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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心高手在都市》全集[精校版]

作者：蘭帝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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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被忽悠的孩子

一間新房子。

毛坯新房。

父子兩人頭戴報紙折成的帽子，拿著刷子粉刷著牆面。

原本的牆面碰一碰就落下一團粉塵，當父親的不希望讓肺部在未來始終與這些粉塵做鬥爭，於是咬牙買了質量好的油漆，領著八歲大的兒子當臨時油漆工。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孩子很歡樂的戴上帽子，拿起刷子。

他對於這間八十多平米的新房子只有好奇，並沒有他父親那種、好不容易擁有自己房子的滿足和欣喜。

臨時油漆工對他而言，像玩耍一樣新奇有趣，跟在沙堆上玩沒什麼區別。

房子的地面貼著廉價的塑料皮，很難看。

連一個八歲的孩子都覺得難看。

孩子的父親當然更不能忍受。

「破爛東西，還不如不貼，這不是又浪費錢又給我們折騰事嘛？鏟了！」

父親拍案大喝，兒子立即動手，一鏟子戳破塑料地皮。

開始的時候孩子以為這會比刷牆好玩，但很快他發現，原來這些難看的塑料皮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容易鏟掉。

膠粘的很緊，他需要用盡全力的一點點、反覆的鏟很久，才能弄掉那麼一小片。

報紙折的帽子早被汗水浸濕，然後被他們父子果斷的揉成一團，丟到了牆角。

忙了四天，牆壁刷好了，客廳地面的塑料皮也鏟完了。房間、陽台的塑料皮父子兩實在懶得鏟了。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父親算計著存折裡頭可憐的那點錢，根本買不起瓷磚貼滿全屋子，只是客廳地面貼上新瓷磚說不定都還得問人借幾十塊錢。

「先這樣吧，客廳貼上瓷磚也能見人了，早晚還要裝修，那時候再一步到位。」父親說完了，又交待說「陳立，把電視調好，一會方阿姨要過來玩。」

1990年的新年前夕，父子二人住進了自己的新房子裡。

這是值得慶祝的時候。

但陳立對新房子的意義沒有什麼概念，他覺得比過去的小宿舍大，但並不覺得小宿舍有什麼不好。

讓他高興的只是新家小區裡有很多花草樹木。

他喜歡花草樹木，因為能夠讓他拿著棍子當劍，隨意掃打。揮舞著棍子照著花叢裡一掃，紛飛的那些碎葉、花瓣，還有嘎然折斷的樹枝。

一切都太能滿足他的破壞慾望了。

當然，其實他更喜歡在家裡看電視。

但方阿姨每次來玩的時候，陳立的父親就會睡的很早，也會催促他早早睡覺。

所以陳立每次在方阿姨來家裡時，就跑下樓玩，即使很晚回家，也不會被父親罵，因為他回去時，父親肯定跟方阿姨在房裡睡覺了。

陳立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木凳上。

新房裡沒有什麼傢俱，幾乎可用家徒四壁形容。客廳一個黃的發舊的櫃子，小的勉強能放台二十一寸的電視機。

沙發沒有，只能坐在幾張整齊擺放的木凳子上看電視。

電視中一個英俊的歌星在唱跳。

『對你愛愛愛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遠……』

陳立很喜歡電視中明星的髮型，也很喜歡這首歌曲。

雖然他並不明白什麼叫愛，但他覺得，這似乎是個很玄妙、很美妙、人人都渴望又非常難以得到的、美好的東西。

歌曲在歌唱愛情，相戀的，失戀的……

陳立對愛這個神聖又神秘字眼的興趣越來越濃厚。

這一年，陳立記憶最深刻的除了郭富城歌唱的《對你愛不完》這首歌曲外，就是一部叫做《天若有情》的電影。

劇中劉德華邊擦拭鼻子中不斷流出的鮮血邊駕駛摩托跑車載著身穿潔白婚紗的吳倩蓮在馬路上飛馳的場景，深深的印在了陳立的腦海中。

『愛情應該是這樣的……』

陳立的小腦袋裡這麼想著。

這時候的他，已經明白父親跟方阿姨在房間裡在做的是夫妻、愛人做的事情。他也隱隱明白，父親背叛了母親，背叛了愛。儘管此刻的他對母親沒有強烈的思念，但他仍然覺得，父親這麼做錯了，非常錯。

愛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是忠誠不渝，不悔不改的……

第一章	學海是種舞台，早熟的青春是另一種

——成人們都說，青少年時期的孩子們十分叛逆。成人們怎麼分析解釋叛逆這個詞，陳立不在乎。因為他認為，叛逆是為了堅持自我的意志，為了找尋到屬於自己的舞台。每個人的舞台不盡相同，但大人們卻要求青少年們必須違背內心意願在規定的舞台昏昏欲睡也不許離開，如果是這樣，陳立寧願被蓋上叛逆的印記。

———————————————————————————————————

時間，2001年6月。上課的鈴聲叫響時，整座校園的噪雜聲音都霎時安靜下來，那些在走廊、廁所、樓梯三三兩兩的學生紛紛走進課室，大多都端正坐著，等待老師的到來。

年輕的語文老師黑著臉，腳步匆匆的走上講台，暗暗深呼吸了口氣，臉上掛起微笑。班長高喊著『起立』，學生們叫喊著『老師好』。

講台上的老師慣例的回應了聲『同學們好』，在班長坐下的口號聲中，學生們紛紛落座。

語文老師掃視著班上的學生們。

清一色的黑髮中，夾雜著幾個愛美的女學生的黑紅中長髮。染髮是禁止的，但這類女學生不敢公然渲染一頭黃的發光或者紅的如火的頭髮，於是就選擇了這種的辦法，乍一看似黑，光照下卻深紅如血。

這種折中的辦法不錯，既沒有公然對抗禁令，也滿足了她們的意願。大多通情達理的班主任於是就睜隻眼閉只眼，不去指責。

語文老師的目光落在一個男孩的頭上時，心裡又氣又可惜。

許多學生會選擇折中的辦法，女生如此，男生想留長髮的也會適可而止，但是，仍舊有個別的、十分叛逆的學生會公然對抗禁令。

他們是學生中的老油條，叫家長、放學留學、被訓斥、被罰站等手段對這些學生根本沒有震懾力。他們習以為常。有的老師認為這類學生無可救藥，根本沒有自尊。但也有個別老師認為這類學生非常聰明，認為他們知道學校對於這種事的懲罰力度也僅止於這些手段而已，因此滿不在乎。

因此有的老師對這類學生採取不聞不問放棄態度，只有個別老師會對這類學生尤其用心的希望能讓他們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陳立，你上講台，把你語文測試的作文念給全班同學聽聽。」

陳立懶洋洋的站起來，在許多人竊竊私語的低笑聲中走上講台。

陳立身高一米七五，體重一百二十五。身材較勻稱，因為長期鍛煉的緣故，肌肉輪廓分明，讓人感覺十分強壯。他的眼睛很大，卻無神，平常總一副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模樣。

每個人都知道，班主任的決定不是因為陳立的作文寫的特別好，但也不是因為特別糟糕。許多人都在暗暗期待、猜測著這一次會有什麼樣的『驚喜』。

看著陳立滿不在乎的展開試卷，微微低著頭，長髮把半張臉都擋住時，班主任忍不住道「郭富城的頭髮也沒有你這麼長！難道現在喜歡鄭伊健了？」

課室一陣哄笑聲。

陳立聽見了，微微聳肩，很隨意的回答道「老師，我不追星很多年了。而且，從來不喜歡模仿。」

語文老師沒好氣的道「念吧，讓大家都聽聽。」

陳立就看著試卷一字字的念誦了開來……

「一個人回家，把夜的熱鬧留下，有道是寂寞最可怕……秋風掃過落葉，捲起塵沙……思念飄揚成漫天雪花……」

教師的其它學生早就笑成了一片。

坐在最後排的一個頭髮同樣長的能遮擋住眼睛，還染著顯眼棕紅色的男生吹著口哨叫到「陳立，情書寫給誰的啊？」

但緊接著被班主任瞪眼過去，又立即閉嘴了。

他其實並不害怕班主任，相反，因為班主任對他關心，他反倒不好意思過份的無視和對抗。

陳立念完了，就把試卷放回講台上，抬起頭，神態淡然的面對班上同學的目光。

他是老油條，許多老師眼裡，陳立的臉皮厚比城牆，到了喪失自尊心以致無所在乎的程度。

「這是情書還是作文？嗯？高考時你就用情書當作文嗎？嗯？」

語文老師壓抑著內心的努力，盡量平定著語氣。

「學校的小考測試，高分低分對升學考試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既然如此，何必那麼在意。」

班主任微微一愣，旋即雙頰微微發紅的說了一句謊話。

「平時的考試也很重要，每次的成績結果會成為學期表現的評分……」

還沒等他說完，陳立就微笑開了打斷道「老師別忽悠人了，升學只看高考結果，誰管平時考好考壞。」

語文老師有些尷尬又氣惱的道「我說的是表現分。平時的測試就是讓大家瞭解自己的學習情況，你這種態度應對怎麼能夠知道自己的學習水平，又怎麼應對高考？我就不信，高考時你的語文能考出好成績！」

「激將法。老師想這麼說促使我不服氣的努力學習，爭取拿個好成績。」陳立沖語文老師淡淡然笑笑，繼續道「雖然看穿了，不過語文這門課程應付考試本來就容易，高考時原本就會有過得去的成績，老師儘管放心。」

語文老師氣急了手指教師門外，下令道「好，我等著你高考的好成績！既然你認為不需要上課，到門外罰站！」

陳立懶洋洋的轉身走出教師門外時，背後又傳來班主任的聲音道「陳立，我是叫你在外面站著當『榜樣』，不准跑到學校門口喝汽水！」

「零用錢沒了，沒錢買汽水，老師放心。」

陳立說著，人已經轉過彎，邁步上了樓梯，消失在班主任的視線。

他玩文字遊戲已經不是第一次，班主任已經連氣都生不出來。

他答應不下樓，但沒有答應乖乖站著不上天台。

上課時間學生都應該在課室或操場。

但上課時間學校的天台卻時常有一些學生聚集，他們大多無所事事的在天台抽煙閒聊。即使無聊到在天台坐著發呆，也不願回課室。

天台上的學生並不都是被教師驅逐出來的，但大多是對某一門課的教師忍無可忍，於是逃課至此。

這類學生被大多數學生視為毒蛇猛獸，走路碰到，都會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的目視地面或者一側，唯恐觸怒。

陳立到天台時，已經有五個學生圍成一堆的坐著抽煙。

他們看了眼陳立，便不再理會。

他們不認識陳立，但常在上課時間見到不在教室的他。

陳立在天台找了個地方坐下不久，又一個人跑了上來。

這人的頭髮在陽光下全成棕紅顏色，原本長的能夠擋住半張臉，因為四六分處理的緣故才不致像個沒有眼睛鼻子的鬼。

他跟陳立同班，在教室吹口哨問情書寫給誰的就是他。

陳立離開教室後，他乘班主任在黑板寫字的時候鑽出了教室，一路伏低身體，從教室的窗戶牆下迅速穿過教室前門，鑽進樓梯。

「看招！」

跑出天台的同時，他一躍而起，口中叫著，飛腳踢向坐著發呆的陳立。

當他這一腳幾乎踢中的時候，陳立突然抬手，穩穩的一把抓住了他的小腿。

「靠！又是不看就擋住了？」

陳立陽面朝天，輕輕閉著雙眼，十分愜意的沐浴著陽光，輕輕手指左耳，微笑道「王成，聽——風的聲音……」

「風你妹！」

王成朝那幾個更早呆在天台的學生熟稔的打著招呼，走過去接了其中一人遞的煙，寒暄幾句後又折返陳立身邊坐下。

「情書寫給誰的？」

「考試時突然想起初二暑假在電腦培訓處認識的那個女孩。」

「哦？靚不靚？」

「一般般，不過看著順眼。」

「把到了沒？」王成尤其感興趣的、雙眼發光的緊盯著陳立詢問，好像那等於他自己追到了一個女孩似的。

「她沒有勇氣牽手，培訓結束時我就收回了自己的手。」陳立十分遺憾的攤手狀，這動作讓王成前傾的身體驟然退了回去。

「沒把到還說的這麼噁心。你能不能別這麼裝！」

王成不屑一顧，時常覺得陳立這種精神病、或者是裝酷的神態、語氣讓他氣憤。氣憤不是因為憎惡，否則他也不會跟陳立變成朋友。事實上他很喜歡這種裝到骨子裡的酷，氣憤是因為他覺得陳立比他更會裝酷！

陳立長長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時微笑道「當裝酷已入骨，就變成了氣質。我這麼認為。」

「臭屁……」

王成忍無可忍陳立這副模樣，起身就走，又過去跟那幾個聚集一起抽煙的學生說了會話，突然又折回過來。

「放學後他們要打鬧鐘，建議你別攙和。」

「我當然不會攙和，鬧鐘知道這頓揍逃不掉，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既然他這麼想，也沒有打算讓我攙和進去，我當然不會做傻事。而且我知道，你會幫忙。」說到最後，陳立嘿的一聲壞笑。

王成抽了口煙，眨巴了下眼睛，誇張的用手一掃長髮。

「我就喜歡你夠聰明！鬧鐘的大哥被抓了，以前被他掃過面子的人肯定要找他麻煩，我跟他沒交情不好攔阻。但能說說請，他們會給個面子，隨便打鬧鐘幾下找回面子就算了。也怪不得別人，鬧鐘以前仗著他老大牛逼在學校得罪人太多了。得意時太囂張，落水了當然有人痛打落水狗，是不是？」

王成丟掉煙蒂，似笑非笑的望著陳立問道「你剛才說鬧鐘沒打算拉你下水，那如果鬧鐘說了，你會不會幫他？」

「當然會。」

王成曬然失笑，一把拍陳立肩頭道「就知道你講義氣！」

陳立神情愜意的懶懶靠牆坐著，心裡知道王成這話發自內心。

因為他能夠知道別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是的，用八九十年代火爆的一個詞解釋，那就是他有超能力，知道別人想法的超能力。

他的這種超能力來的突然，來的意外。

在六年前的一個月黑風高，雷雨交加的夜晚。

陳立獨自在住宅樓頂上揮舞長劍，練習一本從書店花費兩塊三毛錢購買的劍法時，夜空突然閃亮電光，映的黑暗的天地驟然光亮。

陳立甩手丟開劍，即使明知道如果閃電果然擊落，他甩開劍也根本來不及。

光亮沒有剎那消失，讓陳立覺得反常，他抬頭看上空時，卻正見一道白光射落下來，瞬間將他罩在其中。

光亮中，他隱約看見天空似乎有個橢圓形的飛行物，像極了UFO。

被那團白光籠罩了約莫兩三秒，白光以及天空的橢圓形飛行物突然又消失了。

陳立並不對UFO恐懼，因為他從來不認為宇宙中存在其它比地球更先進的文明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宇宙既然那麼大，存在更先進的文明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UFO消失後，陳立在樓頂怔了很久，眺望、搜尋許久也再沒有看見蹤影。

當時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他回家洗完澡，如常在父母房門口偷聽動靜以確定偷偷出去練劍回來有否驚動父母時，才被腦海中聽到的奇怪、卻又清晰覺得那些是來自父母的『聲音』所驚呆。

那些並不是聲音，但讓他覺得彷彿聲音一樣清楚分明的甚至能夠區分來自於誰。

很多天後，陳立才確定無疑，他擁有了超能力，能夠知道別人內心想法的超能力。

這種能力在最初的時候給他帶來過困擾，讓他時常分不清周圍的人是在說話，還是心聲。尤其在上課的時候，頃刻間『聽』到周圍人的許多心聲時，喧嘩吵鬧的讓他根本來不及一一分辨聽清，噪雜就如置身在人頭慫恿的批發市場。

經歷了很長一段被讀心能力折磨的時期，陳立才終於掌握了有意識屏蔽他人心聲的能力，長期遭受噪雜喧鬧折磨的、暴戾的脾氣也從那時候才漸漸得以平息。

陳立還沒有從讀心能力得到什麼的時候，就因此失去了許多朋友。

因為他發現原本許多表面看來跟他交好的朋友，內心其實並沒有真的把他當成朋友。

但也因此，陳立尤其珍惜那些心中真正把他當成朋友的人。

王成是其中之一，儘管他們在高三才相識，至今不過一年。

而鬧鐘則跟他認識了兩年。

鬧鐘本姓鍾，名鍾未來。初一的時候拜了一個在本市黑道十分有名氣的當大哥。原本他一個學生沒有可能跟上牛哥，因為牛哥住他家裡附近，是看著鬧鐘長大的，所以才如此關照。在眾多跟隨牛哥的人裡，鬧鐘是唯一的在校生，也是唯一一個尚未踏入社會的。

相較之下，其它校園的學生背後的靠山都變得不值一提。

也因此鬧鐘在學校顯得有些『囂張』，不太把別人放在眼裡，在高中的三年中得罪了許多人。

不久前，鬧鐘的大哥牛哥被關進了監獄。牛哥的勢力遭遇打擊，支離破碎，被抓的抓，逃的逃。

鬧鐘的靠山倒了，過去被他得罪的人於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過去跟鬧鐘關係好的人大多見勢不妙也改而跟學校的其它大哥拉關係，疏遠了鬧鐘。

王成跟鬧鐘沒有交情，但也沒有仇怨。王成是本地人，同村有許多一起混的兄弟，而他本人更自幼好武，在學校本是高人一等的校園大哥級別，為人卻比較低調，從不在學校欺負同學，鬧鐘過去自然沒有理由會跟他發生衝突。

陳立跟鬧鐘高二是同學，有些來往，但鬧鐘對班裡的同學其實比較和氣，只是見不得別人在他面前耍拽，而且又喜歡為人出頭。

陳立跟鬧鐘的交情相較於那些跟他在學校形影不離的而言不算深厚。

但鬧鐘真實從第一次跟陳立交談開始，內心深處就產生莫名好感，陳立因此也視他為朋友。不常一起只是因為活動的天地不同。

「下節體育課，你上不上？不上的話出去打檯球。」

「虐我這種菜鳥你不覺得無趣嗎？」

陳立自嘲的笑著，檯球的水平他拍馬也趕不上王成，事實上他對檯球的興趣並不濃厚，隨便玩玩，不在乎輸贏。

「總比上體育課有意思。走。」

中學外面的小店前擺了四張桌球檯，一小時兩塊錢。

這年代早餐吃份腸粉兩塊錢。

逃課的學生偶爾也會選擇在這裡消費。

「布！」

「拳！」

王成眼睛一眨，故作瀟灑的抬手一掃陽光下棕紅的長髮，笑道「今天你付賬。」

「那就我開桿。」

陳立不時故意輸給王成，不願總讓他買單。

跟王成打檯球並不有趣，如果王成不讓，陳立打不了幾桿，曾經王成還創造過一桿收的奇跡。通常也都在三、五桿內結束一局。

不知不覺放學的鈴聲叫響。

陳立要給錢的時候王成卻搶先付了，拍把他肩頭，眨巴著眼睛，故作瀟灑的抬手一掃長髮，誇張的道「本帥哥今天心情奇好，兜裡又有的是錢，買單的事情誰也別爭。」

陳立失笑道「下周還你，自己倒忘記身上沒錢了。」

老闆收了一塊五毛錢，王成常來的緣故，老闆也總會算便宜些給他。

「看你的了。」

陳立揮手道別，就要先走時王成在後面喊叫著問「不等等？」

「鬧鐘不會希望我看見他沒面子的情景。」

陳立回到校門的時候，高中、初中的混混已經成群結隊的出來了，約莫三十多人。

那場景讓更多走出校門的學生們紛紛加快了回家的腳步，膽子更小的別說打量幾眼，甚至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一點。

鬧鐘夾在學生中間，但他周圍一米範圍內根本沒有別的學生。

鬧鐘很瘦，一米七五的身高，體重只有八十五斤。他的臉色的皮膚略黑裡透著紅，一雙燈泡眼，大嘴唇，臉上有不少青春痘疤痕，還有些斑斑點點的東西。曾經也有人稱呼他為猴子屁股臉。

他總是喜歡在校服裡加件黑色或閃閃發光的T衫，左手手腕戴著顏色不一的手繩，右耳帶兩個銀色的耳環，約莫五厘米長的碎亂髮。

鬧鐘看著門外那些等著的他的混混都聚集在他身上時，眼裡流露出幾絲驚恐，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

但他沒有遲疑的走出了校門。

他心裡清楚，這一頓揍他躲不過，躲過今天躲不過明天。挨了這頓揍，以後規矩上學也就沒有人再來找他麻煩了。

當鬧鐘走出校門時，三十多個混混把他圍了起來。

校門口的保安看見了，只當沒有看見。他們一個月拿幾百塊的工資，混口飯吃，不願自找麻煩。

陳立騎著單車出來時，正看見鬧鐘被人圍住。

他暗暗歎息，不忍看見鬧鐘被打的場面，正要穿過人群空隙加速騎車離開的時候，一眼瞧見校門口旁，一個長頭髮的同年級女生。

『不好……』

這女孩是鬧鐘的女朋友，也是個混混，陳立沒有跟她說過幾句話，因此對她的心理活動毫不瞭解。她是否喜歡鬧鐘陳立不知道，但是，鬧鐘喜歡她。

陳立匆忙把單車靠校門裡上鎖，再回頭出來的時候，正看見一個混混甩手一耳光抽在鬧鐘右臉上。

那混混個子比鬧鐘矮多了，人群中連頭頂都看不見。

鬧鐘較之那群混混高許多的個頭讓他挨耳光的過程格外能讓旁人看清楚。

鬧鐘的頭應耳光偏開了一旁，眸子裡的驚恐少了些，屈辱多了些。

而這時，他也看見在商店門口看著他的那個身影。

他的女朋友，眼也不眨的盯著他看。

目光裡有錯愕，有失望，有屈辱，有憤怒……

讀懂這些信息的鬧鐘眸子裡驟然燃燒起羞憤的火焰，然後喪失理智的，突然一把推向那個扇了他耳光的混混。

形勢驟變！

陳立驟然插入人群，擋在鬧鐘身前，伸手一把按住那個叫喊著動手的同時已經揮拳的矮個子混混的胸口，口中低聲喊道「冷靜一下，別在這裡！」

說話的功夫，圍著的那些混混湧了上來，一個個熱血沸騰，激情飛揚的、迫不及待的宣洩暴力。

陳立雙手接連發勁，一把一推，竟把三面湧過來的混混全推的倒退了回去。

他的忽然介入讓那個混混微微一愣，打量了兩眼，旋即憤怒的喝斥道「你誰啊？」

王成見到陳立過去時就忙跟過去，邊自叫喊著「別動手別動手……」

這時按住那個矮個子混混的肩頭，笑道「他是我兄弟，有話好說，別動手。」末了又扭頭望著陳立，眉頭微皺著問道「你攪什麼渾水？」

王成身高一米七八，身材非常好，上身呈倒三角，長期鍛煉配合他的體形尤其顯得強壯健碩。五官原本也長的不錯，若不是臉上有太多青春痘留下的凹坑，必能被學校的女生評為九十多分的帥哥。

「換個地方，都是男人，當女朋友面被打太傷自尊。」

鬧鐘的女朋友許多人都見過，一些混混望眼過去，紛紛恍然大悟。

鬧鐘這時恢復了冷靜，對那個矮個子混混低聲道「大哥，剛才對不起。麻煩換個地方……」

王成遞了根煙，搭著那矮個子混混肩頭笑說「都是男人，其實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留點面子。」

矮個子混混得了台階，順勢賣王成面子般指了指住宅小區。

一大群人圍著鬧鐘離開了校門口。

王成做勢打住，對陳立道「我會看著，你別攙和了。」

陳立點點頭，騎上單車走時，經過鬧鐘女朋友身邊，恰巧聽見她跟另一個女孩說「別說他了。廢柴一個，長的又醜又沒料，我才不要這麼丟人現眼的人當男朋友！」

陳立騎車山地車疾馳而去，這句話在風中飄散，卻在他心中留下印痕。

這是鬧鐘喜歡的女朋友，鬧鐘的女朋友是這樣的。

但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第二章 學海是種舞台，早熟的青春是另一種

陳立替鬧鐘唏噓。

但肚子餓了要吃飯，唏噓感懷的問題只能等到吃飽了後再想。

他把車停在米粉店外，叫了兩碗粉，每碗都放上六勺辣椒醬，吃的滿頭大汗。

他喜歡這樣吃辣椒，心情不好的時候、有心事的時候，心情太好的時候，只要把肚子撐飽了，心情都會變的平靜下來。他喜歡心情平靜，低落和太高興都覺得不好。

這是有點奇怪，但據說日本超市連『米田共』都有出售，他這也不算太奇怪了。

陳立不喜歡放學後就回家，根本不願回家。

他母親和妹妹來了勝震後，陳立的父親的婚外情不久就因為疏忽之下沒有消除的證據而被揭穿——一張跟情人抱著合影的照片。

陳立知道，他父親每每想起那張疏漏的照片時，都懊惱的想撞牆。

從那天開始，陳立家裡幾乎每天都有爭吵，他的父母甚至常常動手。

陳立的父親採取了許多中年男人都會採用的辦法，在外面跟朋友喝酒吃飯，打麻將，不到深更半夜不回家。

而陳立的母親，因此更疑心她的丈夫仍舊在外面鬼混，胡亂猜想著，或者認為是去見情人了，或者認為是去風月場所了。

於是丈夫不在家，她暴烈的脾氣時常就沖陳立發作。

當陳立的父親酒醉回家後，免不了又是大吵大鬧。

陳立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放學後就不願意回家，他厭惡那種環境，那種氣氛。

直至高三，他依舊如此。

這間米粉店的老闆跟他已經熟了，知道每逢週五陳立總會來這裡，但這一天，身上也肯定沒有錢付賬。但週一的時候，鐵定會把錢還了。

「謝謝老闆。」

陳立走出米粉店，騎上單車，琢磨著上哪逛逛。

這麼怔在路邊一會，突然聽見王成喊他的聲音，看時，王成已經從馬路對面跑了過來。

「剛才局面有些失控，冷不丁的有人拿水管砸了鬧鐘，我看鬧鐘的胳膊可能骨折了。現在可能還在F十三棟後面呆著。」

「知道了。」

陳立本就閒著，便騎著車過去。

在王成說的住宅樓後面，果然看見了鬧鐘。

此刻的鬧鐘，鼻青臉腫，衣服上、腿上都是腳印。他的衣服好像變成了腳墊，專門為鞋底提供服務。

左眼腫起老高，擠的眼睛都不能睜開，瞇成縫隙。

這模樣很可憐，但陳立卻可恥的、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個詞——豬頭餅。

『大概所謂的打成豬頭餅就是這樣了吧……』

鬧鐘滿頭冷汗，牙關緊咬，分明在忍受著痛楚。

陳立在他身旁蹲下，他猶自沒有察覺。

「我送你去醫院。」

鬧鐘這才睜開眼睛，看清了身邊的陳立。

苦笑道「沒還手他們還下這麼重的手，如果骨折了我爸媽肯定得借錢才能湊夠醫藥費。」

「總也得去。」

到了醫院，陳立身上沒有錢，鬧鐘也沒有。

陳立只好尋醫生說明他們是附近的學生，表示鬧鐘的父母很快會過來付錢。

見了他們的學生證，醫院倒也沒有為難，還借了電話讓陳立聯繫鬧鐘的父母。

鬧鐘父母風塵僕僕的趕過來時，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還好，沒有骨折。

出院時，鬧鐘的父母盛情難卻，非要請陳立到他們家裡做客，推脫不過，陳立只好去了。

很顯然，鬧鐘的父母是很樸實厚道的人，哪怕虧欠一丁點的人情，也會迫不及待的想要還上。

原本看鬧鐘父母的外貌就屬於典型的不富裕階層，事實上也是。

鬧鐘一家三口人擠在十來平米的單位宿舍裡，他的父親在建築公司上班，母親在當保姆。

如果不是見過鬧鐘的父母，來過他家裡，很難想到。

鬧鐘在學校雖然沒有顯示出有很多零花錢，但沒有零花錢未必就是家裡經濟拮据。那年代許多父母思想比較傳統，認為小孩子用不了多少零花錢。

而且鬧鐘腰上別了台BP機，三年前鬧鐘買這東西時花費了五百多塊。

吃過飯，鬧鐘陪陳立下樓透氣。他的胳膊不再疼的那麼厲害了。

「沒想到那麼多朋友，今天幫忙的只有你、和沒交情的王成。」

「我幫的都是簡單的小忙，不值一提。」

陳立隨口說著，知道此刻鬧鐘的心情十分複雜。

BP機這時候叫響，鬧鐘看了看號碼，就讓陳立稍等，急忙就近找了座電話亭。

陳立估摸著是鬧鐘的女朋友。『如果是她，希望鬧鐘回來了別哭……』他在草地坐著等沒多久，鬧鐘就回來了。

回來時，笑容滿面，但眼睛裡卻像蒙了層灰霧，總顯得陰氣沉沉的。

手裡還提著四瓶金威啤酒。

「那家店老闆跟我熟，經常賒賬。」鬧鐘說著，掏出火機敲開瓶蓋，遞給陳立一瓶。「是不是很奇怪？在學校的時候沒想到我家這麼窮吧？」他說著，偏頭望著陳立笑著，只是那層灰霧還覆在眼睛上，笑容雖然誇張卻一點都不燦爛。

「稍覺意外。」

陳立過去其實很少喝酒，通常也就過年或父母生日的時候，父親會讓他喝點啤酒敬酒。

這時坐在草地上，吹著夜風，一大口冰涼的啤酒下肚後，竟然覺得尤其涼爽愜意，不由接連灌了幾大口。

「高一的時候，有個一起玩的被人欺負，我替他擺平後他給了我一百塊錢感謝費。那天開始我才意識到自己也能賺錢，所以後來誰有事找我，交情好的免費幫，沒什麼交情的就要點好處。才三個月就買了這部BP機。」

鬧鐘說到這裡，仰頭猛灌了一起啤酒，竟然就那麼一口氣把一瓶啤酒喝了個乾淨。

「以前讀小學、初中的時候我特別自卑，班裡的學生都笑我家窮，笑我父母土。我人笨，勤奮用功學習也就勉強及格，五年級的時候拉下了課程後就一直上課聽不懂。高一賺到錢後才覺得揚眉吐氣，不再那麼自卑了，還敢泡妞、敢跟喜歡的女孩表白了。」

鬧鐘說著說著，眼眶泛紅。

陳立的讀心術時靈時不靈，有時候能夠持續的解讀到別人心裡的想法，有時候卻沒有一點作用。最靈的時候反而是遭遇到意外或者危險的時候，譬如王成每次突然襲擊玩鬧的時候，他必定能夠及時知道。

為什麼如此他曾經嘗試研究個明白，但最終卻沒有什麼收穫。靈不靈，好像一點可循的規律都沒有。

此刻又變的不靈光，就只能猜想鬧鐘是失戀了。

第三章 學海是種舞台，早熟的青春是另一種

陳立沒心沒肺的想起了一句歌詞『誰的眼淚再飛，是不是流星的眼淚……悲傷的眼淚是流星。』

鬧鐘眼眶的淚水終於沒有忍住，順臉滑落了下來。

他自己也意識到了，於是把頭埋在胳膊裡，一會，大概是覺得反正瞞不住流淚的事實，索性也不藏著打濕了的臉，就那麼讓淚水流著，仰面望著天空的月亮，憤恨的握緊了拳頭叫道「過去給我好處才幫他們的那些人，今天我不怨。但是那些一起花我的錢，被我當兄弟看待，有事我就幫忙、我有事他們躲到北極的王八蛋們！我他媽的恨！恨啊！」

說到這裡時，鬧鐘已經哭了起來。他狠狠把啤酒瓶甩手砸地上，指著天空的月亮憤憤罵道：「快畢業了，快畢業了我又打回原形！她也跟我分手了，我幫她擺平了多少事情，幫她的姐妹擺平了多少事情——！我一落難她就分手！這賊老天，這賊老天，就不能讓我像個人一樣的高中畢業！」

陳立聽著，無從安慰，覺得鬧鐘此刻也不需要安慰，有人傾聽，能夠訴說就是他需要的安慰。

看著鬧鐘指著月亮大罵賊老天的失態。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倚天屠龍記中的金毛獅王，就是個喜歡罵賊老天的人。只是鬧鐘太瘦了，實在沒有金毛獅王的雄風。

啤酒喝完的時候，鬧鐘大概也罵累了。

在草地上靜靜的蹲坐了一會，他突然抬頭問陳立：「明天開始我變成只落水狗，每天要低頭做人，任人欺辱，馬子跑了，朋友沒了。你願不願意跟一隻落水狗當朋友？」

「我們本來就是朋友。」

鬧鐘笑了，一把拽著陳立起來，搭著他肩頭大聲叫道：「走，這裡喝酒沒意思，我們到酒吧喝去！反正我媽給你家打了電話，回頭你就說在我家過夜。」

陳立未曾去過酒吧，他雖然不愛回家，但最多是到朋友家裡玩。

第一酒吧的消費讓他不認為是學生能承受；第二讓他覺得環境複雜。

但此時此刻，他想的不是這些問題。

「你有錢？」

他記得，啤酒錢鬧鐘還賒欠著。

鬧鐘聽了十分開心的笑了。

「馬上就有。」

陳立十分疑惑，奈何這喜歡在關鍵時候卡殼的讀心這時候又不靈了……

鬧鐘把他帶到電話亭，插上卡，撥通了一個號碼後，神情立即就變了。

「是我，鬧鐘。……幹嘛？跟你算賬咯！認識兩年，我幫過你六次。以前我把你當兄弟，現在我才知道你當我傻逼！……少他媽的跟我扯廢話，兄你媽的弟！六次，一次一百塊。學期結束前還清，我他媽的現在雖然是落水狗了，但要搞你，還容易的很！……現在有多少？行，先拿到我家樓下。」

掛斷電話，鬧鐘扭頭沖陳立咧嘴一笑。

「現在有五十塊了。」

緊接著鬧鐘又打了七個電話，內容大同小異。

不到半個小時，就有四個人送來了錢，合計二百三十塊。另外三個人中有一個住的遠，還有兩個目前手上沒錢。

鬧鐘拍了拍裝著鈔票的褲兜，搭著陳立肩頭笑道「現在不是有錢喝酒了？」

看到陳立要騎單車，鬧鐘哭笑不得的讓他把單車鎖好了，拽著他走到馬路邊，招手攔了輛的士，直奔商業街。

下車時，鬧鐘眼也不眨的付了二十三塊車費。

「你真捨得。」陳立不能理解鬧鐘此刻的豪爽。

「你見過有人騎單車來酒吧嗎？就算沒錢的時候走路也不騎單車啊，走路來別人不知道你坐十一路，騎單車？別人一看就知道你是窮逼！」

酒吧入場費一個人十塊。鬧鐘告訴陳立，這裡是很便宜的了，但是人氣旺，很多人來，學生更多。

進去後，震耳欲聾的音樂讓陳立十分不適。第一次來到這樣的環境，過去在電影電視中充斥著黑社會、販賣毒品、色情交易等等黑暗事物的環境裡，讓陳立也不由自主的感到緊張，時刻警惕的注意四周。始終跟著帶路的鬧鐘朝裡頭擠，行止變的拘束。

鬧鐘回頭看見陳立對周圍警惕戒備的申請，心領神會，他當初第一次走進酒吧的時候，也是這樣，拘束，戒備，甚至有些恐懼。

這裡的人確實很多。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但裡面從舞池到吧檯，處處都是人，走道幾乎都被塞滿。

「這麼晚了還這麼多人？」

「啊？」

「我說，怎麼這麼晚了還這麼多人——」

「啊？」

陳立連問兩遍，聲音都被音樂淹沒，索性也懶得再問，只是跟著鬧鐘朝裡面擠。

鬧鐘買了兩支啤酒，一支十五塊錢。陳立過去雖不喝酒，但也知道手裡這酒在外面小店不過幾塊錢，價錢足足加了兩倍。

沒有位置讓他們坐，但鬧鐘本也沒有打算找地方坐，抓著酒，拽著陳立擠到舞池旁的欄杆邊上，身體邊自有節奏的跳動，邊自打量舞池裡頭那些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

一陣，附耳陳立，手指一個女人問道「那個熟女身材辣不辣？看的人心癢癢，可惜不是學生妹。」

陳立恍然大悟，意識到剛才對鬧鐘問話的方法有多麼愚蠢。

只要像鬧鐘般附耳交談就能夠聽清了。

他掃了眼鬧鐘注意的美女，然後發現，他跟鬧鐘的審美觀差距很大。

所謂的身材辣，在他看來，豐滿的有些過分了……

人的審美觀不同，抨擊別人的審美觀有霸道之嫌，於是陳立選擇沉默。

他對這裡仍然有些拘束，於是有意識的嘗試運用讀心的能力，想通過酒吧裡面這些人的心理想法增加對環境的瞭解。

陳立的瞳孔中亮起螞蟻般大小的微弱白光，但在他的視野中，他自己此刻正沐浴在當初得到超能力時的那種光芒之中，伴隨他有意識的操作，光亮的範圍逐漸朝外擴大，很快把周圍的幾個人都籠罩其中。

被光亮籠罩住的那些人的眼睛裡，飛射出或長或短、或粗或細的微弱白光，紛紛射向他的瞳孔。

這些光芒，只有他自己能夠看到。

這些白光就是人們內心的念想，長短粗細取決於念想內容的多少和強烈程度。

細的那些，通常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並不需要過於在意，也不能作為判斷一個人真實內心活動的依據。這種念頭就像是人某天經過一條路，發現人行道上橫了輛違規停放的汽車，人要過去必須繞草地走。許多人碰到這種不道德停放的汽車時，都會冒出『真想拿鑰匙劃爛車漆』之類的念頭。但這種念頭只是想想，而且很快就忘了，根本不會付諸實踐。

而粗的那些念想就往往能夠體現出真實的內心活動。絕大多數是會反覆念想，並且設法執行的想法。

『又砸了半個月工資，今天晚上她總該表態了吧？再沒有明確態度就是拿我當冤大頭了……』

『這人怎麼老是不說話，每次叫我出來，都叫一群朋友，他自己也不說話。到底是當我朋友還是想追我？……每次都是他埋單，難道他家裡很有錢？』

陳立回頭打量了背後一眼，暗自竊笑。他對酒吧內環境的拘束感因此開始減少，因為他明白，酒吧裡面的人也是生活中的人構成，也許稍微複雜些，但遠沒有想像的那麼複雜。

那張桌子上坐著一對男女，男的表情嚴肅，端起啤酒杯沾濕了嘴唇就又放下，而女的，則始終保持微笑的表情，卻分明有些無聊的不時四處打量。

這對男女的心理活動實在讓他想笑。

這種竊取別人內心想法的歡樂，他從沒想過跟別人分享。雖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但這種事情如果眾樂樂，很快他就會變成獨悲劇。

或許會被抓去當實驗研究的小白鼠。

即使不會，誰也不會喜歡跟一個能夠竊取自己內心的人靠近，無不避之如毒蛇猛獸。

興許還會有人想利用他的讀心能力，不擇手段的逼迫他就範。

為了不會變成獨悲劇，他從沒想過告訴任何人這種能力的存在。

他早就下定了決心，即使全世界的美女一起在他面前跳艷舞，他也絕不說！

第四章 媽媽，我看到展昭了耶！

『小李這個王八蛋，每次都他媽的說是美女，次次都是幾個恐龍，下次再相信他我就是豬……』

『那個長頭髮的真漂亮啊……上去搭訕她會理我嗎？……我就說你好，認識一下當個朋友？或者在她身邊跳舞假裝碰到她然後說對不起請她吃飯？……還是等她走的時候再去搭訕吧，現在她旁邊有兩個朋友在，礙事……』

這人就在陳立左首，也拿著啤酒，扶著欄杆。

陳立暗自好笑，知道這人十之八九不會有勇氣搭訕。類似的想法很多學生也有，最終都沒有勇氣付諸實踐。

但陳立覺得這人沒有付諸實際行動或許是對的，這男人的樣子實在讓人不敢恭維，燈泡眼睛，翻嘴唇，滿臉麻子，鼻孔外翻，最可怕的是身上還散發出一種彷彿三五天沒有洗澡又每天出過不少汗的氣味。

陳立早就難以忍受的單手按著臉頰，用手指捂著鼻子。

『長得醜不是錯，出門好歹洗洗乾淨，就大哥你這樣，你朋友大概也只能給你介紹恐龍。』

陳立正想著，突然被一個心理活動的內容吸引。

『賤貨！晚上才跟我分手，現在就穿的這麼暴露在別的男人面前賣弄風騷！操……』

這是鬧鐘的內心想法。

陳立看時，鬧鐘正緊咬著牙關，眼也不眨的盯著舞池裡，握啤酒瓶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舞池中，鬧鐘的女朋友穿著件後面露出半個背部、前面乳溝畢現的紅色吊帶上衣，黑色的超短裙，在兩個混混打扮的男生中間扭動著腰臀，高舉搖擺著手臂。臉上的笑容燦爛，別說沒有剛跟男朋友分手的唏噓遺憾、黯然傷懷之類的情緒了，活脫脫就像個沐浴在兩個男人火辣辣注視中的、驕傲快樂的公主。

噢，在鬧鐘心裡，此刻她是魔鬼。

鬧鐘掏出煙，點燃一根，大口的吸著。

目光始終更沒有離開過舞池中前女友。

陳立在心裡默默的祈禱『他不會做傻事他不會做傻事他不會做衝動的傻事他一定不會做衝動的傻事……』

「靠！」

鬧鐘突然罵咧一聲，抓著酒瓶口，半推半擠的撞進人群，殺氣騰騰的朝舞池過去。

陳立手按額頭，喪氣的搖了搖頭。

他默念了那麼多遍，結果鬧鐘還是要做傻事。

『這不是連累我嗎？你丫的衝動犯傻過去了，我就得有義氣的跟著你上，你妹的……』

陳立抓著酒瓶，追鬧鐘進了舞池。

但他有意識的離鬧鐘稍微遠些，因為他覺得鬧鐘接下來做的事情雖然很有針對性，但、但畢竟有些『不男人』。

鬧鐘衝進舞池，揚起手裡的啤酒瓶，狠狠的砸了下去！

酒瓶沒有碎，在擊中頭後彈飛了出去。

鬧鐘前女友身邊的兩個男人被驟然發生的變故驚呆，愣愣的，一時沒有反應。

是的，那兩個男人愣著，沒有被啤酒瓶砸傷的疼痛。

因為鬧鐘砸的根本不是他們，他砸的是他的前女友。

因為他恨的是她。

陳立不知道這算不算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他覺得鬧鐘的仇恨很有針對性，但確實很不男人。

拿酒瓶砸女人頭的事情，陳立自問做不出來。

驚變讓周圍的人紛紛停止了跳舞，駐足圍觀。

「賤貨！」

鬧鐘丟下滿懷恨意的話，邁步就走，邊自叫喊著「讓開！讓開——」

鬧鐘並沒有失去理智。

陳立忙朝門口走。

他讀到鬧鐘內心的焦急和驚恐。

鬧鐘知道這種地方有人看場子，如果不能迅速離開，肯定會有災難。

鬧鐘的運氣似乎不錯，或許是陳立的運氣不錯。

他們一起一後，順利的走出了酒吧大門。

出門後，鬧鐘的腳步變成快走，緊接著又變成了奔跑。

跑出一段距離後，鬧鐘的心裡稍微放鬆，陳立也跟著暗鬆口氣。

就在這時，他覺得後面有人追來。

急忙回頭看時，只見一個穿著實驗中學校服的長頭髮女生速度奇快無比的追上來。

還沒能看清楚模樣，那女孩已經追上了陳立。

陳立忙加快奔跑的速度，同時伸手攔阻。

因為他看見女孩手裡抓著東西，因為他讀到女孩內心的念頭，她要砸爆鬧鐘的頭！

當陳立伸手攔阻的時候，女孩運動的速度更快。

突然化成了一團藍影。

氣流突然變的更劇烈。

陳立只覺得一陣疾風從他臉旁、頭上吹了過去。

身旁已經沒有了那女孩的蹤影。

『該死！突然又不靈了！』

他暗自罵咧著突然不靈光的讀心能力，但當他扭頭看前方時，他愣住了……

『拍電影啊！女人版展昭？』

那個長頭髮的身影像在飛，不，或者說就是在飛！她是從陳立身旁的半空飛躍過去的，而此刻，人在離地兩米的半空，身體卻如陀螺般旋轉著、幾乎呈直線般急速前飛。

頃刻間就追上了鬧鐘，一道綠光閃動。

玻璃的碎裂聲緊隨響起。

奔跑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鬧鐘應聲撲倒。

啤酒瓶爆碎後的玻璃渣子在鬧鐘倒地後才落地，在路燈下，反射著幽幽的綠光。

「人渣！」

會飛般的女孩一甩長髮，折身回走，看也不看陳立一眼。

經過他身旁時，動作十分乾脆利落的甩手將幾張百元大鈔丟他身上，酷酷的道「送他去醫院。」

原本她付了醫藥費，又是個女人，陳立自問無法動手打女人，也不敢說打的過這個會飛的女人版展昭。真只能讓她一走了之的。

可是這女人給醫藥費的動作太羞辱人，他可不會撿起這種帶著羞辱性質的、散落在地上的三張百元鈔票。

但最最讓陳立不爽的是這女人裝的太酷。他要知道，這女人到底是真酷，還是假酷，如果是真酷，又到底有多酷。

「要送，你自己送他去醫院。」

陳立抱臂胸前，用很冷淡又很緩慢的語氣回應已經邁步走過他身邊的長髮女孩。

女孩聽見了果然駐足，但是沒有回頭，依舊酷酷的道「我已經放你一馬了。」

「放我一馬？莫名其妙。」

長髮女孩不由回頭，頗有些疑惑的打量著陳立道「你跟這個人渣不認識？」

第五章 貪婪啊貪婪，貪婪是罪啊！

這時候陳立才看清了女孩的模樣。

她身高約莫一米六五，身形勻稱，不胖不瘦。一張瓜子臉上鑲嵌著一對星眼，淡眉如月，紅唇如血，皮膚在昏黃的燈光下猶自顯的出奇的白皙。漂亮，酷酷的氣質讓容貌更增顏色。

穿了件淡藍色的校服襯衣，紅黑格子的校服長裙，碎長的直髮，渲染了淡淡的紅色。

陳立嘴角微動，揚起一抹輕笑。

「當然不是。」

長髮女孩的眉頭不由皺的更緊。「那你為什麼跑？而且還想攔我！」

「姑娘，在他後面跑是因為我想抓住他；攔你，是因為擔心你一個女孩子會受傷。當然，這種擔心現在看來顯然很多餘。」

長髮女孩沉默。

陳立讀到她內心的想法，因此十分淡定。

她拿不準陳立的話是否正確，但經過思考推理，通過鬧鐘倒地以及陳立的神情變化、反應等的綜合分析之後，最終選擇了相信這番話。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跟他是一夥的。」

「既然是誤會，那麼這錢……」陳立望著地上散落的三張鈔票，後半截話故意不說。

長髮女孩沒有遲疑的俯身拾起散落的鈔票。

陳立注意到，她俯身時，單手按住了本就扣緊的衣領，一絲春光都不願意乍洩。

女孩把拾起的錢整齊的疊好了後，雙手拿著，遞到陳立面前，微微彎腰，語氣誠懇的道「如果可以，請幫忙送他去醫院。我不想碰這種人渣，但也不想放任不管，萬一失血過多出了事情的話可不好。能幫幫忙嗎？」

長髮女孩的反應讓陳立很意外，前一刻還是個很有殺氣的酷女，這一刻就變成個很懂理、也很有禮貌的人。

本來到這裡，事情就該劃上句號。

她已經算是為剛才丟錢散落地的事情表達了歉意。

但是她內心的一個念頭讓陳立改變了主意。

『三百塊錢應該夠醫藥費了吧，他如果怕不夠會自己貼錢不幫忙的話那只能把剩下的兩百多塊一起給他了。拿買鞋子的錢買了這人渣受教訓倒也值得了……』

陳立淡淡然注視著女孩，在女孩想開口說話之前，他搶先開口道「他打女人固然不對，但你這麼故意傷人也是違法的，我們國家是講法制的國家。我覺得你應該報警。」

長髮女孩聽著、聽著、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陳立嚴肅的表情、激情高亢的語氣，讓她覺得猶如在看國產警匪片。

『……這、這人有病嗎？……報警？這可不行！』

女孩被陳立這模樣嚇到，唯恐真碰上一個正義感過度強烈，過分講究原則的怪人，連忙好話說盡，明顯變的有些慌亂。

「請你幫幫忙吧！你看到的，這人渣確實是活該。我下手有分寸，他也就頭破皮流點血，包紮處理後難幾天，絕對不會構成刑事犯罪。我是學生，報警的話學校知道了，家裡人知道了，會有很多麻煩事。請你幫幫忙把他送到醫院交了藥費就不用管了，行嗎？你如果擔心三百塊不夠，我還有兩百多塊錢一起給你。」

女孩說著，心裡有些發慌的期盼著面前的人能答應幫忙。

陳立的目的達成，見她神情流露出殷切請求的期盼，卻猶自故意裝作沉吟猶豫狀，靜靜抱臂沉默了片刻，才勉強的點點頭，歎口氣道「好吧。」說著接過錢，看也不看的塞進口袋。「留個電話，錢如果有多的我再還你。你以後也不要這麼衝動了，遇到這種事情抓住了送警察局，何必動手呢？萬一把人打成重傷，把自己搭進去可就太不值得了！」

「謝謝！」長髮女孩鬆了口氣，一副接受長輩訓斥般乖巧模樣。「你說的對，我是太衝動了。以後會注意。」旋又忙擺手道「錢有多的不用還了，就算你幫忙的辛苦費吧。」末了，又覺得這話不妥，忙又補充道「你不要誤會。我家裡管教的很嚴，父母不允許把電話給異性。」

陳立本來也沒有打算真要電話，只是想把戲演的逼真，自然不再強求。

「好吧。我這就送他去醫院，再見。」

「再見。」

長髮女孩留了個心眼，看見陳立扶著鬧鐘上了計程車後才轉身回去。

還沒到醫院，鬧鐘就醒了。

陳立把錢塞了給他，沒有從中抽點裝進自己口袋。

在拿到這些錢的時候他就思謀者從中抽水會有可能被鬧鐘將來知道。

在扶起倒地的鬧鐘時，他更心知肚明不能從中抽水。

因為鬧鐘不知道清醒了多久，卻在假裝昏迷，那女孩給了多少錢鬧鐘應該知道，裝昏迷是存心要試探陳立的為人。

下了計程車，鬧鐘說不用扶，捂著頭頂，皺著眉頭道「那婊子什麼時候來的？我一點都沒發現。」

「跑的跟風似的，說了你也不信，直接從我頭上橫飛過去，凌空一瓶子就砸中了你的頭。」陳立深情的注視著星光燦爛的夜空，雙手誇張的比劃著。「那個剎那，幽暗的綠影驟然爆開，化成片片紛飛的星光，帶著割破你頭皮的零星血點，撒了一地……那畫面，迴響起來挺美……」

「……我被人打你還說很美？今天在學校門口看你力氣出奇的大，聽人說王成也經常跟你練招，你也會武功吧？怎麼沒替我報仇？」鬧鐘頗有些埋怨的語氣聽起來好像積壓了一肚子的不滿。

「我不喜歡打女人。所以只能多弄點醫藥費給你當交代。」

陳立清楚的知道鬧鐘內心並沒有因此不滿，相反，對他還更交心、更信任。

「我也不喜歡打女人，但是那個臭婊子太可恨。剛才你看到了，她是個什麼貨色？她就是個賤人，把我當猴耍的賤人！能便宜她嗎？」

鬧鐘解釋著，頓了頓，又說出內心另一番真實的顧慮。「再說，我生氣但也沒糊塗。要真把她砸出事了，一個學校的，警察還不找上門？剛才也沒真的用力打，只算是嚇唬她。」

一天之內，鬧鐘進了兩趟醫院。

第一次的傷不算嚴重，這一次其實更輕。雖然頭上破皮流血，但消毒包紮處理就完事了。花費一百出頭而已。

走出醫院時，鬧鐘從剩下的四百塊裡抽出兩百，塞給陳立。

「兄弟之間有福同享。」

陳立沒有推辭。

『這一酒瓶挨的值啊……』

這念頭既是陳立的，也是鬧鐘的。

第六章 道士是怎麼來的……

離開醫院時兩個人的肚子都餓了，在麥當勞吃了七十多塊。

陳立本對麥當勞沒什麼濃厚興趣，寧可去吃經濟實惠又合胃口的米粉，奈何鬧鐘興趣濃厚，連拉帶拽叫嚷著請客。

「有錢的時候吃什麼米粉！我請客。」

陳立只好勉為其難。

吃飽之後，鬧鐘沒意思的打量了一圈空蕩蕩的桌椅。「也沒碰到靚女。」他摸了摸頭上的紗布。「這樣子不能回家。我帶你到我一個兄弟家裡過夜。」

陳立有些猶豫。他覺得鬧鐘今天很點背，而且也不想認識鬧鐘的混混朋友。

他雖然不愛學習，但並不想當混混。

「走吧。」鬧鐘拽著他走，絮絮叨叨的說著一會要見到的那個人是桂園中學的老大，有多麼多麼牛逼，在道上多麼吃得開，家裡又多麼有錢等等。

這時分，他要麼住酒店，要麼回家。回家反而，一身酒氣，這麼晚了才回去，他多疑的母親一定會問長問短，甚至暴力逼供。

花錢住酒店他可不捨得。

總不能睡大街吧？

陳立暗自歎了口氣，還是跟著鑽進了計程車。

『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吧……』

陳立這麼正想著時，對著車內後視鏡整理頭髮的鬧鐘突然問了他句。「你那麼聰明為什麼不愛學習？」

「聰明？我不是很聰明。」陳立有些哭笑不得，但如鬧鐘這麼認為的人其實不少。

「我覺得你很聰明啊，上課不聽考試還好，理科好文科也好，而且比王成的理科成績還好。我覺得你簡直是天才。」鬧鐘說罷了又帶著羨慕的語氣道「我如果有你們這麼聰明，肯定喜歡學習！」末了，又目光爍爍的、滿懷憧憬和期待的眺望車窗外的夜空。「但是我以後想當DJ，那些DJ太帥了，身邊美女一大堆，收入又高，工作環境又酷……」

鬧鐘的眼珠子撲閃撲閃的放著光亮，沉浸在未來理想職業的憧憬之中。

挺他說了一大通，陳立終於忍不住打斷他問「DJ是幹嘛的？」

鬧鐘愣了愣，才想到陳立今天第一次進酒吧，根本不會知道DJ這種職業。

「放歌打碟的……」

「放歌還需要專門的職業？不是用機器播放CD就行了嗎？」

「哈哈哈……」鬧鐘不禁捧腹大笑，那模樣，就好像聽到一個天真無知的孩子問『太陽為什麼從東邊升起來呀？』。

他笑了陣，才耐心的解釋DJ這種職業的存在價值和意義「哪有那麼簡單……」

陳立耐心聽著，覺得長了見識。

下了計程車後，鬧鐘在公用電話亭科了個號碼。

沒一會，電話的鈴聲就叫響了。

「……你不在家？靠，我和一個兄弟還準備來你家睡覺，現在就在你家樓下……那好，你在哪個場子？……什麼？……有誰？……行，我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後，鬧鐘罵咧道「他在我們剛才玩的場子開了包間，叫我們過去一起喝酒。」

「……那你還答應？」

「他們人多，怕什麼？沒有被抓現場看場的人才懶得為這麼點小事記著我的臉，再說那個臭婊子根本沒受什麼傷。再說人那麼多，還怕會再碰到她們？就算碰到也不怕，我們人多！」

鬧鐘說著，搭著陳立肩頭就往馬路邊走，猶自解釋著理由說「不然我們在這裡傻等？說不定他們玩到幾點，總不能睡大街吧？或者兩個男人花一百多塊去開房？別人以為我們是『同志』！」

陳立聽鬧鐘說的淡定，但知道他心裡還是有些發怵，就惡趣味的開玩笑嚇他說「我算了算，你今天運氣很糟糕，再回去說不定會有麻煩。」

「算？」鬧鐘莫名其妙。

「我學過周易，會些算卦。」陳立說的臉不紅心不跳，一副煞有介事的認真語氣。

「真的假的啊？」鬧鐘驚疑不定的拿眼上下打量，好像不認識陳立似的。一會，又不信的反問說「那剛才怎麼沒算到？」

陳立的神情慣常就冷冷淡淡的，情緒變化大多通過嘴角的一抹輕笑體現。鬧鐘完全無法通過他的表情判斷真假，雖然在反問，但心裡其實已經信了一半。

「這種事情很難跟你解釋。有些時候根本就不能算卦，譬如一些地方靈氣或者邪氣太盛；或者碰到有些人的陽氣或陰氣太強，那麼我功力不夠就無法在那些情況下算卦。還有些時候，算卦會得到冥冥之中天意的警示，那種時候意味著天機不可洩露，就不能夠強行推算，否則必遭天譴。」

陳立信口胡掐，聽的鬧鐘一愣一愣的，心裡完全就相信了，興奮不已的追問說「能不能教教我？到時候我去算六合彩。」

「這東西，要數學好，悟性高，靈氣強。別的不說，你的靈氣就太弱，就算學會了也推算不出真正的結果。反而會因為靈氣不足而受損害，折壽多災。」陳立煞有介事的說罷了又胡掐道「算六合彩你就別想了。六合彩的每一次結果都牽扯了所有購買了彩票的人的命運，你想想那得有多難算？那種功力的高手歷史上也沒有多少，現代社會恐怕找不到。」

鬧鐘聽的津津有味，興致勃勃。

末了，心裡十分擔憂的追問說「現在過去真的會有麻煩？什麼麻煩？麻煩大不大？」

陳立原本只是惡趣味的開玩笑，自然見好就收。心想著遲些鬧鐘發現不靈驗時自然會知道他在胡說。

他裝模作樣的迅速掐動著指頭，這姿勢還是從電視電影裡學來的。

「以我的功力算不出麻煩發生的具體時間和地點，更算不出是什麼樣的事情。不過，麻煩不大，而且能夠逢凶化吉。」

「那就好那就好。」

鬧鐘十分信任的連連點頭，這時候終於等到了輛計程車經過，兩人連忙攔了上去。

車上鬧鐘猶自追問玄學的事情。

陳立說的口乾舌燥，發現這種玩笑開始有趣，緊接著就變成自找麻煩的無聊。

就在他準備想個理由讓鬧鐘不再問的時候，突然靈光一現，腦子裡飄出個絕妙的想法。

『假如用這當理由，即使以後遇到必須通過讀心才能解決的麻煩，別人覺得驚奇的時候，不正是一面完美的擋箭牌了嗎？全世界都有人相信這些，中國人信算命，國外新上帝信命運信占卜信星座……』

陳立很高興，這面擋箭牌實在太絕妙了。

雖然高興，但他也不想沒完沒了胡掐下去。

於是用嚴肅的語氣打斷了鬧鐘。

「玄學的事情，能說的，將來有機會時會告訴你。不能說的你不要多問，你不是此道中人，問多了會影響你的運勢，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會很容易被鬼邪糾纏。」

鬧鐘相信，所以不敢再問，忍了一會，忍不住的又追問說「那你學的是什麼門派的算卦？」

「祖上在道家修煉過，留的一本手札，我自學了些，說起來自然該是道家。」

「道士……」鬧鐘這麼喃喃念叨了幾遍後，突然拍腿叫道「正好你沒有綽號，以後就叫道士好了！」

「道你妹……」陳立咬牙切齒。

第七章 道士會抓殭屍嗎？

雖然他挺喜歡道家的學說，但一個現代都市人，被人道士來道士去的喊，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要有多麼不倫不類就有多麼不倫不類！

可惜他的反對沒有起作用。

當見到鬧鐘的朋友時，鬧鐘驕傲的彷彿『道士』這兩個字等於『比爾蓋茨』『李嘉誠』一樣，他神氣的舉手成掌，重重拍著陳立的肩膀介紹著說「我最好的兄弟，叫道士，茅山道士的道士。他真的會算命啊——」

「你妹……」陳立咬牙切齒「敢不敢拿個擴音喇叭站在東門大街喊！敢不敢？」

「道士很好聽啊，你這麼大反應幹嘛？」

鬧鐘完全沒有歉疚感、也沒有悔意的堅持著。

包房裡，那些人端了酒杯來敬。

「道士兄弟，我們來喝一杯，你是鬧鐘的兄弟就是我們的兄弟，有事儘管開口！」

陳立木然舉杯。

他知道自己悲劇了，這個綽號逃不掉了。

包間裡的一個女孩這時候插了句話，讓陳立知道他的悲劇才剛剛開始。

「喂！道士帥哥，你會不會道法抓殭屍啊？」

這個問題只會是個開始，陳立清楚的讀到了，包間裡的好幾個女孩的心裡此刻已經準備了一大堆的問題……關於算命，關於愛情，關於人生，關於殭屍，關於長生不老，關於飛天遁地……

陳立這時候真希望有救星，他不喜歡說太多的廢話，偏偏跟鬧鐘已經說了太多的廢話，眼看著還將要說更多的廢話。

包間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鬧鐘愕然、而後冷漠的，以雙臂展開了放在沙發靠背上的慵懶姿勢來表現他滿不在乎的態度。

陳立看見進來的人，就知道，救星真的來了，但同時也是災星。

『沒這麼邪門吧……鬧鐘的前女友跟這個女展昭怎麼來了……莫非我還有鐵口神斷之能？』

來的的確是她們，還有六個男的跟在她們後面，魚貫而入。

本來就有十幾個人的包間因為他們的進入變的更擁擠。

其中還有剛才在舞池目睹鬧鐘動手的那兩個男的，他們一眼盯上鬧鐘，就惡狠狠的逼近了過來罵咧道「你個混蛋！起來！」

鬧鐘不甘示弱的長身而起，抓起桌上的啤酒瓶，大聲吼道「想怎麼樣啊？打架是不是！」

陳立這時候他已經知道，這不是巧合。他沒有站起來，因為他知道一定打不起來。

更因為有一股凜冽的殺氣如洶湧的波濤，朝他滾滾而至。

那個長髮女孩，冷冷的盯著他，眼也不眨。

只要她不是弱智，這一刻也會立即明白，她剛才被忽悠了。

包房內此刻的主人，鬧鐘的那個兄弟大熊這時候伸手攔在中間。

「不要這樣！鬧鐘，你先坐下，你們兩個也先坐下。我叫阿磬來，就是要當個和事佬。你們給面子，就聽我把話說完。」

那兩個男的狠狠瞪了鬧鐘一眼，後退了兩步。

鬧鐘也重新坐了下來，不甘示弱的回瞪過去。

大熊給雙方各派了根芙蓉王煙，轉而對鬧鐘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是兄弟，所以我要說你兩句。你跟阿磬的感情問題，外人不好說對錯。但是男人動手打女人，很掉價！你自己說，是不是？」

鬧鐘沒有吭聲，但神情明顯流露出理屈的慚愧。

大熊轉而對阿磬道「他打你不對，但你沒有受傷，說明他打的時候就只是想嚇嚇你，沒有真的想打傷你。何況他也被打了，而且是你甩了他吧？感情上，他本身也是受傷的那個人。這件事情你們就當給我個面子，就此了結。以後還能不能當朋友都好，但不要結仇。你是我朋友，鬧鐘是我兄弟，你們結仇打來打去，就是讓我難做！」

阿磬似乎早有主意，大熊說完這話幾乎沒有考慮就做出了回應。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

她表了態，大熊轉而沖鬧鐘道「鬧鐘！阿磬一個女人都說算了，你如果還要鬧下去，那就太不男人了啊！」

「那就算了咯。」

鬧鐘無所謂的攤手，滿不在乎的模樣充分顯示了他的毫無誠意。說完就一副懶得多看阿磬哪怕一眼的模樣，故意找陳立說無關緊要的閒話。

大熊十分滿意的大笑道「好！這樣就好。事情就這麼了結……」

「阿磬的事情了結了，但是我跟這個混蛋還有事情沒了結！」

這句冷的像北極寒風一樣的話霎時間讓整個包間的溫度降到冰點。

大熊看見說話的長髮女孩眼也不眨的冷冷盯著陳立，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把和事佬當到底。

「這位美女怎麼稱呼？不知道你跟我這位兄弟有什麼過節？」

長髮女孩看也不看大熊一眼，酷酷的道「我跟你不熟，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插手。」

大熊有些憤怒的時候阿磬打圓場道「別這樣說話啦，大熊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末了，又忙對大熊道「你別放在心上，她這人就這樣。你應該聽說過她的名字，他是實驗高中的歪歪。」

大熊眼現驚異之色，原本的不快消釋了大半。

「原來是一挑十三的實驗高中的YY姐，失敬失敬。」大熊說罷，轉而聰明的問阿磬說「我這兄弟怎麼得罪了YY姐？」

原本大熊不想再碰釘子，盤算著YY會給阿磬面子把事情說開，不料阿磬並不清楚詳細，而YY也根本沒有賣他面子的打算。

YY冷冷的盯著陳立，陳立神情不變的迎著她的目光。

陳立知道這時候一開口就會讓對方立即就勢發難。

等不到陳立有表示，YY終於不想繼續這麼眼對眼的乾耗下去。

「你自己選，是讓我打爆你的頭，還是恭恭敬敬的認錯道歉。」

鬧鐘這時候有些發慌，他沒想到剛才打他的人會是YY。

雖然過去他曾經聽阿磬說起過，但沒有見過。

歪歪不算是出來混的，也很少出來玩。家裡環境不錯，上中學時因為被混混糾纏，創造了一挑十三的神話。阿磬過去提起這個朋友時，總是非常驕傲。說歪歪從小練武功，師傅是武術協會的。非常能打，家裡有錢有勢，小混混惹她等於找死。

歪歪綽號YY姐，並不因為她是大姐大，而是她創造的奇跡讓她聲名遠播，混混這麼稱呼叫她一半是羨慕敬畏她的戰鬥力，另一半是戲稱。

這當然是個麻煩的人，鬧鐘絞盡腦汁的思考著如何和解。

陳立也在想，而且比鬧鐘更早就開始思考對策。

第八章 要無敵，靠臉皮！

原本他不知道歪歪的厲害，此刻周圍人的內心活動卻清楚的讓他瞭解到她的事情。

他不怕跟人動手打架，但害怕跟女人打架，更害怕跟一個武功厲害的女人打架。不能還手本來就是麻煩，如果不能還手對方還非常有殺傷力的話，那簡直就是在挨打。

他不能用武力，那就是不能用武力解決問題。

好在這世上除了暴力能解決問題之外，還能通過智力解決問題。

『她並非蠻不講理——她此刻的憤怒源自於被戲耍的恥辱——』

於是陳立十分冷靜淡定的開口，讓嚴肅的語氣中略微夾雜幾絲憤怒。

「你是個講道理的人。既然如此，就不應該對我充滿敵意。鬧鐘打了你朋友，你打了他。但是我跟你無怨無仇，你不應該用那種羞辱人格、尤其是羞辱男人人格和自尊心的方式羞辱我吧？這一點你錯在先，後來你算是為此事致歉。」

歪歪聽了，冷冷然道「好！這件事就算抵消。再後來的事情你還有什麼話說？」

再後來的事情陳立自知理虧。

從YY拾起地上的錢，禮貌的請他幫忙起，她丟錢羞辱他的事情就已經了結。而他因為貪念，繼續忽悠她。道理上他站不住腳，依照YY的性格他此刻也詭辯不過去。除非仗著鬧鐘的交情利用大熊打圓場。

但這是下下之策，陳立沒興趣欠一個剛認識的人情分。再說，YY十之八九不會賣大熊面子。至少要他賠禮道歉，還她兩百塊錢。

如果放進了口袋又再賠罪著還回去，那麼一開始拿進兜裡的舉動不是很煞筆？陳立不喜歡當煞筆。

他絞盡腦汁，也只想到一個可能讓他不必當煞筆的辦法。

據他觀察，年齡相當的人中很少有他這種厚臉皮的。

據說女人不會忍心傷害一個喜歡她的男人。

這句話陳立未曾驗證可靠性，但現在他有機會了。

「後面的事情是我理虧，但是我不會因此說對不起。我騙你，是因為我覺得你很漂亮，想讓你當我的女朋友。如果不那麼說，怎麼有機會得到你的電話號碼？我認為，因為喜歡你所以想騙你的電話號碼，即使理虧也絕對不可能道歉。如果你因此氣憤不平，就打爆我的頭吧，我不會還手反抗，因為我不打女人，更不會打喜歡著的你。」

這番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歪歪的雙頰已經因為害羞而微微發紅。

鬧鐘非常機靈的在陳立說完後立即帶頭起哄鼓掌大叫。

「嘩……靠……！道士，你太牛逼了，當眾表白啊！兄弟們鼓掌，你們敢不敢這麼牛逼的表白！」

「牛逼！道士，你牛逼！——世紀表白啊！」

起哄喝彩聲中，滿包間都是鼓掌、口哨的聲響。

臉皮厚比城牆的陳立猶自神情不變的、靜靜注視著歪歪，旁人看來那彷彿就是含情脈脈，又彷彿是摻雜了一絲癡情憂傷的彷徨。

像寧肯承受萬千傷害也癡情不悔的情聖。

YY的臉皮明顯沒有他厚，視線早就迴避開去了，幾乎忍不住想逃。她只是個未曾經歷過愛情的高三女孩子，就算是一個異性在沒有別人的場合對她表白也會害羞發慌，更何況是在眼前的眾目睽睽之下。

