,只差一步,就可跨越練氣,成就築基。 這台階的喻意,顯然便是讓於梁弟子,努力修練,一步步化身成龍。 「雨塵師弟,上第五層台。」袁旭陽的聲音傳入周行的耳中。周行朝上看去,心想:「看來袁旭陽的修為,便是在這第六層,而第五層,應該就是築基初期修為才能站上。」當即,周行微微一笑,腳下微一用力,整個人彷彿一團柳絮,輕飄飄的就來到了大殿的第五層台階,站定之後,朝袁旭陽見禮道:「袁師兄。」 站在下幾層台階的弟子,目光齊齊聚焦在這位陌生的白衣青年身上,他們已是有些耳聞,此人便是新加入的師叔了。 宋羽和莫強龍也在越明的安排下,站在了第一層的台階。他們看著高高站在上層的許多人,情緒突然激亢起來,修真者的等階之分,如此明顯,他們也渴望著能高高在上,特別是莫強龍,這位站在凡界巔峰的武者〔WWW。WrsHU。COM〕,這一刻,儘管神色沒什麼變化,心中卻已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刻苦修練,絕不作這最下層之人。 不僅他們,幾乎所有站在下層的修士,站在這大殿的台階上,心情都有些複雜,生出想要登上高層的心思。 便在這時,沉悶的腳步從殿外傳來,一位身穿褐色長袍的矮壯修士,一步橫跨數丈,始一進入大殿,身體就拔射而起,來到了袁旭陽所在的第六層台階。 同時,聲音嗡嗡在大殿中響起:「袁師兄,我沒有來晚吧。」 袁旭陽瞧了這矮壯修士一眼,朗笑道:「杜青師弟,你能來便是給我面子了。」接著,他朝著站在下一層第五台階的周行看去,「雨塵師弟,這位是在你來之前半年,加入咱們於梁派的杜青。」 周行在杜青進來的時候,就心中一凜,他從此人身上,感覺到一股很強的戾氣,加上此人的模樣,與袁旭陽那般陽光俊朗幾乎完全相反,單從第一印象,就令周行微感厭惡,下意識警惕起來。 當然,在這修真界中經歷過數年時間,周行自然不會以面看人。他神色間沒有流露出一絲異樣,淡淡一笑,站在第五層,朝著第六層高處的杜青,兩手抱拳見禮,「杜師兄,師弟雨塵有禮了。」 從進來的那一刻,杜青便兩眼微瞇,在周行身上打量著,聽到周行的話,臉上出現笑容,回禮道:「雨塵師弟不必如此客氣,既然進了於梁派,大家便是一家人。」 周行笑了笑,點點頭後,不再言語。 在這正殿之中,似乎是這威壓,或是有師長在,低階修士,一個個屏氣凝神的站在那裡,有的微閉著眼,靜靜養神。有的抬起頭,看著上面的台階一眼,又低了下去。 「袁師兄,人來的差不多了,雨塵師弟的入派儀式,可以開始了吧?」杜青目光從底下的低階修士身上掃了一圈,對站在身邊的袁旭陽問道。 袁旭陽略一沉吟,「我已經通知了延師兄,稍等一下吧。」 「哦?延師兄已經出關了嗎,我還想著等延師兄出關後,去請教一番禁制之術。」杜青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倒把五官間那股陰沉略沖淡了一些。 周行不動神色,心道:「看來還有一位築基修士會來,袁旭陽也稱作師兄,應該是築基後期的修士吧。」 (:文)忽然,一道溫和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呵呵,讓眾位久等了。」 (:人)「延師兄來了。」袁旭陽朗笑道。 (:書)「延師叔。」眾位弟子齊聲喊道,神色間是真正的恭敬之色,便是那杜青來此,也未得這待遇。 (:屋)周行心中一動,目光朝大殿門口看去。 只見,一位白鬚老者,穿著樸素的青袍,面含微笑,走了進來。 「師尊!」周行心中登時震驚無比,雙目定定的望著那位白鬚老者。 第二百六十八章 儀式(四) 周行從上而下,看著這位走進來的白鬚老者。 他的樣子,周行不會忘,從進入祈雲山,見到這位原本會成為自己「師尊」的老者時,他的模樣就刻在了周行的腦海中。 事隔幾年,這位「師尊」,沒有什麼變化,仿若當初。對於他,周行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莫名感情。這位師尊對他沒有什麼恩,更沒有什麼恨。不過,當初雖是記名弟子,這白鬚老者仍然算是周行的「師尊」。只是祈雲真人後來臨插一腳,倒是讓周行把祈雲真人當作了自己真正的師尊。 但是,對於這位幾乎沒有過交流的老者,周行仍然存著敬意,存著一絲師尊的情意,或許,這是因為這位「師尊」才是名義上的第一位師尊吧。 周行很快便收斂了神色,恢復了常態。 「延師兄。」杜青抱拳笑道,神色帶著一絲尊敬,對於這白鬚老者,杜青尊敬的不是他的修為,而是此人的禁制之術。 於梁派周圍佈置了陣法和許多禁制,這些禁制不是由兩位金丹老祖所布,山門的禁制防護,佈置者正是這位白鬚老者。 「眾位有禮了。」白鬚老者走進正殿,乾淨而樸素的青色布衣上,沒有半絲褶皺,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和藹。 當先朝著那些一臉恭敬的三代弟子們,微微點頭一禮。 接著,他抬起頭,目光在周行的身上一掃,看向站在第六層台階上的袁旭陽和杜青,「袁師弟,杜師弟,我來遲一步了。」 袁旭陽爽朗的笑了兩聲,身子微微側著,「延師兄來的正好,快上台吧。」 白鬚老者溫和的笑了笑,抬起腳,朝著台階上走去,他沒有如周行那般,輕如棉絮的飄到台階上,也沒有如杜青那樣,疾快的拔射上台。 他輕輕的抬起腳,卻是在空蕩的空處穩穩的落了下去,彷彿在那裡,有著無形的台階。一步步,踏著無形的階梯,走到第七層的位置。 這,幾乎便是凌空虛渡! 「凌空虛渡!延師叔竟然能夠凌空虛渡了!」三代弟子心中震驚,眼中都是呈現出羨慕和敬仰之色,在他們的眼中,這延師叔,便是於梁派中,除了兩位金丹老祖外最強大的存在,甚至能隱隱和兩位老祖並列。 袁旭陽眼睛一亮,盯著白鬚老者的腳下仔細看了一眼,大笑道:「延師兄,恭喜你能夠在禁制之術再進一步,這八國盟中,禁制之術,恐怕無人能出其右了吧。」 見白鬚老者直接憑空走向台階,杜青臉上露出驚色,瞬間又隱了去,這種短暫性的凌空踏步,只要實力達到築基,都能夠施展而出,但想要像白鬚老者這般自然隨意,雲淡風輕,杜青自認是絕對無法做到的。杜青擠出笑容,抱拳道:「恭喜延師兄禁制大成!」 「兩位師弟說笑了,禁制之術博大精深,我不過是略有涉足而已,當說這八國盟的修真,在我之上者,便不在少數。」白鬚老者微微搖頭笑道。 周行自然也是看到白鬚老者這番凌空虛度的舉動,從這位「師尊」身上,他沒有感覺到一絲能量的波動,著實驚了一下,聽到袁旭陽的話,周行恍然大悟,但他才剛剛接觸禁制,根本看不出白鬚老者腳下有何禁制的痕跡,他側著身,看著已經登上第七層台階的白鬚老者,眸子深處,浮現出一點不引人注意的金色,使出了破幻法目,想要看清楚那禁制的存在。 「這位便是新加入派裡的雨塵道友吧?」就在這裡,白鬚老者站在第七層台階上,俯看著周行,目光直視周行的雙眼。 彷彿他察覺到了周行在使用破幻法目,周行心中一跳,這種感覺非常強烈,心下對這位算是「記名師尊」生出一絲佩服之意,當初,就連築基巔峰的金城主,也未察覺出破幻法目的,這項法術乃是由祈雲真人傳授,隱於目中,極難發現。 聞言,周行收起眼底深處的一點金色,抬起頭,朝著白鬚老者微微躬身一禮,這次躬身,是他對於這位曾經的師尊予以敬意,「在下雨塵,見過道友。」 「呵呵,雨塵師弟不用多禮,我叫延堯,此次儀式過後,你便是我的師弟了,稱呼我為師兄便可。」延堯輕聲笑道,心中卻是有些疑惑,他在周行的身上,有種異常的熟悉感,就連他的樣子,也甚是熟悉,而且周行對他那發自內心的敬意,延堯也能夠感受一二,但仔細想時,又完全沒有聽說過雨塵這名字。不由暗道,袁旭陽說此人曾是祈雲弟子,這幾年才突破至築基,有可能是曾經見過一面的吧。 當初,祈雲山上,練氣弟子足有千餘人,即使是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也不可能把所有人記住,何況周行這幾年的變化甚大,延堯雖覺得熟悉,卻終究沒有想出。 「延師兄。」周行淡笑道。 一番見禮後,該到的人,基本都到齊了。周行注意到,孟耀天以及那位在點海宗訪市遇到過的一位於梁派弟子,並沒有在此。而且在場的人中,除了延堯外,沒有一人是周行熟悉的。當初他基本只是在祈雲山腳做外功而已,熟悉的也只是那些做外功的弟子。 袁旭陽目光掃視了一圈後,露出滿意之色,旋即對著站在第七層的延堯,道:「延師兄,這裡你的輩份最高,此次儀式,不如就你來主持吧。」 「雨塵師弟是你帶回來的,自然由你做主持最為合適,我年紀大了,還是看著就好。」延堯捋了捋白色的鬍鬚,擺了擺手。 袁旭陽朗笑一聲,正面站著,對台下的眾多弟子,道:「儀式正式開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儀式(五) 話音一落,眾弟子的表情皆是一肅。 袁旭陽繼續朗聲道:「眾弟子,先隨我拜祭祈雲真人!」他帶頭轉身,抬目望著那九層之上的雕塑,面帶恭敬無比的神色。 包括延堯和杜青在內,以及眾多弟子,全部朝向那雕塑的方向。 「祈雲真人!」周行一怔,赫然抬頭,朝那雕塑看去。他早已注意到這雕塑的存在,卻未料到,這便是祈雲真人的雕塑! 祈雲真人,他的師尊! 在那天劫時,周行曾遙遙見過祈雲真人,浮於那蒼穹之上,五行珠圍繞身邊,宛如仙人一般,但當時周行修為尚弱,目力很淺,無法真正窺得祈雲真人的樣子。而後祈雲真人卻是呆在木行珠內,自始至終,給周行的印象,便是模糊。 這雕塑所刻的祈雲真人,站在那裡,雙手縛於身後,微微仰頭,似在望著那蒼天,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種淡薄如雲的氣質,又有著一股不羈,似乎,這天,他都不放在眼中! 恍惚間,有著威壓臨身,是那雕塑刻化的人,那種超凡脫俗的氣度,令人折服,令人不敢直視。 「眾弟子,拜!」袁旭陽的聲音在這正殿中清朗洪亮。 所有人,朝著那雕塑俯身,深深一拜! 身為祈雲弟子,幾乎都見過那次天劫之威,見過那神仙般的祈雲真人,拜下身時,真誠而敬畏。 杜青,雖是以散修加入於梁派,但同樣認真的一拜,他不知道祈雲真人的具體情況,只是從詢問於梁派弟子的隻言片語中瞭解一些,只是「化神修士」這四字,便足以令杜青心神震驚。 最下方的第一層台階,宋羽和莫強龍隨著眾人一起拜祭,曾經從周行的口中,他們就知道點關於祈雲真人的事,此刻見那雕塑,就肅然起敬,他們心中的激動越來越盛,這一拜,至此,他們已經是有了根的修士,他們的根,叫「於梁」。 至於祈雲真人的靈魂呆在周行體內的木行珠中,此事,周行未和兩人說過,一些秘密,還是要保守一些的好,不是他不相信宋羽二人,而是他相信,越少人知道,祈雲真人便會越安全。 眾人深深拜下,良久,袁旭陽道:「眾弟子,起身吧。」頓了頓,他朗聲道:「此次儀式,諸位應該有所猜測,這是為了一位真正的祈雲弟子,一位築基修士,加入門派而舉行的。」 眾人的目光,盡數投射到周行的身上,眾人都有所猜測,經袁旭陽這樣一說,立時確認了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修士,一併加入咱們於梁派!」他指向那一階台上的宋羽和莫強龍。 「雨塵師弟,兩位師侄,你們先介紹一番自己。」袁旭陽朝周行點點頭。 周行轉過身,面向著下方的三十餘位練氣弟子,他不用看也是發現這些弟子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自己身上,有了那次在魯淮之地,面對數萬大軍的經歷,他自然不會過多緊張,聲音平穩的對著下方的弟子,開始介紹自己:「在下雨塵……」 隨後,宋羽和莫強龍也站在第一層台階介紹了自己,他們二人有著比周行更老練的心和更多的經歷,但在這一刻,他們激動的幾乎要用真元壓制自己的情緒。 介紹之事,自然不必多說,一柱香後,袁旭陽帶著三人,對著九層台上的祈雲真人雕塑發下誓言。 「我,雨塵,從今日起加入於梁派,必不做有負派中之事,必不做……如有違誓,必遭天雷轟頂……」 「我,宋羽雨,從今日起加入於梁派……」 「我,莫強龍,從今日起加入於梁派……」 三人的聲音,在這正殿之中,聲聲擲地,字字鏗鏘!嗡嗡迴響,九層台階上,寬闊的大殿內,這聲音繚繞著,久久不散。 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加入於梁派,這一刻,他們便是於梁派的弟子,祈雲五派之一的於梁派的弟子了。 袁旭陽手中多出三樣玉符,一紫兩青,憑空飄向三人,紫的浮於周行面前停下,兩枚青色玉符飛到宋羽和莫強龍的身前。 三人定睛看去,除了顏色不同外,這玉符都只有銅板大小,正反兩面,分別刻著「於」「梁」二字。 於梁二字乃是於梁派的兩位金丹老祖的姓氏。 周行用手接住,這紫色玉符,溫潤如水,其中含著一絲絲奇異的靈力波動,顯然是極好的靈玉之類的材料所製。 「此乃於梁派的令符,是本門信物,你們滴血於上,便能夠通過此物與門中弟子辨識。」袁旭陽說道。 當下,周行三人滴血於令符認主,把玉符好好的收了起來。 袁旭陽繼續說道:「於梁派門規有二,一:尊師重道。二:不得互相殘害同門,背叛師門。你們要牢記於心,各位於梁弟子皆要牢記於心。」 眾人紛紛稱是。 「此正殿,乃是於梁派的中心,每一層都代表的是一次修為的提升,若修為不到,也無法踏上高層之處。」袁旭陽道。 周行心中一動,看著第六層台階,剛才還未仔細觀察,如今一瞧,細心感受著,似有著禁制的波動存在,心想:這每一層的禁制應該都是需要足夠的修為才能步上吧。 「希望於梁弟子們,能夠刻苦修練,爭取步上更高的一層!」袁旭陽說完,朝第七層台上的延堯看去,「延師兄,你有什麼話要指導下弟子們嗎?」 延堯溫和的一笑,:「諸位弟子,於梁在八國盟的修真界根基尚淺,諸位需當謹言慎行,靜心修練。」他的聲音輕緩,卻是清晰的傳入每個弟子的耳中。 第二百七十章 散會 「是。」台下眾弟子,齊聲應喝。 延堯溫和的微笑點頭,朝袁旭陽看去,袁旭陽心領神會,向著下方的弟子揮了揮手,朗聲道:「此次儀式,就此結束。越明,你帶宋羽和莫強龍二人去找尋一處住處吧。」 「是,袁師叔。」越明躬身一禮。 宋羽和莫強龍此時心中的激動之情還尚未平復,向著站在五層台階上的周行看了一眼,然後跟著越明離開了。 其餘弟子,也紛紛行禮,緩緩離開正殿,開始小聲的談論起此次儀式,新入派的三人,中心人物自然是周行無疑。 杜青瞥了眼身旁,一襲藍衣,風度翩翩的袁旭陽,目中閃過一絲怒意,心道:袁旭陽讓延師兄發話,卻直接無視於我,有意在眾弟子面前掃我臉面,明顯當我是外人。 儘管心裡不滿,在面上,杜青自然不會顯露。 正殿之中,下四層台階的弟子已經散了去。 站在七層台階的延堯,他像是個慈祥的老者,青衣白鬚,和藹而慈善的神態,讓人心下生出好感。但他站的位置,在無形之中為他增添了一絲威壓,讓下位之人油然而生出一點敬畏。 第六層是袁旭陽和杜青,一個風神俊逸,一個雖說不上面目猙獰,但與袁旭陽相比,卻是差的太遠。 第五層,則是一襲白衣的周行,看上去神色自若,面帶淡笑,心中卻是不斷提醒自己,說話要注意小心,他隱隱覺得,這三人都是深藏不露之輩,自己這新來之人,實力又是最弱,自然要避免與三人出現間隙。 這時,三人都是看著周行。 「三位師兄,以後便要麻煩師兄們對雨塵多加照顧了。」周行轉過身,面對著站得比自己高位的三人微微一禮,語氣真誠。 「這有什麼麻煩的,師弟進入於梁了,便與我們是一家之人,哈哈,以後若有事,只管告訴我一聲。」袁旭陽朗笑道,一如以往的豪爽。 「多謝袁師兄!」周行笑道。 延堯輕輕捋著白鬚,看著周行,微笑道:「師弟,我暫時不會閉關,你若是找到合適的洞府地點,需要的話,可以讓我幫你布下禁制。」 「哈哈,雨塵師弟,你可有福了,延師兄的禁制之術,可是極高,他佈置出的禁制,就算是金丹前輩們,也能阻攔一陣的。」袁旭陽雙眉一揚,大笑道。 延堯搖頭笑道:「袁師弟誇大了。」 這種融洽的氣氛令周行感到內心一陣輕鬆,這段時間心頭的諸多壓力,在外面那種生死間的掙扎,淡了許多,彷彿壓在身上的重山,被削減了大半。 師門,從此以後,便算是自己的家門了。 周行腦中浮現出自己的爹娘,心中對自己說道:我要在這裡,好好修練,早日找到爹娘,救醒師尊。他抬頭,望著那高高在上,九層台階上的祈雲真人雕塑,心中越發的堅定起來。 「雨塵師弟,在下也懂得一些幻術,你若是開闢洞府的話,也能幫上一二的。」杜青同樣是笑道,只是長相實在讓人很難生出好感。 七層台上的延堯點頭微笑道:「杜師弟的幻術頗為獨特,確實非常不錯的。」 「延師兄過獎了。」杜青連道。 幻術?周行對於這種術法幾乎沒有什麼接觸的,而祈雲真人留下的常識中,也只是稍微提及,並沒有過多解析。他向著杜青抱拳道:「嗯,多謝杜師兄。」 杜青扯著臉笑了笑,他原本是有意來刁難周行一番,但此時轉念心想:我初入於梁,其他築基師兄弟幾乎都在閉關或不在的,不如與這周行拉好關係,在這於梁派中也便更穩。 他這麼一想,略一思量,臉上掛起笑容,就要繼續與周行說話。 便在這時,袁旭陽從第六層台階跳下,落到第五層台階上,親熱的拉著周行,笑道:「師弟,不如就現在吧,咱們去為你挑處合適的洞府,這方圓百里都是可以的,不過在這山中有靈脈,自然是比其它地方要好一些,要不就在這山腰處選個位置吧。」 周行一愣,旋即點頭道:「好,依袁師兄了。」對於這位幫助過自己兩次,如今又是自己師兄,並且領悟了劍境的袁旭陽,周行很是感激的。 「哈哈,如此甚好。」袁旭陽笑道,接著回頭看向仍站在第六層和第七層的杜青和延堯,道:「延師兄,杜師弟,我就帶雨塵師弟先行一步了。」 「嗯,有需要我幫忙的,就傳音於我。」延堯道。 杜青心中暗怒,嘴上卻是附和一聲。 「延師兄,杜師兄,告辭!」周行說完,與袁旭陽一起,離開了這正殿。 此時,正殿中,只剩下居於第七層的延堯和第六層的杜青了。 「杜師弟,我們也離開吧。」 杜青按捺下怒火,堆笑道:「延師兄,我有些禁制的問題,想向你請教一二,不知你可有時間?」 ※※※ 此次儀式,簡單明快,一共也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 這時,太陽鑽出了山頭,散出耀眼的光芒,照明大地,萬物彷彿都開始復甦起來,充滿了勃勃生機。 於梁派所在的山,相比於周圍的高山大嶺,卻是屬於清秀的小山。 不過,此山既稱作山,自然不會太小,只是相對而言。 山有數百丈高,大約千丈方圓,即使已周行的身法及速度,想要繞行這山,至少也得數柱香的時間。或許是因為靈脈的緣故,此山植被茂盛,叢林繁密,到處都有著奇花異果,與那靈氣混淆在一起,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以此山為中心的百里範圍,皆是於梁派的範圍,與其它修真門派一樣,皆是佈置著護派的陣法和禁制。 在袁旭陽的陪同下,周行先是在這百里範圍都去看了一番,這樣下來,也是花費了半日的時間,對于于梁派,周行有了更多的瞭解。 袁旭陽彷彿天生樂觀一樣,俊朗的臉上隨時都是掛著笑容。有他陪同,周行感覺很是輕鬆。 隨後,便圍繞著這靈脈所在的山,開始尋找起來適合的洞府。 第二百七十一章 延堯和杜青 朝陽斜掛,山野滴翠,葉尖的露水,折射出七彩,環繞著奼紫嫣紅的花朵,這清秀的山,浸泡了濃濃的生機。 周行來到於梁派時,正值春季。 山間,周行一身白衣不染片塵,身如輕風,若行雲流水,束在腦後的黑髮微微晃動,彷彿一抹水墨勾勒在渲紙之上。 在周行身側,袁旭陽背著雙手,藍衣飄飄,瀟灑的步履在那灌木叢上,腳不沾地。 「雨塵師弟,咱們於梁派中,算上你,可就有十三位築基修士了。不過他們基本都在閉關,或者出外遊歷。所以,這一次儀式,就只是從簡,找了弟子們和延師兄來見證。」袁旭陽笑容滿面,英俊不凡,偏頭望著周行。 「袁師兄,那位延堯師兄的實力應該很強吧。」周行對於這位師尊確有些好奇,更讓他疑惑的是,這位延師尊是築基後期的修為,為何當初會收他為徒,並且看上去不甚出名的樣子。而在剛才來看,包括袁旭陽,杜青以及門下弟子,對於延堯的態度,幾乎與金丹修士都沒什麼分別了。 擁有劍意的袁旭陽,本身實力就極是強大,連普通的金丹修士都不怕,卻對延堯尊敬有加,說明這位延師尊,實力也是不弱。 袁旭陽笑了笑,搖頭道:「延師兄的實力有多強,我也不知道。」 周行詫異的停了下來,看向袁旭陽。 「不過,當初祈雲大戰時,以禁制之術,生生的擋住了數十位築基修士的聯手!換作是我,就算能抵擋兩次,也會受下重傷。甚至在後來,幫助長老們,阻攔了敵對的兩位金丹老怪。」袁旭陽臉上浮現出佩服之色。 「以禁制之術,以一人之力,阻攔數十位築基修士聯手……」周行一震,心中頓覺不可思議,要知道延堯本身也不過是築基後期的修為,竟然能憑借禁制阻攔數十位同階修士聯手,就算是普通的金丹修士,也會暫避鋒芒吧。 「哈哈,師弟吃驚吧,當時延師兄表現出來的實力,別說你,就連師叔他們也是驚了許久。」袁旭陽看著周行沒有掩飾的震驚神色,登時大笑起來。 周行吸了口山間的涼氣,尷尬的笑了笑,略一想,道:「這麼說來,延師兄他是突然表現出這樣的實力了?以前我在祈雲時,便未聽過延師兄的名字。」 袁旭陽點點頭,「延師兄為人平和,不喜高調,極少出門,一直在鑽研著禁制。連我以前,也沒怎麼見過延師兄的。師弟不知道,也是正常之事。原本這次延師兄並沒有在山中,後來突然回來了,當時一出手便是讓大家都震驚了。」 周行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眼中卻閃過一絲異色,原來他這位師尊,也不是普通的修士,雖然遠遠比不上祈雲真人,但能在築基期間,便如此厲害,儘管是憑借禁制,也算是擁有罕見的天賦。 「若非這次大戰,大家也不會知道延師兄的實力。當初分派之時,延師兄便是眾位師叔們爭取的人物,而延師兄的師尊,據說已經在百餘年前便坐化了。還有數位師兄弟,都表現出了驚人的實力。當然,延師兄表現的最是誇張了。」袁旭陽唏噓道。 「那延師兄為何還要加入於梁派呢?」周行繼續問道。 袁旭陽一愣,露出思索之色,旋即眉毛一揚,笑道:「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延師兄看其他師叔不順眼,或者覺得咱們於梁派前途無量吧。」 周行莞爾一笑,心中卻是感慨起來,自己這位師尊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前看上去平平凡凡,卻有著這樣強大的實力。而袁旭陽只有築基中期的修為,實力則遠遠超過,元劍人境之下,連築基中期的魂修彭嘯都無法抵抗太久。 「這些人,都是藏而不露,我雖然已經築基了,但遠遠不能就此滿足,一定要努力增加實力,為了爹娘和師尊,也為了自己能夠更好的活下去!」 周行的心思,袁旭陽自然是猜不出的,他目光掃了周圍一眼,忽然聲音略微低沉地說道:「雨塵師弟,你初來這裡,要警惕一人。」 「誰?」周行目光一閃,不知為何,腦中映出了那杜青的影相。 果然,袁旭陽一字一頓地說道:「杜青!」 周行回想起在正殿之中,見到那矮壯的修士時,單從外貌來看,就令他難以生出好感。自然,以面取人是修真者的大忌。而後,雖然杜青和袁旭陽沒有明顯的針對,但周行這番回想,也是發現這兩人之間有些奇怪。 「杜師兄怎麼了?」周行神色微變的問道。 「此人城府極深,而且不是我祈雲一脈的修士,是這八國盟中的一位散修,後來加入了咱們於梁派。非我族類,則其心必異。師弟若是與此人交往時,多留一個心眼便是。」袁旭陽聲音泛冷,像是對杜青很不滿的樣子。 周行心中奇怪,口中應道:「多謝師兄提醒,不知這杜青的實力如何?」 袁旭陽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而後微微搖頭道:「他的實力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杜青此人,擅長幻術一類的術法,他的洞府便處處是幻術,他入派之時,梁師叔也曾出來,卻一時無法看透杜青的洞府的具體所在。」 聞言,周行有些無語,他發現參加他入門儀式的三位師兄,似乎都有些古怪。 延堯在禁制厲害非常,更是自己以前的師尊。 袁旭陽悟能了元劍中的人境,能力敵金丹修士,天賦了得。 就連這杜青,也擅長著很少人去修練的幻術,身份也是唯一的一個以築基修為加入的外來修士。 三個人,這樣一分析,竟是沒有一個人是普通的築基修士。 第二百七十二章 竹林洞府 周行卻忘了作為此次儀式的中心人物,也是四位築基修士中除了那三位似有古怪的修士外,最後的一位築基修士…… 連祈雲一脈的祖師祈雲真人,都呆在他的丹田之中。能夠在數年時間就從平凡之人,達到築基的地步。 他自己,或許才是最有古怪的。 實力越高,站的便越高,能夠達到築基修為,本身就不是簡單的事了。 「雨塵師弟,師兄的話,你記在心裡便可,現在咱們還是趕緊找到合適的洞府吧。」袁旭陽道。 「嗯。」周行微微一笑,目光投向周圍的樹林。 此時,蒼穹之上的雲霧漸淡,陽光更盛,入眼之處,皆是翠綠明艷。 兩人步履不快,圍著這山腰的範圍尋找著適合之地。山腰之下,皆是三代弟子的住處,周行雖然不會嫌棄,但他身上秘密極多,還是少有人打擾為好。 「師弟,這山頂上是於師叔和梁師叔的洞府。十二位師兄弟們,有八位都在這山腰的範圍,還有四位師兄弟的洞府,都在此山之外。」 一個多時辰後,袁旭陽已陪著周行,把這清秀的小山也逛了一遍,順道把築基修士的住處皆是指了出來,周行也大概明瞭。 築基修士都有著各自的秘密,而且皆具神識,大家的住處都離得較遠,少則數里以上,更是有禁制陣法之內的守護洞府。 雖是同一門派,但彼此仍是有別,不可不小心謹慎。 不多時,兩人已經停了下來,在把這山轉了一遍,並且把師兄們的位置劃出來後,周行已是對其中幾個地方比較滿意。 一地為一處較大的山澗邊,另一地為一處翠綠的竹林,還有一地在一處小水塘之側。 周行沉吟著,腦中浮現出這三個地方,一時間也決定不下來。 他選則山澗和水塘是因為離水源近,則用小瓷片方便。而選則竹林,則是想到了那金城主,以竹妖佈置的陣法,咫尺天涯,令他很是心動。 只是,他尚不懂陣法,那竹妖被他救下,但好像已經命在旦夕,還不知能否救活。 「師弟,你可選好了位置?」袁旭陽看著周行。 周行心中盤算,少許,決定了下來,看向袁旭陽,點頭笑道:「袁師兄,便選在那裡的一片竹林吧。」周行手指著東方。 袁旭陽順向看去,朗笑道:「好!選定了就好,若是師弟日後不滿意,也可以再更換地點的。走吧,咱們過去。」 當下,兩人身形一展,片刻後便來到了周行看中的那塊竹林。 這竹林是夾在許多翠松之間,大約有十丈方圓的平坦地帶,密密麻麻,青翠嫩綠,頗是雅致。此山下有靈脈,雖然不算好,卻也使得這些綠竹愈發的挺拔,根根都有數丈以上。 「哈哈,這裡不錯!此處靠近東方,初陽所照。師弟,你確定就把洞府選在此處了?」袁旭陽看了一圈後,讚了兩句。 「嗯,就是這裡了。」周行打定注意後,心中也頗是歡喜,這裡將作為他日後的洞府,也算是他在於梁派的家了,這一次他是準備潛心修練,一住就得許多年,自然要挑選個好的位置。 「師弟是準備開闢山洞,還是搭建房屋呢。需要師兄相助嗎?」袁旭陽道。 「不用了,這些小事,我自己便能做好,不用麻煩師兄了。袁師兄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待師弟洞府建成,再請袁師兄一敘。此次真是有勞袁師兄了。」周行真誠道,袁旭陽救他兩次,又對他甚好,自然讓周行心生感激。 袁旭陽大笑道:「既如此,那我就先離開了。」 「師兄慢走。」周行點頭道。 隨後,袁旭陽離去,這竹林之地,便只剩下一襲白衣如雪的周行,他腳下用力,身子輕飄飄的離地而起,來到了兩丈之高,接著踏在那細嫩的竹枝上,再次飄升數丈,最終到了最高的那根竹子的頂端。 周行仿若鴻羽,沒有重量的立在竹端之上,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黑髮舞動,他雙目泛起金色,周圍數里的鉅細事物,盡皆收於眼底。 這竹林以外,不遠處也有一條小小的溪澗,汩汩的響聲傳入周行的耳畔。此山還有著不少小動物,枝頭上竄動的松鼠,鳥雀,以及一些麋鹿,野兔等。或許是受靈氣的影響,皆是靈動異常。 山腰之下,隱隱約約的,還傳來一些說話聲,不過距離太遠,周行也無法聽清。耳畔充斥的是汩汩的水流聲,風吹竹葉的沙沙聲,鳥雀的鳴叫聲…… 這是一片安靜祥和的地方,周行站在那竹端之上,微微閉上眼,感受著這般天賴,不由的竟是癡了。許是多長時間,他沒有這樣安靜下來,去傾聽自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行從樹上飄然落下,現在時間已是不早,還是盡快把自己的住處建好。 一般來說,修真者大多都是開闢洞府,在洞內修練,只有少數是修建房屋。這樣一來,洞府便是修真者居住這地的稱呼了。 周行目光在竹林中掃過,這竹林十丈方圓,倒不算大,不過單獨開闢山洞,或是建小間木屋,倒也足夠了。 周行開始思量,究竟要如何建造洞府為好。 「洞府應該要以防禦為主,我不會陣法,也還未涉及禁制,更沒有陣器一類的東西。看來,禁制之事,還得請教別人了。」周行沉吟半晌,接著開始規劃住處的位置。 他有意想要布那咫尺天涯陣,至於能否佈置出,那是後話。此竹林是在靈脈山中自然生長,不去破壞為好。 少頃,周行決定,便在竹林之側的山壁上,開闢出山洞。 第二百七十三章 洞府成 以周行的實力,在這普通的土壤之地,開出一個洞穴自然是極為容易。 正午之時,在這十丈竹林右側,已是出現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洞穴。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洞穴越來越深,已通向山體之中五六丈之多。 在離洞口三丈之後的山體,周行硬生生的開闢出了兩間普通房屋大小的洞府,又找來青石板,以功法直接融入洞壁上。 曾經在那輪迴宗的地境,周行便是開出過洞府,只是那時候山體的石頭,實際是固魂金石,所以開闢一個洞府,用了周行十數天的時間。 這次的洞府,只用了數個時辰,便已經成型。 隨後,周行稍作休息,又削下數十根竹子,在洞口外架起了一處竹屋。這新竹之屋,新土之洞,雖不甚完美,卻也令周行怡然自得。 他,在建造自己的家。 經過細緻的處理,洞府看起來,和諧了許多。 次日,仍是天朗氣清,雲日輝映,山水如畫。 周行站在竹屋頂部,白衣訣訣,面帶微笑,無形的真元從丹田湧出,兩手朝身側的竹林遙遙張開。 「嘩啦啦……」便見那成千上萬的竹子開始簌簌抖動,枝葉搖擺,如大風刮過,沙沙作響。 「疾!」周行淡淡一笑,輕聲喝道。 只見這些竹子開始在土中緩緩動了起來,土壤鬆開,竹子劃出一條條土道,一根根朝著竹屋周圍移了過來。 移木訣,普通的法術,以周行的修為,移動這小片竹林,不過數丈的距離,自然是不在話下。 數千根竹子緩緩的以洞府為中心,一圈圈圍了過來,只留出了一條小徑通向外面。 周行心中一動,真元包裹著丹田中那木行珠的一絲能量,化成數千份,注入這些竹子之中。這一絲能量相對於木行珠,只是極少。但落在這些凡竹之上,它們身上赫然便出現了淡淡的綠光,紮在地上的根系,竹竿,枝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沙沙」之聲響動,枝葉顫抖,竹節拔高,新葉延展,生長起來。短時間內,皆是再長不少,一根根翠竹,足有四五丈之高。 如此一來,重重疊疊下,竹葉竹枝,密密麻麻,稀碎的陽光透入,帶著綠意,竹香之氣,逸於鼻尖。 唯有一條小徑,通幽入內。 「洞府已成,只是需要防禦。禁制陣法,我想要短時間悟懂,恐怕很難。若沒有禁制陣法的話,實在不妥。看來只有找延師尊幫忙了。」周行沉吟半晌,離開了這竹林洞府。 延堯,他曾經的師尊,雖然只有名份,未有師徒之實,但在周行心中,他仍算是自己的師尊。 袁旭陽已為周行指出了大家的洞府的位置所在,片刻之後,周行便來到了延堯的洞府前。 他停在不遠處,看著這木屋藥田,神色平靜,眼中卻是有著思念之色閃動,數年之前,他初到祈雲山時,李均帶著他來見延堯,那時候,延堯的住處,便是這樣,木屋藥田,簡簡單單,像是孤寡的山中老人的居所。 「呵呵,師弟既然來了,不如進屋喝盞茶吧。」溫和的笑聲像是在周行的耳邊響起,「吱呀」那木屋的門緩緩打開。 周行眼中的異色斂去,微微一笑,朝木屋抱拳道:「多謝延師兄。」周行目光在四周的空間掃過,他隱隱感覺到周圍有著一股威脅之感,心中明白,這便是延堯佈置的禁制。 走進木屋,便見木屋內只有一桌兩椅,桌上放著一盞茶,兩隻瓷杯。瓷杯中冒著淡淡的茶之芳香,像是提前準備好了一般。延堯穿著一身青色的布袍,面帶微笑,「師弟,坐吧。」他的眼神落在周行的面孔上,他還是覺得有些熟悉,這種熟悉感像是在親近之人身上才有的。 周行略一遲疑,見延堯自己坐下,這才隨之而坐,面對師尊,他心中有著尊敬,還有的是一絲愧疚。 雖然延堯未像祈雲真人那般親自教導,未傳他厲害的功法,更未直接幫他什麼。但當初他進入祈雲,便是想著能夠做完外功,正式拜延堯為師。而他能夠成為祈雲弟子,間接的也是因為延堯。 而愧疚的是,孟耀天對他講過,他當初殺了那馬師兄後,呂唯以師之責,懲罰延堯。其他的懲罰還是其次,而讓延堯跪在馬師兄的墓前,這讓周行心裡無法安然。所以,在面對延堯時,他無法自在。 周行神色間沒有什麼變化,但下意識的尊敬舉動,這些小動作,延堯看在眼中,目光一閃,端起茶緩緩抿了一口,餘光卻一直停留在周行的臉上。 「延師兄,這次來,是因為洞府之事,想請你幫忙。」周行沉默了一下,直接說道。 延堯點點頭,「洞府佈置禁制吧,此事倒也簡單,我聽袁師弟說起,師弟築基不過年許時間,不知師弟對禁制知道多少?」 「不瞞師兄,對於禁制,我基本沒有什麼接觸,可以說完全不懂。」周行答道,這事不必作何隱瞞,他知道,以延堯對禁制的精通,應該很容易看出。 「嗯,原來如此。」延堯溫和的笑了笑,「禁制需要神識才能修練,師弟剛剛築基,方才擁有神識,不會也是正常。師弟,這茶是我自己所種,對於身體倒有些益處,喝完這杯,我便隨你去洞府吧。」 周行端起茶,也未多想,便是輕飲起來,此人是他的師尊,此地是於梁派,以延堯的能力,他不會去懷疑此茶有何問題。 就在這時,延堯捋了捋鬍須,忽然問道:「師弟,我們以前可有接觸?」 周行一怔,看向延堯,見他盯著自己,目中浮出白光。 觀氣術,築基修士都有著讓觀氣術隱匿之法,若是觀察對方修為,根本不用這樣明顯的施展出來。但這一幕,卻是讓周行想起了初見這位師尊時的情形,那時延堯便是用出觀氣術,讓自己與秦志遠二人很不舒服。 這場景,彷彿還在昨日。 忽然,周行心中一動。 「不對!難道他猜測我的身份,有意想要試探了。」周行只是一恍神,便立刻醒悟過來,登時裝作面色微沉,道:「延師兄,你這是作什麼?!」 第二百七十四章 布禁制 「呵呵,師弟莫怪,我只是想看看師弟的境界是否穩固。看樣子,師弟還需閉關修練一段時間,才可完全穩定在築基吧。」延堯微微一笑,解釋道。 周行微一皺眉,旋即舒展開來,點頭道:「延師兄所言即是,我的確準備等洞府一成,便閉關修練的。」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師弟,帶我去你洞府看看吧。」延堯站起身,溫和的看著周行。 當下,兩人離開木屋,走出十數丈時,周行回頭看去,卻見那木屋之門自動關閉,以他的目力,竟然無法再瞧清楚木屋以及那藥田的所在之處。 明明眼看就在那裡,卻又讓人感覺中只是一片虛無。 「這便是禁制的強大之處麼?」周行心中有些驚訝,對於修練禁制之術,不由多了幾分興趣。 少頃,兩人已是站在了竹林洞府外。 延堯停在竹林小徑處,捋著鬍鬚,目光從那竹林,竹屋中緩緩掃過,看向一旁的周行,含笑道:「以竹為景,自然雅致,師弟,這防護禁制,便以這竹林為基佈置,你看如何?」 周行略一思索,欣然贊同。 延堯邁步走入竹林,圍著竹屋走了一圈,隨即雙手連動,一道道無形的波動盪漾開來。 周行站在竹林外,眼中金光閃動,用出破幻法目,卻也無法看清那些波動,只能有一些感覺。 時間流逝,轉眼便到了夕陽西下之時,那燦爛金黃的光華斜映入竹林,落下斑駁的光影。延堯圍著這小片竹林,一點點的轉動著,雙手不斷的結成各種印記,繁複無比,數不勝數。 周行剛看時,還刻意記在心裡,但隨著那印記的變化越來越多,延堯的動作越來越快,周行也唯有望之興歎,靜靜的等待起來。 半晌,延堯停下動作,微微喘了口氣,走向周行,頷首笑道:「師弟,禁制已經佈置妥當了。」 周行一愣,朝竹林四下看去,沒有發現與之前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就連剛才延堯施展禁制時的波動,也是銷聲匿跡。若不是確定延堯之前的確在佈置禁制,周行甚至有些不能相信,這片竹林已經有了禁制防禦的能力。 延堯瞧得周行的神色,提醒道:「師弟不妨用神識試試。」 聞言,周行心中一動,神識轟然而出,朝竹林漫延而去。卻在觸碰竹林的剎那,似乎有一層屏障出現,把神識完全阻礙在外。 「能阻擋神識。」周行微微一喜,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他人察看自己的洞府,這也是洞府最需要的。 延堯笑了笑,指著竹林道:「我以這數千根竹子為基,每一根竹上都布上了禁制,互相牽連,融為一體,就算是實力勝我者,神識也難以入內。除此之外,禁制融於生機,外來的攻擊之力會被禁制化開,同時落到數千根竹子竹枝竹葉之上。除非一擊之力,同時能把這數千根竹體包括生機,完全摧毀,否則就難入這竹林。」 周行聽得聳然動容,以他之力,想要破壞這片竹林,不難!但想要在一擊之下,便是把這數千根竹子以及它們的生機,完全摧毀,卻是絕不可能。除非他動用銀色圓球,以相當於普通金丹修士的全力一擊,才可能同時摧毀。 難怪袁旭陽曾說,延堯能以禁制阻攔金丹修士。只憑這些普通的竹子為基所布禁制,就能起到這樣的效果,而這顯然不可能是延堯最厲害的禁制。 周行看了延堯一眼,接著抬起腳,就要順著小徑走入。 然而,當踏入小徑的第一步時,便有一股極強的力量,彷彿一堵牆阻在前面。周行目光一閃,伸出右手食指,登時幻化出碩大的指影,氣勢大作,吹動著他的黑髮後揚。 「破天一指」延堯站在周行後方,輕聲念道,看著周行的背景,眼中露出一絲異樣,暗自猜測起來:「此人修為達到築基,破天一指也有幾分火候,是我弟子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對我的態度,透著尊敬,難道是想學我的禁制之術?」 破天一指掀起一股烈風,帶動著凌厲的氣勢,周行一指,對著阻在自己身前的力量轟然按下。 「呼……」數千根翠竹同時晃動,散發著一股蓬勃的生機。 碩大的指影,只是深入了小徑數尺,便直接崩潰,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大力轟向周行,彷彿是把那破天一指的力道給悉數反回。 周行面色微變,他的衣服被吹得翻飛不已,這股力道太過突然,他根本沒有做好準備。不過,有天雲法袍在身,周行也不害怕。 便在這時,青衣寬袖,一隻略顯白皙的手掌平平伸出,擋在了周行面前,那返回的力道,在觸及手掌之後,頓時平緩下來。這普通的手掌,竟像是化成了屏障。 周行偏頭看去,延堯已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溫和的笑道:「這禁制還有反噬之能,師弟小心。」 「多謝師兄。」周行雙手抱拳,神色不變,心中卻是驚訝,不僅為這禁制具有反噬的能力,更是為自己這位師尊,竟然能夠隨意的擋住那力道,而他居然無法看出那力道是如何消散的。 築基後期的威能,竟是有如此之大! 他忽然想起那金城主,已是達到了築基巔峰,與那金丹只是臨門一腳,若沒有被那黑氣影響的話,他和林宇慕恐怕在其手上根本無法堅持多久的。 一念即此,周行登時背脊發涼,後怕不已。 「這禁制之術博大精深,師弟等修為穩固之後,不如多加修練,對於實力的提升,有極大的好處。」延堯的聲音傳入周行耳畔。 周行略一沉吟,輕輕點頭。 延堯看著周行,似思量了少許,取出了一塊玉簡,交給周行,「這玉簡中是一些禁制的理論,對於師弟這般初涉禁制者,應該有些好處的。」 周行雙目微亮,朝延堯看去,見其神色間竟是有著一抹關懷之意,心下不解,遲疑了一下,微微躬身道:「延師兄的好意,雨塵感激不盡。」 「雨塵」延堯念叨了兩聲這二字,旋即搖頭道:「同門師兄弟,些許小事,無須客氣。這洞府禁制已經布成,我再教師弟開啟這禁制之法,此處雖是咱們山門之地,但多些謹慎也是應該的。」 隨後,在這夕陽竹林之地,一老一少站在竹林中,像是師尊在教授徒弟。在教授的期間,周行下意識的露出恭敬之色,完全的落在延堯的眼中。 不久,周行道謝,延堯一揮青衣大袖,離開了這裡。 他的聲音順著那臨夜的微風傳入周行的耳中:「雨塵師弟,你與我一位徒弟,很像,我那徒弟,叫周行……」 周行怔在原地,望著延堯離去的方向,臉上露出複雜之色。 「師尊應該只是猜測我的身份,卻無法證實。當初師尊因我受罰,我欠師尊的,應該償還……」 因他之事,呂唯罰師尊十年的丹和靈石,並讓師尊出外尋找靈草。並讓師尊當著整個祈雲一脈的弟子,孤零零的跪在死去的馬姓弟子身前,整整一日。 涼風習習,星漢浮空。 周行轉身走進竹林,有了控制竹林的禁制之法,這些禁制再也無法阻他,這一夜,周行盤膝坐在竹屋之中,閉目養神,想了關於師尊延堯的事,心緒久久無法平靜。 次日,周行下山,來到了越明的住處。 林宇慕和金城主都未甦醒,周行把他們帶回了洞府,又去找了宋羽和莫強龍二人,本想邀他二人去自己的洞府修練,未曾想他二人都希望呆在山下,與諸多弟子一起。周行思量一番,也便沒再多說。 回到洞府之後,周行開啟竹林禁制。把金城主直接扔到了竹屋後的山洞之中,雖然他極想弄清楚融元功的事,但相較於為其受傷的林宇慕來說,自然要放在後面。 好在林宇慕在慢慢恢復,並未有什麼大的問題。所以周行才等洞府建成,才能安心為其療傷。 竹屋內,周行再次取出一粒回元丹為林宇慕服下,接著盤膝坐於林宇慕身後,真元包裹著一絲木行珠的氣息輸入林宇慕體內。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上古聚靈丹 木行珠乃五行珠之一,生機無窮,只須一絲,便有著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許久,周行收回真元,蹙眉看向仍是沒有醒來的林宇慕。 林宇慕的面上多了些紅潤,雙目緊閉,唯有呼吸不斷。 周行沉吟起來,手指按在眉心,揉了揉。「小林子的本元消耗太過嚴重,回元丹只能暫保他無恙,木行珠的氣息也只能讓他肉身不衰,倘若強行令他清醒的話,極有可能,便會境界掉落!從築基落入練氣!」 想到這種結果,周行目光一凝,定定的看著林宇慕,心道:「需找丹藥,助他盡快恢復!」旋即,周行神識沉入兩枚儲物戒中,其中有從天元派掌門和閒鶴上人身上得到的諸多丹藥。然而,周行查探之後,這些丹藥都無法對林宇慕的情況有什麼幫助。 「這是那天元派掌門留下的玉簡,其中有大量的丹藥介紹,不知能否找出合適的丹藥。」周行目光閃動,思量之下,取出一支玉簡,神識進入其中,細細查閱。 玉簡中的丹藥,足有數十種之多。 精力丹,洗髓丹,築基丹,醒神丹,紫陽丹,清寧丹,築基丹,回元丹,上玄丹……這些丹藥,包括需要的材料,以及煉製的方法,都寫得一清二楚。 周行一掃而過,直接尋找對於本元恢復有幫助的藥,回元丹在列,但其藥性對於林宇慕的傷勢,還不夠。何況,周行身上的回元丹,只餘下兩粒,就算一股腦的塞給林宇慕,也不可能令其復原。 忽然,周行的神識停留在一種丹藥的介紹上:「聚靈丹,上古所創丹藥,凡級八品,能恢復本元,凝練真元,對築基修為,有奇效……」 「凡級八品的丹藥!若再用小瓷片提升至上品,足以列入九品!七品至九品丹都是適合築基修士服用。就選此丹了!」周行臉上浮出笑容,能輕鬆找到對林宇慕有用的丹藥,自然是頗為欣喜的。接著,他開始看此丹需要的一些材料。 隨著一項項材料從神識中掃過,周行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起來,到了最後,笑容已消失不見,剩下一臉青白之色。 「這上古聚靈丹,竟然需要九九八十一種材料做引,還需要靈脈之髓,千年黃精之類的奇藥。這便罷了,倘若多方尋找,還有可能找齊那些材料,那靈脈之髓,也還有一些。但這煉製之法,同樣極難,出丹率不到一成!」 周行面色發青,他根本不會煉丹之術,就算臨時學上一些,恐怕這出丹率,連百分之一的幾率都是不到的。 「且看這玉簡中,是否還有其它的丹藥。」周行凝神定氣,繼續看起玉簡,良久之後,他目露失望之色,這玉簡中,甚至還有數種達到靈級的丹藥,但其所需的材料和出丹率,更是渺茫,相比而言,這上古聚靈丹,已經是極其容易煉製的了。 周行深吸了一口氣,收起玉簡,看了林宇慕一眼,心想:「不管如何,總要去找尋一次,若是沒有別的東西對小林子有幫助,這上古聚靈丹,就算再難煉,也要一試!」 隨後,周行走進洞中,這洞還是新建,頗是陰暗潮濕,金城主依舊未醒,周行仔細的檢查一番,篤定他不可能在短時間醒過。 他走出洞府,來到竹林中,雙手結印,完全的啟動了禁制,來到那小徑之處,以指代筆,憑空在地上刻畫出「外出」二字。 跟著,他取出幾張傳音符,化作數道遁光,分別朝宋羽,莫強龍和袁旭陽三人飛去,告知他們,自己將外出。 「先去那點海宗訪市找尋。」當下,周行身化如影,掠向點海宗訪市的位置。 輪迴宗山門之地,由無數的石洞構成了一條盤踞的臥龍。 三日前,彭嘯的死,令何坤既驚又怒,沈龍也被這一消息震得驚駭交加。正當彭嘯準備派人去查找周行等人的下落,並準備上稟宗主時。輪迴宗宗主卻是傳出消息,令所有門人回歸。 而起因是,洗魂水,已然煉製成功了! 【洗魂水】,對於魂修來說,有著非常大的好處,比吸食靈魂更好。築基後期修士,吞服洗魂水,可能在十年之間,晉陞成金丹修士。 築基與金丹,是一道天塹! 然而,洗魂水對於靈魂有著很高的要求,想要承受並不容易,失敗反而會境界掉落,甚至隕落的危險。但對於修真者來說,與其好處相比,這些都不那麼重要了。更何況,成為魂修者,對於實力的嚮往更勝於普通修真者。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所有的魂修都是相繼歸來。文人小說下載 何坤也把彭嘯身死的怒火按捺在心頭,等待金丹大成之日,再去尋周行算賬。而沈龍也在準備衝擊築基的關鍵時刻,自然也不會在這緊要關頭,去尋周行的麻煩。 在周行不知道的情況下,卻是暫時躲過了這場劫難,而他出門之時,還刻意帶上斗笠,改變了裝容,隨時用上隱匿之術,以防輪迴宗,與剛惹上麻煩的點海宗。 兩日前,金城的轟動,引起了那點海宗金丹長老許姓修士來查,雖然被袁旭陽相助,周行帶著那金城主離開了,後來一日,仍被其查出蛛絲馬跡,只是由於與於梁派有關。而於梁派雖說只有兩位金丹長老,但袁旭陽,延堯,無不是能力匹金丹修士之輩。 加之點海宗的宗主正在閉關,而且只憑一些蛛絲馬跡,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就是於梁派所為。事關兩派,宗主不在,點海宗長老也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百七十六章 萬蒼峰巔 在一處斷壁絕峰之巔,寒風凜冽,峰巔積雪皚皚,不似人間。 一位紫色衣裙的絕美女子,手抱古箏,步履虛空,如仙子臨塵,從遠處走來,前一刻還在極遠之處,下一刻,已是出現在峰巔。 她站立在積雪之上,輕如薄紗的衣裙在這溯然的寒風中,僅是微微擺動。旁邊是雲霧繚繞,深不見底,只聽風嘯之聲似厲鬼嗚咽般傳出。 這峰巔極陡,冷若寒霜,而在她數丈之外,一塊不大的平地上,竟是有一間木屋。木屋頂上,堆著厚厚的一層白雪。 紫衣女子雙眸如月,清澈的目光平平的落在木屋處,旋即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指,在古箏上的一弦輕輕撥動了一下。 「吟……」箏弦顫動,乾淨而清越的聲音彷彿流水般溢向四方。 「吱呀」餘音未落,木屋的門緩緩打開,一些雪片滑落,從木屋中,一名光頭的年輕男子,含笑走出。 這男子一身淺色布衣,看上去大約二十多歲,溫文爾雅。但他兩眉皆白,頭頂溜光,含笑的雙目,仿若蘊含著無盡的睿智。 「明月仙子,許久不見了。」 「萬兄,小妹突然造訪,還請見諒。」明月仙子斂衽一禮,淡然道。 光頭男子哈哈一笑,笑聲如雷貫耳,震得這山巔的積雪簌然抖動,「仙子客氣了,你我的交情,大可不必這般多禮。」他目光落在紫衣女子身上,忽然輕咦了一聲,笑容微凝,視線落在那古箏之上。 「仙子的古箏,原本該有十三根弦,為何少了一根?」 明月仙子低眉朝古箏上缺弦之處看去,輕聲道:「此弦我送人了。」 光頭男子笑容一斂,神色透出凝重,「你們月仙宗,是以樂器為命,缺一根弦,實力將會大損,仙子怎可輕易把弦送人。若是天劫降臨……」話未說完,明月仙子唇齒微啟,開口打斷了。 「此事暫且不提。小妹此次來找萬兄,是有一事相告。」明月仙子的聲音泛起一絲鄭重。 「哦?仙子請講。」 「日前,小妹得知那輪迴宗……」 關於輪迴宗宗主煉製出洗魂水,以及所有門人回歸,這些事,明月仙子一一告訴給了光頭男子。 半晌,明月仙子的話音落下,光頭男子沉默下來,許久才開口道:「此事,在仙子到來之前,我便已知曉了。」 明月仙子沒有說話,清澈如水的眸子望著光頭男子。 「那輪迴宗宗主修為雖不及我,但我無法出手。我以秘術壓制修為,方能逃過天劫。若要出手擒拿此人,我必定將面臨天劫。」光頭男子長歎道:「浩浩天劫,千年萬年來,能度過的又有幾人,便是如上代華雲宗宗主那般天資卓越者,也在天劫下,身隕魂滅。」 聞言,明月仙子眸子一黯,似想起了什麼,山風刮過,紫色的衣裙忽地翻飛起來,隱隱露出那曼妙的身軀。 光頭男子微微搖頭,神色一動,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說道:「你還忘不了他嗎?」 明月仙子嬌軀一顫,那古箏之弦隨之微微顫動,好似在訴說著什麼。 光頭男子目光落在明月仙子身上,那睿智的眼中,多了一絲愛憐,「萬海已經在天劫下隕落了,我曾去華雲宗,就算以我和他的血脈聯繫,也無法感應到靈魂。仙子,他當年對你那般薄情,你又何苦對他戀戀不忘?」 赫然,明月仙子雙眸一寒,直直的看向光頭男子,右手放在了那古箏之上,一股浩然的氣勢,澎然湧出。 「不准再提他!」 轟!那山巔的積雪,彷彿化成了浪潮,傾倒向崖下。砰!光頭男子身後的木屋,碎成了無數的木屑,瞬間揚向遠方。 光頭男子苦笑一聲,在這磅礡的氣勢下,他的衣角也未動上半分。但他心中卻是苦澀,明月仙子,從來沒有給過他笑容,就算自己的弟弟隕落了,也不願給他一絲機會。 兩人便這樣靜靜的站在那巔峰,周圍原本凜冽的山風也在此刻安靜了下來。 光頭男子望著明月仙子,眼中的那絲愛憐越來越濃,他孤身居於這萬丈絕峰之上,便是要遠離塵世,遠離七情六慾。但再見到這女子時,那藏在心中百年千年的愛慕之意,竟再也無法遏制的潮洶而出。 他彷彿還記得,當年自己還是一介練氣修士時,與這女子邂逅於那落神澗中,只是他沒有像自己的弟弟萬海那樣年少氣盛,竟直接對著這女子獻上愛意。似乎就是那一次,他錯過了這個宛如天上仙子的明月。 事後,萬海闊別自己,更是闊別了明月,與他的結拜兄弟,去建起了華雲宗,這一別,便是百年千年,這一別,便是天涯海角,這一別,便是生死相隔。 光頭男子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潮,以他的修為,這種凡人的感情,突然出現,竟是在剎那間波動的如此劇烈。瞬間,他臉上的紅潮又消散無蹤。他,是萬蒼宗的宗主,絕對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而影響修為,光頭男子提醒著自己。 這時,明月仙子已恢復了平淡的神色,她右手輕撥了一根弦。 一股無形的波動在空中蕩起,憑空出現一面水鏡,只見這水鏡泛起一圈漣漪,朦朧間,一道人影慢慢在其中顯現而出。 這人影是位年輕的男子,這男子長相普通,穿著一襲白衣,手中拿著一把青傘,這青傘下有著淡淡的霧氣,彷彿托著他,正速度飛快的奔波在一片林中。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尋丹 密林之中,周行撐著青雲傘,彷彿騰著雲霧,奔馳向點海宗訪市。 「上古聚靈丹麼,就算沒有成丹,我也要找到足夠的材料。」周行此時,心中牽掛的只是這丹藥。突然,他感覺脖子處似乎有奇怪的感覺,不由停下,手貼在頸部,那裡正戴著明月仙子送給他的,弦玉。 「剛才這玉,似乎有些不對。」周行眉頭微皺,目露思索之色,少頃,他低頭喃喃:「應該是我的錯覺吧。」接著,身形一晃,再次掠向遠方。 周行不知道,此時在數千里外的一座直插雲霄的山巔上,正有兩人在注視著他。 水鏡中,周行的一舉一動,無一不反映出來。 光頭男子看著水鏡中的周行,目光彷彿能夠穿透這法術,穿越數千里的穿間,看到周行的本尊,他略有些疑惑道:「此人的修為,剛築基而已。咦,他這把傘,倒是件不錯的法寶。仙子,這是何意?」 明月仙子同樣望著水鏡,清澈的雙眸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悲哀以及一絲溫和。「這人叫周行,若是他到萬蒼宗的話,萬兄,還請你幫忙照顧一二。」 聽到明月仙子仍是客氣十足的語氣,光頭男子心中微歎。 「周行?仙子與他是何關係?」他心中疑惑更盛,以他對明月仙子的瞭解,斷然不會為了一個關係普通的人,而請求自己。就算是門下最關心的弟子,也絕不會如此。以他的心智,也無法判斷出一個普通的築基修士,究竟為何會讓明月仙子如此照顧。 明月仙子沉默了一下,眸子中出現了點點漣漪,少許時間過後,方才輕聲道:「萬兄若是有空,便自己去看看他吧。小妹告辭了,此次來,主要是告知那輪迴宗之事,萬兄自己定奪吧。」 她的聲音雲淡風輕,不含半分感情,傳入光頭男子的耳畔。 這就要走了麼?就不能再多呆半刻麼……光頭男子心中說道,臉上卻微微一笑,點頭道:「仙子,後會有期。」 明月仙子轉過身,紫色的衣裙隨風飄動,也不見做什麼動作,瞬間從原地消失無蹤。 光頭男子猛地渾身一震,整個人霎時化作一道殘影,出現在了明月仙子消失的地方,在那裡,似乎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飄散,進入他的鼻翼。 光頭男子伸出右手,彷彿想要去挽留,但右手舉到一半,便垂了下去。他呆呆的站在那裡,雙目中的睿智,此刻被苦澀充斥,臉上的微笑,換上了濃濃的不捨。 「真的就這樣走了啊……」他深吸一口氣,那凍如冰的空氣吸入肺腑,令他感到微微發涼。他站在那裡,神識轟然湧出,瘋狂的漫延一里,十里,百里……他想要追逐那美麗的身影,但反映在神識中的,只是一片空蕩。 光頭男子走到峰巔崖邊,眺望著遠方,他想要去告訴她,告訴她自己的愛意,但他不能,他不是怕被拒絕,可作為萬蒼宗的宗主,他怎麼能如此做?!對於他來說,更重要的應該是宗派,是渡天劫,而絕對不會是女人。 這或許才是正確的選擇吧。光頭男子心中對自己說道。 ※※※ 點海宗的訪市,許多練氣期的修真者在裡面尋找著自己所需之物,偶爾有築基修士出現在此地,引起不少高階修士的注意。 這時,周行步入訪市內,他已用隱匿之術,把自己的修為壓在練氣七層附近,並且戴上斗笠,遮住面容。他剛出現在坊市,便立時察覺到至少十數道蘊含著觀氣術的目光從身上掃過。 周行不動聲色,逕直走入。他用手把斗笠略微一抬,朝附近看了一眼,發現梁園並沒有在,接著熟門熟路的向著點海宗所開的丹藥鋪走去。 「前輩,你需要什麼丹藥嗎?」丹藥鋪中一位練氣低階的青年見周行走進,略帶恭敬的問道。 周行目光在這丹鋪掃了一圈,破幻法目悄然用出,丹鋪中的幾人,最高修為只是練氣八層的樣子,經過一連串的事情,他越來越謹慎。淡淡道:「這裡有沒有一種叫做聚靈丹的丹藥?」 「聚靈丹?」這生疏的名字讓青年一愣,隨即蹙眉思索,半晌後搖頭道:「晚輩從未聽過這丹的名字,不知前輩這丹有何功效,我們店裡有許多種丹藥,應該可以滿足前輩的需求的。」青年邊說著經常說的話,邊暗自尋思聚靈丹這名字,若是能夠售出足夠多的丹藥,他也會獲得獎勵的。 周行略一沉吟,「我需要可以恢復本元的丹藥,而且品級必須較高,適合築基修士服用的。」 「築基修士恢復本元的丹藥?!難道前輩是築基修士?」青年一怔,古怪的看向周行,卻無法看清斗笠下面周行的神色。 「有沒有這種丹藥?」周行聲音微沉道。 青年回過神,恭敬道:「請前輩稍等,我去詢問下師叔。」 周行點點頭,那青年小跑向後屋,少頃,領著一位年紀稍大的修士走出,此人修為在練氣中階,不卑不亢的朝周行抱拳一禮,道:「道友,是你需要築基修士恢復本元的丹藥?」 「不錯。」周行從此人身上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說明此人極有可能是煉丹師,擁有煉丹天賦的人,並不多見,受人尊敬。 這煉丹師瞅了周行一眼,對於周行的裝束見怪不怪,隨口道:「既如此,道友隨我來後堂吧。」說完,轉身向後走去。 周行跟在身後,心中生起一絲希望,一般只有比較貴重的丹藥才會在後堂交易,而看這煉丹師從容不迫的樣子,對於築基修士的丹藥應該不會陌生。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丹訊 縷縷檀香夾雜著濃重的藥味,四溢在丹鋪後堂。 