但她不能就這麼羞紅了臉逃走。

那太丟人太丟人太丟人了！

YY偷偷深呼吸口氣，裝作隨意的抬手一梳長髮，冷冷淡淡的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阿磬，我們回去吧。」

陳立知道兜裡的兩百塊錢保住了。

YY挽著阿磬的胳膊離開了包間，那六個男的臨走前都笑著看了眼陳立才走的。同是男孩，他們也為這種充滿單色的表白所拜倒。

大熊帶頭，眾人一塊舉杯叫陳立喝酒。

「道士你真夠膽！牛逼，太牛逼了——」

陳立微笑著喝乾了一杯啤酒。

他覺得自己的臉皮仍然不夠厚，初次對一個女孩說這種話哪怕努力的控制情緒，仍然覺得心裡發慌，臉上發燙。如果不是他本就不容易臉紅，旁人絕對會知道，他並沒有那麼鎮定自若。

一口冰涼的啤酒喝了下肚，發慌的情緒才得以平復。

大熊把鬧鐘叫了出去。

陳立在包間跟其它人喝酒閒聊，包間裡的幾個女孩全對陳立產生了一時的特殊好感，話不停的說著、問著。

「什麼事？」

對於大熊神秘兮兮的把他叫出來的舉動，鬧鐘很疑惑。

「道士酷不酷？」

鬧鐘笑道「酷斃了！」

「那你當兄弟的不想幫他？」

鬧鐘這才有些明白過來。

「怎麼幫？」

「我跟阿磬當然也能說上話，但是你跟道士一個學校，畢竟是你幫忙更有用。其實你跟阿磬好聚好散，有什麼必要翻臉成仇？如果要幫道士，就跟阿磬真正和解繼續當朋友，我估計阿磬也會願意撮合YY跟道士。」

如果這番話是在之前說，鬧鐘想都不想就會拒絕。

但剛才的情緒感染，鬧鐘此刻跟大熊的心情一樣，覺得道士很酷，陳立剛才的膽氣就是他們每一個男人都渴望擁有的。

也因為如此，現在的鬧鐘跟大熊一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激動期待，反正就是非常希望YY那個漂亮的妞能跟陳立變成男女朋友關係。

而他自己對阿磬的怨恨，這時候竟然被淡化的沒有感覺了。

「……行！那你去說，看阿磬願不願意繼續當朋友了。」

「包在我身上。」

大熊去沒多久，就把阿磬領了過來。

阿磬此刻的心情跟他們差不多，對鬧鐘的恨意同樣被淡化的沒有了感覺。

鬧鐘主動伸手，說道「今天是我不對，我們好聚好散，當好朋友吧。」

「行。過去的事情不提！」阿磬大方的握上鬧鐘的手，末了，單刀直入的、甚至顯得興奮、迫不及待的道「陳立是不是真心喜歡歪歪啊？」

「當然是真心的！這麼牛逼的表白還不夠真心？高中三年陳立都沒在學校追過女孩，你跟他不熟也該知道。他也是學校的名人啦。」

阿磬不由噗哧失笑。陳立確實算得上學校裡面的名人。不是混混，但像混混。說他是學校裡最無視老師的人都不為過。偏偏很多學科是年紀前列。

「陳立聰明，也帥，又酷。我也很希望他能追到歪歪，但是歪歪可沒那麼容易追。她根本沒想過這麼早談戀愛，我也只能盡量幫忙說說陳立的好話，找機會讓他們能多出來一起玩。能不能追到，我可不敢保證。」

「這就夠了。有你幫忙，肯定沒問題。」

阿磬開心的笑著，滿臉的期待。

好像當媒人能夠上天堂似的，讓她和鬧鐘不可思議的突然冰釋前嫌，有說有笑。

第九章 喝多了啊？這麼扯淡的主意！

「我們邊跳舞邊想怎麼幫忙吧，免得一會YY看到我們神神秘秘的會猜到。」

鬧鐘嘿嘿壞笑，故意色迷迷的湊近阿磬的胸口問「能不能抱著跳舞啊？」

「死一邊去！分手了哪裡還能讓你抱。」

兩個人說笑著一起去了舞池，大熊老早就識趣的告辭了，不願當燈泡。

YY家教原本很嚴，她也不是個叛逆不聽父母話的女孩。但偶爾有機會時，也會把握難得的自由。

她的父母很少在本市，一年中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忙事業。

家裡有幾個既是親戚又是管家的人照料她，事無鉅細，都會向她父母匯報。

但這幾天，幾個親戚都回了故里奔喪。

因此讓YY擁有了幾天無人監督管束的自由時光。

鬧鐘和阿磬在舞池中彼此附耳商量，不時的歡笑融洽情形讓他們看起來好像熱戀的愛侶。

就在這樣的情形中，他們制訂了一套當媒人的完整計劃。

這是一套非常扯淡的計劃，阿磬本來不可能會這麼做，完全是喝高了，被一腦子壞水的鬧鐘誘導加引導加勸導，到最後竟然覺得這麼做既有效率又有意思！

當鬧鐘回到包間，跟大熊竊竊私語的時候，陳立就察覺到了古怪。

『可惜，在我這裡，你們沒有秘密……』

陳立自信的催動讀心能力，伴隨瞳孔中的一點朦朧白光亮起，他眼裡的出現了朦朧白光，迅速朝周圍擴散開去。

白光將鬧鐘和大熊籠罩。

一秒鐘過去，三秒鐘過去，十秒鐘過去……

仍然沒有帶著人內心信息的白光從鬧鐘和大熊身上飛射出來。

『你妹的……又在關鍵時候不靈了？敢不敢每次都在關鍵時候不靈？敢不敢敢不敢……』

是的，可惡的讀心術又突然卡殼了。

陳立無限怨念。

「來，我們乾一杯！你就是男人的榜樣，我們的偶像！」

太誇張，太肉麻。

陳立更覺得不妙，剛才他還不確定鬧鐘的神秘兮兮是否針對自己，現在幾乎斷定。

『為什麼呢？為什麼想灌我酒？想把我灌醉是吧？與其等你們灌醉，不如我自己醉！』

陳立接連跟四個人乾杯後，突然後倒，一頭撞在鬧鐘胸口上，疼的鬧鐘倒抽涼氣，眼睛一閉，就一副就醉不省人事的模樣。

他偽裝的太誇張，因為他本沒有醉酒經驗。

誇張的讓其他人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大熊連推帶喊的叫著『道士』，見他沒有任何反應，猶自難以置信的左右張望著道「不是吧！道士的酒量這麼爛？幾杯啤酒就倒了？」

鬧鐘沒有跟陳立喝過酒，也不知道他的酒量。但這時也不想陳立在酒量的問題上被人看扁，忙說「他的酒量是不太行，但也沒這麼差啦，來之前我跟他兩個人喝過半打酒了。」

「這還差不多。」大熊恍然大悟，末了道「他醉的太快了，YY酒量很猛，肯定沒這麼快醉。」

鬧鐘自信滿滿的笑道「再猛也沒用，阿磬那邊的全部妞大聯合，還搞三合一，酒神也得倒！」

大熊聽了，頓時興奮激動起來，招呼著一夥人拿上酒。

「走，女人都這麼團結，我們應該更團結！全部一起上，我們的口號是——灌倒YY！」

一大群人紛紛激動的高聲齊喊「灌倒YY！」，隨大熊湧了出去。

幾個女孩商量了一下，也都端上汽水啤酒，追著過去湊熱鬧。

包間裡，轉眼功夫就只剩下陳立一個人。

他嘀咕自語著坐直了身體。

「什麼爛主意，灌醉我們，然後呢？丟一塊？狗血不狗血啊，這是做好事還是謀殺啊！醒了不拿刀捅我啊！阿磬喝高了吧，明天歪歪醒了不跟她絕交？」

被人算計該怎麼辦呢？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陳立剛準備閃人，才出去的一群人又湧了回來，若非陳立屁股還沒有離開沙發的話，只怕就會被發現是在裝醉。

「阿磬他們太給力了！這麼快就搞定了六打酒，我看YY醉的那樣，是個男人都能抱她上床。」

大熊說著，突然又擔心的問鬧鐘說「會不會鬧出事啊？YY不會殺人吧？」

鬧鐘聽了這話心裡也有些發怵。

可是他沒有因此清醒，他喝多了，跟阿磬跳了會親密的熱舞早被那對在眼前晃來晃去的高聳肉團給晃暈了。滿腦子就想著能夠乘機跟阿磬一起在YY家裡過夜，孤男寡女，他跟阿磬未必不能發生點什麼……

「不會！道士會算，來之前他就算過會有麻煩，但是一定能逢凶化吉。沒事的沒事的……來來來，幫忙把他扶上的士。」

沙發上裝醉的陳立頓時被人七手八腳的架起來，一路抬出酒吧，塞進的士。

阿磬和酒醉不省人事的YY早在車裡等著了。

兩邊的男男女女，個個嘻嘻笑著揮手，目送計程車開走。

計程車上，陳立猶豫著。

『跳車逃走？不跳呢，還是不跳呢，還是不跳呢……當然不跳，到了YY家裡等他們都睡了的時候我再走人不好？幹嘛要冒險跳車！』

下車之後，裝醉的陳立險些被鬧鐘和阿磬的毅力和熱情感動的不好意思繼續裝下去。

這一男一女，竟然不惜氣喘吁吁的背著他和YY走了一百米，上電梯後又背負行走了二十多米。

當陳立和YY被丟到床上後，鬧鐘和阿磬雙雙癱倒在地板上。

「早知道叫他們來兩個人幫忙。」

「不行啦。到時候如果不走，也不好趕他們。YY家裡很多貴重東西，萬一丟了或者被整壞了怎麼辦？」

鬧鐘疲憊的爬起來，打量了YY家裡一圈，止不住嘖嘖咂舌的道「真有錢。上下兩間打通做複式，一共得有兩百平米吧？」

「三百六十多平。」阿磬說著，手指一些藝術品如介紹自己家裡的東西般道「這個幾萬塊，這個也是幾萬，那個十萬，還有這個小的，古董來的，幾十萬……」

介紹了沒幾樣藝術品，阿磬就疲憊不堪的擺手道「不說了，洗澡睡覺，腰酸背痛，累死了。」

大概是出了一身汗讓阿磬的醉意清醒了幾分，臨走出YY房門的時候她突然駐足，回頭看著床上就醉不省人事的兩個人半晌，猶豫了起來。

「這樣還是不好吧？YY會不會發飆？只是想幫道士破開YY的冰冷外表，萬一他們真做了什麼事情，我怎麼……」

「哎呀！」鬧鐘沒好氣的推著阿磬走出房門，只想快點洗完澡進行他今夜的偉大計劃。「他們醉的像爛泥還能做什麼啊？再說了，道士很正經的，就算先醒了也不會亂來，你儘管放心吧……」

阿磬被鬧鐘推著走遠……

陳立從床上也坐了起來。

他那該死的讀心術能力在這時候又恢復作用了。

『自私啊自私啊，鬧鐘你這色狼為了達成自己的心願，竟然不惜坑害一條大好人命！』

陳立打了個呵欠，他很睏了，但他現在不能休息，他必須閃人！

如果再晚一點，萬一YY酒醒看見了他，也許明天的報紙上就會多了一篇名為《酒醉少女失身執刀刺死十六歲色狼》的新聞。

陳立無心打量房子裡的情況，憑記憶找到大門，迅速穿上皮鞋，就要開門出去時，突然愣了。

這門沒把手，是的，沒把手，沒有拉開門用的把手！

他盯著門旁邊的數字鍵盤發愣。

『什麼意思？密碼鎖？這門是電子密碼鎖？這門是電子密碼鎖？』

大門旁的數字鍵在燈光下的反光猶如笑臉，好像在一起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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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給力吧？大清早就勤奮的上傳章節了。

大家也繼續給力，更給力的收藏投票加評論嘛。。。

今天還有一節，不是下午就是晚上更新。。。好吧，這個時間跨度是大了點，表打我……

第十章 孤男寡女會咋樣咧……

陳立到處轉悠，尋找，最終絕望的發現，這間大房子裡面就這麼一個大門。至少能看到的只有這麼一個大門。

樓梯上突然傳來說話聲，陳立連忙回到YY房間，躺倒床上。

鬧鐘和阿磬過來看了眼就又關上房門出去了。

「YY父母的臥室在哪裡？晚上我去享受享受主人房……」

「去死啦你！」阿磬沒好氣的道「都是密碼鎖，我只知道歪歪房間和大門的密碼，還是臨時的，每次來時歪歪才啟用。你可別亂試密碼開鎖，錯三次就自動報警了。」

鬧鐘咂舌道「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鬧鐘這時不由感到疑惑，為什麼阿磬會和YY關係這麼好。「你家是不是也這麼有錢？」

「不想說家裡的事情，想到父母就煩。反正是跟YY家裡有特別的關係，你不要問那麼多。」

阿磬覺得自己的語氣顯得太不耐煩，暗覺不應該，見鬧鐘沒了意思的沉默不說話，就又笑著主動跟他說話。

「今天晚上覺得你也不是孬種啊，為什麼在學校時被打也不還手？」

鬧鐘嘴一撇，沒了精神的懶懶回答道「學校的事情躲不過去，乖乖挨一頓打，以後也就沒事了。再說，如果我躲，他們搞你怎麼辦？到時候我還是會乖乖站出來挨打，還可能會連累你。」

阿磬有些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盯著鬧鐘看，試圖判斷他這番話的真假。

「你真是這麼想的？」

鬧鐘沒好氣的道「廢話！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在外面打架我什麼時候怕過事？我是讓他們打，但是我沒有哭沒有求饒。你不信，可以打聽打聽。」

阿磬悶了一會，抱怨道「說的好聽，真的心疼我晚上還那麼狠的打我！」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再說了，最後還不是不捨得用力打，瓶子飛出去還是我自己甩飛的你不知道？不然你能皮都不破嗎？」

阿磬沒有做聲，鬧鐘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乖乖跟著她走進了一間客房，進去後倒下就睡，只喊床舒服。

隨即看阿磬也爬上床，不由愣住，暗想『她不會被我剛才的話感動了吧？天上掉餡餅了？』，他心裡這麼想，表面上卻一副傻傻的模樣問「你、你也在這裡睡？」

阿磬沒好氣的翻白眼道「廢話！我說了只知道YY房間和這間常來的客房門密碼，不睡這裡難道睡沙發？」

鬧鐘意外之餘，暗自狂喜。忙假裝正經乖巧的靠邊睡好，看著阿磬睡下，又等了會，嘗試呼喊不見她有反應的時候才一點點的、悄悄挪動身體靠近過去，輕輕的把手搭在她肚子上，緊張的等了一會，不見動靜，這才敢緩緩的把手朝上挪……

鬧鐘興奮不已的、越來越大膽的佔著手足便宜，當他終於忍不住湊上去吻住阿磬的嘴唇時，熱烈的回應才讓他明白，阿磬根本沒有睡著，是故意給他這種機會，鬧鐘再沒有任何顧忌。

他邊自激烈的親吻阿磬火熱的唇舌，邊自把阿磬的上衣推到肩膀。阿磬猶自沒有拒絕只顧沉浸在激烈熱吻中的反應讓他更受鼓舞，更加振奮的迅速脫了上衣，解開腰帶……

鬧鐘因為激動，準備脫下阿磬裙子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發抖。

女人，幻象和希冀了多年的女人身體，夢幻醉人的親密關係滋味，馬上就要實現了！

鬧鐘一把抓住阿磬的超短裙，就準備拽下去的時候，他的手被抓住了！

阿磬抓住了他的手，非常有力的抓著，讓他根本無法實現意圖。

鬧鐘雖然受阻，但並不氣餒。他曾經聽說過，女人都是害羞的，這種事情往往是半推半就的，男人這時候只要堅決到底，事情就能成功。

於是他更激烈的親吻，更用力的拽阿磬的裙子。

鬧鐘使勁的拽，使勁的拽，使勁的拽……

拽的手都快酸了，仍然沒有拽動。

鬧鐘終於不耐煩了，他覺得男人在這時候必須展現雄風，體現不容女人拒絕的氣魄！這一刻，陳立在包間臉不紅心不跳的當眾表白場面，深深的鼓舞著他。

鬧鐘抓住阿磬的手腕，翻身用膝蓋猛然壓住阿磬另一隻手。

然後就要用騰出的手去拽掉那條礙事的超短裙時——晴空炸響了一聲獅吼！

「不要——！」

這一剎那，鬧鐘覺得雙耳彷彿失聰。

這一剎那，鬧鐘覺得整個房間的牆壁都在吼聲中晃動、顫抖。

他身上某個熱血堅挺的部位，驟然間變成焉了的鮮花般垂頭喪氣……

鬧鐘圓瞪著眼睛帶帶看著阿磬，後者喘著粗氣，片刻前的情慾神態驟然消失，臉色緊張又蒼白。

「怎、怎麼了？」

鬧鐘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你不要硬來。我今天沒想跟你到那一步。」

鬧鐘覺得意興索然，頹然鬆開了抓著阿磬裙子的手。

他這副可憐模樣讓阿磬有些抱愧，後者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輕說「抱著我。」

鬧鐘重新躺倒，沒什麼性質的把她抱在懷裡，異常安分規矩，面無表情的愣愣看著天花板的白色燈光。

「我只是想跟你和好如初，但是還不想這麼快跟你做那種事情，如果你真心愛我，就不要這麼著急，真心在一起的話，害怕以後沒有機會嗎？」

鬧鐘徹底放棄了，徹底絕望了。他覺得，繼續裝可憐也不會有用。於是十分君子、十分理解的掛上笑容，答應說「你說的沒錯。是不用急，剛才是我太衝動，嚇到你了。」

見到鬧鐘臉上又有了笑容，阿磬十分欣慰，主動湊過去親吻他，還拿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身上，只想稍稍安慰他失望的心。

但鬧鐘已經沒有了興致，突然冷卻的興奮狀態也讓他酒意上湧，沒多久便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阿磬下床，走到窗戶邊，隔著窗戶看著外面。

她的神情突然變的悲愴，彷彿在悼念逝去的人一樣。

她緩緩抬手，重重的拉上半邊窗簾。

走回床邊時，她的雙腳重的猶如灌鉛，緊咬著牙關，眼淚猶自湧出了淚水。

她在傷心什麼？為誰悲傷呢？

難道是為拒絕了鬧鐘的要求而悲傷？

但是，好像不至於吧……

第十一章 酒醉後的孤男寡女會咋樣咧……

話說阿磬和鬧鐘關上YY的房門出去後，陳立從床上下來，對著房門發愣。

外面的大門他好歹能看見門旁有鍵盤鎖。

YY的房門裡，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沒看見輸入密碼的鍵盤。

他來回的摸索，找尋，還是沒有找到。

『……』

他無語了。

床上的YY在醉夢中，陳立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幫助她排出酒精，那樣或許能救他自己一命。

也許是喝了酒的關係，睡夢中的YY很熱般的拽著衣領，一顆、又一顆扣子被拽開，露出了裡頭淺藍色的內衣，還有內衣上面晃人眼睛的白皙肌膚。

而YY在醉夢中不經意的、輕輕的一聲短嗯，都變的尤其讓他不自在。

這場面是對男性的考驗。

尤其是對處男的考驗。

陳立不敢再打量躺著的YY，拎起被子，把她連身體帶頭臉一起蓋住了，才覺得鬆了口氣。

他一時沒有了睡意，腦子裡不時晃動著剛才看見的藍色內衣和白晃晃的肌膚。

『絕技——注意力轉移大法！』

陳立打量了房間一圈，沒有什麼讓他特別感興趣的事物。最後他把目光落在白色的書桌，更準確的說，是書櫃抽屜上。

偷窺別人的私隱絕對是不道德的！

陳立非常認可這句話，但是，他認為這種衡量的標準對他並不適用。

原因無他，對他而言，連窺探別人內心的想法都成了家常便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偷窺別人抽屜裡的日記啊什麼的還算得了什麼？

『會有日記吧？會寫些什麼呢？不會是寫『今天爸爸媽媽送了個布娃娃，我好高興』之類的吧？……』

陳立滿懷期待的在抽屜裡翻找。

讀心不是讀記憶，至少陳立目前還無法讀取別人的記憶。只有別人在想的才能夠知道，所以YY的日記對他而言當然充滿了探索未知的吸引力。

『嘿，果然有日記。像她這種性格的人，十之八九都有寫日記的習慣，心事不跟人說，就只能跟自己說嘛。』

陳立翹起二郎腿，在柔白的燈光照耀下興致勃勃的翻看。

翻開之前他也知道應該不會有芭比娃娃之類的東西。因為YY的房間裡根本看不到這些，不太像個女孩子的房間。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日記的內容。

第一篇他就讓他震動了。

『爸爸媽媽回來了，但是爸爸身上的刀傷像幾條醜陋的蜈蚣……媽媽本來美麗的臉上也赫然多了條蜈蚣，媽媽用特意修剪的長劉海遮擋住半邊臉，好幾天都沒有照過鏡子……我不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麼受傷，可是我想，練好武功後一定能保護他們，長大了就天天跟在他們身邊，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們……』

日記的間隔時間很長，長則一年，短則兩三個月。已經不叫日記，該叫月記年記了。

『今天是我生日，爸爸送了我一份特別的禮物，一把鍍金的小巧手槍。我本來以為是玩具，但媽媽教我怎麼裝子彈，怎麼瞄準，怎麼扣動機板……我很擔心，有不詳的預感……也許我不該發脾氣甩了槍逼問為什麼，媽媽哭的很傷心，爸爸的表情看起來也很難過。媽媽抱著我說，他們不是合格的父母，不能夠給我安穩，不能有多少時間陪我玩樂。爸爸說，可是他們愛我，儘管他們不是合格的父母，但還是愛我，不願意我受到任何傷害。……其實我只是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很想知道爸爸媽媽到底在做什麼事情，為什麼要教我用槍保護自己……也許，我還是太小了，不能夠知道吧……真想快點長大，快點能保護爸爸媽媽……』

『爸爸媽媽已經四個月沒有回家也沒有電話沒有寫信了，我知道他們一定是遇到什麼事情，很可能是受傷了，只是他們不會讓我知道……我決定以後要經常去練習射擊，雖然這很奇怪，可是，我想……對於爸爸媽媽來說，會需要我掌握這樣的能力吧……』

這是什麼樣的日記內容啊？

這是什麼樣的家庭啊？

這是什麼樣的父母啊？

這是什麼樣的女孩啊？

陳立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床上的YY，也就是歪歪，也就是徐正心。

徐正心是她的學名，歪歪是她的小名，YY是她在學校為自己起的英文名。

其實YY就是歪歪。

因為看過她的日記，對她的家庭環境的『特別』有了大概瞭解，不由讓陳立對她的學名產生了揣測。

正心，是否帶著她父母的許願呢？

「嗯……」

床上的YY大概是覺得熱，把蓋著頭臉的被子打飛到地上。

藍色的內衣，白晃晃的肌膚又清晰的呈現了在陳立眼前。

但現在陳立已經能夠正視，他沒有慾念了，因為他對徐正心升起滿懷的憐惜之情。

他放下日記本，細心的為歪歪把被子蓋好後，就那麼立在床邊，靜靜的凝視。

他甚至忘記考慮如何應對徐正心酒醒後的憤怒了。

這時，他隱約聽見樓上傳來的獅吼『不要——！』。

陳立不由失笑著猜測是鬧鐘的意圖沒有得逞。

想到剛才阿磬關上歪歪房門時那條強烈的信息，陳立就覺得奇怪。

那條信息只有三個字，『對不起——！』，信息的白光卻非常粗、非常長。當時讓陳立感到疑惑，他覺得這三個字不應該是為眼前的情形產生。因為那條信息太粗太長，通常只出現在情緒極其激烈、動盪的情況下。

譬如憤怒的想把一個人揍死的時候。

陳立猜想不到。

睡夢中的徐正心什麼也沒有想。

可是，陳立視野中，自身突然被白光籠罩。

這變故讓他立即變的緊張。

這種情況，過往只發生在危險來臨的時候。

他視野中看見的、突然出現的白光籠罩的範圍越廣，意味著危險的距離越遠。

而現在，白光籠罩的範圍竟然遠達幾十米。

但範圍在迅速的縮小。

『這麼快的速度，危險來源正在乘坐電梯嗎？……難道是正心的父母回來了？……一定會殺了我！』

陳立急忙思考對策。

第十二章 蛇蠍心腸

『藏在衣櫃……』

陳立又立即否決這念頭，如果是徐正心的父母回來，看到女兒醉臥在床上連衣服也沒有更換，必定會打開衣櫃，也必定會在房間逗留很久。

『連她一起藏起來！』

陳立抱起床上的徐正心，一起鑽進高兩米多，長超過十米的大衣櫃裡。

衣櫃的門剛關上，陳立就覺得有些氣悶。

這麼把一個女孩抱在懷裡，還是第一次，但他並沒有覺得激動。

因為視野中的白光邊緣範圍越來越窄，那意味著危險的源頭越來越接近。

『躲過了眼前，又該怎麼離開她家呢……』

白光的邊緣離的更近，但陳立一點都沒有聽到腳步聲。

他有些奇怪，誰會在自己家裡這麼小心的走路？

危險到了門外。

陳立開始讀心，他覺得門口似乎只有一個人。

粗細均勻的數條白光信息接連飛射過來。

顯示出門口的人情緒十分平靜，甚至是冷靜。

『房內燈光熄滅是目標醒了嗎？』

『應該在等等』

『聽不到任何聲音』

『門的隔音效果很好，不能確定裡面的情況』

陳立的心不由一緊。

他意識到這個人絕不會是徐正心的親人。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電影中的一些情節，把人視為目標的，那會是什麼？

陳立緊張，卻不敢緊張。急忙暗運氣功，運走周天，迅速平定驚亂的情緒。但初次遭遇這種可怕的事情，僅僅運功竟然不足以讓他平靜，情急之下，陳立運勁於指，按住膽經穴位，這才得以讓情緒平穩。

膽經穴，可令人心情舒暢，消除諸多負面情緒。

情緒平定下來後，他發覺懷裡的徐正心又在拽上衣的扣子，顯然受不了衣櫃的悶熱。

唯恐她發出聲響，陳立一把摀住她的嘴，暗暗不斷祈禱。

『歪歪啊歪歪，千萬別搗亂，千萬別搗亂，兩條人命在你的掌握之中啊……』

門外的人終於不再等待。

房間的門被緩緩的推開縫隙，外面的燈光射入房內。

仍然沒有腳步聲。

但陳立通過讀心術在視野中產生的白光清楚的掌握到那人的動向。

『床被還有餘溫，拖鞋在床邊，窗戶緊閉從內反鎖……』

躲藏在衣櫃裡的陳立牙關緊閉，極力放輕、放緩了呼吸，唯恐這個意圖不善的人會搜查衣櫃。好在這人並不認為他們是躲藏了起來，因此很快就走出了房間，想在屋裡的其它地方找到徐正心的蹤影。

陳立的氣功是自學的，也是過去花兩塊多錢在書店購買的『秘笈』，高明與否他不知道，反正修煉後肌體能力確實得到提升。

因為沒有師父指導，他只是照著書上的方法不斷修煉，功力一直在提升，但運用的技巧他不懂。只是如書裡講述的那般，能夠運功增加力量，增加肌體的抗打擊能力。除此之外，就只自學過些穴道位置。

一言概之，他所會的，都是書店裡能夠找到的。

至於那些運功解酒啊，解毒啊，火中取栗啊，刀槍不入啊，飛簷走壁什麼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世上有沒有。

這時陳立很希望真有這些。

想到看過的武俠小說情節，陳立按掌歪歪頭頂上的百匯穴，不料稍稍發勁就立即感受到來自歪歪體內氣勁的保護對抗力量。他不敢繼續用力，恐怕稍有不慎反而傷了她。

沒有辦法讓歪歪酒醒，他只能考慮制服這個歹徒。

『歪歪日記上說過，她的那把M36手槍放在床頭櫃後，但願位置沒有改換……』

陳立輕手輕腳的鑽出衣櫃，移步到歪歪床頭櫃旁，小心謹慎的避免觸動到櫃子上的任何東西，在櫃子後面很快摸到皮槍套，取出槍後，接著門外射進來的燈光照亮，他禁不住打量起這把陌生的M36。

這是把二十四K金製造的工藝手槍，九毫米的口徑，左輪8發子彈，重量只有七百克。

這些信息都得自歪歪的日記。

陳立過去對槍的接觸僅限於兩次實彈打靶射擊經驗，還有就是童年玩水槍，氣槍的經驗。

『跟模型手槍大致構造差不多嘛，應該不難用……就是槍頭的消聲器沒見過……』

陳立確認彈匣裝滿後忙握了槍退回衣櫃。

櫃門的遮擋，讓衣櫃裡的光線十分昏暗。

他勉強看得清仍舊在醉夢中的歪歪，心裡莫名感觸。

不知不覺，莫名其妙的，他就陷身於這種處境。此刻他握著槍，為了這個醉女人握著殺人的凶器。

『難道要為了你開槍殺人嗎……』

那情景讓陳立並不感到恐懼，因為此刻在他的概念裡，殺人就如電影裡面那般，非常簡單，非常暢快。

但是，殺人之後的結果卻讓他不能如看電影那樣。

在現實中，他如果開槍殺了人，屍體怎麼辦呢？他有勇氣處理屍體嗎？他有辦法處理嗎？還是說，主動投案自首？槍從哪裡來的呢？徐正心會受到牽連，她的父母會因此惹上什麼樣的麻煩呢？而他自己開槍的行徑會是違法的嗎？會受到什麼樣的懲處呢？這個歹徒的同夥或者背後勢力又會怎麼報復呢？

衝動開槍、激情開槍很容易，因為喪失理智。冷靜時開槍不容易。

『應該在衣櫃裡藏著等等，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開槍。』

陳立擔心歪歪因為熱發出聲音，三下五除二的把她上衣脫了，又把她裙子脫了，還從書桌拿來本書，才又重新鑽進衣櫃，關上櫃門。

在衣櫃裡，他一手握槍，一手拿書緩緩的扇風，只想讓歪歪感覺涼快些，睡的安靜些。

這麼過了一會，陳立已經悶的汗流浹背，臉上的汗水不斷滴落在歪歪的臉上、身上。

他顧不得擦拭，因為那歹徒去而復返了。

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人，一個讓陳立想破頭也想不到的人。

「他們不可能不在房裡！兩個人都醉的不省人事，怎麼可能就醒了呢！」

這是阿磬的聲音。

她闖入歪歪的房間裡，到處打量。

「廁所，廚房，陽台都沒有人。……你不必開窗戶，我來時窗戶從內緊鎖……這裡不會有人，除非你認為目標知道我會來，噢，然後藏到了衣櫃？我想她只能是在別的房間。如果你沒有辦法打開其它房間的門搜查，那麼我只能告辭，不能成功是因為你們的問題，錢我會照收。下一次需要重新預付定金。」

第十三章 演的雖然好，該倒還得倒啊！

阿磬滿懷不甘的低聲怒叱道「你以為我會在乎這點錢？錢不會少你一毛！但是現在必須找到她！否則會壞了我爸爸的計劃你明白嗎？」

衣櫃裡的陳立，早就被驚呆了……

這麼一會的工夫，他已經通過讀心、通過阿磬焦躁之下的許多內心念想知道了很多事情。

他知道徐正心的父母就在一天前死在海上，雙雙被沉屍海底。

是阿磬的父親做的。她的父親背叛了結義大哥、也就是徐正心父親的信任。

這是阿磬的父親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

這是赤裸裸的背叛。

阿磬為他父親做的事情，就是在這個天賜良機中把歪歪也殺死。

歪歪父母身邊的人中，只有阿磬的父親知道她的存在，知道她的一切。

而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徐正心的父母有個女兒。過去所有無意中知道歪歪存在的人，都死了。

這種隱瞞和謹慎是對她的保護。

阿磬的真面目讓陳立事先根本不能想像，在陳立過去認識和接觸的人中，從沒有這樣的。

但她還是有那麼一丁點良心的。

她對歪歪還是有些感情的，所以在今天，她會大發慈悲，希望在歪歪生命結束之前享受到一個不討厭的、異性的擁抱。

這才是她積極的理由。

但這麼點良心的背後，又是蛇蠍般的狠毒。

她本想讓陳立當一個酒醉姦殺歪歪、而後畏罪自殺的替死鬼。

她對鬧鐘不完全是突然改觀，雖有些感情因素，但主要是利用鬧鐘為她自己增加有利『證據』。

這是什麼樣的蛇蠍心腸！

這是什麼樣的城府心機！

陳立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女學生，竟然能夠如此狠毒，如此算計！

「是陳立、一定是陳立！」

激怒中的阿磬突然叫了起來。

她身後依著門的歹徒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懊惱的模樣。他只是收錢辦事，現在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我不管你父親的什麼的計劃，我跟你父親只是生意上的關係，既沒有興趣知道太多，也沒有興趣在這裡浪費時間。沒有其它房間的密碼，我就走。」

「灰棒！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今天不把她找出來你就不准走！」

阿磬的暴怒對那綽號灰棒的人沒有任何作用。

他仍舊一副無動於衷的語氣緩緩道「趙小姐，我可不是你父親的手下。我只按規矩辦事。」他說著，抬腕看了眼手錶。「我再等五分鐘，沒有密碼，見不到人，就走。」

黑夜，這個叫灰棒的人還戴著墨鏡。

阿磬這一刻真想衝過去抓了他的墨鏡摔地上狠狠踩碎。

她不明白自己的父親怎麼會請這樣的一個可恨的傢伙做事。絲毫沒有主從意識。

但現在她不能繼續使性子，沒有什麼事情比找到歪歪更重要。

其它房間的密碼她根本沒有，不需要密碼的那些地方，這個叫灰棒的人都已經找過。

五分鐘，五分鐘能幹什麼？

但不管做不做什麼，時間都在流逝。

趙磬無計可施，她真的去開衣櫃的門，儘管她也認為歪歪不可能在衣櫃裡面藏著。

一扇門被打開，裡面堆滿、掛滿了衣物，別說藏人，連塞進一床被子的空間都沒有。

靠門而立的灰棒不由曬然失笑。〔uu158小說網·www.uu158.com〕

冷眼旁觀趙磬做徒勞的無用功。

第二扇門被打開。

裡面同樣被衣物塞滿。

第三扇衣櫃的門被打開，裡面還有不少空間，但一眼可見，裡面沒有藏著人。

躲藏在第五格衣櫃內的陳立憑借視野中白光的作用，隔著衣櫃門板瞄準站在門邊的歹徒灰棒。

陳立控制著呼吸。但他的情緒仍舊難以控制的越來越緊張。

第四扇衣櫃的門被打開時，灰棒以一副不耐煩的語氣喊道「趙小姐！我已經陪你鬧夠了！」

阿磬就要發作的回頭時，愕然看見灰棒掏出了槍，並且對她打著手勢，指了指第五扇衣櫃的方向。

『難道歪歪正在衣櫃裡面！』

阿磬難以置信，卻非常聰明的配合著、假裝發怒的咆哮道「今天找不到她你就不准走！」

這工夫，灰棒已經舉起槍……

灰棒的聽力非常好，阿磬的配合也非常好。

但是，陳立的讀心術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沒有卡殼。

所以，當灰棒舉起槍的時候，躲藏在衣櫃裡的陳立，果斷隔著衣櫃的木板開槍！

『嗤！』

消聲器的作用，讓槍聲聽起來十分短促、低沉。

陳立沒有選擇餘地的扣動了機板。

M36並不是水槍，也不是氣槍。打靶場射擊時體驗到的後坐力總在肩頭，手槍他並沒有用過。

後坐力震的他身體後傾，碰在衣櫃內的木板上。

陳立一把推開櫃門，握槍衝了出來。

灰棒仰面平躺在地上，墨鏡甩飛在一旁，圓瞪著眼珠子，還沒有氣絕。

他中槍的位置在額頭。

『為什麼……』

陳立讀到他滿懷不甘的念想。

阿磬在看見從衣櫃裡衝出來的人時，愣了片刻，然後反應飛快的轉身，朝倒地的灰棒飛撲過去，伸長手，只想去抓那把黑色的手槍。

但她的手指還沒有碰到的時候，陳立已經追上她，左手如毒蛇般彈出，一指點中她的風池穴！

阿磬應指昏迷，撲倒地上，不省人事。

陳立雙手握槍，指著灰棒。

這才看見他的模樣，相貌普通，唯一特別的就是右眼的那道傷疤。

血沒有從傷口流出，中槍的位置，只有一點殷紅。

但他的後腦頭骨也被子彈射穿，地板蔓延了越來越多流出的血和腦漿……

他的眼睛沒了神采，陳立覺得跟案板上鹹魚的眼珠子差不多……

槍不是開了就算了。

陳立大口吸著氣，極力平復身心的緊張。

他在衣櫃裡面就考慮好了怎麼辦，但此時此刻，他需要時間先讓自己平靜。

歪歪被他從衣櫃裡抱到床上時，陳立才發現，YY的內衣褲都被他的汗水浸濕了。

他將歪歪的衣服從衣櫃取出，丟在床邊。又把剛才藏身的衣櫃內沾了汗水的衣物全部取出來，包疊成一團。再把阿磬丟進衣櫃裡。

那把M36被仔細的擦拭，包括裡面的子彈。

陳立拿著阿磬的手，讓每一刻子彈都印上她數量或多或少的指紋，再裝進手槍。

『讓你這個心如蛇蠍的丫頭的指紋變成印章，印滿這把槍吧……槍口要多摸摸，槍把也是……噢，你這丫頭這麼陰毒，槍口你也該舔舔，沾點唾液嘛……』

第十四章 生手的瞞天過海

處理了手槍子彈的問題後，陳立回憶著剛才開槍後被作用力推撞時的位置，盡量調整阿磬昏迷的姿勢。

一切他觸碰過的地方全都仔細擦拭，吹乾。

床頭櫃後面的槍套被他放在阿磬的手提袋裡，還有歪歪的備用子彈等等。

做這些時，他用衣櫃取出來乾淨衣服包了腳和手。

忙罷這些後，陳立回到歪歪的房間，把日記本小心藏放。

他本來應該把日記本毀滅，但又不忍心下手。他相信，日記本已經變成徐正心重要的回憶。

作罷了這些，陳立用他那顆根本沒有犯罪經驗的腦袋瓜子極力思索著是否還有遺漏、破綻。

陳立生澀的做出這些判斷。他不能殺趙磬，因為瞞不過的父親。知道他來了歪歪家裡的人太多，如果殺死趙磬，他必須殺死所有知道他在場的人。這種事情他幹不出來。

此時此刻他只能希望盡量自保，擺脫開槍的麻煩。如果成功的讓趙磬陷入開槍的麻煩，他稚嫩的推想，陷身監牢的趙磬暫時就無法告訴她父親，今天的事情有他陳立的參與。

陳立盡量當作如同童年時如何計劃拿水槍射進別人客廳、臥室時的惡作劇般讓自己冷靜。

『我和歪歪醉了，睡在一起，迷糊中不知道做了什麼，當然，情形是抱在了一起，流了很多汗……床單、被子上也應該有汗……』

陳立脫了衣褲，睡到床上，抱住歪歪，蓋上薄薄的被單。

開始他還犯愁是不是該在床上做俯臥撐或者仰臥起坐激發身體的汗水，但很快他發現，根本不需要。

剛才注意力集中在別處，沒有心思亂想。

這時候情緒平靜了許多，抱著歪歪近乎赤裸的身體時，他漸漸春心萌動，身體不由自主的變的火熱、變得激動。

對異性、對親密的接觸的幻想不由自主的湧動。

抱著歪歪身體的手臂、手指全都不自禁的用上了力氣。

『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

陳立默唸咒語，但似乎沒有什麼作用。

『控制不住亂來會死的控制不住亂來會死的控制不住亂來會死的……』

他換了新咒語在心裡反覆默念了一會，發現用生死警醒自己，比用君子品德提醒自己來的有效很多。

『由此可見，生死關頭還能保持高尚品德的，果然是聖人啊……』

當汗出的差不多了，陳立忙爬了起來，重新為自己和歪歪穿上了衣褲。

『當我酒醉醒來時，發現地上躺了個死人，衣櫃裡面還有不知道為什麼昏迷不醒、身邊還有手槍的阿磬……我驚恐大叫，恐懼的躲藏，然後衝出房間，撥打電話報警……報警之後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又發現歪歪也衣衫不整，我很害怕，試圖隱瞞，於是給歪歪穿上衣服，當然，驚慌和幼稚的我沒有想到應該把歪歪濕了的內衣褲也換上……』

陳立看著時間，一遍又一遍的檢查過程中的漏洞。

從衣櫃取出來的衣物被他在洗手間燃燒了衝進馬桶，又開了排風器，直到再聞不到一點異味時才放心。

射中灰棒的彈頭讓陳立有些擔心，但那顆彈頭在射穿灰棒的腦袋後，又沒入了牆壁。他不能動。

照理說，彈頭上應該不會有指紋。

當時在衣櫃，他來不及取下子彈擦拭重裝，蛋殼上的指紋他事後消除了，印上了阿磬的。

反覆權衡之後，陳立還是決定不把歪歪弄醒，如果讓她共謀，也許會讓破綻增多。而且，他難以解釋情況，說真相，歪歪會不會衝動之下殺了阿磬？不說真相，歪歪又怎麼會幫助他串供呢？

當警察破門而入時，陳立抱著被單，捲縮在歪歪的床上，瑟瑟發抖著，臉上、身上全是汗水和淚水。

還有他那雙恐懼、無助、彷徨、無措的，可憐的、無邪的眼睛……

凌晨四點半，管轄歪歪居住地的城東派出所。

陳立、鬧鐘、歪歪被分別看管。阿磬仍舊昏迷不醒。

陳立是三個人中最先錄完口供的。

他沒有被戴上手銬，坐在一個值班警察的辦公室裡。

「警、警察叔叔，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值班的警察肥頭大耳，總讓陳立聯想到西遊記裡的豬八戒，只是這警察長的比豬八戒好看些。

值班的警察抽著煙，抬眼看著陳立笑說「等你的班主任來了就能走，但是案件沒結之前你要隨傳隨到。」

陳立便低著頭，不再做聲。

那警察也許是閒得無聊，竟主動跟他話說道「也算你這小子走運，那女孩好心饒了你，不然的話，死人跟你沒關係今天你也走不了。」

「事實就不關我事，她當然不會誣陷我。」

「事實？誰知道你跟那個姓鍾的小子當時安的什麼心？你這小子也別裝老實，剛才不是還想隱瞞脫了那女孩衣服的事情嗎？」

那警察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但並沒有什麼怒氣，也許是見慣了這些。

「我、我、我當時害怕被誤會是強姦……」

「以後聰明點！沒事別跟不三不四的人瞎混，第一次跟姓鍾的小子上酒吧就惹出這種麻煩該夠你長教訓的。別以為你父母不在家就能瞞過去，我們會叫你班主任告訴你父母今天的事情。」

「我知道錯了……」

原本需要父母來領人，但陳立謊稱父母回家鄉了。

電話他給了一個自己房間的號碼，而他房間的電話根本不會響，警察局當然怎麼打都不會有人接聽。

正這時，一個穿著女式職業西裝、帶金絲眼鏡的年輕女人敲門進屋。

乾脆利落的對值班的警察說道「我是梅樑信律師事務所的陳怡律師，要求保釋我的當事人趙磬。」

陳立偷眼打量，不由嘖嘖暗讚。

這年輕的女律師留著中長直髮，身體立的筆直，一本正經的表情裡又透出職業性的微笑，看起來既自信、又精明幹練。

不知道為什麼，陳立總覺得這種職業精英型的女性具備一種特別的魅力。

他打量著，突然忍不住笑出聲。

引得那個女律師疑惑不解的打量他，而那個警察則沒好氣的訓斥道「你這小子見了美女就不老實！你跟我走，這事跟我們所長說過了嗎……」

「當然。」

兩個人走遠之後，陳立一個人忍不住又笑了會。

他所以笑，因為剛才通過讀心，知道那個叫陳怡的女律師外表看起來雖然自信幹練，但實際上才剛畢業，是律師行的新手。外表偽裝的好，但心裡在打鼓『這麼說應該沒錯吧，應該沒有找錯警察吧……這警察怎麼長的跟豬八戒似的……』

第十五章 敢不敢？

辦公室裡只剩下陳立時，他立即丟掉那層乖巧的偽裝，翻閱著值班警察的文件，除了發現一本宮廷秘史的雜誌外，再不見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就打著呵欠又靠牆蹲下了。

他有些犯嘀咕，這麼大的事情，難道還能保釋？

而且，阿磬連口供都還沒有錄。

正想著，那個肥壯的值班警察回來了。

陳立就問他「警察叔叔，請問趙磬醒了嗎？」

「沒什麼大事，只是受刺激過度。」

陳立順勢又問「她還沒錄口供就能回家了？」

那警察笑了笑，這種話他聽的多了，不由帶著嘲弄的語氣。但不是嘲弄陳立，也不是嘲弄他自己，而是嘲弄現實存在的這種情形。

「她家有錢交夠了保釋金當然能回家……」說了一半，那警察又頓住，心裡覺得對這麼個孩子說這些沒什麼意思。「……這些事情你不必瞭解，什麼事情都有規章流程，她回家不等於案子就這麼了結。」

陳立就不說話了。

但在他心裡，卻因此受到了衝擊。

他突然產生了疑問。

法律難道跟校規差不多嗎？三申五令時響若雷霆之音，實際執行卻是另一回事，甚至如何執行、能否執行都因人而異。

辦公室的門又被人敲響，推開。

一個穿身黑色緊身衣褲、披散著彎卷長髮的年輕女人，左手抱著頂黑色摩托車頭盔，逕直進來。

「我是陳立的老師……」

那個肥壯的值班警察愣呆了幾秒。

他覺得這個女人太不像個老師了。

陳立也愣了幾秒，他沒想到來的會是她，初高一、高二時候的班主任。

她叫李霏，師範大專畢業後就分配到了陳立的學校任教。

一點都不像個老師，燙髮、拉發、染髮，穿時髦又酷氣十足的衣裝。

她一直是許多學生幻想的對象。

曾經為陳立煞費心思，直至陳立升上高三分班後，仍然時常關心他的情況。

簡言之，李霏就是那種對陳立這類學生尤其另眼相看，不肯放棄的那種教師。

值班警察讓她簽了字，就說可以走了。

陳立乖乖跟在她身後走出派出所。

派出所門口，停放著李霏的黑色越野摩托車。陳立每次看到她的摩托車都會想起蒙面超人。

李霏戴上頭盔，跨上摩托車，在引擎的響動聲中回頭沖陳立喊道「還愣著幹嘛？」

「等等。」

陳立看見從派出所出來的趙磬和徐正心。

她們是手挽手一起走出來的。

很顯然，什麼都不知道的徐正心根本想不到趙磬的真面目，仍然把她當作最親密的姐妹看待。

派出所門口的馬路邊，停了輛黑色的奔馳轎車，車門邊站著個戴墨鏡、穿身筆挺西裝的年輕男人。

「正心！」

陳立沖歪歪高喊，邁步過去。

然而歪歪僅僅冷著臉瞟了他一眼，就如不認識般自顧鑽進了車裡。

阿磬反而攔在陳立面前。

戴墨鏡的年輕男人被趙磬打發了先上車，似乎既是保鏢也是司機。

趙磬的笑容很燦爛。

「我可真是小看你了呢！以前當你只是個會裝酷的貨，今天才知道、你厲害啊——我都被你當白癡給耍了。」

陳立雙手插兜，淡淡然的迎著阿磬的目光。

試圖通過讀心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但是、但是該死的讀心術卡殼了。

沒錯，又在關鍵時刻卡殼了！

阿磬甩了甩長髮，抬臉盯著陳立輕輕的笑。

「不過你這個英雄當的不值得。抱得美人歸的事情你就別想了，我告訴歪歪你是從客廳沙發自己跑到她床上的，還告訴她，你在華中占喝醉了酒的女孩的便宜好多回了。想追到她？恐怕你得下輩子。」

阿磬說著，得意的咯咯輕笑。

「本來我想找人把你收拾一頓。可是仔細想想那樣沒什麼意思。左右錯過了時機，暫時也不能再對歪歪下手，她正好什麼也不知道。你如果聰明，就別沒事找事。現在我父親不想殺她了。如果你沒事找事，那就是你要把她往死路上逼。」

陳立暗暗皺眉，沒有讀心術，他實在不敢肯定趙磬這番話的真實性。但是，他本來就沒有打算告訴徐正心事實。

第一，徐正心信他才怪；第二，徐正心一個勢單力薄的人，告訴她真相等於把她推進死路；第三，他無法指望徐正心能為父母報仇，他陳立如果不明智的保持沉默，跟自尋死路沒什麼區別。

「你也別慶幸，跟你的事情還沒完呢。你是鬧鐘的好兄弟，我是鬧鐘的女朋友，將來有的是機會見面——」

趙磬笑容可掬的，緩緩擺手。

「拜拜——」

她轉身走出沒兩步，忽又回頭，做驚醒狀笑道「哎呀，險些忘了告訴你。那個灰棒原來是個通緝犯呢，遲些我還得來派出所一趟拿個見義勇為獎。多虧了你，還有獎金呢。聽說你家也沒什麼錢，要不然那筆獎金就送給你吧？我估計啊，足夠你這種窮人花上一陣子的。」

趙磬說著，咯咯笑不停，甚至笑彎了腰。

好不容易笑罷了時，看陳立還是能忍著怒氣不形於色，她覺得十分不滿意。

「怎麼了陳立？不服氣？不服氣沒關係，敢不敢大學一塊當同學呀？只要你敢，學校你挑，我不但陪你玩，還保證把歪歪和鬧鐘一塊帶上一起玩！你輸了，給我舔腳丫子怎麼樣？你要贏了，我給你跪舔！」

阿磬說完了又捂嘴笑道「哎呀，倒是忘了。我是鬧鐘的馬子，你可不敢讓我舔呢。」

陳立早氣炸了肺。但他知道如果表現出來，不但無濟於事輸的更徹底，還讓這女人心滿意足遂了心願。

他陳立是咋鍛煉成長的啊？

那是在無數父母打罵中熬大的，還能輸給了這個惡毒女人了？

「你敢跪舔我敢脫。就怕你滿嘴牛皮不靠譜，我挑大學成啊，那就深大了。我倒真想見識見識錢的威力，你能把鬧鐘也給一塊買進了深大，我就陪你玩。」

陳立確實很生氣。

他尤其不爽別人挑戰他的脾氣。

他平時不喜歡說粗口或者是些輕佻流氓話，但在他情緒激烈的時候，他也說的出任何話。

鬧鐘考試沒有一門成績上四十，沒錯，他也許的確運背，別人亂選都常能四五十分，他永遠不上四十這條線。

陳立聽說過花錢買好學校的事情，但那都是差些不多的分數，鬧鐘這樣的也能花錢買進去，他還真有些不信。

他忍著怒氣，擠出一看就不友好的冷笑「現在能讓讓了嗎？我想跟歪歪說幾句話。」

「當然可以，只要她願意理你，你們愛說多少句都行。」

趙磬一副大方的模樣讓開了路，跟著陳立一起走到奔馳車旁。

陳立敲了敲窗戶，裡頭的歪歪開始不想理他，但他不斷的、有節奏的敲擊。最後歪歪還是打開了車窗，冷著臉問「幹什麼。」

其實陳立只想拖延時間，拖延至讀心術能夠『靈』起來，以瞭解阿磬內心關於對歪歪的真實想法。

第十六章 你……來那個了？

如果確實如阿磬所說已經放棄、或者因為什麼理由不宜再下殺手的話，他覺得不能再對歪歪說什麼。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你沒嚇著吧？」

陳立無話找話，最後找了句不合時宜的話。

徐正心顯得哭笑不得。

她被佔了便宜，本該恨他甚至報復他，事實上她也的確還沒有考慮好應該怎麼了結。而這個時候，這個佔了她便宜的色狼還一副關切語氣的問她『你沒嚇著吧？』。

這樣的場景她只能哭笑不得。

歪歪一個字也沒說的又關上了窗戶。

陳立只想拖延時間，於是按住玻璃，嘴裡道「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當時我喝醉了……」

「夠了不要說了！」

趙磬看著、聽著，然後笑容沒了，變成替朋友憤憤不平的表情，瞪著陳立叱責道「陳立你有完沒完！你乘我們都喝醉了這麼欺負歪歪，現在還來裝什麼後悔慚愧！是不是還想流幾滴鱷魚的眼淚裝可憐？如果不是看在鬧鐘的份上，我真想扇你幾耳光！」

這工夫，歪歪作勢抬拳，迫退了陳立的手，關上了車窗。

趙磬一副生氣的模樣，就要上車。

陳立的讀心能力還沒有生效，自然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

情急之下，他靈機一動。

「趙磬！你剛才說，獎金給我是真的嗎？」

本要上車的趙磬聽了微微一愣，既懷疑陳立是看上那筆錢，又覺得以他的性子來說，不應該會這麼不要臉。

「是真的。」

趙磬猜不透陳立想幹嘛。

但馬上就知道了。

陳立掏出鑰匙，狠狠戳破了車胎！

「那筆錢就賠這輪胎的補胎費了！」

陳立丟下話，轉身就走。

一時半會，趙磬肯定走不了。

趙磬氣不打一處來，還沒發作，又想笑。

這麼混蛋的事情，他真幹的出來。

這麼沒意思的事情，他真就幹的出來！

「陳立，Fuckyou!」

「脫褲子，讓你Fuck.」陳立駐足回頭，抱臂胸前，嘴角微楊，掛一抹輕笑。

趙磬反而笑了，豎起中指。他發現陳立的臉皮太厚了。

車裡的歪歪察覺到不對勁，開門下車，就聽趙磬說「他把車胎扎破了。」

歪歪氣不打一處來的沖陳立怒吼道「你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到底要不要臉！」

陳立頭也不回的自顧慢慢的走。

「天生沒臉，如何要臉？」

歪歪拳頭緊握，恨不得追上去把他按地上狠狠暴揍一頓！

偏偏這時候陳立駐足回頭，用一對深情的眸子遙遙凝視著她。

「為了不讓你走，為了多看你一眼，我可以不要臉！」

「神經病！」歪歪憤憤然的重又坐回了車裡。

趙磬苦惱的抬手一梳長髮，無聲失笑。

她越來越覺得，陳立會是個樂趣無窮的對手。

也越來越覺得，陳立可恨！

李霏背靠摩托車，單手抓著頭盔搭在肩頭，看著陳立惡作劇，聽著陳立那不要臉的愛情宣言。

她突然發現，陳立的臉皮比她過去以為的還厚，陳立為人處事比她過去認為的還更邪。

「這回該走了吧？」

陳立嘿的壞笑著說了句謊話。

「美女老師急什麼？你看，多好的月色，多溫柔的清風，多寂靜的大馬路。我們兩一塊看看月色，享受享受清風拂面的愜意，感受白日裡沒有的寂靜安寧。順便再看看奔馳車輪胎沒氣走不動的窘態。老師你想起什麼？我就想到一句話，百萬級汽車的車胎也禁不住讓一塊錢的鑰匙插！」

李霏禁不住抱著手臂咯咯失笑。

「改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是吧？」

笑罷又問他「你跟趙磬有仇呢？」

「她、她壞我好事！哪還能不仇深似海嘛？」他誇張比劃著。

李霏是他的老師，但也是他的姐姐，朋友。在她面前，陳立一直覺得很輕鬆。

此刻陳立距離趙磬足有三十多米。

這樣的距離，他一直維持讀心狀態。

這讓他原本疲憊的身心更加不堪重負。跟李霏聊沒幾句，就已經困頓的再也不想說一個字。

緊接著，他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很疲憊的狀態下遠距離讀心，萬萬沒有想到負荷會如此沉重。

「陳立？陳立？」

李霏發覺他的情況有異，喊他，陳立也只是搖頭。她疑心陳立身體不舒服，忙戴上頭盔跨上摩托車，反手要拽他上車。

陳立緊緊抓著李霏的手，執意不走。

他眼前一團白，正常的事物根本看不見了。

很快耳朵聽見的風聲也越來越小，到最後，什麼也聽不見了。

然後他覺得鼻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流出來，忙一把擦了。

卻不知道李霏驚急的忙掏出紙巾為他堵住鼻子，連連的在喊、在問他怎麼了。

陳立一刻不敢放鬆的嘗試著讀取趙磬的念想，終於、終於……讀到需要的內容了。

『歪歪呀歪歪，我真期待看到你知道自己父母的消息，然後從騎在我頭上的天之嬌女變成寄人籬下的可憐丫頭時的樣子……咦？陳立這混蛋怎麼了？』

他鬆了口氣，憑借記憶跨上摩托車，嘴裡直說「好了，好了，走吧，老師我們走吧。」

對於李霏的喊話，他一個字也沒有聽見。

「陳立，你怎麼了？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別跟我開這種沒勁的惡趣味玩笑啊！你聽到沒有……」

陳立跨上摩托車沒一會，就很乾脆的栽倒在李霏的懷裡……

李霏急不可耐的停了車，把陳立扶抱在身前，單手摟著他，單手開動摩托車直奔醫院。

奔馳車旁的趙磬不知道陳立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看著摩托車消失在凌晨的昏暗之中。

歪歪走下車，看著馬路地上留下的一串血跡，禁不住擔心起來。

「他怎麼了？」

「不知道，突然流了很多鼻血。可能又裝暈占李霏老師的便宜呢，正好栽李霏胸上……」

……

淡淡的粉紅色燈光照亮了一間只有十八平米的宿舍。

陳立睜開眼時，看見牆壁上貼的全是各種摩托車的海報。

他就知道此刻正睡在李霏的床上。

高一高二的兩年裡，他來過這裡很多次，都是心甘情願的被『強迫』來這裡補習功課。

床邊的地上有幾件衣物，其中有他的衣服、褲子，還有李霏的衣服和褲子。

『不會吧……』

陳立發現自己的衣服換過。

雖然這情景很容易讓人想歪，但他覺得不可能。

那些衣物上的血也太多了，總不是那種事情第一次的血啊！

李霏從洗澡間出來，看見陳立醒了，正眼也不眨的盯著地上的髒衣服。

「有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陳立搖搖頭，然後望著李霏問了一句讓她想揍人的話。

「老師，你來月經了？」

第十七章 天若有情？

「月你大爺！」李霏沒好氣的掛起浴巾。「你自個剛才狂流鼻血不知道？」

「流鼻血？」陳立這才記起昏迷前覺得鼻子裡有什麼流出來的事情。一時怔怔。

這一刻，他想起記憶中的一部電影。

《天若有情》結局時的那個動人畫面。

劉德華騎著摩托車，不斷留著鼻血，帶著身穿潔白婚紗的吳倩蓮在寂靜的馬路上飛馳的情景。

他也坐在摩托車上流鼻血，鼻血算是為了一個女孩而流。

他為什麼要不顧一切的為了歪歪讀心呢？

為了確認她的處境是否安全。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在乎她的處境是否安全呢？

他想起在歪歪家裡，在歪歪床上，抱著她時的那些衝動和幻想。

似乎自從有了那番親密接觸後，他對歪歪就加倍關心了。

「想什麼呢？」

李霏吹著頭髮，拿手在陳立眼前晃動著問。

「我在想，一定是某個美女的身材太火辣，才釀成了流鼻血的慘案……」陳立嘴裡說著輕薄話，眼睛卻沒有無禮的亂看。

「我說陳立，你讀高三後怎麼嘴巴越來越不像話了。以前你嘴巴雖然沒遮攔，但還不說這種話。」

陳立煞有介事的、誇張的凝視著李霏，輕輕按著心口，緩緩道「情不自禁啊，情不自禁啊……」

「去你大爺的情不自禁。還來勁了？就算你真打上我主意了，也該換個時候啊，你剛才的愛情宣言我還記憶猶新著呢。」

「我這人記性差，早忘了。你怎麼還記得呢？別吃那種過去式的醋了行嗎？我們的幸福在未來……」

陳立撿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疊著，然後他看見李霏的內衣竟然也在裡面，不由自主的聯想了開來……

也許是他的神情太陶醉。

李霏抓起本雜誌，乾脆利落的砸陳立頭上。『啪——』緊接著她順手奪過衣物，隨手仍進洗浴間。

「有完沒完了。有貧嘴的工夫想想怎麼感激我連救你兩回吧。」

陳立這才正經起來，追問李霏說「說起來，剛才怎麼是你去了？」

「你的班主任現在住我隔壁，剛才我門開著透氣，看見他慌慌張張出門，知道了後就主動把這事給攬下來了。她覺得我跟你父母熟悉些就答應了。」

陳立忙走下床，誇張的連連鞠躬作禮。

「女俠救命之恩，小生感激不盡，若不嫌棄，小生願……」

沒等陳立說完，李霏就打斷了他道「把你那珍貴的身子留著以身相許給別人吧！幫我梳梳頭就算了。」

陳立拿了梳子，半生不熟的替李霏梳著尚未干的長卷髮。

「我請你吃飯當感謝吧。」

「哪來的錢？」

「撿的。」

「那該交給警察叔叔啊！」李霏調笑著說，根本沒有完全相信撿錢的說辭。

「本來有這打算，但是派出所的警察叔叔面色不善，我覺得不靠譜，還是自個把錢花了來的可靠些。」

李霏咯咯失笑。

「你把醫藥費還我，我請你吃飯好了！」

「行。」

陳立爽快的付賬，李霏十分乾脆的收進錢包。

「等天亮了我去買菜請你吃飯啊！」

「……老師，你能再摳門點不？」陳立僵硬著表情，沒想到李霏如此吝嗇。

李霏豪不慚愧的笑說「我一個月才多少工資呀？玩摩托車又花錢，當然得精打細算。……什麼表情？不吃拉倒！趕緊睡覺吧。」

陳立環視房間一圈，故意色迷迷的玩笑道「老師，你睡床，我睡地板。我這人有君子之德，保證不做壞事……」

他還沒說完，李霏已經躺倒床上，蓋好了薄被。

「當然是你睡地板！」

陳立放平了枕頭，倒地上抱著薄被子睡覺，卻又睡不著了。

李霏是個挺奇特的人。

家裡環境其實挺好，又是獨生女。本是北城人，因為志願當教師遭家裡人強烈反對，隻身來了勝震。她在北城有個未婚夫，從小家裡訂下的親事，但好在李霏跟那個男孩也是發小長大，關係相處的也很好。

如果不是因為她堅持要從事教師這個職業隻身來了勝震，早就已經結婚。

她喜歡玩摩托車，節假日常跟些愛好摩托車的人在深夜的馬路上飛馳。但她不賭，別人賭錢競賽時，她都會嘗試加入。但她純粹是為了磨練車技，哪怕一毛錢也不肯參賭。

陳立想到今天的經歷，想到在派出所的心理衝擊以及趙磬那些氣死人的話。他不願意相信現實是如此狹隘。可是，他沒有社會閱歷，他覺得無法衡量判斷。

「老師，你睡了沒？」

「乖乖睡你的覺，別動歪腦筋。」

「我是想問，錢真是萬能的嗎？」

陳立覺得李霏畢竟比他閱歷豐富些，也許可以從她那裡得到些參考。

「沒錢是萬萬不能的，我隻身出來工作生活後是切身體會到了。但錢不是萬能的，而且人生最重要的也不能是追求金錢，而是理想。」

「初一你剛當老師的時候，穿的是佐丹奴，下半學期開始，你就再沒有買過新的名牌衣服。是因為經濟條件限制的吧？老師你放棄在北城的輕鬆生活堅持來這裡，至今好像也不後悔，是在追求理想，當老師那麼有吸引力嗎？」

陳立睡不著，索性爬起來在李霏床邊坐著。

後者睜眼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笑了笑。

「有時候也會被經濟壓的很累，但是不後悔……陳立，你知道嗎？我以前險些走錯路，身邊很多發小、朋友都走錯了路。有的進了監獄，有的葬送了原本光明的政治前途。那時候我們都特別討厭一種老師，他們不把學生當學生，把學生當工作業績……所以我立志要當老師，當一個把學生當學生的老師，盡可能的引導幫助那些可能會走錯路的學生。」

李霏語鋒突然一轉，提高了些聲調道「就譬如你這樣的！你現在知道什麼叫近墨者黑了嗎？雖然你不打算像鬧鐘那樣當混混，但是他讓你覺得別無選擇的走上一條你不想走的路。」

陳立沉默的想著這番經歷。其實不必李霏提醒，他自己也早就明白什麼叫近墨者黑。最初他只是不想回家，結果跟著鬧鐘去了酒吧，被牽扯進了後面一連串的事情裡頭。

第十八章 吻痕……猥瑣大叔

這些不是鬧鐘希望發生的，也不是他希望發生的。

「本來我打算以後跟鬧鐘保持距離。可是現在不這麼想了。」

「為什麼？」李霏難以理解的坐了起來，微微皺著眉頭，緊緊盯著陳立，暗暗擔憂。她喜歡陳立這個不像學生更像朋友的小弟弟，但她也害怕他。最初李霏以為可以引導陳立一心向學，後來發現幾乎不可能辦到

陳立太早熟可是又不可能如成人般擁有足夠的社會閱歷，而他又太有主見。他不會單純的把別人告訴他的答案當作正確標準，他會思考，然後得出自己的結論。

正因為陳立是這樣一個早熟的孩子，也就決定他是一個很難被勸服、引導的人。

「既然學習是為了有個好錢途，那我覺得，可能的情況下不如早點開始賺錢。趙磬剛才拿錢砸我，連帶恥笑我父母，她也因為家裡有錢才被保釋才……」

「陳立，你這麼想不對，真的不對……」李霏說著，輕輕捧著他的臉，十分認真的凝視著他的眼睛，滿懷感情的勸導著說「有錢無德的金錢奴隸有，社會上的不公有，但是人不能因為百分之一的不公就否決法律道德，不能因為百分之一把金錢視為存在價值的人就把金錢的意義無限擴大……更何況你家裡並不窮困，在勝震而言，完全算得上中上水平的家庭環境。」

李霏看見陳立眼睛裡藏著的、壓抑的憤怒和屈辱，她更擔心。

「百分之一……」陳立微微皺著眉頭。「未來的社會，這種人的比例還會是百分之一嗎？小學的時候沒有幾個學生羨慕有錢的同學，初中沒有幾個同學不羨慕有錢的同學。而且，老師，我為什麼要當百分之九十九？我不喜歡追求金錢，更不喜歡把自己的價值和存在意義跟金錢的多少劃等號。可是今天我發現，我更不喜歡因為沒有錢就只能接受被那百分之一的人羞辱！」

李霏不由自主的、一把將陳立抱在懷裡，她覺得很害怕！

「陳立，你的自尊心錯位了。學生時期沒有錢是正常的，學生時期的自尊心根本不應該跟金錢有任何關係。你的自尊心應該跟學業掛鉤而不是金錢！你聽明白了沒有？聽明白了沒有？」

李霏心慌意亂，絞盡腦汁的想著到底怎樣才能讓陳立改變認識。

就在這時候，她覺得脖子有些癢，有些濕……

「陳立——！」

她一把推開了懷裡的陳立，又窘又羞又氣憤的看著他險些立足不穩的摔倒在地上的狼狽模樣。

「你、你——你簡直無法無天了！」

李霏氣的不知道該怎麼收拾他好。

陳立卻一臉無辜的、裝可憐似的蹲地上，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李霏美女，是你先佔我便宜奪走了我珍貴的第一次擁抱，所以我才找回點安慰，親了你脖子一口……」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混蛋！你、氣死我了——」李霏身子一扭，杯子一蒙，倒頭睡下。

陳立小心的坐到床邊，拿手輕輕推了她一把。

李霏惱怒發作的呵斥說「滾開！別碰我。」

「老師你別生氣嘛。其實我是覺得你剛才太激動，不想你太擔心，所以才故意使壞。當然是太不禮貌了，不過當弟弟的親姐姐一口也沒這麼嚴重吧？剛才我的手就很乖，根本沒亂摸是不是？真不是存了那種心思。」