「道友,請坐。不知你要恢復本元的丹藥,具體是何用?」那煉丹師自顧的在一把椅上坐下,左手擺了個請式。 周行坐下後,稍一斟酌,開口道:「在下有位朋友,本元虧損太多,如今昏迷不醒,所以在下出來,是想求取丹藥。」 煉丹師微微點頭,「這樣說的話,若是沒有丹藥恢復本元,你那位朋友可能會因為修為大降。」 聽到一言說出林宇慕的情況,周行心中一喜,連道:「那道友有沒有這種丹藥?」 煉丹師瞥了周行一眼,「按你所說,你那朋友是築基修士?」見周行點頭,煉丹師沉默起來,似在考慮什麼,半晌後,徐徐道:「我這裡沒有適合築基修士恢復本元的丹藥。」 聞言,周行心中頓時一沉,便聽那煉丹師又道:「剛才你提到的聚靈丹,我曾聽到過此丹之名,據說其中所需的材料和煉製都極難,成丹的話價值將會極高。點海宗的訪市以及這附近的坊市,都不太可能出現此丹的。以此丹的作用,幾乎可算是救命之丹,就算有的話,也是許多築基修士爭搶之物。道友想要尋找到此丹的機會,實在渺小。」 「麻煩道友相助,若是能尋到此丹,在下一定重謝。」周行抱拳正聲道。 煉丹師面露為難之色,「說實話,我的確曾在近期聽到過此丹的名字,只是具體在何處,倒是有些記不清了。」 周行沉吟少許,手中多出了一個袋子,拋向煉丹師,「請道友仔細想想,這些靈石算是在下的報酬。」 煉丹師接過袋子,手略微掂了兩下,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接著雙眉緊蹙,像是在用力思索一樣。 周行坐在旁邊,耐心的等待著,他篤定此人知道丹藥的去向,只是不願白白說出,故而才拿出一袋靈石。 片刻後,那煉丹師果然眼睛一亮,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面露驚喜之色,看向周行,笑道:「道友,我記起來了,那萬蒼宗坊市中,曾有人拿出聚靈丹。」似乎是覺得拿了周行的靈石,應該多說點什麼,他補充道:「那裡的坊市,比這裡要大的多,就算沒有聚靈丹,也肯定有一些不凡的靈藥,只要道友出的起價,肯定能換到需要的東西。」 萬蒼宗坊市麼?周行第一時間想起的便是當初救治莫強龍時,明月仙子曾告訴他,萬蒼宗有一件寶物,可以幫莫強龍恢復。只是後來得知了金丹元液,才沒有再去萬蒼宗。 周行站起身,朝著那煉丹師抱拳,「多謝道友相告!」 「沒什麼,道友客氣了,祝願道友能夠盡快找到丹藥,救治你朋友。」煉丹師面帶笑容,比之前的態度,好了許多。 「在下告辭!」 「慢走。」 見周行離開了丹鋪,煉丹師再掂了掂手中的靈石袋子,打開一看,「嘿嘿」笑道:「不錯,隨口一個消息,就賣了五塊靈石,這可比賣丹藥划算多了,還不用材料費。那萬蒼宗的坊市有沒有聚靈丹我不知道,不過那裡是八國盟最大的坊市,各種寶物不計其數,倒也不算騙他。」 「師叔。」丹鋪中的青年小跑著來到煉丹師身邊,一笑諂媚之色。 煉丹師瞅了他一眼,癟了癟嘴,從靈石袋中取出一塊靈石扔給他,「算你小子機靈,知道通知我。這靈石賞你了。」 「嘿嘿,多謝師叔!」青年笑呵呵的,一臉興奮的把靈石裝入隨手的袋中,這可抵得上他一月的收入了。 「一塊靈石而已,有那麼高興嗎。」煉丹師搖搖頭,朝後堂走去,嘴裡嘀咕道:「聚靈丹,這丹的名字好像沒聽過……」 青年回頭看著煉丹師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暗道:「早知如此,我就該自己告訴他萬蒼宗的坊市了,老狐狸。」 ※※※ 出了點海宗坊市,周行目光朝西北處眺望,對於八國盟的地圖他早已爛熟於胸,「萬蒼宗,八大宗之一,希望真的有聚靈丹吧。」 忽然,他神色一動,猛地朝後方望去,喝道:「鬼鬼祟祟,還不現身!」 「被發現了!」一人低沉道,接著嗖嗖兩聲,兩道人影從樹梢之上跳下,這兩人眼角帶煞,臉含殺氣,皆是一身黑衣,看上去高大魁梧,氣勢逼人。 周行頭戴斗笠,站在原地,神色平靜,冷冷的看著這兩人,目中金光閃過。 此二人,修為在練氣七層和八層,竟都是練氣高階的修為。 修真界中謀財害利者,坑蒙拐騙者,多不勝數。而在這坊市中,若是不表現出什麼背景,又是獨身一人,稍有不慎,便會被人所害。當然,修為越高,這種事發生的概率便越小,一切皆是實力。 其中一人臉上煞氣更盛,雙目凌厲,叫道:「把寶物交出來,否則一死!」他二人看出周行的修為,為練氣七層,是條大魚。 周行此時心繫丹藥救人,冷聲道:「快滾!沒時間與你們糾纏!」他說完,轉身便要施展掠影步離開。 「咻!」耳畔傳來一聲尖銳的厲嘯,周行餘光一瞥,見一道光劍襲向自己。 他微一皺眉,大袖一甩,真元轟然蕩出,狂風呼嘯間,直接把那光劍湮滅,寒聲道:「本不想殺人,既然你們找死,便代那些死在你們手下的亡魂,滅了你們!」 見自己的一擊無攻,那黑衣修士略一驚,周行的話傳入他二人耳中,登時冷聲厲笑,以為周行自不量力。突然,他們臉色齊齊一變,眼睛瞪大,他們清晰的感應到對方的氣勢猛然暴漲一截,「快逃!此人隱匿了修為!」 兩人驚駭交加,面面相覷之下,身形一晃,化成兩道黑影,如離弦之弓,分成左右兩道,朝遠處逃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七星支派 「吟……」一聲清越的劍鳴,三尺金鋒驟然在半空中,由虛凝實,顯現出來。 周行劍訣一掐,元劍立時分化為二,一虛一實,兩柄金燦燦的元劍,奪目耀眼。 「疾!」周行並指驅使,兩柄元劍各自掉轉方向,登時一聲厲嘯,激射而出,如閃電般分劃兩側,追向那逃走的兩人。 啊!淒烈的慘叫從一側傳來,那修為略低的黑衣修士被一劍穿破丹田。以周行如今的實力,那練氣七層的除非有厲害的手段,否則無法逃過。 「阿弟!」另一側的黑衣修士大驚,眼見元劍襲來,當下一狠心在胸口一拍,一團血霧噴出,化作一支血箭,其速飛快,擊在元劍身上,登時重新化成一團血霧把元劍包裹在內。而黑衣修士則臉色蒼白如紙,這一擊,卻是他的心血所化,會令修為大大虧損。 那黑衣修士見此,朝自己的阿弟之處看上一眼,一咬牙,轉身便跑。 周行望著被血霧圍在其中的元劍,竟是感覺到自己與元劍的感應弱了許多,他目光看向那逃跑的黑衣修士,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去追。 隨即,他用手一招,滅殺了那名練氣七層黑衣修士的元劍飛掠而回,並朝被血霧圍困的元劍射去,血霧立刻被刺穿,兩者合一,回到周行手中,被他收回丹田。 周行走到被滅殺的黑衣修士處,目光落在他腰上的儲物帶,右手虛抓,那儲物腰帶飛到他手上,神識沉入其中,不由微微一驚,裡面居然有著數百的靈石和數十瓶精力丹洗髓丹,雖然品級不高,但數量很多,還有著各種符篆材料,大多是適合練氣修士所用。 「此人一定是殺害了不少修真者,才能得到這麼多東西。這樣看來,剛才放走的那名修為高點的黑衣修士,同樣害了不少人。若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人,不能再手下留情了。」周行略一沉吟,把東西轉入儲物戒中,然後用真元化出一團烈火撲到那死去的黑衣人身上,轉眼間,便將其焚化成灰。 當下,周行撐開青雲傘,再不做遲疑,飛掠而起,朝那萬蒼宗行去。 ※※※ 萬蒼宗位於八國盟境內,屬於八大修真宗之一。 其坊市中,聚集了絕大多數八國盟有需求的修真者,幾乎隨時都有成千上萬的修真者在其內出入,不乏有築基修士,甚至連金丹修士都偶爾能見。 周行一襲白衣,頭戴斗笠,出現在了坊市門口,在邁入坊市的一剎那,被陣法和禁制阻斷的聲音登時傳入周行耳畔,從安靜到嘈雜的瞬間,周行一愣,彷彿覺得自己踏入了鬧市之中。 入眼處,是一條寬敞的,幾乎堪比城池的大街,可以看到還有數條大街穿插。每個店口,都可見修士,人來人往,步履輕盈如風,不斷有嗖嗖的疾風聲響起。還有不少身著萬蒼宗服飾的修士,行走在各處,熱鬧非凡的樣子。 同一時間,周行感覺到掃過自己的目光,不下百人,更是有幾道目光,讓他覺得自己的隱匿之術都被看破了。 他心中略驚,稍稍把斗笠朝下拉,眸子深處金光浮現,運用破幻法目。這一看,他目光一凝,朝一位正行走在街道上的男子看去,這男子普普通通,和一般的修士打扮沒什麼不一樣,其氣息極是平凡,若不是破幻法目,普通的觀氣術,定無法看出,這男子,竟然是金丹修士! 似乎感覺到周行的目光,那男子回頭看向周行,登時有一股威壓讓周行全身一沉,但這威壓只是針對周行,其他人根本沒有感覺到。 周行心下駭然,連忙低下頭。那男子這才轉身,緩緩離去。 「此處不愧是大宗的坊市,連金丹修士都能看到,僅我看見的,實力達到築基的不下二十人。看來這裡能夠有上古聚靈丹的幾率也是極大。」周行心中想到,順著街道朝內走去。 兩邊的店舖極多,周行只在這條街上,大略一數,光是那丹鋪便有著七八家,而且其中不乏有築基修士存在。 「這些店舖都是萬蒼宗所有,為何需要弄上這麼多家丹鋪?」周行覺得奇怪,思量一番,朝最近處的一家丹鋪走去。 「道友,想要什麼丹藥?」守店的青年,同樣是練氣低階修為,但其不卑不亢,儼然有大宗弟子的風範。 周行當先掃了一眼丹鋪,此丹鋪面積頗大,擺放有著許多隔架,上面放著許多種丹藥的介紹,包括名字和功效,粗略計算,也有四五十種之多。而在正中,則是一具大型的丹鼎,上面寫著兩字「玉衡」,突顯出一股不凡的氣勢。 然後問道:「在下想請問,這裡為何有這麼多的丹鋪,難道有些不屬於萬蒼宗嗎?」 「道友是第一次來這裡吧,這裡的店舖雖都屬萬蒼宗,但萬蒼宗也劃分為七星支派。一天樞、二天璇、三天璣、四天權、五玉衡、六開陽、七搖光。所以,每一星支派,都有著各自的店舖。」守店的青年大致解釋了一下。 周行恍然大悟,想起華雲宗,不是也分了諸峰支派。隨即說道:「多謝道友解釋,另外,這裡可有聚靈丹?」 「聚靈丹?這丹我從未聽說過,天下丹藥的種類繁多,而且有些名字也是不同的。道友先在那些丹架上看下吧,我們玉衡所煉製的丹,大多都寫在上面的。」文人小說下載 周行點點頭,走向近處的丹架,開始逐一看了起來。 這丹架由內而外,最靠近門口的,便是精力丹一類的適合練氣低階修士服用的丹藥,再裡就是洗髓丹,養元丹……適合築基修士服用的紫陽丹…… 周行腳步微頓,在較中間的一個丹架旁停下,這丹架上標注的是「回元丹。」 第二百八十章 丹價 「此丹的品級較高,大約在凡級七品,而聚靈丹是凡級八品,但兩者的作用迥異。聚靈丹看似品級不算太高,可其作用卻是極大。」周行看了眼回元丹的介紹,的確與自己所擁有回元丹是同一種。 周行繼續朝裡處的丹架走去,丹藥的品級,並不是完全按價值排列,而是適合修為越高的丹藥,便排得越靠後。 如那築基丹,對於築基修士幾乎沒用,但對於練氣修士來說,卻有著無限的價值。相比於築基修士服用的紫陽丹,其價值還要高上許多,卻是因為對築基修士無用,而排在前面。 裡處的丹架,周行發現各種類型的丹藥,如對築基修士有用,淬體的,擴張筋脈的,蘊養丹田的,清心寧神的…… 每看一種,周行都佇立良久,眼睛發亮的盯著那介紹,對於他來說,這每一種丹藥都是極好,若再用小瓷片把品級提升上去,效果定會更好。 一柱香的時間,周行已是走到了最後一個丹架,在那丹架上,竟是掛著「上玄丹」的名字。 「上玄丹,能夠提高結成金丹的幾率!」僅這一句話,便能令每一個築基修真者趨之若鶩,就連周行在一驚之後,也是想要立刻購買此丹,至於靈石,他從來不會擔心。 這丹架上並沒有標注丹藥的價格,周行叫來剛才那青年,問詢之後,頓時傻了眼。 「這裡的所有丹藥,除了前面幾個丹架上的外,其餘丹藥,都需要用靈石以及兩份煉製丹藥的材料,才能換取。」 「那這上玄丹,除了材料,需要多少靈石?」 「一萬中品靈石。」 周行吒舌,一萬中品靈石,若換算成下品靈石,至少需要十萬!以他的機遇,如今身上的靈石,包括上品靈石在內,換算下來的話,也不到五萬靈石。 而這僅僅是所需靈石的價,那材料恐怕價值更高。這一萬中品靈石,應該是煉丹師的出手費了。若是另外兩份材料,煉丹師都能煉製成功的話,便是大賺特賺。就算是周行有小瓷片,也不禁感慨起來,有煉丹天賦的人,實在是太幸運了! 周行也萌生了修練煉丹術的念頭,他看著上玄丹的丹架,暗歎道:「太貴了,買不起。」隨即慶幸自己身上擁有一粒上玄丹,心想,或許這粒上玄丹,便是那天元派掌門舉派之力,才能夠勉強換上一粒吧,而這粒丹,卻最終落入了自己的手裡。 稍後,周行又問了其餘的丹藥,幾乎都是以靈石與兩份材料交換。還好靈石沒有上玄丹需要的這樣誇張,但那些材料,想要湊齊,也並不容易。 這些丹藥暫且作罷,對於周行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尋找聚靈丹或者能夠恢復本元的東西,而這些丹架上,並沒有此種類型的丹藥。 「道友,這些沒有在下需要的丹藥,不知貴店可有能助築基修士恢復本元的丹藥?」周行問道。 那青年略一沉吟,搖頭道:「這種效果的丹藥我倒是聽師傅說過幾種,但都是極難煉製,據說十份材料也難以成功一次,太耗時耗力,我玉衡丹鋪是不煉此丹的。」 周行有些失望,耳中傳來青年的話:「你可以去其它丹鋪看看,或許它們有吧。」周行點點頭,道謝之後,當下走出玉衡丹鋪,去往其它丹鋪。 然而,一番找尋過後,卻是沒有一個丹鋪在出售此丹,那聚靈丹倒是有丹鋪聽聞,卻無一例外的沒有。 當七個丹鋪全部走完後,周行站在街道上,斗笠下的臉色,沉如水。若是連萬蒼宗都沒有此丹的話,他還真想不到什麼地方能找到上古聚靈丹。 周行心情陰沉,半晌後,深吸了一口氣,略微抬高了點斗笠,朝附近的店舖看去,實在沒辦法的話,他也只能去多收集些材料,或者請人,或者自己動手煉製了。 「是他!」周行忽然注意到,在較遠處,一位男子站在街道角落裡,看上去極是普通的一間房屋前方,有兩人恭敬的鞠躬,然後那男子拿出數塊靈石,掀開那布簾,走了進去。這男子,赫然便是周行剛入坊市時,見到的那位金丹修士! 周行心中一動,「對了,剛才在丹鋪中,便未見金丹修士需要的丹藥,而且築基後期的修士,也少有在店舖中。難道此處還有另外的聚點?」周行思索著,目中不引人注意的露出一點金色,掃過大街,發現了兩位築基後期的修士,周行餘光跟隨著他們,發現這兩人,完全不看周圍的店舖,也是來到剛才那金丹修士進入的房屋,交了幾塊靈石給門口守著的兩人,同樣走了進去。 周行沉吟一番,靠近那房屋,打量著那守門的兩人,暗暗吃驚,「這兩個守門的,都是築基初期修士!」 築基修士守門,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就算是八大宗,築基修士也是有身份的存在,而在一些普通的小派,其宗主可能也只有築基初期的修為。 周行此時還是用著隱匿之術,顯示在外的是練氣七層的修為。他四處掃了一眼,然後步履輕緩,看上去熟門熟路,輕鬆的走向那房屋處。 剛一走進門口,那兩位守門的築基修士,眼中登時閃過白光,其中一人喝道:「道友,這裡不是你該進的地方。」他衣袖一掃,便有一股大風生出,形成阻力,想令周行退下。 周行身形紋絲未動,一股築基修為的氣勢猛地暴發而出,「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咦」另一位築基修士吃驚,再次施展觀氣術,臉上露出微笑,搖頭道:「原來道友也是同階修士,隱匿之術當真不凡!不過以道友的修為,還無法進入此地。」 第二百八十一章 秘市 「此處秘市,非普通人能入,道友請回吧。」先前說話的那人見周行顯露的修為,面色稍有緩和。 「秘市!看來這裡便是更高層的坊市了,想必裡面有著更加珍稀的物品,說不定聚靈丹之類的丹藥也有。」周行目光一閃,沒有動強行闖入其中的想法,手中多出了兩個靈石袋,拋向兩人,沉聲道:「請兩位道友通融一下。」 兩人接下靈石袋,神識一探之下,互相對視一眼,似在猶豫,接著兩人眼中露出一絲不捨,把靈石袋重新還給了周行。 周行眉頭一蹙,這兩隻靈石袋中,各裝了五塊中品靈石,就算是對於築基修士,也不算小數目了,何況只是放心而已,「兩位道友,覺得不夠麼!?」 「道友,這不是靈石的問題,此處秘市有規定,至少需要築基後期的修真者,才能入內。就算我倆想幫道友這忙,也沒辦法。」後說話的修士頗有些無奈的說道,若是可能的話,那五塊中品靈石,他自然是想要的。 「難道沒有其它辦法可以進去了?」周行心中微沉的問道,心道,想不到以我的修為,竟連這門都無法入。 「當然有,若是道友能讓金丹前輩作引,帶你入內,自然就可以了。」 聽到這個答案,周行暗惱,他能去哪裡找金丹修士帶路?便是於梁派兩位老祖,也都在閉關之中。陌生的金丹修士,皆是有著前輩高人的自傲,以他的修為,根本難以讓其為自己引路。 正為難間,周行感覺四周彷彿安靜了一下,明明外界的聲音都傳入他耳中,卻又感覺到很安靜,甚至於像是孤獨,一種淡淡的寒意瀰漫心間。 「見過前輩!」兩位守門的築基修士同時恭敬道。 周行朝後一看,見一位光頭男子,身穿淺色的布衣,面含微笑的走向秘市,不,周行有種錯覺,這光頭男子,不是走向秘市,而是在朝自己走來。在這男子身上,周行沒有感覺到威壓,但就算沒有用破幻法目,周行也感受到,此人的修為,是金丹期。 周行連忙轉身,微微躬身,以示尊敬,他隱隱覺得,這光頭男子不是普通的金丹修士。 光頭男子看著周行,似乎斗笠也無法擋住他的目光,他的視線在周行的丹田處停留了一下,走到近前,語氣溫和道:「你叫什麼名字?」 周行一愣,以為對方不是在跟自己說話,但抬頭間,見他直視自己,微笑的朝自己點頭,心下詫異的同時,略一遲疑,開口回道:「晚輩雨塵。」 「雨塵?」光頭男子似乎錯愕了一下,瞬間又像是明白了,睿智而帶著笑意的眸子盯著周行,道:「這個名字也不錯。」 「多謝前輩誇讚。」周行有些糊塗了,不知這位前輩高人究竟是想做什麼,他腦中回想著是不是自己在訪市中有什麼舉動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倒是忘了光頭男子話語中多了一個「也」字。 兩位守門的築基修士面面相覷,他們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 光頭男子沒有看其他人,從頭至尾也沒看那兩位守門的修士,神色溫和的打量著周行,彷彿是長輩看著自己的子孫,蘊含著慈祥。 熟不知,他這「慈祥」的目光,讓周行全身發毛,渾身不自在,餘光瞥了一眼街道,連忙說道:「前輩,晚輩還有要事辦,先告辭了。」他說完,就把斗笠朝下一扯,把臉遮完,只是盯著腳下的路,邁出一步,就要快步離去。 還未邁出第二步,便聽到淡淡的聲音,如同那和煦的暖風,拂過耳畔:「你不想進去嗎?我可以帶你進去。」 周行腳步猛地一頓,那邁出的腳在遲疑了一瞬間後收了回來,對於他來說,進入這秘市,尋丹藥,無比重要。他停在原地,沉默下來,雖然這奇怪的金丹修士,讓他感覺心裡發毛,感覺莫名其妙。但從此人身上,他沒有感覺到一絲惡意,甚至有種隱隱的親切。 當然,僅憑這莫名的感覺,周行自然不會相信這光頭男子就沒有惡意,周行轉念想到:以此人的修為,以及我這樣普通的修為,基本上沒有什麼可以讓對方利用的地方。若說他能夠看透儲物戒中的寶物,又絕不可能。就算是化神修士,也無法在沒有抹去認主的情況下,看透儲物法寶。如果此人真有惡意,就算我現在離開,也逃不掉。 在周行沉默的時間中,光頭男子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一點著急的意思,面帶笑容,只是看著周行。 少頃,周行眉頭皺起,光頭男子的眼神,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隨即,他朝著光頭男子恭敬道:「多謝前輩,請前輩帶晚輩進去吧。」 「可以,走吧。」光頭男子含笑點頭,朝秘市的門口徐步走去。周行雖然覺得心中怪異,仍是先行一步,為光頭男子掀開門口的簾布,然後跟在他身後,進入了秘市。 門口處,兩位守門的築基修士木瞪口呆,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自然能夠看得出,周行不認識那光頭男子。 「剛才那前輩,會不會這裡有問題?」其中一人傳音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另一人回道:「這些前輩高人的思想,我們也無法理解。說不定那小子身上,有什麼被那前輩看重的,很有可能這小子完了。」 「糟糕!剛才忘收入門費了,我們要不要去追討回來?」 「算了吧,要是那前輩一怒就麻煩了。這幾塊下品靈石,就自己貼上吧。」 門口兩人的傳音,已經步入秘市的周行自然是聽不到的,他跟在光頭男子身上,心中很有些緊張感。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下座 掀開那漆黑的簾布,剛一踏入秘市,周行便感覺腦袋一沉,隨即便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神識居然無法脫離身體,被完全的束縛在身體之中。 光頭男子回過頭,笑了笑,「這秘市之中,有禁制神識的陣法,就算是金丹修士也會受影響,是為了以防有人用神識暗中對他人下手。」 周行點點頭,他悟性不差,一點即通。若是沒有神識的話,像他這般用斗笠遮擋面容,外人就無法用眼睛看出他的樣子了。但不知怎的,在這光頭男子的目光下,他還是感覺這斗笠,名存實亡,並不能阻礙其目光。 漆黑的簾布後,是一條數人寬,數丈深的圓形通道,前方透出較為模糊的光線,看不真切。周行隨著光頭男子繼續朝裡走,邁出通道,登時眼前一亮。 映入眼前的,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有著店舖或者修真者們擺放的攤位,而是富麗豪華,仿若皇宮大殿的閣樓。 周行不知道皇宮大殿是如何樣的,但這秘市裡有三層高,環繞中間一個完全由晶石打造而成的平台,在平台之上,閣樓頂部,懸掛著斗大的一顆顆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夜明珠,配以奇寶,光彩動人。地面鋪著不知什麼妖獸的皮毛製成的紫色地毯,踏在上面,倍覺舒坦。 更是在呼吸間,有一股奇異的檀香味,裡面含著絲絲讓人心曠神怡的氣息,聞上一口,周行吃驚的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境界竟是有著一絲絲更加穩固的跡象。 「便是皇宮大殿,也不及此處吧。」這閣樓並不小,幾乎有佔據了數十間普通房屋的空間。周行舉目望去,在這三層的閣樓中,每一層都有著不少身著漂亮服飾的侍女端著茶水果子之類的事物。上面似乎是許多小的隔間,越到上層,隔間則越少,而周行隱隱注意到,進坊市看見的那位男子,金丹修士,正坐在第二層。 每一個隔間,看上去,都是稍有些朦朧感,能夠看見其中的人,但似乎又看不真切。而下層的修士明顯比上層的要多許多。 周行大致估計,在第一層的修士便有三十餘位,而第二層的修士便少了許多,有七位。從坐的位置上來分析,第一層便是諸多築基後期修士。而金丹修士才能上第二層的位置。 周行略微抬頭,在那第三層上,此時只有兩人,他暗暗嘀咕,卻是沒有用破幻法目,畢竟被金丹修士發現過一次,若是惹得那些老怪物不高興,白白會惹上麻煩。而且身邊還有一位奇怪的金丹修士,周行行事則更加謹慎。 「這秘市是每月開放一次,你來的時間恰好合適,等一下,這些修士會依次提出自己需要的物品,並且拿出物品,進行交換,一般來說是價高者得。你若是有需要的物品和想要交換的東西,也可以說的。到最後,這秘市也會拿出一些還算不錯的寶物進行拍賣。你若是喜歡的話,不要錯過了。」光頭男子淡笑著說道,大部分的目光仍是停留在周行身上,更多的是在周行的丹田部位。 「多謝前輩解惑。」周行道,對於光頭男子的語氣,已是半怪不怪的,他猜不到這光頭男子的心思,而且以其修為來看,無論怎麼猜測,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不過他小心之下,一直準備好了那銀色圓球,並且真元隨時在激發狀態,用來讓天雲法袍防禦。周行在腦海中已是算好一套最適合逃離的方法,只是在這金丹修士面前,幾率不大。再者,為了進秘市尋丹,冒險一下,也是值得的。 光頭男子看著周行,雙目彷彿深邃的星空,心中對自己道:「他丹田中有萬海的氣息,還有那木行珠,明月仙子把弦送他,便是要遮掩那氣息吧,只是我與萬海有血脈聯繫,卻是瞞不過我。他年紀不大,看來很有可能是萬海的傳承弟子吧。」 這時,一位身材曼妙的女侍走上前,恭敬的朝光頭男子和周行鞠躬,聲音如黃鸝般清脆:「兩位前輩,請入座吧。」 這女侍的修為,竟然在練氣中階! 「雨塵,隨我上樓。」光頭男子輕聲說道,朝樓上走去。 周行有些遲疑,樓上之人明顯是金丹以上的修為方可上去,若是他也跟去的話,必會成為引人注目的對象,這裡的人修為都是極高,他可不想被人惦記,略一尋思,道:「前輩,我在一樓便可以了。」 光頭男子笑了笑,溫和道:「也好,我陪你在下面。」 聞言,周行不喜反驚,隱藏在斗笠下的面容,微微變色,暗自琢磨:「難道他想禁錮我,怕我突然跑掉?」心思轉動間,周行已是隨著光頭男子向著第一層的一處空著的隔間走去。那侍女恭恭敬敬的走在一旁,等兩人坐下後,翻手間,取出了茶水和果子,其上有著絲絲靈氣飄散,竟都是不凡之物。 周行心想,這樣的手筆,這佈置秘市之人,實在太過浪費。 坐下之後,周行朝其餘隔間看去,很多人都是如他一般,遮住自己的面容,想必是怕錢財外露,惹禍上身。 「雨塵,你如今在什麼門派?」光頭男子坐在一側,也不用那靈茶靈果,一直都是眼中含著慈祥,面帶笑意。 周行心中一凜,暗道此人是不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回道:「晚輩是於梁派弟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秘市交易 秘市的閣樓第一層。 光頭男子時不時問上周行一句話,態度和藹,看上去僅二十餘歲,但周行卻感覺是與一位老人在說話,這金丹修士問他的,都是關於他自身的瑣事,像是長輩在詢問子孫的生活。每一個問題,周行都思索著是否有問題,然後謹慎的作答。 而不論他回答什麼,光頭男子都彷彿相信了一樣,始終那般表情,始終那樣看著他。 「他的資質普通,沒有任何出奇之處,性格稍顯善良,卻不符合現在的修真界。萬海為何會選他作為傳承之人?再看看此人的心性如何吧。」光頭男子儘管面帶笑容,心中卻是歎了口氣,感慨自己隕落的弟弟,似乎做錯了一個決定。 這光頭男子,便是那明月仙子在萬蒼宗的山巔見到的人。 在周行的丹田中,他感受到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萬海的氣息。不過,他自然不會想到萬海沒有隕落,即使是他的修為,也無法看透木行珠,只是如明月仙子一樣,認為周行是得到了祈雲真人萬海的傳承。 就在這時,從閣樓中間那晶石構成的台上,忽然銀光大作,出現一股強烈的靈氣波動,即使以在場修士的修為,也不由微微瞇上眼,旋即大多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交易開始了。」 「不知這次秘市能拿出什麼好東西。」 ※※※ 低聲細語傳入周行耳中,他目光一閃,緊盯著閣樓中央。 少時,銀光漸漸淡了,彷彿如浪潮般朝回收縮,形成一方銀光燦燦,仿如凝聚了月華做成的方台,從閣樓的中間,緩緩升起。 同時出現在銀色方台旁的,是一位身穿紫金色錦袍,頭帶玉冠,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他面帶微笑,週身在那銀光的映襯下,炫目異常,奪人眼球。 中年人站在方台旁,對著閣樓的修士,含笑抱拳,朗聲道:「在下嚴寬,見過諸位道友,嚴某添為此次秘市交易的主持,不甚榮幸,歡迎各位道友,大駕光臨!」 「嚴大師客氣了!」第一層的閣樓中,不少人都抱拳回禮。 「這次交易竟是他來主持,看來又有法寶出現。」 「此人主持的話,看來這次交易會上出現的法寶品級,不會低於凡級八品。」 「不知道會是什麼性能的法寶。」 ※※※ 第二層閣樓中的幾位金丹修士,也有數位對著嚴寬回禮,第三層中坐著的兩人,則是一動不動。 嚴寬目光掃過一圈閣樓,對著三層的兩人微微一躬,半晌過後,朗聲道:「這一次秘市交易與往屆一樣,先由諸位上台拿出想要出售或換取的寶物,由在下進行鑒別真偽,再與大家交換。也可以提出自己需要的東西,與在座的各位交換。當然,交易最後,是由秘市準備的一些寶物,直接交換靈石。嘿嘿,提前告訴大家,這一次有嚴某經過數月,用了無數的珍稀寶物,方才煉製成功的一件法寶。」 「由嚴大師煉製的法寶,定然是珍貴無疑。