陳立知道李霏確實很生氣，但並沒有表現的那麼嚴重，倒是羞窘的成份居多。尤其是在聽了他的解釋之後。

「這就是你說的君子之德！我算認識了，真恨不得一腳把你踹到太平洋去！」

李霏說的咬牙切齒。

陳立卻呵呵發笑。

「君子之德當然有，就是還沒有練成柳下惠的定力。」

「滾去睡覺，別來煩我！」

李霏說罷，發覺陳立躺倒了下來，不由驚怒的坐起來，瞪著他質問說「你幹什麼？」

陳立眨巴著眼睛，笑著說「滾——去睡覺啊！」

說著，身子滾動著摔落床外地上，又翻滾了兩圈，抓起薄被蓋上。

李霏又好氣又好笑。

「我說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無賴不要臉的！」

陳立見李霏已經不生氣了，不由放心。

「你知道我買過很多戀愛啊，追女孩之類的愛情秘笈。後來總結出了兩個道理。」

李霏十分好奇的追問說「什麼道理？」

「第一，人前要當坦蕩蕩的自信君子。」

「第二呢？」

「第二，人後要當沒臉沒皮無所不用其極的流氓無賴。」

「撲哧——」

李霏笑倒在床上，直不起腰。

好一陣她才笑夠了，蓋好被子時，對陳立說「車上的那個小丫頭跑不掉了，追女孩不要臉所向披靡。」

這一次，李霏真的睡了。

陳立卻睜著眼睛，想了一會事情才睡著。

他要賺錢，但是現在他還不知道怎麼才能賺大錢，所以就從小錢開始。鬧鐘如何賺錢的事情他沒有忘記。

李霏本來答應了要買菜做飯請陳立吃。

但兩個人都睡到了十一點多才醒。

李霏說很累，帶了他到學校門口的小飯店。陳立抓著李霏的手，後者拿眼瞪他時，陳立就手指天空說「看，幽浮！」卻不放手。

李霏額頭黑線，她發現已經沒辦法對這個無賴的男孩發脾氣了……

陳立覺得在李霏這裡呆的很高興，既能聊天，又有眼福可飽，於是琢磨著要賴到晚上再回家。

天氣有些熱，李霏把披散的頭髮紮了起來。

陳立一眼看到李霏的左頸上有一塊暗紅色的皮膚。

他連忙把視線移開，唯恐李霏察覺。

這麼吃了會東西，李霏突然低聲說「對面桌那男的什麼毛病，老盯著我看，還神秘兮兮的賤笑！我臉上沒洗乾淨嗎？」

「乾淨，很乾淨。別理他，典型的猥瑣大叔。指不定在意淫什麼呢。」

李霏又吃了幾口菜，越發覺得不對勁。

在外面盯著她看的男人多了去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

「我臉上真洗乾淨了？」

「當然。」

陳立心裡發怵的看著李霏從手提包裡取出面鏡子。

她照了會臉，沒發覺哪裡不對勁。

再往脖子上照的時候，突然看見那一小塊顏色不正常的皮膚，愣了愣。

緊接著，又羞又怒，終於明白對面桌的那人為什麼笑的那麼賤、那麼古怪了！

她扭頭怒吼的叫了起來。

「陳立——」

但旁邊已經沒人了。

李霏追出飯店，看見飛奔而逃的背影，恨極了的抓起摩托車上的頭盔奮力丟將出去！

「你個小混蛋——！」

第十九章 洋蔥應該怎麼用……

流行追月般橫空疾飛的摩托車頭盔在距離陳立背影十幾米的距離力盡落地。

陳立飛人一樣跑了個沒影。

直到跑累了的時候，已經在距離學校八百米外的華中山腳。

他躺倒在綠茵的草地上，看著天空燦爛的陽光，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竟然親了李霏，他竟然親了李霏！

他太禽獸了！

可是他覺得太高興了！

高一第一次看見李霏的時候，他就被她性感的身材、美貌面容吸引住了。甚至於在別人身上並不好看的燙卷髮，在李霏身上都展現出奔放、狂野的魅力。

對李霏浮想翩翩的男學生不知道有多少。

陳立也說不出來那是種什麼情感。

莫名其妙的就會在青少年荷爾蒙分泌過度的春心萌動時候想到李霏，喜歡靠近她，希望親近她。但又從沒有戀愛的幻想。所謂的幻想也僅止於輕輕一吻，沒有更多。

這是可恥的，尤其在李霏的真心關懷面前更顯得可恥。

所以過去陳立只是忍不住的時候短暫幻想那麼一會。

今天，他覺得自己變了。

也許從昨晚在酒吧第一次對徐正心說出表白話開始，他內心的某種被壓抑的道德禁忌就被解開，他內心始終嚮往的情感追求的意志就被喚醒。

一如突然滋生的、渴望賺錢的強烈慾望。

『歪歪現在大概正為她父母的事情傷心吧……』

想到徐正心，陳立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天若有情那部電影，他似乎已經為徐正心不顧一切過了，儘管他還不知道是否愛上了她。

趙磬抱著歪歪，陪著她一起流淚哭泣。

「徐伯伯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歪歪你不要這樣，現在還有等消息的希望啊，爸爸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找，公司裡的人也全都會竭盡全力的去找！」

趙磬的父親坐在她們對面。

他是個四十歲的男人，但看起來只有三是四五，身高一米八，體形健壯勻稱。一張標準的國字臉上，劍眉下的鷹鉤鼻讓他看起來尤其陰沉。

但此刻他卻眼眶泛紅，淚流如線。

他看起來哭的很傷心，傷心彷彿不在徐正心之下。

但是，最先擦乾眼淚的是他。

「歪歪，二爹我現在跟你一樣傷心。沒有大哥和嫂子，我早就死過幾回了。現在他們下落不明，我能做的，只是保護你。大哥和嫂子最心疼的就是你，為了你能安全的成長，他們對公司裡所有的人隱瞞了你的存在……」

徐正心上氣不接下氣的哭泣著。

趙磬的父親趙正明是歪歪父親的結義兄弟，過往親密無間，如親兄弟般相處的極好。歪歪從小就叫他二爹，趙磬則稱呼歪歪的父親為大伯。

「二爹，你不要說了。我絕不會原諒害死爸爸媽媽的兇手，我也不會看著爸爸媽媽付出一切經營的生意受到任何損害！公司的事情全由二爹安排做主，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會盡力去做！」

趙正明紅著眼眶連連點頭。

「好、好！好啊！不枉大哥和嫂子這麼疼愛你，二爹早就知道，你一定會有大哥跟嫂子的能力氣魄。歪歪，既然你做出決定了，就必須擦乾眼淚！流淚只能在家裡，去了公司你不能哭。」

徐正心答應著，連連擦拭淚水。

「好！這才對！趕緊去換身衣服，然後跟二爹去公司。」

徐正心應了聲，就去了。

歪歪走後，趙磬就把眼淚擦了，笑著撲倒趙正明懷裡，咯咯失笑的拿手指摸他眼角。

「爸，你的眼淚怎麼整出來的？」

「學著點啊女兒，世上有種東西叫洋蔥。看你剛才沒多少眼淚，不及格啊！這個月零用錢扣三千。」

「爸——」趙磬撇著嘴，抱著趙正明的胳膊搖晃不停的撒嬌。「我這麼辛苦你不獎勵還扣我零用錢，那我不幫你騙歪歪了！」

趙正明曬然輕笑，卻不輕易收回扣零用錢的懲罰。

「刺殺失敗，表演不力，扣你三千算輕的。不過念在你盡了力，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辦成了這事，大學給你開奔馳；辦不成，大學給你開大眾桑塔納！」

趙磬立馬歡喜的笑說「就知道爸對我好！你說，我一定辦成。」

「第一，繼續看著歪歪，別有不周到的地方，你現在還是她妹妹，凡事得尊重她的決定，不可逾越！」

「爸——為什麼啊！」趙磬聽了就一肚子氣，從小她就當妹妹，說是妹妹，實際上比妹妹還不如。歪歪雖然沒有怎麼對她趾高氣揚的呼喝來呼喝去，但為了父親趙正明，她必須處處謹慎，時刻顯出對歪歪的尊重。如今歪歪的父母都不在了，她還要如此夾著尾巴做人，怎麼想怎麼不樂意。

趙磬覺得自己就像一隻哈巴狗。

「公司的局面還沒穩定，你如果對她有不周到的地方，別人就會有話說。我怎麼服眾？」

「討厭——！……好吧，還有呢？」

「第二，你知道爸爸最欣賞人才。那個陳立做事陰險歹毒，又有膽識。我要你設法讓他進公司做事。」

說起陳立，趙磬就笑了。

「爸不說我也早想好了，這事儘管交給我。可是呢，爸你得幫忙把陳立和鬧鐘都弄進勝震大學才行。」

「哦？我女兒早就有主意了？好啊，這麼懂事知道替爸爸分憂了。那零用錢就不扣你的了。」趙正明憐愛的撫摸著趙磬的頭髮，語氣也變的慈和了些。「歪歪該差不多了……」

趙正明說著，從兜裡掏出顆洋蔥，抹了抹眼睛，淚水立即泉湧般流出來。趙磬忍著笑，依葫蘆畫瓢的抹出一臉的『傷心痛哭淚』……

此時此刻正在草地上迷迷糊糊睡著了的陳立，突然夢見歪歪只穿著內衣褲的模樣……

然後他就醒了。

左思右想，他還是不想回家。一門心思的琢磨著賺錢的事情，但他一竅不通，還是得請教鬧鐘。

雖然鬧鐘是個點背的孩子。

『他的運氣再背也該有喘口氣的時間，現在去找他該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事發生了吧……』

第二十章 天上掉下來的……

陳立拍打著衣服上的雜草，想起歪歪那把漂亮的M36手槍。

『槍真威風，如果我也有一把的話就好了……』

陳立突然看見白光把自己籠罩，正奇怪讀心異能為什麼突然啟動的時候，又意識到不是他自己催動了異能。

「啪——」

一團銀色的東西突然掉落在草地上。

陳立看了眼，是把槍形的東西。

他急忙抬頭望天，看見白雲中隱約有一團光亮晃動著消失。

『UFO？』自從當年得到讀心能力後陳立再也沒有見到過。

他本應該確認腳下的東西到底是不是槍，但他沒有。

他急忙閉上眼睛，在心裡默念。

『如果有一箱黃金就好了……』

五秒鐘後，什麼異常情況也沒有發生。

『如果有一箱千元面額的港幣就好了……』

五秒鐘後，還是什麼異常的情況也沒有發生。

『如果再得到一種超能力就好了……』

五秒鐘後，陳立睜開了眼睛，望著天空，什麼也沒有看到。

「剛才看到的該不會是飛機吧？」

他嘀咕著撿起腳下的東西。

的確是一把銀色的手槍。

但是，陳立一點都不激動。

因為太小了，只有他手掌四分之一大小。簡直就像個鑰匙掛件。

如果不是他站的位置距離山腳太遠，他簡直懷疑這是山上有人丟擲的模型掛件。

他把銀色小槍放掌心仔細打量，發現非常精緻。其形如五四式，但多了許多刻紋，把手處還鑲嵌了兩顆藍色的寶石。

『如果是真寶石，不知道能賣多少錢……』

銀色的小槍突然亮起柔白色的光芒，一如UFO的光亮……

然後，陳立發現掌心的槍彷彿融入了白光，他看著白光一閃包覆在他的食指上。變的好像是他的食指在散發白色的柔光，只是指尖白光的中間，有一小團流動著的藍光。

就在陳立茫然不解的時候，他的讀心異能忽然自動觸發，然後他在視野中看見食指上連續飛射出白色的光束。

這些白光每一道都帶著如人念想般的信息。

所有的信息，都是關於銀色小槍的使用說明。

這的確是槍，但不是當前科技能夠製造的槍。

擁有讀心異能的人的腦波才能夠啟動它的運行狀態。

陳立嘗試著舉起手，拇指與食指伸直呈九十度伸直，對著前方的一顆大樹，啟動了射擊命令。

他發光的食指尖上的那團藍光中，驟然射出一束暗藍色的光線。

粗約莫有六十厘米直徑的樹身輕易被光束射穿，顯出個直徑有五厘米的洞。

陳立欣喜若狂的凝視著發光的食指，由衷的喜歡這把奇特的槍了！

當他下達關閉運行狀態的指令時，附在他手指上的白光飛回他掌心，在白光逐漸暗淡的同時，重新變成了模型掛件般的精緻小巧形態。

陳立雙掌合併，閉上眼睛。

『如果再有一把這樣的槍就好了……』

五秒鐘後，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不得不承認，UFO並不是他的許願石，贈予什麼根本不由他的心願決定。

「果然錢是好東西，捨得送我這麼神奇的槍也不捨得送錢。」

這當然是句自嘲的玩笑話。

當初得到讀心超能力後，陳立就曾經想過，為什麼是他？

UFO為什麼是給了他超能力。

此時此刻，他這種疑問更深。

為什麼是他？又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贈送給他一把這麼神奇的槍呢？目的是什麼？動機又是什麼？什麼時候會收走？

諸如此類的問題陳立不得不想，即使他明知道根本無法得到答案。他甚至不知道上哪裡去找UFO詢問。

『如果我把它扔了，UFO會出現嗎？』

陳立猶豫了片刻，心裡真實不捨得。但他更對這種接連得到UFO贈與的情況感到憂慮、甚至恐懼。

於是他握緊了小銀槍，全力以赴的投擲。

那把銀色的小槍飛石般的拋了遠去。

就在力盡下落的時候，小槍突然化成白光，一閃的工夫，就又飛回，呈現白光狀態包覆著陳立的食指。

『……撿起來就甩不掉了？這是什麼霸王條約啊！』

陳立接連甩了三次，每一次都設法更用力的丟出更遠。

然而，每一次的結果都一樣，槍在下落的時候就會化成白光，一閃就飛了回來。

於是陳立拿著槍丟石頭上丟，儘管一次次砸的碎石紛飛，但那槍卻連一點劃痕都沒有！

『小時候如果就得到這槍的話多好，砸別人家的玻璃時連石頭都不用找……』

陳立啟動小銀槍的戰鬥狀態，使之化成白光覆在食指上，對著路上的一顆小石頭，嘗試著操縱光束的粗細，二度試槍。

這一次射出的來的不再是光束，而是藍色的光點。

擊中地上的石頭時，那顆小石頭頃刻間就被粉化。

『嘿——這槍真是高科技……』

陳立試的興起，接連變化著射出來的光束長短、粗細，不斷找尋碎石作為目標。

他這麼連續射了十幾槍時，突然覺得鼻子裡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拿手一抹，赫然是鮮紅的血液！

一時間他不敢再試，靜靜的等了一會，再沒有鼻血流出。

他大著膽子又射了一槍。

立即就又流出來了鼻血。

同時也感覺到有些疲憊，腦子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

『這玩意這麼耗損精力？簡直好像連續讀了幾百條別人的心理信息！』

過去陳立就曾經琢磨過讀心術時靈時不靈的原因，始終沒有總結出什麼規律。

除了時靈時不靈的問題之外，讀心術還有一個問題，非常耗損精力。陳立這麼定義。

因為讀取的信息過多，自身就會感到疲憊，那種情況下如果繼續，疲憊的感覺就會更強烈。

讀心對象的距離越遠，消耗的精力也會越多。

這些年，他始終保持修煉武功的毅力，一方面是因為確實從中感受到自身肌體能力的提升；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精力變的更充沛，能夠承受更多讀心帶來的負荷。

這把槍使用十幾次就讓他困的只想睡覺，那等同於讀取了幾百條的心理信息。

這時候陳立睡草地也不管了，把槍握手裡、揣兜裡，往草地上倒下了就睡。

山風徐徐，驟然激烈。

原本艷陽高照的晴空，驟然被滾滾的黑雲遮蔽。

第二十一章 大哥第一步

霹靂雷鳴聲中，急雨漫天飄灑，頃刻間就成了狂風吹拂中飄擺如簾的雨幕。

直把天地萬物澆的濕透。

陳立迷迷糊糊的睜眼時，被雨水打的一隻眼睛酸麻。

他困的要命，發覺已經被雨淋的濕透了，索性也懶得起身找地方躲避，眼睛一閉，繼續自顧沉睡。

山上，五男三女跳帶跑的下來，其中一個男孩大呼小叫著。

「噢噢——秦陽你的內褲濕透看見毛咯！噢噢，秦陽裸奔咯——」

其它幾個男女邊自用手擋著頭髮奔走，邊自起哄大笑。

被他們圍了在中央，只穿了條三角短褲的、叫秦陽的男孩一副快哭出來了的表情。

其實他也許已經哭了，只是雨下的太大，也分不出臉上的是眼淚還是雨水。

很顯然，秦陽就是這幾個男女欺負取樂的對象。

這群人為了躲雨而奔走，下了山後，那個一路上帶頭嚎叫的混混首先發現大雨中那具躺草地上的身影。

他不由愣住，嘴裡噓噓的叫著，連連手指陳立睡覺的方位。

一群人就不顧得再笑那個只穿著短褲、快哭了似的可憐孩子秦陽了。而他這時候也被嚇著，一時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羞囧可憐的處境。

「不會是死人吧？」

一個女孩有些害怕的捂著嘴，退縮到一個混混背後。

那個一路嚎叫的混混打量了一會，看見陳立的胸膛明明有呼吸的起伏，就說「不是死人。」

「黑疤你去看看！」

「膽小鬼！我去就我去，待會從他兜裡摸到了錢，就是我的啊。」

這個一路嚎叫的混混綽號叫黑疤，其它人都不敢過去，他敢。如果是死人他或許還會有些害怕，但既然活著，他估計一定是個喝醉的酒鬼。要不然怎麼會在這麼大的雨天還睡在這裡？

這種醉鬼是好人啊！尤其在這種地方碰到，那就等於撿到了錢啊！

醉得糊里糊塗，不管是誰把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掏走了，他都不會知道。

黑疤蹲下打量時，看清了陳立的模樣，不由讓他覺得眼熟。他很快想起，昨晚在酒吧見過。這人是鬧鐘的兄弟，賊有種敢當眾表白泡YY姐的『道士』。

但這不妨礙黑疤要掏陳立的褲兜，反正不熟只見過一面，有錢不撿——白不撿！

黑疤好不容易把手伸進陳立的左褲兜，果然摸到個像錢袋似的東西，但是，大部分被陳立緊緊的抓著。

黑疤試了幾次，都沒能夠奪到手。

『靠，這他媽的得是多摳門的混蛋才會睡著了還死命抓著錢袋啊！』

黑疤一手抓著錢袋，另一隻手使勁的掰陳立握著錢袋的手指。

但他沒有掰動，他自己反而累的連連甩動著手掌。

『操，這他媽的是鉗子還是手啊！』

黑疤休息了會，再一次使足勁的掰時，陳立的眼睛突然睜開，把他嚇了一跳。

但黑疤是個機靈的人，他立即撤了一隻手，連連輕拍陳立肩頭，佯裝著喊叫說「道士、道士……哎呀，你終於醒了！怎麼醉成這副鳥樣睡這裡啊？都他媽的下雨了啊，不怕淋出病啊！」

他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說完了，又扭頭招呼叫喊著說「都過來啊，給你們介紹，這是我兄弟道士，賊牛逼了！昨晚在酒吧啊，就是他當眾表白泡YY姐呢——」

陳立覺沒睡夠，心裡有些煩悶的單臂支著身體坐起來。

一把將濕透了、凌亂遮擋著半張臉的長髮理到腦後。

『這王八蛋倒會裝蒜……』

陳立清楚分明的知道此刻黑疤裝的煞有介事，心裡其實還在擔心自己是不是發現了他原本的意圖。

而這時，那幾個跟黑疤一起的男女的心裡信息也同時讀到。

有兩個比較呆的，還在心裡犯嘀咕。『既然認識黑疤怎麼現在才發現？』

還有兩個女孩對他升起了幾分好感，僅僅因為他剛才起身的姿勢。

『好酷……』

陳立對這種心聲習以為常了，經常還會有男人產生這種欣賞的讚歎。

此刻就有兩個男孩也帶著這種心聲。

其中一個讓陳立十分注意。

不是因為他長得帥，是因為他只穿了一條褲衩，還呆呆的盯著陳立看。

『我要是有這麼酷就好了！』

『他在看我……天啊，我就像個小丑！我就像個小丑！……』

秦陽心裡這麼想時，不由自主的低垂下了頭臉，一手橫抱胸口，一手下意識的擋著褲衩的前面。

陳立努努嘴，問說「他幹嘛？」

黑疤扭頭看了眼秦陽，哈哈大笑。

「這煞筆啊？嘿，他在當標本。這三個美女不相信沒發育的雞雞是白色，我就抓他過來當活體標本讓她們看看清楚兒童的小雞雞是什麼顏色！哈哈哈……」

那三個女孩面現羞澀，其中一個罵咧說「黑疤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靠，還不好意思啊？噢噢——阮希浩剛看了秦陽沒發育的小雞雞顏色咯！」

黑疤偏偏放聲的喊叫，急的那女孩只想衝上去揍他一頓。

而秦陽的頭這時候已經垂成了九十度。

他是多麼的堅強啊，一個人能夠忍受這種屈辱，那得多堅強啊！那得多懦弱膽小啊！

陳立既同情又深惡痛絕。

他不喜歡黑疤這類欺善怕惡的混蛋，但也不喜歡秦陽這種膽小至不可思議的人！

「他是我小弟。」

陳立站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並沒有什麼面子，他不排出黑疤會不賣他面子的可能。

但好在，黑疤是個不願意無端結仇的人，雖然他內心並不拿鬧鐘當回事、所以也不拿陳立當回事，但他並不討厭陳立。

「啊？他跟你的？」

黑疤難以置信的扭頭看著秦陽。不相信這個被他在高中整整欺負了三年的垃圾還有大哥！

陳立發現秦陽不懂配合，只好淡淡然的看著他說「你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啊？見到我了也沒臉喊大哥是不是？」

秦陽確實沒有反應過來，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根本沒有想到會有救星。更沒有想到這個綽號叫道士的人會幫助自己、會看得起自己。

是的，他覺得如果不是看得起他，又怎麼會收他當小弟？

「大、大哥……」

第二十二章 十九歲的黑道老大？

秦陽滿懷激動、又恐慌的這麼喊了一聲。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靠！你這傢伙，既然是跟道士的怎麼不早說啊！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嗎？等著啊，我去給你把衣服拿回來。」黑疤說著，招呼了一聲，疾風似的拔腿就朝山上跑。

剩下的三男三女有些沒意思的乾等著，三個男的不知道陳立底細，都沒說話。三個女的則頻頻打量他，越看越覺得陳立又酷又帥。

沒一會，黑疤頂著風雨跑了回來。

把褲子塞給秦陽，熱情的幫忙替他穿著上衣。

嘴裡猶自責怪著說「秦陽你真是的，如果早說是跟道士的，那我們就是自己兄弟，哪裡還會找你麻煩啊？你跟個悶葫蘆似的，有大哥也不報名號，誰知道？你說是不是……」

秦陽一個字也沒有話，只顧穿上衣服褲子。

穿好了，黑疤輕拍著陳立肩膀，親熱的說「誤會啊誤會，你別放在心上。改天有空一起出來喝酒，把秦陽也叫上，到時候敬他幾杯算賠罪。我們還有事就不聊了，改天見！」

陳立發現這個黑疤真是個人才，心裡明明對秦陽不屑一顧，也並不把自己太當回事，偏偏願意如此放低姿態的補救關係。

黑疤一行走後，秦陽仍舊呆呆的站在大雨中，傻傻的看著陳立。

「叫什麼名字？」

「秦陽，秦國的秦，太陽的陽。」秦陽明顯還因為陌生感而拘束，說話時，雙手緊緊揪著濕透了的衣角。

「我叫陳立。以後不要無端欺負別人，但如果被欺負也不要害怕，我會罩你。」陳立估摸著收小弟的混混大概是這麼說的，末了又問起另一個最重要的問題。「你每個月有多少零用錢？」

「有時候是三百塊，有時候是三百一十塊，還有二百……」

陳立失笑著說「簡單說，每天十塊對吧？二月份的時候就不足三百。」

「對、對。」秦陽連連點頭。

他絲毫沒有隱瞞自己的零用錢情況。

陳立剛才看見他的內褲不是便宜貨，就推測秦陽的家庭條件是很不錯的，一般家庭還不會為條內褲花費百多人民幣。

「我的規矩是每個月交三分之一的零用錢。聽清楚，這不是勒索，如果你不願意跟我，現在可以選擇拒絕。但如果願意，以後想不跟的時候就得要我同意！有沒有問題？」

陳立漫不經心的整理著濕亂的長頭髮，裝酷十足的根本不看秦陽，輕描淡寫的彷彿根本不稀罕收面前這個小弟。

「大哥，我願意跟你！我什麼都聽你的。」

秦陽簡直把陳立當成上天打救他的救世主，唯恐失去他的庇護。

他正是因為零用錢多才從初一開始就被混混敲詐勒索，而他從小怯弱，既不敢告訴父母，也不敢告訴老師。每個月的零用錢過往都被敲詐走了十之八九，陳立只收他一百塊，他覺得這個大哥簡直太仁義了！

陳立十分滿意第一個小弟就能帶來穩定的月收入。上下把秦陽打量了陣，搖頭著說「走，帶你去剪個頭髮。你這青年頭別人一看就是好欺負的乖學生。」

秦陽乖乖跟著他走了一段，突然諾諾著說「大哥，我、我這個月的零用錢都沒有了……」

「行了！你跟我，雖然我們有大小之分，但也是兄弟。剪頭髮的錢我付了。」

陳立一副爽快義氣的語氣，讓秦陽受寵若驚，又感動不已。

「大哥，下個月我一定還你！」

「什麼還不還。該按規矩的必須按規矩，規矩以外，兄弟之間不要計較那麼多。」

陳立暗覺這秦陽呆傻的有趣，但也因此，他開始喜歡上這個新收的小弟。

『不過……第一個小弟就是道上說的頭馬，頭馬這麼傻呆呆的可不行啊，有待調教……有待調教……』

走到髮廊的時候，秦陽怯怯懦的不敢進去。

「大哥，我們渾身濕透了、進去、進去不好吧……？」

陳立不由啞然失笑，他發現秦陽膽子小的實在過份。

「如果不做我們的生意就再找一家，又不是進門就要給錢，你擔什麼心？」

秦陽只好硬起頭皮，跟著進去了。

髮廊的老闆連臉色都沒有變。反正凳子都是皮的，哪裡在乎他們是水淋淋的人兒？

髮廊老闆見陳立沒坐下，就熱情的招呼說「帥哥你也剪個頭嘛！」

陳立笑說「需要嗎？」

那老闆立即改口說「那洗個頭嘛。」

「濕亂的這麼好看，需要嗎？」

那老闆額頭黑線。果斷不再問了。他知道，這孩子不捨得花錢洗頭。

事實上他猜測的沒錯，陳立只剩一百三十塊錢，單純為了洗頭花費十塊錢，他覺得還不如去吃東西。

陳立的摳門如果被趙磬知道，必定會換來一番譏笑。

但這時候，趙磬在很不高興的繼續扮演她熟悉了多年的角色。

她像姐妹一樣挽著徐正心的手，在她父親趙正明的帶領下走進公司的會議室。

當進門的時候，趙磬自覺的鬆開了徐正心的手，放慢了腳步，落在她身後。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趙正明就告訴她，一切都要讓著徐正心。一起玩的時候，徐正心想玩的玩具她趙磬就得讓；徐正心看上的衣服她趙磬也得自覺的放棄不能買了重樣；徐正心想吃中餐她趙磬自覺的放棄想吃壽司的念頭……

諸如此類的種種數不勝數。因此，儘管徐正心拿她當姐妹，但趙磬的心裡仍然藏著無邊的屈辱和憤恨。

此時此刻，她甚至必須讓自己像個跟班，連跟徐正心並排站在一起都不行。

會議廳裡早坐滿了人，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的集中在了徐正心臉上。

趙正明看著公司裡眾人流露出的驚異之色時，他非常得意。徐正心跟她母親長的很像，即使沒有人證明，公司裡的人也不會不相信。

一個五十開外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毫不掩飾臉上的驚喜激動之色，環顧著會議廳裡的其他人，比劃著喊開說「看、你們看、她簡直跟嫂子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啊！」

另一個約莫有三十歲，眼睛細的如線般的精瘦男人倒顯得從容的多，微微點著頭說「正如唐老闆所說啊——王老來電說大哥的女兒險遭刺殺，讓我們必須照看時，著實讓我吃了一驚。過去從沒有聽大哥提起過正心大小姐的事情。如果不是王老說的，我簡直不敢相信。可是，現在看到大小姐，那是什麼疑慮都沒有了啊——！」

趙正明姿態恭敬的引了徐正心往會議桌的上首坐。

徐正心心裡其實十分緊張，儘管這些人其實都跟她的父母關係十分密切，但她從來沒有見過。而且這些人，每一個的年紀都足以當她長輩。

剛才說話的兩個人，經趙正明介紹，一個是唐老闆，從公司起步起就是大股東，生意人，並不真正沾手公司的生意，但在公司裡德高望重，十分受尊敬。

另一個人稱飄爺，既是公司的股東，也是公司的元老，在道上聲名赫赫，黑白兩道都有很深的關係網。而飄爺口中的王老，則是徐正心的師父。

王老本非政府中人，但門下弟子多與政府有錯綜複雜的關係，因此在政府中也很有影響力，而且不僅僅限於對某一個城市。

王老是徐正心父親的忘年之交，也非常重視徐正心這個年齡最小、天份最高的得意弟子。

當徐正心進了派出所後，王老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因此當徐正心和趙磬異口同聲、心有靈犀的說手槍是在酒吧撿的時候，這拙劣的借口就成了事實。

「這、這……」徐正心因為緊張，說話都有些吞吐，但她不斷提醒自己，她不能夠表現的如此沒用，於是暗暗深呼吸口氣，讓自己充滿自信。「我是後輩，在場的都是我爸爸媽媽的兄弟，也就都是我的長輩，我坐這裡實在不合適。」

趙正明一本正經的教誨著說「大小姐，在這裡，你就必須坐這個位置。儘管是二爹我，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你大小姐。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大小姐尊重我們這些長輩是應該，但在公司，你是龍頭，我們每一個人就必須對你尊重。」

會議廳的一幹道上人物，雖然各有所思，但對趙正明這番話卻沒有任何異議，都附和著說是。

徐正心這才滿心恐慌的坐了下去。

趙正明在她左手的位置坐下後，語氣嚴肅的發話了。

「大哥和嫂子至今還沒有消息，說實話，我們每一個人都希望他們能夠平安歸來。但是，吃我們這行飯的其實都清楚——機會很渺茫。蛇無頭不行，正因為如此，我跟唐老闆和飄爺商量過後，決定請大小姐出來主持大局。誠然，大小姐沒有經驗，但她是王老的得意弟子，有沒有吃這行飯的資本不必質疑。生意上的事情有唐老闆教她，道上的事情有飄爺輔佐。我們眾兄弟照舊打理手上的生意，維持公司的穩定。將來大小姐成年後，對公司的事務也都熟悉了，大小事務自然能夠獨自決斷……」

會議廳裡的主要人物，各有所思。個個心知肚明，如此一來，作為大小姐二爹的趙正明，勢必把持了大權，說是眾人輔佐，其實大小姐還不是最信任他趙正明這個二爹？然而趙正明本是徐正心父親的結拜兄弟，在公司功勞在之高，實在沒有誰能理直氣壯的否決。

最為重要的是，會議廳裡的人，都不願意公司內亂。那種局面，對誰都不好。

除了徐正心，就只有唐老闆有可能被眾人一致推舉了繼任大哥的位置。然而唐老闆從不沾手管理上的事務，眾所皆知他不可能當這個老大。

承認徐正心，是一個大家都能夠接受的、共贏的局面。也是一個於情於理都說得通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道士，去開片！

然而，在這種眾人理所當然都應該接受的默契下，偏偏響起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大小姐當不當這個龍頭，我看要等莫不棄回來了才能談吧——」

說這話的是個又高又重的大胖子，胖的胳膊比別人的大腿好像還粗。

這人綽號八炮，他這句話立即遭到人反駁。

「莫不棄什麼時候能決定公司的龍頭老大了！」

「大哥最信任的人就是趙老二和莫不棄，過去大哥很為大小姐考慮，現在大哥會希望大小姐吃我們這行飯嗎？大哥如今不在，這件事情的決定權當然要問趙老二和莫不棄。如果莫不棄和趙老二一樣說行，那我就沒有意見，就不覺得讓大小姐上位會愧對大哥和嫂子。」

「這是公司的大事，唐老闆和飄爺都點頭了，沒道理還要等莫不棄點頭！」

幾個公司的大哥全都一副不能接受的激憤表現，反倒趙正明卻不做聲。

就在吵嚷聲中，會議廳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高壯的男人，筆直的立在門口。

裡頭的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全聚焦在他身上。

「莫不棄！」

……

當秦陽走出理髮店的時候，他原本標準的青年頭變了模樣。

前面碎長，兩側短碎，後面兩側短碎，中間留了一條稍長的尾巴。

髮型師應陳立的要求，在秦陽原本頭髮長度的基礎上盡可能設計的特別。

秦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愣了一會，直到被陳立喊醒。

走出髮廊時，雨仍舊下的大。

陳立還是不想回家，決定仍然維持原計劃，去找鬧鐘。

兩個人就那麼頂著大雨出發。

可憐的秦陽不知道陳立從小就就適應了淋雨，一路凍的心裡發涼，還不敢吭一聲問一句的乖乖跟著走。

一直走了二十分多分鐘，秦陽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句「大哥，不如打個車吧？」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要的就是經歷風雨的洗禮，要的就是走路練腳力。」

陳立嚴厲的語氣換來秦陽被醍醐灌頂般的、得到真理的覺悟。

『原來如此，大哥果然跟我不一樣！』

秦陽霎時覺得不冷了，昂首挺胸，恨不得每走一步都能往朝腳上灌注能踏碎了地板的力量。

步行四十分鐘後，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

陳立在鬧鐘加樓下沒找到單車，心裡拔涼拔涼的，不由自主的算計了開來。

『被偷了，被偷了……單車五百三十塊，三把鎖八十塊，牛角三十塊，擋板二十塊，鋁合金剎車三十塊，鋁合金腳踏板三十塊，把手套二十塊……七百四十塊的血汗錢吶！血汗錢吶！省吃儉用三年才陸續配齊的『坐騎』啊！昨天千不該萬不該跟鬧鐘走的匆忙沒把鎖全用上啊……』

他的心一陣陣的肉疼……

當陳立終於緩過氣，準備給鬧鐘打個科機的時候，鬧鐘正急匆匆的奔出住宅樓的大門，一眼看見他們，跑過來的同時，老遠就叫喊著「道士，來的正好，去開片！」

陳立恨不得一腳踹過去！

『你妹的個點背貨，背的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的點背貨！』

但他現在更在意別的問題。

「看到我的單車了嗎？」

陳立不抱希望的問了句。

「在我家門口，怕被人偷了就幫你抬上去了。」

如同撿回了七百四十塊錢，陳立長舒口氣，頓時心情舒暢，覺得鬧鐘的樣子也變帥了，順眼了。

也就記起了秦陽，介紹了給鬧鐘認識。

後者表情愕然。

「不是吧，這麼牛逼？眨眼工夫就收了個小弟？……正好一起快去開片。大熊的馬子，就是昨晚你見過的那個染紅頭髮、大眼睛的那個妞，好像是喝醉酒在廁所門口被第一技校高二的一個叫綽號木子的傢伙勾搭進廁所上了，然後那妞就跟了他，打電話跟大熊說分手。大熊這綠帽子戴的太亮……關鍵是大熊把上那妞兩年多還只拉過小手親過小嘴而已，現在大熊已經氣瘋了，還找了群女的去收拾他馬子……」

話說間，的士已經開到田面村。

這是大熊跟那個搶了他女朋友的木子約定的地方。

陳立到時，來幫大熊的人已經聚集了五十多個。

見到他們，大熊十分熱情的上煙，一番感謝，承諾事後請大家吃飯喝酒之類的。又親自去拿了三支瓶裝可樂送過來，遞給他們一人一支。

鬧鐘告訴陳立，這種情況其實很花錢，叫的人越多說明越牛，但事後請吃飯、喝酒的花費也越多。

末了又揚揚手裡的可樂瓶。

「開片之前喝完它，這個就是一會用的武器。」

通常打人都是叫那些關係很密切的兄弟，有錢請客，沒錢不請也沒關係。那種打人就是上對方學校等放學，對方沒有準備，所以不需要很多人。

眼前這種情況大熊就是為了爭口氣，不但要收拾對方，還要搬馬找回面子。

「對方多少人？」

「剛打聽了，說對方現在才三十多人，不過有些好像是社會上混的。現在還沒把握，但是大熊說還有幾十個人沒來。」

「那一共不得超過一百？」

「大熊應該有這種實力。」鬧鐘表現的頗有信心。

陳立沒經歷過這種陣仗，但並不太害怕。鬧鐘在校門口險些引發被群毆的局面時，他都敢插手進去，今天這樣他更不害怕。

然而跟著一起來的秦陽，緊張、害怕的就差沒有尿褲子，臉色發白，對周圍聚集的陌生混混一個都不敢正眼瞧過去，一次又一次在腦子幻想一會打架的可怕場面，幻想他可能受傷的情景。

『手指被砍掉……胳膊被砍斷了……心口被插一刀……』

陳立正琢磨著如何讓秦陽冷靜些時，鬧鐘突然叫他們走。

「一起過去看熱鬧。」

陳立和秦陽就跟著他追大熊的方向過去。

大熊在一個女孩的領路下，走到一百多米外的一棟住宅樓，逕直上了樓頂。

發現鬧鐘和陳立跟了過來，沒說什麼。

第二十四章 太惡劣太邪惡太沒人性

樓頂上，十幾個染了頭髮，衣著時髦的女混混把背叛了大熊的女孩圍在中央。陳立記得，大熊的女朋友因為喜歡穿青色的衣服，就得了個外號青衣。

她是被人騙出來的。

大熊指使一個平時跟她常一起玩的女孩，佯裝關心的說大熊和木子要開片的事情，騙了她來這裡後，就被一群早等著的女混混『挾持』到了這裡。

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她在害怕。

因為她沒有想到大熊會報復她，也沒有想到心裡的『好朋友』會幫大熊對付她。

正主來了，女混混們就開始動手。

四個女人或扇青衣耳光，或拽她頭髮，或扯衣裳，只有一個拳打腳踢、還拳腳無力。那場面，既讓人覺得青衣可憐又覺得滑稽好笑。

陳立第一次看女混混打人，才知道是這麼打的。

陳立覺得比潑婦之間的打鬥更好笑。

這一刻，記憶中歪歪橫空飛旋，乾脆利落、瀟灑之極的、砸落鬧鐘腦袋的酒瓶爆碎的畫面不由自主的浮現在他腦海。

兩相比較之下，他不由的唏噓讚歎。

「死賤人！死賤人……看什麼看？不服氣啊？你這種賤人連女人都看不起！」

大熊抽著煙，一副冷眼旁觀的姿態。

但陳立知道，大熊的心情其實很複雜，回憶著過去、回憶著感情讓他心疼難受，想到背叛讓他又覺得這個女人活該，甚至這樣還遠遠不足以讓他解恨！

一個女混混死命的拽青衣的衣服，嘴裡罵著「賤人不是喜歡男人嗎不是喜歡下賤喜歡被人看嗎？還穿什麼衣服啊——來幫忙抓住她的手！」

立時就又多了三個女混混過來，兩個抓抱著青衣的胳膊，一個幫忙脫她的衣服。

「不要這樣，求求你們不要這樣……」

恐懼的青衣終於哭喊了起來，她的承受能力到達了極限。

但是沒有用，她的襯衣還是被脫了下來。

襯衣是青色的，裡面的文胸也是青色的。

大熊此刻因為心軟而遲疑著該否讓她們停止。

鬧鐘太惡劣了。

他很明顯捕捉到大熊表情的細微變化。可是這個混蛋小子很想把精彩的熱鬧看下去，於是他說了一句聽起來很為大熊著想，事實上一定會起反作用的話。

「我看算了吧大熊。畢竟她曾經也是你喜歡的女朋友，看她現在這樣你也難受啊，都是男人，我理解你的心情。」

鬧鐘的惡劣讓陳立很想揍他一頓，但陳立也很想親他一口。

這話說的太妙了。

其實陳立也很想把這場熱鬧看下去。雖然他已經知道青衣對背叛事情的真實想法，那想法其實值得同情。

但是——他好像跟鬧鐘一樣惡劣，實在覺得很精彩。

陳立覺得很慚愧，但是仍然想看更精彩的發展。

連心裡無限同情青衣、感同身受的秦陽心裡其實也很渴望繼續看到更精彩的發展變化。

太惡劣了，他們都太惡劣了……

但最惡劣的也許是大熊，他一方面很同情，一方面——也很想看下去。因為他過去還沒有見過青色文胸下的神秘。

鬧鐘的話果然起了反作用，讓大熊的心軟變成慘遭背叛的仇恨。

「這種賤人不值得同情，她自己下賤不怪誰，她喜歡男人嘛，那就讓大傢伙看個夠咯！」

鬧鐘心裡笑開了。

女混混們的熱情也都被調動了起來。

青衣儘管掙扎的厲害，青色的文胸還是被扯了下來。

『木瓜型！』

鬧鐘在心裡驚歎，這是他最喜歡的類型。

然後他又升起個更惡劣的念頭。

「大熊，這種賤人，你就該狠狠的干她……」

鬧鐘話沒說完，就被陳立在背後戳了一指頭。

他心知肚明陳立是在提醒他，不要太過份，於是不說了。

但這句話已經讓一群女混混興奮的起哄了。

「大熊，讓她脫光學母狗……」

「大熊，讓她跪舔賠罪！」

陳立不由擔心局面會失控時，大熊已經一把抱住青衣的頭臉，真的開始脫褲子了！

一乾等著看熱鬧的女混混們起哄著叫道「大雄好雄壯噢！」起哄聲中，還有幾個女孩踢打青衣，威脅著讓她乖乖就範。

陳立覺得不能再沉默了。

於是一把按住大熊肩頭，沉聲警示說「大熊！你想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你這是強暴！」

這句話如一桶冷水，澆滅了一群人的熱情。

那些女混混們本來也是看熱鬧看的昏了頭，十之八九這時候都害怕了起來，全期盼著大熊能冷靜。

但是大熊沒有。

「道士你如果當我兄弟就別阻攔。你同情她，可是沒有沒同情我？她如果只是正常跟我分手，我一句粗話都不會對她說，再難過也是正常的感情問題，我不會恨她！可是她做了什麼？我跟她認識一年多，一直相信她的話，尊重她，不碰她。結果她的留到以後，她的等到長大結婚就是在上個廁所的工夫被別的男人帶到廁所上了？好，如果是她喝醉被強姦，我也不怪她。他媽的，她反過來和我分手跟了那個王八蛋！我受的傷害誰來同情誰來救治？」

大熊說完，輕輕一把推開陳立。

鬧鐘這時候也沒有了看戲的心情，拽著陳立勸著下樓。

「算了，他們之間的事情外人不好評論對錯。」

鬧鐘的表情很嚴肅。

但走下樓後，他突然扭頭問了秦陽一句話。

「你覺不覺得很可惜啊？最精彩的時刻看不到。」

語氣裡滿是遺憾和不甘。

「禽獸！」

陳立咬牙切齒的邁步就走。

他覺得，也許以後會為今天的事情後悔。

他覺得，剛才應該堅持阻止大熊。

因為此刻，他的良心很難受。

鬧鐘看出來了。

於是搭著陳立肩頭，一本正經的側臉看著他。

可惜鬧鐘那張臉上的傷還沒好、只比豬頭好看不了多少的、還腫著的臉一點都不好看。

「你這麼心軟，怎麼出來混？怎麼當別人大哥？凡事講對錯分明，青衣背叛在先，大熊殺了她都不為過。難道你打算，將來你小弟受了傷害時，你還反過來勸他說，『算了，咱們做人要人道，能放過別人就放過別人』這樣的話？別人跟你就是求你罩的，不是聽你講道理修佛的好不好！犯了法，法律會因為可憐放過你嗎？那憑什麼青衣做錯事背叛傷害了大熊就要讓大熊放過她？醒醒吧兄弟！」

第二十五章 群P

鬧鐘是細心的，這番話說的小聲，有心避免被後面跟著的秦陽聽見。

說完了，又扭頭沖秦陽笑說「你大哥就是對女人心軟，太重感情，但是你跟著他沒錯，他肯定會罩著你。」

陳立的內心受到了衝擊，他發現自己好像是心太軟了。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還不明白出來混應該怎麼混。

鬧鐘好像不如他聰明，但是，鬧鐘在人情世故、對現實的感受上，只怕要比他成熟。

「秦陽，你還想繼續看精彩的就讓鬧鐘哥帶你回去看。」

鬧鐘一聽這話，立即拽起秦陽就往回跑。

「跑快點跑快點！應該還沒結束……」

陳立回頭，看著他們飛快鑽進住宅大門的背影，笑了。

他笑自己幼稚，笑自己還不如鬧鐘清醒。

如果他不是會讀心術，現在或者已經死了，或者正被關著。

罪名是酒醉姦殺了歪歪。

鬧鐘的話讓他恍然大悟，他對趙磬的手段的本質，其實跟大熊現在的本質是一樣的。

『反正現在回頭阻止也來不及了，就當看真人AV秀，連秦陽都敢看，我還不敢了？打完架再勸慰勸慰青衣這可憐女孩受傷的心靈，也算兩全其美了，好人全做了……』

陳立果斷回頭。

但是上天沒有給他看AV秀的機會。當他走到三樓的時候就聽見了說話聲。

大熊和鬧鐘、秦陽下來了。

看到他，大熊有些迷惑。

陳立笑著說了句鬼話「我想了想，覺得這女人太可恨，還是想回來看看她活該的樣子。」

大熊的笑容頓時燦爛了起來。

「你已經錯過精彩了！突然覺得她太髒太噁心，突然奇怪我他媽的當初怎麼會喜歡她？然後一點興趣都沒有了。走，其他人都來了。」

鬧鐘跟秦陽熱烈的討論著剛才看到的精彩，本來因為緊張害怕不敢說話的秦陽這時候臉通紅的，語氣激動的連連說話。

直說看的很過癮，看的很解恨，看的很銷魂，這種女人就該報復……

大熊是有手機的人，他家裡確實很有錢。

如他所說，人都來齊了。

數目比預計的一百人還多了二十三個。

大熊忙乎的一個個上煙，送汽水，道謝。

末了，鬧鐘主動請命去對方的聚集地下戰書。

沒一會，鬧鐘就跑回來說「他們才五十多個人，已經沒人來了，正過來呢。」

大熊信心滿滿的摩拳擦掌，高聲叫道「兄弟們！走。」

百多號人，個個拿著空可樂瓶，跟在大熊這個主角身後，浩浩蕩蕩的朝前走。

沒走一百米，就看見那頭過來的一群人。

雙方隔著幾米站定。

陳立看見，那個木子長得倒是挺帥，只是看起來飛揚跋扈，鋒芒畢露的模樣十分惹人厭。

「你就是木子啊？」

大熊抱臂胸前，底氣十足的說話。

木子得意洋洋的指著大熊回頭沖背後的兄弟笑著說「給大家介紹，這個就是雞雞太小，馬子喜歡被我上跟了我的大狗熊。」

大熊氣炸了肺，然後做了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把褲子脫了，前挺著著下身，張狂的叫囂喊道「脫褲子比比看誰小啊！敢不敢比啊？草！」

陳立看不見，但那頭木子一干人全都沒了聲音，顯然大熊的型號確實非比尋常。

大熊找回了面子，又把褲子穿上，沖木子喊道「青衣現在是你馬子了對不對？」

木子不屑的答話說「對啊，又怎麼樣？」

大熊吹響了口哨。

原來一直躲藏等著信號的十幾個女混混就抬著只穿了內褲內衣的青衣出來。

『啪』的把她摔地上。

「是你馬子很好啊。你馬子剛才吹的我很爽……。可惜是個爛貨，幹起來不爽！」大熊叫囂著。「現在是我把你馬子干了，你說怎麼樣啊！」

「操你！」

木子從背後掏出根水管鐵棍，朝大熊衝過去。

大戰正式展開，兩方的人馬蜂擁衝向對方！

「靠，他們有傢伙！」

大熊沒有準備傢伙，他大概也沒想到對方不怕鬧出大事，竟然準備了很多鐵管，還有十幾把西瓜刀。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人數的優勢讓大熊這邊的人還保有戰鬥的勇氣。

陳立無瑕多說，邊沖邊叮囑秦陽說「跟在我後面。」

這種群架，真正是不沖就倒。

那些身子骨弱、矮小些的，絲毫不能抵抗的輕易就被碰撞倒地，更倒霉的臉上身上立即被踩出許多腳印，然後就是被鐵棍或玻璃瓶照頭、照胳膊砸！

一陣的激烈衝撞之後，群架的戰場範圍開始擴大，雙方各自逮著目標在博鬥。

在沖的時候，陳立一肘打翻了個人，劈手奪了跟鐵棍塞給了秦陽，又飛腿偷襲踢倒了一個人，又奪了根棍子，但還沒遞到鬧鐘手裡，就被一個混混接了過去，連謝謝都沒有一句。

鬧鐘恨恨的看著那傢伙拿著鐵棍打的痛快，忍不住罵咧了句。

「操！」

好在奪棍子不是難事。

陳立通過讀心能力，每一個照面的人的攻擊目的都能夠得知，對方的武器剛揮動，就被陳立一腳踢中了短暫暈眩的穴位。

鬧鐘有了武器，士氣大震，邊自罵咧著邊自猛揮棍子打砸。

陳立接連擊倒了五個人，發現秦陽只是拿著棍子跟著，沒有攻擊過哪怕一次。於是一把扭住個人的胳膊帶到跟前，又一把扼住那人的喉嚨，拿住他的肩井穴，那人頓時半身麻木，動彈不得。

「打他！」

秦陽舉著棍子，遲遲不能下手。

「打他啊！」陳立厲聲再催，秦陽終於把心一橫，混動鐵棍就朝那人腦袋砸。

陳立照看著，不讓秦陽的棍子砸中那人頭部的要害，嘴裡直催促說「再打、睜開眼睛看著他打！」

秦陽一棍接一棍，砸那人頭，砸那人胳膊，砸那人腿，末了又砸那人頭……

開始時還畏畏縮縮，十分害怕。慢慢的終於適應了過來，握棍子的手也變的沉穩，揮動的棍子也變的更有力量。

陳立這才放開了那個可憐的倒霉蛋。

見他其實也沒有什麼大傷，只是暈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忘了自己在哪裡。

秦陽的力量有限，並沒有太強的殺傷力。

「好！就這麼打。」

木子那方的人因為人數劣勢，拿棍子的很快就在圍攻下被奪走武器，倒在了地上。

只有那十幾個拿刀的，讓大熊這方的人畏懼，被追的東奔西走。只是那些人其實也不敢鬧出大事，嚇唬成分居多，即使追上也是用腳踢，手裡的刀並不真的砍出去。

第二十六章 為什麼混混無法無天？

木子方面的人，一大半拿棍子的都被打倒，武器被奪。

那些被刀追砍的就喊叫著求救。

「兄弟們，快來幹掉他們！」

奪了棍子的人就都丟下那些倒地的人，全揮舞著鐵棍衝過去。

鬧鐘邊衝過去邊對陳立叫道「你這麼能打就快去啊！這麼好的出位機會你錯過？」

陳立被他提醒，暗罵自己太蠢，還抱著過去那一套。

他現在是出來混，不能什麼都無所謂、也不能太低調。

於是他一手一把奪了鬧鐘和秦陽手裡的鐵棍，跑的比誰都更快的衝向那十幾個拿著西瓜刀的人。

鬧鐘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秦陽呆呆的表情，忍不住罵咧道「我靠！你出位也不能不給我機會出位啊……」

陳立記得，武功書上有略微提及兵器，棍子是克制刀劍的。

他有恃無恐，他自信戰鬥力加上讀心術的作用，完全能夠應付前面這十幾個並不凶狠也不懂配合的敵人。

他雙棍揮動，接連三棍都砸在三隻拿刀的手臂上。

儘管他控制著力道，也砸的那三個人殺豬般的叫喊著抱臂倒地。

後面衝上來的人，立即對倒地的人一頓亂棍砸敲。

直打的那人抱著頭不停求饒。

陳立覺得此刻的他就是虎入羊群，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棍棍必中手臂，一棍廢一個，一棍廢一個，他甚至連衝勢都沒有受到影響。完全跟電影裡面的打鬥一樣，這些人全成了蝦兵蟹將，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他虐的。

不到一分鐘工夫，十幾個拿刀的全在他的鐵棍下叫喊著抱臂倒地，然後又被一群人砸的眼淚鼻涕鮮血一起流，哭爹喊娘的求饒。

陳立用衣服將棍子把手使勁擦拭幾遍，丟到地上。

有許多混混在看他。

這種時刻，他早已入骨的裝酷本能讓他十分冷漠的，動作瀟灑的抬手一掃長髮。

裝酷入骨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呢？

陳立內心，恍惚覺得，此刻他就是在戰場上一個人幹掉一群最兇惡的敵軍的英雄。

在夕陽下，帶著血腥氣味的烈風吹拂中，只有他站著、活著……

「喂！去看木子那個混蛋啊，發什麼呆？」

陳立被鬧鐘叫的回過神，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人都圍在一棟住宅樓下了。

連剛才盯著他看的那群女混混也都過去了。

『哎，我太入境了……』

陳立和鬧鐘帶著秦陽擠過去時，別的混混都對陳立報以微笑，自發的讓了位置方便他們擠進內圈。

木子滿臉是血，坐靠在牆腳，雙臂高舉，兩掌合併成一。

不斷作揖，嘴裡高喊「熊哥、各位大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請給個機會，我再也不敢了……」

大熊抽著煙，帶著一臉勝利的、得意的微笑。

猛的踹了木子一腳。

後者痛哼了一聲，連忙又繼續剛才的姿勢，繼續重複賠罪認錯的話。

「放過你？他媽的以為自己是誰？搞出事了說算了就算了！」

大熊小幅度的揮了揮手裡的鐵棍。

「自己把胳膊擺直、擺正、擺高了！敢躲就不止一棍。」

木子十分聽話的照辦，但不敢抬臉，呼吸明顯加快，顯然是非常害怕的。但他更害怕不照辦的下場。

「你聽好……」大熊很鬼，好像還有話說，但才說了三個字，猛然揮棍朝木子抬起的左手小臂上砸了下去！

低著頭臉的木子根本連縮手的機會都沒有！

「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晴空。

「你喜歡爛貨留著慢慢玩，我大熊對爛貨沒興趣。以後眼珠子放亮點！」

大熊丟了鐵棍，說了聲走。

青衣雙手抱著腿，捲縮著身子，神情有些呆滯的坐在路邊。

大熊走時，連一眼都沒有看她。

陳立這時候才明白，對大熊來說，報復的確能夠平復他的傷痛。

大熊對每一個來的混混道謝，又約定了晚上吃飯喝酒的時間，還承諾受傷的晚上他報銷醫藥費，那些混混就都先回去了。

其實來的人中，並不是每一個大熊都認識，很多混混是大熊的朋友叫來的幫手。

陳立他們三個，一直被晾在旁邊。

大熊的意圖很明顯。

當有事先走的人都走後，他突然一把攬住陳立肩頭，一把攔住鬧鐘肩頭。

親熱無比的笑說「道士你真牛逼啊！沒看出來這麼能打，我靠，十幾個拿刀的一眨眼工夫就全被你放倒了！要不是親眼看見，打死我都不信！」不等陳立說話，他又熱情的說道「你跟秦陽渾身濕透，走，我帶你們去換身乾衣服，然後一起去桑拿。」

陳立除了讚歎還是只能讚歎。

大熊這人，這麼點年齡就如此精於籠絡人心的手段。

但他還得回去。於是他想了個拙劣的借口。

「尿急！」

陳立說完就一溜煙的跑開了。

鬧鐘在後面叫嚷道「路邊解決啊，還跑那麼遠，喂——喂——！」

陳立頭也不回的跑了個沒影。

幾棟住宅樓上的一面面窗戶處，其實早就伸出了一顆顆看熱鬧的頭。

但是，偏偏沒有人報警。

青衣在大熊走後就開始挪動身體，小心翼翼的挪到木子身邊，難過哭泣著的推他、喊他。

木子的手臂骨折，忍受著痛楚，根本聽不見她的叫聲。

當回過神後，看見她，滿臉厭惡、憤怒的一腳踢開了她。

「滾！爛貨，都是為了你個賤人！」

青衣愣著。

愣著……

許久，她突然憤怒的喊叫道「是你招惹我的，是你奪了我的第一次，是你說會對我負責，是你啊——！」

「你不願意我能強姦你嗎？啊！自己下賤怪誰？殘花敗柳還想怎麼樣？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呸——！」

木子抱著手臂，艱難的靠牆站起來，理也不理木然愣呆的青衣。

他只顧組織緩過氣後能站起來的人幫著扶起其他人，一群高中生，帶著慘敗的血和傷，淚和鼻涕，漸行漸遠……

一件襯衣搭在青衣身上，一條裙子塞進青衣手裡。

她愕然側頭，又驚又喜，雪中送炭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她看見一張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臉。

剛才那群女混混中就有她，但是，她沒有動過手，一直以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冷眼旁觀。

第二十七章 我是來按摩的

衣服褲子是青衣落在樓頂上的。

青衣抓著，想起這番接連的屈辱，泣不成聲。

「你不適合出來混。回去把頭髮染黑了，乖乖讀書學習。繼續出來混你早晚會被折騰成真正的殘花敗柳，人見人厭，當你父母都放棄你時，賣身吸毒死在黑暗的角落裡大概就是下場。」

女孩站直了身體，輕手扶了扶黑框的眼鏡，長長的紅色頭髮在風中輕輕擺動。

她明明在做善事，眸子裡卻沒有流露任何同情的憐色。

話說完了，就走。

青衣喊著問她「謝謝、謝謝！你叫什麼名字？」

「李靜心。」

青衣把這個名字深深的印在心裡。

她穿好衣服，疲憊的站了起來。

她沒有想過要報警，因為她最害怕父母親人會知道這番難以啟齒的悲慘遭遇。

李靜心雪中送炭的溫暖不知為何，讓她尤其覺得感激。一番話讓她恍然覺得成長了很多。

過去她愛玩，不喜歡學校那種枯燥、無聊的氛圍。

她覺得出來玩很有意思，那些混混朋友讓她在學校沒人敢欺負。

可是現在，狠狠欺辱她的，也是這群過去以為的『朋友』。

她靠著牆，胡思亂想。

然後看見遠遠奔過來一條身影。

但她並不感到很意外。因為在剛才，這個人曾經站出來勸阻大熊，一個本跟她不熟悉的人。

陳立發現自己來晚了。

雪中送炭的好人讓別人做了。

但他看到青衣露出微笑的臉時，很高興她竟然這麼快就想開了。

「真好。」

「剛才謝謝你。」

「我很慚愧。」陳立確實覺得有些慚愧，但其實沒到很慚愧的地步。

「謝謝你還回來。」青衣笑著，眼眶有些濕潤，但又立即擦乾，然後笑的更燦爛的、不等陳立說話就繼續著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想通了。大熊以前的確對我很好，是我對不起他在先。他一直想做的，今天做了，就算欠他的都還他了，我也不用再對他內疚，也不想恨他。經歷了今天的事情後我決定不再出來玩了，能不能認真學習還不知道，但是一定要當個乖學生。」

陳立從青衣的心聲知道了李靜心這個名字，也知道是這個女孩讓青衣恢復了自信，找到了一條自我重生般的、從新開始的道路。

「我沒事了。」青衣微笑著揮手道別，堅強自信從容的神態彷彿跟剛才換了個人。

陳立決定說一個明知道對方會識破、明知道對方理解他的用意而不會答應的謊言。幫助青衣鞏固重生的信心。

「青衣，當我女朋友吧。」

青衣駐足、回頭，難以置信的望著陳立。

好一會，她突然笑了，她覺得這輩子都沒有這麼聰明過。

「謝謝你！」

然後她轉身繼續走。

「我認真的哦。你知道，我是道士，算的出來你這人有旺夫運，將來前程似錦。人又漂亮心又善良，我很喜歡。」

「真的嗎？」青衣回頭，望著他。

「真的。」陳立很肯定的點頭。可是他知道，青衣也知道這是安慰。

「可是我知道你喜歡歪歪，而且我要當乖學生，大三前不會再談戀愛！我一定會做到。道士，你真的很酷！我真的很感謝你！」

青衣的笑容變的更燦爛，再一次緩緩揮手道別。

人找到重生的路就能夠拋棄過去。但對於一個女孩，無法不在意這種遭遇的影響，更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

即使她猜到這是種安慰，但只要她相信，這是認真的安慰，也就夠了。

等到陳立回來時，大熊不由分說的把他推進計程車。

鬧鐘直抱怨說「又不是女人，尿尿還那麼麻煩！」

大熊帶他們去了名為『再回頭』的桑拿。

陳立長這麼大第一次體會洗腳、桑拿、按摩這些服務。

按摩是大熊的重頭戲。

陳立也非常享受。

只是大熊希望的按摩是『特殊』的按摩，陳立享受的是純粹的按摩。

按摩的小姐漂亮又性感，第一眼就讓陳立看的眼睛一亮，繼而有些害羞。

當然是在心裡害羞，不要臉是他引以為傲的優點，把害羞表現出來是不被他允許的事情。

他裝的很老沉。

但是，當那雙芊芊細手在他的肌膚上動起來的時候，他立即就原形畢露了。

「第一次來嗎？」

那小姐忍著笑問他。

死鴨子嘴硬的事情陳立也是不做的，他維持著不以為然的淡定表情，坦然承認。

「現在在想什麼？」

那小姐別有所指的問著，眼神兒秋波蕩漾的，只差沒明說了。

「我在想，你能不能別老往下面摸，能不能認真的替我按按腿。」

「噗哧……」

那小姐忍不住掩嘴失笑。「你真是第一次嗎？這麼會開玩笑，要是假的我可不給紅包。」

「紅包？」

「第一次嘛，當然會給你紅包。這樣的客人能給我帶來好運氣的。再說你這麼帥，我就給的更心甘情願了。」

陳立暗自飛快的琢磨開了。

『有錢耶……這美女有前有後腰又細……這麼便宜的事要錯過麼？……不對啊，我本來就是沖按摩來的啊，珍貴的第一次不能葬送在這裡吧？拿這錢我不成賣身的了？那不是變成她嫖了我啊！』

想到這些，陳立決定堅定意志不動搖。

「雖然你很誘人，但——我是來按摩的。」

那小姐雖然意外，但根本不信這話。因為他稚嫩衝動的身體反應足以說明他的慾望。

陳立發現這小姐根本沒把他這句話當回事，仍舊在不遺餘力的試圖刺激他的慾望本能。

他不由通過讀心來瞭解這小姐的內心想法。然後才明白，在這小姐心裡，男人生理上衝動了就一定會做，不可能不做。

『你以為男人都是這樣，我偏讓你知道不是。』

陳立看到別人裝酷就受不了，因為他會忍不住想比對方更酷。

說到底，如果引起了他注意的事情，他就要勝過別人。

「我覺得由你按摩十分賞心悅目，但是，如果你不願意正經的按摩，雖然我很不願意，也只能要求換人——」

那小姐有些錯愕，但看出陳立不是在開玩笑。正經按摩的人多，但正經按摩又如陳立這麼稚嫩衝動的她沒見過。

她只能在心裡想『怎麼有這麼奇怪的人』。

也就不再有意挑逗。

直到夠鐘，她期待發生的那種、陳立忍受不了如餓虎撲食般的情景也沒有發生。

這讓她很失落。

這讓陳立很滿足。

『她以後應該不會再以為所有的男人衝動了都是禽獸了吧……』

第二十八章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陳立在外面等了一會，大熊和鬧鐘才出來。看到陳立早出來了，大熊和鬧鐘對視著詭秘一笑。

他們三個人又等了一會，秦陽才出來。

秦陽的臉很紅，被他們注視時，顯得非常尷尬害羞。

大熊結帳後，皺著眉頭追問陳立說「你沒要特殊服務？」

「我是來按摩的。」

陳立回答的輕描淡寫，態度從容。

大熊、鬧鐘和秦陽，難以置信的面面相窺。

晚飯的時候，陳立確實見識了大熊的底氣。

他在酒店包了個大廳，白天去了的混混還都帶了些沒去的混混到場。

典型的混吃混喝啊混吃混喝！

——可是大熊一應熱情接待。

一桌十二個人，一共十五桌，即使沒什麼很貴的菜，每桌也平均花費了四百多塊。外加每桌一百多塊的啤酒錢。

大熊連眉頭都沒皺。

吃完飯，又直奔DJ酒吧。

陳立忍不住問鬧鐘，大熊家裡到底是做什麼的。有錢的家庭不少，但還能給孩子這麼多錢財自己分配的，陳立過去真正是沒有見過。

「不知道啊，只知道是生意人，姓唐。大熊母親去的早，他爸對他N好，大熊要用錢直接上他爸公司找財務拿的，三萬塊以下的數額他爸連問都不問，三萬以上十萬塊以下的數額大熊打個電話說明用途就行了。反正他家超有錢。」

陳立十分無語。

玩到晚上十點時，陳立發覺還沒有散場的跡象。鬧鐘讓他別擔心，說已經借大熊的電話給父母說了，讓幫忙打電話到陳立家裡，說他們在同學家玩遊戲機，不回去。

陳立也就放寬了心，樂得不用回家的只管跟些剛認識的女孩猜枚搖骰子。

這麼玩著，突然有幾個混混進來，神色緊張的說「不好了大熊，木子的老大帶人來了，原來木子是跟豹子的！」

陳立發覺包間裡的人個個臉色都變了。

大熊皺著眉頭，沉思了幾秒，就對眾人說「沒事，我跟龍邦的幾位大哥都熟。」

就這時，一夥六個人魚貫進了包間，還反手把包間的門鎖上。

包間裡，一時噤若寒蟬。

這六個人中，有一個是手臂打了石膏的木子。

還有五個都是成年人，帶頭的那個身材不高，但很粗壯。

「大哥，就是他！」木子憤怒的手指大熊。

帶頭的豹子冷冰冰的盯著大熊打量了兩眼。

「是你打我小弟？」

「是。」大熊倒顯得頗有膽氣，臉色都沒變。「豹子哥，我跟龍邦的王哥很熟，跟龍哥也認識……」

「你打了我的人，他們都來說情也沒用。」

豹子這話說完時，他身後就有兩個大男人從包間門口的包間沙發兩頭開始，逐個逐個的，抓住個人的頭髮，左右左右的重重扇耳光，每個人扇八下，不管男女都不放過。邊打還邊惡狠狠的罵咧「小兔崽子，豹子哥的人也敢動！」

大熊的臉終於變色。

「豹子哥，我不知道木子是跟你的。很對不起，醫藥費我出，再親自擺酒敬茶賠禮認錯……」

大熊的話還沒說完，豹子就冷冷打斷了說「這些等你從醫院出來了再說。」

那兩個人下手很重，被打的混混臉都腫了。男的還都能忍著，但女孩就已經疼的直流眼淚了，卻也只敢含著眼淚，不敢哭出聲音。

陳立開始以為大熊能夠應付，但大熊認錯後，他才意識到只能自救。

在陳立左邊至門口的沙發上擠著坐了十個人。

一個接一個的都挨了耳光，低垂著頭臉，不敢吭聲。

當那個男人伸手要抓陳立的頭髮、抽他耳光的時候，陳立突然出拳！

一記直拳打在那人風池穴上，那人應拳暈倒，倒下時，撞的桌子邊緣的酒杯紛紛落地。

這一拳，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陳立身邊、隔了個女孩的大熊瞪大了眼睛，在大熊身邊隔了個女孩的鬧鐘更如熱鍋上的螞蟻。只恨自己手不夠長不能戳陳立一指頭提醒。

只有嚇白了臉的秦陽充滿崇拜之情的盯著陳立。

木子退了半步，直叫到「下午就是這小子打傷了我很多兄弟！大哥，就是他——」

豹子哥抽著煙，冷冷打量著端坐不動、絲毫不迴避他目光的陳立。

陳立的手段讓他吃驚，他不想嘗試能不能用拳頭把陳立打倒，因為很顯然，這是個練過武功的青少年，練的還不是一般的好。

豹子哥很乾脆利落的拔出了黑洞洞的、類五四式的手槍，瞄準陳立。

他有槍，沒興趣跟個孩子玩拳頭，他今天是來打人的，不是打架。一群小屁孩，根本不配跟他打架。

「繼續打啊！」

豹子哥冷冷的挑釁著。

這把漆黑的手槍，讓包間裡幾乎所有人都感到恐怖，空氣彷彿都因為這把槍漆黑的槍口而變的寒冷，冷的讓許多人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陳立被槍指著，慢慢的站直了起來。

他並不害怕，否則剛才他會讓這把手槍根本拔不出來。

這把槍裡有子彈，但這把槍的保險沒有打開。

豹子哥根本不認為需要打開保險。

陳立更知道，這位看起來凶狠的豹子哥，事實上也沒有敢開槍的勇氣。槍只是他拿了防身的，換言之，他根本沒有開過槍。

他是龍邦公司的一員，卻只是這個披著公司外衣的黑社會團伙中的普通角色，在小混混眼裡很牛，在黑社會中，沒多麼了不起。

豹子哥握槍指著陳立，另一手從桌上抓起支啤酒瓶，照著陳立的腦袋就砸！

但酒瓶還沒有砸中，就被陳立一把抓緊了用力一扭，奪在了手上。

陳立剛才反擊的一拳讓人沒有想到。

這時候在槍口面前還手的舉動完全就讓包間裡的其他人不敢相信！

「真有種啊——」

豹子哥的語氣很冷，好像仍然不把陳立放在眼裡似的。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陳立的嘴角揚起一抹不以為然的輕笑。