不知嚴大師此次的法寶攻擊性還是防禦性的法寶?」第一層中,有修士出言問道。 嚴寬微微一笑,風趣道:「至於法寶的屬性,就由在下賣個關子,相信不會令諸位失望的。」說完這話,他輕咳一聲,打斷了其他人準備追問的想法,朗聲道:「好了。諸位,交易正式開始,不知哪位道友先上台呢?」 整個秘市安靜了一瞬間。 「就由趙某拋磚引玉,先來獻醜吧。」第一層中,一位灰衣老者的身形飄然而出,此人臉上帶著半邊黑色面具,看不出模樣,他輕盈的落在了台旁,朝嚴寬拱手道:「嚴大師。」 嚴寬含笑道:「趙道友,請。」 灰衣老者點點頭,翻手間,取出一塊赤紅的石頭,這石頭有拳頭大小,稜角分明。老者介紹道:「這是火珊石,可以煉製法寶,以及丹藥,對於火屬性的寶物,能夠提高半成以上的增幅效果。普通的法寶,也能具備一些抗火的效果。」 聽完他的話,在場的修真者都沒開口,這件材料,只算得一般,並不足以引起大家的興趣。灰衣老者像是早知如此,把火珊石遞給嚴寬,「嚴大師,你辨別一下吧。」 嚴寬接過火珊石,用手掂重,摩擦,雙眼中冒出淡淡的銀光,片刻後,換給趙姓修士,並笑道:「的確是火珊石,與趙道友所言不差。不知趙道友想用此物換什麼?」 趙姓老者似早有準備,洪聲道:「趙某想以火珊石換取五粒中品的紫陽丹,有哪位道友願意嗎?」他目光在秘市第一層看去,這種火珊石,金丹修士是不會看得上的。 第一層的修士基本為築基後期及巔峰修士,聞言,盡皆沉吟,考慮起得失。周行看了一眼那火珊石,沒有一點興趣,心中思慮著要用什麼東西去換取聚靈丹,或者再換一些適合築基修士服用的丹藥。丹鋪中出售的丹藥,都需要兩份材料加靈石,有些材料根本不是隨處能買,是要憑機遇才能得到,換取太過麻煩。 半晌,沒有人應答,趙姓老者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之色,材料並不能完全確定價值,而是看對方是否需要,顯然在場之人,沒有非常需要火珊石的。他略一沉吟,把火珊石收回儲物法寶,又道:「趙某需要中品以上的紫陽丹,哪位道友若是有的話,請提出條件。」 等待中,秘市第一層中的一處隔間傳出聲音:「中品紫陽丹我有,可以拿出兩粒,你準備用什麼換?」 聞言,趙姓老者一喜,張嘴回話,卻是用了傳音之術,其他人無法得知其中的內容。 而那隔間裡說話的修士,顯然也是用起了傳音之術,兩人一番交流,最後,趙姓老者似乎有些猶豫,半晌後沉沉的點了點頭,手一揚,一隻袋子朝那隔間飛去,同時,隔間從飛出一個丹瓶到趙姓老者身前。趙姓老者打開瓶塞檢查了一番,臉上的喜意更濃。片刻,等那隔間裡的人也辨別了後,趙姓老者朝嚴寬一抱拳,隨後身形一晃,回到了自己剛才所在的隔間。 第二百八十四章 雪馭術 趙姓修士剛剛離開,第一層中便有三人同時起身,隨即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兩位修士坐了回去,另一位白衣的青年頓了頓,朝那兩位修士一抱拳,接著緩步走到台中,與嚴寬互相見禮後,拿出了一隻玉簡。 「這是一門化水為雪的術法神通,足以列入凡級六品,練到極致,能使方圓十里降下鵝毛大雪,形成冰天雪地。更可化雪為矛,化雪為盾,只要多加參悟,當有無窮妙用……」這白衣青年的面容也被遮住,他抑揚頓挫的連篇話語,卻是把這玉簡中的術法神通,給描繪的極是厲害,令人心生想要之意。 不過在坐的,或許除了周行外,皆是修練了百年以上者,個個都是謀略過人的老妖怪,白衣青年的一番巧言妙語,並未讓這些人動聲色。 白衣青年眼神朝四處看去,心中有些惱怒,竟是沒有一個人出言詢問的,看來這術法神通並沒有人動心,如此一來,他的算盤也就無法打得太響了。話語一頓,白衣青年眼珠一轉,繼續道:「這術法名為雪馭術,若是在水較多的地方施展,完全可以與凡級七品甚至八品的相匹。在下也不以此術法神通換別的東西,只換靈石,在坐的各位道友,價格者得。以此等厲害的術法,花費些靈石,實在算不得什麼吧?」 「哈哈,道友說的不錯,靈石易得,好的功法卻是萬金難求。」嚴寬在旁笑道。 白衣青年目中閃過喜色,連忙把玉簡遞給嚴寬,讓其檢查。嚴寬接過後,由於此地神識被限制,只能把玉簡貼於眉心,他眼睛微瞇,少頃,把玉簡還給了白衣青年,點頭道:「此術法與這位道友所說,應該有相差不多的功效。」 「多謝嚴大師。」白衣青年拱了拱手,大聲道:「各位道友,此術起價為五千靈石,請出價吧。」 他的聲音自然傳遍了整個秘市,第二層與第三層的修士皆是坐在原處,完全沒有任何動靜,顯然這術法入不了他們的眼。 而第一層差不多是築基後期的修士,有的盤算了一陣,搖了搖頭,看來是不準備出價。有一部分修士則沉吟著,一時間卻是沒有任何一人出價的打算。 凡級六品的術法神通確實算不錯,但在座的都不是修為低下之人,歷來秘市中,此種品級的功法也不算太少見。而且這種化雪的術法比較偏門,更需要有水之地才能發揮出更大的用處,這就令大多數修士都猶豫了起來。 對於功法而言,雖然主要是看施法者的實力,但品級高的也能彌補不少實力的差異。 見沒人說話,白衣青年暗暗心急,若不是等著靈石去買材料,他也不願意把這術法換成靈石,至少也該換一些合適自己的丹藥一類。 一層的隔間中,周行看著那玉簡,很是心動,暗思:「凡級六品的術法神通,與掠影步的品級差不多,又是術法神通,想必威力應該不錯。五千靈石相當於五十塊上品靈石,不算貴。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送給林宇慕。」對於靈石,有小瓷片在身,周行並不會心疼,而他第一次參加這種秘市,加上他畢竟不如那些老妖怪定力強,白衣青年一番渲染的話語,確實令他非常動心。 周行朝身邊的光頭男子瞥了一眼,略一沉默,正要開口,便聽在另一方有人出價道:「我出五千靈石。」 「總算有人出價了。」白衣青年似鬆了口氣,笑道:「這位道友眼力極佳,這雪馭術絕對不會令你失望的。可還有別的道友願意出價嗎?」他暗自祈禱,可不要真就這樣便宜便賣了。 周行眉頭微皺,思考著應該一次加多少價合適。 便在這時,又有人喊價:「五千五百靈石!」 白衣青年心中大喜,連道:「多謝道友出價。」 「哼!六千靈石!」先前那人冷聲道,表示對這後來加價的人不滿。 「七千五百!」後喊價的修士淡淡的喊道,完全不在意那人聲音中含著的威脅之意。他全身被淡薄的白霧籠罩,看不清楚面貌。 「老夫出八千靈石!你若再出,老夫便不要這雪馭術了!」先前那人聲音寒厲。 籠罩在白霧中的修士彷彿沒有聽到後面的一句話,仍是淡然道:「八千五。」 「好!歸你。」先前那人冷哼後,死死的盯著白霧修士,像是想要看出此人的模樣,好在秋後算賬。 白衣青年喜形於色,這樣的價雖然比他想像中的有些差距,但從剛才無人問津來看,已是好了不少。「八千五靈石了,還有沒有道友出價的?倘若沒有,這凡級六品的術法神通雪馭術便歸這位道友所有了!」白衣青年高聲道。 周行坐在原處,沉吟起來。他身上的靈石雖然夠,但他不知道是否值這個價,他雖不太在意靈石,可白折花冤枉錢,自然是不想的。 「你想要這術法?」光頭男子看著周行,彷彿能看穿周行的心理,微微笑道。 周行一愣,旋即回道:「這術法太貴,晚輩還想換其它物品,恐怕負擔不起。」這光頭男子的問話,讓周行打消了錢財外露太多的想法,日後有機會,擺脫了此人後再來尋找適合的功法也不遲。 遲遲無人響應,那籠罩在白霧中的修士道:「既然沒人出價了,道友就不必再浪費時間等待了。」 白衣青年點點頭,「那這雪馭術便歸……」 「一萬靈石。」就在這時,淡而清晰的聲音從周行所在的隔間出飄出,傳響在這秘市之中。 周行驚訝的轉過頭,看向光頭男子,剛才說話的正是此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爭價 光頭男子這樣突然開口提高到一萬靈石,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少人目中隱隱閃過光芒,接著暗吃一驚,在他們看來,此人是金丹修士。 「……這位道友出一萬靈石,還有哪位道友出價嗎?」中間台上,白衣青年一愣之後,按捺著心中的驚喜道。 「一萬一千。」便在大家以為那被白霧包裹著的修士不會去得罪金丹修士時,其語氣淡然,飄入眾人耳畔。 第一層中,不少築基修士暗自嘲諷那白霧中的修士,為了一項並不算出眾的功法,與一位金丹修士結仇,實屬不該。 「修真界中不知進退,不懂分寸者,往往活不長久。」嚴寬站在台旁,朝那人瞅了一眼,儘管那人有白霧遮擋容貌,但無法阻礙觀氣術。 此人的修為是築基後期。 周行看著光頭男子,後者也恰好看向他。 「修練這種冰系術法,對你壓制腦中的心魔,有幫助。這功法品級一般,但若能多加參悟,也算不錯。」光頭男子微微笑道,在周行震驚的眼神中,輕聲道:「兩萬靈石。」 豁然,那白霧中的修士猛地站起,其身上的白霧轟然潰散,現出一位男子。這男子面寒如霜,伸手指向光頭男子,厲聲道:「你先前不出價,現在卻是存心與我作對!你可知我是誰!?」 其餘人還未說話,那第二層中的一位老者訝然道:「咦,好像是洛水上人的弟子。」 洛水上人乃是金丹後期修士,身為萬蒼宗搖光支脈搖光真人的親傳弟子,其名聲極廣,就算當初的閒鶴上人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比,被譽為八國盟中最有機會晉陞元嬰修士的幾人之一。 「洛水上人據說是偏愛水系術法,其數位弟子也是如此,難怪此人要爭這術法。以其師尊的名聲,自然是不會怕普通的金丹修士了。」知道底細的人恍然大悟。 「道友,此處是秘市!」嚴寬臉色微變,沉聲道。 那男子眉頭一皺,接著狠狠瞪了光頭男子一眼,然後重新坐下,寒聲道:「兩萬一千!」他眼露冷意,直直的望著光頭男子,既然已經把身份露了出來,他自然不能為了幾萬靈石便認輸。何況此功法,與其另一種水系術法搭配,將是如虎添翼! 光頭男子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道:「三萬。」 「你!」那男子勃然大怒,抬起手便欲要出手,但又想起什麼似的,偏頭看了一臉沉色看向自己的嚴寬,略一猶豫,放下手,咬牙切齒道:「五萬!」 聽到這個數字,白衣青年既喜又愁,喜的是靈石轉眼間翻了十倍,愁得是這兩人他都得罪不起,擔心兩人把怨氣怪在他的頭上。這秘市雖然限制神識,在場絕大多數人也遮面改容,但稍不留意,很可能被人暗下毒手,防不勝防。 這時,周行臉上的驚容緩緩淡下,心中卻是掀起浪潮,不敢置信。除了明月仙子外,這是第一個能看出他腦中的黑氣,而且對他如此態度,令周行驚疑不已。 他聽著光頭男子淡笑著繼續加價,附近細細的私語,以及那洛水上人弟子,氣急敗壞的語氣。周行選擇了沉默。 不多時,光頭男子輕聲道:「十萬。」 那男子盛怒之下,卻不再說話,只是目光時而瞥向光頭男子及周行,似在盤算著什麼。 隨後,白衣青年恭敬的把玉簡奉上,同時從光頭男子那裡取走了一隻儲物手鐲,意念沉入其中後,臉色驚變,隨即狂喜,這裡面竟是一千上品靈石,倘若換成下品,絕不止十萬。在拿了靈石後,白衣青年遲疑了少頃,接著退出了秘市,此番他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十萬靈石,幾乎算是一個築基後期修士的全部家當,若不趁早走,遲則恐變。 「哈哈,剛才兩位道友的競爭真是激烈,不過為了一項好的功法,確是人之常情,何況接下來還有這麼多道友沒有出手,想必還有不少好的功法,諸位道友千萬不要為了一些摩擦而懷恨在心,以免影響心境。對於諸位道友的修為來說,心境對於突破修為屏障,有極大的影響。」嚴寬哈哈大笑,讓剛才陰沉的氣氛,登時調解了許多。 「既如此,就請下一位道友上台吧。」 接下來,第一層中,陸續有修士上台,拿出自己的寶物,或是提出需要的東西。 丹藥,藥材,各種材料,依次出現,甚至還有凡級七品的法寶出現,不過交易成功的人,卻只有數位而已。 這些東西,讓周行大長見識,他也花了上萬靈石,買了數粒紫陽丹,這是適合築基修士服用的丹藥。 直至第一層不再有修士出現,那第二層中,一道人影凌空虛渡,飄然而下。 不靠外力凌空虛渡,是金丹修士的標誌。 這金丹修士拿出的是一枚妖獸蛋,其上散發著強大的生機,顯然不同一般。嚴寬鑒定之後,確認此妖獸蛋蘊含著一絲龍氣。 相傳上古妖獸眾多,強大無比,以龍鳳為首,還有各類能與龍鳳堪比的妖獸,如麒麟,饕餮,龍虎……而如今,這些強大的妖獸幾乎沒了蹤跡。但凡是含著它們一絲氣息的,一旦成長,必定不凡。又以龍鳳之氣為最! 然而這些妖獸,同樣極少,並且一旦出生,便極難降服。唯有從其未出生便開始撫養,才能真正與主人心意相通。 但這些妖獸想要到成熟期少則要花數百年以上,多則需要千年萬年。不過也有能夠加快進化的辦法,其一便是如修士般吞服丹藥,可花費卻是不菲。 即使這樣,在聽到這妖獸蛋中,竟然含著一絲龍氣時,幾乎全場動容。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再遇 龍,凡間傳說極廣,尤以帝王居多。龍的故事更是多不勝數,周行頓時好奇起來,看向妖獸蛋。 這妖獸蛋頗為碩大,足有人頭大小,外殼呈淡褐色,其上符文繁多,彷彿蘊含著一股強烈的生機。 包括第二層在內的絕大多數修士,皆是身體微微前傾,觀察著那妖獸蛋。雖然妖獸培養不易,但若真能培養起來,便是極強的助力,而且從小培養的妖獸,忠誠無比。 這有著一絲龍氣的妖獸蛋,令幾乎所有人都心動不已。 「前輩,可否請教,你為何要把這妖獸蛋換出?」一位築基巔峰修士略帶恭敬的問道。 「我已經擁有一隻妖獸。」金丹修士答道。 「請恕晚輩失禮,這妖獸蛋已是含有一絲龍氣,若是成長起來,實力不同凡響。難道前輩的妖獸比此更強麼?」 「想來眾位道友都懷疑我別有居心吧,那便讓你們看看我的妖獸。」金丹修士曬笑一聲,一拍腰上的靈獸袋。 一道光芒閃過,便見一隻皮毛如雪,沒有雜色的妖獸出現在台前。 眾人定睛一看,這妖獸面相如豹,體型如獒,四蹄寬厚,一對眸子泛著淡紫的光芒。剛一出來,這妖獸便大吼一聲,凶氣十足,那金丹修士目中掠過一絲異芒,這妖獸眼中的紫光閃爍了兩下,不再吼叫。 「這妖獸氣息很純正,築基初期的實力,咦,竟也含有一絲龍氣!」第二層中,一名金丹修士驚訝道。 「道友真是好運氣,竟獲得兩隻含有龍氣的妖獸,此獸還未完全成熟,日後也有機會達到金丹的實力。不過道友似乎剛獲得此獸不久,還未完全控制其凶性啊。」嚴寬笑道。 「嚴大師所言不錯。」金丹修士點點頭,感受著眾人羨慕的目光,一陣暢懷,以他的實力,既然敢拿出來,自然不怕被人惦記。 「至於這妖獸蛋,我想換取一枚造化丹,不知哪位道友願意?」金丹修士望著上方第二層和第三層的修士。 「前輩,我以一件凡級六品的法寶與你換。」一位修士連道。 「不需要。」金丹修士不屑道。 隨後,似乎有人向著金丹修士傳音,金丹修士盡皆搖頭,「我只換一枚造化丹,其餘都不行。」 造化丹,能幫助金丹修士突破,珍貴無比。 而這個時候,周行的心神完全不在那妖獸蛋上,他出神的望著那渾身雪白的妖獸,幾乎第一眼,周行便認出了它。 還記得離開祈雲一脈後,在那莽莽森林,被一隻雪白妖獸追了許久……後來,餵它幾顆丹藥,雖人獸有別,但彷彿朋友一般。 「真的是它麼?它怎麼會在這裡,它的實力也沒有這樣高,難道只是長得像麼?」周行仔細的觀察,越看越是像,除了那略顯呆滯的眼神,幾乎與當年的妖獸一模一樣。 光頭男子察覺周行有異,朝那雪白妖獸看去,淡淡道:「這妖獸被那人控制了。」 聞言,周行目光一閃,沉吟起來。 片刻後,第三層中一隻丹瓶飛速而出,同時,那妖獸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起,朝那三層而去。那妖獸蛋的主人一驚之後,接過丹瓶,檢查一番,朝第三層抱拳道:「多謝。」 「前輩,我想與你換那只妖獸。」這時,周行站起身說道。 那金丹修士嗤笑一聲,他看出周行的實力只有築基初期,若不是其身邊坐著金丹修士,他根本不想理睬。搖頭道:「妖獸蛋我已經換掉了,這妖獸我是不會換的。」 周行臉色微沉,道:「前輩不妨聽我說完用什麼換,再作決定。」 金丹修士聽到這話,饒有興趣起來,「好,你說說看。」 周行略一沉默,傳音道:「前輩,我用一件至少達到凡級七品的攻擊性法寶與你換。」在閒鶴上人的寶物中,有兩件這種品級的法寶,周行還未摸索,不過他法寶已是較多,並且以他的實力,暫時無法發揮出這些法寶太多的作用,還不如凡級五六品的偽法寶更適合。 金丹修士冷笑一聲,搖頭不語。 「兩件凡級七品法寶,如何?」 金丹修士有些訝然,法寶他不缺,但一個築基初期修士便能拿出兩件,倒是罕見。旋即,他搖頭道:「道友拿出的東西確實不錯,但我對於這只妖獸喜愛有加,並沒有想換掉的意思。」 周行思量著,一口氣說出了閒鶴上人裡的眾多寶物,包括兩個達到凡級七品的功法玉簡,以及適合金丹修士服用的丹藥,還有一些材料。 那金丹修士起先還不以為意,聽到後來,已是臉色變了,這樣多的東西加在一起,就算以他數百年的積蓄,也相差不多了。 兩人交談的時間,過了一柱香。 他們以傳音交流,外人無法聽到內容。有少數幾人面露不耐,但考慮到其中一人是金丹修士,並未說什麼。 在周行說完願意換的東西後,金丹修士終於是沒有再搖頭,沉默思量。 周行鬆了一口氣,望著那雪白妖獸,這一次為了救它,周行拿出了閒鶴上人的大半東西。這些東西雖然件件都頗是珍貴,不過周行都有所考慮,拿出的東西都是相比而言對他現在幫助不大的。 少頃,那金丹修士笑了笑,傳音道:「看來道友非常喜歡在下這只妖獸了,既然如此,在下便讓給道友吧。」 「多謝前輩成全。」周行大喜道。 當下,周行走到台中。兩人進行了交易,周行把靈獸袋拿在手中,心情極好,只是現在不是地點與雪白妖獸相見。 金丹修士收好交換到的東西,看著周行,笑容下透出一分詭異。 他離開後,周行朝眾修士抱拳道:「在下需求聚靈丹,不知哪位道友有?」 第二百八十七章 得丹 秘市安靜,無人應答。 周行用手微抬斗笠,四處望去,又道:「在下需求聚靈丹,倘若哪位道友有的話,請提出條件。在下會盡力辦到。」 等待半晌,仍然沒有回應。周行不免有些焦急,這時耳中傳來嚴寬的聲音:「道友,嚴某對丹藥還算頗有瞭解,卻從未聽過聚靈丹,想必在座諸位道友,大多沒有聽過。道友不妨把此丹的功效說出來吧。」 周行眼睛一亮,想起丹名會有差異之說,想了想,道:「聚靈丹能夠幫助築基修士恢復本元,若是有其它能令築基修士恢復本元的東西,在下都願意交換。」 說完,周行耳邊響起他人的傳音,「我有一種丹藥,沒有用過,從藥性上看倒是與你這聚靈丹相差不多,你尚且看看,是否你需要的丹藥。」 便見一隻丹瓶從第一層的某處隔間飛掠出來,周行接過,拔塞一看,丹瓶中躺著一粒丹藥,形態氣味,與玉簡所述完全相符。 周行喜不自勝,連忙傳音過去:「此丹確實是聚靈丹,道友不知需要什麼條件願意交換此丹?」 「條件便是你剛才所換的妖獸。」 「道友請不要與在下開玩笑了。」周行一怔,聲音發沉。 「嘿嘿,那你便說一個讓我滿意的條件。此丹既然能恢復本元,可算珍貴無比了,自然不會吃虧換掉的。」 「此丹能恢復本元,的確珍貴,但他只對築基修士有作用,而且這丹不過是凡級七品,對於道友這樣的築基巔峰修士,幾乎沒有什麼幫助。在下可以拿出一粒上品的紫陽丹,道友以為如何?」 「什麼?你有上品紫陽丹?!」那修士似乎有些驚訝,頓了頓,傳音道:「嗯,上品紫陽丹確實不錯。但紫陽丹並不罕見,就算上品,也只是品級高而已,但這聚靈丹卻只是獨一份,若不是意外發現的話,恐怕連名字都不曾聽過。論價值而言,只怕這上品紫陽丹也趕不上的。」 「那道友的意思是?」周行嘴角一癟。 「呵呵,畢竟只是一粒丹藥而已,倘若有五粒上品紫陽丹,便與你換了。」 聞言,周行笑了,他雖然不算太在意紫陽丹,但也不願這樣平白的被陌生修士宰割,白白去當冤大頭。剛才換雪白妖獸,他寧可花大價,那是因為含有龍氣的妖獸,本就價值極高,更何況,雪白妖獸獨此一份,交換之人也是金丹修士,眼界自然不凡。 他心中一動,把丹瓶徑直拋回,聲音含著無奈傳音給那修士:「道友,在下僅有一粒上品紫陽丹,若你不願的話,在下唯有問問在場的其它道友了。」 周行抬頭四眺,做出準備開口說話的意思。忽然,那丹瓶在半空折回,重新飛向周行,「嘿嘿,道友也莫要再麻煩了,算了,我吃虧一些,與你換了吧。」 周行接過丹瓶,強壓著激動的心情收回儲物戒,手中出現了另一隻丹瓶,射向那修士。片刻後,那修士大喜不已,沖周行點了點頭。 這時,周行才放下心來,回到了隔間。 光頭男子手握著那「雪馭術」的玉簡,見周行回來,微微一笑,把玉簡遞給周行:「這術法我改過一些,更適合你使用,足以讓你能憑此法,對腦中的心魔產生一定的影響。」 周行沒有去接,十萬靈石的玉簡,他雖然心動,但更是驚疑不定。心緒百轉,沉默片刻,問道:「前輩為何對我如此照顧,若是晚輩沒有記錯,這是第一次與前輩相見。」 光頭男子望著周行,笑道:「你不用緊張,我沒有想害你之意。這玉簡你拿著,算我送你的禮物。另外再給你一件信物,若你日後有無法解決之事,便拿著信物到萬蒼宗總門去,他們或許能夠幫你一些忙的。」他拿出一塊玉牌,與玉簡一起遞到周行手上。 「前輩……」 「你無須多問,若你達到足夠的實力,定然會知道我的身份,我也是時候該走了。」 周行疑惑,眼前忽然一花,駭然的發現,坐在旁邊的光頭男子已經消失不見,就連一絲氣息也不曾遺漏,若不是手中還握著玉簡及那玉牌,周行幾乎以為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良久,周行看了那玉牌一眼,把其和玉簡收回儲物戒中,喃喃自語:「瞬移,元嬰修士才能瞬移……」 「各位道友,這是劉某在西海深處發現的一塊藍晶……」秘市中的交易仍在持續。 周行的心思都在那光頭男子身上,此人是誰?為何要幫他?此人的修為有多高? 他默默的分析著,從光頭男子對他的態度,拿出的玉牌,以及瞬移,「這光頭男子應該是元嬰修士,與萬蒼宗的關係極為密切……」似乎其身份在周行的腦中越來越清晰,然而,越是清晰,周行便感覺他身上有著一層迷霧,無法看透。 過了一盞茶,周行從沉思中回過神,他悄然的站起身,從隔間後離去。 儘管難得進入秘市,這秘市到最後,可能會有更罕見更珍貴的寶物出現,但卻不是他現在有能力染指的,還是拿著丹藥快點回去救醒林宇慕。 出去的時候,在秘市的入口,卻是奇異的出現了數個通道,每個通道都有著禁制的波動。周行隨意的走進一個通道,便感覺頭微微一暈,再次出現是,竟然不是剛才所在的秘市。 周圍灌林遍佈,而在遠處,便是那萬蒼宗的訪市。 「隨機傳送陣,看來是為了避免出現截殺一類的。剛才秘市中,大家都多少顯露出了錢財,若是沒有這傳送陣,很有可能會被他人眼饞追隨。」周行心中明瞭。 當下,他身形一動,化作一道白影,朝著於梁派的方向掠去。 便在短短半刻之後,一道遁光從天上劃過,在他被傳送的地方略一停頓,接著再次凌空虛渡,竟也是朝著周行的方向飛去。 這遁光之中,正是那與周行交換了雪白妖獸的金丹修士。 第二百八十八章 妖獸有難 白雲染碧天,青草襯斜陽。 周行打著青雲傘,白霧繚繞,猶如飛騰在半丈之地,未過多久,便是跨越了一座山頭。 突然,他感覺到腰間的靈獸袋有異動,連忙停下身,把靈獸袋摘下,一道光華從靈獸袋射出,落在周行身邊,登時現出那雪白妖獸的影子。 周行眼中露出笑容,旋即猛地一凝,雙腿一蹬,彈跳而起,瞬間閃到左路側。 與此同時,一隻白毛利爪刮起一道勁風,從周行的殘影處掃過,「吼……」雪白妖獸張牙舞爪,雙瞳之中一片凶狠之色,見周行躲開,細尾一甩,咻聲響起,鞭向周行。 「我是……」周行一躍躲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表明身份。 雪白妖獸悶吼,身上白毛根根乍起,倒豎如針,「涮涮涮」毛針如雨,朝周行激射而來。 「快停下!你不認識我了麼!?」周行叫道,天雲法袍白光耀起,擋住了這些毛針,他摘掉自己頭上的斗笠,露出面孔。 這時的周行,與當初遇到雪白妖獸時,成熟長大了不少,但還能看出幾分那模樣。 雪白妖獸的雙瞳中紫光閃過,彷彿在掙扎一般,隨即重新換上了凶狠冷漠的目光,再次撲向周行,它雙爪連抓,一道道凌厲的攻擊瘋狂的劈向周行,氣勢越來越強。 周行不斷的躲閃,天雲法袍承擔著這重重攻擊,他不想傷害這妖獸,眼中泛出一抹難過,原來這妖獸已經忘記他了。 「叱叱!」雪白妖獸落空的攻擊,在地上擊起一道道深刻的痕跡,泥土飛濺,金石崩碎。 「這丹藥你還記得嗎!」周行的聲音炸響,手中拋出一顆上品的精力丹,射向雪白妖獸。 其上散發出一股藥香,雪白妖獸本能的張口吞下,那在它記憶裡熟悉而喜愛的能量,從腹中散出,它全身一顫,停在原處,雙瞳中的紫光閃爍的更快。 「嗷嗚」妖獸垂著腦袋,低聲嘶叫。但是這叫聲與之前不同,沒有凶狠,有的是痛苦和害怕。 這叫聲周行聽在耳中,流露出喜色,他現在無比確信這妖獸記起他了。 「吼!」赫然,雪白妖獸雙瞳中的紫光消失,凶狠的雙目中驟然放出兩道豪光,直射而去。 「你怎麼了!」周行驚聲叫道,從這兩道豪光,他竟感覺到危險,連忙大袖一抖,手指伸出,真元如浪湧出,形成一根如同橫木的指影,擋在兩道豪光之前。 豪光觸及指影,指影一蕩,彷彿遇到剋星,不斷黯淡。轉瞬間,破天一指就被破掉,周行趁此時機,一步掠影,來到了雪白妖獸的身側,以手化刀,直直劈向其頸部。 他要將其擊暈,帶回於梁派再說。 想不到雪白妖獸反應極快,脖子後仰,細尾劃來,打在周行的手刃上。周行吃痛,縮手後退,他朝手上看了一眼,儘管已用真元護住,依然立刻紅腫一片,鮮血滲出。 他盯著雪白妖獸,視線停在它一雙冷漠凶狠的眸子上,暗道:「它剛才一定認出我了!這很有可能便是那金丹老怪做的手腳,控制了它的心性!」 想到這裡,周行忽然心驚肉跳起來:「不對!既然那金丹老怪是把它交易給我,如今卻還把它控制住,肯定是那老怪想找到我,來謀財害命!糟糕,此番一耽誤,那金丹老怪說不定已經快要來了!」 周行的修練時間實在太短,許多的東西都不瞭解,這旁門左道,他更是沒有怎麼見過。若非雪白妖獸剛才有一瞬間的清醒,周行可能還以為這妖獸是忘記了自己。 便在這時,雪白妖獸再次攻擊而來,比之剛才更加凶虐,它已是築基初期的實力,擁有著一絲龍氣,實力比普通的築基初期妖獸尚高一籌。周行莫說想要擊暈它,便是傷它都難。但讓他放棄它離開的話,周行又實在不甘心。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該怎麼辦。那金丹修士,我肯定不是他對手,若等他趕來,就算是想走都難了。」周行咬牙,閃過雪白妖獸的一次攻擊,又是取出兩顆上品精力丹扔向它。 雪白妖獸仍是張口吞下,雙眸中又閃動起紫光。 「快清醒過來!我會幫你!」周行衝著它大聲叫道。 「嗷嗚……」雪白妖獸晃了晃腦袋,低聲嗚叫,陡然,它狂吼一聲,繼續撲向周行。 「沒用,那便帶它先朝於梁派跑遠點,拖延時間。」周行目光一閃,手中多出兩道符篆和一粒丹藥,一道傳音符立刻化作遁光遠去,通知袁旭陽。 接著再次給它扔出一粒丹藥,趁它恍神的一剎那,周行把另外一道符篆遙遙一揮,貼在了雪白妖獸的身上。 這是高階的疾行符。 「吼!」妖獸恢復凶狠的時間比剛才更快,周行打著青雲傘,白霧籠罩,施展掠影步,在妖獸撲來時,朝遠處掠去,他完全激發真元,比之前的速度快了許多。 妖獸似乎大怒,追擊向周行。 有青雲傘相助,周行此時的速度如疾風閃電,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能掠出半里之外。而雪白妖獸速度本就奇快,在高階疾行符的幫助下更快了一籌。 一人一獸,化作兩道疾影,一前一後,追逐起來,不多時,就跨過了兩座山。 而這個時候,較遠處半空中一道遁光,化作長虹,馳向周行剛才的所在地,忽然遁光一止,裡面的金丹修士暗暗驚訝,他發現自己烙印在妖獸身上的神識,竟是以疾快的速度往遠處而去,遠不似那築基初期修士該有的速度,比普通的築基後期修士更快。 這金丹修士心中不怒反喜,「他身上定還有更多的法寶,絕不能放過。」 隨即,遁光再起,長虹貫空,繼續追去。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你到底是誰? 山丘起伏,連綿不絕,天色逐漸暗沉下來。夕陽已逝,星漢燦爛。 周行朝著於梁的方向,身形如影,沒有絲毫滯留。雪白妖獸緊追於後,它實力與周行相差無幾,更加擅長奔馳。 夜色星光之下,兩道白影仿若幽靈,於這山林之間,追逐不休。 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時候,在莽莽山野,一人一獸筋疲力盡,化敵為友。 但現在,周行擔心的不是身後的妖獸,而是那金丹修士,他隱隱感覺到,那潛在的危險,越來越近。若不再快一些,就禍到臨頭了。 周行不斷盤算著解決方法,他的修為與金丹修士相去甚遠,就算包括銀色圓球和小瓷片在類的所有法寶出盡,恐怕也難以對那金丹修士產生威脅。 他已經用傳音符通知了袁旭陽,而以傳音符的遁術,以及此番路途的遙遠,想要趕過來,怕是需要數個時辰之久。 最重要的是,他想救這雪白妖獸,他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被人重新控制,生不如死? 轉眼間,一人一獸已經跑了兩百里,長久的把速度發揮到極致,周行也感到一些真元不濟。不過,往於梁派的路程已經走了差不多一半。 就在這時,周行渾身一顫,感覺中彷彿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一股森冷感瀰漫心間。 「神識!金丹修士的神識!」金丹初期修士,神識的範圍在一里左右。 周行驚駭之下,登時停住腳步。真元一蕩,天雲法袍發出一抹耀眼的白光,把那神識阻擋在外,在這一剎那,周行臉色凝重,一顆銀色圓球悄然的落在了地上,藏於了草叢中。 便在這停下的瞬間,雪白妖獸如影隨形,嘶吼一聲,迅捷的猛撲過來。 周行眼中閃過一絲異芒,手中突兀的多出了一隻白色的犀角——白麟角,這是在落神澗中,原是那岳都帝國身隕的女修所有。 一圈藍色的波紋忽然從白麟角中飄出,那雪白妖獸已是臨近,頓時被這藍色波紋纏繞,如若泥沼之中,行動緩慢起來。 周行拇指與食指憑空一拈,一塊石子攝入兩指中,那金丹修士頃刻就會到來,他想要試試把這妖獸擊暈。 雪白妖獸大怒咆哮,聲浪如雷,竟是把藍色波紋震得有些渙散起來。就在這時,周行屈指一彈,石子咻然而去,激射向妖獸眉心。 危機之時,雪白妖獸雙眸紫光一閃,石子在半空中,方向忽地一變,朝其左側射去。 周行心中一歎,這妖獸的此神通他當初便見識過了,突出奇招,也沒辦法擊暈它。 這一切,看似緩慢,實則就在一吸之間。 「來了!」周行目光向空中一瞥,心中猛地一緊。 一道遁光從空中疾速劃來,倏忽即至,那金丹修士冷笑,二話不說,右手一揚,「呼啦啦」一道黃光匹練,朝周行從頭掃去。 「你言而無信!」周行怒叫,白麟角上藍光大盛,一圈圈深藍色波紋彷彿海浪,狂嘯漫開。這法寶品級不高,屬於普通的偽法寶。在那女修手中威力尚且一般,而在周行全力激發下,這白麟角發揮到了極致,藍色波紋一邊攔向匹練,一邊攔向妖獸。 妖獸的動作又是一緩,而那金丹修士的攻擊則令藍色波紋不斷消散,直入波紋深處,其速只慢了一絲。周行邁出一步,身化虛影,躲讓開來。 那黃光匹練砸在地上,「轟」一聲大響,泥土飛濺,一個深坑出現。其餘波,波及周行,天雲法袍白光浮現,防禦下來,但周行依然被這股大力,推開了數丈,方才停下。 「哈哈,果然是法寶眾多,連防禦法寶都有。」金丹修士手中一緩,盯著周行身上的白袍,大喜不已。周行擁有的法寶越多,他便越高興,這一切,將都是他的。 周行抬頭,凝望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金丹修士,心想:「如今拖延時間為上,不可硬拚。」於是略帶恭敬道:「前輩請慢,若是真想殺晚輩,等晚輩說幾句話也不遲吧。」 這時,妖獸厲吼一聲,再次撲向周行。「回來。」金丹修士輕喝一聲,雪白妖獸立時停下,聽話的走到金丹修士下方。 周行看著妖獸的動作,目光一閃,眼底深處對這金丹修士生出一絲殺意。 「你有什麼話便說吧,不要想著拖延時間。」金丹修士從空中降下,落在地上,冷視著周行。 周行吸了口氣,道:「前輩從與我交易的東西,應該已經猜出我還有眾多法寶,比如說,這一件。」周行說話的速度稍稍緩起來,手中出現了一隻金色的毛筆,此筆一現,就似有一股清靈之氣,令人眼前一亮。 那金丹修士本想立刻除掉周行,以免出現變化,但從周行的話中聽出幾分其它意思,故而暫時忍耐。盯著金筆,感覺這筆頗有幾分熟悉,忽然想起什麼,訝然道:「這是清鴻筆,八宗之一的清鴻宗門人才有的法寶!這清鴻筆品級應該極高,可能為元嬰修士才能擁有。」 「前輩目光如炬,這正是清鴻筆。」 「你拿出此筆,是何意思。」金丹修士眉頭一皺的問道。 「這是晚輩的師尊的一位好友,贈送給晚輩這筆以及清鴻宗的功法,讓晚輩勤加修練。」周行緩緩答道,餘光隨時注意著金丹修士的表情。 「什麼!你與清鴻宗有這等關係?!」金丹修士神色微變,他雖然意欲謀財害命,但若涉及那些元嬰修士,他還真有幾分猶豫。 見其如此,周行心中一鬆,道:「前輩再看看這玉牌如何?」周行取出了光頭男子交給他的玉牌。 金丹修士定睛一看,臉色再次一變。「萬蒼宗潛龍令!除非萬蒼宗輩份極高者,否則絕不會擁有。你!到底是誰?!」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二百九十章 用計 周行從容不迫的把清鴻筆和玉牌收回儲物戒中,淡淡道:「晚輩的身份,想必前輩已經猜出幾分。不如放晚輩離開,這一切自當沒有發生過。」 金丹修士臉色變幻不定,盯著周行,忽然冷笑道:「你說話半虛半實,分明有假!豈想蒙騙過我?!」一股威壓之力,登時籠罩在周行身上。 「那前輩以為,晚輩的這些寶物是哪裡來的呢?」周行神色平靜,雲淡風輕。 「不管你是怎麼得到它們的,哪怕你真與這兩宗有關係,鞭遠也莫及,就算我現在滅殺了你,他們也無法知道是我所為!」金丹修士猛地伸出右手,其上泛起一抹深黃的光芒,致命的威脅感從周行心頭延生。 周行雙目驀地一片金光浮現,厲聲冷喝:「前輩真以為殺了我,就沒人知道了麼?!那剛才與我在秘市之人,前輩知道他是誰麼!你一直在注意我,可曾發現他什麼時候離去的麼!」真元包裹著聲音,如春雷炸響,迴旋在金丹修士耳中。 他看著周行,後者一雙金光閃爍的眸子,令他莫名的一驚,金丹修士的手微微一頓,眉頭一皺,回想著秘市中那光頭男子,在與周行交易了妖獸後,他的確在注意著二人,可直到那光頭男子消失不見,他也沒有心生警兆,似乎本該如此。如今一想,一股涼氣驟然竄入心頭,汗毛聳立。 「他,是什麼人?!」 「呵呵,能夠瞬移,連前輩也能夠瞞過。前輩以為他是什麼人呢?至於那位前輩的明確身份,請恕晚輩不便相告。」周行淡笑,語氣仍然頗是恭敬。 金丹修士瞳孔一縮,一字一頓的道:「元、嬰、修、士!」 周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平靜的站在那裡,雙目中的金光漸漸淡去,重新恢復成了黑白二色。破幻法目修到極致能夠目視一切,哪怕人心。周行現在自然差之極遠,但突然對視之下,便是這金丹修士的心神也受到一絲微弱的影響,這樣一來,加上這番話語,效果自然更好。 他沒有繼續說話,說得越多,破綻就越大。 金丹修士沉吟,餘光注意著周行的神態,腦中想的仍是那位突然不見,連他都沒有注意的光頭男子,隱隱地,這光頭男子給他的壓力越來越大,加上那清鴻筆以及潛龍令…… 「那元嬰老怪,能夠花十萬靈石為這小輩買功法,顯然是關係緊密。以元嬰老怪的威能和想法,很有可能料到我的動作,說不定已經在暗中觀察我。」想到這裡,金丹修士心中一寒,下意識的四下望去,只見漫天的星光靜謐的瀉在這暗綠的山野中,晚風吹撫,樹枝搖曳,再沒有別的人影。 越是這樣安靜,他心頭便越是不安。而周行那平靜的樣子,更是令他心生煩躁。 許久,金丹修士目中精光閃過,沉聲道:「看在那前輩的面子上,就不再為難你了。你走吧。」 聞言,周行按捺著驚喜,朝金丹修士拱手,畢恭畢敬道:「多謝前輩。」旋即,他看向雪白妖獸,略一遲疑,道:「請前輩把它的控制解除吧。」 「哼!你還想要它?!看在那前輩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快點離去,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了。」金丹修士喝道。 周行臉色一變,他冒險留下,為的就是救出雪白妖獸,若是這金丹修士帶妖獸離開,這天下之大,他以後又怎能再找得到此人?! 「前輩!這不可能!」周行冷聲道。 金丹修士臉色一寒,殺氣凜現。 周行恍若未見,正聲道:「這妖獸是那前輩所要,晚輩不敢有失!」 「你威脅我!?」 「晚輩豈敢,前輩莫非以為,與你交易的那些寶物,真是晚輩自己的麼?為何那前輩在晚輩換到妖獸便離去了?!因為這妖獸含有的龍氣,正是那前輩需要之物!如果前輩不信,不如與晚輩去見見那前輩,一切自可明瞭。」周行坦然說道,正視金丹修士。 「既是那前輩所需,為何這妖獸不是他帶走,而在你身上?小輩,你莫非以為我修真數百年,便是傻子嗎!」 周行一怔,心思百轉間,回道:「那是因為這妖獸實力太弱,龍氣太少。那前輩是讓晚輩先代他照養。」 「這妖獸已是築基實力,那前輩就放心把它交給你這區區築基初期的修士?還是說你巧言如簧,拿那前輩做擋箭牌!」金丹修士怒目而視,擲地有聲,每一字都含著真元,如鼓錘胸,令周行氣息不穩,臉色泛白。 周行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淡然道:「既然晚輩解釋什麼都沒有用,那晚輩就此告辭了。」周行搖了搖頭,竟然真的轉身就準備走。 周行背對著金丹修士,臉上泛起一抹譏諷,似乎在嘲笑那金丹修士的無知。 他的表情,完全的落入金丹修士的神識中,此人怒火上竄,手捏著拳,黃光閃動不斷。但見周行走出數丈後,突然冷喝一聲:「停下!」 周行腳步一緩,回過身,淡淡道:「前輩還有何事?莫非想殺晚輩滅口麼?」 「哈哈,道友說笑了。」金丹修士忽然笑容滿面,一副友好的樣子,「剛才之事,我不過和道友開個玩笑而已。這妖獸已經和道友換了,自然是不會再索回的道理。我這次趕來,其實是忘了解除對這妖獸的控制之法,才特意而來。」 「前輩……」 「稱我為黃風道友便是了,不用叫前輩,太過生拗。不知道友怎麼稱呼?」金丹修士客客氣氣,與之前猶如兩人。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回於梁 周行暗自驚疑,回身抱拳:「晚輩雨塵。」 「嗯,雨塵道友,你稍候一會,我這就把它的控制法術解除。」金丹修士和顏悅色,手撫在雪白妖獸的頭顱上,嘴角蠕動,念叨著什麼。 便見在它的額頭處,漸漸浮現出一道符文,這符文若隱若現,像是從其頭顱深處冒出來一般,詭異的光芒在符文上閃動,周行瞥向那符文,就感覺自己的目光彷彿被牽引似的,心神一陣恍惚,不由暗自心驚。 「散!」金丹修士兩手合在一起,在剎那之間一連結了數個手印。 「嗡嗡」符文所化能量,與空氣摩擦,消失在了天地中。 「嗷!」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驟然響起,雪白妖獸兇猛地一竄而起,兩隻前爪伸出鋒利的指甲,烏光熠熠,撲向黃風修士,與此同時雙眸射出兩道紫光,直射黃風。 「孽畜,放你一條生路,還不知死活!」黃風一揮衣袖,一股磅礡的氣勢化成巨力,將雪白妖獸的兩道紫光完全湮滅,巨力把妖獸狠狠一拋,從半空中甩到十數丈之外。 「雨塵道友,這妖獸靈頑不靈,根本不知進退,凶虐成性。不如讓我幫你收服?」黃風笑道。 「不用,晚輩自己收服便可。」周行邁步走向妖獸摔落的方向。 黃風笑了笑,眼中卻是露出譏色,這妖獸的實力雖然在他眼中沒什麼大不了,但其身具龍氣,比之同階的妖獸更加強橫,他等著看笑話,且看這周行沒有他的幫忙,怎麼收服,到時弄個灰頭土臉倒還罷了,別因此隕了小命…… 突然,黃風雙目一瞪,怔怔的望著眼前的一幕。 只見周行走到那雪白妖獸旁,用手輕輕撫摸著妖獸的頭,那妖獸「嗷嗚嗷嗚」的輕叫著,像是在訴苦一樣,還伸出腥紅的舌頭舔食周行的手。 「怎麼……會這樣?」黃風一陣呆愕。 不多時,周行走了過來,雪白妖獸跟在他身邊,離黃風越近,便不斷的悶吼,全身白毛聳立,但卻沒有再進行攻擊。 「前輩,如果沒事,晚輩就此告辭了。」周行朝黃風一抱拳,態度仍頗是恭敬。 黃風回抱拳,和善的笑道:「雨塵道友請便。」 周行拍了拍雪白妖獸,示意它跟上自己,然後沖黃風點頭作禮,緩步朝遠處走去。 「雨塵道友,你忘了一件東西。」話音傳入周行的耳中時,一道輕嘯聲響起,周行餘光一瞥,心中一震,用手抓過,正是那銀色圓球。原本是為了當作埋伏,卻沒料到自己能夠用一番話令其退縮。但臨走時,怕這黃風道人因此而再生歪念,於是不敢馬上撿回它,準備等事後再來尋之。 想不到,原來他佈置的暗棋,並未逃過黃風道人的眼睛。金丹修士,果然不能用常理來揣度。 「多謝黃風前輩。」周行恭敬的說完,腳步微微加快,他感覺到,一道帶著殺意的目光凝視著自己的後背。周行的步履始終保持著平穩均速,一柱香後,他終於感覺到那目光消失,全身上下,陡然冒出冷汗,額角處,數滴冷汗不斷滴下。 在這一刻,他看向雪白妖獸,這妖獸正依賴的看著他,雙眸中泛著委屈的光芒。周行拿出一顆上品的洗髓丹,妖獸眸子中的委屈頓時轉成了興奮之色,一口吞了下去。旋即,周行翻身坐在它背上,取出了疾行符貼於其身,又拿出青雲傘,騰騰的白霧冒出,化作一股輕盈的力道,籠罩在兩人身上。 「嗷……」能夠解脫出來,還遇到周行,雪白妖獸興奮的嘶吼一聲,載著周行,化成一道白線,激射向遠方。其速度,在青雲傘的加持下,快得不可思議。 周行用上真元緊緊的吸附在妖獸的身上,心中驚訝,更是大喜過望,這樣的速度,雖然仍及不上金丹修士,但比起他的速度要快了一籌不止。 黃風凌空而起,目睹著周行越來越遠,思量著此次的得失。「早已算到,此子能擁有那麼多寶物,可能有靠山在後。本以為只是金丹修士做靠山,若是這樣,就算殺了,再毀屍滅跡,也不怕被發現,還能獲得更多的寶物。 沒想到,他的靠山是元嬰修士。那些千年老怪,一個個能力非同尋常,哪怕我毀屍滅跡,恐怕也難以逃過追查。這妖獸,我本打算抽其龍氣,與那造化丹一起吞服,突破金丹中期的把握更大一些。看來只能把剩下的那枚蛋的龍氣抽出了。」 黃風的眉頭皺起,腦中再次浮現那光頭男子的形象,卻怎麼也看不清,越來越模糊。他怎麼也無法料到,周行與元嬰修士有關係。元嬰修士,莫說對低階修士,便是對他而言,也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他此生,活了數百年,也只遠遠見過數面而已。 對於周行的話,他只是半信不信,若沒有那光頭男子存在以及潛龍令為證,他絕對不會憑其幾句話就放過。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令黃風大感不解,這只妖獸明明是他從東南極遠處的連雲山脈中找到的,其野性難馴,周行又是怎麼讓它那樣聽話的?難道也是元嬰修士所為麼?若真是這樣的話,元嬰修士,的確是恐怖之極的存在。 少許之後,黃風遁光一起,遠遠離開了。 他根本沒有發現,在他附近數丈外,光頭男子正站在那裡,一副閒情雅致的樣子,只是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存在。 「此子還有些頭腦,但稱不上聰明絕頂。萬海所傳非人,不過既然是他的決定,也只能幫他照顧一二。此番過後,我將重回雪巔,準備百年之後的天劫,從此不問世事。」光頭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天空的白雲,身形消失不見。 而這個時候,周行遇到了趕來的袁旭陽,一番感謝之後,周行敷衍過去,並未過多提及這裡發生的事情。至於雪白妖獸,周行也找了個借口,與袁旭陽一同,返回於梁派。 第二百九十二章 清醒 回到於梁派後,周行便匆匆帶著雪白妖獸趕到竹林洞府。 撤去禁制,周行從小徑走到竹屋前,再開啟禁制,然後看向身旁比之以前高大了一截的雪白妖獸,頗有些好奇這妖獸的實力為何進步的這樣快,比其會融元功的他,也相差彷彿。 「你在這裡守著,不要進來。」 「嗷嗚」雪白妖獸晃了晃腦袋,親切的磨蹭著周行的手,它印象中,對於這個人的氣息非常喜歡。 周行笑了笑,拂袖掃去它頭上沾著的幾片灰塵,接著走進竹屋,關上房門,看向屋內的竹床。 竹床上,林宇慕一襲淡黃色的長袍,安靜的躺著,他的皮膚原本就白皙,現在元氣不足,病態焉焉,平添了幾分柔弱。 周行目中掠過一絲歉意,走到床邊,隨手拿過一把青翠的竹椅,一撩衣袍,坐了下來。他望著林宇慕,略一沉吟,輕輕拿過他的右手,不由心神一蕩,林宇慕的手白皙纖細,這一觸摸,只覺得柔軟仿若無骨,滑膩仿若絲綢。 周行看了眼自己的手,雖說修真者經過真元的一次次洗伐身體,皮膚大多如凝似玉,但也及不得林宇慕這樣,莫非他修練的功法有問題? 稍候,周行微微閉目,調動丹田中木行珠的一絲氣息,順著手臂的筋脈,傳送進林宇慕的體內,令他的身體生機充沛。 把林宇慕的手放回去,周行站起身,打開竹門,瞥了趴在那裡閉目養神的妖獸一眼,隨即一抖衣袖,真元湧出,一股大風憑空刮起。 「涮涮」滿片竹子簌簌抖動,凝了一夜的露珠紛紛掉落。 周行飛快的伸出右手,真元倒旋,化成吸力,漫林的露珠,在半空中一折,盡數射向周行的右手中,少頃,便凝成了一個水球,這水珠是晨曦凝露,含著山中的靈氣。 雪白妖獸挺立起身,瞪著雙目,好奇的望著周行。 這時,周行再次回到竹屋,吱呀一聲,關上了竹門。回到屋內,周行當下神識湧出,包圍著整個竹屋,天雲法袍白光大作,防禦之力擴散而開。 趁此時,周行取出小瓷片和聚靈丹,意念一動,兩者漂浮進水球之中,小瓷片散發出藍色的光華,飄進聚靈丹之中。 「師尊雖幫我布了禁制,但這小瓷片關係重大,還是需小心謹慎。」實力越高,對於小瓷片,周行越是感覺到寶貴。 這露水的靈氣遠勝普通的山泉,兩盞茶的時間過去,小瓷片上的光華漸漸淡下,而聚靈丹上的顏色則更深,其上的雜色基本看不見了。 「上品聚靈丹。」周行微微一笑,收起了小瓷片,把水球扔到屋外,走到林宇慕身邊,把上品聚靈丹給他餵服,之後又用真元幫其疏導,讓丹藥的力量發揮更大的效用。 不多時,林宇慕的臉上泛起一片藥力催出的紅潮,周圍的靈氣,朝著林宇慕的身上聚集,化作點點光華,鑽入林宇慕的體內。 「這聚靈丹可以聚集靈氣轉化之後,幫修士恢復本元。不過這裡的靈氣有些不足。」周行沉默片刻,手中多出兩塊上品靈石,一左一右握於手中,激發出靈石中的靈氣。 這些靈氣向著林宇慕身上湧去,肉眼可見在其身上覆蓋著一層淡淡的乳白色靈氣光華。 時間緩緩流逝,一日一夜的時間,周行先後拿出四顆上品靈石,耗光了其中的靈力,他疲憊的坐在竹椅上,看了眼臉色紅潤起來的林宇慕,然後雙腿盤膝,手中拿著一顆靈石,閉目恢復起來。 下午時分,微風送爽,竹林搖曳。 竹屋中,床上的林宇慕睫毛眨了兩下,輕輕的睜開明亮的雙眼,偏頭看向周行。這段時間,他其實可以醒來,但若強行醒來,修為必將掉落,所以沉睡中準備慢慢恢復,對於周圍發生的事,都知道。 當然,小瓷片自然是沒有看到。 林宇慕盯著周行,溫柔如水的目光從其乾淨的下巴,薄薄的嘴唇,一點點看上去,最後停留在那閉著的雙眼上。 他直直的望著周行,回想起當初與周行見面的情景。 那時候,家族出事,他逃離出來,隱匿著修為,坐在那樹梢上休息,便看到了吃著干餅,四處找水的周行。 不知是出於心中的善良還是什麼,他把水給了周行…… 而後,或者是出於玩樂,他竟然跟隨周行一路前行,在這少年的身邊,他非常的快樂,忘卻了家族的負擔,忘卻了修練的煩惱,這幾日,便是他這修練了十數年中最開心的日子。 再然後,他跟著周行上了臥龍宗,看到了修真者在選擇弟子,他不想看到周行在百年後就化作黃土,拿出了那丹藥,幫助周行順利的進入了修真的世界。 而他,也重新開始去煩惱家族之事,他以為,與周行只是萍水相逢,他只是隨手相幫,從此天涯路人,沒有再見之日。 那個時候,他已是練氣八層的高階修士,被家族看成有機會踏入金丹的天才之輩。而周行呢,只是沒有資質,被他幫助才進入的凡間少年。 沒想到,事隔數年,在天元派的靈脈旁,再見這少年時,他已經長成了青年,修為更是大漲,但那時,他的身份是慕雨靈,是雨靈仙子,不能與其相認。 不知為何,在回到家族後,對於周行,他始終戀戀不忘,記起的是那數年前的幾日快樂的時光,記起的是那個少年單純的臉龐。 這是怎麼了呢?他似懂非懂。 他成功築基後,女扮男裝,離開家族,出外遊歷,來到八國盟中,每一個坊市都走了一遍,為自己尋找機遇的同時,更是想再遇到他。 或許是機緣巧合,或許是上天注定,他真的在一處酒樓中,碰到了他。 第二百九十三章 臉紅 再見周行時,他提壺醉飲,眼角含淚,一抹淡淡的悲傷,傳入林宇慕的心扉。 他發現,周行與以前的那個少年不同了,臉龐上的單純消失了,更多的是疲累。不再像記憶中的少年那般,什麼情緒都反應在臉上,自然而快樂。 「大富哥」這三字,叫得也不像以前那樣隨意,不過周行仍叫他「小林子」,落在他耳中,依稀有以前的感覺。 林宇慕靜靜的看著周行,看著他平淡的神色,不喜不悲,褪去了青年的稚嫩,有著一抹老成。看著他緊閉的嘴唇,瞌下的眼皮,模樣雖然成熟了,但仍然有著以前的痕跡。 這時,丹田之中,那丹藥的能量漸漸的消散了,本元恢復了大半,他的修為已經不會再掉,只需要數月的修養,便可完全恢復。他知道自己受傷的情況,也知道周行數次為他輸入真元以及一股強大的生機。想著這些,林宇慕的心中,生起一股暖意。 過了一會兒,林宇慕用手撐著坐了起來,這一絲響動,令周行立刻驚醒,他睜開眼,登時一愣,旋即高興道:「小林子,你醒了。」他立馬站起身,一步走到跟前,興沖沖的望著林宇慕,左看右看,在林宇慕愕然的一瞬間時,一把抓起他的手,這段時間周行已經習慣了如此,準備開始檢查林宇慕的身體。 林宇慕連忙掙脫掉手,臉蛋泛紅,飛快地說道:「大富哥,我沒事了。」 周行盯著他的臉,忽然凝重道:「不對,你的臉紅了,難道是丹藥的能量逆行。你現在可能剛恢復一些,不要妄動真元,我來幫你化解這些藥力吧。」邊說著,邊朝林宇慕靠攏。 「不用……大富哥,我真的沒事。」林宇慕支吾,趕忙用真元把血氣壓回,見周行靠來,下意識的朝床裡後仰。 「讓我看看,你現在剛醒,不要影響到修為。」周行正聲道,俯下身去,抓向林宇慕的手。 眼見周行就快要趴向自己的身上,林宇慕嚇了一跳,連忙把自己的手伸出去,遞向周行。周行接過手,半俯著身子,運起真元,細細檢查起來。 手中傳來的溫暖,近在咫尺的臉龐,還有這清晰可聞的氣息,令林宇慕臉上差點再次泛起紅潮,他用上真元,把這氣血壓下。 「小林子,不用動用真元。」周行眉頭一皺,臉上流露出關心之色。 「嗯。」林宇慕蚊嚶般的應了一聲,輕咬著下嘴唇,凝望著正在檢查他身體的周行,這樣檢查,等於是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別人的手中,如若有歹意的話,很容易被人以此重傷甚至取命。但周行這番動作,自然而然,像是很正常的舉動,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這一點。 這是把他當成了自己人嗎?林宇慕明亮的眼睛中光芒閃動。 「筋脈通暢,丹田正常,丹藥的能量也差不多化解了,這聚靈丹還真有用,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只需要休息幾月……」半晌後,周行抬起頭,望向林宇慕,話語忽然一頓,驚道:「小林子,你怎麼臉更紅了!」 「啊?!」林宇慕一怔,回過神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周行站起身,眉頭緊皺,沉吟起來,「你真元運轉正常,筋脈丹田都沒事,丹藥的能量也無妨,怎麼還會有這種血氣倒湧的跡象?」 「大富哥,我已經好了,不用擔心。」林宇慕尷尬的笑了笑,站了起來,隨手整理著凌亂的衣服。見周行還在疑惑,眼珠一轉,問道:「對了,大富哥,那金城主怎麼樣了?」 「我只顧得幫你恢復,還沒去看他。他在後面的洞內,我先去看看,小林子,你暫時不要到處走動,這裡面全是上品的紫陽丹,你多多恢復元氣才好。」周行被這話題岔開,想了想,拿出一個丹瓶拋給林宇慕,然後轉身朝竹屋後的洞走去。 林宇慕喘了口氣,看著他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失望,心中對自己說道:「他不知道我是女子,只當我是兄弟啊,不要胡思亂想了。」林宇慕低頭看著丹瓶,忽然醒悟過來,有些錯愕:「上品紫陽丹?」他拔塞一看,裡面圓溜溜的裝著數粒的上品紫陽丹。 「他到底是怎麼得來的。」林宇慕略一呆滯,紫陽丹是適合築基修士增長修為的丹藥,其上品,千金難得。他被老祖器重,都僅僅賜予了幾粒中品的紫陽丹。 林宇慕又想到這兩三年間,周行便能從凡人修練成築基修士,這樣的造化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看來大富哥在這幾年中,獲得了極大的機遇。」隨後,他不再多想,服下一粒丹藥,盤膝修練起來。 ※※※ 周行走進洞中,一股悶沉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微微屏息,瞅向洞中的人影,瞳孔一縮。那人影正是金城主,此時他靠在洞壁上,全身髒亂不堪,帶著噁心的氣味,閉著眼,正在吐吸恢復。 周行的腳步聲極是輕微,卻是讓金城主一下子睜開眼,驚恐的望向周行。 「想不到受了那麼重的傷,也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清醒,不愧是築基巔峰的修士。」周行淡淡道,神色平靜,心中謹慎起來。 金城主認出周行後,登時想要站起身,但晃了幾下,又無力的坐下,沙啞的怒喝道:「快放我離開!否則等點海宗找到我後,定不會饒過你!」 「我放了閣下回去,想必點海宗也不會饒過我,既然如此,還不如留下的好。」周行走近幾步,身上的天雲法袍微微泛著白光。 「你!你若放過我,我發誓絕不會再為難於你!」 周行冷冷的看著他,「閣下發的心魔之誓都能夠不在乎,倘若我還相信你發誓,豈不是成了傻子?」 第二百九十四章 化功散 「你到底想怎麼樣才會放過我?!」金城主怒道,一張血肉橫飛的臉,猙獰無比。 周行沉默片刻,拿出一張隔音符,化成一道光幕覆蓋在洞中。冷聲道:「你修練的是什麼功法?」 「功法?你究竟想知道些什麼。」金城主一怔。 「金道友,你當日把我們引進陣法,是什麼原因?」周行盯著金城主道。 「我……我當日只是想要你們身上的財物,除此外還能有什麼原因。」金城主猶豫道。 周行冷笑,搖頭道:「看來你是不肯說實話了,也罷,在下時間不急,暫時還有別的事要處理。這洞內環境頗好,金道友不如在此處長呆,修身養性的好。」 「哼!憑你一個小小的築基初期修士,不放了我,遲早會難逃隕落!」金城主虛弱顫抖的指著周行,憤怒之極。 「這點就不勞金道友多操心了,看金道友的中氣十足,這瓶化功散在下就送你服用了。」周行手中多出一個小瓶。 「化功散!你敢!」金城主驚駭叫道。 周行走到近前,打開金城主欲要阻擋的手,把瓶口對著他的嘴直接灌下,在其喉上一點,金城主眼睛瞪大,不受控制的吞下了化功散。 隨即,周行一步退後,看著金城主。 金城主只是恢復一絲真元,連身體都沒力氣行動,根本無法逼出化功散,大駭之下,他用手伸進嘴裡掏,不斷乾嘔。 「化功散入口即化,若是修為正常時還能逼出,而現在嘛,你恢復一點真元,就會被化去一點。」 「你卑鄙無恥!身為修真者還用這種下流手段!」金城主感覺到體內那絲真元崩散的跡象,急切間,厲罵起來。 「當日你欲加害我二人,就該想到今日這種後果,論卑鄙,又怎能及得上你一絲一毫。金道友,我再問你一次,你修練的是什麼功法,為何會有那黑氣纏身。倘若你清楚的告訴我,我未嘗不會考慮放你離開。」周行道。 「休想讓我告訴你,點海宗遲早會找到我!」金城主大喘了幾口氣,目光尖銳的刺向周行,彷彿想要將他剝皮抽筋。 周行眉頭一皺,他畢竟從沒做過這種事,就連化功散還是他在訪市中,偶然看到才買下來的。片刻後,他目露狠色,元劍激射而出,用手握住指向金城主,厲聲道:「你若不老實聽話,就算點海宗找到你,也只是一具枯骨!」 「哈哈,你以為我會怕死麼,要殺便殺,想要我委曲求全,真是做夢!不過,我要告訴你一點,點海宗宗主與我有一絲血緣關係,若我一死,他定會知道我死在什麼位置!你區區築基初期修士,到時也不可能逃過元嬰老祖的追殺!」金城主大笑兩聲,直直的望著周行。 「元嬰修士!」周行目光一閃,以他的實力,與那等存在相差甚遠。他想起了當初粵宏景與祈雲真人相戰的一幕幕,威能之大,足以通天。 金城主緊盯著周行,見其臉色有異,心中一動,擠出一抹笑容,道:「道友,其實我們原本並無太大仇怨,此事的確是金某有錯在先,但金某如今已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算恢復,修為也會大跌一截。受傷比你那朋友要嚴重的多,當然,這也怪金某咎由自取,落到這副田地自然怪不得道友。」 周行看著他,沉默不語。 「道友,修真者之間,往往是不打不相識。對於道友兩人的實力,金某很是認可。不如從此化敵為友,冰釋前嫌,金某願意賠償道友的損失,還可以推薦道友成為我點海宗的長老,讓這一切就此作罷,煙消雲散吧。」