「我管你是誰？打到我頭上了就得反擊。我這人有壞毛病，別人對我客氣我就想對他更客氣，別人對我狠我也想比他更狠……」

說到這裡時，陳立乾脆利落的、揚起啤酒瓶，砸落在豹子哥腦門上！

第二十九章 不願時，絕不低頭

爆碎的玻璃渣四面飛濺，這一刻，陳立又想起徐正心砸鬧鐘腦門的那一擊。

『真美啊……這大概就是暴力宣洩的美感，跟小時候拿棍子打的樹葉、斷草亂飛的畫面一樣美妙絕倫……』

這一酒瓶的力氣即使悠著點，憑陳立對人體經脈的認識，也足以保證能讓豹子哥倒在地上起不來。

豹子哥也確實癱倒在了地上、爬不起來。

人都呆了。

陳立十分鎮定的、入骨的裝酷讓他隨意的抬手一掃長髮。

豹子哥是打不得的。但從開始，就決定他要麼如其它人般乖乖的挨幾耳光別反抗，要麼就一耳光都不要挨。

既然他不挨耳光要反抗，必須要開罪這位豹子哥，那就開罪的徹底點，開罪的酷點，開罪的高調點！

包間的溫度墜入凝結的冰點。

『他是不是瘋了！他竟然打豹子哥！他是不是瘋了……』

幾乎每個人都在這麼想。

然而凝結成冰點的溫度又迅速化成水，繼而迅速升溫。

『混蛋豹子哥活該，打的好！真想也上去踢他幾腳！』

跟著豹子哥來的還有三個男人，他們同樣難以置信，不敢相信這個高中的學生竟然敢在槍口下、一酒瓶子把豹子砸倒在地上！

在短暫的驚愕過後，他們中有一個人急忙去扶倒下的豹子哥，另外兩個就朝陳立撲了過去！

但沒有用，這兩個成年人沒有練過內功，甚至肌體都沒有經過強度的鍛煉。動作慢的即使陳立不用讀心術也能夠後發而至的截斷他們的攻擊。

兩隻粗大的胳膊，被陳立一把一個捏住。

太淵穴被制，疼痛讓那兩個人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額頭冒著冷汗的直往地上跪。

「我不把你們打趴下只是需要你們扶著你們的大哥和兄弟走，明白了嗎？」陳立的雙眸冰冷，語氣森寒。

那兩個胳膊被捏的疼痛難忍的人，忙不迭帶的連連點頭。

陳立鬆手的同時，運勁把他們摔的連連倒退了三四步。跌坐地上時，屁股重重落地，卻不知道立即爬起來，反而如同看見鬼一樣的呆呆望著陳立。

不是對手，根本不是對手！

他們回過神後非常識趣的扶起倒下的人就走，連豹子哥掉落在地上的手槍也沒顧得撿。

大熊這時候突然站起來，抓起桌上的酒瓶，大跨步追上還沒有走出包間的木子，照他腦袋就砸！

爆碎的玻璃渣落了一地。木子應擊摔倒，血從頭上徐徐流出，暈暈乎乎的不知天南地北，更別說是自己爬起來了！

大熊牛逼轟轟的道「把這個垃圾也帶走！」

來時威風，走時狼狽。

大熊關上包間的門，開了瓶啤酒，對著陳立舉起著說「好兄弟！牛逼、佩服、我敬你！」

說完，仰頭一口氣就把整瓶啤酒喝了個底朝天。

鬧鐘這時候還在害怕著，他害怕想像陳立開罪了豹子哥的後果。

但他只能暫時忍著不提，如大熊般開了瓶啤酒也敬了陳立一瓶。

但是，其它那些幾乎全挨了耳光的混混們卻沒有了精神。他們都覺得陳立的膽子太大了，大的簡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他們更覺得陳立不會有好下場，因為龍邦的人絕不會放過他！

他們沒有心思繼續喝酒，甚至不敢在這裡繼續久留。一個個默契的好像合作了多年的足球隊員般，一起找了個借口告辭散去。

偌大的包間裡，只剩下大熊、陳立、鬧鐘和秦陽四個人。

「陳立，你打了豹子哥龍邦公司的人不會放過你。你剛才真的太衝動了……」

這時候沒有外人了，鬧鐘才說出了擔憂。

陳立剛才的確威風，但後果是什麼？那些人都覺得後果很嚴重，不敢在留在這裡被連累，也不想頂著腫起的臉在這裡丟人現眼。

「你不是說出來混要出位嗎？」

陳立故意戲謔鬧鐘。

後者果然信以為真，又急又氣的道「可是也不能惹黑社會啊！」

陳立也不再開玩笑，自顧喝了口酒，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坐著，悠悠然著說「其實我也知道後果可能很嚴重，但是總不能看著你們三個挨打丟臉吧？再說，我自己也不想挨打。從小到大，只有我父母打我我不還手！我沒挨過別人的打，也不想挨別人的打不還手。我不怕丟臉，我是個臉皮厚的人。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尊嚴和底線，為了捍衛這些，即使會被打死也不在乎。我不想低頭的時候就絕不低頭，會死也絕不低頭。我其實就有這麼煞筆的一面！」

大熊重重拍桌，高呼稱讚道「說的好！兄弟，我跟你想的完全一樣！除了老爸老媽，別人打就不能不還手！我沒你能打，但剛才也暗下決心，大不了躺醫院，無論如何都得還手！生有重於大地，死有輕於空氣。沒底線沒尊嚴的活著還不如早死早超生！來，乾一杯……」

大熊端起酒杯，發覺陳立三個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就好像在看瘋子。

他微微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著說「我知道本來是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但是泰山沒大地重，鴻毛也沒空氣輕吧？」

「……活學活用，佩服佩服……」

陳立木然舉杯。

末了，大熊頗顯的興奮的說開了。

「其實我幾年前就有一個偉大的計劃，準備在高考後執行，今天認識了道士兄弟我就知道，命運之神都在指引我們啊！」

大熊的所謂偉大計劃，的確很出人意料。

他不是個普通的混混，而是立志要走一輩子黑路的混混！

從小學開始，他就嚮往走黑路。

從初中開始，他就想成立一個黑道組織。然後披上公司的外衣，為了這個計劃，他毫不客氣的從他父親那裡盡可能的領取更多的零用錢，存到現在，已經是一筆驚人的資金了……

他的計劃從高考後開始，憑借長年積累的人脈關係，成立一個社團。

「兄弟，我等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啊！差的就是你這樣有勇有謀有膽量有魄力的人才啊！」

大熊的語氣十分炙熱，好像陳立就是他的夢中情人，他在暗戀多年後終於敢表白了一般。

第三十章 酒吧三結義

成立社團，這是陳立根本沒有想過的事情。

秦陽完全不懂，只覺得好像很厲害很偉大。

鬧鐘變了臉色，他覺得大熊好像有些不正常。

「你不是開玩笑吧？成立社團馬上會被人踩，要關係沒關係，要人沒人，我們認識的差不多都是學生，幾個真的敢拿刀砍人？」

鬧鐘出來混的時間不短，聽說過很多學生混混成立社團的悲劇。要麼被道上的大哥收拾的慘不忍睹，要麼被抓進局子裡。小混混和成立社團的小混混性質完全不一樣，前者是不良少年，後者是有組織的黑社會性質的團伙。

大熊信心十足的說「你們放心。其實我爸在道上很有面子，只是他不支持我吃這行飯，所以說過『如果我要出來混，被打別找他』這樣的話。但是他也答應過我，如果讀完高中我還堅持出來混，要成立社團，他可以幫我打點道上的關係。有他發話，我敢拍胸脯保證，社團成立後絕沒有人踩場！」

鬧鐘半信半疑，覺得大熊的老爸如果真這麼牛，剛才大熊就不該壓不住局面，他對大熊的解釋並不完全相信。

但陳立卻相信。

因為他能肯定，大熊這話不假。

「鬧鐘，你不要以為我在發神經或者吹牛不打草稿。我爸跟趙磬她爸是在一個公司做事的，那個公司比龍邦牛逼的多。趙磬她爸是趙老二，我爸雖然不沾手道上的事情，但他是元老，那間公司有今天可以說我老爸的全力支持至少起了一半的作用！」

鬧鐘第一次知道趙磬家裡的情況，心裡十分震動，這才對大熊的話多信了幾分。

「那為什麼不到你爸那混？」

「第一，我爸根本不會讓我進去，因為他根本就不願意我走黑路；第二，我大概知道那裡面的水有多深，進去很難混出頭。我不想去當蝦兵蟹將，要混，我就要混出一片廣闊的天地！」

大熊豪氣沖天的拍胸脯說著，扭頭又盯著陳立追問「兄弟，你表個態。只要你願意，我們三個以後講民主，三個人都是龍頭，不分高低大小，社團的事情一概商議決定。」

大熊開的條件很大方，因為他覺得陳立不會甘願當他的小弟。他太需要一個像陳立這樣的人了。比起陳立，大熊覺得過去預定的那些『能打』的人選都變的不值一提！

陳立在考慮。

他覺得這是一個充滿了未知危險的、極其冒險的良機。

如果成功，他相信未來一定能夠賺到很多錢。

他對李霏說過，他不想當99%。不是為了有錢後能夠對99%的人顯示優越，只是為了不被1%的人羞辱。

他可以為了內心的尊嚴和底線不怕死，可是，面對趙磬那種砸錢的羞辱時，他卻沒有底氣。因為他沒有錢就沒有底氣！總不能別人用錢砸他，他就拔刀子捅人吧？只有他也有錢，別人才不能用砸錢的方式羞辱他。

「行！」

大熊非常高興陳立做出了這種明智決定。

轉而又問鬧鐘的態度。

「好！那我們今天開始就是結拜兄弟，生死與共。鬧鐘你怎麼說？不會沒種吧！」

他所以在意鬧鐘的態度，其實是把鬧鐘的價值跟陳立捆綁在了一起。鬧鐘唯一值得讓大熊欣賞的優點只有一個，重情義。但具備這個優點的人一抓一大把，大熊並不特別稀罕。

鬧鐘把煙按滅，不屑的回應說「我怕什麼？幹就幹，我賤命一條，不怕死！」他說完，又變相提出條件般說「既然是這樣，那你應該把豹子的事情擺平吧？」

大熊顯得為難的說「我說過，我爸不會因為我惹了麻煩幫忙，他巴不得我被人揍的害怕了，然後放棄走黑路。我認識龍邦的幾個大哥，交情說得上好，會盡量設法請他們幫忙周旋解決豹子的事情。如果擺不平，豹子來找道士麻煩時就算有幾十把槍指著，我大熊也一定站在道士身邊陪他一起死！」

陳立望著地上那把豹子留下的手槍，岔開了話題。

「能買到這槍的消聲器嗎？」

「這槍只能丟掉，用這槍傷了人很容易就會查到我們頭上。」

大熊說著就拿紙巾隔著拿起手槍，說扔去酒吧廁所的垃圾桶。

陳立突然想起趙磬在警察局說手槍是在酒吧撿到的事情。

難怪能夠當借口，也許在警察看來，這種事情本來就會發生。

鬧鐘因為關心陳立，唯恐大熊不盡心盡力。乘大熊去廁所的工夫就勸陳立。

「一定要讓大熊擺平了豹子的事情才答應他。」

陳立知道大熊說的是實話，大熊剛才追上木子那一記，其實變相的就是在說，他敢、也會扛起這事造成的結果。

「反正都開罪了，就算現在過去抱著豹子大腿磕頭求饒也沒用。這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必要多想。大熊應該沒騙人，強求也沒用。」

鬧鐘卻不太甘心，他突然靈機一動想到個辦法。

「你說趙磬她爸很牛逼，不如我試試跟趙磬說說？」

「我死也不會求她，更不會欠她人情！」

陳立激烈的反應讓鬧鐘很吃驚。

「為什麼？」

鬧鐘滿腦子不解。

陳立考慮了片刻，覺得不如索性現在說個明白。

當初趙磬跟他訂下了賭約後，他就考慮著必須盡快給鬧鐘提個醒、打個預防針、醜話說在前面。否則將來一旦鬧出事情時，鬧鐘會難以自處。拖的久了，如果鬧鐘對趙磬投入的感情越來越多，他也會太受傷。

「鬧鐘，趙磬這人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她有你不認識的另一面，你最好別對她繼續投入更多感情。我跟她已經結下樑子，簡單說吧，她用錢砸我，我不服氣。然後訂了個賭約，她輸了給我跪舔，我輸了給她舔腳丫子。你不用這麼瞪著我看，如果她真辦到了賭約的前提，把你也弄進了深大，這賭約就肯定會有一個結果。」

陳立不能說的太多，也不能不說。

鬧鐘臉色很難看，但並沒有發作。

「回頭我問問趙磬到底怎麼回事，如果是她錯，我勸她跟你道歉。」

「如果她肯道歉取消賭約，我會很樂意。」陳立暗自歎氣，鬧鐘此刻根本不會相信趙磬對他的用情其實不深。

這時丟完手槍的大熊跑了回來，一進包間就迫不及待的說「其實社團的名字我都已經想好了……」

陳立打斷了大熊說「不如我們用酒寫在桌上，看看我突然想到的名字跟你準備好的名字會不會一樣。直覺告訴我，我們想的很可能是同一個字。」

第三十一章 借個火就要被打？

陳立相信，這個小手段會增進大熊對他的好感。

大熊果然覺得很有趣。

就讓鬧鐘在中間擋著，他們各自用手指沾酒，寫在桌上。

當鬧鐘看到他們寫下的都是同一個字時，吃驚的難以置信。

『乂』

「太神了吧！」

大熊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好一會，才哈哈大笑的拍著、抱著陳立的肩膀。

「我靠！我們簡直是周瑜跟諸葛亮啊——」

陳立微微一笑。

暗想『要當短壽被活活氣死的周瑜你當，我可不當。』

就在大熊笑開懷的時候。鬧鐘突然問了個問題。

「這是什麼字？」

「……YI……」大熊有種想揍鬧鐘一頓的衝動。

「哦，這字挺酷。」

鬧鐘這話讓大熊的糾結情緒恢復了過來，然後就又激動的說去別的包間邀請合適的人入社。

「他好像不擔心豹子哥會帶人過來找麻煩？」

「我看大熊是想乘現在人多，拉多些人入社，如果那個豹子哥回來找麻煩，他就直接以乂社團的名義跟豹子哥談判、開打。我困了，睡會。」

陳立打著呵欠，就那麼靠坐著閉眼入睡。

但陳立還沒有睡著，大熊就跑了回來。

臉色很難看的坐倒了就自顧喝酒。

「靠，十個包間的人全他媽的走完了！沒事是兄弟，有事是契弟！」

本來就心緒不寧的鬧鐘聽了再不敢藏著擔心不說。

「趕快結賬走吧，豹子哥如果馬上找回來就麻煩大了！」

大熊起身就去。

結完帳，四個人走出酒吧時，警惕的觀察酒吧外面的情形。

酒吧門外的夜色下，三三兩兩的聚集著一些男女，顯然都是喝完酒要走的人，並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好像沒事。」

鬧鐘慶幸的鬆口氣，變的有心情的打量著美女。

他們穿過酒吧外的廣場時，陳立的讀心異能驟然觸發。

與之同時，他們背後突然有個人小跑著追上他們問說「兄弟，有火嗎？借個火。」

他們回頭看時，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已經追上來，手裡揚著根煙，笑容很和善。

「有。」鬧鐘說著就要掏打火機。

陳立卻突然一拳打在那人的太陽穴上！

那人應拳暈倒，還沒落地，陳立就一把從那人後腰上抄了把砍刀出來，塞到了秦陽手裡。

「放膽砍人！黑……」

陳立遞刀的同時，一把推開大熊，抬腳照著從一側牆角衝出來試圖從背後偷襲的、揮舞著砍刀、衝在最前面的人就踢。

那人頭部被陳立一腳踢中，當場暈倒。

陳立借一腳之力，旋動身體的同時飛起左腳，又把第二個人踢暈了倒地。

「……社會被砍也不會報警。」

一切只在片刻間，這時候他的話才說完。

驚變讓大熊和鬧鐘心裡發怵。

本來寂靜的街道，突然湧出來了許多人。

馬路對邊的郵筒後面衝出兩個人，路邊停放的汽車後面站起來一排人。

在他們左右街道旁的建築物後面湧出來了兩群人。

DJ酒吧門口旁邊的牆角、廣場停放的汽車後面，也湧出來了人。

這些人便朝他們快步走過來，邊反手抄出插在腰上的武器，解開了包著的報紙後，露出來的全是一把把、寒光閃閃的砍刀。

人群中，豹子哥如憤怒的老虎般高呼喊叫著「砍、砍死他們！」

豹子哥身旁站著個身高超過一米八五的方臉大漢，他冷冷的看著，悠然自得的抽著香煙，吐出的煙霧、呈一個又一個圓形的圈，渾然沒有動手的打算。

「撿刀！」

陳立心情有些緊張，估摸著湧出來的人大概超過五十。

清一色的砍刀分明訴說著他們跟學生小混混的不同，他們敢砍人，不會擔心會不會失手砍死了人！

陳立抬手，一掃長髮，深呼吸了口氣。

『原來我還是挺留戀生命的……這種面對死亡壓力的感覺讓心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可是——這種感覺真過癮！天啊，我這時候竟然在後悔當初沒有把歪歪給辦了，如果今天被砍死了，月的！我還是處男！』

陳立催動讀心能力，眸子中白光亮起的同時，他視野中的白色光幕驟然擴散至週遭十米。

人太多，一擁而上，突圍他沒有把握照應大熊、鬧鐘和秦陽三人。

「走！」

陳立帶著他們飛奔原路幾米外的一棟商業樓下的拐角牆處，讓大熊和鬧鐘站在身後的左右，秦陽則縮在角落處，而他自己則在前面。

「別發抖啊！照應著自己別衝出去，我盡量替你們擋。」

被三個人保護在中間、拐角的秦陽早抖的險些拿不住手裡的砍刀。聽見陳立這話時，他又敬佩又慚愧，想起自己大哥手裡連武器都還沒有，就想把刀遞過去時，一把把砍刀已經砍了過來！

大群的人蜂擁追到拐角，一把把舉起的砍刀帶著月亮的反光，閃耀著冰冷的寒芒。

陳立冷靜的、迅速的分析讀心異能得到的信息。

憑借對敵眾內心信息的掌握，他清楚的把握到敵人揮刀的目標是誰、想要砍的部位是哪裡，再結合衝來的速度差，迅速擬定出一鼓作氣反擊的步驟。

『我站的位置左右距離牆面大約三十公分，能夠同時揮刀攻擊到我的人應該不超過五個，砍刀長度大約五十厘米，揮砍攻擊弧度大約頭至腹部……第一個提前前衝右拳攻擊太陽穴、第二個借拳擊作用力旋身重踢其膻中穴，衝力可讓他後撞中斷後沖的三個人……』

跑在最先的人剛準備揮刀砍下的時候，陳立驟然前衝，一記勾拳正中那人太陽穴的同時就勢旋身，左腳毒蛇般彈出，重重踏上中拳歪倒那人後面的人的膻中穴，被他一腳踢實的人衝勢變成退勢，撞的後面跟著的三個人一個倒、兩個退。

退倒的那人兩邊慢半步的人，這時候匆忙揮刀照陳立身上就砍！

然而，他們的刀還沒有揮落，陳立已經就踢勢再次旋身、躍起，雙腳同時踢上那兩個人的下巴！

陳立雙腳落地的時候，那兩個人還沒有倒下，又被他分別以雙掌重推胸口，頓時一起後飛、撞的他們後面的人前進不得。

陳立迅速左移一步，一拳打的跑在最邊的人，立時將那人打的頭暈眼花、陷入半昏迷狀態。

他一把扼住那人的咽喉，拖著那人朝後退。

衝勢被阻的一群人投鼠忌器，眼看陳立退回牆角，一時都只能握著刀追趕、緊逼。

陳立站回了牆角，抬手一掃長髮，嘴角掛起一抹自信的冷笑。

朝逼近的人群勾動手指。

「來！」

第三十二章 偷襲太無恥了！

「來！」

陳立說著，笑著。

這種死亡的壓力真可怕，但也真過癮。在這種壓力中的實踐戰鬥才讓他對自己的能力得到明確的認識和肯定。

勝利能夠帶來更多的自信。

他發現眼前這些黑社會跟小混混的區別其實只在於他們比小混混膽子更大，並不是每個黑社會都非常能打。

在陳立面前半米，一排站了五個握刀的人。那五個人後面的第二排則站了六個人。

如陳立推測，他所在的位置面前最多能同時站四個人。

他退回來，就是要充分利用地利。

如果被人包圍在了中間，前後左右都是拿刀的人時，沒有經驗的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否毫髮無傷的應付下來。

剛開始殺氣騰騰，抱著一陣亂刀砍完豬肉般就了事走人的這群人，現在都意識到面前的對手很厲害。

片刻工夫，四個人被擊倒了爬不起來。

還有一個被他扼著喉嚨放在身前做擋盾牌。

而他甚至沒有搶一把刀拿在手裡當武器的打算！

能打、很能打！

陳立的勝利讓他背後的鬧鐘、大熊和秦陽都看呆了眼。繼而產生了狂熱的、近乎崇拜的情緒。也因此，他們從原本的恐懼、害怕，變成看到了光明和活路的希望、期待。

甚至讓他們躍躍欲試，非常渴望拿著刀、衝出去、跟陳立並肩作戰，砍出黎明！

「來。」

陳立再次挑釁的催促。

只要他們沖，那就是剛才的結果再重複一次。

但他發現接連的挑釁也沒能夠激起敵眾的憤怒。

「哦，原來是這樣……」

陳立突然警醒，於是一把放開懷裡制服的人，鬆手之後，一腳踹的那人橫飛般撞上兩個敵人。

「來，現在敢來了吧！」

陳立再次挑釁。

面前第一排，兩個受阻的人還沒有能夠沖，另外三個人果然就已經先衝了過來。

陳立驟然前衝躍起的同時，左腳踢上一個人的太陽穴、雙拳分擊另外兩個人的太陽穴。

眨眼工夫，擊倒三個人。

那兩個被他用劫持的人撞退、才剛準備衝過來人還沒有來得及揮動刀，就被他借踢踩力量橫空飛近，頭頂雙雙中掌倒下。

再一次如計劃般順利得手，讓陳立膽色更增。

察覺敵人已經被他的戰鬥力震的膽寒，他索性放開了手腳，主動朝面前的敵眾衝上去！

『攻擊速度大約是他們的三倍，果然真不止能夠應付三個人，這種圍攻綽綽有餘……10點方向太陽穴、十一點方向肘擊膻中穴、六點方向踢膻中穴、三點方向借力加速勾拳太陽穴……』

陳立如魚得水。

衝進人群，每一個意圖攻擊他的敵人都在還沒有揮出刀的時候就被他擊倒，那些明明朝他後背攻擊的敵人，也總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預知般的突然回身，一腳把自己踢倒！

而倒下了的人，沒有一個還能夠站的起來。

陳立拳打腳踢接連放倒八個人，趁周圍的人膽寒不敢靠近的工夫，猶自不忘耍酷的抬手掃掃長髮。

「來！」

沒有人靠近，可是他已經有了把握和充分自信，敵人不靠近，那麼他就衝！

一直看著的鬧鐘、大熊和秦陽三個人早已熱血沸騰，這時候見只有十一個人個人還站著，其它的全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上。

他們終於終於再按捺不住。

「還等什麼？砍死這些王八蛋！」

大熊激情的高呼，也是鬧鐘和秦陽的心裡話。

於是三個人，握著砍刀衝出牆角！

怒吼見證他們激昂的熱血，月光見證他們的勇氣。

他們變成了悍不畏死的死士，揮刀朝一群圍著陳立的人砍去！

豹子哥剛開始神情很酷，大口抽煙，用不屑的眼神關注著。

當看見請來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時，他的信心漸漸動搖。

當一大半人都倒在陳立拳腳下時，他已經顧不得抽煙，直到香煙燃燒盡，煙嘴也燃燒著燙疼了他的手指時，他驚回神的甩掉了煙蒂。而他臉上，已經佈滿了冷汗。

「潘貺哥，你看……」豹子哥小心的請求著。

他身邊的方臉大漢不是他的兄弟，是龍邦裡很有名的打手之一。是豹子的大哥也得尊敬叫哥的人。

他本來請不動潘貺，只是湊巧在呼朋喚友的時候碰到潘貺在他的小飯館吃飯。豹子抱著僥倖心裡試著那麼一說，潘貺竟然答應了陪他走這一趟。

這時候豹子眼看自己的兄弟朋友擺不平陳立，不得不開口相請。

潘貺隨手將香煙丟在地上，用腳緩緩捻爛了，大步朝陳立走去。

他越走越快、突然加速飛沖，人驟然拔地而起，橫空飛起一腳，流星般踢向陳立。

而這時，陳立看見鬧鐘、大熊和秦陽衝過來，為了照應他們，正全力以赴的加快速度擊倒敵眾。

就在陳立躍起，雙腳齊飛，踢倒兩個人的時候，潘貺的橫空飛腿發動。這是經驗，潘貺很肯定，對手絕對躲不開這一腳！

驚覺危險的陳立身在半空，根本不能改變方位，當他雙腳著地的時候，根本來不及挪步移走，只能用雙臂擋護小腹，以期擋下這一腿。

潘貺的飛腿正中陳立小腹前的雙臂！

『不好！』

驚覺這一腿的力量非比尋常的陳立知道擋不住了！

他的雙臂不由自主的被這一腳夾帶的巨大力量踢開，防護作用蕩然無存。

只能硬起頭皮用小腹承受這一腳的力量！

小腹為氣海，氣海遭重擊，陳立一身內力全不能提起。

人如斷線風箏般，被這一腳踢的連退了七、八步，最後重重撞在了牆上。

『提不起氣勁，糟糕！』

陳立掙扎著試圖躲避追擊，然而喪失力量的狀態讓他的掙扎變的徒勞。

潘貺一腳頂在他的咽喉，把他壓在了牆上。

陳立雙手抓握著潘貺的腳腕，卻不敢用力，此刻他提不起力量，徒勞用力只會讓對方增加腳上的力量。

此刻陳立只能恨剛才為了節省精力把讀心的範圍控制的太小，然而他也不得不服氣，對手攻擊的時機太絕妙了！

豹子看見潘貺出手一招就搞定了難纏的小混蛋，興奮的險些手舞足蹈，連忙拔出了砍刀一路快跑著過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裡的砍刀就被潘貺奪了過去。

情況的急轉直下讓鬧鐘、大熊和秦陽不由自主的拼盡全力，甚至顧不得後果的揮刀快砍，合力把最後兩個敵人砍翻了在地上後，三個人帶著頭臉、衣褲以及手上都沾滿的鮮血，殺氣騰騰的握著刀朝潘貺衝過去。

第三十三章 小子，這招太嫩了！

陳立心裡焦急，但奈何被潘貺的腳頂著咽喉根本發不出聲音。

只能眼睜睜看著衝過來的鬧鐘的砍刀被潘貺隨手揮刀就震飛了十幾米。

只能看著失去刀的鬧鐘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潘貺一把揪著胸口提起來，又如丟垃圾般把鬧鐘甩砸向大熊。

兩個人頭碰頭，眼冒金星著一起暈暈乎乎的倒在地上，

秦陽維持著揮砍的姿勢，愣了幾秒，才又鼓起勇氣的繼續前衝，一副死而無悔的氣概、用著最大的聲音叫喊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他的刀還沒有來得及揮落，就被豹子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手腕被豹子一腳踏實，刀脫手。

豹子狠狠踢踩了秦陽幾腳。

「小兔崽子！小兔崽子！」

這時候大熊和鬧鐘暈暈乎乎的坐起來，讓豹子的注意力轉移了。

他一步過去，照鬧鐘的腦袋就是一腳！

那只髒兮兮的拖鞋上的泥塵、污跡，配合一塊黃一塊黑的臭腳丫子，只一下，就把鬧鐘踢倒，沒了反應。

也不知道是被踢暈的，還是臭暈的。

但比起大熊，鬧鐘的運氣就太好了。

大熊的腦袋也挨了豹子一腳，剛坐起來又栽倒地上。

豹子尤其痛恨的一腳接一腳的踢踩大熊的臉，踢踩大熊的肚子、小腹，最後又狠狠兩腳跺在大熊的肘關節處。

「小兔崽裝B！叫他媽的的在老子面前裝B！」

豹子狠狠踢踩了一陣，大口喘氣。

擦了把臉上的熱汗，點了根煙，大口的抽著、緩氣。

大熊的半張臉在泥地上，大口的呼吸著，根本顧不得每一次吸氣都帶入了大量的塵土進肺裡。

他的胳膊一陣陣持續的、鑽心的劇痛。

他懷疑是斷了。

他估摸今天完蛋了。

但是他想笑，他不害怕。

這是他嚮往的道路，勝的痛快，敗的也痛快。

只是想起他的父親時，他覺得有些愧疚。

『老爸肯定會哈哈大大笑著流眼淚說『小混蛋，告訴你混黑沒好下場你不信吧……什麼像我不好，偏偏倔脾氣他媽的像了我！我他媽的怎麼對得起你的死鬼老媽，我他媽的賺那麼多錢找誰幫忙花！』』

這一刻，看著大熊、鬧鐘、秦陽的慘樣，陳立才驟然發覺，原來他自己也有熱血，也有為別人而憤怒的義氣！

今天之前，他以為自己沒有。

面前潘貺盯著他的、沉靜冷淡的目光，這時變的尤其讓他覺得討厭！

也許是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潘貺頂著他喉嚨的腳稍稍放輕了些。

「給你個機會，跪下叫我大哥，就放過你們。」

潘貺的話讓陳立並不意外，他早知道這就是潘貺制住他而沒有進一步攻擊的原因。潘貺看上他的身手和膽識，想收他當小弟。

「裝什麼酷！這麼大個人偷襲個小屁孩很牛逼啊！有本事放開了讓我緩口氣再單挑！」

正歇著的豹子最恨的人其實是陳立，其次才是大熊。

他本來還想再歇會，但聽見陳立這麼裝逼、這麼張狂、這麼死鴨子嘴硬裝有骨氣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丟了煙，大步走著罵著「你這小兔崽子嘴硬是吧！老子砍了你的手，看你還硬不硬的起來！」

「你個廢物別在我面前裝！有本事你一刀照我喉嚨砍，就怕你個裝貨只敢砍手砍腳不敢殺人！」

陳立十拿九穩潘貺不會就這麼讓豹子砍了他的手。

潘貺看上的除了他的身手，還有他的膽氣，這時候越裝的不怕死、越顯得有種，潘貺就會越想收了他。

豹子撿起把砍刀，罵咧著照陳立胳膊就砍！

他的確不敢砍喉嚨，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殺過人，也不敢殺人。

刀在快砍中的時候被潘貺擋住。

「我剛才說過，要收他當小弟。」

豹子心裡十分不爽，但不敢違拗的拿著刀退開了，一個字也不敢說。

潘貺扭頭盯著陳立，輕笑道「看來你輸的不服氣，覺得我是偷襲。其實這就是經驗，那一腳你無論如何躲不開。」

陳立等的就是潘貺的心理發生變化，潘貺想收復他，硬的不行肯定來軟的。

「如果我全力以赴，就你那種腿力我一根手指就能擋住！不信你試試？」

陳立以為計策會得逞，但潘貺卻沒有如他預料的那麼想。

潘貺輕輕揚揚手裡的砍刀，冷笑著說「輸了就是輸了，你以為幾句話就能得到一個掙扎的機會？如果你不跟我，那你這三個兄弟就死定了！」

陳立意外、很意外。

他發現或者他自己太幼稚，或者面前這個人太厲害。這人根本沒有因為自信就做出跟他再打一次的打算。相反，他專掐陳立的軟肋。

陳立暗暗運氣，發覺氣海的內力緩過勁，開始緩緩回歸。

「用威脅的辦法強迫我答應，不能讓我心服口服心甘情願，這樣的大哥未免太讓人失望了吧。」

陳立盡量拖延著時間。當然，他不敢說，請問你幾歲呀，叫什麼名字，吃過飯了嗎之類的廢話。

「生存只講結果。這是大哥給你上的第一課。」

潘貺冷笑著。

「一！」

他說完，就開始數。

根本不需說明，就已經讓人明白，當他數到三的時候，就會開始對倒地的大熊、鬧鐘和秦陽三個人下殺手。

「二！」

陳立微微運勁，發覺氣海的內力恢復的差不多了，情形也不容他繼續等待。

「三！」

就在潘貺冷冷說出三、舉刀準備朝秦陽甩出手裡的砍刀時，陳立嘴裡高聲叫著「好……」的同時，他的手如毒蛇般突然吐出，以中指關節狠狠擊在潘貺的足三里穴上！

這一擊出其不意。

但是，也沒有擊實。

潘貺的反應很快，如大鵬般蹬足飛退出三米之外。

儘管他反應飛快，足三里穴受到攻擊，下肢仍舊升起麻木、不能如意靈敏控制的感覺。

陳立連忙閃身擋在地上的三個兄弟前面。

剛才那一指如果打實了，潘貺此刻必定會倒下，但儘管沒有達到最理想的效果，也足以為他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如果他不全力以赴，就難以擊敗這個敵人。

陳立雙手閃電般連點身體十數穴道，同時全力催動體內氣勁。

第三十四章 變身奧特曼

在潘貺和豹子眼裡看來，陳立原本勻稱的身體突然間變粗壯了一圈、緊跟著又變粗壯了一圈……

陳立身上的肌肉驟然外凸，變的塊塊、條條、形狀分明的凸起。

整個人看起來猶如健美選手般的模樣，只是他的肌肉看起來尤其的飽滿、充滿剛勁的力量。

如果這已經讓人感到神奇不可思議，那麼，當陳立的身體驟然拔高了兩寸、褲腳彷彿突然變短的時候，豹子簡直以為自己看見了鬼，簡直懷疑現在正在做夢。

「這、這、這……超人變身啊！」

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相較之下潘貺冷靜的多。

他也終於動容了。

他發現他錯了，剛才應該直接殺了這個小子。而現在，他大概已經殺不掉他了。

他出身少林寺，是懂武功的人。知道這種變化不是什麼法術，也不是什麼神鬼附身之類的靈異情況。

這是一個人內功修煉到至能夠直接刺激肌體能力的化形境界。

這種階段，內功不再僅僅能夠通過經脈運轉，變的能夠通過催功直接刺激筋骨肌肉，令骨頭更剛硬、肌肉因為內氣的刺激而變的更結實、飽滿，更具備破壞力、抗打擊能力。

但是，通常達到化形境界的內功修煉者，肌肉變化雖然明顯，但也無法達到眼前陳立這種誇張的程度。要達到這種程度，除非是早已失傳了的神魔化形神功！

潘貺接連甩擺右腿，以求加快血液的活絡，然後擺開個完全防守的架勢。

他發現還有勝利的機會。

因為他看見陳立的鼻子裡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看來他並沒有修煉的純熟，化形功法非常耗損精力，如果能夠周旋一會，他應該會自己支撐不住。』

「小子！你的神魔化形神功從哪學的？」

陳立發現自己在流鼻血的時候，當即停止運用讀心的能力。

他早知道這種運用內功的方式會讓精力消耗的太快。偏偏接二連三的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此刻為了戰勝強敵，不得不小心使用能力，以免精力不支。

聽到潘貺的問題時，他誤會對方是捏造了個子虛烏有的武功名字拖延時間。說一本買自書店的武功書是什麼了不起的秘笈，那無異於天方夜譚。

飛衝著過去的同時，陳立戲謔的回答說「書店兩塊一毛錢買的秘笈，你想要，一千萬賣你！」

說完時，他人已衝到潘貺面前。

出手之前，他才迅速運用讀心能力，在掌握了潘貺的防守準備時又迅速停止運用，以求節省精力。

潘貺氣炸了肺，根本不相信書店購買的說法。

只是全神貫注的留意陳立的攻擊。

眼看拳出，他迅速側移躲避，根本不敢正面招架這一拳的力量。

然而，他的身體剛動，陳立的一拳就變成了虛招收回，旋身照他胸口就是一腳！

簡直好像早就知道他會側移躲避而等他自己送到這一腳面前那樣！

潘貺甚至連格擋的機會都沒有，胸口就被一腳踢了個正著。那個剎那，他覺得是座山撞上了胸口。

但也只有這麼一個剎那。

然後他的身體飛了起來。

是的，飛了起來！

拋飛上了六米高才力盡下落，摔落地面時，好像一個道具人般，一動也不動。

『不會吧……』

陳立有些後怕的湊近查看。

試探鼻息、試探脈搏……

『死了……』

是死了。

潘貺被他一腳踢死了，胸口肋骨碎斷、插穿了內臟，當場致命！

潘貺本以為還有機會，但他沒有想到對手擁有超乎他想像的可怕能力。他以為陳立的內功階段修煉不夠純熟，其實只是收到異能影響。原本陳立根本不需要通過刺激穴位的方式催發內功能力，只是因為氣海遭受攻擊，內氣還沒有完全恢復正常運作才被迫通過刺激穴位的方式加快內氣運轉罷了。

陳立緊緊皺眉思索著對策。

他太高估潘貺的武功，萬萬沒有想到會一腳把潘貺給踢死！

黑社會被砍肯定不會報警，但死人呢，如果豹子這些人丟下屍體跑光了的話，這個麻煩怎麼解決？

……

夜色已深。

皎月當空。

金漆的『海盛大酒店』的大門口仍然燈光明亮。

停車場的門口豎著車位已滿的牌子。

今天的生意似乎特別的好，連酒店周圍的馬路邊，都違章停滿了汽車。

有名貴如奔馳、寶馬，也有不超過十萬的低檔車，甚至還有運輸用的大小貨車。

酒店內，服務員們東奔西走、忙碌的不停。

一層層樓，一共四層，從包間到大堂全都坐滿了人。

有的人衣冠楚楚，有的人衣裝隨意，甚至還有人的頭髮衣服看起來似乎很多天沒有清洗過般的骯髒。

在四層的大廳，最靠裡的圓桌上，徐正心端坐上首。

趙磬的父親趙正明端坐徐正心右首，莫不棄端坐徐正心左首。

趙磬她自己是沒有資格在這桌坐的，距離徐正心隔了七、八桌遠。

公司確立徐正心結帳龍頭位置的大事，該到場的人，都到場了。

莫不棄一直在為徐正心講解公司的事務，以便讓她對公司有大概的瞭解。

「這間酒樓是公司的產業。每年的收益兩成歸唐老闆，兩成歸徐大哥，現在歸你。剩下的六成中三成歸入公司，三成分給其它主事的。公司的產業大致都是如此，只要是公司的人，個人開設的生意也必須分出三成上繳公司。這部分錢中的一成會在年底作為公司的收益派分，兩成則放到公司資金裡，不能隨意動用……」

徐正心認真的聽著，他對莫不棄的信任程度，猶如對趙正明。

莫不棄在公司其實並不主管什麼事務，但徐正心的父親昔日對他報以兄弟之禮。可以說，沒有任何事情會對莫不棄隱瞞，因此，任何事情都可能會托付莫不棄前往處理。莫不棄歷來坐在徐正心父親身旁，在公司的地位，其實跟趙正明相當。

莫不棄綽號『紫電』，七歲的時候父親就過世了。十三歲的時候，為了保護母親，執刀殺了人。自此四處流浪，此後在道上聲名漸起。因為他左手用短刀，右手用槍，刀法槍法都極其高明，出手快如閃電，他隨身攜帶的短刀刀柄是紫色，因此得了紫電的綽號。

他開槍之快，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道上流傳最廣的一件事情就是，莫不棄在一次陪同徐正心父親交易的時候，對方存心黑吃黑。當時，對方發難的時候，莫不棄面對面的五個人被他在眨眼間射殺，只有最後倒下的人才扣動了機板，但中槍在先，唯一開響的這槍也只能射中天花板。

第三十五章 踩臉太狠了吧……

莫不棄跟徐正心的父親是因為不打不相識而成為朋友的。

再後來，莫不棄遭追捕，不得不逃到了國外。

而他母親不久後被查處絕症，莫不棄是個很孝順的人，本來準備冒險回國，即使被捕也要設法盡些孝道。

徐正心的父親知道此事後，負擔了莫不棄母親的巨額醫療費，並且花費巨資聯絡了人為莫不棄做整容和更換指紋的手術、並為他更換身份證明。

莫不棄因此得以侍候陪伴其母至逝世。

那之後，他感激徐正心的父親，心甘情願成為保鏢。又因為感動於徐正心父親的完全信任，從此將把自己完全交給了徐家。

他本是個獨行客，對於當大哥、主持生意事務之類的沒有任何興趣。因為他的聲望、以及不爭名奪利的性情，因此公司的人也都願意尊重他，大多數人對於他在公司的地位都心服口服。

莫不棄很厲害，趙正明很清楚，所以他做夢都沒有想過要對付莫不棄。也不必要，因為莫不棄不會懷疑他，除非其它所有能夠懷疑的人都被證明是無辜的，除非他趙正明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

「正心，莫三弟雖然不是公司的主事，但過去大哥有任何事情，無論公私，都會交給莫三弟處理。包括大哥個人的財務，也都是他掌管。將來你要向大哥一樣信任莫三弟，他一定是跟二爹我一樣、最可靠、最關心你的人。」

趙正明說的認真嚴肅，徐正心滿懷溫暖的點頭答應。

「二爹放心，爸爸過去就讓我叫莫叔叔三爹，但那時候莫叔叔說什麼都不願意。現在爸爸不在，我想他會很高興我把莫叔叔當做三爹一樣尊敬和信任的。」

「大小姐……」莫不棄還想拒絕的時候，趙正明板起臉責怪著說「三弟，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你把自己當成大哥的保鏢，但是大哥是把你當親生兄弟看待。過去你擔心公司的人會說大哥中用親信，所以在人前從不願以大哥的兄弟自居，但現在，你真不應該再有這種沒必要的顧忌。你為公司做的，大家都知道。正心現在也是最需要溫暖和關懷的時候。」

莫不棄這才猶豫著答應說「既然如此，我就不推脫了。大小姐放心，徐大哥和嫂子的仇，總有一日我會查到兇手！」

徐正心暗自難過，她不知道父母在海上遇到什麼事情，至今連音訊都沒有，生死不明。她只能抱著積極的心情期待、期待父母只是遇到麻煩，也許流落荒島什麼的，總有一天會平安的回來。

「二爹、三爹、我想不讀大學了……」

「不可以！」

「不行！」

趙正明和莫不棄同時表示了堅決的反對。

趙正明可不希望徐正心把時間都放在公司的事務上。莫不棄則是出自關心。

然而，趙正明卻搶先說了莫不棄的話。

「正心！我和大哥拚搏了半生，最後還是要努力的讓公司逐漸漂白，單純的偏門走不遠。將來更是信息化的時代，現在公司裡很多重要的人才，都是研究生、博士。正道生意賺的錢越來越多，將來還會更多。你絕不能因為公司就放棄了自己的未來啊！公司的事情，二爹、三爹、唐老闆都會替你照顧著。」

「二哥說的沒錯，大哥和大嫂最希望的就是將來讓公司靠做正道生意生存，他們的願望是能夠在你讀完書後，接手一份乾乾淨淨的正經生意。」

徐正心聽了，只好點頭。其實她本來也並不想放棄學業，但是為父母報仇雪恨，守護父母辛苦打拼的產業的念頭讓她衝動的想不顧一切。

「大小姐，我家的混蛋小子出了點麻煩事情，我得先走了。」

徐正心忙站了起來。

她已經認識，這個人是唐老闆，在公司上下備受尊重的人。跟她父親是莫逆之交，她父親從一個混黑道的人變成擁有諸多產業的龍頭大哥，其中絕對不能夠失去唐老闆長年的鼎力支持。

「唐叔叔，您有事就先走吧。如果需要幫忙，請儘管說。」

唐老闆雖然是個五十歲出頭的人，但是，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為人又隨和，就是不喜歡拘束，略微顯胖的臉上戴幅金邊眼鏡，看起來非常斯文，一副知識分子的打扮。

「事情倒也不大，但回頭肯定還得麻煩大小姐幫忙，大家慢慢吃，我先走了、走了……」

目送唐老闆走後，徐正心問趙正明和莫不棄說「需要叫人去幫忙嗎？」

「唐老闆說不用就應該不用。」

莫不棄又補充著趙正明的話說「唐老闆雖然是生意人，但身邊有一些徐大哥安排的得力又可靠的人保護，小事情他們都能夠處理的很妥當。」

「原來是這樣……」

徐正心放心的落座。

唐老闆領著總是跟隨保護他的幾個人鑽進了黑色的轎車。

在車上，他就開始打電話。

而這時，在DJ門外，大熊已經站了起來，鬧鐘也已經清醒，正在教秦陽如何抽煙。

當陳立意識到失手殺了人時，大熊掙扎著爬起來，讓陳立用手機撥打大熊父親的電話。

「我爸應該會幫忙，現在不是我被人打，而是他不幫忙我就得蹲監獄。」

陳立撥通號碼後，拿著電話放大熊耳邊，掛斷後，大熊笑著說「我爸馬上過來。」

陳立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大熊和鬧鐘、還有秦陽三個人就開始揍已經被陳立打暈了在地上的豹子哥。

大熊心裡恨極了，專門拿鞋底踩豹子哥的臉，鬧鐘脫了鞋子，使勁的蹬豹子哥的頭臉、還把腳趾往豹子哥嘴裡塞。「你媽的，叫你用臭腳踢我！叫你用臭腳踢我！草你媽的……」

秦陽沒辦法在踢豹子哥的頭臉，急了一會，就開始用拳頭砸豹子哥肥胖凸起的大肚子。還學著鬧鐘邊打邊罵。

「死肥豬，砸的你肥腸流一地……」

陳立打量了會周圍的情況，有些擔心的問大熊說「DJ門口不少人看見了，會不會有人報警？」

「這些出來玩的誰會多管閒事！離了幾十米遠、鬼知道死了人啊？」大熊自顧踩著，他的耐力比豹子哥好多了，一時半刻根本不喘氣。

第三十六章 一巴掌接一巴掌！

沒一會工夫，DJ酒吧裡面出來了一群人。

過來了就問誰是大熊。

確認了身份後，那些人把他們請上了車。

大熊的電話也響了。

他父親讓他上車去醫院，約定稍後在醫院碰頭。

大熊的胳膊只是脫臼，頭臉上的傷痕都做了消毒包紮處理，並沒有大礙。

他們四個人，在醫院坐了一會，大熊的父親唐老闆才姍姍來遲。

一見面，唐老闆就揚手照大熊的腦袋打了一巴掌。

但其實打的不重。

「臭小子，沒被人打死啊？」

說著，又照大熊腦袋打了一巴掌，但還是不重，打時、說時唐老闆也都在笑著，分明是父子間的一種親熱表達方式。

「怎麼樣？還混不混？怕了沒！」

「別打了！我他媽是傷號啊！」大熊不滿的叫嚷著，換來他父親的第三巴掌。但這一巴掌打完，唐老闆又按著大熊的頭，左右推動者查看受傷的部位，末了，第四巴掌又打落大熊頭上。「傷個屁！全他媽的是皮外傷還傷號？被幾十個人拿刀砍的滋味怎麼樣？給你老爸我說說！」

大熊以一副不屑的表情回應著道「算個屁！過癮的很，我喜歡我不害怕我樂意我爽我他媽的……」

「不見棺材不流淚！」唐老闆說著，第五巴掌又落在大熊頭上。打完這一巴掌，他在大熊身邊坐下，掏出煙，給大熊遞了根，自己點燃了一根，又遞給陳立、鬧鐘和秦陽。末了，單臂搭在大熊肩膀上。「你小子這還不怕？還是要走黑路？」

「廢話！我大熊做事從來不半途而廢。你別看不起人，以為這麼點陣仗就能把我嚇趴了！告訴你，乂社團今天已經成立了！」

大熊說的激憤不已，他父親聽著，笑了笑，問他「哦？一、二、三、四。四個人的乂社團吧？」

大熊的聲音頓時低了一半，卻猶自不肯慚愧的爭辯說「現在是四個，很快就是四十、四百、四千、四萬……」

他老闆又一巴掌打他頭上。「還他媽的四十萬、四百萬是吧？國家軍隊啊！胡吹大氣！」

「我又沒說四十萬。」大熊不滿的嘀咕，末了，又說「你說過，高中畢業後我還是要走黑，社團成立後你就替我打點道上的關係。」

唐老闆吐著煙圈，好一會都沒有做聲。就在大熊疑心他父親要耍賴的時候，唐老闆開口了。

「我以前也不服管教，一心走自己的路。所以早料到兒女也會是這樣，從小就不強求你必須怎麼樣。今天你也算經歷過陣仗但還是不肯回頭。想等你改變主意大概是不可能了。我當老爸的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好。但是我明白，有些人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會比死還難受。所以我不打你罵你逼你放棄。答應你的事情我肯定不會反悔。但是有兩件事情你必須答應我。不是交換條件，但是這兩件事情你應該答應。」

大熊立時高興了起來，忙說「老爸你說！」

唐老闆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抽著煙。他沒有急於說條件，反而想起了徐正心。他覺得這孩子很不容易，很不容易……

而徐正心這時候還沒有能夠適應角色。從言行、舉止，她都小心翼翼的反省、分析著自己。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穿著顯得很奇怪。

她看著大廳裡的一些女人，或是穿著高貴奢華的很，或是穿著以黑、冷的暗色調為主，顯得十分冷酷。就琢磨著她自己穿的如洋娃娃般的精緻衣裝是否合適。

「我的穿著是不是不太妥當？」

趙正明正想說不會，因為這衣服是他特意準備的，就是要讓公司的人對徐正心產生一種『溫室花朵』『懵懂無知的大小姐』之類的印象。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莫不棄就已經開口。

「大小姐的衣裝過去這麼穿可以，但現在不合適。大小姐年齡小，在道上也沒有混過，威望不足。一個人的衣裝、言語、動作通常可以流露出這個人的性格、想法的信息。如果大小姐希望有威嚴一些，我認為應該選擇年輕人喜歡的冷色調，配合大小姐出眾的武功，將來會很容易建立初步的威信。會很容易讓公司裡年輕一代的人信服，大小姐要培養個人的威望，應該從年青一代的群體著手。說話、做事要果斷，不拖泥帶水。將來大些的時候，可以選擇色調內斂，比較正式的服裝，增加成熟感，會讓人覺得胸有成竹、多謀心細……」

趙正明十分不快，但臉上卻笑的燦爛，一副真誠無比的語氣附和著說「正心你要多聽莫三弟的建議。這方面他可是高手，莫兄弟戰無不勝一方面是靠武功，另一方面就是眼力。他通過對手的外在就能夠推斷出對手的性格，根據性格就能夠推想對手的出手方式，所以能夠擋住他一擊的人很少。」

莫不棄沒有理會他的話，只管專心致志的為徐正心提供建議。

趙正明恨的咬牙切齒，他早料到莫不棄是個麻煩，但切身感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動氣。『莫不棄啊莫不棄，再過十年看你還有多能打，總有收拾你的時候！』

徐正心從來不知道莫不棄會懂得這麼多，過去見面很多，但莫不棄都顯得很沉默，從來不會跟她說這些事情、這些話。

她越聽越覺得欽佩，覺得她要學習的東西太多。

「三爹，不如現在就去換身衣服吧？」

「會議快散，不必急於一時。」

徐正心不由覺得自己太過孩子氣，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改。

趙正明又被莫不棄搶先回答了，心裡十分不爽。他本來想答應徐正心，有意引導著讓徐正心孩子脾氣不斷發展、越任性越好、越孩子氣越好、越讓人覺得討厭看不起越好！

徐正心這時離席去了洗手間。

莫不棄搭著趙正明肩膀，低聲道「二哥，我不是想指責你什麼。我明白，二哥從小看著大小姐長大，對大小姐比對趙磬還更疼愛。現在大小姐失去父母，二哥難免希望事事遷就、不讓他有一丁點的不愉快。但是二哥這樣恐怕不妥，大小姐吃這行飯，就不能夠不改變自己。有二哥一直照顧，那固然沒有妨礙。但是，我們這行，說不定哪天就沒了。我覺得還是要讓大小姐自己能夠保護和照顧自己才是長久之計。」

第三十七章 如此父子……

趙正明意識到他的做法引起了莫不棄的注意，如果他繼續這麼下去，莫不棄很可能就會變成疑心。因為莫不棄清楚，他對趙磬的要求非常嚴格，從不縱容。他擅長偽裝，多年來連徐正心的父母都沒有察覺他的狼子野心，此刻絕不願意因為得意忘形而在陰溝裡翻船。

於是他裝出一副皺眉沉思、認真反省的模樣。

緩緩點頭。

「三弟，你說的對。這件事情上的確是我考慮的太不周到，總是想著正心沒了大哥和嫂子照顧，想起大哥和嫂子的恩情，恨不得把正心當成公主一樣照顧、保護！」趙正明輕輕拍著莫不棄的肩頭，唏噓著說「三弟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處理好這些問題。我們兄弟齊心協力，一定要讓正心變成像大哥和嫂子那樣的了得人物！」

「二哥不嫌我多話就好，小弟也是為了大小姐考慮。」

「沒事，沒事！兄弟之間說這種客套話幹嘛！正心回來了。」

趙正明暗自調整者未來的計劃，他信心滿滿，連徐正心的父母都被他除去了，他不認為一個莫不棄能比徐正心的父母加起來還難對付。至於徐正心，根本不被他當作是難處理的麻煩。

唐老闆抽著煙，收回了思緒。他很希望能夠幫助徐正心，但他很清楚，那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公司裡的人都認為徐正心的父母是被仇家襲擊殺死在海上。但公司的大哥們，其實都很懷疑是有內鬼。雖然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誰也沒提，但誰都暗自防備著、觀察者。

公司的水很深，眼前的局面如果鬧不好，甚至會禍患無窮。他不願大熊趟公司的渾水，但他也清楚，大熊自己開社團，同樣充滿了危險。

「爸！你倒是說啊！」大熊等得不耐煩，忍不住催促。

唐老闆這才說出了他的兩個條件。

「第一，將來有空盡量多見面，多聯絡。我的情況你知道，說不定那天就埋土裡或者進局子，你要走黑，說不定那天也沒了。都平安的時候多見面，多聯絡。當父親的也沒別的要求，其實就希望能多看到孩子平安，說說話，吃吃飯，不管做什麼都行，見到了心裡就高興。不要等到見不到了再後悔，那晚了！第二，早點把女人肚子搞大了生孩子，多生幾個，萬一你埋土裡了，我還有個好好活著的盼頭，咱家香火也能傳承。我不管你搞大多少女人的肚子，反正搞大了就得生下來。你養不起我養！」

在一旁聽著的陳立和鬧鐘以及秦陽三個早就瞪大了眼睛，沒見過這樣的父子，沒見過這樣教育孩子的老爸……

「……你那麼會說自己怎麼不多搞大幾個女人的肚子……」大熊嘴裡這麼說，但其實他的神情已經變的很不自然，顯然是因為他父親的話而感動、愧疚。

唐老闆又一巴掌打到他頭上。

「搞個屁！那些女人誰知道第二天跟誰上床，搞出來個不是我的種還來分你的遺產你高興？」

唐老闆說完了，站起身，隨意自然的如對朋友般的沖陳立他們三個笑著說「只顧教訓這個臭小子，把你們冷落了。你們是大熊的好兄弟，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好兄弟，就不是外人。往後常來往，沒事找我去桑拿啊、唱歌啊、喝酒叫妞什麼的都可以，千萬別見外！」

陳立三個，只能連連點頭答應。

「太拘束了啊你們，這種表現肯定是不會找我了。」說話間，唐老闆遞了三張名片過去，又問了陳立他們三個的名字。

然後他把一串鑰匙丟給大熊。

「提前送你車，大學時就別再問我要了。」

他說完就走，大熊拿著鑰匙追著叫道「靠啊！給我開舊車？我要新車！」

唐老闆頭也不回的喊著說「舊個屁！才買了三個月。」

「誰知道你抱過多少個女人在車上玩車震啊！想著就噁心！」大雄不依不饒的追著叫嚷。

「沒幾個，每次都洗乾淨了。」

「不行！我要新車！」大熊快追上時，跟著唐老闆的兩個保鏢把他攔住。大熊正要發作時，前頭走著的唐老闆不耐煩的叫道「行行行！過些天有空再給你買新車，這輛你先開著吧。」

大熊這才罷休，但他仍舊犯嘀咕，為什麼兩個熟悉的、保護他父親的人會攔住他。

唐老闆鑽進車裡時，前排的司機遞上紙巾，他接著，擦乾了臉上的淚水。

那司機關切的說「老闆，您不要太擔心少爺，吉人自有天相。」

唐老闆深吸了口氣，哽咽著說「擔心又有什麼用！我三十多歲才有他這個小混蛋，他母親臨死前還求我一定要照顧好他！……算了，不說了，走吧，還得請大小姐出面去一趟龍邦。」

唐老闆的車開走了。

留下的另一輛黑色的奔馳車被大熊開動，載著陳立他們三個人駛離了醫院。

「兄弟們！說，想去哪？」

陳立這時候卻哪裡都不想去。他被唐老闆觸動，這時候突然很想回家。

「回家？」大熊吃驚的回頭，險些忘記他正在開車。「乂社成立的大喜之日，不找個地方慶祝你回家？……乾脆去找妞！」

「你們去吧，我困得要死，只想睡覺。」

陳立邊說邊打呵欠。一場激戰，他內力幾乎耗盡，全身上下的肌肉都覺得酸疼。

「累了開個房間給你睡覺，回什麼家啊！」

鬧鐘和秦陽也在一旁勸。

陳立想起他自己的父親的脾氣和性情，又放棄了回家的衝動。

「好吧。」

大熊的父親讓他忍不住意識到，叛逆其實是因為人有自己的主張和理想，而許多父母卻總是把子女的自主權力徹底的否決，不當回事。於是，孩子如果要堅持自己的主張，就只能叛逆。

徐記公司的大會散了。

徐正心在一干公司大哥的陪同下，走出酒店大門口。

她看見外面陸續開走的車。才隱約體會到公司的生意之大。

有大部分披著運輸的外衣做走私的運輸公司……

有經營酒吧、地下賭場、控制色情市場的傳統偏門生意的。

有酒店、飯店、汽修店、加工廠、商場等等看似合法、實際上大多用於洗黑錢的『正當生意』。

還有海上打漁，實則大部分在做海上走私的。

甚至還有做地溝油加工、以及各種食品加工的大小作坊。

第三十八章 九大勢力

諸如此類，名目繁多。

她已經知道，父母打拼的徐記公司看起來不起眼，卻是這座城市龍西區的黑道龍頭。整個龍西區的所有黑道生意都以徐記公司為首。

本市的黑道勢力被稱為九大家。

其中徐記排名第四。

在徐記之上排名第一的，是本市力量最雄厚的林家。生意主要在最繁華的福中區和羅東區。林家早已轉變為以正經生意為主的模式，偏門生意其實做的很少。但林家之強，在本市無庸質疑，任何一個黑道勢力都絕不敢開罪。因為林家越來越少沾手黑道的生意，其它勢力與林家也沒有什麼利益的衝突。嚴格說，林家已經快不算是黑道的勢力了。

林家之下的是南西區的王記運輸公司。為南西區的龍頭，以走私起家，財力雄厚。

與之相當的是龍東區的『黑貓夜總會』，看起來只是一間夜總會，但過去的經營者是個黑道上風雲一時，混的風生水起的人物。那個女人，至今還會被人提起、記起。後來黑貓被收購，接手的人非常有白道背景。黑貓夜總會只是一間高檔的夜總會，但卻被推崇為本市黑道勢力的第三強。

排名第四就是龍西區的徐記公司。

第五是龍東區的老牌黑道勢力X社，有傳言稱其背後靠山是林家。X社跟徐記在城市的東頭和西頭，從來沒有利益衝突。

第六是寶華區的寶華公司。

第七、第八分別是專營走私、佔據本市兩大關口的文錦幫和下崗幫。

這些勢力中，與徐記公司有長期利益衝突的只有南西區的王記運輸公司和寶華區的寶華公司。其它的，要麼關係一向交好，要麼長期井水不犯河水。

本市除了這八大勢力外，還有一個被道上人稱作黑道工會聯盟的組織。這是個構成部分很複雜的組織，最初是商人組成的工會聯盟，後來為了追求利益，拉攏了很多在夾縫中生存的黑道公司。逐漸演變成一股新興的強大勢力。工會聯盟追求利益為主，至今還沒有涉足爭奪地盤的舉動，跟八大家都有生意上的往來。

關於徐正心父母的事情，目前公司認為最可疑的就是王記運輸公司和寶華公司為了利益鬥爭偷襲暗算，除此之外，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國外交易方黑吃黑。

徐記公司內部的主事大哥們目前最擔心的就是生意受到影響。如果內部出現亂子，王記和寶華絕不會沒有動作。

徐正心看著陸續散去的、公司裡的人。

才體會到他父母肩頭上的責任之重大。公司的龍頭，關係著許多人的生計。從這方面講，跟一個企業家沒有太大的區別。

[5]「大小姐，唐老闆想請你出面到龍邦公司走一趟。」

[1]「龍邦？」徐正心聽著很陌生，確信莫不棄沒有提起過。

[7]「工會聯盟的成員，不算什麼大公司，但唐老闆的兒子和幾個兄弟打死了龍邦的王牌打手，大小姐親自出面事情會比較容易了結。」

[z]徐正心深吸口氣，讓自己盡量顯得鎮定。

[小]她知道，這是一次歷練。

[說]「唐老闆的事情，理當幫忙。二爹和三爹安排人手吧。」

[網]趙正明正待答話，莫不棄又搶先了說「我看不用，就我們三個陪唐老闆走一趟就夠了。這也正好能夠讓外面的人認識大小姐。人去多了，反而會被笑話說徐記龍頭為這麼點小事就勞師動眾，還會被人認為大小姐膽小。」

趙正明心裡氣的直想罵娘。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討厭莫不棄！

他覺得，所謂的絆腳石，大概就是指莫不棄這樣的存在了！

徐正心雖然有些緊張，但很信服莫不棄的判斷，於是點點頭，坐進車裡。

而這時，惹下麻煩的正主們，正無憂無慮的開車兜風。

鬧鐘從坐進車裡開始，就興奮的不得了。說第一次坐這麼好的車。

大熊信誓旦旦的描繪未來著說「將來我們每個人都會有大把這種車！」

秦陽倒顯得坦然的多，似乎對奔馳車沒什麼特別感覺。

反而擔心著別的事情。

路上終於忍不住問說「事情怎麼處理？大哥會不會有事？」

一句話，讓人感覺到他的真心和義氣，他最擔心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陳立這個大哥。配合他本來的呆愣印象，這句話尤其讓人覺得真誠。

大熊剛才忘了問，於是拿起手機。

掛斷電話後讓大傢伙放心。

「我爸說了，龍邦方面他會擺平。他說『擔心個屁！屁大點事！龍邦砍我唐某人的兒子，結果他們趴下幾十個，死了個王牌打手，我唐某人不找他們麻煩龍邦就該謝天謝地了，給他們個膽子也不敢再來找你們麻煩！死個人渣算什麼事，找個地方一埋，龍邦不管誰知道啊！』」

大熊轉述罷了，十分得意的笑說「我們真該學著點。」

大熊說著，從車內後視鏡看見陳立已經倒頭大睡，不由笑說「靠，道士真累成這樣啊。」

鬧鐘看了眼陳立，揉揉鼻子，想起剛才的那番經歷。

「他一個打那麼多個，就算揮空拳都累啊，何況還是打在人身上。」

大熊點頭稱是，末了又忍不住興奮著說「回頭讓道士教我們武功。草，他那個變身的工夫牛逼上天了！眨眼工夫就變成了超人，鬧鐘你沒看到，肌肉大的、壯的、我草，簡直跟他媽電視裡面的重量級拳擊手差不多，我當時差點以為在做夢……」

大雄絮絮叨叨的說著，鬧鐘心裡其實也在想著當時的情景。

他其實沒暈，只是裝暈，避免豹子再繼續打他。所以陳立變身壯男、突然長高的場面他都看見了。

秦陽這時候忍不住插了句話。

「如果大哥教會我，我就不會再被人笑話說矮了……」

這話引得大熊和鬧鐘哈哈大笑。

他們驚羨於陳立的能力。渴望擁有那種能力的人是自己。

鬧鐘更覺得詫異，認識陳立那麼久，從來沒有想到，他那在學校裡顯得低調孤僻的背後原來有如此華麗高調的秘密。

他們商量著去哪裡慶賀，把DJ門口死人的事情完全拋之腦後。

大熊以為那只是他父親一句話就能擺平的問題。

他不知道唐老闆請了DJ酒吧看場的人幫忙，為此花費了幾十萬。

更不知道，此刻唐老闆請了徐正心，正在跟龍邦公司的龍頭大哥，在一間關了門的小酒吧裡談判。

第三十九章 詠春寸勁

龍邦公司位處龍西區，龍邦的龍頭原本是開大排檔的，因為受不了黑道勢力過份高的保護費，奮起反擊。不料引得許多從事非法擺攤生意的人響應，一鼓作氣把原本收保護費的黑道勢力打的落荒而逃再沒敢回來。

後來又發展成為專營夜間大排檔、燒烤攤、早餐、宵夜之類批發供給的公司。

最初是在徐記的默許下，處於夾縫中生存，沒有擴張的能力和野心。後來加入了商人工會聯盟，漸漸才開始做起情色、酒吧之類的生意。

龍邦生意的規模相對於徐記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對於龍邦公司而言，剛經營酒吧、情色等生意，收入驟然大增，上下人人振奮，自然而然開始擴招人馬，甚至於大量招收學生。

因此在學生混混中，很有名聲。

徐正心走進龍邦公司的產業、一間裝修老舊、佔地面積也不過兩百多平的小酒吧時，實在覺得不起眼。

酒吧早已經關門。

為了迎接徐正心他們的到來，裡面已經聚集了一百多人。

徐正心他們四個人走進去，穿過一桌又一桌的人，直往酒吧二樓。

龍邦的龍頭三十開外，精瘦的身材，窄長臉上搭配一對老鼠般小的眼睛。因為他經營大排檔時擅長切蘿蔔花，因此得了個綽號——小花。

當徐正心一行坐下後，他好像看不見徐正心似的，只是客氣的對趙正明、唐老闆和莫不棄打招呼。

末了，又問趙正明說「趙老二，唐老闆，你們的人打傷我們公司幾十號人，還打死了我的得力助手潘貺，總該給個說法吧？我們龍邦雖然比不得徐記，但也不是隨便讓人欺負的軟骨頭！如果沒有一個說法，就算我想給你們面子，我的兄弟只怕也不會答應！」

酒吧裡頭聚集的那些人，全都配合的站了起來，拍著桌子的、拿著酒瓶敲擊桌面的聲音混雜著他們的嚷嚷聲，氣勢竟也驚人。在他們覺得，徐記的幾個老大都要親自過來，那是因為龍邦有這種面子。

只是這些在趙正明、莫不棄和唐老闆眼裡看來，就覺得龍邦沒見過世面，玩這種手段十分幼稚可笑。

徐正心面對公司的人心裡會緊張，因為她不知道如何自處。

但面對眼前的場面，她反而一點都不緊張了。

有的只是莫名的憤怒！

就好像當初學校的混混糾纏她時，她升起的那種憤怒情緒一樣。

龍邦龍頭小花這種故意不拿她當回事的輕視，更讓她怒火中燒。

她恍然明白，莫不棄要讓她來一趟的理由。

道上的人需要認識她徐正心。

她也恍然覺得，也許是留著父母的血，她似乎天生受不得這種欺凌。

於是她拍案而起。

冰冷的眸子中燃燒起騰騰的火焰。

「龍邦打了唐老闆的兒子，我們徐記沒有找你們要個說法就已經是看在長久和睦的關係上，看在工會聯盟的面子上。今天你們龍邦還敢向我們徐記要說法！簡直是不把徐記放在眼裡！」

龍邦的龍頭見徐正心憤然怒氣，臉色一絲改變，緊接著又裝著一無所知的問趙正明「趙老二，這位小姑娘是誰？」

這當然是偽裝，遠些地方的黑道勢力或許還沒來得及聽說徐記的新龍頭。但在龍西區，在徐記公司新龍頭繼任的大會開始之前，消息就已經傳遍。

「忘了介紹，這是我們徐老大的千金，徐記公司的新龍頭——徐正心。」

趙正明一本正經的介紹罷，龍邦的龍頭假惺惺的熱情笑著說「哎呀，有眼不識泰山，我還以為是趙老二的掌上明珠。沒見過，不認識，多有得罪。」

徐正心聽著這話，對比龍邦龍頭對她和趙正明的態度，知道對方根本看不起自己。

她側頭，看見一樓的那些龍邦的人，一個個還都站著，耀武揚威的。

於是徐正心撕開了穿著的公主長裙，在旁人詫異的注視下，把裙子繞腿綁緊，又從隨身的小包裡取出一雙黑色的皮手套，緩緩套上。

趙正明一時也捉摸不透徐正心要做什麼。看架勢，她似乎是要動手，但他覺得這又太荒唐了點。

就在這時徐正心直接從二樓一躍飛出欄杆，直落下一樓。

她的黑色長髮在昏暗的燈光中飄動飛舞，她的雙腿凌空劈開時，兩個被她踢中的人頓時如斷線風箏般、誇張的倒飛幾米、撞翻其它桌上的三五個人。

徐正心的腳剛落，就見她旋身、扭腰、短距離出拳，一氣呵成。

被她一拳打中的那人，竟如一袋垃圾般拋飛起來，凌空橫飛十幾米，最後撞翻了牆上的掛畫，摔落地上時，腦袋又被掛畫砸了下，立時暈了過去。

徐正心的突然出手，讓二樓的龍邦龍頭目瞪口呆。一為徐正心的過激反應，二為看見的，她那種不可思議的打人情景。

而徐正心還沒有就這麼罷休的打算，她微微甩擺長髮，看著愣呆沒反應的人群，冷冷然道「我不介意打木樁！」

她攻擊的那一桌，眨眼間被她打飛了三個，還剩下的兩個人，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她的身體迅速左右扭動出拳、那兩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如前一個人那樣，拋飛上天，橫飛了十幾米，或撞到牆上、或撞翻了其它桌上的幾個自己人。