金城主的語氣緩和,透出真誠。 周行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一絲意動,但又有些遲疑不定,還帶著怒意,半晌都沒有說話。 金城主用力一抬手,手上多出數瓶丹藥,「道友,這裡面是百粒的紫陽丹,有近半都是中品,還有兩粒是上品。希望道友能夠接受金某的歉意。」 周行凝空把數瓶丹藥攝入手中,接著一個個打開塞子看了一遍,他手中已經沒有多少紫陽丹,現在築基修為,正是需要這種丹藥增長修為。金城主盯著周行,肉痛不已,這些丹藥是他存了百年的,價值極大!他堆笑道:「道友,不如先幫我把化功散的藥效除去吧。」 周行瞥了他一眼,把丹瓶全部收入儲物戒,一揮袖,一股無形之力把金城主擊到洞的深處,慘嚎一聲。 「這些丹藥,也不知你殺害了多少築基修士才能得到。既然殺了你會令那元嬰修士發現,那就不殺你。你一日不聽話,我就關你一日。你一年不聽話,我就關你一年。道友放心,化功散,在下準備了許多,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恢復的。」 「你……你敢……騙我……」金城主的聲音戛然而止,已是虛弱的說不出話來了。 周行轉過身,走出洞,現在林宇慕還在外等著,金城主這裡的事,有的是時間處理。他唯一擔心的是金城主口中的元嬰老祖,不知其是否真的有辦法找到這裡來。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放掉金城主的。 來到竹屋,林宇慕正在打坐修練,周行沒有打擾他,走出房外,雪白妖獸也趴在地上,正在煉化著剛才吞服的丹藥,只是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周行。 周行笑了笑,然後離開洞府,到山下找到宋羽和莫強龍二人,這一次他順便買了些適合兩人的東西,送給他們後。周行找到一處泉水,謹慎的開始用小瓷片提升起一部分紫陽丹的品級。 等到提升至上品後,已經過了數個時辰,他這才返回洞府。 這時,林宇慕已經醒來了,正站在竹林外,等著他。 第二百九十五章 談笑 「大富哥,這次能恢復的這麼快,多虧你找的丹藥,謝謝。」 「小林子,你對我這麼客氣做什麼,要不是幫我,你也不會受重傷的。」 「嗷……」 周行和林宇慕站在竹屋外,雪白妖獸走到周行身邊,警惕的看著林宇慕。 林宇慕注意到它,吃了一驚,「咦,這妖獸有築基初期的修為。」 「嗯,它還身具一絲龍氣,實力很強的。」周行笑道,轉頭看去,伸手撫摸著它的腦袋。 聽到誇讚,雪白妖獸高昂起頭,得意的用鼻子噗嗤一聲。 「龍氣?難怪它身上的氣息和普通妖獸有些區別,這毛色真好看,看樣子大富哥和它的關係很好啊。」林宇慕更是驚訝,看著雪白妖獸。 雪白妖獸淡紫色的眸子盯著林宇慕,張開大口,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像是在笑一樣。 「好有靈性的妖獸!能聽得懂人話?」林宇慕好奇不已。 「大概能聽得懂吧,這是我兄弟小林子,來打個招呼。」周行笑道,後兩句話自然是對妖獸說的。 雪白妖獸偏頭看了周行一眼,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少頃前腿邁出一步,伸出舌頭在林宇慕的臉上舔了一下,然後回轉身朝周行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彷彿在討好。 它擬人的模樣,令周行哈哈大笑。 「真是聰明!大富哥,你從哪裡找來這妖獸的?」林宇慕也是忍俊不禁。 「這是當初離開宗門後遇到的,當時被它追了一個多月……」對於林宇慕,周行也沒作太多隱瞞,把當初被雪白妖獸追了一月,又與其和好,再到在訪市重逢的事講了一遍。當然,牽涉到光頭男子,祈雲真人等的事情,並未提及。 林宇慕聽得入迷,眼睛發亮,不時的為周行的險境或逢生而擔憂和開心。 見他這樣,周行發自內心的愉快,大笑不斷,彷彿掃空了所有的愁暢。而後,乾脆拿出兩個蒲團,與林宇慕於這翠綠的竹林中席地而坐。 兩人天南地北的談笑風生,時而有「嗷嗚」之聲相伴。竹林有禁制,兩人一獸的聲音並未傳出,這份快樂,注定除他們外,無人能再分享。 「大富哥,這幾年你的經歷太豐富了,不像我,整天呆在家族裡,除了修練還是修練,難得才出門一趟。」林宇慕感慨道,他知道周行很多東西沒告訴他,比如修為怎麼增長的這樣快,但他聰明的沒有去詢問。 聞言,周行愣道:「一直在家族中?不對啊,當時雨靈仙子說你一直在外遊歷,極少回家的。」 「啊?呃……嗯,這個主要是以前,雨靈她說的是最近我出來的事,大富哥,說來也巧啊,想不到我們能夠在金城中見面。」林宇慕眼睛眨了眨,跳開話題。 「是啊,我也沒想到能夠和你在金城相見,當時我沉在酒意裡,才沒有和你打招呼。小林子,這幾年,你的變化不大啊,還是和當初一樣,那麼瘦弱。」周行伸手,隨意的在林宇慕的肩膀上拍了拍。 林宇慕聳了聳肩,很自然的推開周行的手,在他的胸口捶了一拳,「大富哥,你可比以前壯實得多了,要不是我記性好,估計都不認識你了。」 周行「嘿嘿」一笑,忽然問道:「小林子,你老實告訴我,第一次和你遇到的時候,你是什麼實力?」 林宇慕心頭一跳,略低下頭,瞟了旁邊的雪白妖獸一眼,才道:「差不多練氣八層。」 「哼!那你當時全是騙我的了。」周行佯怒,癟了癟嘴。 「大富哥,你當時又沒問我是不是修真者,怎麼能說我在騙你呢。」 「你還狡辯,你不是說家裡有山匪鬧事,全家人拼了命才讓你逃了出來,然後一直流浪的嗎?這還不是騙我?」 「這個……當時家族的確被一群如同山匪的修真者打鬧,那些長輩們幫我們這些小輩逃出來,我中途出了點差錯,方向走錯,所以才一直流浪在外。」林宇慕想了想,解釋道。 周行恍然,「原來是這樣,那後來你們家族怎麼樣了?」 「家族在數十年前有位老祖出外遊歷,這一次恰好回來,已是金丹修為,所以把那些山匪全都驅除了。」 周行點點頭,望著林宇慕,沉吟了一下,道:「小林子,你當時怎麼會跟著我幾天,和我一起吃苦呢?」 「大富哥,那有什麼苦的,我就是怕你遇到山匪,反正我也沒事,所以就跟你一起咯。」林宇慕笑道。 「那為什麼在臥龍宗的時候,你要幫我進入修真界?」周行雙目清澈,注視著林宇慕,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很久。 林宇慕沉默,良久,他抬眼相望,對視著周行的雙目,認真道:「我不想讓你百年之後,化為塵土。」 周行微微一怔,他沒想到答案是這麼簡單。半晌後,展顏一笑,伸出右手呈半握式放在身前,「小林子,你是我周行的兄弟。」 林宇慕呆了一下,旋即笑著伸手,與周行的手握在一起,「嗯,好……兄弟。」 「嗷……」就在這時,一隻白毛爪子伸過來,拍在兩人手上。兩人一愣,皆是看向露出兩排白牙的雪白妖獸,接著大笑起來。 「你也是我的兄弟!」周行爽朗的笑道。 「嗷嗷……」雪白妖獸歡叫著,彷彿聽得懂兩人的對話。 「小林子,那你當時給我吃的丹藥是什麼?我這些年也知道不少丹藥,好像沒聽說過有能夠讓人在短時間內,擁有資質靈根的。」稍後,周行提出自己的疑問。 「這丹藥是我在一處洞穴中意外發現的,就在遇到你不久前的時候。本來有兩粒這種丹藥,我試用了一粒,也沒想到它能夠讓人短時間提升資質靈根。」 周行點頭,笑道:「看來這是我的運氣啊。」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客卿長老 翠竹綠林,影影綽綽,周行和林宇慕席地而坐,雪白妖獸在側,搖頭晃腦,聽著兩人的聊天。 「大富哥,明天我就離開這裡吧。」林宇慕輕聲道,看了周行一眼,有些不捨。 「怎麼?你現在還未恢復,這樣出去的話,太危險了。」周行皺眉道。 「大富哥,這裡畢竟是於梁派的地方,我一個外人,現在醒了,還繼續呆在這裡,實在多有不便,還很容易讓你招來話柄的。」林宇慕道。 聞言,周行目光一閃,若有所思起來,半晌,他眼睛一亮,看向林宇慕,露出一絲期待之色地說道:「小林子,你願不願意成為我於梁派的客卿長老?以外人的身份加入,對你沒什麼影響,只需在我於梁派有難時出手相助。這樣就不用擔心門人弟子的閒話了,你也可以安心的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啊。」 「成為於梁派的客卿長老?這……」林宇慕遲疑起來。 「小林子,你不想就算了,不用因為我為難。」周行連道。 林宇慕微微低下頭,沉吟起來,這客卿長老並非指完全加入門派,只是一個名份上的,片刻後,林宇慕道:「大富哥,此事我要先傳音問詢下我慕家的家主,我先暫時在這裡呆兩日吧,若是家主同意了,我自然是沒問題的。」 「小林子,那這兩日你先好好的恢復,需要丹藥的話,我這裡還有許多。」周行道。 「嗷……」雪白妖獸聽到丹藥二字,盯著周行,露出一副討好的樣子。 周行曬笑著在它頭上拍了兩下,「等把藥力完全煉化了,才能再吃。」 雪白妖獸低下腦袋,不滿的悶吼幾聲,然後尾巴翹起,跑到竹林的小徑邊趴著,開始煉化藥力。 周行無奈的搖搖頭。 「大富哥,你給它吃什麼丹藥?」林宇慕好奇的問道。 「以前吃過上品的精力丹,現在它實力強了,吃上品紫陽丹吧。」周行隨口答道。 「上品……」林宇慕怔怔的坐在原處,先前還因為周行給他一瓶十數粒上品的紫陽丹而震驚,現在聽到連這妖獸都在吃上品的紫陽丹,林宇慕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完全是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的人。 「小林子,這裡有二十粒上品紫陽丹,你先收著吧。」周行拿出一丹瓶,遞給林宇慕。 林宇慕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他很想問周行哪裡來得這麼多上品的丹藥,但想了想,既然周行沒說,顯然是秘密。「大富哥,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擁有上品丹藥。」 周行笑了笑,點點頭。 接下來,兩人回到竹屋,林宇慕打坐修練,一顆上品的紫陽丹,想要完全煉化,至少需要數日以上的功夫。 周行則坐在一旁,他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增加修為,而是要閉關穩固,而在這之前,還需要一些事處理。 當下,他拿出光頭男子送給他的玉簡「雪馭術」,據那人說,這術法神通可以幫助周行壓制腦中的黑氣。 周行神識沉入玉簡中,開始瀏覽起雪馭術。 「以水凝雪,以神馭雪……」 時間緩緩流逝,一日的功夫便在周行參悟這雪馭術中過去了,旭日初升之際,周行神識退出玉簡,臉上儘是讚歎。 「這雪馭術真是厲害的術法,修到第九重境界,足以能使百里冰封。絕對不止凡級七品的功法,幾乎能與靈級功法媲美。」 周行突然想起光頭男子曾說自己對這雪馭術進行了修改,「難道那前輩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令這功法的品級連升三級?」周行深深吸了口氣,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他隱隱猜測,光頭男子並非是普通的元嬰修士那麼簡單。 周行思索片刻,暗道:「或許明月仙子知道那前輩的身份,這一次去落神澗,若沒有這弦玉相助,或許我已然隕落了。」他用手摸著脖子上的弦玉,看了眼仍在閉目修練的林宇慕,然後站起身,取出紙筆,給林宇慕留言自己將要出去一日。 隨後,他緩步走出竹屋,輕輕的關上門。 「走,隨我出去一趟。」周行朝雪白妖獸一招手。 「嗷嗚」雪白妖獸一下子趴了起來,聽話的走到周行身邊。 周行翻身坐在它身上,離開竹林,化成一道白影,朝山下奔去。 山下一位正在走路的弟子,見一股白風從自己身邊掠過,驚駭之下,連忙轉頭望去,遙遙看到一白衣男子坐在一隻白色的妖獸上,「這是,雨塵師叔!」 離開於梁派的範圍,周行拿出青雲傘,令雪白妖獸的速度驟增不少,朝著魯淮之地的中心奔馳而去。一路上,如疾風掠影,閃電驚雷,把一座座山丘甩在身後。 雪白妖獸時而「嗷」的一聲大吼,引得那數里之內的林鳥驚飛,讓周行頗覺歡暢,也是情不自禁的大叫幾聲,感覺身體的濁氣都盡數吐出,說不出的爽快。 日掛正空時,周行已經離魯淮之地極近了,他拍了拍雪白妖獸,示意它停下。 「你在這裡等我,不要讓別人看到你。」周行囑咐道,雪白妖獸打了個響嚏。 旋即,周行把青雲傘也收起,身形一動,輕快的朝那魯淮之地走去。在這山邊,是滾滾江浪,潮湧不休的青江。 順著青江的方向,半個時辰後,周行已是來到了那牡丹亭旁,只是此時牡丹亭空無一人,不止如此,整個魯淮之地都沒有人影,空空蕩蕩。 「難道又要打仗了?」周行奇怪起來,上一次,他便是應明月仙子的要求,阻止了一場戰事。 第二百九十七章 青江氾濫 四下安靜,只有江水奔流之聲,滔滔不絕。 突然,一個策馬揚鞭,身披甲衣的壯漢從老遠處奔馳而來,尚未靠近周行,便大喝道:「那小子,快離開這裡。」 周行愈發不解,拱手道:「兄台,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甲衣壯漢已然臨近,一拉韁繩,馬一聲長嘶,停了下來。他居高臨下,叫道:「你這小子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每過幾年,這青江就會氾濫一次,特別是在這魯淮之地,洪水漫天,延岸數十里都會汪洋一片。小子,還不快點離去,要是走晚了,你這小命就沒有了!這青江,日落之時,就會漲水氾濫了。」 周行恍然,難怪這裡一個人都沒有,見那甲衣壯漢馬鞭一揚,就要離開,連道:「兄台,敢問你怎麼知道青江發水的時間?」 「這每過幾年都是如此,幾百年都沒有變。你不要再廢話了,快些離去,否則以你的腳力,走得慢了,恐怕日落前都走不出洪水的範圍。我還要去附近巡察一番,看還有沒有人忘了離開,不和你囉嗦了。」甲衣壯漢嘟囔著,一抽馬鞭,駿馬嘶叫,揚塵遠去。 周行站在原地,沒有離開,面朝那青江的方向,心想:「明月仙子沒有在這裡,那我又該去哪裡尋她?這次來的也巧,恰逢青江發水,不如留在此處看看,以我的實力,倒也不必擔心什麼。說不定,明月仙子也會來此的。」 周行打定注意,便去接雪白妖獸,既然此地沒有什麼凡人在了,倒不用怕被凡人看到。不多時,他已是坐在雪白妖獸身上,再次來到了牡丹亭邊。 「去江邊吧。」周行拍了拍妖獸的頸部。 「嗷」雪白妖獸輕吼一聲,慢騰騰的背著周行,來到江邊。 「澎……澎……」這江面寬闊,有七八里,江水清澈,可見游魚,時而有一卷卷的浪花擊起。此時江面已沒有船支,只有江水不時的拍岸,江風陣陣襲人,看起來還比較平靜,似乎並沒有那甲衣壯漢所說的氾濫徵兆。 這時,午過三時,春季的陽光並不濃烈,於高空斜斜的照下。周行一襲白衣,坐在雪白的妖獸身上,如為一體。 時間流逝,太陽朝山邊移去,周行和妖獸的影子,慢慢被拉長,從岸邊映入到那江水之中。 周行不急不躁,感受著拂面的江風,目光平靜的看著青江,等待著。 又過了一陣,太陽已經到了山邊,朝下一點點滑落,暖意漸漸褪去。 「嗷!」這時,雪白妖獸忽然吼叫起來,全身的白毛微微乍立,紫色的眸子圓睜,朝青江上游的看去。同一時間,周行猛地偏過頭,目光直直的望向青江上游。 在這一刻,一人一獸,感覺到一股心驚肉跳,深不可測的威壓,彷彿在其面前,他們只是一片浮萍而已。 雪白妖獸回頭與周行對視一眼,然後掉轉身體,幾個起跳,離開了青江數十丈遠,來到一處高樓頂部,觀望著青江上游。 那威壓不斷的漲幅,豁然,「轟轟轟!」一聲聲震駭人心的水浪聲驟然響起,仿若從九天落下,聲勢恐怖。 目之極處,一道數十里寬,數百丈之高的洪水駭浪朝青江瘋狂的湧來,如撒腿的野馬,如下山的猛虎,如洪荒的猛獸。不,這些都不足以形容這樣驚世駭俗的場景,洪水所過之處,那兩岸的青山,根根蒼天大樹拔地而起,捲入洪浪,彷彿翻天覆地般轟然湧向這魯淮之地的中心。 周行震驚的看著這一幕,那恐怖的洪浪,不只擊在這大地這青江,更像是擊在了他的身上一樣。他的面色蒼白起來,在這天地的力量面前,他突然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如那螻蟻。哪怕那銀色圓球,比得上金丹修士的全力一擊,在這樣自然的力量面前,也顯得不值一提。 雪白妖獸也是如此,它的雙眸中覆蓋上了紫光,死死得盯著遠處以極快的速度肆虐而來的洪峰大浪。 此刻,那洪水駭浪尚在百里之外,而整個青江的水從那洪浪出現時,就完全渾濁起來,無數的游魚從水中翻騰跳出,它們在搏命,它們在求生存,它們感覺到了危險。 「呼……」兩隻有磨盤大的烏龜從江水中浮起,它們的個頭極大,眼睛機靈有神,瞥了眼江岸邊的周行和雪白妖獸,然後踏著江面,如履平地,化作兩道線條,激射向遠處,眨眼間的功夫,就遠遠的離開了青江。 「練氣中階的妖獸。」周行注意到它們,沒有去理會。 那洪峰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湧來,一柱香後,就從百里外到了不遠處,離得近了,像是一座江水形成的山脈,鋪天蓋地的朝這邊壓來。 周行穩定心神,這江洪的確超乎了他之前的猜想,但以他的實力,只要這江洪不是專門攻擊他,自然不會有危險的。他四下望去,望江樓的琉璃閣還有那牡丹亭,以及一堆堆的房屋,不禁覺得可惜,這江勢太猛,這番下來,這些屋子哪怕再堅固,也不可能承受的起。 「轟!……轟!……」夕陽的餘光尚在,但天地彷彿都暗了下來,漫天的洪水,已經到了眼前了。 在這緊要的一刻,雪白妖獸白毛聳立,低聲「嗷嗷」的悶吼起來。 「元劍,出!」周行朗喝一聲,「化屏!」 「吟……」三尺金鋒旋轉起來,化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擋在了他的高處,同時他拿出青雲傘,一股雲霧籠罩在身,身上的天雲法袍,驀地白光大盛。 周行一拍妖獸,它彷彿心意相通,猛地跳起來,登時離地數丈。周行雙目下意識的運起破幻法目,一片金色。他渾身的真元朝著青雲傘湧去。 「轟!」就在這時,幾乎遮天擋日的洪水朝著他所在的位置拍打而下,彷彿一面牆,狠狠的壓下來。 「嗖!」一道金白之光,從這巨大的洪峰中衝破而出,朝著那高高的天空,騰射而起。周行坐在雪白妖獸身上,撐著青雲傘,全身白光大作,元劍重新恢復成金鋒飛在他的身邊。而在妖獸的腳下,騰起了一片厚實的白雲,駕著他,漂浮在數百丈的高空之上。 若是讓其他修真者看見,定會驚叫出聲:駕雲而起,凌空虛渡! 第二百九十八章 音陣 數百丈之上的高空,周行騎著雪白妖獸,撐著青雲傘,腳下懸浮著雲霧,金色的元劍飛在身邊,於那浩浩蕩蕩的洪江之上,於那暗沉的天幕之下,彷彿仙人臨世。 「這就是飛翔的感覺麼……」周行望著下方,那洪波滔浪縱然再厲害,也無法達到他的位置。此時此刻,他身處高空,騎著妖獸,騰雲駕霧。一襲白色的天雲法袍,散著淡淡的光輝,聖潔如仙。 「嗷!」雪白妖獸興奮的大吼一聲,四蹄在那雲霧中晃動,這樣凌空虛渡,飛起來的感覺,讓它極是歡喜,連腳下那恐怖的洪水,也忘卻了。 「轟……轟……」在周行駕雲飛起來的同時,鋪天蓋地的洪浪,砸向那些房屋,瞬間就把它們完全的淹沒了,包括那牡丹亭,包括那望江樓。 洶湧的洪浪,捲著黃泥,如同一條條孽龍,張狂的朝著遠處肆虐,民房大宅,甚至一處處小山丘,完全的埋葬在了洪浪中。 這洪災,真是駭人聽聞。 周行既悲又喜,悲的是那些傾了無數人心血的房屋恐怕頃刻間就會被毀於一旦,喜得是自己竟然能夠在這緊張時刻,用上全部的真元,讓青雲傘產生的雲霧,能夠攜帶著它們飛起來。 凌空虛渡,這種一般來說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做到的。飛翔,是所有修士,甚至所有凡人都夢寐以求的,然而天下之大,修真者萬萬之數,能夠做到的,寥寥無幾。 周行心中熱血潮湧,激動不已,雖說是靠著青雲傘,但也算真正的飛起來了。然而,這樣飛起來的代價是真元極大的消耗,短短時間,他便感覺到自己的真元比平時使用青雲傘的消耗的速度快了十倍。或許這主要是還負擔了雪白妖獸,不過即使是他自己,這消耗也會很大。 以他的真元,無法支撐他飛翔太久,想要如金丹修士那樣長期凌空,是不可能的。 「我們去那邊山上。」周行拍了拍雪白妖獸,指著遠處有一處還未被埋沒的翠綠山巔。 妖獸「嗷嗚」一聲,四蹄連蹬,踩著腳下的雲霧,有些行走不便,它眼睛望了下方的洪水一眼,那滾滾激流,讓它渾身一顫,倘若一個不小心,從這青雲傘化作的雲團上跌落下去,就算以它的實力,即使不受傷,也會非常難堪的。 周行瞧得哈哈大笑,「原來你怕高啊。」 「嗷!」雪白妖獸不滿的吼叫,然後小心翼翼的前行,漸漸走得越來越穩,最後開始奔馳起來,興奮大叫,少頃就到了那山巔。 一人一獸降落在山巔,直感覺連這山都被洪水沖得震撼著,周行散開真元,腳下的雲團緩緩淡去。他的臉上掛著激動的笑容,有了這次飛翔的體驗,以後想什麼時候飛翔都可以了。 周行一招手,把元劍也收回體內,隨後目光朝遠處眺望,目之所視,那洪峰已經漫延到十數里外,無情的吞沒著附近的農田,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露出一抹悲色。他從小是鄉村長大,自然知道這些農田對於百姓意味著什麼,這樣的洪浪下去,這方圓百里的農作物都會破壞的一乾二淨了。 周行心中一動,眉頭蹙起,朝身下的被淹沒了一大半的山看去,心道:「不對!那甲衣壯士說這青江,每過數年就會發一次洪災,而且時間極準!那為何這山下被連根拔起的大樹,還有那麼多存在,這些樹木少說要數十年才可能長這麼大,洪災之前,明明是漫山大樹啊。 還有一處不對!既然知道洪災的時間,那些百姓為何還要種下那麼多的農作物,難道不擔心被沖毀?」 周行越想越覺得奇怪,但又想不通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一聲聲破空音從遠處響起,周行神色一變,連忙看向遠方。 只見有十數道人影,凌空飛來,速度頗快,朝著魯淮之地的中心的方向飛來。 「全部會飛,金丹修士!」周行心中震驚,這麼多的金丹修士同時出場,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離得近了,便見這些人影,有男有女,大多年輕,氣質不凡,最令人奇怪的是,他們每個人都手持一把樂器。 有的拿著鼓鑼,有的拿著豎琴,有的拿著橫笛,還有長簫,琵琶,以及古箏…… 周行還是第一次,同時見到這麼多種樂器出場,在看到那古箏時,他心中赫然一動:「明月仙子!難道是月仙宗的人!」 那些人眨眼就飛近,一名穿著銀色紗衣,氣質淡然出塵的女子飛掠而出,這女子拿著一支白玉橫笛,向著周行的方向飛來,她落到山巔後,看向周行,目光在他身邊的雪白妖獸上多留了幾眼,隨即冷淡道:「道友,你是何人,怎麼在此地?」 周行不敢妄用破幻法目,拱手道:「前輩,晚輩是於梁派弟子,來此是……」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我不是你的前輩,這裡洪災作患,我要去幫忙救災了。你若是不離開這裡,就不要出聲,不要打擾到我們。」 周行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銀衣女子說完便飄然而起,飛到空中,在離周行不遠的半空停下。周行覺得有些不解,目不轉睛的望著她,想知道她要怎樣救災。 銀衣女子似乎察覺到周行的目光,轉頭瞥了一眼,美目掠過一絲厭惡之色。 這時,那其餘的十數人也各自飛在天空,他們分散在各處,相距都有著數里,每一位都是卓越之姿,風采不凡,便是周行也驚歎不已,他略一沉吟,雙目中一點金色閃過,這裡所有人的修為盡數落入眼中,這一看,更是吃驚:「他們修為全是築基!竟然全都能飛翔!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遠處的一位女子聲音清亮,響徹在這片洪水之上「各位師弟師妹,隨我一起布下音陣。」 「是,大師姐。」 「大師姐,已經準備好了。」 離周行最近的銀衣女子,淡淡道:「師姐,這洪災涉及越來越廣了,我們快點開始吧。」她聲音比與周行說話時,優美動聽了許多。 「吟……」那大師姐手抱古箏,手撥動間,清越的聲響蕩出。 緊接著,其餘人紛紛開始奏樂。 「咚!咚!咚!」那持鼓的青年雙錘敲動,聲音震響。 隨即是那琵琶,那豎琴,那長簫……紛紛奏響。銀衣女子拿起手中的白玉橫笛,放在嘴邊,婉轉悠揚的笛聲,與其它樂器之聲互相呼應,如此多的樂器同時奏響,竟然沒有一點突兀,沒有一點煩雜,彷彿突然間從這洪災之中離開了,到達了樂曲的聖地。 這些曲調,或高昂,或婉轉,或激烈,交織在一起。 在這一刻,周行也不禁沉入了這動聽的樂曲中,連那洪浪之聲,都完全的被掩過。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二百九十九章 星月 十數人同時彈奏,初時只如陣陣流水,清澈乾淨,悅耳動聽。漸漸的,這曲樂開始厚重起來…… 曲樂聲越來越厚重,那銀衣女子臉色冷淡,她臨於洪水之上,凌虛踏步,手中的白玉橫笛綻放出華光,吹笛之時,聲波宛如幻化成了一圈圈的波紋,侵入腳下數里方圓的洪浪。 而其他十數人,也儘是如此,他們分散的均勻,一圈圈漣漪聲波蕩漾開來,互相配合,方圓百里洶湧的洪水,都籠罩在了其中。 在這曲樂之中,那肆虐的洪水,有了一絲緩勁,這曲樂之聲幻化的波紋,彷彿形成了一堵堵透明的牆,把洪水的衝擊之力,阻攔了下來。 隨著曲樂聲的厚重,這波紋幾乎肉眼可以看見,方圓百里的洪水,緩緩的平靜下來,從之前的瘋狂,變得柔和起來,如此一來,洪水的猛勢被化乾淨,那麼就算是普通的土屋,也能夠承受的住。 周行站立在山峰上,見到情勢扭轉,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心想:「這月仙宗不愧為八宗中最神秘的宗派,能夠以此方式減輕洪災,幫助凡人,實在難能可貴。明月仙子當時也讓我阻止那凡人間的戰事,他們的心性善良可見一斑。」 在周行眼中,月仙宗的人是人美心也美,對於這些人都生起一點好感。 周行看著最近的銀衣女子,這笛聲在他耳畔猶為清晰,縷縷曲音,自然乾淨,聽之一曲,彷彿坐於山間竹林之中,聞那輕風拂面,鳥語花香,心中一片澄靜。便是雪白妖獸,也晃了晃腦袋,一副享受的樣子。 銀衣女子餘光一直注意著周行,分出一絲精力時刻堤防著,剛才由於抗洪要緊,她沒有時間與周行多說,這時見其幾乎一直看著自己,而且似乎還陶醉在自己的笛聲之中,不禁秀眉微皺。 「星月師妹,不要分心!」大師姐的話傳入銀衣女子星月的耳中,她連忙收攝心神,真元湧動,投入手中的玉笛中,笛聲不斷,幽幽繞耳,清耳悅心。 十數位月仙宗人的合奏,匯成聲浪,抗衡著洪浪,漸漸的,這百里範圍內的洪浪,基本平穩下來,緩慢的朝著遠處氾濫,但卻少了那股衝勁。 此時,夕陽的最後一片餘暉,消逝在了天際。 大地驟然間就黑暗起來,今夜沒有星光,蒼穹之上的藍天白雲完全不見了,黑漆漆的一片籠罩著整個世界。遠處的洪水依然源源不斷的流向這裡,呼嘯而起的風,多了一絲冷意。十數位月仙宗弟子手中的樂器發著淡淡的光芒,美妙悠揚的曲聲,仍然是那樣的動人心扉。 然而,縱然如此,也無法消除黑夜帶來的影響,儘管在場的每個人都有夜視能力,但這樣漆黑之夜,也唯有附近能看清楚,稍遠一些,同樣是暗黑一片。 「澎……澎……」洪浪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震震不絕。 銀衣女子星月,她橫在唇邊的玉笛,散發著柔和的白光,映照在她美麗的容顏,如白荷出泥,淡雅脫俗。星月穿著一襲俏身的銀白色紗衣在這漆黑的夜中,頗為明顯。 夜臨之時,而周行離她最近,他望著飛在半空中吹笛的星月,夜風吹得她身上的銀衣訣訣,曼妙的身體若隱若現,風雅獨立。 周行抬著頭,眼睛一眨不眨。 在這黑夜的襯托下,銀衣女子完全凸顯了出來,那姣好的身形,那俏麗的臉龐,那垂在耳際,被風吹動的青絲,包括那清越的笛聲,如此清晰明朗的落在周行的眼裡,耳中。 他不禁愣神,他見過不少美麗的女子,最美的莫過於明月仙子,還有那慕雨靈,甚至當初尚在華雲宗時,那湘雲峰的眾多女子,皆是出色,周行便在那時,也對於一位叫聶夢兒的女子,在初次見面,就有過好感。 可是,從未有哪一位女子,是如銀衣女子這般清立於洪水之上,凌空於黑夜之中,如此不同凡響的方式出現在周行的面前。 周行怔怔的看著她,一時間沒有轉移目光。 