徐正心精通內家拳，最喜歡的是寸勁發力方式。因為她自知是女孩，體能不及男人，因此在修煉方向上就以內修為主、外修為輔。

她的寸勁境界早就能夠在攻擊人的時候，讓力量完全灌入對方體內，令普通人瞬間五臟六腑盡碎，而身體只是軟倒在地上。這種境界，完全不浪費攻擊的力量，是非常高深的境界。

此刻把人全打的橫飛十數米，看起來誇張、驚人。實際上是故意用這種方式把攻擊的力量全部消耗，被她打中的人根本不會承受到實質性的嚴重內傷。她要的就是威震別人的誇張效果，而不是為了傷人、殺人。

這種誇張的寸勁拳效果，也確實起到了驚人的作用。

人都愣著，不敢相信看到的情景。

甚至有龍邦的人在懷疑，他們其實是不是正在演龍套啊，其實是老大約好了在跟徐記的人拍電影啊……

龍邦的人愣呆著，完全被驚人的情景震住了，壓根就沒有了還手的念頭。

二樓的龍邦龍頭小花，最先從愣呆中回過神。他畢竟是見過場面的人，雖然也沒見過這麼厲害的武功。

「徐老大請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徐正心微微旋身，揮拳，擊在背後的牆壁上。

牆上，一個拳頭大小的坑，在紛紛落地的、粉碎的灰石中逐漸成型。

「如果我不留情剛才那幾個早就死了。龍邦認識我徐正心了嗎？」

第四十章 從醫院拖出來！

「徐老大，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龍邦的龍頭連連賠罪。

徐正心在眾人注視下，雙腳微動，身體就如鴻毛般飄飛了起來，直接從1樓飛上四米高的二樓，越過二樓的欄杆，穩穩落回座上。

龍邦的人再一次愣呆了眼。

趙正明發現他對徐正心還不夠瞭解。

他就沒有想到徐正心的武功進步的如此之快，過去更沒有發現，徐正心憤怒起來竟然很有她父母的氣勢、甚至手段也有些類似。

『這丫頭霸氣啊……』

趙正明在心裡讚歎。然後，一種懊惱的情緒在他胸口蔓延。

他開始正視徐正心，發現不能太把這個小丫頭看輕了。

「要談，那就認真的談。」

徐正心冷冷然的說著。

龍邦的龍頭已經不敢小看他，當即揮手示意一樓聚集的人都散去。

那幾個被打飛的，都讓別人給扶了起來。

其中有一個暈暈乎乎的叫嚷著「我剛才在飛，我剛才在飛啊，你們有沒有看到啊，我剛才在飛啊……」

龍邦的龍頭覺得很丟臉。

原本的姿態也擺不起來了，事實上他從來沒想過對徐記的人動用武力，剛才擺那種排場，只是為了讓徐記知道，龍邦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說到底，為了能夠在談判中增加些籌碼。

但現在，他的籌碼沒了。

「其實這件事情本來也是個誤會，但是我們龍邦死了人，還傷了那麼多人。徐記如果不賠償點醫藥費，我很難給下面的人交代。我們龍邦跟徐記從來友好和睦，當然不能因為誤會就傷害了感情。徐老大你說是不是？」

「二爹，這種情況歷來是什麼慣例？」

趙正明便道「龍邦打人在先，醫藥費我們不管。死了人，錯在龍邦的話外地人一萬，本地人十萬。不夠的龍邦自理。花老大，是不是這麼個說法？你們龍邦的潘貺是孤兒，出身少林寺，可不是本地人。」

「那就這麼辦。」徐正心心裡覺得很少，但莫不棄來之前就告訴過他，這種事情不能大方。那關係徐記的面子，也關係道理。只有錯在徐記的時候，價錢才能夠大方的開，那時候才能顯示出徐記講道義。錯在對方而大方，道上的人會認為徐記怕事，會認為徐記是冤大頭。

龍邦的龍頭對這價錢非常不滿意。

「潘貺是我的得力助手，跟了我很多年，對龍邦的貢獻很大。」

「這是龍邦自己的事情。徐記只會照道上的規矩辦。」徐正心態度堅決，絲毫不做讓步。

龍邦的龍頭自知理屈，見這個女孩並不好對付，也只能把氣吞進肚子裡。

「既然徐老大這麼說，龍邦也只能接受。」

這原本就不應該是一次複雜的談判。

徐正心在莫不棄的示意下，起身告辭。

龍邦的龍頭道了聲不送，自顧琢磨著如何跟公司的人交待、計算著他得貼進去多少醫藥費和安家費。潘貺沒有結婚，但他有師兄弟在公司做事。厚待是必須的。

唐老闆落在最後，在徐正心他們走後，他才站起來。

笑著拍了拍龍邦龍頭的肩膀。

「徐老大交待了，徐記公司方面的賠償只能按道上的規矩辦。但是，龍邦跟徐記關係一向交好，所以讓我個人給龍邦一份心意。這張三十萬的支票你收著，這不是徐記公司給你們龍邦的賠償，是徐老大給你的人情，也是我唐某人的一點心意。」

龍邦的龍頭大喜過望，連忙接過，忙不迭帶的道謝，就算是承了徐正心和唐老闆的這份人情。

「花兄弟，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面。徐老大的意思你肯定是明白的，如果道上日後傳出什麼說徐記公司怕龍邦之類的話，又或者龍邦還有人沒完沒了的為這事找麻煩。那時候就別怪徐老大把徐記的人叫過來塞滿你地盤的每一寸土地討要說法！」

唐老闆說時還在笑著，好像只是在轉述徐正心的話，根他自己的態度沒有一點關係。

龍邦的龍頭忙不迭帶的答應承諾著說「唐老闆你放心！徐老大的人情我們龍邦記掛在心。徐大小姐不愧是徐大哥和嫂子的掌上明珠啊，今天我真是看到了徐大哥和嫂子往日的霸氣風範，有她帶領徐記，徐記一定會越走越好。」

「承你吉言！這番話，我一定會轉告徐老大。告辭！」

「唐老闆慢走、慢走……」

龍邦的龍頭一路把唐老闆送出酒吧外面，又熱情的恭送徐正心上車，揮手道別，直到徐正心的車消失在路那頭，他才放下了一直揮動的手。

『靠！潘貺師兄弟幾個老吹牛說怎麼怎麼厲害，他們那算個屁的武功啊，我他媽的怎麼就收不到這樣的武林高手！……有這三十萬我可少貼很多了……』

他算計著還得貼進去多少錢，然後對事情做了個總結。

總結的結果是，最可恨的是該死的豹子！

有眼不識泰山，惹事也不查清楚對方底細……他損失的錢，損失的顏面，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豹子這個混蛋！

『草你馬的……』

「把豹子從醫院給我拖出來！」

他怒吼著、瞬間恢復了原本的意氣風發。

但龍邦龍頭的心裡還有一個不爽，那就是至今他還不知道，打死潘貺的小子到底叫什麼名字，是何方神聖……

陳立睡了一覺。

一覺睡醒的時候，一看表，已經過了週日的晚飯時間。

旅館的人告訴他，鬧鐘和大熊、甚至秦陽都帶了小姐在隔壁房。陳立也就懶得打擾他們，獨自一個人出了旅館，徒步走路回家。

旅館距離他家，走路要四十多分鐘。但他從小不喜歡公車裝罐頭般的擁擠，又不捨得花錢搭計程車，單車又不在身邊。就只有走路了。

陳立到家後，發現家裡沒人。估摸可能是去了哪裡做客，一點不覺得孤單，反而倍覺輕鬆。胡亂煮了點麵條吃了，就準備再睡時，電話響了。

「……道士，乂社的事情暫時先不張揚吧？等高考結束後我們再展開大計。這樣對家裡也好交代，我跟鬧鐘商量好了，你沒意見吧？」

陳立現在還是困的只想睡覺，這時候別說商量事情，就是有美女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也只想把眼皮合上進入夢鄉。

「沒意見，掛了，睡了。」

他說完，啪的掛斷電話。

第四十一章 讓女神載著上學去

陳立是困極了。

一覺睡醒，天都亮了。

他母親總是起來的很早，還帶著日程表的提醒功能。

六點四十分，就叫嚷開了。

「陳立快起床別睡了，洗臉刷牙吃早餐上學別遲到了，快高考了還在外面晃蕩，星期六星期天一點功課都沒有複習……」

「起來了。」

陳立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糊糊的記起昨天夜裡在夢中好像又看見了散發朦朧白光的UFO。

聽著他母親的嘮叨，他才漸漸想起，今天週一，要上課。

上課……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好像比他過去幾年遇到的還多，險些就讓他忘記還有上課、還有上學這種事。

洗了個冷水臉，刷完牙，他人才清醒起來。

匆匆跟妹妹一起吃完早餐，就如往常般騎上單車，載著她妹妹去站台。

陳立的妹妹就讀的中學在羅中區，今年讀初三。叫陳紫萱，因為陳立上面本來還有個哥哥，但因病在出生半年的時候就夭折了。所以陳立的妹妹一直叫他二哥。紫萱跟陳立不太一樣，是個很謹守規矩的女孩，在學校從不觸犯校規，在家裡勤勞乖巧，經常幫忙做家務。

在公車站台，兄妹兩如常揮手道別。

「二哥，放學早點回家，爸昨天說你兩天不回家只顧在外面玩，本來想打你的，看你在睡覺才被媽勸住了。今天再不早些回來肯定要挨打。」

「知道了。」

陳立加快了速度，一路超越著前面的單車，一輛又一輛。

穿過天橋下的橋洞時，他漂亮的擺尾，人車一起滑進橋洞。

橋洞裡，一個騎著單車迎面過來的小女孩驚訝的張大了嘴，看著他疾風般掠過。

出橋洞時，他剎車，擺尾、急滑出。迎面一頭有單車飛馳過來，眼看要撞上，陳立熟練的急抬車頭，借助慣性，車頭頓時側滑，拋上人行道、緊接著他單手抓著車架，又以車頭為支點，輕輕鬆鬆的把車尾帶起，藉著慣性拋上了人行道。

就這麼在人行道上加速疾馳，避開單車道上川流不息的擁堵。

一會工夫，他就騎到人行道盡頭。隔著的馬路上汽車塞了一路。

陳立車速不減，衝出人行道的時候熟練的抬起車頭，連人帶車驟的拔起飛高，橫過馬路上三輛並列堵塞著的汽車的上空。

一輛小車裡面的年輕女人打開車窗，探頭看著。驚歎說「玩雜技呢！」她旁邊的男人微笑著說「常看見這小子，單車玩的真好。」

落下對面的人行道時，他帶著單車凌空翻旋，化解衝力的同時改變徑直砸落地面的角度為側滑之勢。

車輪落地側滑了一段，就在他發力作用下迅速起步前衝。

一個長頭髮的女孩被陳立落下時的側滑嚇了一跳。眉頭一皺就叫嚷道「陳立你有沒有搞錯啊！又在馬路上耍雜技！」

「路姑娘，絕對撞不著你。」

陳立回頭丟下這話，就要繼續加速的時候，車頭險些失控，他急忙停住單車，發現車輪完全沒氣了。

那個長髮頭的女孩騎著紅色的山地車停在他身邊，咯咯笑著說「叫你耍酷！」

「有損形象。」陳立自嘲的說著，把單車推到路邊一個擺地攤、專門修單車的小老闆處。「老闆，不是你故意在路上放釘子了吧？」

那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其實跟陳立算熟悉，做過很多次他的生意了。

「別胡說影響我的聲譽。」

說話間，他已經把單車靠在隔離草地的白色欄杆上，查看了會，拔出顆螺絲。

「應該是單車剎車上的小螺絲。」他說著開始動手拆胎，看見內胎已經打了七八個補丁，不由皺眉說「上次就叫你換內胎，還沒換啊？你這內胎還有什麼補頭。」

「那換吧。」上一次陳立沒錢買新內胎，所以勉強湊合著用。

「沒你這種內胎，得讓人送個過來。」

陳立不由皺眉，那他得把單車推去學校，距離倒不算太遠，只是麻煩。

「陳立，都快遲到了。要不你把車鎖這，我載你去學校。」長頭髮的女孩推著單車跟過來，倒是熱心的很。

她姓路，名露。全名路露。

長著張鵝蛋臉，圓溜溜的大眼睛，斯文整齊的黑長頭髮，是學習成績年級前十名的好學生，也是公認的年級級花。高一高二的時候跟陳立在一個班，而且是同桌，關係很好。

修車的老闆很痛快的說「就這麼辦，你車放這。放學了來拿。」

陳立也就不囉嗦，跟老闆道了聲謝，就讓路露坐後面，他騎。

路露咯咯笑著說「得了吧，你騎車我不得被嚇掉十年命呢！」

說話間她已經跨上單車，陳立也就不再堅持，知道再怎麼保證會慢慢踩她也不會相信。

他剛坐上車，就有路過的學生見到了，叫嚷著說「陳立你活膩了，讓女神帶你？當心放學被女神的粉絲打死。」

「小心踩車當心撞死吧你。」

陳立笑著回應。

過去的男孩也是個高二的同學。

那男孩聽了猶自扭頭哈哈大笑著說「以為我是你啊，耍酷耍的單車都……」

「小心——」路露的提醒明顯晚了。

那男孩的車把手撞上電線桿，連人帶車翻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路露把車停在那男孩身邊，他爬起來，扶起單車，連忙笑說「沒事沒事。陳立簡直是烏鴉嘴。」

「因果報應。」

陳立剛才看他的單車路線把手就會撞上電線桿，結果那男孩只顧說話不回頭，不倒才怪。

路露見那男孩沒什麼大礙，就說了聲先走，載著陳立直往前走。

騎了沒一會，路露就抱怨說「你真重！」

「是你沒勁，要不我載你？」

「我怕死。」

路露回答的很果斷。

路上別的學生看見他們，都覺得詫異。見過男人帶女人的，沒見過女人載男人的。

快到學校的時候，碰見王成。

他看見路露載著陳立，誇張的雙手抓頭、大聲叫嚷著「我靠啊！我的女神載著陳立個裝貨上學！我的心啊，都碎啦啊——」

「王成啊——你就羨慕嫉妒恨吧。」

陳立臉皮太厚，一點都沒有不自在感，讓路露載的悠然自得。

陳立對路露的態度有些複雜，因為他早就知道，路露暗戀他。

第四十二章 青澀

沒錯。路露這位級花，乖乖的三好學生暗戀他陳立。

高一剛當同桌的時候，路露很討厭陳立。覺得他是個上課開小差，作業經常不完成，不懂尊敬師長的壞學生。

同桌期間的加深瞭解後，路露對陳立的看法就改變了，她發現陳立並非學習不好，而是對學習的態度過於漫不經心。路露曾經一度希望幫助他變成三好學生，雖然以失敗告終，但她其實沒有放棄。只是高三分快慢班後讓她無力可施。

路露家教嚴，本身也是個乖孩子，好學生。對於早戀的禁區她根本不敢涉足。儘管知道自身對陳立的情結叫做暗戀，但從來不會表現出來，也不奢望有一天陳立會對她表白什麼的。

只是希望能夠經常看見他，就這樣、就夠了。

她的暗戀是青澀的。

所以陳立跟她保持友好的關係，但會注意不過份對她太好，以免引起她的遐想，打破了她內心的平靜。

路露人長的漂亮，學習也好，心地善良。

但是、但是陳立雖然無限願意欣賞路露的美麗，可對她卻從沒有愛慕之情。也許因為他對路露追求的未來生活景象完全沒有共鳴的緣故。換言之，他們的價值觀、世界觀有極大的差異。

到了學校，陳立堅持要幫路露停單車，她卻說什麼也不肯。

「順路載你不怕別人說什麼，只是同學朋友之間互相幫忙。但是你幫我停單車別人看見了會疑心我們在談戀愛，影響很不好！」

「路姑娘！你的顧慮敢再多一點嗎？」

路露雙掌合一，哀求般的道「求求你啦陳立，別鬧了。我自己停就好了，你快去上課吧……」

陳立十分無語。

「我真服了你了……」

見他走了，路露才鬆了口氣。

鎖好單車時，她猶自覺得面紅耳赤，心跳快的好像要蹦出來。

回到教師，陳立迎來了一陣預料中的起哄。

還有些愛鬧的，直接拿作業本一起朝他丟。

「是不是男人啊！讓女神載你上學，人怎麼可以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幸好自習的鈴聲響起。

人都安靜了下來後，陳立撿起一地的作業本、草稿本，照著上面的名字一個個照他們腦袋丟回去。

下課的時候，陳立看見鬧鐘拉著趙磬上樓頂，料想鬧鐘是要嘗試化解他跟趙磬的恩怨。但他清楚趙磬根本不會答應，也懶得做無謂的事情，自管下樓買了瓶水，逕直拿到一班，叫了路露出來。

「感謝你早上拔刀相助。」

「你幹嘛呀！別人看見肯定會說三道四。」路露拿著水，渾身不自在的雙頰泛起微微的紅暈。

陳立曬然失笑著揮手道別邁步就走。

當他轉身的時候，面前突然多了堵牆。

陳立還沒有抬頭就已經這堵牆其實是一個人，一個叫做聶宇的老同學。

他的身高在高一的時候就超過了一米八五，現在達到了一米九。

他不僅高，而且雄壯。因此他有一個外號叫大猩猩，因為他的外表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聯想起動畫片《灌籃高手》中的大猩猩。

但熟識他的，喜歡戲謔的稱他另一個外號——神韻。

這外號來源於高一時聶宇的一次當眾唱歌。

那聲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全班同學都忍著，終於有人忍不住笑時，聶宇突然停下來，圓瞪著眼睛怒氣沖沖的吼叫道「笑什麼！沒聽過神仙一樣的音韻啊！」

那時候大家都不瞭解他，看他凶神惡煞個頭又巨大，笑的同學連忙害怕又語無倫次的道歉說「是神韻，是神韻。」

後來大家發現，他雖然有兇惡的外表，但其實並不凶狠，心地好，而且不欺負同學，也不是混混。

於是神韻就有人敢喊了。

陳立歎了口氣，知道重複了很多次的情景又要再重複一次了。

他的肩膀被兩隻四十公分長的巨掌抓住，他如小雞般、雙腳被這兩隻巨掌提離地面十五公分，然後看清了聶宇那張如大猩猩般的、兇惡的臉。

「陳立！我說過很多次叫你不要騷擾路露，難道你沒有記住嗎？」

陳立歎了口氣，雙手分別抓住聶宇的左右手腕，伴隨發力，一點點將那雙抓著肩膀的巨掌扳開。

「我也說過很多次，我跟路露是普通朋友，而且你要想讓我記住你的話，至少也要等你的手勁比我大的時候再說！」

陳立雙手一鬆，雙腳穩穩落地。繞過聶宇，邁步就走。

大猩猩就是這樣，儘管很凶，但從來沒有對同學揮拳動手。所以，他的兇惡沒有絲毫威懾力……

後者在背後沖陳立叫嚷道「別再讓我看到你騷擾路露！」末了，他又換上一副很溫柔、但實際上比兇惡時更醜的神情對路露輕聲細語的說「路露別理陳立那個不好好學習的壞傢伙，他會帶壞你的。」

他喜歡路露，人盡皆知。但他喜歡和追求的方式坦白又缺乏任何技巧，早已經被所有人習以為常，包括路露。

「我真怕了你了！」路露轉身鑽進了課室。

上課的鈴聲響起時，陳立剛走到樓梯口，驟然感覺到襲擊的危險，然後，他沒有閃避，佯裝沒有防備的、心甘情願的讓腦袋被人用教材書打了一記。

因為打他的不是別人，是李霏。

「小混蛋四處留情，別帶壞我的尖子生路露。」

李霏扭頭微微一笑，腳步不停的去遠了。

陳立隨手整理著被打亂了的長髮，也是微微一笑。

李霏在學校也穿著那種冷色調的、冷酷十足的衣裝。

學校也不管她，她是老師中的異類，不像老師卻備受學生喜愛和尊敬的好老師。陳立總覺得李霏幾乎是麻辣老師的女人版。

陳立回到教室時，政治老師已經站在講台了。

她輕輕推了推金邊的眼睛，眸子裡的寒芒一閃而逝。

陳立很奇怪，為什麼每個政治老師似乎都是這樣，嚴謹、一絲不苟的讓人許多學生顫慄。

陳立連『報告』都懶得說，直接掉頭就上天台睡覺。

他知道今天政治老師心情不好，不會讓他進去，只會讓他在教室門口站著。

天台頂上，陽光高照。

照的陳立睡意陣陣，很快就迷迷糊糊的陷入了半睡眠狀態。

他發現前兩天精力的過度消耗讓他嗜睡的情況很嚴重。

『得琢磨琢磨如何盡快提升精力了……』

然後他睡著了。

夢見了漆黑的夜空中，月亮下，緩緩飛動的、散發著白光的幽浮……

第四十三章 聯歡會的意外

夢中的幽浮在夜空中來回飛動著，彷彿是要引起陳立的注意。

當陳立盯著看了一會的時候，幽浮突然射出一團光亮，把大片黑暗的天空都照亮。

淡淡的白光中，赫然亮起三個尤其清晰的字。

『GDF』

『什麼意思？』

陳立茫然不解的看著，把這三個字母記進了心裡。

幽浮驟然消失，漆黑的天空變成了明媚的藍色晴空。

艷陽的光亮刺的陳立雙眼生疼。

他發現自己醒了。

天台上，幾個同年級的混混在抽煙、聊天。

鈴聲響起了，整座學校都是震動的鈴音。

陳立不知道這是上課的，還是下課的，他不知道睡了多久。

但覺得，精力似乎充沛了許多。

只是夢中見到的『GDF』三個大字，讓他疑惑猜測不已。

到底只是一個夢，還是UFO透露的、某種提示、指引的信息呢？

時間一天天的過，陳立始終沒有找到跟GDF有關的信息。

大熊果然是為了高考認真的複習衝刺，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表示對他父親唐老闆的一點孝心。

鬧鐘的接連受傷讓他被父母審問了很久，其實他也被唐老闆作為父親的那番話感動，因此也答應了他父母，高考結束前，他不會出去亂晃。

當然，鬧鐘並沒有認真複習，因為看了三天書後，他發現一點都看不懂。

陳立沒有複習的動力，反正他上深大不會有任何問題。只要運氣不背，他沒興趣學的英文科目很容易作弊，其它科目他還不需要用讀心術偷別人的答案。

他沒有一點緊張感，還是如過去般上學、放學。

心裡只是在琢磨著如何發展社團、如何通過社團賺錢。又買了些刑事偵查、反偵查之類的書看，還買了些相關的新科技技術成果方面的雜誌閱讀。

這樣平靜無波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高考結束。

學校在高考結束後，舉辦了聯歡會，準備了精美的同學錄分發，還有一整天的活動。

其實也沒有什麼新鮮節目，白天是友誼運動會，晚上的時候是唱歌、跳舞、各種表演的節目。

只是這一次的活動學校方面變的開明，不再對學生的活動做太多的要求。當一群幾十個穿著短裙的高三女孩一起在舞台上跳著勁爆的熱舞時，全場的掌聲、口哨聲、歡呼聲此起彼伏，潮水般的淹沒了音響的聲音。

「哇靠，看不出來，小小笑這小妞身材還有點貨啊，平時斯斯文文，今天竟然穿成這樣跳的這麼過癮……」鬧鐘有滋有味的看著、評論著。

一些平日根本看不出來的人這時候展露出的大膽和舞蹈技藝，確實讓人刮目相看之餘又倍感難以置信。小小笑，人小巧玲瓏，又愛笑，得了這外號。平時斯文的很，壓根讓人無法跟眼前這種DJ熱舞聯繫在一起。

人不可貌相大概就是這樣吧。

鬧鐘在陳立身邊呆了沒多久，就被找過來的趙磬拉走了。

「嘿，我們先走了啊。」

「滾吧，重色輕友的傢伙。」

鬧鐘嘿嘿一笑，摟著趙磬的腰去了。

勁舞之後，還有些相聲、小品等節目。全都是高三年級的學生準備的，各種平時看不到想不到瞭解不到的人紛紛展現出另一面，讓觀者驚贊，也讓老師們驚訝。

當陳立看到大猩猩和路露穿著芭蕾舞的服裝上台的時候，他並不如其它學生般驚訝的轟動了起來。

他早知道路露有這種才藝。也早知道大猩猩除了喜歡籃球之外，還跳芭蕾舞，而且是在小學開始就為了路露而去學的，他們課外時間在一起學習芭蕾舞，其實關係很熟。

只是，大猩猩那種雄偉粗壯的體形加上那張看起來兇惡醜陋的臉，在和纖瘦美麗的路露對比之下，讓人看了要多好笑有多好笑，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所有人在為路露上台而驚歎、掌聲高呼之後，就變成因為大猩猩的存在而捧腹大笑。

「哇靠啊，大猩猩你快下台吧，讓路露女神一個人表演就夠了，你的存在簡直破壞了美麗，你的存在簡直是個笑話，簡直是個多餘，簡直是個滑稽，簡直就像水仙花旁的一坨『米田共』，像火鍋中的一粒老鼠屎，像美女臉上一顆長毛的大黑痣……」

叫喊的人是王成，他誇張的跑到台上拿著麥克風說著。他的語文成績素來不錯，比喻形容一連串，惹的人群爆笑不止，連台上的主持都笑彎了腰、一時忘記了制止他。

直到大猩猩暴怒的朝他衝過去的時候，王成才丟下麥克風，捂著肚子大笑著跳下舞台。

主持記起控制場面，拿著麥克風高喊安靜。

音樂響起。

雖然那是讓人昏昏欲睡的音樂，沒幾個高三學生懂得欣賞。

但台上的路露就是興奮劑，讓人們都忽略了音樂，齊刷刷聚焦的目光都只顧落在她身上。

大猩猩的滑稽是無庸質疑的，然而，當音樂響起的時候，他和路露一樣，都全身心的沉浸在舞蹈的世界裡。這一刻開始，大猩猩變的不滑稽了。人們彷彿受到他那種對舞蹈的嚴肅和尊敬的心情，並且受到感染，全都安靜了下來的、認真的看著。

相較於大猩猩顯得小巧玲瓏、芊芊瘦弱的路露伴隨音樂，在默契的配合下表演著各種舞姿動作。直到大猩猩熟練的單手握著路露的左手，單手托著她的腰，在舞台上越來越快的飛旋起來時，氣氛也達到了頂點。

大家都站了起來，不停的鼓掌。

陳立也站著。

他相信他會和別人一樣，也許一輩子都忘不了此刻台上閃光的女神路露，還有那個讓人喜歡又好笑的大猩猩。

這一刻的美麗畫面讓人們都在心中驚歎。

原本也應該有個美麗的收場。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台上的路露在被大猩猩托著、抓著凌空快速旋轉著的時候，突然飛了出去！

是的，大猩猩突然沒有抓緊、拖住她！

路露在大家的注視下，身體旋轉著橫空飛了出去！

「大猩猩我草你大爺！」

台下的王成憤怒如獅子般吼叫罵咧著，滿頭冷汗的朝著路露拋飛的方向飛跑。

人群阻擋了道路，他踩著人群的肩膀，發揮他長短跑拿第一時也沒有眼前快的速度飛沖。

陳立也在跑，同樣踩著人群的肩膀，朝著預測的、路露落下的方位飛跑。

第四十四章 英雄與墊腳石

男老師們瞪大了寫滿驚恐的眼珠子，女老師們不由自主的掩住張大的嘴。

女生們發出驚恐的叫聲，男生們的呼吸驟然停頓。

大家都能夠想像到，路露如此從幾米高的空中拋飛摔落地的可怕結果。

一些男生這時候也開始奔跑，希望能夠把她救下來。

但他們落在了王成和陳立的後面。

空中拋飛的路露終於力盡，呈弧線朝地面下落。

陳立和王成同時跑到預料中的下落地點。

但是，他們發現來不及，還差了一點距離才能夠接住路露。

這一個剎那，陳立決定自己當墊腳石，但他還沒有擺開動作，就看見王成已經雙掌交並胸前，身體下蹲。

王成比他更快做出當墊腳石的決定。

為了救路露，他願意放棄這個英雄救美的閃光機會。

刻不容緩。

陳立沒有多餘的猶豫，一腳踩上王成的雙掌上，在王成發力的同時，他也用力一蹬。

騰空飛撲起四米多高、堪堪追上路露，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踢！」

路露的重力加速度產生的動能太大，在借住的瞬間，陳立就知道這樣一起落下去，在這樣的高度，必然會傷。

他高聲喊叫。

王成很默契，也幸虧王成的數理化學的非常好。

他飛衝著，朝著下落的陳立併攏的腳掌踢出一腳！

陳立和路露下落的角度受到王成這一腳的作用力，發生改變，下墜的力量也得到了抵消。

在距離地面不足一米的高度，這一腳讓他們從下墜變成橫拋。

陳立也借此得以調整姿勢，把路露抱緊在胸口，用後背承受落地的衝擊。

落地時，陳立抱著路露，滑沖了幾米遠。

帶著一路的塵土飛揚。

陳立後背、右臂的衣服磨破，連帶皮膚也破了一片。

「沒事了。」

陳立看著懷裡路露的臉，笑著說著。

路露從台上飛出去時，被嚇呆了，以為死定了。

當被陳立接住的時候，她突然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湧起一股不合意時宜的想法。

『天意嗎……我真高興這樣再被甩飛幾次……』

她靜靜凝視著陳立，驟然間，忘記了身處何地，忘記了剛經歷了一番怎樣的生死輪迴。

陳立扶抱著她坐起來，她猶自呆呆的，只顧注視著他的臉。

王成看到路露安然無恙，然後看見路露那種傻子都明白是什麼情意的眼神後，他誇張的蹲坐地上，一隻手猛抓頭髮，一隻手猛錘地面，用比動作更誇張大聲音叫喊著「天啊！我的女神啊，我怎麼這麼煞筆啊！心甘情願的當了墊腳石把女神的心送給了陳立這個裝貨！蒼天啊，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一顆純潔的心，為什麼要這樣傷害一顆飽含愛意和真情的心——」

他的誇張終於讓路露回過神，雙頰浮起一抹暈紅。

她有些慌張的站起來，不敢看陳立，轉而朝王成說「謝謝你們救了我。王成你不要這麼誇張好不好？」

人們都圍攏了過來，心有餘悸的關問著路露。

又都各懷所思的回想著剛才王成和陳立機智、默契配合的驚險救人情景。

一堵牆擠過人群，衝到路露面前，撲的雙膝著地、跪在地上。

那張平時醜陋又兇惡的臉，這時候鼻涕眼淚一起流著，醜陋依舊，兇惡不再，反倒像個做錯了事而痛悔的孩子。

「路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大猩猩不停的說著這幾句話，只顧哭著、根本沒有多餘的思維用於組織別的語言。

「你別這樣聶宇。我不是沒事嗎？剛才不怪你，我們都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表演，都很緊張，手心都是汗，轉的又太快根本不是你的錯，你快起來別這樣！」

這番原諒的話讓大猩猩的自責和內疚稍稍好了些，然後他又猛的對著陳立磕頭、對著王成磕頭。

「謝謝你救了路露，謝謝你救了路露。要不是你們救了路露我都沒有勇氣活下去了，我真的會沒有勇氣活下去了……」

「靠！大猩猩你有病啊！」

王成實在受不了，跟陳立一起把大猩猩拉了起來。

大猩猩喜歡路露，人盡皆知。這一刻，王成和陳立一樣感受到大猩猩對路露的愛有多深。男兒膝下有黃金，他不要這種黃金了。平時他的醋勁很大，這一刻看到路露平安，他看見陳立抱著路露也沒有醋意了。

虛驚一場。

虛驚一場之後，大家又為大猩猩而唏噓感慨。

很多人都覺得，如果大猩猩長的帥一點，也許、也許這是個美好的愛情故事……

李霏過來時，知道路露沒受傷就放下心，然後繞到陳立背後，發現了他傷痕纍纍的情況。

「陳立，去醫院處理下。」

路露這時候才想起剛才陳立是後背落地的，忙也看了，緊張的不行。

陳立說著沒事，被李霏拽著出學校，上了她的摩托車。

只是皮外傷，陳立消毒上藥後，王成已經在醫院等著了。

「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我跟王成走回學校拿單車。」

「行。」李霏笑了笑，抱著摩托車頭盔先走了。

王成陪著陳立步行朝學校走。

夜色深沉，醫院到學校的路上行人依稀。

王成嘴裡咬著的香煙的一點光亮，尤其醒目。

「今晚你出風頭了，路露看你那眼神，我靠，簡直恨不得以身相許！」

陳立笑了笑說「你知道，我對路露不是那種感情。再說，風頭是我出的多，但說喜歡她，你才是真的喜歡她。我剛準備當墊腳石的時候你已經做好了墊腳石的一切準備。可見有多喜歡她，只要她平安無事，根本不在乎失去當英雄的機會。」

王成歎了口氣。

「我是喜歡她。可惜明眼人都知道她喜歡你，這種事情勉強不來。她不喜歡我沒有用。我只是替路露可惜，你偏偏不喜歡她。」

「可能我還不太懂得愛路露這種女孩吧。」

王成捧腹大笑。「懂你妹！女神都不愛，你有病！」笑了一陣，他又歎了口氣說「其實真正讓我沒有勇氣追路露的不是你，是大猩猩！」

第四十五章 太巧了吧？

王成一副唏噓感歎的神情，少見的多愁善感、真情流露。「比起大猩猩對路露的感情我真的不算什麼。他為了路露努力學習、還學習路露感興趣的一切東西。簡直就是個情聖，本世紀最癡情的男人也不過如此了吧。」

「是啊，大猩猩的確是個可愛的人，感情方面更讓人覺得可敬。」陳立很贊同。

王成歎息著，心裡為大猩猩遺憾著。因為他覺得大猩猩對路露的愛雖然讓人感動，但無情的實際情況是，他也許永遠都追不到路露。

他們回到學校的時候，看見大猩猩陪著路露，正在陳立的單車旁等著。

「你的傷不要緊吧？剛才換完衣服本來要去醫院的，大家都很關心我的情況，耽誤了會。就看見李霏老師回來了說你沒大礙，馬上就回來。所以就在這裡等你。」

「沒事。聯歡會還沒結束呢，回去看吧。」

「好！」

路露聽了放心了很多，看了眼陳立背後，不見他換的衣服上有血滲出，心裡又寬鬆的些。

「這是李霏老師的衣服吧？」

「是啊。」

陳立低頭看見上面印著的、夜光的骷髏，只覺得這衣服太過顯眼。

「挺好看的。」

回到操場，大家都在看著舞台上被中斷後繼續進行著的節目。剛才的騷動已經結束了。

路露本來想跟陳立一起看節目，但陳立坐沒多久就藉故上洗手間，沒再回到她身邊。反而騎上單車，提前回家了。

他發現晚上的事情讓路露的感情有些失控，這不好，路露需要時間冷靜。

聯歡會的第二天，是高三的散學會。

大家見面都沒有什麼離別的愁苦，如同每次放暑假那樣，熱切的期待著。

鬧鐘昨晚早早跟趙磬走了，沒有目睹路露的意外，今天聽人說了，就對陳立說「恭喜啊恭喜，準備什麼時候推倒女神路露啊？」

「推你妹！」

陳立沒好聲氣。覺得鬧鐘就想著推倒，完全沒有共同語言。

鬧鐘也不在意的搭著他肩膀笑說「經過我一次次的努力，趙磬已經答應設法跟你和解，歪歪的事情呢，趙磬也會幫你挽回。現在趙磬已經帶了歪歪在學校外面，你是男人，歪歪介懷的也就是那天被你看了摸了的事，你就說兩句好話得了。」

末了，鬧鐘又小聲的附耳說「歪歪的父母很牛逼啊，他父母失蹤了，現在她是趙磬他老爸公司的龍頭大姐大。大熊的老爸都得恭恭敬敬的叫她老大！大熊也說了，你應該跟歪歪和解，化敵為友。」

陳立沒好氣的說「第一，我什麼時候跟歪歪是敵人？我跟趙磬是敵人；第二，你們想讓我抱歪歪這個大姐大的大腿，我就要抱？抱你妹！我跟人交朋友，只會以彼此尊重平等的前提為基礎。那天晚上是我有錯，這個我可以道歉，但是，跟抱大腿沒關係！」

「行行行……不抱大腿，你不抱我跟大熊抱！」

陳立暗自琢磨了會，不敢相信趙磬會答應鬧鐘。

就問鬧鐘怎麼說服趙磬的，然後用讀心術瞭解鬧鐘的想法。

讀心術讀的是一種聲音般的信息，但這種信息本身，是人的想法，勿論是人思想中的畫面、還是聲音，都會轉化成白光的信息，被陳立接收。

因此他清楚的知道了鬧鐘跟趙磬的原話。

然後他經過分析，得出結論。鬧鐘被趙磬忽悠了，趙磬的那些話聽起來好像是答應鬧鐘，實際都是敷衍。但是，趙磬因為是忽悠鬧鐘，從對話中得不到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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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陳立現在不知道趙磬的詭計是什麼。

他走出校門口的時候，遠遠看見商店門口，染了深紅色頭髮、穿著身貼身黑色衣褲的歪歪。

她的神情很冷淡。

她身邊，有趙磬，還有兩個看起來年齡比她們大幾歲的、穿著時髦的女人。

陳立正想走過去瞭解趙磬的意圖時，背後聽見路露的聲音。

「陳立、你等等。」

鬧鐘見狀怪笑著說「嘿，我先過去，不當燈泡。」

路露追上陳立時，從校門口出來的其它學生都看見了，笑著、猜測著。

「陳立，我今天沒有踩單車，你可以不可以送我回家？」

路露說時，雙頰泛起紅暈。

「高三結束後恐怕很難有機會見面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可以嗎？」

路露這種單純的人對陳立來說，是有一點可怕的。

譬如此刻，陳立能夠讀到的、路露的想法就很少。她不會絞盡腦汁的琢磨著前後計劃的種種，只是緊張的擔心著陳立會不會答應。

陳立無法知道她具體想做什麼，雖然他隱約能猜到路露會對他說什麼。

陳立有些猶豫，但他發覺自己很難拒絕路露這種鼓起勇氣的請求。

就在他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

他發現情況有異。

校門口右邊第一間商店後面，走出來許多本校高三的混混。

但鬧鐘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笑嘻嘻的跟那些人打招呼。

趙磬附耳徐正心低聲說「看吧，陳立嘴巴花，沒一句真話。他就是個混蛋，對這種人你還客氣什麼？現在你是公司的大姐大，如果對他這種混蛋也不給點教訓，以後傳開了，面子往哪擱？威嚴何在？別想了，就用我說的辦法最能刺激這混蛋，他自尊心強，但是不要臉，罵他他當你稱讚他，只是打他便宜了他。」

徐正心的拳頭不由自主的緊緊握著。

她不敢相信陳立竟然是一個這樣的騙子！

今天以前，即使趙磬說，他還抱著希望，不願意計較陳立對她做過的事情。因為她總覺得陳立也許是真的喜歡她，那天晚上只是喝醉了。

但是現在，她相信了趙磬的話。陳立的確是個花心的花叢老手，油腔滑調沒有一句實話。眼前那個女孩看他的眼神、足以讓作為女人的她讀懂太多的信息。

「宵紅燭，把錢拿出來。」

徐正心身後的一個金長卷髮的女人答應著把背上的背包取下，沖一群跟陳立同校的混混說「你們去把那小子揍一頓，這些錢你們就拿去分了；如果誰不去，那就是跟我們徐記大姐大過不去！」

第四十六章 小混混的面子和義氣

一群剛高三畢業的混混大眼瞪小眼，一時都有些茫然。

對於學生混混而言，大多數並沒有對金錢的強烈追求慾望，他們更在乎義氣、面子。

所以這一包錢，雖然有吸引力但不足以讓他們迷失了主意。

他們所以茫然，因為他們所以會在這裡聚集，是趙磬說，今天這裡有熱鬧看。還說會有錢派。

但他們沒想到派錢是這種方式。

他們中幾乎沒人聽說過徐記公司，徐記這種道上的龍頭勢力對學生混混而言太高，高的接觸不到。反而龍邦這類道上勢力，他們全聽說過，還認為是道上最牛的力量。

所以他們很茫然，不知道徐記是什麼，不知道所謂的派錢怎麼會變成讓他們打人、還帶著威脅的性質。

那個叫宵紅燭的金髮女人看著這群小混混的茫然，暗覺不屑。

「你們這些小混混大概沒有聽說過徐記，恐怕只知道龍邦那種小角色，現在我告訴你們——龍邦給徐記提鞋都不配！今天我們大姐大心情好打賞你們，別不知好歹。」

她的語氣讓人很不快，徐正心聽了都不由皺眉頭。

但這種讓人不快的語氣也確實造成了一種威壓。

讓本來茫然的一群校園混混對徐記有了明確的概念。

龍邦為徐記提鞋都不配。

龍邦他們都得罪不起，何況徐記？

趙磬覺得宵紅燭太沒有技巧，於是開口說「這些錢是大姐大派的，你們每個人可以分到一千。大姐大的一點心意，相信你們不會拒絕。」

校園混混們對金錢的渴望並不太強烈，大多認為義氣、面子更重要。但面子是在能講的時候才講，這道理大多數混混都懂得，面對更牛逼的人，混混們都自然而然的選擇低頭。

至於義氣，那是跟好兄弟才講。陳立可不是他們的好兄弟。

他們大多數對金錢的渴望雖然並不強烈，但打一個人得到一千塊，一千塊這個數額卻足以調動他們對金錢的渴望。

——因為數目夠多。

鬧鐘發現情況變化的讓他明白不過來了。

於是他茫然的望著趙磬。

「這是幹什麼？說好讓陳立給歪歪姐道歉和解的，怎麼……」

「要怪就怪陳立！你看不到他在做什麼嗎？他把歪歪姐當傻子耍！歪歪姐的面子還要不要了！你不要管這事，我們已經盡力了，是陳立自找的！」

趙磬義憤填膺的說著，好像突然轉換立場，為歪歪被欺騙而憤怒。

鬧鐘還想說什麼時，那群混混中已經有人表態了說「反正跟他不熟，大家上唄，有什麼好想的啊！」

於是一群混混就動了，朝校門口的陳立逼近過去。

鬧鐘試圖攔阻的叫嚷著說「你們搞什麼？別動我兄弟！趙磬，你幫忙勸勸歪歪姐啊……」

「你別管這事！」趙磬憤怒的說著。

那群混混根本不理會鬧鐘，他們早就不給鬧鐘面子了，如果不是突然發覺趙磬原來很有背景，看在他是趙磬男朋友的面子上，現在會直接動手把鬧鐘再揍一頓！

「鬧鐘你別多事，我們是拿錢做事，身不由己。」

陳立早就發覺不對勁。

他顧不得保留精力的試圖讀心時，發現該死的讀心術又不靈了、又不靈了！

然後他的腦子迅速轉動，問了路露一個問題。

「是趙磬建議你在這裡等我的吧？」

路露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商店的混混的目標。有些疑惑的微微偏著臉，睜大了眼睛反問說「你怎麼知道？趙磬她人挺好的，我跟她……」

陳立已經沒空再聽下去。

「路露你先回學校。」

陳立說著，把她推回校門裡頭。

而這時，商店的混混朝他過來，鬧鐘正在嘗試攔阻。

路露也意識到，情況不對。

她飛快的轉身，跑回去找到了大猩猩，然後又去找班主任李霏。她沒有辦法應對這種情況，在她的認識裡，遇到這種事情、在學校就一定應該找老師。

陳立想通了。

但他知道，大概已經晚了。

趙磬當了兩面派，敷衍鬧鐘說和解。在歪歪面前則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跟路露是同班同學，平時也有交往。利用昨晚的事情假裝關心的給路露提出『友情建議』，路露於是聽從她的『好心』建議，在校門口等著陳立。

這一幕，理所當然會讓早早在校門外等著的歪歪看到。

歪歪本就對趙磬十分信任，這是理所當然，自幼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的人，她當然相信她的話。再加上目睹，陳立是個花心蘿蔔、到處留情的事實自然就成立了。

惱羞成怒的歪歪自然新仇舊恨一起算。

掙扎已經是徒勞的了。

但不掙扎更徒勞。

於是陳立走出校門，沖歪歪高喊著說「有什麼問題我們好好談談吧。趙磬跟我有仇，你如果只聽她單方面的說法，這很不公平。」

歪歪十分冷淡的說「你本來就夠無恥了，沒想到還這麼卑鄙，以為我還會相信你？以為你的油嘴滑舌能挑撥我跟趙磬的姐妹關係？你真把我當成豬腦了吧——！」

這在陳立意料之中，現在的掙扎本來就是徒勞的。

換了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信任姐妹而不是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外人。

趙磬見鬧鐘礙手礙腳，不由怒喊著叫道「鬧鐘你別插手！否則我生氣了別怪我不管你！」

鬧鐘猶自沒有覺察他的戀人的真實內心，反而懇求著喊叫說「趙磬你幫忙勸勸歪歪啊！」

混混們散開，把陳立和他面前的鬧鐘圍逼在校門口的大鐵門前。

一個聲音遠遠叫喊著過來。

「別動手別動手……」

是王成。

他推擠過人群，站在陳立身旁。

「發生什麼事？」

商店前的趙磬知道王成是個麻煩，也不想繼續耽擱時間，叫喊著說「歪歪姐說了，賞錢每人再加一千！」

學生混混們是講義氣的，但是，當兩千塊錢砸到他們眼前的時候，很多義氣就可以犧牲了！王成跟他們的義氣只是在學校的接觸和相處而已，畢業了，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這種義氣犧牲起來甚至不需要太多猶豫。

「王成你別插手，我們收人錢財，身不由己。得罪不起徐記，你非要插手那就是你不給我們面子！」

第四十七章 不一樣的價值

一句話就把王成說情的餘地堵死。迫使王成只有兩個選擇。

或者置身事外，或者與眾人為敵。

「靠！你們算毛出來混的！為了點錢甘願被女人當奴隸使，我王成他媽的看錯你們了！」

王成幾乎沒有猶豫的就做出了選擇，他不畏懼敵眾我寡的站在了陳立這邊。

趙磬的話激起了陳立的怒火。

錢、又是錢！

趙磬指使徐正心用錢在砸他！

徐正心竟然用如此可恨的手段對付他！

「徐正心！你至於如此嗎——」

陳立暗暗咬牙，他痛恨這種被人砸而無力還擊的滋味。這是弱點，趙磬針對的是他這種弱點。可是，對他而言，這種弱點只有擁有了錢後才能夠消失。明知趙磬的用意是狠狠的刺傷他，但當對像加上徐正心這個、讓他剛剛升起愛慕情感的存在時，他內心的憤怒不知為何、就是無法控制的洶湧騰升。

他發現對徐正心的那一點念想很荒唐，他無法對徐正心解釋說明什麼，此時此刻他即使說了，徐正心也不會相信他。趙磬的目的很明顯，要把他們的關係惡化至成仇的地步才肯甘心。

如果是這樣，既然是這樣。他陳立不是天生欠了徐正心什麼，他為什麼、憑什麼非得一次次的為了徐正心考慮而委屈自己？

「混蛋你囂張什麼？歪歪姐還會怕你了嘛！」

趙磬唯恐不能挑撥雙方關係的故意激化矛盾。

徐正心冷淡的表情充分說明了她的態度。

陳立不得不承認，再說什麼都是徒勞的。

他決定放棄對徐正心的、男女情感方面的念想。也不想再因為擔心她、顧慮她而一再委屈自己。

然後陳立很乾脆的一腳把旁邊的三個同校混混踹倒了在地上。

這一腳，點燃了戰火。

這一腳，讓歪歪為之側目。此時此刻她才發現，陳立是個武道中人。這一腳的力量、以及攻擊的穴位，都不會是湊巧。以陳立的身高和體重，如果不是精通內功，絕對沒有力量能一腳把三個人踢倒、還讓三個人全爬不起來。

陳立一腳解決了左側的壓力，跟著又一腳踩在個混混胸口，借力騰空而起、越過鬧鐘身側，凌空旋身左右出腿、將鬧鐘面前的兩個混混踢暈地上，他自己則落在鬧鐘面前。

鬧鐘自知沒有本事應付這麼多人，非常機靈的替陳立抵擋左側的敵人。他抓起打火機，照一個衝過來的混混腦袋上就砸，那人倒也及時後退，躲過鬧鐘的一擊，另一個人則看準時機的一腳踹中了鬧鐘的肚子。

眼看鬧鐘身體失衡後倒，兩個混混要追擊的時候，陳立回身一腳踢的他們腦袋碰腦袋、撞的眼冒金星，暈暈乎乎的、站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相較於需要照顧的鬧鐘，王成的情況則讓陳立根本不用擔心。

王成第一個照面就一腳掃倒了兩個人，站起來的時候一腳又踹的一個人後撞。

湧動的人群被打鬥點燃了胸腔中的熱血和暴力因子。

原本只是想不嚴重的打陳立一頓的念頭這時候變成了不顧一切的將他打倒！

然而他們所有的憤怒在衝到陳立面前的時候都變成了無奈的脆弱。

他們憤怒的拳腳還沒有打到陳立的身上，就被陳立或一拳擊中下巴、或一腳踢中膻中穴，無論如何掙扎也站不起來。

「草！過癮！」

王成打的性起，眼看陳立手段驚人，他比賽般的放開了拳腳，加大了攻擊的力量，也追求起一招放倒一個的威風效果。

那些被王成打中的人可就慘多了，陳立專打穴道，又控制了力道避免誤殺或重傷對方。王成不善認穴，全憑蠻橫的拳腳力量打的人痛的站不起來！

他們兩個人打的全神貫注。

可憐了鬧鐘。

陳立替鬧鐘化解了三次圍攻，直到鬧鐘只有一個比他還矮的敵人後，陳立才放開了手腳的只管打人。

他萬萬沒想到鬧鐘竟然會被一個矮了半個頭的人揍的很慘。

剛開始的時候鬧鐘很威風的握著火機砸破了那個矮個子的頭。

不料那傢伙反而悍勇的奮力一拳抽中鬧鐘的小腹，瘦弱的鬧鐘哪裡吃得消！當場痛的全身沒了力氣，彎下了腰。

然後那矮個子左一拳右一拳，抽的鬧鐘雙頰腫起，第二拳鬧鐘閃避不及導致偏滑、於是把他的左眼也打腫了。

緊接著鬧鐘又被那矮個子一腳踹倒了在地上。

鬧鐘被迫醜態畢露的就那麼躺在地上拚命的用雙腿踢擊，以避免被那個矮個子繼續追擊。

這麼一來那個矮個子果真不能近身，不甘心的也只能有腿踢，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你踢過來我踢過去，踢來踢去大多都踢在對方的小腿、大腿上。除了腳印無數，都沒有受到什麼沉重的傷害。

最後還是鬧鐘佔了便宜，他躺著，踢的不那麼累。那個矮個子連踢了二十多腳，累的喘不過氣來。退後休息的空檔，鬧鐘爬了起來，衝過去一拳抽中了那個矮個子混混的左臉，又用左手抓住那矮個子的頭髮猛的朝後拽，那矮個子不由自主的彎腰、前傾時，鬧鐘抬膝就頂！

矮個子混混的臉被鬧鐘的膝蓋頂個正著，一時眼淚鼻涕齊流，暈暈乎乎的不知所以，喪失了反擊能力。鬧鐘得勢不饒人，胳膊抱緊那矮個子混混的脖子，學著電視電影看到的打鬥動作，左一膝蓋、右一膝蓋的猛頂那混混的腰和肚子。

「草你媽的！草你……」

後面的混混看陳立和王成如此厲害，就有人跑到商店強行拿了鐵鏈分給別人，幾個人拿在手上，快速甩的旋轉著，高呼著讓開，等前面的人讓出位置的時候，照著陳立和王成就揮甩過去！

但是，卻被陳立和王成一把抓住了，用力一帶，反而帶的鐵鏈那頭的人失衡撲倒，鏈子也脫了手。王成奪了武器，雙手各抓鏈子一頭，舞著鏈子兩端狠抽猛打，耍的不亦樂乎。

陳立赤手空拳就怕失手把人打死或打成重傷，奪了鏈子朝後一甩，仍舊用拳腳撂倒敵眾。

歪歪看著戰況，知道她今天需要出手！

第四十八章 佛山無影腳和迷蹤拳

商店前的趙磬和另外兩個女人都覺得難以置信。

根本沒想到兩個高三的學生如此能打。

直至此刻趙磬才敢相信，幫助大熊收拾了龍邦幾十個人的人就是陳立。原本她是不相信的，認為是唐老闆身邊的保鏢下的手。

歪歪活動著筋骨。

宵紅燭詫異的說「大姐大何必親自動手。」

趙磬立即接過話頭說「讓他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宵紅燭覺得多餘，區區小事根本不需要勞動歪歪，但這時也不唱反調的改口說「大姐大出手，這三個小子手到擒來！」

當最後一個混混也倒下的時候。

校門口外，只剩鬧鐘不停罵咧的聲音。

他的褲子上滿是腳印，那個矮個子的混混早已經倒地了，他猶自在不停的罵著、用腳踢著。

直到他發現人都已經被王成和陳立全打趴下了，才故作牛逼的整整頭髮，趾高氣揚的叫囂說「不堪一擊！」

商店門口的趙磬都忍不住替他臉紅。但好在剛才鬧鐘出糗的情景被人群遮擋，趙磬她們都沒有看見。否則趙磬此刻不會覺得鬧鐘沒用的讓人感到好笑，只會覺得他沒用的讓人感到羞恥。

趙磬喜歡鬧鐘好玩，傻的好玩，講義氣的傻勁好笑又好玩。

當最後一個混混也倒地不起的時候，王成丟下了手裡的鐵鏈。

然後他看見，歪歪拔地飛起，是的，飛！

就是飛起！

「哇靠……真的假的啊！」

王成自幼練武，但只是在城市的武館練武，輕功這種東西他從來沒在現實中見到過。此刻見到歪歪拔地飛起六七米高的情景，他也如陳立過去般，叫了起來。

「女人版展昭啊——！」

歪歪飛了起來，身體在空中急速旋轉，然後如流星般朝陳立飛撲過去！

她人在空中，旋動中雙腿連環踢動，一時間讓人只見腿影，恍然如電影中黃飛鴻的佛山無影腳般厲害！

陳立忍不住暗自驚歎。

『好快——』

高手，這大概就是武林高手！

陳立催動內力，讓全身肌肉驟然增強力量，身體粗度看起來沒有太大變化，但肌肉堅硬程度已經提升了兩三倍。

歪歪的腿法太炫太快，讓他沒有把握站著不動的接住，於是採取最基本的方式，邊後退邊格擋。

後退的過程等於變相增加了防守的反應時間，這是對戰中非常基本的方式，即使普通人在打架的時候也會自然而然的採取這種方式。

如果憑眼睛看，陳立只怕分不出哪些是迷惑人和誘騙人格擋的虛招，但他靠的不是眼睛。

靠的是讀心。

歪歪的攻擊是一種長期訓練的戰鬥本能，並不需要經過思考就能夠實施攻擊動作。但是，並不意味著沒有信息可讀，人體神經的傳遞信號也是一種信息。因此讀心術能夠知道別人正感受到的是痛苦、還是喜悅。

戰鬥的本能一樣存在神經信號，在陳立讀心術白光的籠罩中，就會變成陳立可理解的信息。戰鬥本能的攻擊目的、動機，都會在信息中被陳立一覽無遺。

『左太陽穴、面門、咽喉、膻中、膻中、膻中、右太陽穴、膻中、右頸動脈、膻中、面門……』

陳立抬舉雙臂，不斷根據讀心術得到的、歪歪的攻擊目而迅速實施格擋。

歪歪從飛衝撲落、到雙腳落地的幾秒鐘工夫，陳立退了七步、擋了四十八腳、每一腳都足以讓他中招倒地不起！

『太快了……』

陳立發現歪歪的腿法攻擊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不會歪歪這樣的武功招式，他的攻擊全是一板一眼、有目的性的、單純的進攻或防守。

歪歪使用的招式則太炫目、太華麗了！

王成和鬧鐘都已經瞪大了眼睛，而前者，則早就叫開了道「哇靠！女展昭還會佛山無影腳啊——鬧鐘，我們不是在拍電影吧？那妞身上也沒看見吊著繩子啊，她怎麼飛起來的？」

鬧鐘呆呆的看著，比王成更震驚。

陳立好不容易擋住歪歪的『佛山無影腳』，雙臂被震的氣血稍覺不暢，暗呼厲害。

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雙腳落地的歪歪就出拳了！

在有限的、不足三十公分的近身距離內，歪歪蹬足扭腰、急速揮拳。

陳立來不及做任何事情，只能被動的迅速格擋。

當他交叉的雙臂被歪歪的拳頭擊中的時候，他才知道啥叫高手。

他才知道剛才歪歪終於落地、不能凌空踢腿時他的慶幸有多麼可笑！因為歪歪不用腿而用拳、是更可怕的事情！

歪歪的腿厲害，拳頭更厲害啊！

陳立不知道潘貺死之前被他一腳踢中是什麼感覺，但現在，他被歪歪一拳擊中時，覺得是被錘子砸中了。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連步後退、足足退了七步。

他的雙臂隱隱發麻，他能夠感覺到歪歪拳頭的內勁猛然衝進他雙臂的經脈，在承受衝擊的瞬間，他的經脈好像要炸開似的劇痛了一下。

歪歪如影附身，追著退步的陳立追擊。

剛才陳立見識了『佛山無影腳』，這時候他又見識到『霍元甲傳給陳真的迷蹤拳』，一片、一團的拳影，比剛才的腳更快、更密、更讓陳立憑借肉眼分不出虛實。

他加速後退、不停的後退、不停的格擋、格擋、還是格擋！

他的雙臂越來越麻，他不斷提升功力的刺激，讓肌肉的力量更充實、更飽滿。

『誰、到底是哪個混蛋說的男人打女人就不是男人！到底是誰說的！』

陳立在心裡憤恨的怒吼！他想把制定這條紳士規則的人痛扁一頓！

再這麼下去，他的內力很快會不能支撐。抵擋普通人的拳頭和抵擋歪歪這種內功深厚的高手的拳頭消耗的內力程度根本不能相提並論。不斷讀心更讓他的精力飛快的消耗著。

或者內力不繼、或者精力不繼。

反正他撐不了多久。

『打女人不是男人，被女人打趴下也不是男人吧……我不能打她，但我不是不能還手啊……我不會迷蹤拳，但我會天馬流星拳！』

陳立想通此節，決定不再被動挨打。

「小心你的胸！」

陳立在加速後退和格擋的過程中，說出這句提醒的話。

同時，他化拳為爪。

開始施展他自練的絕技『天馬流星拳』！噢，現在是『天馬流星抓』！

對，就是抓，他就專門抓歪歪的胸口。

迫使歪歪不得不守、不得不擋！

第四十九章 天馬流星抓

天馬流星拳本來是動畫片『聖鬥士』中星矢的絕技。

動畫片中，這招可以達到一秒一百拳的速度。

陳立達不到這種速度。

最初他覺得這招好玩，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揮出更高頻率的拳頭攻擊。

於是就練，練習的方法是通過把大樹的樹葉打的紛紛下落，在葉子落下時盡可能的抓住更多的樹葉在手裡。

當初為了練『天馬流星拳』，陳立家住宅小區的許多樹，還沒到秋季的時候葉子就已經掉的差不多了……

陳立化拳為抓，開始反擊。

他抓的目標是歪歪的胸口。

歪歪其實是個清純又保守的女孩。這是她的弱點，陳立針對的就是她的這種弱點。

所以陳立的每一抓，歪歪都必定擋住，絕不允許有遺漏。

而幸好，陳立的天馬流星抓有深厚的根基，出手的速度很快、很巧。

他不停的進攻，歪歪竟然也只能如片刻前的陳立那樣、不停的後退、格擋、防守。根本沒有機會反攻！

形勢驟然逆轉。

王成和鬧鐘士氣鼓舞的振奮叫好！

「陳立好樣的！這才是男人！」

他們看不清陳立出手的是抓，也不知道陳立的打算，如果知道，他們絕喊不出這種話。只會覺得羞恥的低下頭臉，替陳立臉紅、替陳立羞愧。只會罵他丟盡了男人的臉面！

「無－恥－之－徒！」

徐正心恨的咬牙切齒。在動手之前，她覺得已經認識了陳立的真面目，她是個卑鄙無恥的混蛋。但這時候，她覺得剛才的認識根本不夠清楚，此刻的陳立比剛才她認識的那個更卑鄙、更無恥、更下流！

「你簡直不配當武道中人！把國術的精神喪失殆盡！」

徐正心邊自格擋著，邊自恨恨的斥責！她受的是王老的正統武術教育，很重視武術精神。因此對於陳立此刻的作為，她義憤填膺。

陳立這種作為，就是武術界的敗類！

但陳立不以為然。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武術界，他根本不是武術界的人。

他覺得他跟武術界連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他只管不停的進攻、不停的抓抓抓抓抓抓……

陳立剛才在歪歪的進攻下退了一百多米，而現在，歪歪在陳立的攻擊下也已經退了一百多米。

商店門口看著的趙磬她們，早就暗暗著急了起來。

這是她們想不到的變化，也是她們不願意、不能夠接受的變化。

宵紅燭咬著牙，痛恨無比的盯著此刻完全佔據主動的陳立。

她絕不能夠接受徐記的龍頭被打敗的結果。

為了拒絕這種結果的出現，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於是她從包裡掏出把銀色的左輪手槍，舉起，瞄準陳立。

趙磬的心一緊，低聲呵斥說「你瘋了？在這裡開槍！」

宵紅燭根本不理。因為她已經不顧一切了。

歪歪是徐記的龍頭，是徐記所有人的榮譽，是徐記的所有人的面子。她如果輸了，那就是徐記從上到下所有人都被打了臉。

決不允許！

「去你媽的……」宵紅燭恨恨的罵著，準備扣動機板時。

她背後，一陣引擎運作的震耳聲響，頃刻就從遠移到了近。

宵紅燭最後一個字的聲音還沒有說完，人就撲倒在了地上。

李霏騎著摩托車，從宵紅燭旁閃電般掠過，掠過的時候，李霏左手抓著的摩托車頭盔、準確無誤的砸在了宵紅燭的腦袋上！

李霏拿的是摩托車頭盔，不是打陳立腦袋時的教科書。

宵紅燭的身體、朝前撲飛、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連點掙扎的跡象都沒有。

砸趴了宵紅燭的李霏減速、剎車、擺動車頭，一氣呵成。

山地摩托車傾斜著、後輪一百八十度甩擺掉頭後猶自在地上滑行了八九米遠，停穩。

趙磬身邊、跟宵紅燭一起來的另一個金色頭髮的女人這時看清了李霏。

禁不住勃然大怒的叫道「李霏你多什麼事！」

「打我學生還敢說我多事？」李霏一副沒好氣的神態，轉而又警告道「我已經報警了，你們不想惹麻煩上身最好趕快走！」

李霏說完，扭頭看見陳立跟歪歪還在打著呢，不由沒好氣的叫道「陳立你還不住手！」

陳立忙停了手，戒備的一躍後退了開去。

徐正心也沒有繼續追擊的意思。

「陳立，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徐正心今天算是認識你了！」

她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磬和另一個金髮的女人一起扶起了倒地的宵紅燭，滿心不甘的跟著走了。

陳立知道李霏是騙人的，她根本沒有報警。

王成和鬧鐘愣愣的看著李霏，好像才剛認識她似的。

「你們兩個呆著幹嘛呢？快幫忙看看這些倒下的人有沒有大礙。」

「哦……」鬧鐘呆呆的點點頭，忙依言查看，但連續看了幾個，都是被陳立打暈了的，他也不知道怎麼判斷這些人有沒有大礙。

王成卻沒有這麼聽話，他緩緩的單膝跪在地上，雙手高舉過頂，用炙熱的眼神注視著李霏，高聲呼喊著叫道「李霏，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腦袋就被走過來的李霏打了一巴掌。

「得了吧。你這個老在辦公室留課的小混蛋的嘴巴有多壞有多誇張我還不知道？趕緊看看有沒把人打重傷了！」

李霏雖然沒有當過王成的班主任，但王成是教師辦公室的常客，所以他們並不陌生。

王成辯解的叫道「李霏，我是真心的……」

這句話沒說完，又換來李霏照他腦袋打的第二巴掌。

「快去！」

他悻悻然的站起來，一掃長髮，故作黯然銷魂之態。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好事全讓裝貨陳立佔盡！哎——上天留給我王成的難道只有一廂情願的傷心嗎……」

「去！」李霏照王成腦袋又是一巴掌過去。

王成這才邁動雙腳，慢吞吞的去了。

倒地的人大多沒有大礙，被陳立打《文》暈過去的，稍微推拿《人》就清醒了。被鬧鐘打趴下的《書》矮個子本來就沒暈，只是覺得沒有扭《屋》轉局面的可能，乾脆裝暈罷了。當那個矮個子發覺被陳立打趴下的人都沒有受傷時，他很後悔。後悔為什麼要跟鬧鐘打，還不如沖陳立過去被他打暈算了。

第五十章 這是批評教育的作用

他怪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開始以為被陳立打趴下會受很重的傷，所以才挑鬧鐘這個軟柿子捏。

最可憐的要數被王成打趴下的那些人。

一個個被打中的部位肌肉青腫、筋——陣痛不止。也不知道要修養多久。

但需要進醫院的，一個都沒有。

徐正心他們雖然走了，但錢留下了。

王成把兩包錢丟一群垂頭喪氣站著的混混面前。

「拿走吧，你們這麼辛苦，這是人家徐記的龍頭打賞你們的辛苦費！趕快拿走吧……」

他笑著抽煙。

但一群混混卻個個抬不起頭。

他們一群人打不過三個人。

他們為了錢、為了保全自己做了對不起王成這個兄弟的事情。

雖然他們很想拿錢，但他們的臉都火辣辣的發燙，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敢拿，他們害怕！

李霏見沒有人受重傷就放寬了心。

陳立問起才知道是路露和大猩猩跑到李霏宿舍找的她。

「你太破壞形象了，我們以為高三畢業你會為離別傷心難過。哪裡想到還有很多學生沒走出校門呢，你就跑回宿舍了！」

李霏沒好氣的指著眼睛讓陳立仔細看。

「你自己看，眼睛還紅著呢。我都哭幾天了！今天我媽從北京飛過來看我，趕著去接機呢。都沒事我就走了，沒空跟你們瞎耽擱！」

李霏說著戴上頭盔，跨上山地摩托車。

「陳立你這小混蛋再這麼到處留情，有你吃後悔藥的時候。還有，你也忒不要臉了！打不過人家就出那種不要臉的損招，我都替你臉紅。」

她說完，瀟灑乾脆的揮揮手，發動車子，疾風般去了。

「這有什麼好臉紅的啊……這世上臉皮薄的人就是多，李霏也是，根本不能理解厚皮臉其實是一種境界、其實是一種人生態度這種哲學問題……」

陳立一點不羞愧的自言自語的說著。

王成耳朵尖，聽見了。雖然不知道李霏說的是什麼事情。但他仍然忍不住的叫開道「你妹的哲學問題！你丫就是個不要臉的裝貨！」

陳立被王成妒忌慣了，早就不在乎了。

看見一群混混還低頭站著，錢也沒人拿，就走過去問王成。

「他們怎麼不拿錢了？」

王成誇張的攤開了手，大聲說「不知道啊！」

鬧鐘一直在琢磨件事情。

這時候提出來了。

「王成，今天我才知道你有多講義氣！其實我跟陳立和另外一個兄弟一起成立了社團，不如你加入吧。我們一起闖出一片天地！」

王成覺得很意外，他知道陳立不是出來混的，突然聽說陳立還搞了社團，十分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問「真的假的？」

「真的。」陳立點頭表示不開玩笑。

王成心裡琢磨了起來，他過去就猜測陳立很能打，但今天才知道他有多能打。這讓他覺得，把陳立當兄弟是個正確的決定。王成自信、也自負。所以他最看得起有本事的人。陳立裝酷比他牛，學習方面體現的智商似乎也比他牛，打架好像也比他牛。

這樣的兄弟，王成覺得不服不行。

「那得看你們社團叫什麼名字，不夠酷的我沒興趣，煞筆一樣的名字也沒興趣，文盲一樣的名字更沒興趣，太長太複雜太難記太麻煩的名字還是沒興趣！」

鬧鐘非常自信的用手虛空寫了社團的名字。

「乂，兩刀交叉的乂字！」

王成的眼睛亮了起來，拍腿叫了聲「好！本帥哥喜歡！夠酷夠特別夠簡單夠牛逼！」

鬧鐘聽了非常高興的重重拍了把王成肩頭。

「太好了！」

然後，鬧鐘乘勝追擊，繼續實施他琢磨的另一個打算。

他趾高氣揚的對著一群低著頭、想走又不甘心走，想拿錢又不敢拿的混混說「我們社團的實力你們也看到了，將來有沒有前途你們能想到。大家也都認識，今天的事情過去了就不提了。如果你們願意加入社團一起創天下，那大家就是好兄弟！」

這群人大眼瞪小眼。

對社團這種東西，其中絕大多數都沒有什麼成熟的看法。

大多都抱著幼稚的想法，覺得很酷很牛逼，很拽很風光。

幾乎沒有什麼難度的，全都答應了。

鬧鐘很高興的打開了一包錢，數五百，派給一個人。

就這麼讓四十八個混混都分到了後，他發話說「其它的錢就算你們的入社費。有沒有意見？」

一群人，齊齊搖頭。

有意見也不敢說啊——！

鬧鐘又從商店借了紙和筆，留了大熊手機給他們。又記下所有人的家裡電話和家庭住址。

「好！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兄弟了！晚上大熊會請大家喝酒慶祝，都要到場啊！」

一群人點頭，末了逐個或三五成群的對陳立和王成說不好意思，一笑泯恩仇。完了，說說笑笑的，好像剛才打鬥的事情沒發生過。

陳立和王成都很詫異，不知道鬧鐘從哪學的。

後者看見陳立拿眼瞪自己，就湊近了笑說「別瞪！我們拿的不是徐記的錢。是徐記打賞給他們，他們又心甘情願上繳給我們乂社團的入會費。」

「你、你哪學的？」

陳立對鬧鐘刮目相看。

「以前的老大牛哥就是這麼幹的！」

「佩服、佩服……」

陳立雖然從沒有輕視鬧鐘的心理，但一直沒有發現鬧鐘除了會玩、愛鬧之外還有什麼特長。現在他知道了。

但他看見鬧鐘眼睛、臉上的傷，褲子上的腳印時，心裡還是忍不住歎氣。鬧鐘太狼狽了，他的個人戰鬥力太弱了……

「陳立！」

喊叫聲，讓他們循聲張望。

然後就看見，匆匆跑出校門的路露和大猩猩。

王成吹響了口哨。

「噢——作為燈泡的我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鬧鐘嘿的笑著說「閃咯！」

一群人就走了。識趣的不當燈泡。

「這、這是怎麼回事？」路露一臉的迷惑不解。無法理解，為什麼剛才要打架的一群人，突然好像又變成了陳立的朋友。

「路露，謝謝你！因為你及時的通知了李霏老師，在李霏老師的批評教育下，大家都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然後彼此握手，當了好朋友。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陳立眼也不眨的說著扯淡的話。

但這麼扯淡的話，路露竟然相信了！

第五十一章 天平的一端

路露相信了。

她邊輕拍著心口，邊高興的說「我就知道李霏老師一定能解決的。大家都是同學，這都畢業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可能都沒有。有什麼矛盾說清楚、講明白就是了。根本不需要動手打架那麼可怕嘛！」

人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

但生活猶如黑夜與白天。有的人只有白天醒著，有的人只有黑夜醒著，有的人則看到下午的光明、看到黃昏、看到黑夜。

白天醒著的人總是看見純粹光明的人和事物，把黑暗和陰影視為極其罕有的現象；黑夜醒著的人則把黑暗視為正常，把光明美好的人和事物視為極其罕有的現象。

路露是白天醒著的人，在她看來世界一片光明，在她看來混混們的壞只是不好好學習、早早的學會了抽煙、偶爾逃課而已。

老師的權威在路露心裡是無上的，所以陳立十分扯淡的話在她聽起來，覺得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而陳立是見到了白天的光明也見到黑夜的那類人。

路露的單純並不讓他覺得可笑，只覺得可愛。

「是啊，大家都知道錯了。」陳立順著路露的話說，然後迅速轉移話題。「我去開單車。」

「啊、好、好的。」突然聽見這話，路露反而有些羞怯。原本是她鼓起勇氣提出的，現在她反而有些怯場。

大猩猩還在兩米外的校門口站著等她。

但等來的，是一句讓大猩猩的心滴血、臉上卻又必須保持紳士風度的微笑的話。

「聶宇，今天我有些話想跟陳立單獨談，你可不可以改天再去我家裡玩？」

路露覺得這句話很難為情。尤其是想到陳立的單車沒有後座的時候。

大猩猩是路露家裡的常客，因為雙方父母在小學家長會認識後，生意上長期合作往來，因此他時常能夠到路露家裡做客。說是做客，實際上大猩猩的目的是希望多看到路露。

此刻路露的請求對他來說猶如心口刺了把刀。

但是、但是他必須忍著內心的疼痛，微笑著說「嗯，應該的。他救了你，無論如何也該對他說聲謝謝。那、我先走了，改天再到你家玩。」

「嗯，再見。」路露微笑著揮手。

大猩猩頂著嬌艷的烈陽，拖著悲傷落寞的身軀，一步步的孤獨前行……

他的背影看起來如此高大，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的萎靡。

路露看著，不由暗覺愧疚。這種對不起大猩猩、傷害了他的愧疚感長期以往的偶爾出現在路露的身心，她沒有辦法消除，可是也沒有辦法因此就接受大猩猩的情意。第一她不可能早戀，第二她真的不喜歡大猩猩。

在校門裡開單車的陳立雙手握著單車的把手，心裡一陣陣的難過。

歪歪在走之前對他說的那句話，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不是為歪歪那句話的鄙夷。

而是為歪歪說那句話的心情。

歪歪當時失望、悲傷、痛苦、決絕的轉身，猶如在暗自下定的、忘了他的決心。

若干年前，陳立曾經在學計算機操作的培訓中心認識了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有整齊的中長髮，笑的時候臉上有兩個甜甜的酒窩。那是個十分清純又羞怯的女孩。一個不敢涉足早戀禁區的女孩。

陳立當時很喜歡她，也知道那個女孩很喜歡他。但是，直到培訓結束，那個女孩都沒有勇氣涉足早戀的禁區，她喜歡陳立，卻不敢發展成為那種關係。甚至於電話號碼都不敢告訴他，只敢通過她的朋友跟陳立通話，瞭解他說了什麼，再通過朋友轉述隻言片語。

所以，培訓結束的那天，陳立給了她一封信。

『我知道

我相信

你喜歡我猶如我喜歡你

然而

我難過的認為

你對我的喜歡是不夠的

它還不足以給你伸手的勇氣

我堅信

愛是平等的

所以

我寧願選擇痛苦的離開

也不願在不平等的天平一端

無盡的等待

那不知日期的

你鼓起勇氣的——

那天』

於是那段其實還沒有開始的感情就這麼劃上了句號。

但陳立當時，確實有一種失去了愛情的難受感覺。

但他不後悔，因為他認為愛是平等的。

此時此刻，他也有這種失去了愛情的難受感覺，甚至比上一次更強烈。他不知道是否曾經於歪歪的親密接觸作祟。

可是他不後悔，因為他不喜歡那種在不平衡的天平上默默付出和等待的滋味。即使歪歪是不知道真相的，他也不願意無止境的用傷害自己的方式默默付出，只為等到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

因為那一天也許很短，也許很漫長。

他不想成為大猩猩這樣的角色。

當陳立抬頭看著從欄杆外、帶著落寞和悲傷心情走過去的、大猩猩的身影時，他更加不懷疑選擇短暫的痛苦是一種正確的決定。

陳立騎上單車，騎出校門，停在路露的身邊，鬆開左手，作勢請道「路露，請上車。」

他的單車沒有後座，載人，只能用座位與把手之間的車身橫槓。

路露看著橫槓，她是見過其它女孩是怎麼坐在上面的。

那是親密的情景，女孩子在橫槓上坐著，在男孩的雙臂之間，在男孩的身前，猶如置身於男孩懷抱的保護之中。

路露鼓起勇氣，坐上橫槓，很生疏，很陌生，也很費力。

橫槓挺著臀部，一點都不舒服。

但她只有砰砰跳動的、緊張的心情，根本不在意別的了。

陳立踩動單車，用不快而穩定的速度。

「會太快嗎？」

「還好。」

陳立小心的看著路，迴避著任何可能引起車子震動的顛簸路面。

路露緊張的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發現，原來坐陳立的單車並不可怕，他很溫柔也很細心，他騎的很穩。

路露緊張的沒有話說，可是又很喜歡這種心情，更享受這種情景。她多希望家離學校遠些，遠的要騎車半天、一天、甚至更久……

但她家離學校只有十分鐘的車程，陳立騎的不快，但也不比路露平時騎車慢。

所以路露的夢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的幻想，車子就已經停下了。

第五十二章 離奇的消失與出現

「我只知道你家住這個小區，具體位置請路姑娘指引——」

路露覺得太快了，她有些失落。

她是單純的，於是很誠實的手指小區裡可以看見的一棟、距離不足八十米的高層住宅樓。

「就是那棟。」

因為她的誠實，三十秒後，陳立已經騎車到達了她家樓下，而她，也離開了那根明明挺的她不舒服，卻又讓她留戀的單車橫槓。

「好了。那我走了，提前祝願你大學生活愉快，學業有成。」

「等等！」

陳立又站定，回頭。

「上我家坐坐吧，我有東西送給你。」

上我家坐坐吧……

這句話如果放在成年人之間，往往帶著強烈的暗示性，一種讓男人期待又興奮的暗示。

「好。」

陳立把單車鎖在樓下，罕見的只上了一把鎖。

他看路露家小區環境很好，進出口都有保安登記才能夠出入。估摸偷盜的事情該不會發生。

「我家在八樓。」

路露按下電梯的八字，說著。

當陳立看見她家的門牌號時，忍不住笑著。

「818，爸要發？」

路露也笑了說「我爸比較信這些。買房子的時候挑中了幾處，因為其它幾個的門牌號都沒這個好，最後就買了這裡。」

進屋後，路露泡茶、拿水果、零食。然後請陳立坐會，她上了二樓。

這是複式的格局的房子。

看起來路露的家庭比較富足。雖然並沒有如歪歪家裡那麼多的奢華擺設，面積也小的多。不過比陳立家裡，那是明顯富裕的多。

陳立在等待的過程沒有什麼期待，因為他已經知道路露要送他什麼了。

讀心術有時候也會讓人失去些快樂，譬如此刻，他就失去了猜測、等待禮物的快樂。

路露捧著個精心包裝的禮盒，雙手遞到陳立面前，一本正經的說「陳立，謝謝你救了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陳立忙站起來，以回應路露的認真。

他用雙手接過，認真的說「謝謝你的禮物。」

「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路露在他身邊坐下，邊為他添茶，邊看他拆開禮物的包裝。

拆開時，陳立裝作驚喜的模樣，誇張的說「這麼多的星星！天啊，路露你折了多久？」

「沒有多久啦。我平時就很喜歡折星星，只是把平時折的送了給你，說起來好像還挺沒有誠意的。」

路露也是會說謊的。

陳立很清楚，這些星星是路露高中三年的成果。

約莫二十厘米高的玻璃瓶子裡，裝滿了各種顏色的五角星，每一顆的直徑只有半厘米。她沒有辦法承認說，每一刻星星都是在想陳立的時候折的，這一罐子裡裝的，其實全是她對陳立的想念，高中三年的全部想念。

「我很喜歡。路露，謝謝你的禮物。我會細心的一直保存。」

陳立認真的話讓路露覺得很高興，她希望這份禮物被陳立一直保存。路露在心裡琢磨著，該不該如趙磬建議的那樣，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這對她而言，非常的困難。她做足了準備，可是事到臨頭，竟然還是沒有勇氣。

於是路露決定先說些別的，讓自己再多積累一些勇氣。

但就在這時候，陳立先開口說話了。

「那我先走了。」

「啊……」路露有些措手不及的站起來，想挽留，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不多坐會嗎？」

最終她只說了這麼一句、幾乎沒有挽留作用的話。

「不了。鬧鐘和王成還等著我呢，說好放學一起去吃米粉。」

「那、那好吧……」

路露送了陳立出門，幾度想鼓起勇氣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她只是想說出來讓陳立知道，並不期盼說出來後會有什麼結果，她也不能夠擁有什麼結果。早戀是她不能夠涉足的禁區，在大學畢業之前，她不會讓自己涉足男女之情。

「再見。」

陳立如往常般微笑著道別。

「嗯，再見……」

路露看著電梯的門關閉，看著陳立的臉消失在電梯門的後面。

『我真沒用，枉費了趙磬幫忙想了那麼久的辦法……』

電梯門關上後，陳立長鬆了口氣。

他很怕路露能夠鼓起勇氣說出心裡話。

他看著手裡的瓶子，想著路露清純美麗的容顏，心裡十分的感動。

被愛的感動。

他抱著玻璃瓶，走出路露家樓下，掏出鑰匙。

然後——他呆住了……

『車呢？單車呢！我的單車呢——』

沒有。

路露家下面，樹叢旁邊，他原本停放的單車不見了蹤影。

『這種小區還有賊？』

陳立火冒三丈，比當初在鬧鐘家樓下不見了單車時的心情更糟糕。因為那時候有被盜的心理準備，但這一次，他沒有！

他找到出入口的保安問，那人說他不是這裡的住戶，他們沒有義務看管他的財物，又說小區後門在改建，有未經登記的人出入也不奇怪。

總而言之，陳立的車被盜，跟他們沒關係、他們沒有義務沒有責任。

「要不要幫你報警備案？」

陳立只想說，報他妹！

他抱著僥倖的心理，在小區裡轉悠了一大圈，沒有看見。

當他重新走回路露家樓下的時候，卻赫然發現，剛才不見了的單車竟然又停在那了！

他難以置信的湊近了查看，後輪的鎖完好無損。

「我靠！見鬼了啊——」

他試著插上鑰匙，打開了，這的確是他的單車，不是別人一模一樣的另一輛單車。

此刻陳立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或者該罵！

他騎上車，離開了路露家的小區。

當他走後，路露家對面樓，走出來個雄偉的身影。

是大猩猩的。

他獨自離開學校後，一直心神恍惚，最終還是沒有忍住的一路抄捷徑先到了這裡，看著陳立跟路露走進住宅樓。

他心如刀割，不由自主的想像著陳立這種壞學生跟路露單獨相處會做些什麼。越想、越亂想，越亂想，他越痛苦、越難過、越生氣！

於是他把陳立的單車抗進另一棟樓的樓梯道。他並不想要陳立的單車，只想讓幻想中會占路露便宜、讓他心如刀割的傢伙失去單車。

但是，當他看見陳立上去沒多久就下來了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剛才是想多了。如果陳立對路露做了什麼壞事，不會這麼快下來。於是他滿懷愧疚的趁陳立去了別處找車時，他又把單車扛著放了回去。

第五十三章 錢該怎麼分呢？

陳立以為撞邪。

騎著單車，如論如何想不到他的單車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單臂抱著裝滿了彩色紙折疊的星星，趕往常去的桂林米粉店。

王成和鬧鐘已經坐在裡面等了他很久。

「你妹的！跟路露幹嘛去了這麼久？……咦？『心』耶……牛逼啊，路露折的吧？真是的，女神怎麼都瞎眼了呢？怎麼就看上你這個不要臉的裝貨了呢！」

王成搖頭歎氣，抱怨問蒼天。

但沒人理他。

米粉店的老闆叫青瀝，名字很古怪，陳立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叫這樣的名字。反正米粉店的夥計都這麼叫，他也這麼叫。

「你是照舊一，還是照舊二？你這兩位朋友吃什麼粉？」

「照舊二。」陳立答應的很快。

王成和鬧鐘都懶得費神，順口說「跟他一樣。」

「一樣？」米粉店的老闆的語氣有些奇怪。

「對，一樣。」鬧鐘和王成沒抬頭，根本沒看見。

「好吧。」

青瀝轉身走了。

鬧鐘取出盒香煙，故意放在桌上顯眼的位置，說了聲「來一根。」

煙盒是紅色的，並不好看。

陳立看了會，抬頭問鬧鐘「煙還有中華牌的啊？」

鬧鐘翻了個白眼，哭笑不得。

王成捧腹大笑。

「你個煞筆，他都不抽煙你在他面前擺個屁譜啊！」

陳立是故意的，他不抽煙但也知道中華，只是故意逗鬧鐘。

後者恨鐵不成鋼的拍著桌子教育陳立說「中華煙，七十多塊一包！知道了沒？火星人！」

「哦……」

陳立裝作剛知道。

他的反應讓鬧鐘覺得很失落。於是他把煙擺放到自己面前，恨恨的說「不給你這個火星人抽了！」

「我本來就不抽煙啊。」

陳立唯恐氣不死他。

鬧鐘氣的再沒有了心情提煙。但想起錢，鬧鐘的情緒又立即興奮了起來。

「剛才收的入社費一共七萬二千，四十八個人，每人上繳一千五百。我們三個人每人分兩萬四千。王成對平分沒意見，你呢？怎麼說？」

陳立聽了不由皺眉頭。

「你只算了我們三個？」

鬧鐘理所當然的說道「廢話！今天的事情跟大熊又沒關係，難道還算他一份啊？」

陳立無可奈何的暗自搖頭，心想鬧鐘這傢伙就是鼠目寸光，一點長遠眼光都沒有。

「每人兩萬四千，嗯，夠買個輪胎了吧？」

「什麼輪胎這麼貴？」鬧鐘不明所以的脫口反問。

「我想，這錢該夠買個奔馳車的輪胎了吧？」

這句話讓鬧鐘原本的興奮心情驟然沒了一大半。一筆橫財，竟然只夠買輛汽車的車胎，突然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很窮……

「草，想什麼奔馳車的輪胎啊！關我們屁事？」

鬧鐘不滿的抱怨。

陳立這才說出想法。

「兄弟，你就打算賺這兩萬四千塊後就回家乖乖讀書了嗎？把這麼點錢看的這麼重。社團社團，社團的收入你不算大熊一份？他怎麼想？以後還想不想一起把社團搞下去了？社團方面我可能什麼也不懂，但如果我是大熊，肯定覺得你這樣是不把他當兄弟，把錢看的太重。換你會不會這麼想？」

鬧鐘被說的沒了心情，低聲說「以前牛哥也是這麼做的，沒參與行動幹活的人就沒錢分。」

「他以前是不是搞社團的？」

「不算是。拉了幾十個人，什麼賺錢做什麼，看場、打劫、收賬、殺人、走私、送貨……什麼都做。」

「那就是了。性質不一樣啊！」

王成這時候笑著低聲說「鬧鐘，其實陳立說的也是我本來想說的。雖然我不認識大熊，但既然跟他一起搞社團，有錢就該算他一份才合理。要不然將來我賺錢不算你們的，你們賺錢不算我的，還怎麼齊心協力？全都各搞各的，還整個屁的社團啊？」

「好吧……」鬧鐘這時候想了一會，也覺得陳立和王成說的有道理，雖然還是心疼錢少了，但也願意答應算上大熊那份。

這時候，青瀝送來了米粉，一人一碗，還搭配了一碟生菜。

「靠，這就是你的照舊二啊？」鬧鐘和王成說著，拿起快起就吃。

照舊二就是貴一些，搭配一碟三塊錢的生菜。陳立錢多的時候就吃這種搭配，錢少就一碗米粉。

「草……老闆，你謀殺啊！」

鬧鐘和王成叫喊著，大張著嘴使勁的呵氣，不停的用手掌朝紅腫的嘴唇扇風。

青瀝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掃了眼狼狽的王成和鬧鐘。淡然著說「你們說跟他一樣，他的粉碗底放野山椒浸泡打底，做出來後他再加兩種辣椒醬，這樣才夠辣。」

「我草……」

鬧鐘和王成悔不當初的叫喊著，一起跑了去櫃檯買冰凍的汽水。

陳立看的好笑，低聲對老闆青瀝說「老闆你可夠黑的，剛才不提醒就等他們辣的受不了了光顧你的汽水生意。現在你達到目的了，該給他們換清湯湯底了吧。」

這只是小事，所以陳立沒有戳破。他覺得看鬧鐘和王成嘴巴辣腫的樣子也挺有趣。

「算你小子知恩圖報，下次來送你一碟生菜。」

老闆青瀝端了鬧鐘和王成的米粉去了裡頭，沒一會，換好了湯底又端了出來。

他笑瞇瞇的說「換了湯底，肯定不辣。你們慢慢吃。」

鬧鐘和王成一口氣把冰凍的佳得樂喝完了，才覺得舒服了很多。

小心翼翼的試了試湯底，才敢大口的吃。

陳立在心裡笑的不行，覺得青瀝太惡劣，也覺得他自己太惡趣味。

得的錢，按照四人份分，每個人分到一萬八千塊。

當陳立揣著這些錢時，他覺得整個人渾然不一樣了。他覺得這個世界都變的明媚多了、漂亮多了。

『原來錢真的能增加人對生活的自信！好東西啊好東西……』

鬧鐘表現的更明顯，他一直把中華煙拿在手上，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抽的是中華。

計程車到達跟大熊約定的碰頭地方時，鬧鐘掏出一疊嶄新的人民幣。趾高氣揚的遞了張給司機。

還說了句「不用找了！」

然後開門就走。

王成跟陳立一樣有點看不慣鬧鐘的張揚。

下車時，他低聲對陳立說「鬧鐘太張揚了，裝、不是這麼裝的！他這樣以後會惹大麻煩，你有空勸勸他。」

第五十四章 包間大計

陳立只能點點頭答應。

但他實在沒有什麼把握。

鬧鐘過去因為窮自卑慣了，一直沒有自信。這種壓抑的自卑感，在擁有了過去不敢想像的金錢時，就會以誇張的炫耀形式表現。

這是一種補償心理。外人很難勸阻。

大熊在酒店定了包間。

碰面後，陳立介紹了王成給他認識。

鬧鐘坐下時，把中華擺在桌上，翹起二郎腿。大氣的說「大熊，今天我高興，這頓算我的！」

然後又拿出大熊那份一萬八千塊，擺到他面前。

把學校門口發生的事情說了，添油加醋的描述他一個人單挑兩個人，最後把那兩個人都打趴下了的、根本不存在的威風經過。

末了沒忘記描述王成的能打。

大熊聽了後，看王成的眼神立即變的不一樣了。

「這件事情我也沒出力，這份錢我拿了說不過去，你們三個分了吧。」

這是一句違心的試探話。

鬧鐘聽了卻覺得很高興。

陳立唯恐鬧鐘犯傻，於是搶先說「大熊你說這話我覺得不對，社團的收入就應該一起分。兄弟之間不應該計較個人利益，要齊心協力的長期同生共死更不應該計較個人利益。」

大熊打量了鬧鐘和王成兩眼，才由衷高興的說「好！果然沒看錯人，你們都是真正能當兄弟的人！陳立你說的沒錯，社團就是要這樣。不然的話還搞社團幹嘛？還不如各混各的！」

鬧鐘覺得有些可惜，但沒有表現出來。

大熊對於王成的反應也非常滿意，於是敞開了心扉，興致勃勃的談論起社團未來的發展大計。

「我仔細想過了，現在我們第一步，就是要從廣收初中、高中、大學以及沒有讀書的混混開始發展，擴大知名度，有了知名度、有了名聲，才有更多賺錢的機會……社團要確定家規，合理的獎賞、嚴格執行的處罰……有了獎賞人心才穩，大家才願意跟著一起幹。有了處罰才能保證社團能夠長期生存……為社團做事出了事的要給安家費，背叛社團的要處理，必須狠。不然一個人出事，在警察局一抖，我們就會被一鍋端。有安家費有嚴厲的處罰，有出事後的照顧和保障，他們才不會出賣社團……」

大熊一個人在說，陳立三個人在聽。

都聽的十分認真，十分佩服。大熊果然是做足了功課，發展的計劃很穩妥，各種必須考慮的情況全都有針對性的辦法。

「……學生的用處其實不大，但現階段我們必須緊抓學生混混為社團造勢……我早就算過初期需要的資本，過去每個月都盡量從我老爸那拿零用錢，存到現在已經有五百三十多萬。這些是社團資金，我們每個人先拿十萬在手上，其它的沒有特殊情況不動用。」

大熊說到這裡時，王成和陳立都為他的『充分準備的資金數目』而震驚。更為他大手筆的支出而驚訝。鬧鐘這時突然覺得他兜裡的那點錢，簡直不配在大熊面前提起。不由暗自慶幸聽了陳立和王成的主意。

否則，大熊恐怕不會這麼大方的拿給他們一人十萬。

鬧鐘慚愧之餘，也突然對未來充滿了自信，對金錢的目標也驟然提升了幾個台階。

五位數不算什麼，五位數算個屁！

「……資金的支出大家都要自己記賬，我們當大的，將來挑選的有培養前途的小弟平時的吃喝玩樂、生活開支等花費都是我們的。初期發展階段暫時先給得力的小弟每個月安排三千的穩定月收入，幹活的收入另算……收學生的入社費、幫忙解決事情的額外收入等都歸入社團資金，暫時三個月分紅一次，分紅的錢既是我們自己的收入也是照應小弟的花費，特殊情況不夠用的時候再商議決定該不該動用社團資金補助……」

四個人在包間談論了四個多小時，根本就是大熊一個人在說，陳立他們聽著、記著。大熊又建議說，為安全起見，社團裡他們都需要一個化名。而且他想好了三個化名，讓人很無語的名字。

「兄弟之間還叫陳立道士，小弟就叫他道哥；我呢，就叫德哥……」陳立正琢磨鬧鐘的化名會不會是那個字的時候，大熊已經說出來了。「……鬧鐘就叫經哥，諧音精哥，他最容易精蟲上腦嘛！合起來就是道德經！」

陳立無語，覺得這是在侮辱道德經三個字……

說完了時，大熊拿出印刷精美的冊子分給他們。

「具體的內容我都印刷成冊了，方便大家記憶。」

鬧鐘翻開看了會，發現裡面的內容把大熊說過的話都囊括了。

於是他把冊子一合，拍桌罵咧說「我草！有這東西你還羅裡吧嗦的說這麼久幹嘛？餓的我肚皮貼後背！」

大熊嘿嘿笑著，攤手狀說「我是為大家詳細解說嘛……」

「你妹！」

王成和鬧鐘一起豎起中指。旋即招呼包間外的服務員點菜、上菜。

陳立認真的翻看著冊子，一頁頁的瀏覽著。

他發現大熊確實很專業。

用外資的名義註冊了公司，而他們幾個，都作為該公司的兼職成員冠以職銜。

公司的名字是社團的名字。

大熊還聘請了教練開設了一間散打拳館，社團的成員會長期在該拳館學習鍛煉，提升個人的戰鬥力。

鬧鐘被大熊要求一起到拳館加強鍛煉。

後者不屑的撇嘴說「你丫初中就學散打，沒見多厲害啊。」

「我以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當然沒什麼用。那時候哪裡知道人鍛煉後能這麼厲害？自從上次見到陳立的本事後我就暗下決心，一定要認真學習武術。社團現在說白了要靠我們自己，我們不能打，就不行！」

大熊的態度很堅定，鬧鐘只好答應，看在十萬塊的份上。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嘀咕。

「讓陳立和王成教我們不就得了……」

這是抱怨的話，其實也是種希望，也是種暗示。大熊沒有做聲，只是拿眼看陳立。

「我是從一本武功秘笈上學的內功，你們有興趣的話回頭把秘笈拿了你們去練。」

「真的假的……」王成都覺得難以置信。

鬧鐘這時候想起歪歪，忍不住驚羨的說「歪歪好像比你更牛逼，佛山無影腳、迷蹤拳，還會飛，酷斃了！」

陳立不經意的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她的前兩招我很快就能練成。到時候教你們。」

正在喝茶的王成噗哧一聲噴出了茶水，破口大罵。

「你個裝貨以為自己是張無忌啊？看對手出招就他媽的會用了！」

陳立笑笑。

第五十五章 炫耀、擺闊、暴發戶的成就感

「其實我也不想偷師，可是……無奈天份太高，看歪歪用了那麼一會就領悟了。過些天耍給你們看。」

看陳立不像在開玩笑，王成不禁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菜送上來了。

四個人放開肚皮大吃大喝。

大熊尤其高興。

他的夢想開始了第一步，他終於正式踏上了實現夢想的道路。路的另一頭是成功還是失敗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確實能夠追求夢想，確實能夠為夢想付出全部的努力。

陳立吃著，回憶著歪歪攻擊他時施展的武功。

歪歪當時體內的神經信號完全讓武功的運勁奧秘暴露無遺。陳立只需要記憶那些神經信號就能夠施展出歪歪使用的武功，倘若稍加揣摩，歪歪那兩套武功的真諦也未必不能夠被他理解。

唯一讓他遺憾的是歪歪的輕功。他雖然也能夠讀到神經信號而得知運勁方式，但是，歪歪的輕功是十多年苦練的成果。並不是說掌握了運勁方式就能夠施展的出來。他知道運勁方式不過能夠在短時間內通過內力作用稍稍增強他的跳躍和輕身能力。

陳立沒有練過輕功，與之相關的、必須打通的經脈穴道他幾乎沒有練過。要打通那些經脈和穴道不可能一蹶而就。

但歪歪的招式就不一樣了，相關的經脈穴道本來也是內功修煉所必須打通的那些。他只要知道運勁的奧秘，就能夠運用，稍加練習就能夠熟練。

陳立不由自主的琢磨著，什麼時候有機會能再跟歪歪打一架。

到時候再從歪歪身上偷學更多的絕技。

他不想偷師，才怪了！

他偷的很高興，偷的很迷戀，偷的很興奮很滿足很……

「你妹的，發春啊？一個人發呆傻笑！」

王成的聲音把陳立從偷師的快樂中拉回了現實。

這才看見三個人都舉著酒杯，就等他了。

「有境界的人，發呆是常有的事情。你不懂！」

「懂你妹——！」

王成咬牙切齒的喝乾了杯子裡的酒。

鬧鐘笑個不停，他實在受不了陳立的裝。

一頓飯吃完後，鬧鐘用大熊買給他的手機，逐個的給下午入社的那群混混打電話，那些家裡沒有電話的就通過別人去喊。

召集令發佈完了，鬧鐘站起來就說「走，去買衣服鞋子，堂堂乂社團的龍頭之一，不能太寒酸！」

陳立三個人都知道，鬧鐘的病又發作了。他擺闊還沒有擺夠，炫耀還沒有炫夠……

鬧鐘的病的確發作了。

他在阿迪達斯專賣店買了衣服、褲子、鞋子。

挑完一套，還不夠，他沖店員喊著問「還有沒有好看的新款啊？錢不是問題！」

大熊和王成都替鬧鐘臉紅、羞愧了。

於是他們拽著陳立，一起走出了店裡。

「靠！跟他認識都覺得丟人。」

王成的話陳立想笑。

鬧鐘就這麼一會工夫，吃飯、計程車、買衣服褲子鞋子花費了一千八百多人民幣。

當鬧鐘走出來的時候，大包小包提了七個包。

「多少？」

王成忍不住問他，鬧鐘故作瀟灑的甩了甩頭髮——但是他的頭髮根本不長，只能甩動髮梢微微晃動，一點也不瀟灑。

「小意思，三千二百塊而已。你們沒看到店裡面的人看我的眼神，羨慕嫉妒恨！典型的羨慕嫉妒恨！」

王成已經懶得再說他什麼了。

這時有幾個衣著時髦的女孩走過來，看著鬧鐘手裡的大袋小袋、又看了看鬧鐘手裡的中華煙。其中兩個女孩朝鬧鐘笑了笑，鬧鐘瀟灑的回以微笑，吹響了一聲短促的口哨。

「看，這就是錢的魅力。你們看我過去泡她們！」

王成捧腹笑著，直不起腰。

他搭手在大熊肩膀上，笑個不停。

「那四個妞肯定不甩他！剛才她們不是沖裝貨陳立笑就是沖本帥哥我笑，絕對不是沖鬧鐘那個被打成了豬頭的煞筆笑！」

但是，王成的話剛說完，就看見鬧鐘領著那四個女孩走回來，得意的衝他們擠眉弄眼。走進過來時，好像很熟似得逐一介紹說「小媚，笑笑，阿沙，靜心。」

當聽到靜心兩個字的時候，本來離他們幾步的陳立也不由抬頭，朝那個帶著黑框眼睛的女孩望過去。

沒錯。陳立還有印象，一定是她。一定就是當初搶了他雪中送炭機會的李靜心。

而這時，王成突然換了副面孔，他急急忙的整理他那頭向來自鳴得意的長髮，然後一本正經的伸手，握住那個叫笑笑的美女的手說「很高興認識你。」

這句土掉渣的話加上他那一看就是故意誇張的正經樣子，立即惹的幾個人齊齊笑了出聲。

大熊也變了摸樣，突然換上一副酷哥的形象，淡淡的跟幾個女孩打招呼，末了，眼珠子不斷的朝阿沙臉上、身上瞟。

很顯然，這兩個男人都發春了。

鬧鐘的膽子更大，或者說，他是被逼急了。發現王成和大熊各盯了個女孩當目標後，鬧鐘唯恐下手慢了，乾脆的、大膽的一把輕搭在小媚的肩頭，親熱的好像認識了很久似得說「小媚，不如跟我們一起逛街吧。你們幾個美女身邊沒有男士保護，多危險啊，這滿大街的色狼，加上你們引誘人犯罪的魅力，想想都覺得太可怕了！」

那個叫小媚的女孩倒也不是等閒之輩，竟然對鬧鐘的放肆沒有半點介懷，還朝他甜甜一笑。

「好啊，就不知道她們願不願意。」

「沒關係啦，認識新朋友很好呀。」阿沙迅速表態，對於大熊的頻頻關注，她也不忘恰到好處的回以注目。

王成見鬧鐘如此有種，他索性握住笑笑的手就不放了，還調皮開玩笑般的、誇張的拿另一隻手撫摸她的手背。

「笑笑美女，你不會忍心丟下我走吧？」

那女孩確實愛笑，笑的掩著嘴，好一會才笑完了、能開口說話。

「我當然跟她們一起。只是你看起來很像個大壞蛋，非常不可靠！」

「你們玩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空再出來。」

李靜心微笑著揮手道別，姿態、語氣、從容而平靜。卻根本不容鬧鐘他們挽留。那三個女孩的挽留勸說也沒有讓她動搖。

陳立看著她獨自離開，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禁不住在心裡讚歎。

『對比色啊……這就是對比色效果。在暗色的對比之下，尤其顯得鮮亮，尤其的與眾不同……』

陳立感歎罷了，又禁不住歎息。

鬧鐘這種暴發戶的擺闊、炫耀的嘴臉竟然還真能產生這種不可思議的效果！

難怪、難怪這世上擺闊炫耀的人那麼多……

第五十六章 俗啊，一群俗人啊！

陳立同時也佩服這三個女孩，放得開也是一種本事啊，玩世不恭也是一種態度啊……

當陳立看見鬧鐘的褲子已經撐起了小帳篷的時候，他忽然發覺，擔心鬧鐘對趙磬會用情太深完全是他對鬧鐘的感情觀太不瞭解。鬧鐘固然是真的喜歡趙磬，但他也是真的喜歡任何一個美女……

小媚笑吟吟的看著陳立說「這位帥哥很寂寞耶，不如我再叫個朋友出來一起玩咯。」

鬧鐘巴不得她再叫幾十個美女出來，忙不迭帶的點頭說好。

陳立忙說「不用不用，你們去玩，我還有事。」

「切——」鬧鐘知道他說謊，豎起中指鄙視。末了說「那就晚上在香格里拉酒店碰頭。」

陳立愣了愣……香格里拉？香格里拉？

他們什麼時候說過晚上要在香格里拉酒店舉行社團的成立大會？

三個女孩聽了，眼睛都亮了起來。

鬧鐘自顧跟她們說笑著先走了。

王成和大熊木頭一樣的立在當場。

大熊剛才微微隆起的褲子帳篷，迅速的萎了……

還是王成最先做聲，他小聲的問了句。

「大熊，晚上是在五星級酒店吃飯？」

大熊的臉抽搐了一下、緊接著又抽搐了一下……

「五星級他妹——！」

陳立曬然失笑，大熊是被氣瘋了。大熊是要面子的人，眼前的處境，他是要面子而甘心被坑，還是不要面子？

這是個難題。

但陳立不準備跟著一起煩惱。

他果斷的揮手。

「再見——」

大熊氣的臉上青筋亂跳。

王成看的笑的直不起腰。

「媽的！這個混蛋腦子有病，為了在女人面前擺闊亂吹牛皮，我草，他知不知道錢多難賺啊！花錢買面子也不是這麼花的啊！草草草草……」

大熊氣炸了肺，但前頭被三個女孩圍著的鬧鐘正沉浸在『有錢人』的享受之中，這時候倒還不忘回頭看一眼真正的金主。「喂！快走了，還愣著幹嘛？」

大熊搭著王成肩膀，低聲問了句「你說，我該不該閃人？」

「真笨！一會找個借口說晚上的事情不能帶她們去不就得了，一定要去香格里拉？」

大熊覺得這主意太妙了！禁不住一把重重拍在王成肩頭，激動的稱讚說「草！這麼牛逼的辦法都被你想出來了！」

王成十分瀟灑的、誇張的用手掌彈了彈額前的長髮，仰面朝天做憂鬱狀道「天生智慧，奈何、奈何？奈何——」

當他說完，睜開眼睛看時，發現大熊已經把他甩開了三米遠。

「草，每個正常的！」

王成不以為然的又輕輕彈彈頭髮，一聲歎息著說「俗、俗人。」

然後他發現鬧鐘總用眼睛瞟他的目標笑笑，不由激動的飛步追趕著叫嚷說「草！笑笑是我的，鬧鐘你別打她主意——」

他好像也挺俗……

陳立一個人先走了。

三個美女固然讓他看著養眼，但是，他知道她們心裡是怎麼想的。於是就不願意當她們眼中的『精蟲上腦的凱子』角色。最最重要的是，他太摳門，覺得為這麼樣的女孩花費這些來之不易的錢，怎麼想怎麼不值得、或者說，他不捨得。

距離晚上社團的會議還有三個多小時。

陳立琢磨著該怎麼使用兜裡揣著的一萬八千塊。

剛才開會時，大熊說原本打算花費些錢再買兩輛車。但考慮到一來陳立和鬧鐘都沒有駕照；二來，車太差不僅不長臉，還丟臉；車太好，會讓社團的資金壓力更大。因此他建議各人用十萬的可用資金購買好點的摩托車，保養費用低，面子也有，又符合許多混混心目中的理想形象，耍酷泡妞樣樣適用。

陳立當時聽了後就在心裡琢磨開了。

以平均一次打車三十計算，一百次三千，一千次三萬。以他跟鬧鐘這幾天的出行情況看，每天打車幾次是家常便飯。

這麼計算下來，買輛摩托車實用又方便，還節省了交通費。

只是，他不太清楚價格。

陳立撥通了李霏的電話。

雖然覺得會打擾李霏跟母親的相聚。

話說電話那頭的李霏。

騎著摩托車到機場，把母親接到家裡。

她母親的體態保持的很好，體型跟李霏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就是容貌，也明顯看得出五官、臉型的相似。

只是穿著有很大的區別。她母親喜白色，跟李霏的黑色冷色調，截然相反。

走進李霏的宿舍後，李霏的媽媽站在門口打量了一陣。

末了，輕歎了口氣說「你就住在這裡？」

「好了！」李霏把她媽媽的行禮放好，扭頭看見她母親還杵在門口，猶自用一種可憐、同情、心疼、夾雜對她居處看不上眼不滿意的複雜目光打量，不由沒好氣的說「李無言大美女！你打算當門神嗎？」

李霏的媽媽名李無言，跟李霏的父親說起來還是遠親。

她關上門，脫了鞋子，猶自在本就不大的屋子裡走動一圈，仔細打量了一遍。

「就這佈置看著還有點你睡房的味道。」

「好了好了！我這種小教師的宿舍你就別品評了，肯定入不了你的眼。晚上給你找個酒店住著，一定不捨得委屈你。」

李霏說著，端了茶過來。

「酒店就算了。地方是小了點、委屈人了點。誰叫你是我女兒呢？大老遠飛過來可不是為了住酒店。整整三年了，你爸總算答應讓我來一趟呆幾天，地方再小我也住這了。等回去了想再多看你幾眼也看不到。」

李霏聽著不由心酸，這三年來，她又何嘗不想念父母呢？

可是她的出走，激怒了她的父親。

當初她走時，丟下一句『什麼也擋不住我當老師的決心！』，提著一箱行禮就走了。

他父親激怒之下揚言『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賊老套的情節。

當時李霏走的那叫一個昂首挺胸、驕傲自信，絕不回頭！

沒想到，沒多久就開始想念父母，尤其是自幼就特別理解她的母親李無言。

「你這人真煩！一會嫌棄別人住的地方，一會又說這些讓人想哭的窩心話！」

李霏深呼吸了口氣，把眼眶裡打轉的淚忍了回去。

「知道想爹媽，就回北京。」

李無言姿態安詳的輕輕押了口茶。

李霏一聽就動了氣。

「我早說了，你要是當說客的就別過來了……」

「聽我把話說完！」李無言的語氣變的嚴肅，李霏不由按捺住火氣。「陳家說了，你今年如果還不回去，他們就退婚。」

第五十七章 你才是小偷！

這是一記炸彈。

李霏驟然愣住。

李無言看在眼裡。

「現在你知道，你爸怎麼突然許我來見你了吧？小陳對你夠有情有義的了，等了你好幾年。但陳家是要臉面的，你爸也是要臉面、也是要顧忌情義的。讓陳家一味等下去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陳家提出這要求，你爸一點不怪他們。就只氣你！」

「別說了！」李霏從短暫的發愣中回過神。「當初我走的時候就對他說過了，他不能跟我一起走，他對家裡有責任，他不能跟我一樣任性。我一點都不會怪他。如果他遇到合適的要結婚，願意發請帖我一定去參加婚禮，送上最真誠的祝福，絕不鬧場絕不讓他難堪。要退婚就退婚吧，我不會回去。」

「得！」李無言放下茶杯，神容沉靜，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早猜到說不動你。你爸叮囑的話我反正是帶到了。難得見上面，我也懶得為這事跟你爭的血壓上升、面紅耳赤的。回北京的事情我不提了。我中午飯都還沒吃呢，你木頭似得杵那幹嘛呢？還不趕緊做飯招待自己的娘！」

李霏聽了這話不由放寬了心，她也實在不想在好不容易見面的情形下為回北京的事情爭吵。

「早準備好了，就差做。你等著。」

李無言卻沒有等，站了起來，跟著李霏擠進窄小的廚房。

「喲，這小破宿舍裡頭還真有做飯的地啊？什麼時候學會下廚了，毒不死人吧？」

「要毒，早把我毒死了！」李霏扭頭看了李無言一眼，笑著說「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玩摩托車，還得買衣服，只能自己做飯省點伙食費。你還別說，第一次做時難吃的我想吐，可是工資快沒了，不吃不行，硬是給塞進胃裡的，第二天再做時，好半天都不敢動手，就怕還是那麼難吃……」

李無言聽著、笑著、暗暗心疼著。

母女倆的溫馨相聚，被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擾了。

「男朋友？」

「孤家寡人，毛線的男朋友！」

李霏拿起電話，很意外是陳立。

「你這小混蛋真不識趣，這時候打什麼電話呀？」

電話那頭的陳立嘿嘿笑著說「李霏美女，我這不是沒辦法嘛。想買輛你那種越野摩托車，只能托你幫忙打聽。估摸一時半會不容易找到合適的，當然是越早托付你越好了。」

李霏一聽，就笑著說「你這小混蛋運氣還真好，正好有個玩車的好朋友要結婚了，準備不玩了，99年的黑色雅馬哈DT230一輛，改裝過的，平時寶貝似的照樣，跟新車似的，昨天才問我要不要呢。價錢給我的跟撿差不多，一萬五千塊。」

「你說這價錢跟撿差不多那就一定值，我要了。」

「哪來的這麼多錢？」

「撿的。」

「再撿點給我看看！……不跟你扯了，晚上再給我電話，那車只要沒賣，別人就搶不走，手續我托人替你辦。」

「有消息打來電顯示上的號碼。」

掛斷電話，陳立長鬆口氣。

他對摩托車的價錢一點都不瞭解。本來就只能拜託李霏，沒想到湊巧就有一輛現成的等著他。款式他不知道什麼樣，但顏色是他喜歡的之一。

他也喜歡白色，但是——

『黑色耐髒，能少洗點車……』

偷懶是個不好的習慣，偏偏他有點懶。

陳立看了眼手裡的摩托羅拉V8088手機上的時間，距離晚上的會議還早的很。

一些路人走過去時，紛紛拿眼打量他的手機。

陳立把這個大熊準備的、昂貴、顯眼的奢侈品塞進褲兜。

幾天以前，他從沒有想過生活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他琢磨著去幹嘛。

一條身影突然撞過來，陳立錯步微退，輕易躲了過去。

那人很失措，維持著好像已經撞上了人的姿勢、怔怔立著。

他很尷尬，一隻手伸著，伸著的那隻手的手腕被陳立抓著。

如果陳立沒有避開，他那隻手就會摸進陳立的褲兜、摸走那個昂貴的手機。

『我張安泰竟然會有失手的時候！看走眼了，這點子扎手，看動作練過，他會不會放過我？我是不是該跪地求他高喊上有高堂下有妻兒……』

這是個小偷，還是個有點眼力的小偷。

陳立聽著他的心聲，忍不住想笑。

然後他露出一絲微笑。

「身上有錢嗎？」

「有……」張安泰險些沒反應過來，然後迅速掏出錢包，很有誠意的打開了展露在陳立眼前。夾層裡只有一張十塊錢的人民幣。「……就這些。」

陳立伸出兩根手指，在錢包照片後面夾出一張百元鈔票，讓張安泰當場看直了眼。陳立慢悠悠的把那張百元鈔票塞進兜裡，然後第二次伸出手，還是用兩根手指，把錢夾裡那張十塊的人民幣也取出，塞進褲兜。

「你可以走了。」

張安泰愣了。

一陣清風吹過，也許將他吹醒了。

他一個激靈，突然抱拳作禮，儼然如古裝電視劇裡江湖中人碰面的動作。

「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兄弟是同行，佩服佩服！一眼看出我錢的藏處，我張安泰甘拜下風——！多有得罪。」

他說完，轉身走了……

『拿那麼貴的手機竟然也是個小偷，靠，倒霉的賠本買賣……』

陳立望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想起兜裡增加了的一百一十塊收入，他喃喃自語。

「多美好的世界啊，到處都是錢，比學校有意思、有意思……」

然後他想到如何打發時間。

儘管這是華強北商業街。

但要找個安靜無人的地方還是很容易。

陳立一路找到住宅樓，然後上了樓頂。

有住宅樓的地方就有安靜的地方，樓頂的天台總是很少有人去。

陳立沉靜心神，運轉氣勁，發動了讀心能力。

眸子中一點朦朧白光亮起的時候，他視野中的自己沐浴在白光之中。

記憶中歪歪施展佛山無影腳和迷蹤拳的神經信號依次還原，在讀心術的作用下練功，有事半功倍之效。陳立的經驗證明，對自己使用讀心術時練功，一次的過程就如同變成了兩次。運轉氣勁的神經新號在讀心術的自我解讀狀態中會變成雙重的信號。

第五十八章 搶劫啊，殺人啊……

也是因為如此，他在運用內勁的時候，總能在同一時間提運雙重的內力、幾乎同時流過經脈穴道。換言之，同等內力的情況下，他能比對手多運用一倍的內力威力。當然，內力的消耗也會加倍。

所以當初潘貺說什麼神魔化形功時他覺得很荒謬。

當時他被迫運用點穴刺激輔助，本就會讓肌肉變的尤其膨脹，加上雙重作用的內勁，那種狀態就會表現的更誇張。

但平常的狀態，如對歪歪的交手時，他的肌肉會增強，卻不會如跟潘貺交手時那麼誇張。

記憶中歪歪施展招式的神經信號逐一的在他神經中出現。

開始的時候，他的拳腳動作還生疏、不怎麼連貫。但伴隨重複的次數越來越多，神經信號閃現的速度越來越快、間隔越來越短。

他的拳頭也越來越快、從開始還能讓人看清，到變成了一團飛快晃動的影像。

陳立全神貫注的沉浸在不斷重複、熟練掌握的套路施展過程中，渾然忘記了其它。

天台頂上本來靠邊堆積了許多紙、各種易拉罐、玻璃瓶、塑料等廢品。

陳立練的太入神，施展腿法時東南西北迅速移走，不片刻工夫，就把天台靠邊的那些廢品踢倒、踢散，許多廢紙更被踢的漫天亂飛……

在這棟住宅樓的對面，是一棟商業樓。

其中有著大大小小的諸多公司。

十三樓的窗口旁，站著三個正裝的女人。

她們看著對面樓頂天台上的人在笑。

其中一個扭頭看見陳怡經過，忙叫她說「陳怡，快來看——對面樓有個瘋子，好像在打拳，打的垃圾亂飛噁心死了！」

陳怡走到窗邊，剛開始看時，也笑。

但看了一會，突然認出陳立是她在警察局見到過的、一件兇殺案中受了牽連的學生。

『怎麼是他……真巧，該不會受刺激瘋了吧？』

天台上突然跑出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看見天台上的場景不由憤怒的叫罵。

「哪裡來的挨千刀的小混蛋，我的東西啊，我的東西啊……」

陳立驟然回過神，才發現他惹了什麼麻煩。

忙跑到天台的角落，把錢和手機拿起塞進兜裡，這才跑到拿著掃把過來的老奶奶的面前，還沒跑到就叫喊著說「老奶奶別生氣，先別動手打人！」

那老奶奶就揚著掃把，圓睜著眼珠子瞪著他。

「非常對不起，一不小心把你的東西弄的亂七八糟，我收拾好，飛走的報紙廢紙什麼的，我賠你錢吧。您別動氣，動氣傷身吶！」

陳立說著，就已經開始拾取地上的瓶瓶罐罐、塑料廢品。

那老奶奶伸長了脖子，盯著他的口袋看。

突然——她坐在天台的入口，放聲哭喊了起來！

「我的天啊，我好不容易賣破爛存的錢被個良心被狗吃了的小混蛋搶了啊……來人啊——救命啊——我活不下去了啊——」

正在收拾破爛的陳立驟然僵住！

他緩緩扭頭，看著那個老奶奶的精彩表演……

這是假的吧？假的吧？

一個老人，一個年紀應該受人尊敬的老人，竟然能做得出如此撒潑、誣賴的事情！

這是假的吧——！

這是什麼社會，連老人都不可信了，連老人都會迷進紙鈔裡拋棄掉良心道德了？

陳立長呼口氣，放下了手裡正在拾取的破爛。

他一步步走到那個老奶奶面前，站定。

那老奶奶哭喊的更大聲了。

「快來人啊，抓強盜啊，強盜要殺人了啊——」

其實她哪裡害怕？其實她想讓陳立害怕的留下錢就跑。

陳立逃出褲兜裡的一疊鈔票，數了兩張。

「老奶奶，飛走的廢紙，還有無法繼續幫你整理廢品的工錢，兩百塊應該不少，多的也不必您退了。」陳立把錢塞進那老奶奶的衣袋，結果那老奶奶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哭喊的更厲害「哎呀——來人救命啊——強盜連我最後的兩百塊錢都要搶啊，搶劫啊，殺人啊——」

陳立無奈的笑了，還帶著自嘲。

如果面前的不是個老人，他會一拳打過去，狠狠踩幾腳，然後把該負責的錢塞進他嘴裡！

可惜是個老人。

所以他只能輕輕的、溫柔的、一指頭點上她的穴道。然後忍著一肚子的氣，耐心的把她搬到樓梯道，避免她被烈陽曬的受不了。

「錢果然是好東西，連這樣的老人都能為了錢不要良心不要道德……難怪世風日下……難怪……」

陳立喃喃自語的說著，逕自下樓。

話說天台對面，在十三樓窗邊看著的陳怡，這時候已經衝出了電梯，不顧儀態的奔跑著。

陳立走出住宅樓時，正好碰到迎面飛奔過來的陳怡。

「不許動！」

陳立愕然回頭，一眼就認出了她就是在警察局看到過的那個漂亮的新手女律師。

「有什麼事？」

陳怡很少運動，這時候累的氣喘吁吁，歇了一會才能夠說話，她指著陳立冷聲質問「你在天台做了什麼？是不是搶了老奶奶的錢，還殺了人是不是！你是個變態殺人狂是不是？上一次的案子其實跟你有關係是不是？」

陳立笑了。

因為他讀到了陳怡的內心念想。

他實在忍不住笑了。

他佩服陳怡的聯想能力，更佩服她的正義感。

陳怡的心裡，把無數知道的變態殺人犯、冷血搶劫的案例，一樣樣的套到陳立身上對比，分析、總結著他是哪種類型的變態暴力罪犯……

「走吧。」

陳立說著，轉身又要往回走。

陳怡緊張又戒備的站著，冷喝著說「你別以為我會笨的給你機會殺人滅口！」

陳立無語，無奈的靠著牆，雙臂抱放胸前，頭上的長髮在風中輕輕晃動。

他想了想，手指對面商業大樓說「你大概是在對面工作，能看到天台上的情況，應該在九樓以上。窗邊應該有你的同事在，那一定也看到我的樣子了。你說，我把你騙上去殺了能滅口嗎？你沒有報警，說明你其實根本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回去找那個老奶奶，我能證明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怡回頭看了眼十三樓的窗口，看見幾個同事都在看著，想了想，鼓起勇氣說「你在前面走，保持距離，但是別想跑！」她說著，掏出一個銀色的諾基亞手機揚了揚。示意她報警很方便。

第五十九章 我不是來找死的

陳立搖頭失笑的走在前面。

陳怡跟著他走上樓梯時非常小心的保持了半層樓的距離，陳立走快了她就喊停，靠近了她就催促他走。

陳立就這麼一路罪犯似的被趕上天台。

陳怡看見那個老奶奶閉著眼睛、躺在地上時心一緊，拿起手機就要報警。

陳立忙作勢停，嘴裡說「別緊張，別緊張。」

然後單指按在老奶奶的人中上，揉按了片刻，那老奶奶就悠悠然醒了過來。

看見陳立，她一把抓住陳立的胳膊就又叫喊了起來。

「來人啊——搶劫啊——殺人啊——」

喊了沒幾聲，就看見了陳怡，忙求救似的、哭的淚水爬滿了皺紋滿佈的臉。但在陳立眼裡，這張本來應該是慈祥的臉，現在就像在臭水溝浸泡過，又揉皺的髒東西。

「小姐啊，快救命啊，報警啊——」

陳立由得那老奶奶抓著胳膊，扭頭對陳怡說「她見財起意，說我的錢是她的。你正好當證人，如果這老奶奶能說的出我搶了她多少錢，跟我身上的數目一樣的話，這錢我送她了。」

陳怡見那老奶奶沒有大礙，疑慮打消了一大半，這時候也敢走近過來。

她揚了揚手機，躬身，語氣溫柔如哄小孩般的對老奶奶說「老奶奶，您別哭，你說他搶了你多少錢，只要說的出，我立即讓他還你！他如果敢不還我就報警抓他——」

但任她如何說，那老奶奶就是哭，不說數目。

陳立歎氣，他發現人老成精這話真沒錯。（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陳怡猶自耐心的不斷勸慰，不停的讓她說出被搶了多少錢。

那老奶奶被問的沒辦法了，突然叫喊的更大聲。

「救命啊——兩個沒良心的狗男女合夥搶我一個孤寡老人撿破爛存的錢啊——救命啊，來人啊——搶劫啊——殺人啊——」

陳怡僵在當場……

——石化狀態。

人老成精，她知道敲詐不能得逞，就用這種辦法把陳立和陳怡逼走，以結束這場『表演』。

陳立乾脆了當的又一指點暈了老奶奶，小心的扶著、放平在地上。

然後他自顧下樓。

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了，陳怡切身體會到了。

陳立下了三層樓時，聽見追著跑下來的陳怡的叫喊聲。

「喂！請等等、等等——」

沒一會，她就追上陳立。

「她怎麼暈了？怎麼回事？」

「沒事，過一會就醒了。趕緊走吧，一會她追下樓拽著你哭喊搶劫的時候，說不定會有『好心』的路人報警。到時候作為狗男女的我們就要被帶回去錄口供了——」

陳立說著，自嘲的笑了。

陳怡的雙頰微微一紅。

一半為狗男女這三個字，一半為剛才對陳立的誤解。

「剛才真對不起，誤會你了，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

陳怡一本正經的話換來陳立的揮手道別。

「正義感總不是壞事。再見。」

陳立加快了下樓的速度，很快把陳怡甩開了三層樓遠。

走出住宅樓時，陳怡已經失去了陳立的蹤影。

她覺得太尷尬了，片刻前還充當正義使者平白把人當罪犯，結果她自己也被污蔑成了搶劫犯。

「糗死了！」陳怡懊惱的抓著頭髮……

陳立看了看手機的時間，他剛才在天台已經練了兩個多小時。

可以詢問大熊他們在哪個酒店了。

他今天才知道，善良的人不是任何時候都行得通的。

剛才那位老奶奶所以敢那麼做，就是因為從他的認真道歉的舉動中、判斷認為他陳立是個『善良好欺的人』，認為他不會傷害她，因此才那麼放肆。如果她判斷陳立不是個善類，一個老人的她，怎麼敢冒著被傷害的風險做那種事情？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陳立今天才切身的體會到，對於有些事情、某些人，這句話是真理。

「在哪裡？」

「去香格里拉的路『上』！」

陳立聽出大熊故意把上字咬的很重。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沒把那三個女的甩掉？」

「改天再說。大會改明天。」

陳立掛斷電話，靠著路邊的欄杆笑彎了腰。

很顯然，大熊沒能忽悠走那三個女的。為了面子被迫去香格里拉酒店。

但是大熊沒有傻到當大大的冤大頭。

所以果斷的改期。

幾十號人如果去香格里拉酒店吃喝，又都是些能吃能喝不會替社團省錢的混混，花費多少，陳立不敢想像……

社團第一屆大會因為幾個女人無疾而終，陳立準備回家，以便告訴家人，就說找了份暑期工，在公司住，尋求自由。

他徒步回家的路上，手機卻突然響了。

拿起一看，不是大熊他們的號碼。

「道哥，我是阿傻，我們在皇崗村遇到點麻煩，德哥讓我們來找你，這裡的幾個兄弟都是準備入社的……」

「一會到。」

掛斷電話，陳立唯有歎氣。社團大會被幾個女人攪合了，剛收入社的人就有麻煩事。

前途是多麼的渺茫啊……

他坐上計程車趕往皇崗村。

雖然心疼錢，但這種時候他如果走路或者搭公車，說不定那頭的人只能哎喲連天的躺地上等他了。

這想法顯然是種誤會。

因為當陳立趕到皇崗村的時候，一個不認識的、金黃頭髮、穿著舊衣服舊褲子、髒兮兮許久沒洗的混混正在村口等他。

剛開始那個混混沒留意他，直到看見他拿手機要打電話時，才問他是不是阿傻的大哥。

一路把陳立帶到皇崗村內一棟樓房的天台上。

打電話給陳立的那個阿傻，跟他同校不同班級，這時候跟六七個人一起，被一群十幾個流里流氣的混混圍在天台中央坐著。

這群混混手裡都拿著砍刀，寒光閃閃的，看起來很駭人。

他們都叼著煙，看起來像為首模樣的那個黃毛，還很拽很酷的把煙吐地上，用腳捻滅了。然後甩了甩又髒又長的黃頭髮，耀武揚威的沖陳立喊叫問「錢呢？」

「什麼錢？」

「草！沒帶錢他媽的來干叼啊！找死啊！」

那人一聽頓時發作大罵了起來。

阿傻泡別人的女朋友，然後被逮個正著，這群人要求阿傻拿一千塊了結事情。大概是鬧鐘通知大家社團大會改期的時候交代了，阿傻自報是跟乂公司的，對方當然沒聽過，只管讓他給大哥打電話拿錢來贖人。

陳立剛經歷樓頂天台老奶奶污蔑的事情，心情原本就不痛快，見到這群人時，更覺得不爽，聽這人特裝牛的話時，他已經火了。

天台老奶奶教導他的道理，這時候又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

對有的人，不能講道理。

所以當那個混混罵咧的話說完的時候，陳立乾脆直接的一腳把他踹的身體飛起、狗吃屎般摔趴在地上。

「我不是來找死的，我是來揍你們一頓讓你們記住我們公司的！」

第六十章 強者的魅力

這一腳陳立踢的不是對方暈眩的穴道，而是讓人十分痛苦的中極穴。

那人腹部受了震盪，直痛的彷彿腸子斷裂開了一般，趴在地上發出哭不像哭、喊不像喊的嚎叫。

「草你……」

不等罵咧著揮刀砍過來的人近身，陳立又一腳將他踹趴！

陳立甚至不催動讀心術的異能，踹趴了這個惡狠狠揮刀的混混，他就施展起偷學自歪歪的『佛山無影腳』！

只見他身體迅速移動、遊走。

呈順時針方向踢出一片、又一片短暫閃現的腳影。

他穿著灰色的西褲，黑色的皮鞋，踢出的一片片腳影猶如一條條黑色的毒蛇在齊舞。

凡被腳影觸及的混混手裡的砍刀立即被踢飛，緊接著腿中招、身體前傾的時候，小腹、胸口又幾乎同時被陳立的皮鞋踹個正著，身體就如沙袋般拋飛、後背狠狠撞在了牆上。

一會工夫，兩個被陳立踹趴下了的，九個被踹飛了撞天台在四周的圍牆上。

剩下的人沒見過這樣的事情，終於喪失了戰意，就有人要跑走召集幫手的時候，被陳立追過去一腳踹趴了，天台的門被陳立隨手一帶、『匡當』一聲，關上。

陳立拿這些人練習歪歪的『佛山無影腳』用法，眼看幾個害怕的丟了刀，喊投降的，也不放過。

還是一人四腳的全給踹的飛撞上圍牆，沒有一個不抱著腹部哭號喊叫的。

還有個怕疼的，乾脆就真的哭了，鼻涕眼淚流的讓人看著都噁心。還有個體質太弱，竟然一直在嘔吐，吐的那些黃水在地上流了一大攤，看的讓人反胃。

阿傻的幾個朋友個個看呆了眼，做夢都沒想過能在現實中看到電視、電影裡面那麼能打的神人。

當最後一個人被打趴下了後，阿傻忙從一個朋友那要了一包二十多塊的芙蓉王煙，一手抓著煙，一手握著打火機，小步快跑到陳立面前。

「道哥，抽根煙。」

陳立還沒有抽過煙。剛想拒絕，阿傻又說「道哥，這煙不算好，您將就點。」

他這會原本就有些心煩，總聽鬧鐘說抽煙能消除煩惱什麼的，又說出來混哪裡能連煙都不會抽之類的話。

於是他抽了根，含在唇間，阿傻忙用ZIPPO牌的打火機為他燃上。

陳立裝作老沉的吸了口，含在嘴裡幾秒，又長吐了出來。

「你們也抽，過來說話，別拘束。」

那幾個人就一塊過來了。

「道哥，這是我的好兄弟葉秋，這是葉秋的同學木沙……」

陳立打量了葉秋兩眼。

阿傻剛才就是從他手裡拿的芙蓉王煙和ZIPPO打火機。

葉秋長的不高不矮，有一米七三左右，身材勻稱、略顯壯實，穿的衣服很像混混，頭髮卻很規矩。普遍的青年頭，不長不短。

他看陳立的眼神好像在看鬼神，反正是那種震撼、沒有辦法把他當人看的眼神。

葉秋的同學木沙也很讓陳立注意，木沙這人名字奇怪，眼神也奇怪。冷冷淡淡的，好像沒什麼感情。但陳立知道，木沙從剛才到現在，內心跟葉秋一樣，為他所展現的身手而震驚。

只是，木沙能夠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流露在臉上。

他跟葉秋身高相仿、體形則還要瘦些，長的很有點『偽娘』潛質。也是不長不短的青年頭，從脖子上的掛飾到鞋、清一色的深黑色。

相較於這兩個人，阿傻的其它幾個兄弟，就真跟他的名字差不多，沒什麼值得人注意的兩點，樣子、神態看起來都有點呆呆傻傻的，對陳立顯得既拘束又敬畏。

「道哥，這幾個兄弟也想加入社團，不過只有葉秋和木沙能馬上交得起入社費，其它人手頭上的錢不夠，道哥你看能不能以後再慢慢補上？」

阿傻小心翼翼的說著。

在過去，他從來沒有想到，同年級的這個不是混混的陳立，會變成他的老大。

但現在，他心甘情願的叫他老大，還叫的很高興、很自豪，很驕傲。

不久之前，阿傻的這幾個兄弟都對於他描繪陳立能打的情景還半信半疑。這一刻，全都把陳立驚為天人！

「入社費是社團的規矩，我不能說免了就免了。一時半會交不起，以後慢慢補上也可以。將來為社團做事自然有錢賺，入社費只是小問題。你們幾個都還在讀書嗎？」

葉秋和木沙也是高三剛畢業，都說十拿九穩是深大。其它幾個都說應該是跟阿傻一起讀高職院。

「交齊入社費才算是社團的正式成員。你們以後在學校多收小弟，社團的規矩是看經濟情況決定，收小弟的錢上繳給社團，夠三千就免一個人的入社費……」

陳立正說著大熊考慮的策略，在校生不指望能有幾個參與社團的事情為社團出力，就指望他們為社團多收在校生當小弟，上繳些錢。

沒想到葉秋的同學木沙卻突然打斷了陳立的話。

「道哥，我跟葉秋雖然還會讀大學，但大學有很多時間，也很自由。我們能為社團做事，我們入社不是只想在學校小打小鬧。否則也不必要擔風險加入社團，還不如直接跟個能保平安的老大。」

木沙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目標明確，理智清醒，即使此刻敬服陳立的本事，也敢於說明立場、提出要求。

葉秋也附和說「道哥，我跟木沙的目的一樣。」

「行啊，只要你們有信心有膽識為社團出力，對社團來說，很希望有多一些你們這樣的兄弟一起打拼天下。」

這句話當然是真的，大熊巴不得多些能真正出力的人，陳立也巴不得。

一般的在校混混沒太大用處，別說以後社團的偏門生意在校混混沒幾個敢做。就是打架，學生混混也只能充充門面，真敢重傷人的，沒多少。在校生本身就有學生的身份、家庭的羈絆能因素限制，通常都很難拋開顧忌。

陳立看了眼倒在地上還因為疼痛不停流汗的那個、剛開始對他耀武揚威的混混。問阿傻「他說你泡他女朋友是怎麼回事？」

阿傻忙說「道哥！是他馬子跟我搭訕，然後他們突然衝出來，硬說我泡他馬子……」

陳立恍然大悟。「原來是敲詐，那你沒錯。」

第六十一章 夢想

阿傻罵咧著，描繪著當時的情形。

其實陳立沒有什麼興趣聽他描繪，卻只能耐著性子。

阿傻說了一會，倒地的混混有人能動彈了，但不敢爬起來，怕再被打。

一根煙抽完。

陳立叫阿傻把這些混混的砍刀都收起帶走。

阿傻跟幾個兄弟忙依言照辦，沒一會就全裝進那些混混本來裝武器的大旅行包裡了。

陳立走在前面，準備離開天台的時候，有個混混喊了出聲。

「大哥，我想跟你！」

陳立有些意外，沒想到剛被他揍過的人，竟然還會主動請求當他小弟。

他回頭看了眼，發現說話的是剛才對他態度特別囂張的黃毛。

「叫什麼名字？」

那黃毛回答的很快。

「山良。」

「啊？善良？草，你還善良！」阿傻忍不住插了句話。

「山——良！」那黃毛顯得很不滿的拖長了聲音，讓阿傻聽的清楚明白。

「很少見的姓氏。」陳立笑著，問他「剛挨了揍，你還想跟我？」

山良捂著小腹站起來，眼神裡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崇拜之情、語氣認真的說「被你打我服氣，我們是沒讀書混社會的，本來想自己打天下，現在我覺得跟著你才有前途！」

這世界真奇妙，被打的人還求著要當小弟。

陳立曬然失笑。

山良的那句他們都是混社會的話，讓陳立非常感興趣。

這種混社會沒讀書的，不正是社團當前最需要的人才麼？

「想跟我，就叫他們別裝死了，站起來一起走。」

山良當即拍著手掌大聲喊叫起來。

「都別他嗎的裝死了！快起來，快起來！」

當大哥收小弟原來還挺容易。

陳立原本以為會是很麻煩的事情。

當然，只是因為他表現的實力過於強橫，讓這些人太過震撼而已。

但陳立卻覺得，歪歪那苦練更多年的本事才值得敬佩。

山良一夥有十八個人，陳立開了句玩笑，叫他們皇崗十八騎。沒想到山良很高興，說這綽號好，就這麼用上了。

他們都是勝震本地人，從小就不喜歡讀書，也沒興趣讀書，更沒有必要讀書。

家裡多多少少都有錢，原本村子裡的地，集體蓋成房子，出租的收入村裡每年分紅，一輩子不幹活都不愁吃穿。

正是因為如此，讀書找個好工作對他們沒有任何吸引力。

一直就在外面玩、混。家裡也管不住他們，其實也不太管束他們。他們的父母大多也不把讀書看的太重要，因為有錢，不愁錢。

勉強讀完高中，就都不讀了。

每日到處混，用美色引誘人敲詐錢，主要是覺得好玩，二來是補貼開銷。畢竟家裡人這時候給他們的零用錢有限，並不會任由他們索取。在他們看來，人生未來是不愁錢的，家裡的房子和地，將來父母肯定留給他們。