星月自然注意到了周行的異樣,她眸子一轉,冷冷的瞪了周行一眼。 周行登時醒過神,視線連忙移開,尷尬不已。心中卻是想道:「她好像叫星月,在這漆黑的夜裡,真的像是星月般矚目。」 突然,「轟隆隆」一陣如天雷般的響聲,從極遠處傳來。 周行側頭望去,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略一想,心中赫然一動:「難道洪峰又來了!」聽這聲音,這洪峰比之剛才的那一波,更要厲害的多。 與此同時,月仙宗的眾人皆是朝那邊看去。 「眾位道友小心,又有洪峰過來。」周行運起真元,高聲提醒到。 「多謝道友提醒,各位師弟師妹,大家飛到高空,莫要鬆懈!」大師姐的聲音傳開。 「是,大師姐。」其餘人應道,身形一展,飄然飛向上空。 周行目光掃了星月宗弟子一圈,仍是感覺奇怪,這些築基弟子們,為何能夠飛翔,難道都是持有異寶? 星月神色淡然,同樣身形一晃,欲要再飛上去。 這時,大師姐的聲音傳了過來:「星月,那位道友恐怕還不能飛,你去助他。」 「什麼!大師姐……」星月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叫道。 「轟隆轟隆」一股強大的威壓感,彷彿是天要砸下一般,打斷了星月的話。 第三百章 洪峰不斷 下一波洪峰來得極快,前一刻似還在天邊響起,彷彿奔雷閃電,短短的時間,就轟轟隆隆震顫耳膜,強大的威壓如同山峰倒塌,浩蕩襲來。 大師姐的話同樣傳入周行耳中,他不由莞爾,看來這些人以為他不會飛,倒是一片好心,他瞥了銀衣女子一眼,見其正望向自己,帶著一絲嬌羞和惱怒,雙頰生起一片淡淡的紅暈,與那銀衣相襯,自然明顯。周行何時見過女子這般模樣,心神微微一恍惚,不知怎的,他竟是沒有立刻拿出青雲傘,而是呆坐在雪白妖獸的背上。 眼見洪峰已近,數里外,狂湧呼嘯,看其勢,甚至連周行所在的這個山頭也能完全淹沒。 星月明眸一凝,餘光注意到其餘的月仙宗弟子都已飛向高空,洪峰已至,且是大師姐之命,略一躊躇,星月凌空飛向周行身邊,冷淡道:「我帶你飛上去,你不可隨意亂動。」 邊說著,她一抖右手銀袖,一股柔和的力道發出,漫及周行與雪白妖獸的身上,後兩者登時感覺身體一輕。 星月當下飛向高空,一股拉扯力量,攜帶著周行和雪白妖獸在她身旁,凌空而起,上升數十丈之高,夜風襲襲,星月銀衣訣訣,青絲飄動,淡淡的蘭花香,傳入飄浮在她身邊,周行的鼻翼。 「轟轟……」洪峰眨眼便到,直接漫過了周行剛才所在的山頭,擊打著無數的樹木,剛才被音陣束縛的百里洪水,再一刻的瘋湧起來,浪潮滾滾,黃水滔滔。 「再布音陣!」大師姐清越的聲音傳響,猶如曲樂般動聽,絲毫不被這洪水聲掩蓋。 隨即,月仙宗所有人奏響曲樂,星月的笛聲悠悠鳴起,這一次,離周行更近了。清晰的,彷彿還攜帶著氣息,傳入周行的五官。他眼神清澈,就這樣近在咫尺間,看著星月的側影,那銀色的衣擺在風中獵獵響動,那滿頭的青絲,被吹得遮掩了俏臉,那散發著白光的玉笛…… 突然,周行感覺到一股寒意,見星月浩月般的眸子,正冷冷的看著自己。他心頭一跳,連忙偏過頭,移開視線,但餘光,注意力仍是忍不住放在星月的身上。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看過一個人,也從未有誰給過他這樣的感受,彷彿看她一眼,心便會屏息。 月仙宗的這些弟子,其實皆是男的俊逸,女的美麗,這與她們的功法息息相關。比星月漂亮的女修,也有數位。但對於周行來說,他心神中,烙印的只是星月那一襲銀衣,一根玉笛,一束青絲,一抹淡容。 「我才和她見一次面而已,怎麼會這樣。」周行搖了搖頭,暗自責怪自己,強自讓自己不去看星月,他四下望去,一陣陣洪峰不斷的從遠處湧來。 看情況,比之第一波洪峰要強勢許多,月仙宗十數人同時奏樂,也只能勉強讓百里內的水勢平靜下來,但比之剛才,這水勢要洶湧不少。 周行沉吟著,「看樣子這洪水太大,他們也無法阻攔了。」他情不自禁的又看向星月,忽然發現她臉上顯得有些發白,是真元大損的現象。周行眉頭一皺,取出一粒丹藥,遞向星月。 「星月仙子,你真元不濟,快把這丹藥服下吧。」 星月冷冷的瞥了周行一眼,然後回過頭去,沒有說話,也沒有接受丹藥。只是吹奏著玉笛,與其他月仙宗弟子配合,組成音陣。 樂聲不斷,在這漆黑的夜晚,這些音波泛著淡淡的光輝,覆蓋在百里的洪水上,化解著那強大的阻力。 「轟隆隆……」就在這時,又一陣強大的洪峰從遠處奔襲而出,其氣勢滔天,憾人心神。就連這些曲樂之聲,也有被這洪峰聲壓過的跡象。 在這強大的威壓下,遠處的幾位月仙宗弟子手中的樂器光芒微微黯淡,同樣真元大損。 「大家小心,全力抗洪。」大師姐的聲音帶著一抹凝重,她的修為已臻築基巔峰,真元深厚,這洪浪的威壓對她沒有什麼影響,但這些師弟師妹,大多數都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加上真元不濟,已是受了輕傷。大師姐手抱古箏,穿著綠衣,面容俏麗,比之星月尤勝。 她望著洪峰來的方向,露出愁容,心想:不知那物是否被師伯們降服了,再這樣下去,這百姓可就真要受災了。 「行文師弟,你隨我去洪峰的主方。」大師姐身形一動,飛向洪峰來的方向。 「是,大師姐。」一位手持鼓鑼的藍衣青年飛了出來,隨著大師姐,朝那洪峰奔去,他的修為,是築基後期。 強勢如山嶽的洪峰倏忽翻騰過來,古箏聲和鼓鑼聲驟然大作,一道道清晰可辨的波紋,彷彿化成一面透明的巨牆,擋在了這洪峰前面。 「轟!」洪峰狠狠砸下,那波紋稍稍一頓,便支離破碎,但是源源不斷的波紋繼續攔住洪峰。其勢銳減,等漫過大師姐和那藍衣青年後,已經和普通的流水沒有什麼區別。 「噗」行文吐出一口血,神氣萎靡起來,以兩人之力分擔了十數人的壓力,且這洪峰更猛,已然消耗了許多真元的藍衣青年,立刻負傷。 「行文師兄!」眾人驚呼。 「行文師弟歸位。」大師姐平靜道。 「大師姐,那你……」藍衣青年遲疑起來。 「還不歸位。」大師姐冷道。 「是。」藍衣青年飛回原處,邊調息,邊再次奏起鼓鑼。 而洪峰依舊不斷,又有強大的洪峰奔來,大師姐凌空彈奏古箏,想以一人之力,攔阻洪峰。 周行離這綠衣女子不遠,對於此女願意以己之力庇護同門,暗自稱讚。一股拉扯力忽然扯著自己和雪白妖獸朝那綠衣女子而去,周行一怔,便聽星月叫道:「大師姐,我來助你!」 「星月,不要胡鬧,歸位。」綠衣女子皺眉喝道。 銀衣女子不聽,帶著周行和雪白妖獸,直直飛到了大師姐身邊,不待綠衣女子再說什麼,便把玉笛橫在唇邊,清亮的笛聲伴著一道道波紋登時散開。 第三百零一章 我來幫你 「胡鬧!你修為尚低……」大師姐臉一板,話未說完,「轟」洪峰緊接而來,這一次的洪峰,不若上一次大,但也有數百丈高,彷彿一整條江,一起傾倒而來。大師姐秀眉一蹙,當機立斷道:「星月師妹,若是真元不濟,要立刻歸位!其他人繼續配合音陣,阻止洪災。」 「是,大師姐。」其餘人應道,大師姐在他們心中,便是猶如師傅般的存在,對於她,都很尊重。 星月點點頭,一雙眸子彷彿含著一抹星光,注視著那臨來的洪峰。她微微閉上眼,真元鼓動,全身心的投入了吹奏當中。 清越的笛聲,悠揚嘹亮,玉笛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輝,一圈圈的音波盪開,與綠衣女子大師姐的古箏傳出的音波,融合在一起,化成透明的牆壁般,阻攔著那臨近的洪峰。 「澎!」洪峰砸來,這股洪峰不如剛才那波巨大,但同樣有著摧枯拉朽的威能。 綠衣女子神色凝重,右手五指幾乎化作殘影,飛快的撥動著箏弦,弦聲跌宕起伏,餘音不絕於耳,宛如大珠小珠,不斷的掉落在玉盤。一圈圈的波紋成為主力,抵擋向那洪峰。 百丈高的洪峰,瘋狂的擊在了這些波紋上,波紋不斷的崩潰,又不斷的復原,令其逐漸減弱起來。 周行被星月用無形的力量拉扯著浮於她的身後,此時離兩女很近,這種音波的能力,竟是能夠與這樣強大的力量抗衡,讓周行震驚不已,他按自估算著自己的實力,縱使有十個自己,同時用出真元,也最多是攔下一波這樣的洪峰,便再無後繼之力了。 洪峰被攔截下,其後方的衝力,依舊的源源不斷,其餘月仙宗弟子,吹奏曲樂,布成音陣,把洪峰的力量在百里範圍內不斷的減緩著,最後形成平穩的趨勢。否則,這樣的衝力,就算是石塔,也會被沖毀,更別提一些民居家宅。 周行目光一轉,忽然注意到綠衣女子,被稱作大師姐,其臉色漸漸發白起來,心想:這洪峰太猛,看來就算是築基巔峰的實力,也無法強撐太久的。周行在銀衣女子的背後,所以無法注意她的神色。但他也不由為其擔心起來,以她築基初期的實力,恐怕真元的虧損更大。 片刻後,終於,這波強勢的洪峰,被擋住了。 「星月師妹,你退下吧。」大師姐輕聲道。 「大師姐,我還堅持的住。」星月停下吹奏,用手把吹在臉前的一束青絲,撥到耳後。她微微側過臉,面容頗為蒼白,明顯是真元大損。 周行心想:「這女子真要強。」 「星月,聽師姐的話,不要硬撐著,這裡由我來應付便行了。」 星月搖頭,一襲銀衣在風中獵獵作響,沒有回話,但卻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綠衣女子略一沉默,開口道:「你先恢復一下,等下一波洪峰,再與我一起應對。」 「嗯。」星月點頭,正要凝神靜氣,忽然想起什麼,扭頭看向周行,「大師姐,這位道友怎麼辦,難道讓我一直帶著他飛嗎?」 「師妹,現在抗洪為重,沒有時間送這道友離開。」綠衣女子視線移到周行身上,多看了雪白妖獸一眼,道:「道友,以你和這妖獸的實力,就算洪災臨來,也能在第一時間逃離,為何會被困在那山峰上?」 「這是因為……」周行正要解釋,大師姐卻臉色一變,轉過目光盯向遠處,沉聲道:「又有洪峰來了,大家準備。」 月仙宗的人各種樂器的聲音彈響不斷,融成一起,星月深深吸了口氣,玉笛橫起,笛聲傳響,波紋散開。 周行盯著遠處再次來的洪峰,愈發的覺得奇怪,暗自沉吟:「這洪水為何每幾年便準時爆發一次,到底是什麼引起這洪水發作呢,而且這洪峰的力道極大,似乎還含著一絲精純的靈氣,不像是自然引起的。看這月仙宗早有準備,甚至完全有一套應付的手段,很有可能此事與月仙宗有些聯繫。」 這時,洪峰再至。 大師姐和星月二人,兩種樂器的音波融為一體,攔其力道。 周行一直注視著兩人,儘管無法完全看清楚她們的神氣,但見大師姐手抱的古箏依舊散著青綠色的光芒,而星月的玉笛,上面發出的白色光華,突然的黯淡了一下,接著又驟亮起來。半晌後,再一次的慢慢黯淡。 星月的臉色白如紙,她雙目中露出堅強之色,強自穩定著身體,她不想獨自退後,她想要與大師姐一起對抗洪災。然而,真元幾乎殆盡,最後的真元也被激發而出,依舊無法持續太久。星月貝齒輕咬,閉上眼,全力以赴。 「轟轟!」狂風浪洶,洪水漫天。 驀地,一波猛浪的力量被化解開來,星月渾身一顫,一絲鮮血從嘴角溢出,與慘白的臉色相襯,格外分明。她睜開雙眸,看了旁邊的大師姐一眼,她不想就這樣退去,讓其一人獨擋,大師姐平日裡對她極好,其餘的月仙宗弟子此時都已沒有多餘的力氣相幫,倘若她也離去,這恐怖的洪峰,就剩下大師姐擋在前面了。 星月的笛聲漸漸弱下,她想要拼盡全力,但卻沒有辦法,真元幾盡枯竭,若再繼續下去,連本元都會受損。而之所以,她能夠繼續攜帶著周行飛在空中,是因為有本門特殊的一種符篆,只有月仙宗人能激發,也只能短時間飛翔。 玉笛的光芒越來越暗,笛聲越來越弱,星月嘴角的鮮血滴落在銀衣上,從空中滑落進洪水中,她不甘心。 便在這時,一隻溫厚的手掌貼在她的背後,一股精純的真元流入她的體內,環繞入她耳畔的是一句平靜的話語:「我來幫你。」 第三百零二章 弱水湖 「我來幫你。」這話語輕柔,在這洪水澎湃的噪聲中,卻清晰的傳入星月的耳畔。 精純而厚實的真元,彷彿泉水般,滋潤著星月枯竭的筋脈,她的嬌軀微微一震,修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明眸恢復了幾分光澤。她感覺,貼於背後的那隻手,有一股溫暖直直的傳入自己的全身,很舒坦,如同在寒霜之季的早晨,感受到明媚的陽光。 隨即,星月蹙眉,從未有男子這樣的貼近於她,微微回首,見身後騎在雪白妖獸身上的白衣男子對著自己點頭微笑,星月沉默,在這個時候,若是拒絕了周行的幫助,那麼就只能讓大師姐獨擋洪峰了。她沉吟少許,蹙眉輕輕舒展開,再次全心神的投入了吹笛中。 有了周行的相助,星月的笛聲登時嘹亮起來,一圈圈波紋凝實,甚至不弱於此時大師姐。 大師姐訝異之下,扭頭看了過來,旋即輕聲道:「道友,煩勞你相助星月師妹了。」 周行一隻手貼在星月背上,另一隻手取出一瓶丹藥,淡笑道:「諸位道友能夠幫助凡人擋災,實在令在下欽佩,若是不嫌,在下這裡有些可以恢復真元的丹藥。」 「多謝道友,我們是月仙宗弟子,道友或許不知,月仙宗以自然曲樂為道,通常是不會使用丹藥的,這些丹藥大多是以草木之靈煉製,雖可以助進真元的增長,但服用過多,反倒無益,道友倘若不是急於求成的話,還是少服用丹藥為好,多靠自身,才是大道。」大師姐懷抱古箏,說完便投入彈奏當中,與星月一起對抗著臨來的洪峰。 而周行則是眉頭一皺,思考起這綠衣女子所說的話。剛才星月沒有接受他的丹藥,周行只當是她的性格所至。現在聞言,原來並非如此,而是月仙宗皆是不服丹藥。 「丹藥服用過多,反倒無益。這是為何呢?難道是因為丹藥有什麼副作用麼?應該不全然如此,或許只是月仙宗這樣認為吧。華雲宗,萬蒼宗皆屬八大宗,都有煉丹一脈,若丹藥真有害,當初就應該會提醒弟子才對。」 周行思索片刻,便感覺到自己的真元在這短短時間內,已經去了一小半。他極目遠望,耳邊轟隆之聲作響,似乎這次洪災還遠遠沒有到停止的時候。 而從洪水氾濫到此刻,也只是過去了兩柱香的時候而已。 他側目掃去,幾乎所有的月仙宗弟子都頗是虛弱的樣子,就連大師姐同樣是臉色發白,透出真元不濟的現象。 以十數位築基修士,阻攔這強勢之極的洪峰,本就勉強,時間一久,自然都堅持不下。 「到底這洪災是因為什麼發作的,絕不會毫無端由,這洪水中還夾雜著一絲極少卻奇怪的能量,說不定這就是洪災的起因所在。」周行目光微凝。 他略一沉吟,朝綠衣女子問道:「仙子,這洪災沒個盡頭,你知道這原因為何嗎?」 大師姐遲疑了一下,方才回道:「道友相助我們抗洪,我也不瞞道友了。在這青江上源有一片弱水形成的湖泊,裡面曾經被我宗的先祖在上古時期,以大神通鎮壓著一隻妖獸,囚禁在弱水湖底,然而在數百年前,禁制及陣法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鬆動,這妖獸每過數年的這個時間,就要掙扎,試圖突破弱水,逃出生天。」 周行聽得動容,一隻妖獸,竟然能折騰起這樣恐怖的洪水,該有多麼強大的實力才行?他定了定神,道:「為何不重新布禁制和陣法?」 「道友有所不知,這禁制和陣法都是上古時期的,現在流傳下來的只是一部分,就連宗主也沒有領悟太多。無法修補。而重布的禁制和陣法,也根本不足以阻攔這妖獸的。」大師姐歎道。 「這妖獸到底是什麼修為?!」 「這我就不知道了,現在我宗的長老正在弱水湖,想要重新鎮壓此妖獸,只要把它的力量消耗光,就能維持數年時間了。所以長老吩咐我等在此幫凡人抵抗洪水,這下方的房屋和那農田也有提前佈置的禁制抵擋。包括這裡的樹木植被,都會被我們重新用法術助長。」大師姐解釋道。 「原來如此。」 「只不過以往都沒有這樣大的洪水,不知為何這一次會持續這麼久,或許是這妖獸的實力有所增長吧。」綠衣女子有些擔心的說道。 周行微微一驚,看向大師姐,「倘若那妖獸突破禁制,豈不是對修真界是一場大難!?」 「這倒不太可能,道友放心,那禁制和陣法就算有些鬆動,這妖獸也難以突破的。」大師姐道,但她的聲音中透出一絲隱憂。 周行目光移向遠方,若有所思,「那妖獸的一些餘力,便能夠翻起這樣的洪水,難道是元嬰實力的妖獸不成?連月仙宗這樣的大宗派都只能以上古禁制鎮壓,實在是太過駭人。這次的洪水這樣猛勢,說不定那妖獸真會破禁而出。如是這樣,這妖獸發威的話,附近的宗派都會受到威脅,於梁派也難以逃過。」 他看向身前的銀衣女子星月,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哪怕我把真元耗盡,也最多堅持一盞茶時間,不如追塑源頭,查看一番。若真是緊迫,就馬上回去通知師門,想出對策!」 周行心下決定,登時把手收回,星月渾身一震,笛聲減弱,轉過頭,有些不解的盯著周行。 「兩位仙子,這洪水不停的話,我們真元也無法後繼,在下想去那弱水湖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周行拱手道。 「這洪水肆虐,你要怎麼過去?」星月笛聲一停,輕聲說道,她的語氣沒有先前冷淡,心想:他剛才幫我一把,我現在真元將盡,不如帶他飛去,還他的相助之情。 「多謝星月仙子好意,我自己過去便可。」周行微微笑道,取出青雲傘,一團雲霧漂浮而出,雪白妖獸四蹄飛快的跑動,與周行一起朝遠處凌空飛渡。 兩女見此情形,皆是一愣,星月秀眉一蹙,眼中閃過不滿之色,在她看來,周行是故意欺她,原來是登徒浪子,可惜了一副老實相。 第三百零三章 七星陣 青江發洪,峰浪不休,洪水波及數百里之遙,高可達數百丈,低小的山巒盡數被掩埋,從夕陽落幕到此刻,在短時間內,彷彿這青江擴大了數十倍,無窮勢的猛浪,翻騰銳嘯,直漫天際。 周行坐在雪白妖獸上,駕著青雲傘放出的雲團,朝著那黑漆一片的洪峰來處飛去,不過靠著青雲傘,飛翔的速度畢竟不快。期間,他取出丹藥,儘管那月仙宗大師姐說了丹藥多服無益,但他真元消耗太快,思量再三,還是服用了。 「轟轟!」一股股駭人的洪峰大浪從遠處湧來,帶起的風力極強,周行回過頭,餘光注視著後方,暗想: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支撐的住。 忽然,他見到一抹銀色從後方的空中飄來,離得近了,細一瞧,正是那星月仙子,周行不由一愣,身形微微止住,叫道:「星月仙子,你怎麼來了?」 星月一襲銀衣在空中獵獵作響,冷淡道:「我也要去看看那邊的情況,你不熟悉路,跟我走吧。」她真元不濟,已經不能在幫助抗洪,所以便想著去弱水湖一看,順道還了周行的人情,故而與大師姐說明了,得到同意,於是趕了過來。 「那就多謝仙子了。」周行拱手道,接著跟隨在星月身後,從一側筆直朝那弱水湖飛去。 周行望著星月,猜想著她究竟是如何能夠飛行,忍不住發問:「仙子,在下有一事不明,為什麼你們都能夠擁有飛行之術?」 星月飛在前方,頭也不回,聲音淡淡的傳到周行耳畔:「這是凌虛符,月仙宗弟子方能使用,能維持兩個時辰。」 周行恍然,這樣的符,便可以與青雲傘的能力相比,的確是不同凡響。只是青雲傘,真元足夠便隨時可用,而且凡是修真者皆可用,若等他修為再高,這飛行的速度也會增加不少,比之凌虛符,當然要高明了許多。 隨著飛行的越來越久,周行便感覺到空氣中那種夾雜在洪水中的怪異波動越來越明顯,而且洪水的肆虐程度更盛,同時有一股威壓出現,不似那洪水帶起的自然威壓,而是彷彿面對洪荒猛獸一般。 「弱水湖就在十數里之外了,那裡妖獸的威壓很強,最好不要再上前了。」不多時,在一處青江旁邊,被洪水淹沒了一截的高山旁,星月停了下來,凌立於半空,指向遠處。 周行朝那裡看去,由於天色太暗,只能勉強看到那邊的空中,有十數道人影駕著遁光飄浮在一大片翻騰的湖水之上。 「轟隆隆……」洪水鬧騰,彷彿一連串的驚雷聲,不般的炸響,這種勢頭,站在十數里外,就似乎有無數的洪峰迎面打來。 星月手中的玉笛微微發亮,一圈圈看不見的漣漪波動從玉笛中散出,保護著她,雖然真元殆盡,但這種聲音卻還無法威脅到她。 「嗷……」周行還未施展手段屏蔽這聲響,便聽座下的雪白妖獸一聲吼叫,其雙眼中閃過紫光,便有一層透明的屏障出現在周行的身邊,把那炸響聲消磨了大半。 「做的好。」周行拍了拍它的脖子,但他沒有注意,雪白妖獸雙眸定定的盯著那弱水湖的位置,似乎有異芒閃過。 弱水湖是一片寬大的湖泊,緊臨青江,原本平靜如鏡,此時其中卻滔浪不斷,以中心為漩渦,整片弱水湖水不斷的圍著打轉,帶動著氣流形成強大的風力,猶如龍捲風一般,在其附近,就算是低階的練氣修士都無法立足。 然而,卻有十三道人影,身上亮著護體的遁光,飛在弱水湖上,任憑那襲捲的強風再如何的生猛,也無法吹動他們的衣角。 這十三道人影,有七人皆是男子,分別傳著七色道袍,站立於七星之位,從天樞以至搖光,他們手中掐著各種手印,唸唸有詞,一道道光束從手中冒起,直射入弱水湖下。 另外六人,則有四人是女子,清麗如仙,兩人是青年模樣,逸俊不凡,這六人都手持樂器,分別為琴,蕭,笛,鼓幾種。每人手中的樂器都發著光芒,一圈圈清晰可見的波紋吹奏而出,傳入下方的弱水湖。 但是,弱水湖依然不停的翻騰,有著越來越猛的勢頭,整片弱水湖,以肉眼可見的趨勢,不斷的拔高。 「月仙宗道友,這妖獸似乎比往年更加厲害了,連我萬蒼宗的七星陣和你們月仙宗的音陣聯合起來,也只能勉強壓制一二。」凌立於天樞之位的男子,沉聲道。 以琴為樂器的女子,聲音婉轉動聽,隱隱有些急促,「是呀,這妖獸的法力好像更加強大了,湖下的禁制似乎破損的愈嚴重了,必須把這妖獸的力量消磨光,然後修補下面的禁制。」 「這妖獸的力量似乎源源不竭,若再持續一陣,不止我們的法力不濟,那洪災也會造成更大的影響。語琴仙子,不如以你月仙宗和我萬蒼宗數人合力,施展攻擊,重傷那妖獸!」天樞之位的男子說道,顯然那萬蒼宗七人中,是以他為首。 語琴仙子正是以琴為樂器的女子,她手中撥動著琴弦,與另五位月仙宗弟子組成音陣,壓制那妖獸,沉吟了一下,說道:「松星子師兄,那妖獸的實力強橫,已然達到了元嬰前輩的實力,以我們的合力,或許也無法對其造成重傷,反倒可能被其作用在禁制上,倘若脫困而出的話,我們就無法向師叔他們交待了。」 「師姐,依師弟拙見,這妖獸既然實力變強了,我們不如請元嬰師叔出手,直接擊殺它,也不用如此勞師動眾,幾年就得來鎮壓一次。」一名月仙宗的男子道。 聞言,語琴仙子道:「師弟你剛晉級金丹不久,這是第一次來弱水湖鎮壓妖獸,不知這妖獸的可怕,這妖獸當初的實力不強,或許是先祖念其修練不易,只是鎮壓在弱水湖,並未滅殺。但在數百年前,這妖獸的實力早已達到了元嬰的修為,且其身具龍氣,在這弱水中,就算是師叔們出手,也難以滅殺的。不過,若它逃出生天,極有可能會尋我宗報復,所以師叔們才會命令我們來此消磨它的法力。」 「那不如請宗主……」他剛一說完就閉上了嘴,宗主那等實力,除非有大變,否則不會隨便出手的。 第三百零四章 聯手 這種場面或許在普通的修士看來,極其嚴重,但在那等實力強大的存在眼中,只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只要沒有什麼嚴重的危害,斷然不會隨便出手。 這就如同,小孩子的吵鬧,如果不鬧出問題,大人一般是不會插手的。 這時,「呼……」弱水湖中心的漩渦轉得更快,帶起的強風,彷彿形成了風柱,肆虐開來,捲起水浪,沖天而起。 「妖獸在沖禁制了,各位師弟,七星相連!」松星子叫道,他站在天樞位,雙手印訣一變,射出的光束頓時擴散而開。 與此同時,另六位萬蒼宗男子相繼變換印訣,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到搖光,六道光束擴散,與天樞位的松星子,成首尾相連之勢。 七道光束彷彿星辰之光,耀眼無比,似連在了一起,如一柄大勺,直射入弱水湖底。 霎時間,整個湖像是被星光充斥,那漩渦微微一頓,有了停止的跡象,那風柱也是呼嘯著緩緩停下,捲起的水,嘩啦啦,紛紛落回。 「語琴仙子,出手!」松星子見有效,心中一喜,連喊道。 「奏絕音!」語琴仙子清喝一聲,她憑空盤坐,天藍色的琴懸浮在身前,雙手至前往後一拂,所有琴弦一起顫抖,一串清越的琴聲,帶著凌厲的殺氣,驟然響起。 聞聲,其餘五位月仙宗手一緩,旋即再次落下,聲勢赫然一變,曲聲尖銳,彷彿金戈鐵馬,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音波從六人的樂器中,宛如掀起了刀光劍影,衝入了瀰漫著星光的弱水湖中。 「轟」弱水湖猛地炸開了一般,這絕音融入水中,衝入下方,轟向妖獸的所在地。 洪水驀地安靜了瞬間,彷彿一切將要煙消雲散,重歸平靜。 十數里外的空中,周行雙目泛金,以破幻法目看著遠處的弱水湖,他能夠看出,這十三位修士,盡皆是金丹修士,為首的兩人,語琴仙子和那松星子,連他都看不出虛實,修為若相差太多,就算破幻法目再厲害,周行也無法看出他人的修為,不過他猜測,這兩人很可能已經達到了金丹後期。 而由這兩組人各自聯手施展的神通,縱使沒有在旁邊,周行也能感覺到那神通的強大,哪怕波及一些,以自己的實力也無法擋住。 眼見弱水湖歸於風平浪靜,周行暗想:「難道那妖獸被滅殺了?」他目光轉向一旁的星月,見她秀眉微蹙,顯然也是在思考著。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響徹長空,周行和星月二人耳膜巨震,同時臉色大變,真元運起,瞪眼望去。 弱水湖,霎時瘋湧,浪潮瞬息狂漲百丈,像是變成一張大口,要把這些金丹修士全部吞下。 「嗖」「嗖」「嗖」…… 這些金丹修士的反應何其迅速,登時飛射開來。 語琴仙子和松星子的聲音接連響起:「天音化屏」,「北斗倒轉!」。 以語琴仙子為首的月仙宗人,頓時在高空停下,撫琴,吹笛,敲鼓……曲樂之聲匯聚成浪,波紋四散,從上而下,把那浪潮向下壓去。 以松星子為首的萬蒼宗七人,在高空中,組成北斗陣,以天樞至搖光倒轉,七束光芒散開,彷彿星光,連成一片,壓向浪潮。 音波和星光,互相配合,像是兩道屏障,毫無間隙的把這浪潮朝下狠狠壓縮,轉瞬間,那冒起百丈的浪潮,就悉數被壓回了弱水湖中。 語琴仙子,松星子等人凌空於弱水湖上,凝重的看著湖水中,他們的眼睛發亮,目光彷彿能夠穿越湖水,看到湖底。 「嗡嗡」浪潮被壓回,湖水開始沸騰起來,彷彿湖下有火,把湖水煮開了,一股股白煙水霧冒起,瀰漫開來,籠罩著湖中,朦朦朧朧。 「叮吟……」語琴仙子素手在琴弦上撥動了幾下,琴聲悠揚盪開,激起微風,把這水霧驅散開來,她望著湖水,神色愈發的凝重。 「這妖獸比往年折騰的厲害得多,看來是想要一舉破水逃出,語琴仙子,不如聯手施展封印之術,然後趁機修補禁制,重新將它困住。」松星子鄭重道。 「松星子師兄,依小妹看來,倘若不把這妖獸的力量消磨乾淨,這封印恐怕很難起到作用。而且修補禁制時,絕對不能被這妖獸干擾,否則只能是前功盡棄。」 「仙子所言有理,但眾道友的法力,想必消耗超過了一半,就算你我都把法力耗光,恐怕也無法把這妖獸的力量消磨盡,到時就算再想封印,也無能為力了。更何談去修補禁制。與其如此,倒不如試上一試,就算封印不成,也同樣能消磨一些這妖獸的力量。諸位,你們以為如何?」松星子看向其餘人。 眾人沉默,分析著其中的厲害,半晌後,一些人點頭。 「就依此計吧,若是實在有問題,就立刻通知師叔。」 「松星子師兄所說甚是。」 語琴仙子沉吟少頃,點頭道:「那就按松星子師兄所言,大家準備,施展封印之術。」 「幾位師弟,我們也準備吧。」松星子對萬蒼宗其餘幾位男子說道。 弱水湖沸騰的更厲害了,那妖獸的氣息越來越強。眾人凌空虛渡,各站其位。 語琴仙子忽然目光向星月這方望來,聲音淡淡的傳了過來,即使隔了十數里,即使有洪水之聲影響,仍是清晰的傳入了星月和周行二人的耳畔:「星月,你和這位小道友已經看了不久了,還不快退去。」 「師尊。」星月恭敬的叫道。 就在這時,整個弱水湖猛然騰起,彷彿全部要傾向上空。 語琴仙子,松星子等人渾身的遁光立刻大作,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封!」 第三百零五章 妖獸破禁 「封」字一出,以萬蒼宗七人組成的七星陣,彷彿星光大作,結成北斗光陣,投入湖底。同時,月仙宗六人各自奏響曲樂,道道音波,融成一體,奇異的波動,侵入弱水湖中。 弱水湖似乎有瞬間的寧靜。 「啵啵」接著湖水中冒出一個個斗大的噴泉,這些噴泉越冒越高,頃刻間就達到了數丈,佈滿了整個湖面。 「糟糕!那妖獸在禁制中囚禁的太久,已然對這禁制頗有瞭解,把我們的封印之力及剛才的施展的攻擊盡數轉移到鎮壓它的禁制和陣法之上,看來這禁制已經無法再阻止它,最多一時三刻,就能破禁而出。」眾人皆注意到此情形,松星子神色一變,驚叫出聲。 他的聲音響亮,清楚的傳到周行和星月這邊。 周行眉頭一皺,想不到剛知道此事,來到此地,那妖獸就要破禁而出了,這樣看來,倘若繼續留在此地,肯定危險重重,他心念一轉,對星月道:「仙子,看來情況有變,我們先離開吧。」 「好」星月點頭,她雖然擔心師尊,卻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倒不如去通知大師姐要緊。 