但眼前需要用錢，那也是要賺的，但不是去工作，工作對他們來說無聊又枯燥。

混，在外面混，賺偏門錢才是最快又最有趣的。

山良一夥人個個都有輛綿羊仔。

一種女款，但小巧很多的摩托車。

這種摩托車非常容易開，速度也不慢，價錢便宜，很受小混混們的喜愛。

陳立和阿傻幾個人，坐著山良他們的小綿羊，穿過幾條街，在山良他們常去的桌球室打發了幾個小時時光。

陪著他們玩的還有剛才沒露臉的幾個女孩，也是黃岡村的本地人。

多了幾個美女，氣氛融洽了很多。

阿傻本來對山良有些不爽，因為美女的到來，他變的活躍，沒一會就跟山良也有說有笑了。

幾個小時的時間，足夠讓彼此陌生的他們變的熟悉。

山良其實是個頗為熱血義氣的人，所以他們一群本地人都願意以他為中心。

葉秋為人比較謹慎，沉穩。跟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

木沙就顯得感情冷漠，不怎麼喜歡說話，除了葉秋，他只對陳立有興趣。其它人在他看來，好像顯得無足輕重。

幾個小時中，絕大部分時間木沙都一個人呆著，他也不嫌悶。

陳立對木沙頗為另眼相看，這種清醒、明確、自信又不怕孤獨的人，一定能做事。做事往往也不會半途而廢，不會被困難嚇倒。因為在走向目標之前，往往已經考慮了各種結果，也做足了應對最糟糕結果的心理準備。

陳立拿了大熊給他的那本社團的詳細規章制度的冊子給木沙看。

沒一會，他看完了，過來說「德哥是生意人吧？這麼會打廣告。說什麼公司是國外黑/手/黨在這裡建的分部，夠唬人的。是不是還準備將來有需要的時候花錢請幾個鬼佬在社團裝模作樣？」

陳立笑得很高興。

木沙真聰明，把大熊的心思猜透了。

公司編造一個牛逼的背景靠山，社團的人才有信心，對社團的龍頭才會敬畏。恰當時候，大熊是準備請幾個鬼佬演員在社團成員聚會時表演外國黑/手/黨來視察的情景。

他們現在只是小社團，哪個外國道上的勢力會知道？

將來發展壯大了，也不需要裝神弄鬼了。

陳立沒有回答，拍了拍木沙的肩膀，拿回了冊子。

他覺得這個人也許能夠當他的智囊。

「道哥，你為什麼要開社團？」木沙問了這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問題。他希望陳立的回答不會讓他失望，他希望陳立不是一時衝動，而是能夠長遠的走下去。

「為了錢，為了成為1%的階層。」

木沙有些疑惑的反問說。

「那有很多路，而且賺錢應該從商。」

「對生意一竅不通的我，沒有任何社會關係作為依靠的我，沒有任何資本的我，怎麼做生意賺錢？而且，你不會認為小本生意會比社團賺錢更快更多吧！」

木沙沒有再說什麼了。陳立的答案比他期望的更讓他振奮。他原本只需要確定這個大哥不會突然有一天說什麼要改邪歸正的話就夠了。

現在他相信，這個大哥不會說那種讓跟隨的人恨不得幹掉他的混帳話。

這就夠了。

現在陳立對社團的事情，逐漸摸索出一些頭緒。他經過思考，發現社團其實是權力和武力作為主要手段的一種『管理學』；公司企業則是用權力和金錢作為主要手段的『管理學』；國家是更大的權力、武力、金錢作為手段的『更龐大複雜的管理學』。

本質上，跟歷史的帝王時代是一樣的。

所以陳立對社團的事物不再感到那麼陌生、沒有頭緒。

出了桌球室，他們又去吃飯，喝酒，宵夜。

陳立本來要請客，但拗不過山良要出錢的堅持。

宵夜之後，阿傻和幾個不敢在外面留宿的兄弟回家了。

陳立、葉秋和木沙就在山良的安排下住進了附近的旅館。

陳立夢見鬧鐘、大熊、王成三個人在酒店的床上，壓著小媚，阿沙和笑笑三個女孩，在積極的做俯臥撐運動。

三個人的床邊除了凌亂的衣裳，還有一大堆名牌的服裝、鞋子、以及散落了一地的、嶄新的百元大鈔。

陳立在看著夢裡的情形，大笑不止……

第六十二章 夢裡見到的……

夢醒之後，陳立忍不住拿起電話，打給王成他們。

他琢磨著，他夢裡見到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突然有了在夢中看到真實情景的『超能力』。

「昨晚……」

陳立才說了兩個，電話那頭的王成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隔著電話陳立都能猜到王成這時一定就是典型的捧腹大笑姿態。

好一會，王成才能說話。

「太他嗎的搞笑了！真的太搞笑了！鬧鐘的一萬多塊花的剩下十八塊，大熊在香格里拉為了面子被坑了三萬多，那三個妞，草，專挑貴的酒喝。你肯定琢磨著吧，花了那麼多錢我們三個該把她們搞定了是不是？哈哈哈……這才是最搞笑的啊！那三個妞看起來好上，出了香格里拉就要回家啊，軟磨硬泡就是不肯跟我們去酒吧繼續玩了……哈哈哈……大熊昨天氣的要草鬧鐘，剛才還在指著鬧鐘的鼻子罵……」

陳立的新超能力只是一種幻想。

但他並不失落，他覺得好玩。

「那就甩了吧，吃一塹長一智。」

電話那頭的王成還在邊說邊笑。

「我無所謂啊，我反正只是看著漂亮玩玩，泡不到拉倒。大熊和鬧鐘兩個笨蛋進了套，現在是想撤又不甘心，不撤又怕賠進去更多。他們花了那麼多錢，上都沒上著，讓他們撤、他們甘心啊？」

陳立無語，這才意識到，昨天小看了那幾個女孩。

「長見識了啊，昨天我也傻的以為是幾個見錢眼開就願意脫的，沒想到是這麼厲害的高手，鬧鐘和大熊真成凱子了。你呢？沒被坑？」

王成得意洋洋的自誇說「本帥哥是什麼樣的智商？就算只有鬧鐘一個當凱子，另外兩個妞也會應付著我們啊！鬧鐘個白癡，為了擺闊送了小媚名牌手提袋，還送我看上的笑笑名牌衣服。叫嚷著說什麼『兄弟你今天沒帶錢，我付賬得了，幾毛錢算什麼啊！』。我就由得鬧鐘擺，看他吃了虧知不知道收斂。」

「我看難。還有大熊給的十萬塊撐腰，鬧鐘不敗完只怕不會反省。」

聊了幾句，陳立把收了葉秋、木沙和山良一夥人的事情說了。

王成聽了後，壓低了聲音說「這些人肯定都衝你來的，如果晚上開會的時候都只想跟你的話，我倒沒什麼關係。大熊會下不來台，你最好提前想個辦法。社團剛成立，你就一大群小弟，大熊孤家寡人很沒面子的。」

「我會想辦法。」

「那好，晚上見。我再去看看鬧鐘的啥樣！」

掛斷電話，陳立琢磨著王成提醒的話，很快他就有了主意。

他通知山良一夥人晚上參加社團的成立大會。

葉秋和木沙說不用回家，就跟著他一起。

陳立回家拿了武功秘笈後，帶著他們去跟大熊他們碰頭。

見面時，他發現鬧鐘的煙換了十塊錢一包的萬寶路。

大概是沒了底氣，精神也明顯差多了，話也不怎麼多說。

葉秋和木沙在，陳立也不方便問太多。

就只說社團的事情。

「我想了想，我們幾個人都從現在的成員中挑選些得力的幫手，其它人就劃分成堂口、應該說是公司的部門。不參與社團事情的在校生就歸入人事部……」

「人事部？」三個人都有些錯愕。

「他們負責招收更多成員嘛，當然是人事部。」

大熊三個人無語的默認了。

陳立繼續說。

「山良這類沒讀書的，能參與社團事情，能為社團出力的就統一歸入宣傳部……」

「宣、宣傳部？」

剛才的人事部讓大熊他們很納悶了，這個宣傳部，簡直讓他們覺得牛頭不對馬嘴！

陳立解釋說「社團嘛，打架啊，踢場子，收保護費，這些說白了也是在為社團打拼名聲。跟宣傳部的本質很接近，不是嗎？」

「好……好吧，就叫宣傳部——！你丫的簡直不是地球人，這麼狗屁的關係也能扯到一起！」

王成非常的無語。

「我們幾個主事的，就是董事會成員了。以後再完善技術部和財務部……」

大熊木然舉手，他覺得已經完全無法猜測陳立的思維。

「財務部我理解，技術部是幹嘛的？你不解釋我們猜不到。」

鬧鐘和王成跟著一起搖頭，表示對陳立非地球人的想法不能理解。

「技術部嘛……很好理解。將來社團要涉足很多偏門生意，髮廊啊，按摩啊，擺夜攤的保護費啊等等，烤羊肉串的、按摩的、髮廊賣的，哪樣不要技術？這些典型的都是技術性人才嘛。當然都歸入技術部了。」

大熊他們三個已經徹底無語了。但是並沒有反對。

「王成就擔任總經理職務，社團暫時沒有發展到那步，幾個部門的事務我們都得親力親為、都得參與。以後進入正軌了，各個部門還是由社團的主事人下面的人統合構成，仍然是大家一起商量決議所有的事務。你們覺得這想法怎麼樣？」

陳立說完就等大熊和鬧鐘表態。

鬧鐘是想都不想的就點頭說「我無所謂。」

王成很聰明的不發表意見，知道他不算社團的龍頭之一，說是平起平坐的兄弟，但這種事情，他並沒有決定權。

大熊深思熟慮了一會，點頭表態說「這樣很好。道士你丫的就是個天生混黑的料，這麼扯淡的主意都想得出來！」

於是，乂公司的幾個部門和大概結構就這麼敲定了。

陳立的設計，既兼顧了大家的面子，也認為符合社團當前發展的需要。

但是，當晚上社團大會快開始的時候，他發現兼顧大熊面子的考慮原來多餘了。

因為沒有想到的情況發生了。

他們在酒店查看場地佈置情況的時候，大熊的電話一下接一下的響。

社團的幾十個人都到齊了，但服務員還在忙著加桌子。

好不容易打完電話的大熊壓抑不住興奮的說「你們猜，你們猜等下有誰要來！」

陳立猜到了，但他故意不說。

王成根本不可能猜得到，只能疑惑的等著大熊揭曉答案。

就在大熊興奮不已的準備揭開謎底的時候。

鬧鐘興沖沖的跑過來說「小媚、笑笑和阿沙馬上就到了，走啊，一起去門口接她們！」

如同一桶冷水澆頭，大熊險些暴走，如果不是陳立拉住他，他真的會衝上去把鬧鐘揍一頓！

真的會！他憤怒的險些崩潰了！

第六十三章 意外喜訊

即使陳立拉著，從興奮的情緒跌入冰谷而險些暴走的大熊還是忍不住失控的沖鬧鐘破口大罵。

「我草你！你知不知道今晚是什麼會！你她嗎的到底知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事情？三個不知底細的女人你把她們叫來社團成立大會，你是不是有病？你腦子裡面全是漿糊？你是不是弱智啊，你她嗎的到底是不是個弱智啊——！啊！啊！你到底是不是弱智！」

王成也幫忙抱著大熊，怕他失控衝過去揍鬧鐘。

始作俑者鬧鐘渾然沒有一點反省之態，用茫然的表情看著大熊，用迷惑的語氣問著。

「怎麼了？為什麼不能叫她們來？這麼威風的場面當然要讓她們見識見識，我們是龍頭大哥啊，早晚別人會知道，有什麼好怕……」

陳立推著鬧鐘就走。

「你別說了，那三個妞你自己去搞定。」

一頭霧水的鬧鐘被陳立趕走了，大熊氣恨的猛捶牆壁，擂的那面牆『咚咚咚』的悶響。

社團剛成立，就出這種事情。

「大熊別生氣了，剛才不是有好消息嗎？趕緊說出來讓我們一起高興高興。」

王成也忙順著陳立的話，誇張的、表現的一臉期待的神情。

「是啊是啊，快說啊！我都急死了！」

大熊大口喘息了一陣，才得以把鬧鐘這個混蛋拋之腦後，掛起了些笑容，興奮的說「以前我的那些兄弟朋友剛才來電話，說要來入社團！整整一百八十多個人啊！其中有八十多個都不上大學沒有讀書，草！龍邦公司的事情擺平了後，我過去經營的人脈果然沒有白費！」

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王成十分激動的一把按上大熊的肩膀。

「草！牛逼啊，一口氣拉來這麼多人，社團興旺有望！」

大熊果然顯得更高興了。

鬧鐘的事情，一時被他拋之腦後。

大熊讓陳立和王成招呼已經來了的兄弟，他親自到酒店門口等那些還沒有到的人。

到酒店門口時，他看見鬧鐘一個人在抽悶煙。

想了想，他覺得內部不和畢竟不妥，何況早就發現鬧鐘的毛病，忘記及時提醒、他自己也有責任。

於是主動叫了聲鬧鐘，好言好語的說「你別怪我剛才發脾氣，社團是違法的，她們幾個女人的嘴靠得住嗎？知道了還不到處宣揚？你敢不敢拿個擴音器站在東門步行街大喊你是社團的大哥？」

鬧鐘悶悶著道「當大哥早晚會被人知道的啦，你看現在來的那些人，好多人都帶了馬子來。怎麼可能藏得住？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大事商議，又不怕被人知道……」

大熊拿鬧鐘沒辦法，不想為此爭吵，只能等回頭找個機會好好細說。

而這時，已經有人來了。

當陸陸續續，大熊熟識和不熟識的混混都來了後，大熊不由在心裡暗歎。今天的社團成立大會真的說不了什麼大事了。

這些來的人中，太多人當作是來吃飯喝酒玩樂了，帶著或多或少的女孩。

鬧鐘不知反省的沖大熊擠眉弄眼，讓大熊從最初的有氣沒地方出、變成最後的深深無奈。

原本社團增員的興奮變成了深深的憂慮。

人多不一定就是好事，這些混混真的是在混，完全沒有清醒明確的社團概念。引導他們，還是眼前首要的工作。

社團的未來，路還漫長的很啊……

當人都到齊，大熊和陳立、鬧鐘一起站在佈置的台上，宣佈乂公司正式成立的時候。

三百多個男男女女的混混齊齊舉杯歡呼同喜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種數百人擁戴歡呼的場面，實在讓人不由自主的飄飄然。

每一個人的歡呼都變成一個自信的理由，數百人歡呼所轉化的自信，驟然讓人的自信心極快的膨脹了起來。

龍頭自信，因為有許多人的力量作為倚仗。

而龍頭的自信，又變成所有人社團成員的自信。

「乂公司必將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啊，這是多麼霸氣又囂張的話啊……

這是遠大至多麼荒誕的話啊……

但是一個個混混們都高舉了酒杯，隨著第一個喊出口的鬧鐘，附和高喊：

「乂公司必將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乂公司必將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乂公司必將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

陳立暗暗抹了把汗。

大熊的表情，從鬧鐘喊叫時的僵硬，變成眾人紛紛附和後的哭笑不得。

「日啊！又不是日月神教！」

眾人笑倒……

陳立發現台下第一桌坐著的、昨天把大熊和鬧鐘耍了個夠，把他們當凱子吊著的笑笑，阿沙，小媚三個女孩，這時候看大熊和鬧鐘的眼神都變的非常不一樣了。產生了一種炙熱的、近乎崇拜的情緒。

「……公司將成立宣傳部、人事部、技術部、財務部四個大部門……哦，宣傳部就是打架的，人事部就是收新社團成員的，技術部就是做偏門生意的，羊肉串啊搞賭博啊色情啊都算技術人才……本世紀最重要的是人才，公司要充分遵從國家的領導，走可持續發展戰略道路……」

下面的笑成一片。

「……別笑我，這是道哥出的牛逼主意、寫的牛逼會議稿……」

大熊一副正兒八經的語氣，這幾個部門的事情，他早就笑夠了。

大笑不止的一群混混們，當聽到大熊念到，為社團做事的成員每個月能夠得到三千工資外加幹活的提成時，那些沒讀書的全都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的一點噪音都沒有了，那些在讀書的，很多人這時候恨不得立即棄學了。

這年頭，已經有太多新聞報告，大學生也找不到工作，碩士看廁所，大學生掃大街之類的新聞。

數年前牛逼轟轟的大學生，好像突然日落西山不值錢了。

大熊念完後。

「大家根據實際情況，寫上自己想進的部門，公司兼職的沒工資，全看提成；專職的呢，在校生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須做到有事時隨叫隨到，做什麼事情都有得膽量。技術部暫時還在建設中，財務部目前不缺人，董事會暫時拒絕外資注入……」

在校生混混們仍舊帶著嬉鬧的情緒填寫了人事部三個字在紙上，然後寫下名字，電話，地址。

第六十四章 社團好窮啊

而那些沒有讀書的混混們，這時候沒有幾個還帶著嬉鬧之心。

他們跟在校生不一樣，他們早早就考慮過前途，找工作他們沒興趣，也不認為能夠找到一個有發展前景的工作。所以他們才會來加入這個能夠擺平龍邦公司的、似乎很有發展前途的社團。

他們大多都在宣傳部下按格式留名，留電話、地址。然後還附加上一句話。

『希望能跟德哥做事』

『希望能跟道哥做事』

『希望能跟成哥做事』

……

是的，他們附加了心目中認為最有前途的大哥。

只是他們的附加的話都有默契般的沒有選擇『精哥』，也就是鬧鐘的名字。

基本上，願意跟著大熊的，都是認為大熊最有經濟頭腦，家裡也有錢；而願意跟隨陳立的，都是被他的實力所心服，認為這樣的大哥未來一定前途無量。

願意跟王成的，多是本身就認識他的，只有個別的認為，除了道哥陳立外，就數王成最有前途，跟道哥的人一定很多，選擇跟成哥將來更有希望被重用。

陳立和大熊早有考慮，為避免鬧鐘難堪，就留鬧鐘主持局面。

他們和王成拿著社團成員的信息，在包間統計。

「這些女人也要入社？」王成瞪大了眼珠子，很詫異。

「……那就入吧。」大熊也想抹汗，不知道這些女人是不是把入社團當成很酷的新潮事了。

那些來玩的女孩約莫有七十多個，其中竟然有五十三個自發的想入社團。這五十三個中，有四十個都是不讀大學的非在校生。

王成仔細看了後，笑了。「她們是來泡凱子的吧？其中有二十個要求必須跟大熊做事，十五個要求必須跟陳立做事，五個要求跟我。五十三張紙裡面，有四十一張寫了『我愛你德哥！道哥！成哥！』這樣的話。我草！」

大熊沒好氣的說「先把這些女人的放一邊。」

最後統計出，二百七十三個混混中，有一百二十個非在校生，其中有三十個人想跟著大熊做事，有七十個人想跟著陳立做事，有二十個人想跟著王成做事。

「果然服你的人最多！」

大熊對這結果一點都不意外。連很多過去跟他交情好的人，都選擇了想跟陳立。他有些羨慕，但並不嫉妒。因為這在他意料之中，也充分說明他對陳立的價值評估，是完全正確的。

「鬧鐘怎麼辦？一個想跟他的都沒有。」

這是大問題。

大熊提了出來。雖然這也在他意料之中。

大熊的心思陳立清楚，王成也猜到。

大熊不便直言，王成不會直言。他希望陳立從想跟他的人中抽出部分劃到鬧鐘手下。

「我看從想跟我的人中劃出三十個給鬧鐘。不過，我們最初的預計是十個人，現在多了很多，會讓資金壓力增大啊。一百二十個非在校生，如果全都算成為社團做事的，一個月硬性支出就是三十六萬。遠遠超過最初的預算，你們看是先控制人數，還是想別的辦法？」

陳立裝作不經意，只從資金壓力方面考慮。

最初大熊的構想是三十個人，後來因為看重王成，增加到四十個人。每個月的基本酬勞就是支出是十二萬。這部分錢暫時會用社團資金應付，預計兩個月內扭轉只支出的局面。

現在人數多了三倍，資金壓力可想而知。

看起來很驚人的五百多萬，也只能支撐眼前人數的基本工資一年多而已。

對於社團而言，幾百萬的資金，太窮了！

大熊是個有魄力的人，他沒有因為資金的壓力而選擇穩妥的發展方式。毅然提出，加速推進社團發展，充分運用社團的人力資源。

「要發展，不要原地不動！」

陳立很高興大熊做出這種決定。他也不認同原地踏步。

「我也是這麼想。既然開社團，既然要發展，來多少人，就用多少人！早晚要打拼，人夠就早打，沒什麼可怕。」

兩個人都表了態，王成自然說贊同。

大熊早曾說過社團的發展方向。

拳館被大熊安排在龍東區，也就是徐記的勢力範圍內。有唐老闆的面子在，徐記不會對一家拳館不能容忍，同時也確保了拳館不會受到騷擾，拳館在未來一段時期內，也是社團議事的落腳點。

大熊把未來主要的發展方向定在了福中區和羅東區。

福中區、羅東區都是林家的勢力。

但是林家早已經不沾手些偏門的小生意。

保護費、小賭坊、地盤等等的事情林家都已經捨棄。林家早就轉變為連鎖形的正當生意生存模式，林家幾乎跟本市所有的官員都有密切的關係。甚至許多官員都是倚靠林家才得以爬上如今的位置。

因此，林家在本市的勢力，根本不是其它任何道上力量能夠相提並論的。

在福中區和羅東區發展，能夠允許道上勢力生存的空間不多，因為大凡繁華地段，林家不允許任何道上勢力存在。影響治安就是影響了林家的正當生意。

但還是有不少區域，因為無傷大雅的關係，林家並不理會。很多無幫無派的、中小社團都在這種區域內生存。但沒有人敢觸犯林家，林家如果有什麼指示傳達下來，這些道上的人都會無條件遵從。

說白了，在福中區和羅東區，道上人吃的林家不稀罕的那些飯菜。

但是，好處就在於，林家從不干涉這些道上的勢力鬥爭。除非某個勢力挑釁或觸犯了林家。

一個新成立的社團，最容易立足的地方就是福中區和羅東區。在一定時期內，發展和壯大，也是在這兩個區。

其它如南西區的王記運輸公司，龍西區的徐記公司，龍東區的X社和黑貓夜總會，寶華區的寶華公司，兩大港口的文錦幫和下崗幫，都是所在區域的龍頭。

除非如龍邦那樣沒有野心在夾縫中看臉色生存。否則，一旦壯大，就會面對這些龍頭勢力的無情打擊。

乂社團除非甘願做徐記的下屬社團，否則，他日發展時，必定會觸犯徐記的利益。那時候，唐老闆也不可能無視公司利益，無視徐記上下的怒火。保得住他大熊平安，也保不住乂社團的生存。

「加快原本的發展計劃，第一步，你們負責從黃岡村的地盤入手，有山良這些人幫忙，遇到的阻力會輕得多！我負責搞定在東華街跟工會聯盟合作開酒吧的事情。」

第六十五章 先啃硬骨頭

社團勢力的起家根本各種各樣，如龍邦那樣從大排檔起家的屢見不鮮。

收保護費，也是一種傳統、又穩定的收入來源之一。

在勝震這座不夜城，有太多的街道存在著非法擺賣的現象。

路邊的大排檔，燒烤攤、麻辣燙、快餐夜宵小攤、站街女郎、專門提供特殊服務的髮廊等等。這些都是道上勢力收保護費的主要對象。

這些人不會報警，也無法報警。他們的存在本來就是違法的，而這些違法的，都屬於黑暗的世界。在黑暗的世界裡，道上的力量主導著規則。

黃岡村位處福中區非商業街的地帶，但黃岡村周圍有許多的酒吧、髮廊，以及服裝店、飯店等商舖。都在住宅樓面對馬路的地方。

包括黃岡村在內，附近一大片的住宅區，都是本地人建造的出租樓，都沒有物業公司的蹤影。居住在這一帶的，基本上都是流動人口。

這樣的地方，夜間擺攤的小販總是很多。

烤羊肉串的、大排檔、面、粉小食攤、核桃葡萄乾、臭豆腐、炸豆腐、水果等等，佔滿了一條又一條街道。人行道上，這些攤販們佔據了兩端，中間僅留下勉強容兩個人同時通過的通道。

這些小攤出售的食物、水果等，價錢都很便宜、實惠。

對於大多數打工階層而言，是最理想的消費地方。

混混們平時也是在這種地方吃喝，除了大熊那類家庭太富裕的外，都不會涉足動輒上百的正規酒樓。

但是，這些小攤販賺錢並不少。

生意差些的，不比打工強多少。但生意好些的，一個月收入三千多很平常，生意非常好的那些，甚至月收入能夠超過一兩萬。

他們是道上徵收保護費的對象。

這種保護費，說白了跟商舖門面的鋪租差不多、跟公司企業的稅收差不多。

如果不交，那就沒有辦法在這裡繼續經營下去。

換一個地方經營，一樣有主導黑夜規則的道上勢力徵收保護費。

沒有人收的地方，要麼是城管查的嚴、根本無法做生意；要麼是偏僻的沒有什麼客源、沒錢賺的角落。

所以，只要繳納保護費後他們還能有收入，他們就會選擇交，也只能交。

陳立、鬧鐘、王成三個人為首，葉秋和木沙跟在他們身後。

在他們後面，陸續二十五輛計程車在黃岡村口的路邊停下，每輛車裡都下來五個人。

共計一百三十個人，在馬路邊連接成了兩百米的長龍。

計程車司機收了錢後都沒有走，閱歷豐富的他們猜到會有熱鬧看。

人行道上的攤販們都詫異的看著這百多號不速之客。

山良沖面前最近的那個攤販叫嚷說「把李東辰叫出來！說道哥要見他！」

那攤販有些驚恐的跑開了去喊。

琢磨著這群看起來年齡不大的非善類，為什麼敢來找李東辰那樣的狠人。

黃岡村一帶的三十七條街，一共歸十三伙人掌管。

其中最讓人畏懼的就是李東辰，據說他殺過人。他手下的人不多，只有十三個，卻霸佔了五條街的保護費。

當年李東辰本來在這裡賣炒米粉，開檔的第一天，那時聞名黃岡村的木木哥的人就找他收保護費。李東辰那時候本就走進了生活的絕境，木木哥的人揚言不先交保護費就別想做生意。

李東辰身材很高壯，木木哥的人又錯誤的對他這樣一個走入生活絕境的人推了一把。這恐嚇激起了李東辰的無邊憤怒。於是李東辰在無法壓抑的憤怒狀態下還手了。

當時一起被欺壓的、還有一個人，同樣是第一天擺攤做生意，叫王堯。王堯的身材很纖瘦，外表很斯文。卻是個比李東辰遭遇更慘的瘋狂人。那時王堯剛剛被公司解雇，解雇後同居了半年的女朋友又帶走了他的錢，消失了。

王堯因此陷入了一段情緒崩潰、瘋狂不能自拔的狀態。直到有一天不得不面對生計問題時，選擇了擺夜攤、賣炒米粉。

木木哥的人錯誤的激起了李東辰的反擊，更錯誤的刺激了一個隨時會陷入瘋狂情緒不能自拔的王堯。

於是木木哥的五個手下，三個被李東辰打趴，兩個被王堯打趴之後，還被瘋狂的王堯拿炒米粉的鏟子戳的渾身上下添傷幾十處！

當時李東辰也為王堯的狠勁驚訝，說了句「兄弟！我們乾脆別炒米粉了，幹掉這群王八蛋！這些軟蛋都能收保護費，我們憑什麼不能？」

一句話，讓兩個人變成了兄弟。

木木哥在那天夜裡消失了。

據他一個後來瘋了的手下的瘋言瘋語中透露，木木哥是被王堯拿鋼筋砸了腦袋一百多下慘死的。但是，沒有人見到木木哥的屍體。

那天之後，李東辰成了街上的大哥，王堯成了他的異姓兄弟。

李東辰是難啃的硬骨頭，王堯更是個不怕死的瘋子。

黃岡村一帶的道上勢力，彼此根本不團結。因此陳立決定，對付散沙，就該先挑最難對付的下手。否則先擊弱，再擊強，會讓強的產生領導作用，在危機壓力的作用下，讓散沙變成團結起來一致對外的臨時集體。

街道上的十三股力量的任何一股，都沒有乂社團這種人員威勢，但如果團結起來。陳立固然不怕打不過，但群架會讓乂社團傷亡慘重。畢竟才剛高中畢業的這些混混，體力、戰鬥力都比不得這些混社會的人。

當跑腿的小販回來時，街道上原本彼此緊挨、排成兩排的攤販都已經識趣的撤走、讓出了路來。

「辰哥說在三十七座的垃圾站等。」

山良知道路，於是一大群人，跟在陳立、鬧鐘和王成身後，浩浩蕩蕩的、耀武揚威的、殺氣騰騰的湧過街道，擠進黑暗、狹窄、垃圾隨地可見、潮濕積水的住宅樓之間的走道。

陳立留了個心眼，讓王成走在後面，又讓山良的皇崗十八騎帶了四十多個人離開大隊。

每棟住宅樓的走道陳立都叫人查看左右的分叉口，以防被李東辰設計圍堵在狹窄走道上，那必定會導致無法發揮人數的優勢。

第六十六章 血性與殺意

黃岡村的垃圾站就在東村北頭。

需要走四百多米遠。

當陳立和鬧鐘帶領的大隊看見靠北的最後一棟住宅樓的時候。

前面視察情況的一個混混喊叫著跑回來說「他們衝過來了！」

陳立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附耳鬧鐘，讓他到後隊找王成。

最靠北的那棟住宅樓牆壁衝出來一個人，這個男人就是李東辰，身高超過一米九，很壯實。

沒有燈光，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他獨自一個人，把住宅樓靠低矮圍牆的走道口堵住，站定了問。

「你們這群小屁孩來拜你們辰哥的嗎？」

這當然是一句挑釁的話。

李東辰是個心思複雜的人，這一刻，心裡念頭百轉。

於是，他所有的計劃都在陳立的讀心能力面前，暴露無遺。

只是，他的作戰計劃並沒有超出陳立的預料。

李東辰很有些智慧或者說是作戰經驗，從小攤販口中知道了不速之客的人數優勢，就想到利用住宅樓狹窄的走道戰鬥的計劃。

來垃圾場、必經一棟棟住宅樓之間的狹窄走道。

這些本地人建造的出租房，為了充分利用土地，兩棟樓之間的距離小的讓住戶把手伸出陽台就能跟對面樓的人握手！

如果把敵人堵在了這種狹窄的走道，只需要在每棟樓的走道處安排一個人，就能達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奇效。

陳立抱臂胸前，黑暗的光線同樣讓李東辰看不清他的模樣。

「得了吧。這種小計沒什麼了不起，你的人分散了正中我下懷，別說指望他們能按計劃堵住走道了，他們現在還有沒有能站著的——都說不好。」

「是嗎？」

李東辰表現的很冷靜，反問的同時，他高壯的身軀突然發動，粗壯、有力的大腿疾風一般的照陳立腹部踢了過來！

這是漂亮的攻擊，帶著出其不意的目的。

但是，在陳立面前，這種出其不意毫無意義。

再好的演技，也瞞不過陳立的讀心。

當李東辰動的時候，陳立也動了。

他微微錯身，同樣的一記側踢。

李東辰的腿幾乎能踢上陳立的身體、但也只是幾乎、最終還是只能踢中空氣的滑了過去。

而陳立的一腳，則正中李東辰的腹部！

只是，李東辰的動作比普通人快很多，顯然也是練過拳腳功夫的。這讓他身體動作的時候，陳立不能準確的擊中他的穴道。

這一腳沒有能夠正中氣海。

腳力讓李東辰止不住的倒退著側撞上牆壁，卻沒有立即喪失戰鬥力。

他嘴裡發出一聲不甘服輸的怒吼。

陳立這一腳的力量，原本即使沒有正中穴道，也足以讓一個身高一米七的人因為疼痛而喪失戰鬥力，甚至沒有讓李東辰的動作變的稍微遲緩。

李東辰身體的強壯讓陳立稍覺意外。

於是他緊跟著的第二腳上附帶的力量更大。

李東辰的動作很快，在陳立看來，出手速度不再潘貺之下！

第二腳仍舊沒有能夠如願的踢中李東辰的膻中穴，在他迅速的閃避動作下，偏差了半寸。

但這一腳的力量，卻把身體剛離開牆壁半寸的李東辰踢的又狠狠撞上了牆壁。

他的胸口承受了強烈的震盪，肺部撕裂般的疼痛著、肋骨好像斷開了般的陣陣劇痛，背部在撞擊衝擊下，一時喪失了疼痛的知覺。

他已經無法再躲過陳立的第三腳，於是他抬臂擋臉，試圖做徒勞的掙扎，期盼還有回復狀態反擊的機會。

但——這是不存在的希望。

陳立的第三腳踢在李東辰的太陽穴上。

伴隨陳立的旋身一踢，李東辰側栽倒在地上，頭暈眼花，掙扎著試圖爬起，卻根本不能控制身體。

陳立站在李東辰的臉旁，點燃了根煙，低頭看著他。

煙頭的紅光時明時暗，映的他的臉，一時清晰、一時昏暗。

「體質很好，如果你想繼續在這條街吃這口飯，我們社團可以給你加入的機會。憑你的體能和膽識，將來不會只管這麼幾條街。」

「放你嗎的屁！我李東辰絕不會低頭求饒！」

四個站在陳立左右的混混聽見這話，終於得到宣洩暴力機會似的狠狠用腳踢踩李東辰的頭、腰、背。

邊自大罵。「找死啊！敢這麼跟道哥說話——」

「行！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我給你一條活路，從今天開始，離開黃岡村。」

陳立吐了口煙，盡量裝的老練，冷淡、不以為然。

李東辰被四個混混踢踩，卻沒有吭一聲，反而沖陳立破口大罵。

「滾你大爺的！今天你放我走，總有一天我會查到你是誰，除非你家人個個跟你一樣能打，否則我一定殺了你全家！」

李東辰此刻內心也是這麼想的，他憤怒，憤怒的恨不得撕碎了陳立！

陳立因為聽到了他的心聲而陷入了掙扎。

他試圖做最後一次努力。

「我不想要你的命，你何苦非要把自己逼進死地。」

陳立早有心理準備，混黑，傷人、重傷人絕對不可能避免。當大哥，當龍頭，從零開始打拼天下，早晚都會殺人。

他早就殺過人，試圖殺歪歪的那個兇手被他槍殺，一槍爆頭。當時他覺得很噁心，但是，他竟然並沒有對死人產生恐懼。相反，他當時忍不住想起電視電影裡面的那些殺人情景。

他覺得很痛快！也覺得那個殺手很活該。

潘貺的死是個意外。但潘貺死亡的場面，胸骨盡碎，身體扭曲變形、內出血導致皮膚變色的異狀，竟然也沒有讓他產生很強烈的、對死人的恐懼。只有對誤殺人的結果的畏懼。潘貺的死，他毫不內疚。因為他覺得，那也是個該死的人。

殺該死的人，不過如電視電影、小說裡俠士一樣，瀟灑面對。不需要有任何愧疚感。

但他原本不覺得李東辰該死，他只是街上收保護費的而已。

「我想要你全家的命！你有種就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殺了你全家——」

李東辰依然不懼的、憤怒的吼叫著，充滿了血性。

他的血性激起了陳立的憤怒、還有濃烈的殺意！

第六十七章 吐啊吐啊就吐習慣了

他是龍頭，是大哥，是社團這些人關注的頭領。他可以仁慈，可以善良，但他不能無止境的仁慈善良，更不能沒有殺人的勇氣！

『殺我全家？殺我全家——就因為你的家人不在這裡，你就肆無忌憚的揚言殺我全家！』

「活路不走，自尋死路！」

陳立拔出李東辰腰上插著的、剛才還沒有機會使用的砍刀，照著他胸口刺了進去！

這還是陳立第一次拿刀捅進一個人的身體。

跟槍的乾脆不一樣，跟意外的重腳踢死人也不一樣。

刀在入體時，很快受到肌肉收縮的阻礙，如果力量不夠，根本不可能做到深深刺入。陳立的力量夠，在遇到意料之外的阻力時，他還是沒有足夠心理準備的、需要二度提勁，才能一鼓作氣把刀身整個刺進了李東辰的身體。

『草，電視電影上那些普通女人一刀捅死人的情景太假了！普通的男人沒有經驗都不可能一刀就捅進人的身體，更別說是女人！』

陳立鬆開刀柄，佯裝的十分冷靜、平淡的下令說。

「出來混，要做大事，這是必須過的第一關。你們每個人都輪流給他一刀，道上第一次出來做事，這叫投名狀。誰不下手，那就是想擺脫干係，就是背叛社團，就是想當叛徒告密！」

這是大熊提醒過陳立的重要環節。

萬一要殺人，那就必須讓參與行動的所有人都見血，一是練膽、適應；二是讓每個人都感受到自己有擺不脫的干係，那就可以確保這些人不會對警察抖出來。因為抖出來，就等於是增加自己的罪行。

鬧鐘這時候回來了。

看到插著刀還沒有死、在喘氣的李東辰，有些吃驚，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話傳到了。」

「好！鬧鐘，你是當大哥的。第二刀應該你刺。」

鬧鐘聽了，痛快的答應道好。

他俯身拔刀、發現很難拔出來，他暗暗用上了吃奶的力氣，才把那把刀從李東辰身體裡拔出，還險些因此失去平衡，跌撞在背後的低矮圍牆上。

走道內，光線陰暗。

看不清李東辰此刻的慘狀，鬧鐘並不覺得害怕的握著刀，照李東辰腰部捅了進去。

肌肉收縮的阻力讓他的刀頓住，他用盡了力氣，才一點點的把刀身推了進去。

他聽見了李東辰低沉嘶啞的痛苦哀嚎，這一刻，他覺得李東辰的眼睛尤其的明亮，尤其的可怕又可憐。

刀刺進去了一半，鬧鐘鬆開了刀柄。

滿不在乎的命令說「下一個！」然後拍了把陳立肩膀，「我去抽根煙，這傢伙一身汗臭，難聞死了。」就那麼拐過住宅樓。

鬧鐘拐過了住宅樓的圍牆，就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乾嘔著，又避免發出聲音驚動了別人。

他腦子裡持續浮現著李東辰那雙明亮、又痛苦的眼珠子。

鬧鐘的雙手、雙腳不停的發抖、身體不停的顫抖。

無法言喻的恐怖感充斥了他的身心。

而這時，又一條身影跑了過來，停在鬧鐘身邊，用發抖的雙手撐著牆壁，低著頭，比鬧鐘還兇猛的劇烈嘔吐！

鬧鐘迴避已經來不及了，顧不得臉面的只管乾嘔著。身邊多了個人陪伴，他的恐懼感減少了很多。

陸陸續續的、衝出來越來越多、跟他們一樣嘔吐的人。

少數情況好些的，也是目光呆滯、寫滿了驚恐的用發抖的雙手頻頻點煙、好不容易才能夠控制準確的讓火苗燒著煙絲。

只有極個別的人沒有發抖，能夠裝的好像沒有太大反應，只有呼吸起伏的幅度顯示出他們內心的情緒同樣激盪的難以平靜。

葉秋是其中之一，木沙也是。

陰暗的走道處，陳立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點燃了根煙。

以期淹沒濃濃刺鼻的血腥味。

『我是天生帶著嚴重的暴力基因麼……』

別人的反應，讓他這麼自問。

他吐了幾口煙，為李東辰歎息。

出來混，沒有幾個人有好結果。

這大概是林家會轉型的原因吧。

乂社團如果挺過了發展時期，總有一天也會走上轉型洗白的道路。陳立堅信乂社團會走到那一天。

陳立琢磨著，山良那頭該有結果了，王成負責斷後，至今他和斷後的幾個人都還沒有來，難道那個王堯這麼難纏？

「為什麼這世界存在黑夜的天地……」

陳立仰望頭頂的夜空，星光黯淡，明月躲藏雲後。

山良在這時候回來了。

他帶的人在陳立交待下，繞別的住宅樓走道，發現李東辰安插的埋伏後，就一擁而上，亂刀揮砍。除了三個見勢不妙逃了的，其它八個都被山良領的人給砍翻了。

山良一夥弟兄，皇崗十八騎果然都是經歷過陣仗的，不但砍人不手軟，砍完還把人一路拖了過來。

「道哥，成哥還沒回來？要不要我們過去看看。」

「去吧。」

陳立交待罷了，拿起V8088手機，撥通了大熊的號碼。

「差不多了，叫人來收拾善後。」

「那頭的人在等著呢，你們準備走的時候打這個電話139XXXXXXXX，其它的不用管。這個號碼我只讓你知道。」

掛斷電話，陳立把默記的號碼輸入到手機通訊錄，名字寫為『清潔工』。

這是大熊從他父親唐老闆那要來的一個號碼。這是一些專門清理現場、收拾善後的『特殊職業人員』。不是可靠客戶介紹的生意，對方是不會接的。

勝震市好幾方道上的勢力都是通過這批專業的『清潔工』負責收拾善後。價錢合適，穩妥可靠，從來沒有出過漏子，口風極緊。

話說王成負責斷後，在李東辰現身的時候，王堯也出現在住宅樓走道的後面，他拖著把錘子，低著頭連，臉上的肌肉時不時的跳動、抽搐一下。

王成看見他時，暗叫倒霉。

『寧願跟一米九的李東辰打架也不想跟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打！』

但他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王成果斷的拔出砍刀，雙腳接連踩蹬牆壁和圍牆，把身體帶的騰空而起。

王成想一刀定勝負！也必須一刀定勝負！

第六十八章 悍不畏死

因為王堯這類瘋狂起來的人，痛覺往往比普通人輕的多，甚至接近於沒有，普通人身上的重傷，在王堯身上也許根本感覺不到。

王堯用的是大鐵錘，說明他有足夠的力量。

王成借助騰空下落的重力加速度、體重、揮刀的力量，這樣才能夠讓王堯處於嚴重不利的局面。起手第一招騰空而起這是冒險的做法，但是王成判斷認為，以王堯目前的狀態、理智一定不清醒。

王成如大鵬展翅般自三米高的半空揮刀下壓！

地上的王堯果然沒有選擇迴避然後利用錘子的長度反擊，而是發出低沉的怒吼聲，雙手揮動長柄大錘，迎著落下的王成揮砸！

這正中王成的下懷。

刀照著過來的錘子揮砍！

刀與錘碰擊的剎那，濺起一片火花！

王成充分創造的優勢在這一刻體現無遺，他用刀背撞開了王堯的大錘，衝擊力量帶的王堯不由自主的身形踉蹌，王成的砍刀再揮、人落下的時候，刀刃自王堯左肩砍下、一直被拉至小腹！

這是決定勝負的一刀！

鮮血噴了王成一臉、一身。

他緩緩站直身體，準備用他那經典的掃頭發動作來表現這一刻酷斃的勝利者姿態！

王堯的身軀眼看就要後仰倒下時，突然不知他身體哪裡來的力量，硬生生止住了後倒的勢子，猛然前傾，青筋暴露的瘦弱雙手如鉗子般緊緊扣住了王成的脖子！

「日！」

王成握緊刀，照著王堯的胸口捅進去！

刀身完全沒入，然後王堯緊扣他肩膀的雙手上的力量竟然一點都沒有減弱。

王成拔出刀，這一次他發了狠，照著王堯的胸口、心臟位置，狠狠捅進去！

「啊——」

王堯猛然怒喝，一口咬住王成的胸口！

他死死的、用力的咬住了不放！

王成痛的倒吸涼氣，左手一把捏住王堯的雙頰，以求盡量抵消他的咬合之力。

右手的砍刀，更快的拔出王堯的身體、更快的再次捅入！

跟著王成的幾個混混，這時候都忘記了對慘烈廝殺情景的畏懼，紛紛情急的上前幫忙，打王堯頭臉的、掰他手的、揮刀砍王堯手臂、後背的。

一時間，刀光連閃，鮮血亂濺！

山良帶著人過來時，王成已經連續捅了王堯的身體二十七刀！捅的王成都麻木了，他被王堯咬住的胸口也疼痛的麻木了。

機械的捅、再捅……

王成已經不知道王堯到底還要多久才會倒下，也不知道王堯現在渾身上下已經被砍成了什麼模樣。他已經不覺得是在捅人，(W//R\S/H\\U)反而像小時候無聊捅西瓜玩那樣……

山良他們趕到的時候，王堯的身體終於失去了力量。

被王成左手捏住的雙頰、再沒有了力氣，他的身軀，頹然倒地。

跟著王成的幾個混混，個個累、急的渾身熱汗。

看著被砍的血肉翻飛的王堯的屍體，一個個都不覺得恐怖，只覺得可怕、又可敬……

王成胸口的一塊肉險些被王堯給生生咬掉了。

他擦了把頭臉上的熱汗，緊繃著眉頭，緊盯著倒下的王堯。

許久，他燃上根煙，然後把煙嘴塞在王堯嘴裡。

「牛逼！有種！算你狠！我今天被你上了一課，在遇到這種情況——我絕對一刀砍脖子！」

王成拖著王堯的屍體見到陳立時，說了句「我就是點背！碰上這個牛逼的瘋子！後面的事情我先不管了，大熊說的那個診所在哪裡？」

陳立告訴了他地址，叫了幾個人陪王成去處理傷口。

道上的人受傷很少會去醫院，有一些無牌、或有牌照的診所專門做道上的人的生意。不管刀傷槍傷、這些診所都不會多問一句原因，只管治療收錢。王成去的地方，就是一所在道上很有名的診所。

陳立領著社團的一群人走出住宅樓區，很多人都在擔心死了的人怎麼辦，但不敢問。

山良沒有這種擔心，他衝著街上的小攤販叫嚷說「從今天開始，李東辰的幾條街都歸我們乂社團管！每個月的保護費照舊交給我們，這個月……」

陳立忙提醒山良說「這個月他們如果交過了，那就從下個月開始。」

山良是清楚保護費上繳日期的，因此忙改口說「……我們道哥仁義，這個月你們交過給李東辰了，道哥念你們做生意不容易，本月不收，下月初起上繳！」

那些小攤販都沒有話說，暗暗鬆了口氣。誰收他們保護費他們不在乎，只在乎會不會多收，會不會這個月交給了李東辰後又要再交一次。

山良說完了，就對陳立說「道哥，喊一次就夠了，他們會互相傳，很快李東辰地盤內的小販就都知道了。接下來怎麼辦？」

「掃！繼續掃，一鼓作氣把黃岡村附近的地盤都掃了！」

陳立甩手丟掉煙頭，跟鬧鐘並肩領隊走，領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奔赴下一條街。

接連掃蕩了四個勢力的五條街，一個敵人都沒有遇到。

李東辰被打垮的消息讓那些自知不敵的街道霸主聞風而逃，避開鋒芒。

乂社團眾人士氣高漲，在接近零時的馬路上耀武揚威的趕向下一條街。

就在途中，有五個男人攔住了去路。

「請道哥過來說話。」

陳立邁步而出，走到那五個男人面前。

他知道，他等的情況來了。

那四個勢力避開正面交鋒，必然是聯絡其它勢力，試圖一致對外。

但這沒有用，那幾個勢力的頭目的威望、信用都不足以促成合縱。這也是陳立挑選他們下手的目的。

如果是李東辰那種說一不二的人，個人武勇、狠勁、聲望都出眾的發動合縱，其它勢力很大機會願意合作。

可是李東辰已經倒了。

「道哥，你們乂社團有一百多號人，黃岡村大大小小的街道一共有三十七條。一百多號人肯定吃不下來。現在李東辰的五條街、老黑，老王，廢柴，瘦子四個人的十五條街也都歸了你們。一共二十條街。我想你們的胃口也夠了吧？」

陳立假作猶豫思考狀。

那人見了，心裡頓時升起了談判能夠成功的希望。

「我們幾個人一點都不希望跟乂社團發生衝突，如果乂社團再把肥佬的地盤吃掉後就願意罷手。我們非常願意跟乂社團和平相處，而且，還能提供老黑、老王，廢柴、瘦子、肥佬他們現在的藏身之處。」

事情如陳立預計般發展。

第六十九章 練練迷蹤拳

那幾個迴避鋒芒的人確實找了其它勢力商量聯合。

但是，這五個勢力的頭目並不很願意。說白了，聯合起來拚殺完了，把乂社團打走了對他們沒有什麼好處。因為乂社團如今搶佔的不是他們五個人的地盤。所以他們可以把其它勢力的老大賣了，私下商議之後，來這裡找陳立談判。

如果乂社團不再繼續掃地盤，他們就不與乂社團為敵。等到其它幾個人的地盤都被乂社團掃了後，他們在設法通過警局的靠山，找個機會把乂社團一舉整垮，來一招黃雀在後，瓜分地盤。如果乂社團要一鼓作氣的繼續掃，那他們為了自身地盤的存亡，就只能跟其它七個頭目聯合。

那幾個失去地盤的頭目試圖合縱，可惜這種聯合的盤算從一開始就在陳立的算計之中。他們暗藏的禍心無論經過怎樣的演技粉飾，都不足以挑戰陳立的讀心術！

「這提議很有吸引力。但是，我們不僅要掃了肥佬，還要掃了老茶和賤哥的地盤。如果你們不插手，他們完蛋後，我們乂社團今天也就罷手了！」

鬧鐘和山良等人不明所以，都有些困惑。因為明明說過，是要一鼓作氣掃蕩所有地盤的。

那五個頭目聽了，眼睛都亮了起來。老茶和賤哥不在這幾個人之中。別人的死活他們不管。

「好！道哥果然是痛快人！你要的幾個人，現在都在……」

陳立冷冷然打斷說「你不必說我也知道，我略通數理。那幾個人注定今天躲不過橫禍的倒霉鬼的位置就在西北——黃岡公園。我需要你們引誘他們到陷阱，後面動手的事情，不需要麻煩你們。」

「道哥果然是痛快人！」

鬧鐘和乂社團的人幾乎個個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麼情況變成了這樣，不明白為什麼要跟這幾個人合作。一口氣全掃蕩了不就得了！

但是誰都沒有問。

鬧鐘即使藏了一肚子的鬱悶和不解，但他覺得現在不能問。

老黑、老王，廢柴、瘦子、肥佬、老茶以及賤哥的人馬確實都在黃岡公園的草地裡聚集。而其中，肥佬、老茶和賤哥這三個現在還沒有失去地盤的頭目並沒有對聯合的事情真正上心。

當那五個跟陳立達成協議的頭目回來，說乂社團在掃蕩肥佬的地盤時，肥佬一改之前的態度，激憤不已的叫喊起來。

「草！還等什麼？我們十二方面的人馬立即集合起來，讓乂社團那群小兔崽子知道天高地厚！」他義憤填膺的叫喊著，末了，又問那五個人說「你們的人馬召集好了沒啊？」

那五個點頭說「好了，就在老茶的地盤上埋伏，乂社團下一步就是去老茶的地盤。我們現在就殺過去，來個兩面夾擊！」

七個被蒙在鼓裡的頭目招呼著聚集已久的人手，殺氣騰騰的走出樹林，抄近路踏上黃岡公園湖泊上的拱橋。

當他們全部上了橋時，背後的橋頭周圍湧出來一百多個人。

一片在月光下明晃晃的砍刀，頗有冷兵器戰爭的百人隊的殺氣。

鬧鐘、葉秋、木沙和山良帶頭，他們每個人肩膀上都扛了一把一百三十厘米長、十五厘米寬的大砍刀，斷了他們後路。

鬧鐘的嘴裡還叼著煙，他囂張的含著煙、叫喊說「七個砸碎自己出來受死！其它人，聰明的就投降加入我們社團，為了你們老大給你們那點可憐的錢要送死陪葬的話——我肩膀上的砍刀也能成全你們！」

七個被蒙在鼓裡的頭目察覺後方的變故，回頭看的時候，那五個跟陳立達成協議的大哥，飛奔著跑下了橋。

陳立一步步走上了橋，他手裡沒有拿刀，但是他學會了含著煙。

他發現夜裡含著煙很符合他的裝酷精神。

他隨手彈彈頭上的長髮。

他的出現，讓橋上的人果斷的把突圍的希望集中了過來。

一頭一大群人，一頭只有一個人。

笨蛋也會朝那一個人衝！

於是七個帶頭的頭目，三個一列、罵咧著拔出腰上的砍刀，揮動著朝陳立飛衝過去。

佛山無影腳陳立算是拿山良一夥皇崗十八騎練過實戰應用了。

就差迷蹤拳。

眼前三人並列一排寬度的長拱橋上站滿了敵人，那簡直就是——讓人練拳腳實戰經驗的！

月兒明，風兒輕。

拱橋上激憤突圍的人群們的殺喊聲打破了寧靜。

陳立雙臂微微張開，輕輕閉著眼睛，緩緩的深呼吸。

「聽——風的聲音……」

這種裝酷的感覺讓他身心愜意，萬分迷醉。

突圍的敵人衝到他面前了。

月兒明，風兒輕。

陳立猛然張開眼睛，雙拳疾動！

拳影飛閃如群蛇亂舞，快攻如群蛇亂咬。

最前列三個拿刀的，刀還沒有揮落，手臂中拳、砍刀落地。然後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不斷被陳立的拳頭擊中，從頭臉、到胸口、到腹部。先是太陽穴被擊中，人暈暈乎乎的不知天南地北白天黑夜，猶如在坐流星車。

緊接著胸口被拳頭打的呼吸不暢，劇痛無比，然後小腹被錘中，胃裡裝的、剛吃不久的宵夜一股腦的嘔了出來。

但沒有碰到陳立身上，他們的身體一百八十度旋轉，全噴到背後的人頭上、臉上、身上了。

陳立留著力氣，如打沙袋般盡情發揮速度和準確度的施展著迷蹤拳。

三個最前列的人的後背被他的拳頭不停的捶擊。

陳立連出一百多拳，覺得運勁的確能夠熟練掌握了後，拳頭的力量驟然數倍提升！

那三個可憐巴巴、被他沙袋似的練拳共一百多記的頭目，只聽見背部脊椎骨發出可怕的碎裂聲，緊接著身體就拋飛了出去，飛出拱橋。

月兒明，風兒輕啊……

迷迷糊糊的他們以為自己在飛向月亮見嫦娥時，『撲通』一聲，三個人栽進了冰冷的湖水裡。

然後，入水後他們還是沒有能夠清醒。

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這三個人挨了一百多拳。

相較之下，他們後面幾排的人運氣就太好了。

陳立不再需要沙袋，一拳打飛，飛一個、斃命一個。

頃刻間就施展偷學自歪歪的迷蹤拳橫衝五米，擊飛了十二個人！

這一刻，陳立突然想起了父母。

第七十章 『清潔工』

陳立突然想起了父母。

不是因為他想到人人都有父母而憐憫這些人。

他想起若干年前，就在他父親為新房子而高興滿足的第四年。

有一天，他父親回家後情緒非常的激動，眼眶因為憤怒而顯得發紅。

他父親在人際關係場合，是個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的厚道人，從不欠別人人情和錢，別人幫了他，他總會加倍的回報，一點小事的幫助也會始終記念不忘。

除了跟陳立的母親爭吵打架時，甚至說，即使是跟陳立的母親爭吵打架時，陳立也沒見過父親那種樣子。

「王八蛋、王八蛋……」

當時他父親一直念叨著這話。

直到陳立的母親關問的時候，陳立的父親才說出來什麼事情。

「經理的位置明明是我的，去年領導都說了，單位上下一致推選的結果也是我！這個新來的王八蛋收了十萬禮把經理的位置給了個公司上下沒有一個人待見認可的馬屁精！王八蛋、我恨不得拿刀跟這個王八蛋同歸於盡——！」

那天，陳立第一次看見母親對父親溫柔的模樣。

那年，陳立的父親剛把過去的欠債還清，無論如何拿不出錢送禮。

那年，陳立第一次看見父親憤怒的險些失控。

那年，陳立第一次知道錢可以踐踏公平。

他父親是個孺子牛般勤懇工作的人，長年得公司的諸多獎。他不擅長走後門，主任提經理的事情一年前陳立就聽他父親說，次年經理退休的時候名額就是安排給他的。實際上，這名額早就應該是他的。但過去比他更早晉陞的人工作雖然不如他，但也都是實幹的人，加上送禮什麼的，自然就排在了前面。

過去陳立的父親沒有因此不平，他總說那些人的領導能力比他強，比他更早升職也應該。

而這一次，陳立的父親很憤怒，因為完全的敗在了十萬塊錢面前。

第二天清早，陳立就聽見母親驚急的勸阻聲。

他忙爬起床，看見母親死命的拽著父親的胳膊。

「你別發神經啊，你把他砍死了我們怎麼辦啊……」

「你別攔我！別攔我！我非跟那個狗日的同歸於盡不可！非跟他同歸於盡不可！」

陳立平素很少跟父親說話，但那時，血濃於水讓他不由自主的、情急的衝過去奪他父親手裡的刀。

嘴裡同時叫喊著說「要砍我去砍了那個王八蛋！我沒成年砍死他就砍死了！」

這句話，讓他父親丟了刀，坐在沙發上，抱頭低泣。

沒有辦法接受，陳立的父親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不公，長年累月的勤懇工作，被一個平時混日子的馬屁精用十萬塊錢踐踏。

錢……

陳立想起了此事。

他突然意識到，他對金錢的憤怒也許不是一天兩天，也許從那時候就已經印在內心深處。

『我一定要當百分之一！』

他雙掌按住兩個敵人的頭，狠狠的發力，兩顆腦袋在他面前、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陳立把兩個七竅流血的人推飛到橋外，衝著拱橋上早已經嚇破了膽的一群人吼叫道「降不降！你們降——不——降！」

旁人眼裡，此刻他瞪大了眼珠子、陰沉的又透出無窮憤怒的神情，簡直猶如嗜血的魔鬼。

不知道誰帶頭，跪了——

於是橋上的人全都跪了！

他們跟被打死的幾個頭目是『兄弟』，但保護費的收入，從來不是等分，他們拿的是死工資，還是很少的部分。嚇破了膽的他們現在熱血不起來，被死亡的恐怖驚嚇的發抖。

他們沒有理由賣命。

他們降了。

誰當大哥他們都是混飯吃。

儘管此刻他們是因為嚇破了膽，並沒有深層次的思考過這個問題。

陳立大口的喘氣著，情緒漸漸恢復了平靜。

一群投降的人規規矩矩的走下拱橋，都看見月色下，湖面漂浮著的那些——屍體。

他們低垂著頭臉，心裡被恐怖的情緒填滿。

「刀還給他們。」

鬧鐘聽了，小心翼翼的問說「不怕他們反水？」

「借他們十個膽子，看他們敢不敢！」

聽陳立說的如此肯定，鬧鐘才讓人把剛沒才沒收的砍刀發回給那些人。

「你剛才幹嘛？吼的那麼嚇人……」

是的，那聲吼叫把鬧鐘也嚇到了。

陳立當然不會說為什麼。他點燃煙，學王成那樣，特裝瀟灑的長吸、長吐了一口，隨手掃了掃長髮。

「酷吧？我的酷，變化萬千——你預料不到！」

「草！」鬧鐘的擔心和莫名畏懼之心頓時消散無蹤。「難怪王成總說你是個裝貨！」

陳立不以為然的笑笑，這話他聽的太多。

一個裝酷入骨的人，是不會在乎別人抨擊的。

「別囉嗦了，你領他們先走，繼續掃！記著，這群投降過來的都要見血。——我打個電話馬上過來。」

「繼續掃？掃誰啊？」

鬧鐘的疑惑，也是周圍幾個社團成員的迷惑。

「說過，一鼓作氣三十七條街全掃了！」

「可是你剛才不是……」

鬧鐘覺得不妥，出來混要講信用，忍不住就要勸阻陳立的時候，聽他說了句。

「我剛才說過，今天我們社團罷手，現在過凌晨零點了，當時約定的今天已經過期了！我們社團很守信用，如果他們沒搞明白，怪就怪他們不好好理解文字的意思。」

百多把砍刀，士氣高漲的在月空下閃亮。

「草，有你的！走，兄弟們，一口氣全掃了！」

「干死他們！」

「噢！砍死那些王八蛋！」

……

大群人浩浩蕩蕩的跟隨鬧鐘殺了出去。

木沙拉在最後。

陳立不快的問「有事？」

「道哥，這些屍體怎麼辦？我剛才就在考慮……」

「自然有人清理，你不用管。」

木沙恍然明白陳立留在最後的用意，意識到他的擔心很無謂，也意識到他不能知道如何處理的事情。

木沙走後，陳立才撥通了『清潔工』的電話。很快接通，陳立報了大熊的號碼。

那頭的人就說「哪裡？」

「黃岡公園中心湖裡，十三件垃圾。」

「……還有多少？」

陳立有些納悶，大熊說過對方不會問東問西的。

「你們不是不多問的嗎？」

電話那頭的人的聲音聽起來比陳立更鬱悶。

「……老闆，我得知道一輛車能不能裝下。」

陳立曬然失笑。

「大概還有七八件。」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清潔工，垃圾……有一天我被人打死了，也會變成一件等待清潔工收拾的垃圾？』

陳立回頭看了眼湖泊上飄著的屍體，丟了煙，轉身而去。

第七十一章 時予我，則必取

陳立走的不快。

他不著急追上他們。

剩下的五個勢力其實是最弱的，但他們認識負責這一帶治安的警局人員。

這也是他們人手少，卻能夠立足的原因。

附近其它勢力不想自找麻煩。

但對大熊而言，這不是大問題。

唐老闆認識的人更多，面子更大，級別也更高。

何況，那五個人在警局的關係，雖然說有交情，但說白了還是利益關係為主。他們過去分了多少好處，乂社團一樣的給。加上唐老闆請人從中活動，問題不難解決。

大雄做足了功課，決心要拿下黃岡村附近三十七條街的地盤。

但陳立不著急，他相信鬧鐘在內的社團弟兄已經得到歷練了。

對手不多，他們取勝是必然，付出的代價也絕不會大。

當陳立吃完三十串羊肉和三十串脆骨的時候，鬧鐘回來了，社團的兄弟們士氣確實很高昂！

黃岡村附近三十七條街的最後五個勢力的人也被掃了。

不久前跟陳立談判的五個頭目已經去了見閻王，他們的手下，逃了幾個，其它的都投降了。

三十七條街，這一刻起，歸乂社團。

「道哥威武！」

「道哥天下無敵！」

「道哥牛逼！」

「道哥我愛你——」

……

陳立聽著社團的兄弟們的呼喊聲，同樣高興的露出了微笑。

他給『清潔工』打了電話後，就認真的、仔細的打量街道上的情景。忙了這麼久，這時候他才有這種閒情。

三十七條街，從投降的人口中得知，大大小小的攤販超過七百五十處，大排檔的保護費是一個月一千，小攤販的保護費是一個月五百。只是這些的保護費就超過四十萬。

長期在這裡的站街女郎有兩百多人，提供特殊服務的髮廊有八十七家。站街女郎一個月交一千，髮廊一個月兩千。這方面的保護費超過三十萬。

這些是比較固定的收入。

此外，這三十七條街內的中小酒吧，並沒有看場子的人，如果遇到鬧事的，也會臨時出錢請這三十七條街的霸主幫忙解決。

還有靠偷竊、搶劫討生活的，長期活動的都要交保護費，只是這類人員大多活動不固定，老道懂規矩的會自發給，更多的是流竄作案，不是碰上了收不到錢，一旦碰上，收的費用也非常高、近乎敲詐。

零零散散還有一些有鋪面的小飯店、小食鋪、飯店酒樓，甚至服裝店等等，偶爾遇到鬧事或者惹事的客人，也會花錢打發麻煩，這些也是一部分收入。

三十七條街內，每個月穩定在七十萬以上的收入，過去是十三個勢力瓜分。而現在，被乂社團獨吞。

陳立打了個電話給大熊，只有一句話。

「搞定了，有籌碼跟工會聯盟談東華街合作開酒吧的生意了。」

東華街距離黃岡村很近。

南北兩、三公里範圍內開的酒吧、夜總會，大大小小超過三十多家。

但並沒有被人霸佔，是做生意的地方，道上的勢力不敢沾手。因為林家有一棟星級酒店在其中，附近那些大的酒吧、夜總會的場地，都是林家的人出租的。

只有許多規模小的酒吧遇到麻煩才會需要找附近道上的人處理。跟林家有關的產業，瞎了眼的才會在裡面鬧事。

大熊跟工會聯盟的人在裡面合作開酒吧，第一讓社團的兄弟有事可做，有地方可以活動，第二也是希望找機會認識林家的人。哪怕這種途徑認識的只是林家的小人物，但也值得了。

社團的正式成員現在超過一百七十人，算上四十一個女的就是二百一十一。每個月的支出是六十三萬三千。

保護費的收入除去了這筆開銷，剩不了多少。

大熊打來電話，開口第一句就是高興的抱怨。

「日！幹掉那麼多人，給清潔工的垃圾清理費是一件一萬塊啊道哥！你敢省點錢不？……傷了多少兄弟？」

「七個，王成也傷了，來了電話，說加上他的醫藥費一共是三千多。」

「牛逼！掃了三十七條街才傷了七個人！東華街酒吧的事情談妥了，那邊幾個傢伙也是沒料道的，六個人合夥出資才開得起這間酒吧。草，我還成了大股東，要不是沒了他們就租不到這場地，我們還不如自己開！讓我們參股說白了是他們不夠錢，又想倚仗我們社團的力量。事情剛談成就求我們社團幫他們收一筆債，他們工會聯盟的一個有地盤的老大在賭桌上欠了這六個傢伙三百多萬，半年多了都沒有要還的意思……收回來後，按規矩，給我們三十萬……」

從大熊的敘述中，陳立知道對方其實也沒辦法一次把錢還清。雖然是工會聯盟內部的人，但工會聯盟跟別的道上勢力性質不一樣，這種賭桌上的內部糾紛根本不怎麼理會。

而欠錢的那人，是福中區一個比黃岡村更繁華地帶的霸主。仗著跟大熊合夥的六個人沒有道上背景，有錢也賴著不還。

陳立聽了之後，反問大熊。

「收賬就等於結下難解之仇，現在的時間、士氣簡直是天賜良機。一鼓作氣掃了他得了！」

電話那頭的大熊覺得這念頭有些冒進。

「不妥吧……畢竟那傢伙是工會聯盟的，雖然說不是什麼上檯面的人物，但掃了他也等於掃了工會聯盟的面子。再說，黃岡的地盤才剛打下來……」

「酒吧開業還得一個月，你也說過，開業頭三個月別指望賺錢。現在又增員了，黃岡村的保護費勉強夠支出。短期內必須要謀求進一步的發展，工會聯盟的人請我們去收賬，就說那傢伙不合作，被迫開打掃場，讓那六個傢伙去頂工會聯盟內部的壓力就是了。為了三十萬損傷弟兄、結仇，還不如乘機掃場。黃岡這裡的局面比較穩定，舊勢力掃蕩清除後，周圍沒有其它道上勢力虎視眈眈，容易守。」

電話那頭的大熊一時猶豫不決。

陳立果斷說「這件事情你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我做主。」

「……好吧。雖然有壓力，但我覺得未必挺不過去。」

掛斷電話後，陳立問眾人。

「兄弟們累了嗎？」

一眾人士氣高亢的叫喊說「不累！」

「就近吃飽肚子，稍做休息，一會還有事幹！」

眾人聽了，紛紛期待猜測，這時候就算陳立說，一口氣把地球上能掃的地盤都掃了，他們雖然覺得不可能，也會興奮的跟著去做。

這就是士氣。

陳立叫了鬧鐘一起，就近鑽進間桂林米粉店，他覺得，該順便做做鬧鐘的思想工作了。

第七十二章 包搞定與包搞砸

在米粉店叫了吃的後，不等陳立開口，鬧鐘竟然就像有讀心術似的、聰明的問說「你是不是想說我？」

「你知道就好。這一刻之前，我沒說，因為覺得說了沒用。現在剛做完事情，你該能想到大熊在酒店的時候為什麼發脾氣。」

米粉這時候送來了，陳立照舊放辣椒、醬油、醋。

邊自繼續說著「社團一起打拼的弟兄，不怕他們說出去。今天的情況每個人都切身體會到了，不是弱智都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電視電影看那麼多，你就沒想過？這些事情不是可靠的人，是不能說的。小媚如果是你正正經經的女朋友，我不說什麼，但她是嗎？她們是嗎？」

鬧鐘低著頭，吃了兩口米粉，沒什麼精神的說「我哪裡有什麼正正經經的女朋友？我這個吊樣哪個女人會真心喜歡？趙磬——不是你提醒，我還以為她真的喜歡我。那天在學校門口的事情之後我算明白了，她耍我好玩呢！她如果喜歡我，當時會看著別人打我？小媚，我就是故意花錢泡她的，也是故意叫他們到酒店的，就是要讓別人傳開說我鬧鐘劈腿了，趙磬的男朋友劈腿了！讓她丟盡臉面！」

陳立聽著。

許多時候沒有關注鬧鐘的心思想法，因為他不可能任何時候都使用讀心能力，那樣精力不可能支撐。

更因為，他沒有想到鬧鐘原來並不簡單易懂。

那天學校門口的事情過後，鬧鐘隻字不提趙磬，原來他一個人的時候想了這麼多。

「就這樣？」

陳立此刻用上了讀心能力，也就知道了鬧鐘的真實想法。

這句話讓鬧鐘不好意思的諾諾著說「草！我也沒想到小媚她們那麼難纏啊，結果把我坑了……當時也是太衝動嘛，你知道我這人，有錢了就得瑟。嘿……一時沒剎住車嘛。現在我知道啦！帶她們去酒店是不對，當時不知道社團的事情，現在明白了，以後保證不會。」

有這些話，也就夠了。

切身體會之後，社團的那些人都會在短時間內成長。鬧鐘也不會例外。

「跟趙磬談了那麼久，捨得？」

陳立想知道鬧鐘是怎麼想的。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果趙磬純屬耍我玩，那她知道我劈腿了也會裝不知道，為的就是拿我當跟你玩的籌碼。你說對不對？不然的話，以她那麼要面子的脾氣肯定會分手，還會找人揍我。」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句流傳千古的話陳立聽的多了。