兩人身形一轉,朝回飛去,剛飛出不到一里,便聽匍的一聲沉悶的大響,如同擊在兩人的胸口,周行全身一震,覺得胸口好似被重物猛撞了一下,臟腑登時受挫,嘴角以及鼻孔流出一小股鮮血,滴落到雪白妖獸的身上。 且真元一時受阻,腳下的白雲頓時有消散的跡象。身體搖搖晃晃,真元無法繼續維持青雲傘,一下子摔了下去。 而腳下就是翻騰滾滾的洪水。 「嗷嗚」雪白妖獸的身體遠比修士強悍,沒有被那悶響震傷。但這一摔下去,不由驚惶起來,連連嘶吼,極力背負著周行,力量蓬動,在空中掙扎,不想掉入洪水之中,卻只能讓掉落的速度稍緩一些,它畢竟無法飛翔。 周行強自鎮定,意沉丹田,讓真元迅速恢復正常,在此期間,他目光上眺,看到銀衣女子仍是凌空在上方,沒有受到這震音影響的樣子,可見自己有難,也沒有相助自己,心想:她倒不如那大師姐的心地善良。 周行忽然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胸口更悶了,或許是受那聲音的影響吧。 少頃,一人一獸已然落到了翻湧的洪水之上,雪白妖獸在那水面一踩,藉著浮力,平平彈起,躲過幾個大浪,沒有落入水中,周行真元重新恢復,青雲傘再次騰出白霧,如同雲團,帶著他和雪白妖獸飄浮而起,飛向上空。 這一切說來緩慢,實則極快,那悶響聲再度傳開,整個洪水和附近的山脈似都顫抖了起來,周行已經有了準備,真元護住全身,那悶響只是令他心神一蕩,便沒了先前的效果。 「那妖獸還沒從禁制中衝出,我離他這麼遠,僅這余響,就有些吃不消,得馬上離開這裡,趕回去通知於梁派。」周行這樣想著,便準備離開,他餘光注意到浮在空中,被風吹得銀衣不斷飄動的星月,遲疑了一下,叫道:「仙子,在下先行一步。」 星月沒有理會,彷彿不屑。 周行目中閃過怒氣,忽然心頭一跳,暗道:「不對,剛才連我都被那響聲震得真元倒行,她的真元虧損太多,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啊。難道是……」 他細一瞧,就見星月手中的玉笛光輝正在逐漸散去。 周行連忙帶著雪白妖獸飛向星月仙子,靠近之後,發現這銀衣女子眼睛緊閉,五官溢血,臉色慘白,已是昏死了過去。之所以能繼續飛在半空,完全是那凌虛符在持續發揮著作用。 周行飛到她身邊,略一猶豫,把她扶起,坐到雪白妖獸上,在她耳邊,喚道:「仙子,仙子……」見她沒有一點清醒的跡象,周行心中一沉,身形一轉,準備馬上飛離。 弱水湖上,遍佈了無數道噴泉,那悶響聲發出的時候,這些噴泉蜂擁而出,化作道道水箭,激射向飛在上方的松星子,語琴仙子等人。 這十數人皆是金丹修為,遠非周行能比的,即使在近前,這悶響聲也未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各施手段,抵擋那水箭的同時,更是結陣,炫目的星光和陣陣曲樂帶著凌厲之勢,壓制下方的妖獸。 臨去時,周行回頭望了一眼那激鬥的場面,這些修士的手段,幾乎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剛剛觀察了片刻,便是有了些小小的感悟。就如同是小孩子觀看武林高手的比試,多少能夠漲漲眼見,還有機會學到一招兩式,哪怕只是表面招式,便足夠小孩受用無窮。 周行心中微微一歎,這種實力強大的修真者的比試,實屬罕見,只可惜太過危險,他必須馬上離開。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從弱水湖傳出,吼聲過處,掀起無盡的洪浪,朝遠處擴散,更有那山嶽震顫,千里可聞。 周行當即用真元把星月,雪白妖獸連同自己一起護住,抵禦著這吼聲,只覺得的真元霎時就消耗了不少,他臉色一白,帶上星月,不由分說的朝遠處飛去,他隱隱感覺到,妖獸破禁了。 「轟!」整個弱水湖瘋狂湧出,宣洩而起。 「不好!諸位小心,禁制被破了!」松星子雙目光華閃過,登時臉色大變的叫道。 語琴仙子也是發現了,嬌容一驚,聲音凝成線,傳入眾人耳中:「萬蒼宗道友,大家聚在一起,這妖獸實力非同凡響,莫要大意。」 當即,十數人飛在一起,松星子七人站成月仙宗六人外側,成七星陣,一道星光屏障把所有的湖水擋在外面。 「吼!」一聲帶著天威般的吼叫低沉響起,突然,一道碩大的影子,從湖水中沖天而起。 第三百零六章 青蛟 湖水之中,碩大的黑影,像是一座小山般,衝出湖水,水浪四濺,一股逼人的氣息,遠遠傳開。 周行剛剛飛了數里,餘光一瞥間,心神巨震,這樣體型巨大的妖獸,他何曾見過,即使在二十餘里外,也能感受到令人心悸的戾氣,周行看不出這妖獸的實力,但從這氣勢來看,就連當初那清鴻宗的元嬰初期修士粵宏景都達不到這樣。 被這妖獸震撼的不僅是周行,就連那十數位金丹修士也是心頭大震,他們鎮壓過這妖獸不只一次,但從未有機會見過此妖獸的真實模樣,早在數千年以前,這妖獸就被囚禁在了弱水湖底。 這股氣勢一出,立刻有人驚呼道:「蛟!這妖獸已經進化成蛟了!」 「它身上的龍氣很強!」 「它的實力是元嬰初期頂峰,離元嬰中期也只差一線!諸位小心!」 松星子與語琴仙子面面相覷,交換了個眼色,二人點了點頭,同時道:「它剛脫困而出,此時氣息最弱,聯手攻它!」 話音一落,萬蒼宗七人陣勢轉變,星光凝聚,形成一支巨大的箭夭,這箭夭光芒強盛,如同驕陽,箭尖所指處,彷彿空間都在顫抖。 「星箭!疾!」松星子在首,高喝一聲,右手大袖一抖,這星光凝成的箭夭,倏地朝那巨大的黑影射去。 星箭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幾乎前一刻才出現,下一刻已經到了那黑影的旁邊,把妖獸的身形完全映照了出來。 這妖獸身體巨大,足有百丈,呈長型,頭上無角,卻有兩個突起,身上佈滿了青色發亮的鱗片,腹下長著四肢,有尖利無比的爪子,以及一條粗長的尾巴。隱隱有兩分像是傳說中的龍,一雙如同燈籠的眸子,冒著冰冷的光芒,毫無感情的望著松星子一行人。 它是蛟! 完全的看清楚這青蛟的樣子,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巨大的星箭,直直插在了青蛟的身體上。 青蛟暴怒的吼叫,全身的青色鱗片,發出幽幽的光芒,抵擋那星箭。它吃痛不已,蛟尾甩動,整片弱水湖暴動而起,無數道水幕圍在了十數位金丹修士附近,重重疊疊。 眾金丹修士神色一變,「它想把我們困在裡面!」 語琴仙子美目一凝,嘴角微動,傳音於月仙宗的人,當下音陣一起,音波滾滾如浪,衝向青蛟。 「吟……」青蛟雙目圓睜,大口張開,一聲彷彿能使天地顫抖,萬物膜拜的無上之音,浩浩蕩蕩傳開。 「龍吟!」月仙宗修士皆是臉色大駭,他們擅長音樂,對於聲音自然比常人更容易辨別。 六人齊奏的音波,與這龍吟抗衡,頓時就處於了下風。兩位金丹初期的月仙宗修士,對於只在傳說中的龍吟,心有畏懼,實力自然不能發揮完全。 語琴仙子雙手拂琴,手指間彈得更快,斷聲喝道:「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她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月仙宗修士神氣一肅,完全的投入了樂器之中,這青蛟所發的龍吟,稍稍佔了些上風,就立刻被這曲樂抵消回去。 僵持少頃,月仙宗六人面上露出蒼白,而那青蛟似乎維持龍吟,也頗不好受。 遠處,周行再飛了十數里,他的餘光一直緊緊的注意著那妖獸,看到它的模樣,心中震驚,且好奇不已。 突然,那青蛟發出龍吟,周行真元幾乎停止了運作,好在他提前作好了準備,一張金剛符打出,把這龍吟擋住了剎那,天雲法袍的防禦之力激發而出,在離開了數十里之遙,才勉強能夠抗衡。這還是那龍吟不是針對周行而發,還被月仙宗抵消了大半,所散出來的餘波,經過了數十里的淡化。否則,周行恐怕根本無法堅持的。 這時,周行感覺到身下一頓,發現雪白妖獸竟然停了下來,回轉過身,雙目泛紫的望著那青蛟。 周行詫異,拍了拍雪白妖獸:「快離開這裡。」 雪白妖獸轉頭望了眼周行,又眺望青蛟的方向,晃了晃腦袋,彷彿在說不要。它雙目紫光閃爍,盯著那龐大的青蛟,縱使在這三四十里遠的黑夜,也能夠基本看清。從那龍吟聲中,雪白妖獸覺得有一絲熟悉的味道。 周行眉頭微皺,他雖不知道雪白妖獸為何這樣,但想了想,還是能夠大概猜出一二,很有可能,便是因為它們身體都含有龍氣的原因。既然雪白妖獸不肯離去,周行沉默,看了昏迷的星月一眼,沒有立刻強行帶它離開。他翻手取出一張傳音符,把此地的情況稍微說了一些,然後手一揮,傳音符化成遁光遠去,這是傳給袁旭陽的。 另一邊,青蛟以龍吟與月仙宗人相抗,那萬蒼宗七人,飛散開來,圍在青蛟身側,同時攻擊青蛟。 青蛟身體擺動,數十枚鱗片從身上飛出,分別朝那七人射去,每一片都有靈性一般,竟是靠著它們,把包括松星子在內的七人,完全擋住,幾位金丹初期修士,甚至還有些手慌腳亂,危險無比的樣子。 短時間內,青蛟大吼一聲,結束了龍吟,一甩尾,弱水湖中飛出無數的水球,其中閃著雷電,暴雨梨花般打向月仙宗六人,語琴仙子雖驚不亂,以她為首,六人相互配合,音陣奇妙無比,各種變幻莫測,把這雷電水球完全阻止住。 然而,但凡有眼力者,都能看出,他們完全落於下風,這還僅僅是青蛟剛剛脫困而出,最虛弱的時候。眾人心中發苦,但也沒有辦法,此時此刻,他們連逃走的能力都是沒有的,只是聯合起來對抗這青蛟。 語琴仙子不斷的撫琴,仙音繚繚,她修為已是金丹後期,僅比松星子弱上一絲,她明目轉動,看出其他師弟師妹情況皆不太好,心中一動間,一塊晶石出現在手中,被其纖手一捏,化成粉碎。 這晶石剛剛碎後,一道人影憑空出現在了她的身邊,這人影是位面目清秀的少年,但其目光卻滄桑如山,手中也是一隻玉笛。 「青蛟,還不住手。」 第三百零七章 葵水精英 「青蛟,還不住手。」這少年聲音淡然,卻把月仙宗六人的曲樂聲都給掩了下去。 「平心師叔。」語琴仙子喜色浮出,雙手停下,朝凌虛於旁的清秀少年,斂身一拜。 月仙宗其餘五人見到這清秀少年,皆是喜出望外,連忙停下奏樂,朝那清秀少年拜禮:「平心師叔。」「平心師叔」…… 青蛟碩大的身軀停止了行動,無數的水柱緩緩落回弱水湖中,它飛在湖面上,一雙斗大的眸子望著比它小了百倍的清秀少年,似有些忌憚,氣勢在空氣中凝聚,彷彿在蓄力一般。 「砰砰……」萬蒼宗七人仍是與那鱗片相搏,有兩人神氣虛弱,顯然受了傷。 清秀少年用玉笛一甩,「涮涮涮」生出七道匹練,各飛到七人前,把那數十塊鱗片完全的纏住。松星子七人大喜,飛身而出,朝月仙宗幾人飛過來,紛紛朝那少年恭敬的抱拳:「多謝平心師叔出手相助。」 青蛟一聲悶吼,如同響雷,斗大的眸子冒出一絲怒意,那數十塊鱗片登時閃爍了下綠光,隨即衝破阻攔,回到了它的身上,彷彿從未離開肉身。它凌厲的目光死盯著平心,彷彿隨時要致這少年於死地。 清秀少年神氣淡淡,不為所動,平靜道:「青蛟前輩,當初你毀壞青江數千里長堤,肆意作亂人間,被先祖囚禁於此。這數千年,雖然你不好受,卻也因此靜心修練,突破至元嬰,終化成蛟。縱然想要化身為龍,也指日可待。 我奉宗主之命,既然你已突破囚禁,便放你離開,望你好自為之,莫要再胡作非為,為禍蒼生。」 青蛟聞言,似無比憤怒,一個響嚏,如驚雷徹空,竟口吐人言:「你這小娃,也把你囚上數千年,說不定你能達到化神,飛昇成仙!」它聲音嘶啞,但字字清晰,聲音洪亮,震得弱水湖顫動。 「青蛟前輩說笑了,千年對於你來說,不過是短暫的壽命,對於我而言,卻是全部的壽元。」清秀少年淡淡道,完全沒有擔心青蛟話語中的威脅。 青蛟目露暴戾,咆哮起來:「把那封印本尊的混賬找來!」 「先祖渡劫不成,早在數千年前就隕落在了天劫中。青蛟前輩應該早有所感,又何必非要我說出來呢。」 「他果真死了!哈哈……吼……」青蛟大笑,整片長空震響,似乎那封印它的人之死,令它極是興奮。 月仙宗幾人眉頭皺起,有幾分不悅,死之人是他們的先祖。清秀少年神氣淡若止水,手中的玉笛卻微微發亮。 數十里外的空中,雪白妖獸不走,周行也被這妖獸與那清秀少年的對話吸引,這種上古的秘事,普通的修士哪有機會得知。而最令他驚訝的是,獸居然會說人話,哪怕是實力強大的妖獸,也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與他小時聽過的傳說幾乎吻合了。不過,此地還是太危險,周行拍了幾下,耳語勸說,雪白妖獸都不走,不由發急起來。 而青蛟在興奮的吼叫後,又一副凶狠樣:「既然那混賬死了,那這仇就得算到你們的頭上!這數千年不見天日,本尊想過無數次要如何折磨你們,把你們的肉身通通毀去,靈魂封入這弱水湖底,永世鎮壓!」 聽到這番話,語琴仙子,松星子兩人只是眉頭微皺,其餘修士不少就拿出法寶,作好一戰的準備。由此來看,他們的養氣功夫比松星子和語琴仙子要差上一籌不止。 唯有清秀少年毫不動容,淡淡道:「青蛟前輩,先祖已故,你也因禍得福,成就蛟身,成龍有望。仇怨不如一筆勾銷,宗主讓我帶上一物,送予前輩,想要與前輩交好。」他手中多出一隻玉盒,用手打開盒蓋,裡面裝著一團發著藍光的液體,沒有味道傳出。 但看到這液體時,語琴仙子與松星子等人臉色皆是一變,低呼道:「葵水精英。」 「葵水精英……」青蛟斗大的雙眸一亮,緊盯著那小巧的玉盒。 「葵水精英是水屬性至寶,在這人界已然罕見。對於身具水屬性功法,或是煉製靈級法寶都有極大的作用。特別是對……」清秀少年停頓了一下,方道:「對於前輩這樣身具龍氣的妖獸,能夠提高龍氣的增長,以及與肉身的聯繫。詳細的作用,想必前輩會比我更加清楚的。」 「呼呼……」青蛟的鼻息粗重,眸子盯著那小玉盒中的一灘藍色的液體,彷彿激動非常。 半晌後,青蛟一雙眸子光芒閃過,似人性化的在思索著什麼,隨後口一張,一股風旋出現,直接攝向那小玉盒。 清秀少年這時微微一笑,把玉盒拋出,被青蛟直接攝入了大口之中。 「看在你們還算懂分寸,就不為難你這小娃了。」青蛟哼道,不過那殺氣已然消淡了下去,心想:本尊現在正是虛弱時期,就連這小娃說不定都無法敵過。反正已經出來了,要不是這數千年不斷的修練,現在恐怕都只是金丹的實力。算了,以本尊將要成龍的身份,也懶得與他們再計較。倒不如拿了這寶物,到西海馳騁去。 「多謝青蛟前輩寬宏大量。」清秀少年微微抱拳,淡笑道。 「行了,本尊也懶得和你們這些小娃廢話了,你們是巴不得本尊趕緊離開的,那本尊就走了。」青蛟一甩尾,碩大的身軀「嗖」得竄上了千百丈的高空,身體扭動著,朝西方飛去。 而它飛走的方向,正是周行的方向。 周行正強行拖著雪白妖獸,朝遠處飛去。 第三百零八章 落入蛟口 青蛟在高空之上,碩大的身軀,飛行速度卻是極快,眨眼間就飛過了數十里路。忽然,它感覺到下方有著熟悉的氣息,斗大的眸子瞪下,注意到那雪白妖獸。 而這雪白妖獸,正雙眸泛著紫光,盯著青蛟,青蛟身上濃重的龍氣,讓它感覺到如同本源一般的存在,莫大的誘惑力,牢牢的吸引著它。 青蛟身體微微一頓,旋即張開大口,對著雪白妖獸,用力一吸。 這發生的太突然,周行只感覺到一股無法抵禦的吸力從上方出現,他心中狂震,驚駭,怎麼也未想到,這妖獸會忽然對他出手。他全身真元奮起,天雲法袍耀出白光,更是毫不猶豫的拿出所有的金剛符,然而,剛剛形成護罩,就立刻粉碎消失,連一瞬間的時間都無法支撐。就連天雲法袍的防禦之力,也在霎時之後潰散,周行還來不及施展其它手段,就感覺到腦中一痛,一股強大的神識令他瞬間昏迷過去,在這一刻,周行緊緊的把星月拉住,並牢牢的抱著雪白妖獸的脖子。 「嗷……」雪白妖獸同樣目中紫光大盛,卻也是與周行一樣,根本無法抵擋。 強大的吸力,把周行,雪白妖獸,連同星月,一起吸入了青蛟的口中。 數十里外,語琴仙子看到星月被青蛟吸入口中的這幕,神色大驚,來不及多禮,對清秀少年飛快地說道:「師叔,星月在那裡!」 清秀少年已然注意到了星月的存在,只是青蛟的動作太過突然,連他也一時間沒有料到青蛟會對這幾個小輩出手,語琴仙子的語音未落,他的身體已是化成一道虛影,咻聲大作,破空飛出,眨眼就飛出十數里,清喝道:「青蛟前輩,還請放過他們。」 「聒噪,本尊想做什麼,豈容你多管!」青蛟雙眸一冷,覺得這少年實在太煩,碩大的身體騰起,飛向萬丈的高空,穿雲破霧,唰得射向遠方。 清秀少年難得的神情出現變化,目光發寒,小巧的身體直追在後,他手中的玉笛散出波動,包裹著他的身體,風馳電掣般的橫空而去,瞬間就到了萬丈的高空,身體在雲霧中穿梭,緊追在青蛟身後。 「嗖嗖!」 一蛟一人,幾乎幾個眨眼,就從眾金丹修士的眼中消失不見了。 月仙宗的修士神色都是有變化,萬蒼宗幾人則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松星子看了完全消失在夜幕之中的青蛟和平心師叔,問道:「語琴仙子,那青蛟為何會抓走令徒?令徒的身份莫非有什麼特殊?」 語琴仙子心中焦急,對於松星子的問題,略一沉吟,回道:「青蛟抓走星月的原因我不知道。星月是宗主曾經收養的孤兒,對其愛護有加,也是我月仙宗裡天賦最高的後輩。」 「原來如此,難怪平心師叔也會動怒。」松星子恍然,目中閃過異光,八大宗互相都有著比試,若是月仙宗天賦最高的後輩出了事,對於萬蒼宗而言,卻不是壞事。 「轟!」就在這時,弱水湖像是爆炸了一樣,湖水湖動,連同附近的青江完全的宣洩而起,洪水再次暴發。 眾人一驚,有人叫道:「定是禁制崩潰之力,引發了湖水和青江暴動!」 「諸位道友,一起出手,壓制這洪水!」松星子大聲道。 當即,十數位金丹修士,分散開來,各施手段,鎮壓洪水,語琴仙子時而朝遠處遙望一眼,心中越發的焦急,這星月不僅是天賦最高,更是她的愛徒。但以那青蛟的速度,她根本追及不上的。 萬里之外,已近西海。 此時還是深夜,一片漆黑。 高空雲團之中,兩道身形從中掠過,速度快得肉眼無法察覺,一呼一吸的空間,就已去數百里之遙。虎從風,龍從雲。青蛟雖不是龍,卻已是進化成蛟,在這天雲之端,自然如魚得水,然而它剛衝破禁制,畢竟實力大損,速度無法發揮到極致。 平心緊隨在後,少年的面孔,卻有著滄桑的目光,冷冷的注視著前方的青蛟,聲音傳出:「青蛟前輩,他們只是小輩,請前輩看在剛與我宗交好的份上,放過他們。」 青蛟毫不理睬,這清秀少年追得越緊,反倒讓它覺得越煩。它的心智早已比普通人還要高,一眼就看出剛才吞入口中的女子,是月仙宗的弟子。只是看這清秀少年,竟會為了一個築基的弟子,而願意開罪自己。顯然這女子不是一般的弟子,它受了月仙宗這數千年的折磨,心中本就有氣,就算得到了葵水精英,也無法讓它消氣。既然已經吞了那女子,萬不會隨便再還出來的道理。 妖獸的心性,本就和人不同,即使心智再高,也時常會按自己的喜好做事,不會如人一般,吃軟怕硬,不斷的審時度勢。 青蛟利尾甩動,速度隱隱更快了一絲。清秀少年目光一閃,忽然身形消失不見了。 「瞬移!」青蛟雙眸青光浮現,便見在自己前方,出現一陣波動,它方向一轉,登時俯衝而下。 清秀少年從空中出現,臉色微凝,對於元嬰初期修士來說,瞬移耗費的元力著實太大,即使是他,也只能在一日中瞬移幾次,否則就會危機本元。他沒想到,這青蛟竟然能夠提前察覺到自己瞬移的方位,看來龍目之力,這青蛟已然掌握了幾分。 清秀少年索性不再瞬移,玉笛光芒大盛,同樣速度加快,飛馳而下,緊追在後。 而此時,他們已是到了西海,茫茫西海,彷彿無邊無境,浪潮浪湧,疊疊不休,縱使青蛟碩大如山的身體,在到了這海中,也只是如一片浮萍。 第三百零九章 兩月 茫茫西海,一望無際。 青蛟躍入海中,瞬間就不見了蹤影。清秀少年踏空於海面之上,青蛟剛一入海,就從他的神識中消失了。 「蛟龍入海,如放虎歸山,再難找到。」平心沉默少許,兩日後,衣裳翻飛,騰雲破浪,消失在了西海之上。 這一番動靜,所過之處,十數個大小門派的金丹及元嬰修士都是聞到風聲,各自作好了準備。畢竟元嬰實力交戰,實屬罕見。 而在這兩日中,於梁派袁旭陽因為收到周行的傳音,把閉關的兩位金丹老祖也是驚動,駭然之餘,全派聚集,開啟了所有防護陣法和禁制,暫時沉寂了下去,凡閉關者,也從而得知了周行的存在,宋羽,莫強龍等人莫不是擔憂。然而兩日過去,都還未見周行回來,傳音過去數十次,卻未有一次回音。自是猜測凶多吉少,心中祈禱。 最擔憂的人,便是林宇慕了,他是外人,不能在於梁派中隨處走動,但於梁派長老來過數次,卻是告知了所有情況。林宇慕真元未恢復,加之那金城主被周行困於洞府之中,思來想去,林宇慕並未馬上離開,耐著心性等著周行。 周行消失的事,自然不大。相比而言,遠遠及不上星月被青蛟吞入口中帶走,月仙宗為此頻頻有門人出沒於世,大多去往西海處,卻也未有任何發現。而明月仙子,卻沒有出現。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兩月的時間,由青蛟引出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於梁派也重新打開山門,竹林洞府中,宋羽和莫強龍去看望了幾次,只有林宇慕守在那裡。 在這兩月中,林宇慕恢復了正常,特別是大難得復,修為竟有了些長足的進步。只是他的心情卻越發的煩悶,兩月的時間,周行還未有絲毫的消息。 而讓他最無奈的是,那金城主的事,他不明白周行留下此人的目的,無法擅作主張將他滅殺,但若放任不管,萬一那金城主恢復實力,絕對是件極大的麻煩。此人,畢竟是點海宗的人!可交給於梁派的人自然也是不能。只得每過幾日,就查看一下金城主的情況,不能給其有恢復的機會。 於是這樣一來,林宇慕不得不繼續留在竹林洞府中,好歹於梁派也並未出言讓其離開本派的意思。 兩個月,對於修真者來說只是彈指間的日子,算不得長久,除了那青蛟逃出,其餘也未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魯淮之地,青江氾濫已被月仙宗解決,所有的一切幾乎完全沒有破壞,彷彿只是暴雨一場,雨後的天空潔淨如洗,凡人百姓,又是安居樂業,太平過日。唯一的變化,或許是他們不知道的,再也沒有那每數年一次洪災會發生了。 而青蛟自從吞了周行,星月以及那雪白妖獸後,投入西海之中,再也不見了蹤影。 另一件事,那輪迴宗之人,在兩月前便全部召會宗內,皆是服用了宗主賜予的洗魂水,除了一小部分人未能得償所願修為大進外,其餘大部分人,皆是得了天大的好處,盡皆閉關苦修。 兩月過去,輪迴宗石龍穴中,一間石室內,一位青年全身一震,他所在的整間石室,皆是有著精純的能量溢出,而後夾雜著固魂金石能量在內,全被他吸入口中,少頃,雙目睜開,精光奕奕。此青年正是沈龍! 「終於築基成功了!」他哈哈大笑一陣後,再次沉入了修練之中,他心中想的,是在穩定修為後,去找周行報那斷鐮刀之仇。 除他之外,其餘的修士,也各有所突破,而輪迴宗築基後期以上的修士,盡皆閉了死關,想要在數年之內,突破到那普通修士望塵莫及的金丹境界。 而這兩月,落神澗也傳出了許多不好的消息,以往在外圍,練氣高階修士就是修為較高的存在了,許多低階修士在落神澗外圍去尋求機遇,在以前雖也常有修士隕落,但還是有不少修士成功的退出。而這兩月中,但凡進入了落神澗,哪怕只呆在外圍,隕落的練氣修士,超過了九成。更是有十數位築基修士隕落在內,包括兩名築基中期的修士。便是那些妖獸,也是大面積的死亡。 這樣的消息,令附近訪市聞聽消息的修士聳然動容,更有些隕落修士的宗派,在連續隕落幾人後,派出築基修士去查探,也是隕落了不少。也有探查結果是,死去的修士妖獸,像是被吸去了力量,只剩下一具具乾枯的骸骨。 漸漸的,有了一則傳聞,說是那落神漳有一隻高階的妖獸出現在了落神澗外圍,這妖獸已然化魔,凡是見到的妖獸和修士都不會放過。 據說,有一位金丹散修好奇之下,去尋找那化魔妖獸,果真是找到了,大戰一場後,這散修負傷而回,至於具體情況,那散修卻不肯透露。由此一來,更是引得修真者人心惶惶,去那落神澗的修士逐漸下降。 在落神澗的一處未經雕飾的山洞中,一位容貌英俊的黑衣修士盤膝坐在其中,不久,這修士睜開眼,自言自語道:「已經吸食了數百隻妖獸和修真者的靈魂了,你可滿意了?」 「嘿嘿,閒鶴前輩,我吸他們的靈魂,其中絕大部分力量,可都用於你來恢復了。剩下的只有皮毛才被我吸收了。」在這具修士的身體中,竟然詭異的傳出另一人的聲音,若是周行在此,定然聽出此人的聲音帶著邪氣,便是那輪迴宗的弟子,江原道。 「哼,莫要和老夫裝蒜,你們魂修的手段我雖不瞭解,但這吸食的能量,足有一半被你攝了去。老夫真替你擔心,這麼多的靈魂力量,你怎能負擔的起。」 「這還多虧了前輩與晚輩共存一體,托你的福,晚輩的境界和神識也大漲,只要能量不超過前輩可以負擔的,晚輩自然也能負擔了。」 「你答應老夫的要記清楚,老夫幫你吸食能量,讓你也能在數年內就一步登天,達到老夫擁有的修為實力。而除了幫老夫恢復實力,這具身體的掌控,基本就屬於老夫。而等老夫到元嬰的那天,自然會與你分開,到時,你也便能達到元嬰修為了。」 「哈哈,這事對晚輩儘是好處,晚輩當然記得清楚。」 第三百一十章 結局? 落神澗發生的事,對於已然在陸地上消失的周行來說,自然是毫不知情。 楚南國沈家,周行曾收的第一個女徒弟,王語婷。在這段時間,靠著周行留下的丹藥,以及沈風的細心照顧,勤加修練,已是達到了練氣三層的修為。擁有真元後,她的氣質更加的出類拔萃,亭亭玉立。加上修練速度極快,被沈家許多人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綠水旁,小亭中,王語婷修練數個周天後,望著清朗一片的天空,嬌顏上,平添了一抹思念。她忽然間,又記起了那個與她只是呆了不長,便認她做了徒弟,帶上她走入行仙路的師尊——周行。儘管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但始終無法忘懷。 「小師尊,你已經忘了,這裡還有你的一個徒兒麼?」輕喃聲與綠水的汩汩聲,夾雜在一起,淡淡的散開。 在遙遠的東南方山脈中,華雲宗數千里外,祈雲一脈以呂唯為首的主支呆在這裡地下開闢而出的洞穴之中。 經過了五支分離之後,剩下的呂唯為首的主支,雖然實力是五支中實力最盛的一支,但有群狼在側,包括葉玄派在類的許多小派虎視眈眈,自然不能再呆在原來的靈山處,只得另尋一處,暫時休養生機。 其中一個洞穴中,秦志遠吐納呼吸,專注的修練著。如今的他,比之當年,成熟了很多很多。在那一次大戰中,他差點就死於外派手中,若不是師尊趕回及時,恐怕已然隕落。即使如此,受傷極重,經過了大半年的調養生息,才漸漸恢復正常。 空閒之時,秦志遠會走出洞,靜靜的坐在不遠的林間樹梢上,神氣帶著迷茫,沒有了以往的開心,變得沉默寡言。這種情況,似乎是從幫助周行逃離祈雲一脈便出現了,更是在見到許多同門死在自己面前,越發的孤冷起來。 秦志遠盯著樹梢上一隻打著轉爬來爬去的螞蟻,看到這螞蟻爬到了樹枝尖,繞了一會兒,又朝回爬。彷彿覺得這螻蟻就像是自己,甚至自己還不如那螻蟻。良久,他歎了口氣,有著幾分蕭瑟的味道,似伴著那緩緩落下的枯葉,掉在地上。 「不知道周行還好麼,會不會已經死了?」想到這個與自己一同上山的朋友,秦志遠搖了搖頭,朝樹枝瞅了一眼,那螞蟻已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目光中了。 「吱吱」在離秦志遠不知道多少裡的一塊草叢中,一隻皮毛滑順,長得肥碩的兔子,蹲在那裡,撥弄著青草,卻是不吃。它想念著,曾經天天吃的那美味的丹藥。 忽然,一隻野豺從灌木叢中一躍而出,張開口露出森白的獠牙,朝兔子猛撲過來。這兔子彈珠般小圓的眼珠有靈性的轉動了一圈,在那野豺撲到之時,後腿一蹬,瞬間化作一道箭影,不見了蹤跡。 與周行有關的人,隨著時間緩緩的流逝,有些淡忘了他的存在,有些卻在記憶深處,越發的深刻了。 半年的時間,如夢幻泡影,很快就過去了…… 遙遠的虛空之上,無人能及之處,一塊小瓷片佇立在空間中,閃爍著深深的紫色光芒,這塊小瓷片,說它小,卻比周行手中的那塊,要大了千倍萬倍…… 而周行呢,此時已不知被那青蛟,帶到了哪裡,是死又是活?而他的行仙路,是否還會繼續呢? 牡丹亭中,明月仙子一襲淡淡的紫衣,坐在那裡,用纖指輕彈古箏,在這古箏上缺了一根弦,卻依舊發出清越美妙的聲響。她望著西海的方向,忽然展顏一笑,卻不知是為了何事。 餘音清淡,順著這青江的滔滔聲,傳得很遠,行仙路的這一集故事,也就此結束。 至於下一集故事…… (全書完) 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400gb.com 或者http://qqzone.ctdisk.com ※本電子書來自互聯網,僅供讀者預覽,版權歸原作者所有,本人不做任何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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