這一刻從鬧鐘嘴裡說出來，從他心裡的信息中透露出來。

不由讓陳立內心產生了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感動和欽佩。

鬧鐘拿得起放得下，他也許有很多缺點，但絕不傻！

「那就不說這些了，趕緊吃，一會還有大陣仗。」

鬧鐘大口的吃開了，絲毫不顧吃相。

吃完米粉，陳立付賬後，鬧鐘突然說「借我點錢吧，我全身上下就剩下八塊錢了……」

「早知道你會借的了。沒還錢之前別讓我看見你抽中華……」

鬧鐘從陳立手裡抽了三張百元大鈔。

「壓口袋。」末了，又不死心的琢磨著問陳立「下個月能收到多少保護費？」

陳立歎了口氣，實在不想繼續看鬧鐘被小媚忽悠社團好不容易才賺到的錢。

「我教你一招，包搞定小媚。」

鬧鐘立即兩眼放光，就差沒跪下高呼『救世主』了。

「哥！你快說！事成之後我給送你一塊勞力士……」

陳立拿眼睛瞪著他。鬧鐘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

「沒，沒，不是勞力士。請你吃米粉，不擺闊嘛，不裝富豪嘛，我知道，我記得。」

「回頭辦完事，你直接去她家樓下電話叫他出來陪你，就說心情不好。她如果拒絕，你就說『你是不是我女朋友？』，別管她說什麼推脫的話，她不下來，你就說『既然你一點不在意我，那就當沒有認識過。』然後果斷掛電話！……別瞪眼，她肯定下來。然後你想帶她去哪就去哪。」

鬧鐘難以置信的盯著陳立，沒一會，忍不住懷疑說「你不會是故意把她弄走吧？」

陳立搖頭不止，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

「你是豬嗎？現在她心裡，你就是個搖錢樹，煞筆凱子，她捨得放手？像你這種冤大頭她上哪找第二個去？你只要裝心情不好硬氣些，她絕對軟！」

鬧鐘覺得有點道理，但還是覺得很冒險，不太可靠。

「真不會搞砸？」

「你真是個凱子！你還怕她跑了？她更怕你這麼傻的凱子會跑啊傻哥！」

陳立恨鐵不成鋼的罵咧沒有讓鬧鐘深信不疑。

反而讓他嘀咕。

「你自己都沒上過女人，還說的這麼肯定，怎麼讓人相信……歪歪都沒搞定，誰知道你是不是吹牛皮？」

「歪歪，我那是放長線釣大魚，她是砸錢能搞定的嗎？是嗎？嗯？」

「裝、吹牛……搞不定才是真的。」

鬧鐘毫不留情的打擊。

「跟你沒話說，愛信不信。」

他們走出米粉店後，看見很多人都在燒烤攤吃東西。

「那邊好像在吃霸王餐。」鬧鐘指著一頭。

米粉店左邊的幾個燒烤攤前，幾個小販正被社團的十幾個兄弟指著鼻子罵。

陳立和鬧鐘過去後就問。

那十幾個社團的人理直氣壯的說「道哥，這幾個混蛋竟然還敢問我們要錢！」

陳立暗自歎氣。

自責剛才過於疏忽，忘記叮囑。社團的人吃東西當然要給錢，否則這些攤販還做不做生意呢？不做生意哪來的錢交保護費？那不是逼這些攤販到別處謀生、不是在趕社團的生意麼？

但是，眼前此刻陳立也不宜站在攤販的立場叱責社團的弟兄。

他沖那幾個燒烤攤的老闆說「這個月你們的保護費交了給李東辰，我們社團一毛錢都沒有收到。但是，你們這個月做生意遇到麻煩，我們社團還是要罩著你們。本月我們社團的弟兄在你們任何一家吃東西，都可以不給錢。」

那幾個攤販聽了，心裡恨的發癢，覺得生意做不下去了。

陳立換了副嚴肅認真的語氣又說「但是下個月開始，收了你們保護費，我們社團就不會有白吃白喝的人，你們做不了生意跑到別處，就是讓社團受了損失。收保護費就是保護你們不受騷擾的穩定做買賣，我們社團當然不會有人讓你們做不成買賣。」

第七十三章 黑氣環繞，血光之災

那幾個攤主心裡有些不快，但聽了這番話，覺得也只能自認倒霉。

「道哥有這句話就行了，就怕以後你們社團還有人來白吃白喝。」

另一個攤主覺得陳立好像還是講道理的人，就壯著膽子說「以前還有些收保護費的也說什麼不會白吃白喝，結果他的手下就要求我們一折，本錢都回不來。」

如果這個小販不提，沒經驗的陳立還真想不到這一點。

一折的價錢跟白吃白喝沒什麼區別。

「我們社團的兄弟光顧你們買賣，你們願意給折扣，總是有的。但是，八折是底線。有沒有問題？」

那小攤販聽了，這才放心。忙說「八折的生意還能做。」

「好了，走。」

陳立發了話。那十幾個人就跟著走，陳立的話他們也聽明白了，都沒有什麼怨言。

本來一些還在喝酒猜拳的，看見陳立和鬧鐘都吃完了，全都聚集了過來，五個為單位，自發的陸續搭上計程車。

對司機說的目的地都一樣。

「大王村！」

大王村，位處福中區西南。距離黃岡村大約十公里距離。

計程車過去不到二十分鐘。

大王村的情況跟黃岡村幾乎一模一樣。

都是本地人建的房子，工薪階層租房子的主要聚居地。

但大王村沒有酒吧，有非常多的髮廊、站街女郎，地下賭場。

大王村是勝震市非常有名的紅燈區。以情、色為根本，地下賭場只是附屬性的產物。

大王村的佔地面積比黃岡村大，周圍也沒有繁華的地帶，整個村子裡的髮廊、和規模不大的按摩院就是這村子繁華熱鬧的根本。

一眾人在村口下了計程車。

陳立領著葉秋和木沙先入村。

讓鬧鐘和熟悉情況的山良指揮其它人在村裡等著。

大王村歷來是道上勢力盤踞的地方。

陳立他們此行來收賬的對象叫做龔標。在大王村混飯吃三年，半年前大王村的地盤之爭，把六個勢力全拖下了水，他們彼此互相攻擊，掃場長達半個月之久。到最後，鬧了個玉石俱焚。

大王村的保護費是附近警局內的某些腐敗警員的重要收入來源。原本不管是誰主導大王村的黑夜規則，錢都是要分給腐敗警員的。但長期的爭鬥沒有結果，嚴重影響到了這些腐敗警員的黑色收入。

調解無果之後，腐敗警員們一怒之下，來了個一鍋端！

乾脆把六個勢力的人全抓了。

龔標乘著這股東風，一下子成了佔據大王村半壁江山的龍頭大哥。

腐敗的警員們只管能分到錢，不在乎給錢的是哪個道上的人物。

在他們看來，不管誰當大哥，都只是給他們增加黑色收入的、打工的。

陳立找了個大王村混飯吃的，報了社團的名字，說了大熊那六個合夥開酒吧的老闆名號。

那人在小賣部打了個電話，就領了陳立去見龔標。

葉秋和木沙跟著。

相較之下，葉秋稍稍有些緊張，木沙倒是冷冷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陳立他們被領著進了家按摩院，上到二樓的一間包間裡。

看到了龔標。

他三十歲出頭，身形明顯發福，身高一米七出頭，躺著時身體卻把床幾乎佔滿了。

兩個年輕漂亮，身上圍著白色毛巾遮擋羞處的女孩一個在為他按頭，一個在為他按背。

「大哥，他們來了。」

領路的那人說了聲，站在一旁。

龔標仍舊趴在床上。

「他們六個叫你來請我去打牌？」

「我是來收賬的。」

陳立知道龔標是真的忘了那筆賬，因為根本不認為那是帳。

「收什麼賬？」

「賭桌上的三百七十萬。」

陳立知道，龔標這時候想起來了。

「那你跟他們六個說聲不好意思吧，我現在沒錢。」

龔標說時，嘿嘿的笑著。

領陳立上來的那人也忍不住笑了。

這反應是正常的，也是陳立需要的，但陳立需要龔標的反應再大一些。

「標哥，別看我們人少。今天如果我們收不到賬，憑你頭上環繞的黑氣，我敢肯定你會有血光之災。」

「草你嗎的小王八蛋，我現在就讓你們有血光之災！」

龔標終於翻身爬了起來。

他吼叫的聲音，引來在旁邊兩個房間打牌的手下。

門外，立即被八個人堵住。

龔標正眼打量了陳立一陣。

「小兔崽子，毛都還沒長齊就敢學人收賬！收到老子頭上來了？」

陳立不緊不慢的問了聲「標哥的意思，就是要動武力了？」

「老子動武力又怎麼樣！愣著幹嘛，讓這三個小兔崽子知道天高地厚！」

不等陳立下令，木沙已經聰明的拔出砍刀，猛的反身照門外要進來的人就砍！

葉秋見他動手，拔出砍刀就朝領他們進來的人砍過去。

那人匆忙抬臂抵擋，砍刀在他手臂上留下深深的傷痕，葉秋見對方一手抓起桌上的熱水瓶就要砸過來，暗恨自己剛才那一刀不夠狠！

當即就著刀勢，不管不顧的朝那人身體急捅過去！

但這一刀並沒有能夠一下子刺的很深，那人抓著的熱水瓶，砸上了葉秋的頭。

葉秋被砸的有些發暈，握著刀連忙後退。

陳立對背後的打鬥不聞不問。

在木沙動手的時候，他一腳踹上龔標的啤酒肚子，後者應腳被踹趴在了地上。

還想爬起來的時候，陳立一腳踩在他後背。

剛開始時，龔標根本沒有辦法提的起來力氣，過了一會，他能夠掙扎的時候，發現背上的腳力重的猶如泰山，讓他無論如何掙扎都沒有用，反而踩的他險些喘不過氣。於是他明智的選擇了不再掙扎，背上的壓力也就變輕了。

陳立點燃根煙，看著葉秋跟那個領路的混混拚鬥，看著木沙瘋狂揮刀守著門口不讓外面的人衝進來。

這是他帶葉秋和木沙來的目的，讓他們練練膽。

他自己則好整以暇的看著那兩個被嚇的躲到牆角，緊緊靠在一起，害怕的看著打鬥的漂亮女孩。

「別擔心，不會誤傷了你們。」

陳立微笑著，聲音沉穩而緩慢。

這讓那兩個受驚的女孩恐慌的心跳動的慢了些。

看著陳立，她們覺得他很帥。

她們真心希望龔標這種討厭的吝嗇鬼、色棍被人活活打死！

第七十四章 丑大叔者寡助，酷哥者多助

葉秋跟那個領路的混混扭打在一起，握刀的手腕被那個混混死命的抓住，而葉秋的力氣跟不上那個混混。

眼看就要糟糕的時候，他張嘴，照著那個領路混混的手就咬。

劇痛的喊叫聲中，那個混混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

葉秋的刀終於能夠揮動，他直接把刀捅進那個混混的小腹！

再一腳把他踹退，揮刀緊跟上去一陣猛砍。

堵門口的木沙突然襲擊的第一刀砍傷了個人，後面的人嘗試了幾次都被木沙的刀逼退開了，直到有一個混混扛著罐煤氣，照木沙砸時，才終於把木沙逼的後退迴避。

陳立緩緩拔出砍刀，用刀尖戳了戳腳下的龔標。

龔標很聰明的叫喊著說「別動手！全部住手！」

剛準備衝進來的那些人，又都悻悻然的退了出去，只能對陳立三個人怒目而視。

「你們敢動大哥一根汗毛就別想活著走出去！」

他們叫囂威脅著。

陳立不以為然，用刀戳了戳龔標的背，也不管已經戳破了五個傷口。

「標哥，你是還錢呢？還是要血光之災呢？」

龔標不是個老實人。

一點都不老實。

「小兄弟，他們能給你多少辛苦費？你說，我付雙倍給你！我龔標最欣賞有膽識又有本事的年輕人！只要你們說個數，將來我這裡有大把賺錢的事情需要你們做。」

龔標這話說的氣勢十足，語氣誠懇的如同在掏心掏肺。

聽著很像真的。

可惜陳立知道這話不是真的。

龔標的演技再好，用演技挑戰陳立的讀心術也只是個悲劇。

龔標有什麼大買賣可做？捨得花幾十萬招攬小弟？不不、他只想騙的陳立信任、放開了他後，他把手下的小弟都叫過來把陳立他們三個砍成肉泥！

「標哥，我們是講信用的。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標哥看得起我們兄弟三個呢，就讓我們收了錢回去交差，將來有什麼事情需要辦的，一個電話，我們兄弟三個馬上到！」

龔標沒了辦法，他意識到踩著他的人不好忽悠。

「小兄弟，我現在真拿不出那麼多錢，要不這樣，我先拿一百萬，其它的給我一個月時間。一定還清！」

龔標真的不老實，仍然不放棄掙扎的可能。

「標哥，就怕一個月後我們兄弟三個見不著你了。再來拜見時，那就是一大群拿刀的百人陣啊！所以啊，還是趕緊想想辦法把錢湊齊了吧。大王村那麼多的地下賭場，標哥你發了話，區區三百多萬他們還是湊得齊、也敢借給標哥應急的。」

陳立說話時，刀戳的又深了些。

龔標忙叫喊說「好好好！還是小兄弟想的周到！去，你們快去，把錢拿來。」

標哥的兩個心腹聽了，一起去了。

龔標又裝作推心置腹的語氣，說些恭維的話。

「三位小兄弟真正讓人佩服啊！我龔標實在是欣賞的很。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你們來收賬那是應該的，看得起的話咱們回頭喝一杯，將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跟我開口……」

站在牆角看著這一切的那兩個按摩女孩，都不由自主的暗暗替陳立擔憂。

怕他真的相信了龔標的鬼話，她們知道龔標是個說話不算數，一點信用都沒有的混蛋，在大王村、龔標地盤上做事的女孩，被他點了名就得來，不管是幾點，哪怕來了例假也不放過。從來不給錢不說，高興了還強迫她們陪他的手下喝酒睡覺。

也是不給錢的。

喝了酒，不高興就隨便打她們。

活脫脫是個惡棍、色棍、人渣混賬王八蛋！

可是她們不敢真的開口提醒。

害怕事後被龔標報復。

龔標的心腹回來的很快，提了兩個旅行包，丟到葉秋和木沙腳下。

他們剛要撿起來的時候，陳立又戳了龔標一下，冷冷的說「叫你手下撿起來，放尊重點的重新交給我的兄弟。」

龔標恨的咬牙切齒，卻只能依言照辦。

那兩個丟了旅行袋的只好撿起來，雙手遞給了葉秋和木沙。

他們接過後，打開。

木沙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了個便攜的驗鈔器，這時候從褲兜裡拿出來，隨機從一疊疊的錢裡抽取鈔票，檢驗真偽。

這舉動讓門外龔標的一群手下看的目瞪口呆……

陳立也想笑。鈔票他用手摸一摸就知道真假。可是也不得不佩服木沙的細心和謹慎。

好一會，木沙才淡淡然說了聲「沒問題。」

陳立望著靠牆角的那兩個女孩，溫和的問說「他有槍吧？應該跟衣服放在一起，幫我拿過來可以嗎？」

那兩個女孩中，有一個長頭髮的、長相漂亮又清純的，聽見陳立的話後，目光撲閃撲閃的，躍躍欲試。

旁邊另一個女孩則暗暗拽緊了她的胳膊，提醒她不要去拿。

「相信我，不用害怕。」

陳立從容的說著。

那個女孩在短暫的猶豫之後，掙脫了另一個女孩的胳膊，打開了房間裡的櫃子，取出了一把仿五四式的黑色手槍。

龔標聽見開櫃子的動靜時就罵咧威脅說「臭婊子！你她嗎的不想活了……」

但還沒罵完，就被陳立拿刀戳的不敢再做聲。

那個長頭髮的女孩把槍遞給了陳立，後者接在手上後，衝她報以微笑。

「嘖嘖，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回頭有獎勵，敬請期待。」

說完，陳立拿穩了手槍，看見搶口安裝了消聲器，就知道這槍的確是會使用的，不是擺設。

陳立拿出V8088撥通了鬧鐘的電話。

「錢到手了。」

那頭的鬧鐘掛斷電話後，拔出兩把砍刀在手上，沖身邊跟他一起躲在陰暗走道的山良一群人說「幹活！」

藏身在住宅區陰暗走道的乂社團眾人，全都走了出來。

鬧鐘帶了二十多個人直奔陳立處，其它人則全跟著山良去掃場。

山良對大王村並不陌生，他一路領人衝進一間又一間的髮廊、按摩院、以及知道的數量有限的地下賭場。

每衝進去一處，就叫囂喊著「龔標已經完蛋了，從今天開始龔標的地盤由我們能乂公司接管！不服的站出來，誰敢包庇龔標的人就別想繼續做買賣！這裡有沒有龔標的人？滾出來！」

第七十五章 我想做收銀！

那些生意人見勢不妙，許多都不做聲的使眼色，示意店裡有龔標的手下。山良一夥就衝進去，見到模樣像道上混的，就揪住了問他們投不投降乂社團，敢有說不降的，就是一頓狠揍，揍到奄奄一息還不投降的——一個都沒有！

只要說投降又還能動的，就逼著一起去別的地方揪龔標的其它手下。

龔標的手下沒有準備，被突然襲擊。

他們在聽說龔標已經倒了後，更沒有抵抗的鬥志。大多數見勢不妙就識趣的選擇了投降。

少數頑抗不服的，在拳腳的痛揍之下、砍刀的威脅之下，也瓦解了頑抗的意志。

山良對這些人，總是忍不住調侃一番。

「兄弟何必呢，你也就混口飯吃，龔標都完蛋了，還硬抗給誰看啊？」

外面的混亂，按摩院裡頭的龔標不知道。

他知道陳立會劫持他脫身，所以在心裡幻想著，回頭怎麼把乂社團的人挖出來，怎樣狠狠的毆打、羞辱、教訓……

就在龔標幻想這些的時候，鬧鐘帶著人衝上了按摩院的二樓。

門外龔標的那群手下措手不及的被衝上來的鬧鐘他們砍傷了三個，鬧鐘握著沾血的砍刀，叫囂著「不想死的就他嗎的蹲下！蹲下聽到沒有？」

那幾個人見勢不妙、又覺得龔標都被人劫持著，反抗也是徒勞，一個個都小心的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龔標意識到情況不妙，急急忙叫著問「小兄弟，這是什麼意思？賬你們收了，還想怎麼樣？我保證不會追究今天的事情……」

陳立彈飛了指間快抽完的煙。

望著那兩個女孩問「這間按摩院的老闆是誰？」

那個遞槍給陳立的漂亮女孩說話了，陳立這才發現，她的聲音非常的斯文、輕柔。

「是標哥。」

「現在開始，這裡以及龔標的所有地盤都是我們乂公司的。剛才我說過你做的很好，有獎賞。現在給你機會選擇，以後想在這裡做什麼事情？」

陳立問著，儼然已經把這裡當成社團的產業。

那個女孩聽了，遲疑了幾秒。開口說「我想做前台收銀。我前天才來這裡上班，帶我來的姐姐說只是給客人按摩，可是今天標哥就硬把我叫了上來，還要我晚上陪他那、那個。我害怕不敢拒絕，可是我真的不想做那個，可不可以讓我做前台收銀？我很需要工作！」

葉秋笑了，鬧鐘乾脆笑的蹲在了地上。

這個女孩的朋友、剛才在牆角拉著她，怕她惹麻煩被標哥報復的那個女孩，忍不住拿手按著眼睛，仰面朝向天花板。對這種放著大好良機卻不知道把握的『愚蠢的單純』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表情面對、用什麼語言去『罵』了！

陳立也笑了。

他覺得這女孩真的很有趣。

「你想收銀，可以。但不是去前台，從今天開始，這間按摩院的收入交給你管。這裡上班的人，都得聽你的。這話是我——乂公司的道哥說的。」陳立說完，踢了龔標一腳，叫他起來。

用槍頂著龔標走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沖那個發呆的女孩報以一笑。

「這樣才算是值得讓你期待的獎賞。」

陳立說完這句話，才真的押著龔標出去了。

鬧鐘伸頭進房間，看了眼那個發呆的女孩，追上陳立，拿手肘輕頂了他一記，擠眉弄眼的說「這妞長的很清純哦……」

「那是。」

陳立不吝稱讚。

走出按摩院的時候，鬧鐘在前面，葉秋和木沙一左一右的夾著龔標的胳膊，一群社團的人和龔標剛投降過來的幾個手下一起，把他們圍在中央。讓外面的路人根本看不見陳立握槍頂在龔標後背的情形。

「小兄弟，你到底要怎麼樣？」

龔標心裡猜測不斷，不知道這群傢伙到底還要做什麼。

「想請標哥去見六位老闆。」

龔標聽了這話，稍稍放寬了心。

他覺得：『錢他給了，地盤被掃了。那六個人再怎麼說也是工會聯盟的，應該不會要他的命。』

走出大王村後，背後的燈火闌珊在一片的昏暗夜色景象對比下，大王村的繁華是如此的突兀和不協調。

大王村口，一步跨出，望眼街道盡皆寂靜、昏暗。

而大王村內，燈火闌珊，凌晨時分仍舊人來人往，攤販在忙碌，食客在享受，路人在流動。

一輛黑色的奔馳車，停在村口。

木沙和葉秋夾著龔標鑽進後排，鬧鐘把背著的、裝錢的旅行袋塞進車尾箱，然後鑽進了副駕駛座。

大熊開門下車，遞了根煙給陳立。

「你不去？」

陳立搖頭。

「大王村還有別的勢力盤踞，我留守穩妥些。這把是龔標的槍，帶上。記得，當著那六個老闆的面，一槍幹掉龔標。收賬開片是龔標引起的，為了避免龔標將來報復，你——替那六位老闆解決後顧之憂。」

大熊聽著，思索著，點頭，玩笑著說了句。

「正好今晚只差我沒交投名狀！」

末了，大熊望著熱鬧的大王村，滿面微笑的說「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拿下了這裡。你知不知道？其實我當初最想第一步拿下的——就是大王村。大王村的舊勢力被剷除不久，新勢力根基不牢，油水又遠在黃岡村之上！拿下這裡，我們在經濟上就真的有了牢固的根基……」

大熊說著，一根煙被吸了一半，他丟了在地上，狠狠捻熄。

「如果大王警局有人來，你得忍著些氣。大王村這裡不比別的地方，完全是情、色買賣支撐繁榮。白道說讓你沒生意，你就沒生意。我們一點都得罪不起。這些人囂張慣了的，很在乎面子，態度上一點不到位讓他們不爽，他們就會搞你！」

陳立知道大熊是警醒自己，其實是擔心他不能忍聲吞氣。

「知道了。」

大熊點點頭，不再多說，回了車上，開動了車子，融入了昏暗的凌晨街道。

陳立折回大王村。

山良一群社團的兄弟這時候也基本完成了任務。

這是一場漂亮的戰役。

龔標能打架的手下本來也有八十多號人。

但因為全無準備，龔標首先被擒、沒有人能夠發號施令，山良領人突襲，叫嚷著龔標已經完蛋，讓龔標的手下根本不能組成起有效的反抗力量，輕而易舉就被一網打盡。龔標原來的那些手下，只有七、八個因為不肯投降被痛揍、如今已經送了去醫治。其它人，全部投降！

第七十六章 好運連連

大王村本來還有一個勢力，跟龔標一樣是乘著半年前混戰事變的東風，突然成為霸主勢力的。

這人叫孫逸才。

龔標跟孫逸才過去都是大王村的小混混，手底下有幾個弟兄一起做事。龔標的人馬當時比孫逸才多，但孫逸才很年輕，只有二十五歲。借助事變的東風，龔標憑借混跡年代久的人緣，迅速組織了力量霸佔了大半條村子。

而孫逸才，卻全憑年輕的幹勁加上計謀，憑借幾個人，組織成了一股力量。算起來他不是真正的老大，跟龔標地盤以外的人，算是同盟關係，擔任著盟主般的職務。但就是這樣，也讓龔標半年來都沒有敢指染孫逸才的地盤。

陳立固然想一鼓作氣把整條村子的地盤都拿下來。

但這裡的局面不像黃岡村，黃岡村勢力太多，一盤散沙，有人力也無法擰成一團。

大王村的兩股勢力都是團結在一起的力量。憑乂社團的人力，跟任何一股勢力硬碰硬，除非約定戰場、然後讓陳立一個人上，否則，乂社團必然要付出很大的傷亡才能夠戰勝。而戰勝之後，如何跟第二股力量再火拚呢？人力的損傷之後，又拿什麼保證黃岡村和大王村到手的地盤都能夠穩穩守住呢？

陳立不放過時機，不怕冒險，但不衝動冒進。

他見到山良的第一句話就是問。

「孫逸才的人馬有什麼動靜？」

「聚集了，本來準備動手，但是他們聚集人馬後看見我們已經把龔標的地盤掃的差不多了，就沒過來。道哥，要不要一口氣把孫逸才的地盤也掃了？」

陳立暗覺可惜，如果孫逸才沒有動作、或者反應遲鈍、或者畏縮膽怯。現在他會選擇一鼓作氣。

但孫逸才的舉動說明對方有勇有謀，那麼從現在開始，一定對乂社團的舉動密切關注，很難有可乘之機。

「你們皇崗十八騎跟我留在大王村，讓其它弟兄全部回黃岡村。德哥已經在華麗旅館訂了房間，讓兄弟們都好好休息休息。」

陳立做出決定。

讓山良一頭霧水。

「就我們留大王村不怕孫逸才打過來？」他說完，又笑著說「那是，道哥在，哪裡怕孫逸才人多！」

「知道就行，快去辦。」

陳立懶得解釋太多。

這時候留守大王村的人少，孫逸才才不敢動。

留的人少，孫逸才就沒有機會重創乂社團。他明知道乂社團的人馬的大概數目，哪裡還會來偷襲十幾個人，惹剩下的一百多兩百號人不顧一切的回來反擊報復呢？除非孫逸才是白癡，但他不是，所以陳立判斷他不敢妄動。

陳立也根本不怕孫逸才妄動。

山良把陳立交待的話傳了，送走了社團的那些弟兄。

龔標地盤上的那些做生意的，山良都留了聯繫的電話出去。

陳立領了山良他們，在龔標的按摩院睡覺。

他回到按摩院二樓。

不久前龔標呆的房間。

原本重傷的人都被送走了。

房間已經重新打掃，床鋪也全換上了新的。

這些都是那個漂亮又清純的女孩做的。

從陳立回按摩院，她就如個貼心的侍從般的圍繞在他身邊，做一切能做的事情。

陳立洗完澡後就躺下了，看見她如剛才般用白色毛巾圍著身體，站在床邊認真的為他按摩手臂時，那模樣，不由的讓陳立想笑。

他笑了。

於是讓她覺得更尷尬、羞澀，雙頰也不由的泛起了些紅暈。

這些事情，不是她想出來的，而是按摩院裡做事的、其它經驗老道的女孩一起教她的。

而她呢，則懷帶一顆感恩的心，以及對陳立的無限好感，心甘情願的做著一切。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道哥話，我叫依逝水。」

她乖巧的回應著，聲音如嬌顏一樣，清純。

她來自東北方的一處窮地方，滿族人。

家裡的環境很差，有五個弟弟，父親前不久失足落崖喪生，母親長年體弱多病。她是姐姐，為了家人，十六歲的她輟學跟著表姐來到勝震賺錢。最初不知道是做這種事情，來了後才知道，她的表姐倒是沒有強逼，只是不斷的勸慰。

剛來上班不久，就從別人口中知道龔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

她來這裡的路費都是她表姐資助的，如果離開，下一頓吃什麼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上哪裡找工作。對勝震市的陌生、對環境的恐懼，對母親弟弟們生活壓力的承擔責任，這些因素綜合在一起，最終讓她選擇了聽從表姐的勸阻，安心做事。

她其實只想打份正經的小工，只要每個月能賺幾百塊，就能夠維持家裡的生計。但龔標的可怕讓她畏懼，如果她死了，她不敢想像故鄉的母親和弟弟們該怎麼辦。

陳立的出現就像黑夜中的光亮，就像混沌天地初開的那道曙光。

陳立的神情、語氣、模樣，無一不讓依逝水莫名信任。

於是在陳立問龔標的槍在哪裡時，她相信了陳立的那句在她眼裡是承諾的話。

『相信我，不要害怕。』

這樣的一句話，結合當時的情景。換了任何有社會閱歷的女孩都不敢相信。如果陳立他們拿了錢，拍拍屁股走了，她們幫了忙，回頭會面對怎樣的報復？

依逝水卻願意相信。

陳立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被依逝水柔軟卻很有力的雙手按著背部，他覺得實在很舒服，舒服的讓他沒多久就睡著了過去。

依逝水的表姐這時候偷偷在門外探頭看，見陳立睡著了，依逝水累的臉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晶瑩汗珠，正在喝著茶水解渴，她表姐不由恨鐵不成鋼的搖頭。走進房間，一把拽了依逝水就朝外走。

走遠了後，責備她說「你呀！就是個笨蛋呆瓜！人家道哥看上你了，你還不懂把握機會，竟然把他給按睡著了！順桿爬懂不懂呀？當了道哥的女人，你還怕沒有錢花？……」

依逝水任由她表姐責罵，低著頭臉，一言不發。

她表姐罵了一陣，歎了口氣，然後換了一副語氣，輕聲細語的說「不過啊，你這丫頭真是運氣好的逆天了！剛撞了大運，現在又撞上了更好的大運！你跟我去見一個人，只要幫他一個小忙，他就會給你二十萬！別這麼吃驚，就是二十萬！」

第七十七章 良心之價有高低

依逝水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她覺得這簡直是天文數字！

二十萬……她簡直可以想像，二十萬塊錢能做些什麼！

家鄉的房子能夠重新修建，剩下的錢她們一家人能夠用上十幾二十年！五個弟弟的學費完全夠了，她也不必繼續背井離鄉的在這座陌生又可怕的城市辛苦工作。

「真、真的嗎表姐？」

「表姐還能騙你？事成之後啊，別忘了表姐就行了。快跟我走吧，別讓人家孫哥等久了。」

依逝水滿懷欣喜和激動，乖乖跟著她表姐出了按摩院，走了幾百米，進了一家賣砂鍋粥的食店二樓。

見到了一個年輕，精瘦，看起來很和氣的陌生男人。

「坐，坐下說話。想吃些什麼？不用客氣，我請客。」

依逝水有些拘謹的隨表姐落座，根本不敢開口說話。

她表姐極盡努力的展露著笑顏，輕浮的摸著那個男人的胳膊和手，用討好的慇勤語氣說著話。

「孫哥……我這表妹啊，剛從家鄉過來，什麼都不懂，鄉下丫頭嘛，沒什麼見識。您啊，就直接交待她要辦什麼事情，她這人雖然什麼也不懂，但是可機靈了！一定能辦成孫哥你交待的事。」

這個男人就是孫逸才。

依逝水的容顏讓他眼睛一亮，暗歎這麼好的貨色怎麼就落到龔標的按摩院裡去了。但同時他也發覺依逝水的確是個沒有見識，根本無法在這種場合從容的小丫頭。

於是他選擇單刀直入。

「是這樣的，我呢，想知道今天把龔標打垮的乂社團的情況，尤其是道哥的一舉一動。你現在很得道哥信任，一定能夠提供我需要的情報。只要你答應為我提供消息，二十萬的酬勞就是你的！」

依逝水的表姐笑著輕推了依逝水一把。

「傻丫頭，還不敢趕緊多謝孫哥給你賺大錢的機會！替孫哥辦這麼點小事就能賺二十萬塊錢，你還傻愣著做什麼？」

依逝水的表姐以為此事水到渠成，以為依逝水根本不可能拒絕。

二十萬唾手可得，而陳立不過是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兩者之間，完全不存在比較的餘地，不存在選擇的猶豫。

但她錯了。

她是混跡風塵兩年多的人了。深知生活的艱苦，賺錢的艱難，以及人情的冷漠，見慣了一時的激情洋溢，隨後卻是形同陌路的錯肩而過。

因此她把錢看的很重，也知道錢很重要。

但依逝水只是初入社會的單純女孩。

她需要錢，為二十萬心動。但她還帶著過往形成的、根植在心裡的，被認為非常重要的良心。

她把陳立視為恩人，視為好人。

她雖然懵懂無知，但也隱隱覺得，這個孫哥的目的是為了對道哥不利！

答應他，就等於是出賣恩人。

二十萬和良心同時放在天平上時，那是一種掙扎。

一會左傾，一會右傾。

但漸漸的，良心的比重超過了二十萬。

她覺得為了二十萬出賣恩人，她不知道未來的人生怎麼能夠過下去。

當天平上再加上一個少女，對一個異性產生的莫名的信任和好感時，二十萬直接從天平上被彈飛了出去。

可是她不敢說不，於是只能保持沉默，她害怕說了拒絕的話，對方會憤怒、會傷害她。

她的沉默讓她的表姐憤怒的幾乎暴走，也讓孫逸才失去了耐心。

「孫哥，要不這樣吧，我再好好跟這傻丫頭說說。孫哥你知道，她這種剛出來的傻丫頭啊，膽子小！屁大點事情也怕的發抖，回頭我跟她好好說說，她呀，肯定會答應替孫哥辦這事的！」

孫逸才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

他也看出來了，這個長的漂亮清純的女孩，的確是個鄉下剛來的小丫頭，膽小怕事理所當然。

「好！其實這事一點危險都沒有，不過既然你表妹需要時間考慮，那你就勸勸她。明天再給我答覆。」

孫逸才說完，留下付賬的錢，先走了。

依逝水的表姐一直把他送出食店，還熱情的衝他背影接二連三的揮手、呼喊道別的話。

回到二樓時，她就不客氣的一巴掌打到依逝水的頭上。

「你個笨蛋！天上掉下來的錢你還不撿，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我覺得這麼做對不起道哥的恩情……」

依逝水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換來她表姐嗤之以鼻的冷笑。

「恩情？恩情個屁！你跟他今天剛見面，認識？瞭解？他給你什麼？他不過看你長的漂亮，想把你當玩具一樣耍上一段時間，可能幾天，可能一個星期，可能幾個月，玩膩了，就把你一腳踹角落！你以為他會娶你？你以為他真心愛你？你是出來賺錢的，不是來當傻瓜被男人耍夠了丟垃圾桶的！二十萬啊，房子、你媽和你弟弟將來二十年都不用愁的保障啊！你把一個陌生人看的比她們還重要了？」

依逝水沉默的聽到這裡時，忙不迭帶的解釋說「不是！表姐，我不是把道哥看的比媽和弟弟們更重要。我是覺得，出賣恩人的事情做不出來，家裡頭缺錢，我可以工作賺錢。但是出賣恩人，將來我再怎麼做都不能讓良心……」

「別跟我說良心！我懶得跟你囉嗦，你家裡的情況你自己知道，好好想想吧！還有，不是表姐我逼你，你如果不答應這事，孫哥肯定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我。我們倆的命都在你手上，你自己掂量吧！」

依逝水的表姐很生氣，是真的生氣。當砂鍋粥端上來後，她只管埋頭吃，冷著臉，不再搭理依逝水。

依逝水沒什麼胃口，但不敢一個人回去。

一直等到她表姐吃完了，才沉默的跟著生氣的表姐回到了按摩院。

「剛才的事情千萬不能告訴道哥，知不知道？不然明天我們就沒命了！」

依逝水回到二樓，呆呆的坐在房間的凳子上。

一點睡意都沒有。

天亮了。

她還坐著。

陳立被三急中最頻繁的那一急給憋醒了。

看見她，說了句「早點休息。」

匆匆忙去了洗手間，回來時，看見依逝水站著，安安靜靜的，微微抵著頭臉。

如同在臉上寫了幾個字。

『我有心事』

一點隱藏情緒的能力都沒有。

這當然引起了陳立的注意。

陳立是處女座的，這星座，對別人的情緒本來就很敏感。

他習慣性的催動讀心能力。

然後發現，該死的讀心術又卡殼了！

第七十八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是的，該死的讀心術又卡殼了！

可陳立是什麼人？

是把裝深入骨髓的人，並沒有因為讀心術的失靈而流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他很從容的，站在依逝水的身旁。

他過去看書說，追女孩時，如果用餐時坐在女孩的對面，那是非常笨的。因為面對面會讓人情緒緊張，不由自主的產生戒備情緒，很難輕鬆的敞開心扉。

他覺得道理是相通的。

「把心事說出來，相信我，不管因為什麼讓你心事重重，都應該相信我，能夠幫助你。」

依逝水真的是太吃陳立這一套了，對陳立的這種話，完全沒有抵抗力。

掙扎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結果的矛盾，這時候卻一點不猶豫的全說了出來。

陳立暗中慶幸。

他對依逝水另眼相看，最初是因為第一眼的好感。好感來自於依逝水的那種清純感覺，還有那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讓他想起小學時候喜歡的一個女同學。

此刻他很慶幸命運的眷顧。

換了是別的人，十之八九不會說出實情。無論是為了自己的安危，還是為了不牽連自己的表姐。都有足夠不說的理由。

陳立太喜歡孫逸才了。

喜歡孫逸才的手段。喜歡孫逸才這種聰明人撞在他手上。

有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句話的前提就是，被誤的人得是聰明人。

孫逸才是聰明人，當然就能誤。

「二十萬塊錢，當然應該拿。」

「拿？」依逝水詫異的睜大了眼睛，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望著神態悠然從容的陳立。

「拿。為什麼不拿？我讓你拿。他需要什麼情報，你就告訴他，當然，是我讓你怎麼說，你就怎麼說。這樣一來，錢你拿了，你表姐也不會有危險。當然，你也不需要出賣我。明天就對你表姐說，你怕他事後不給錢，所以必須先拿到錢。孫逸才一定知道你們的底細，不怕你們敢拿了錢不辦事跑掉。他一定願意先給錢。你不但拿了錢，而且沒有出賣良心，甚至還能幫我大忙。你說是不是該拿？」

依逝水終於恍然大悟……

能拿錢，不用出賣陳立，還能幫上陳立。

三全其美，她簡直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所以她非常高興的點頭答應了。

「嗯，我聽道哥的。」

「我說過，相信我沒錯！好了，我得睡了，心事解開你也該休息了。」

陳立躺倒床上，繼續被打斷的美夢。

他剛才做了個夢，夢見大熊一槍射爆了龔標的頭。

大熊很酷的說了那番他建議的話，那六個老闆嚇白了臉，還得忙不迭帶的對大熊說謝謝。

而大熊在告辭之後，躲進了洗手間，為死人的場面發抖，抖的煙都點不燃……

在夢裡，陳立很惡劣的大笑不止……

醒來的時候，陳立仍然在高興的笑。

依逝水不在房間裡。

陳立估摸她應該已經答應了孫逸才。

孫子兵法重用間，陳立此計則為反間。以敵方間諜為我之間諜。孫逸會從依逝水口中得到情報，得到的會是讓孫逸才非常沒有戰勝信心的、關於乂社團實力的情報。

七月天，熱的讓人離開空調就如置身在火爐。

在勝震市，夏季多風雨，但風雨飄搖卻讓陳立真心喜歡，那時候就不熱了，氣溫怡人。

可惜，近日無雨，烈陽高照。

大王村也有桂林米粉店，陳立痛快的吃喝飽了，回到按摩院的時候，看見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的鬧鐘。

還有正被幾個在按摩院裡上白班的女人圍著捧著的小媚。

「HI,道哥回來了。」

小媚眼尖，第一個站起來，用甜甜的笑容沖陳立打招呼。

「嫂子好啊。」

按摩院的一群女人都忙不迭帶的叫著道哥。

「你們陪嫂子說說話，我跟精哥上樓談點事。」

鬧鐘早就站起來了，沒等陳立說完，就搭著他肩膀朝二樓走。

進了二樓陳立的房間，鬧鐘迫不及待的沏茶，一副明擺著獻慇勤的嘴臉，敬茶給陳立說「哥！請喝茶。」

不用說，陳立也知道鬧鐘最後還是用了他教的辦法，而且還拿下了小媚。

讓他覺得詫異的是，至於嘛、至於這麼激動嘛！

鬧鐘蹲在陳立身邊，誇張的說「哥！你就是救世主，你的神機妙算結束了小弟我十九年的處男之身！」

陳立沒好氣的說「得了吧，能別這麼誇張嗎？看你興奮的……」

鬧鐘一肚子的話要說，這時候終於再忍不住的站起來，親熱的摟著陳立肩膀，眉飛色舞的說「你知不知道！小媚是處！她是處！」

『噗哧——』

陳立一口茶噴了出來，他真的一口茶噴了出來！

他不相信，他無法相信！

「我發誓！我要是吹牛皮，就是王八蛋！後半輩子不舉！」

陳立瞪著鬧鐘，他無法理解這種狀況。

讓他相信小媚是處，他寧願相信一九九九世界末日的的事情是真的，寧願相信那年真的出現過『恐怖的大魔王』，只是被拯救世界的英雄打敗了。

「你不如再告訴我，你還是小媚第一個男朋友……」

「屁！她以前吊的凱子快有十個了，我是第九個。但她的確是處，而且聽你的計策搞定她之後，她馬上變了個人。知道我兜裡沒錢了也不在乎了，還說手頭緊可以用她的。諾，還你三百塊。她本來要借我一千塊，不過大熊說一會就把十萬塊的經費發了，我就只要了四百……」

鬧鐘絮絮叨叨的說著，春風得意。

陳立捫心自問。

他發現有一句話說的太有道理了。

男人如果以為自己瞭解女人，那一定是個大蠢蛋。

他對小媚太偏見了？

不，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瞭解女人。

至少他把小媚想的太簡單了。

「我可沒忘記你的恩情啊！大熊聽說我搞定了小媚，像頭髮春的豬一樣鬧鐘哥、精哥的討好，我都沒說。故意說答應了送你一塊勞力士你才給我出的主意。大熊沒辦法了就說勞力士他出錢送你，我才告訴他。回頭別客氣啊，只管問他要。怎麼樣？兄弟我夠義氣吧！」

陳立忍不住笑疼了肚子。

鬧鐘夠損的，把大熊算計了一把狠的。

但卻是為了讓陳立得好處，說起來，確實夠意思。

第七十九章 女人心呀海底那個針呀

「夠意思！那塊勞力士回頭五折賣給你戴。我也夠意思吧？」

鬧鐘聽了眼睛果然亮了起來。

「真的啊！你別反悔！那麼牛逼闊氣的手錶你真不戴？」

陳立深深吸了口氣，悠悠然望著窗外。

「你看，看外面的天空。」

鬧鐘看了眼，見遠空有烏雲。

「要下雨了？」

「擺闊那種裝，太沒境界，太俗！裝的高深境界是要像天空，無窮無盡，變幻莫測，看似風輕雲淡，晴空萬里。轉眼之間就能狂風暴雨，雷鳴閃電，讓世人奔走逃避……所以，裝的高深境界是平靜低調的外表，平靜低調的外表才能創造華麗的放光！在那個華麗的瞬間產生的效果，那是十塊勞力士都帶不來的……」

鬧鐘聽著、聽著，明白了。

——陳立又發神經了。

「我還沒早餐，吃完再來看你發神經吧……」

鬧鐘果斷走了，丟下陳立一個人在房間裡發神經。

「真沒有共同語言。」

陳立幽然長歎的站了起來，追出門口，叫喊說「你妹的！說過請吃米粉的啊！」

在樓梯上的鬧鐘驚詫扭頭，反問說「你不是剛吃過嗎？」

「再吃兩碗都行！」

「草……吝嗇鬼！」

再吃兩碗是誇張了點，不過再吃一碗，陳立沒問題。

小媚也陪著鬧鐘一起吃，但她吃的很有修養，很斯文。

陳立是很不甘心的，所以他窮盡了手段，盡量的跟小媚說話，引導小媚盡量思考他想瞭解的那些事情。

當吃完米粉的時候，陳立甘心了。

事實是他太幼稚太片面，因為表象就先入為主的對小媚下了定義。

這種偏見和片面，就想當初第一面，以為小媚見錢就肯脫一樣稚嫩。

鬧鐘之前，小媚的確談過八個男朋友。但那八個凱子被小媚耍的團團轉，佔到的便宜僅限於摟摟抱抱、親親摸摸。當小媚找到更好的凱子時，就果斷劈腿；應付的興趣都缺乏時，就果斷分手。

這是何等老道的手段啊！

小媚的手段得自一本地攤上的小雜誌——《如何玩轉男人》。

只能說，小媚太有天份，自學的很好。

但她現在還是栽了。栽在社團成立大會的風光場面裡，栽在陳立出的主意下。但小媚栽的很得意，她認為鬧鐘這個選擇，一定是正確明智的，她相信鬧鐘前程似錦。也為鬧鐘昨晚充滿男子剛陽霸氣的那句『既然你並不在意我，那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以及果斷掛電話的堅決所震驚。

這種霸氣，讓小媚覺得太帥、太酷，太有吸引力了！

『這——才是男人！』

小媚栽的心甘情願，開始把鬧鐘當成真正的男朋友。

鬧鐘當然也栽了。栽的賊高興！

他現在非常的喜歡小媚，充滿了擁有愛情、擁有一個女人真心的自信。

這讓陳立，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幾分羨慕的情緒。

雖然他覺得，愛情應該比他們的關係更純粹，更美麗。

但是，鬧鐘和小媚現在都被幸福包圍著，也是真的。

『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

陳立的手機鈴聲叫響。

鬧鐘沒聽過這首鋼琴曲。

「什麼東西啊？這麼老土。」

陳立還沒說話，小媚就輕打了鬧鐘胳膊一記。

「你才土呢。貝多芬的致愛麗絲，經典的鋼琴曲好吧！」

「喔……」鬧鐘覺得土，他覺得流行曲才夠潮流。

電話接通的時候，陳立就聽見那頭李霏的聲音。

「小混蛋，帶上錢過來拿車。」

「收到！」

陳立十分高興的掛斷電話，一口氣把湯底喝乾了。

「這裡你看著，我晚點回來。」

陳立動身要走時，小媚叫住他，笑著說「道哥，我知道你跟鬧鐘是很好的兄弟。鬧鐘這人呢，沒德哥有財力，也沒道哥你有本事。但他這人很講義氣，心裡把道哥你當成是最重要最信任的兄弟，將來鬧鐘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道哥你教他，多幫幫他。好嗎？」

當一個女人擔心一個男人，為一個男人的將來想辦法、努力爭取的時候，陳立覺得，女人這個時刻是非常美的。

「嫂子放心，鬧鐘和王成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再說鬧鐘不僅講義氣，人其實也很聰明。嫂子慢吃，我先走了。」

「道哥拜拜！」小媚笑著揮手，有陳立這句話，她覺得放心了。

小媚這番話沒有讓鬧鐘覺得自尊心受傷，因為鬧鐘從來都知道自己比不上大熊和陳立。他羨慕，但不妒忌。他只是為小媚的關心而暗暗感動，於是做了一個很老套的舉動。他把碗裡的牛肉夾給了小媚。

「你喜歡吃牛肉多吃點。」

很老套，小媚也覺得。她過去早體驗過無數次被人關懷備至、捧在手心的滋味。但從來沒有一次，讓她如現在般，覺得暖心。

陳立破天荒的搭上了計程車。

因為他不想讓李霏等太久，因為他很期待即將到手的黑色雅馬哈DT230。更因為，他覺得以後很少有機會乘坐計程車了。

陳立回到高中學校後門口時，看見了那輛黑色的雅馬哈DT230。

流線的車身，充滿力量感的尾氣管，光潔發亮的引擎，前大後小的車輪，純黑的車漆尤其顯得耐看、有深度。

這車根本不像99年的，確實被原來的主人照養的很好。

陳立打量著、打量著。

「這、這不就是跟李霏的車一個模樣的嘛！」陳立當然喜歡李霏的車款，可是，如果他早知道李霏的摩托車就是DT230，他、他就不必猜測幻想這車長什麼模樣了啊！

「李霏、李霏——！」

摩托車停放在李霏宿舍樓下，李霏住在二樓。

那是一共五層，長達幾百米的老式單人宿舍。

李霏在二樓的第五間房子居住。

聽見喊聲，她走出門口。

「喜歡嘛？」

「你耍我！早告訴我就是你這車不就得了！」

陳立敢肯定李霏是故意的。

她也的確是故意的。

「那多沒意思，你沒期待了不是？」

李霏從二樓把車鑰匙丟了下來，陳立一把接住。

「試試車。」

「……親愛的李霏，至少你該告訴我怎麼掛擋……」陳立拿著鑰匙，神情木然。

第八十章 速度與激情

二樓的李霏曬然失笑，這時候她背後走出來一個讓陳立看呆了幾秒的女人。

因為那個女人跟李霏長的太像了！

李霏跟母親說了幾句話，兩個人就一塊走下樓。

「阿、阿、阿姨好！」

李霏撲哧失笑著打了陳立腦袋一記。

「結巴呢？」

陳立忙說「吃不準啊！這麼年輕，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姐姐……」

李霏的母親微笑著說「你這孩子嘴巴真甜，會哄女人開心。」

「真心話！」

「少貧嘴了。」李霏說著，插上鑰匙，跨上摩托車，告訴陳立如何開。

陳立認真的聽完了，就騎上車，在宿舍下的學校操場試著掌握和熟練。

平衡問題對他來說很簡單，主要是熟悉摩托車更強動力的各種速度的剎車距離、起步動力的大小，以及熟練掌握的掛擋操作。

在宿舍樓下看著的李無言驚異的問李霏說「這孩子真沒騎過摩托麼？」

「摩托車他是第一次。但他單車玩的非常好，就學校這兩米高的欄杆，他拿快木板墊幾塊磚，直接騎單車飛出去，落地還不帶停的短距離滑移一段就能直接走。平衡掌握的特別好，騎摩托車上手肯定快。」

「這孩子叫什麼名？」

「……問這幹嘛。」

李霏不甚願意說的模樣。

李無言偏偏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問問不行？你不說我一會問他。」

「陳立！」

李霏說的飛快，幾乎讓人聽不清楚。

「喔……原來叫陳立呀，難怪……」李無言的神情倒是依然沉穩，但語氣卻明顯帶著調侃的意味。

「難怪什麼難怪！」李霏顯得有些不耐煩。

「沒什麼，就覺得真巧，跟陳家那孩子同名同姓，難怪你對他挺好的。」

「胡說八道什麼呀！老不正經。」

「你才老呢！這小孩都說了，我像你姐！」李無言帶著兩分得意。

讓李霏覺得好笑又好氣。

「這孩子跟陳家那孩子讀書時挺像的，放蕩不羈，總陪著你在外頭瞎胡鬧。」李無言說完了，突然一反常態的，搓著雙手，用商量似的口氣對李霏說「看的手癢，在家裡你父親一直不許我碰摩托車，你的車鑰匙呢？讓我玩會！」

李霏曬然失笑。

李無言年輕的時候很喜歡玩摩托車，到李霏讀小學的時候都還在玩。

李霏的第一輛摩托車就是李無言送的。

李霏玩車，李無言從來是支持的，還幫著平息李霏父親的不滿。

李無言見李霏拿出鑰匙，迫不及待的一把奪了過去，騎上李霏的愛車，踩著剎車，轟起了油門。

在操場上練著的陳立遠遠看見，很詫異的停住車。

李無言的車子猛然起步，車頭抬起六十度高！

迅雷般的急衝三百米距離，從陳立右側、一個漂亮的擺尾，滑停在了陳立的左側。

「小子，溜幾圈玩玩！」

片刻前，陳立覺得李無言跟李霏的氣質截然相反。李無言很莊重，沉穩。

但這一刻，騎上了摩托車的李無言，跟李霏太像了！

「請指教。」

陳立痛快的答應了，轟起了油門。

「小子，越操場兩邊的線算輸！讓你在內圈，Ready！一、二、GO！」

剛起步，陳立就看見了李無言的後背。

起步一秒多時，陳立就看見了李無言的後輪胎！

是的，剛起步加速他就被李無言超車，甩了一個車位。

他的掛擋速度根本不能跟李無言比。

緊接著，他只能遙望李無言。

好不容易把車速提升了起來，眼看速度能維持不被繼續甩遠的時候。

他看見李無言在距離拐彎五十米的地方，根本就不踩剎車的切入了入彎位。

是的，李無言根本不踩剎車。

連人帶車就那麼衝入拐彎的地方，速度極快的沿著拐彎的邊緣線，滑了過去。

這時候，陳立被甩了接近半個操場的距離。

陳立在入彎的時候，估算著李無言的車速，沿著李無言入彎的位置，一樣不踩剎車的切了進去。

極快的車速，讓他隨時都有車倒、人被甩飛的危險。

但他就是敢學著李無言的方式過彎！

他連人帶車、沿著拐彎的操場邊緣線滑過彎位。但是，距離邊緣線的位置，比李無言遠了十公分。

而這時候，李無言已經過完第二個彎，衝過了開始的起點。

停住。

她好整以暇的把長髮甩到背後，看著陳立學她那樣過第二個彎。

這一次陳立距離拐彎邊緣線的距離近了六公分。

陳立在李無言旁邊剎住了車子。

「小子好樣的，有天份！」

兩個人一前一後，把車開到了李霏宿舍樓下。

後者沒好氣的沖李無言抱怨說「欺負新手你好意思！」

李無言做個挑釁的手勢道「不服氣啊？不服氣你來呀！照樣甩你在後面吃塵！」

「哎呀——！你當我還是幾年前呢！」

李霏趕了陳立下車，跨了上去。

兩母女騎著車子上了操場，真就比試了起來。

陳立站在操場外看著。

發現李無言的水平確實很高。

他剛才第二次入彎雖然做的漂亮了很多，也有自信再過幾次就能如李無言那樣緊貼拐彎線，但是很明顯，他入彎的車速比李無言低。他對摩托車速度和慣性的掌握還需要長期的實踐運用才能夠熟悉。

李霏開的也很快，不比李無言慢，緊緊咬在李無言車後。但李無言入彎的速度越來越快、李霏也在跟著提速，然而第一個彎位拉下的差距，始終沒有能夠追回來。

李無言最終領先的回到宿舍樓下。

「破車，速度真慢！」李無言下了車後，還丟下這麼一句氣死人的評語。速度真慢，那簡直就是再說，她的實力得不到真正的發揮。

李霏沒好氣的道「你敢考慮這車的價錢嗎？」

「我才不管價錢呢，破車就是破車。虧你還能玩這麼久，一點都不過癮。」

李霏被氣炸了肺，卻沒辦法反駁。

她現在能買得起的摩托車當然不能跟李無言的收藏品相提並論。

陳立在一旁看著，覺得她們母女太有意思了。

就在這時，致愛麗絲的鋼琴曲叫響了。

李無言和李霏也停止了鬥嘴。

陳立裝紳士的說了聲抱歉，拿起電話，走開了幾步接聽。

「早點回大王村，一會帶你去看大場面！」

電話那頭，大熊的聲音很興奮。

「什麼場面讓你這麼激動？」陳立被勾起了幾分好奇心。

「X社跟寶華公司不久前的一樁糾紛，最後由林家調停，約定擺場武鬥解決恩怨。本市道上的九大勢力龍頭都會到場當見證，好不容易求我老爸才能跟著去啊！將會見到神級人物出手，絕對不能錯過！徐記應寶華公司邀請，徐正心或者紫電莫不棄可能也會出手。」

第八十一章 他只是個傳說

神級人物？

陳立還是第一次聽大熊如此興奮的說出這樣的形容詞。

這個人是誰？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陳立被迅速勾起了好奇心。

「幾點？是什麼人？X社金牌打手？林家金牌打手？」

「嘿，見面告訴你。你說的這兩個加起來也沒有這個人牛逼！」

陳立真正是想不到了。

紫電莫不棄的名聲陳立是早就聽大熊提過的，他不止是本市的牛人，在全國、甚至在國外也一樣負有聲名。

但是，在大熊看來，似乎還比不上那個神秘人物厲害。

掛斷電話，陳立腦子裡一直在想著大熊口中的神秘人物。

走上這條路至今，除了徐正心之外，陳立沒有遇到過什麼真正的對手。時至今日他也不知道自己比起江湖上的那些風雲人物，是差不多，還是差了些，還是差了不少。

他罕見的充滿了期待。

這種期待讓他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了異樣的熱情。

李霏看在眼裡。

「幹嘛呢？夢中情人的電話呢？看你激動的樣……」

「不、不是！」陳立連忙否認。「只是有熱鬧看。」

李霏聽了後不禁皺眉。

「擺場武鬥？」

這句話換來陳立發愣了。

「你知道？」

「廢話！玩車的很多都是江湖中人，我當然知道。」李霏說著，正想責問陳立到底在跟誰混，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能夠聽說、能夠湊熱鬧觀看的。

但她還沒來得及責問，李無言就問她「什麼武鬥？」

「你湊什麼熱鬧呀！」李霏沒好氣的質問，她知道父親早就不允許母親湊這類的熱鬧。

「怎麼說話的？」李無言把臉一沉。「小時候你娘我多縱容你，現在大了，反過來不許你娘這、不許你娘那了？」

李霏沒脾氣的說「得！你不就是一聽有熱鬧看就想湊嘛，趁著不在北市沒人管，去就去唄，扣什麼大帽子呀！」

「早答應不就得了。」

李霏險些氣炸了肺。

也許這就是她們母女相處的模式。

陳立聽說李霏也會去，非常高興。

忙忍不住請教說「晚上到底是什麼武鬥？誰跟誰？」

「不如你忍忍好奇心，等你朋友告訴你吧！他知道的肯定比我清楚。」

李霏的話讓陳立壓抑住了用讀心術的衝動。

然後他果斷騎上摩托車，道別之後，發動引擎，疾風般奔走。

「到底什麼人武鬥？神秘兮兮的。」

李霏自顧鎖了摩托車上樓，不以為然的丟了句話。

「只不過是個小屁孩。」

如果陳立聽到李霏這麼說，一定會很失望。

所幸，他沒有聽到。

當他回到大王村時，摩托車讓鬧鐘好一番羨慕稱讚，嚷嚷著說，也要盡快買一輛。

陳立應付了幾句，就打電話催問大熊什麼時候來大王村。

「哈，你終於也有上鉤好奇的時候了！馬上到。」

這句話說完的時候，鬧鐘就叫嚷說，大熊來了。

陳立回頭一看，遠遠見到大熊的奔馳車正駛進來。

在按摩院門口停了，卻沒有下車，打開了車窗，招手喊叫著「走，邊吃飯邊說。」

王成、笑笑和阿沙都在車上，鬧鐘帶著小媚擠了進去。扭頭對陳立說「你有摩托車，沒車坐！」

陳立帶上李霏朋友贈送的頭盔，發動車子，借助凹凸的地面快速起步，連人帶車直接飛過了大熊奔馳的頭頂，在另一頭停駐，扭頭沖車裡的鬧鐘豎起中指！

「裝貨……」

王成咬牙切齒的說著，羨慕嫉妒恨，流露的無遺。

陳立的裝酷行徑激起了眾怒，大熊果斷說「草！下車，就在對面吃，讓他丫的玩雜技耍酷！」

一車人毫無怨言的離開了奔馳車裡的涼爽環境，無怨無悔的走進對面路上那間、連冷氣都沒裝的小飯店。

陳立摘下摩托車頭盔，只想說『靠……』。

飯桌上，陳立沒什麼心思吃東西，他根本不餓。

鬧鐘只顧吃東西，也不知道他餓的那麼快，吃的也不少，為什麼總是那麼瘦。他對大熊說的比鬥的神級人物沒有什麼濃厚的興趣。

但王成和陳立很感興趣。

大熊口中的神秘人物，年齡跟他們一樣大。

這個人不算是道上的人，但跟道上的關係卻牽扯不清。

「他以前是黑貓夜總會老闆的義弟，在黑貓看場時人稱冷少爺……高中時，為了救兩個女人，單槍匹馬，赤手空拳跟X社冷面帶的人幹了一場。一個人單挑幾十號人，一戰聞名道上。冷面跟他不打不相識，結成莫逆之交，對外曾揚言他若有事需要，X社可不計代價的相助。就這麼一句本來就足夠讓他變成本市江湖上沒有人會主動招惹的牛人。但他的牛逼還不止於此，他一個人獨闖東市龍頭江龍的別墅魔窯……」

鬧鐘不以為然的說「那跟道士差不多啊，道士不也一個打幾十個……」

「請你、安靜的吃飯！」大熊的話被打斷，沒好氣的斥責。

東市跟勝震市接鄰，卻是個江湖勢力比勝震市瘋狂、強大十倍百倍的複雜地方，治安非常糟糕。東市的江湖龍頭江龍，可以說其手下的人馬比勝震市幾個勢力加起來還更多，也更兇惡。

最關鍵的是，這個江龍有很深的白道背景。

在東市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知道江龍別墅裡面的貼身保鏢都是什麼人嗎？有國際第一保鏢公司飛鷹的高手，還有特種部隊退役的頂尖特種兵。但是，江龍的這些牛逼保鏢被他一個人、赤手空拳的打敗了！不是公平決鬥啊，是他一對多、對方還都有槍、也用了槍的情況下！江龍最後沒有追殺他，反而跟他成了結拜兄弟。你們想想，江龍是何等要面子的人，被人掃了面子竟然還能不追究，那這個人得要多大的本事才能讓江龍這麼特別對待！道上有傳聞，聽江龍的手下說，他的那些世界一流的保鏢，全都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敵！」

陳立和王成聽的興致勃勃、全神貫注。

大熊也說的眉飛色舞，情緒激動。

他雙掌按在桌上，恨不得把腦袋伸到陳立和王成耳朵邊大喊似的、激動的叫著說「一招啊！這些牛逼人沒一個挺過一招啊！

第八十二章 他……

「他到底叫什麼名字？」

「叫冷什麼？」

陳立和王成都迫不及待的追問。

陳立第一次發覺，這麼被吊著胃口，原來也是種享受。

大熊擦了把頭臉上的熱汗，一口喝乾了杯裡的啤酒。

「你們絕對想不到，除了江龍之外，他還跟誰有關係！」

「誰？」陳立和王成異口同聲的問，他們都是練武功的人，聽了這麼多，都對這人充滿瞭解的慾望。

「他高中的女朋友其實就是林天明的獨生女兒，他就是林家的乘龍快婿！他就是我輩中的第一人，我輩中的傳說，酷字是為了他而存在，力量只有他能完美詮釋和演繹，華麗低調是他是的寫真……他就是陳哥——陳依！」

大熊舉著酒杯，忽然化身節目主持人，語氣高亢，激情四射的高聲喊叫著。

陳立的好奇心終於得到滿足了，王成也是。

兩個人一起鬆了口氣。

但是，他們跟笑笑、小媚、阿沙三個女人一樣，很茫然。

因為他們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字號、這個人。

鬧鐘自顧把九節蝦塞進嘴裡，還沒吞下去就輕飄飄的丟了句話。

「這名字好像女人。」

大熊的額頭寫滿黑線……

「鬧鐘，如果你再敢對我的偶像侮辱一個字，別怪我跟你翻臉——！」

於是陳立和王成懂了，原來這個陳依是大熊的偶像，難怪他這麼激動，難怪他這麼推崇，難怪他稱之為——神級人物。

難怪他們根本沒聽說過。

於是陳立和王成一起拿起筷子，開始吃菜。

他們的反應讓大熊很不滿意。

「神級人物，你們竟然就、就這麼冷淡？」

王成把九節蝦塞進嘴裡，大口的吞嚥，忙裡偷閒的回答說「好像也沒多牛。陳立也打幾十個，你說的這個陳哥靠關係成名，他自己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龍頭級人物。運氣好，找了個馬子是林天明的女兒。有什麼值得你崇拜？」

陳立點點頭說「我們又不知道飛鷹公司的保鏢和退役特種兵有多厲害。而且，你把他吹的那麼酷，我聽了非常不爽。」

「你們不明白，我告訴你們，他沒有當龍頭是因為他這個人非常低調，根本對這些沒興趣……飛鷹公司的保鏢和特種兵任何一個都能單挑道上幾十個混混……」

大熊開始絮絮叨叨的解釋，但王成根本沒有興趣繼續聽了，他只顧跟鬧鐘搶奪剩下不多的九節蝦。

陳立聽了，倒是又漸漸升起了興趣。只是他沒想到，追求江湖龍頭的大熊竟然會崇拜這樣一個人。

他懶得讀心，所以直接問了大熊。

大熊的回答讓他們很無語，讓他們很想豎起中指！

「這麼白癡的問題還需要問！如果我跟江龍是兄弟，還把上了林天明的女兒，人生還不得少奮鬥幾十年啊！作為男人，如果我有陳哥那麼牛逼，將來再也不怕被人暗算、刺殺了啊——」

大熊的回答很欠揍。

但陳立和王成沒有因此喪失觀看武鬥的興趣。

鬧鐘也被提起了興趣。

因為這是一場不尋常的、不公平的武鬥。

X社的冷面誤殺了寶華公司的二把手。

雙方眼看要因此大械鬥的時候，林家的林天明出面調停，最後約定以一場武鬥了結恩怨。錯在X社的冷面，林天明給出的條件非常公道，讓寶華公司無話可說。

如果X社冷面請的人輸了，冷面賠命。如果X社贏了，恩怨一筆勾銷，寶華公司不能再提。

武鬥不是一比一。

X社只能請一個人上場，而且不能用武器。寶華公司方面可以安排一百個人同時上場，而且，可以用武器。

這在很多人看來，這樣的決鬥簡直是要X社的冷面自殺，還拉個上場武鬥的人墊背。但寶華公司不這麼想，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X社會請誰上場。因此寶華公司積極籌備，花費重金從全國各地、以及國外請了許多道上高手。

寶華公司的龍頭還放下臉面，親自上徐記公司，希望請動紫電莫不棄和徐正心幫忙。許諾了種種，為的就是找回寶華公司的面子、為二把手報仇雪恨，讓江湖中的人知道，寶華公司不是好惹的！

王成根本不相信X社請的陳哥能贏。

陳立也很懷疑勝負結果，但他更懷疑這個陳哥，會不會也是一個跟他一樣，是有異能的人。

只有大熊對偶像充滿信心。

「陳哥不可能輸，寶華公司再請多少人一起上也不可能是陳哥的對手！陳哥根本不是人，是神！」

但大熊的看法，被眾人自動忽略。

一個把陳哥當上帝瘋狂崇拜的人，根本就沒有理性。

武鬥的場地在勝震市邊緣臨海的偏僻海灘，距離幾公里的路都是老舊的泥土地，附近幾里內都沒有村莊建築。

前來看熱鬧的汽車、摩托車等等都只能就近停放。

來看熱鬧的人不少，但也沒有想像中人山人海的情景。

陳立數了數，他們到時，停放的汽車只有三十三輛，摩托車四十多輛。也有許多人明顯是搭乘的士來的，未免回去搭不到車，幾十兩計程車都停在路邊，等著包了車要回程的客人。海灘上的人影，大概估算不會超過五百人。

武鬥還沒開始，但九大勢的龍頭都已經來了。

陳立就在停放汽車、摩托車的地方來回走動著，欣賞各式各樣改裝的車子，順便想看看李霏來了沒有。

天色昏暗，海風陣陣，吹久了，竟然還讓人覺得有些涼。

陳立看完了車，在夜色下海灘邊的泥土路上隨意漫步。

陸陸續續還有人來，那些成雙成對、擁抱牽手著走過去的身影，突然讓他覺得悲涼。鬧鐘從凱子變成了別人的男朋友，本來是想泡個漂亮的玩物，結果泡著個可以愛的美女；人說物以類聚，小媚是如此，大熊和王成的阿沙和笑笑恐怕也差不了多少。那兩個女人顯然以小媚為中心，必定很容易受她影響。

事到如今，陳立反而成了個可憐巴巴的孤家寡人。

就為了內心那個似乎很扯淡很不現實的問題——愛情應該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他還沒有搞懂。

所以現在，他為自己的孤單而感到悲涼。

本來這就夠可憐了，偏偏他還看見，夜色中，月色下，有一對十分般配的金童玉女，很有閒情逸致的在漫步著過來。

第八十三章 絕不當懦夫

陳立覺得，他們太般配了。

那個女人穿著藏青色的絲綢襯衣，搭配條綠色的長裙。如絲般的長髮在上岸海風的吹拂中隨風飄擺。

她靜靜的被身邊的人牽著手漫步時，如端莊恬靜、清純美麗的淑女。

當她突然帶著頑皮狡黠的笑，猛然轉身，拉住伴侶的雙手，後仰傾斜著身體，還用雙腳踩在伴侶厚底的皮鞋上時，又如同個野蠻任性、喜歡胡鬧惡作劇的小女孩。

她顯得如此富於變幻。

讓陳立不由自主的想到白天對鬧鐘說的天空。

那是裝的高深境界啊——！

陳立覺得他們太般配了。

那個男人有一頭讓陳立很欣賞的長髮，比陳立的頭髮還要再長些，並沒有梳理的整齊那般處理，但也沒有如『藝術家』般亂糟糟，層次分明，不亂不雜也不過於齊整，風吹時更顯野性，風停時，更顯得造型出眾，精雕細琢。

他很男人。

很酷，很沉靜。

那種酷不是故意冷冰冰裝作無情的冷酷，而是沉靜如風輕雲淡的天空，深邃如汪洋大海。

『裝的高深境界啊！絕配！絕配！兩個裝的高手湊一對——』

陳立驚羨不已。

於是在他們走近了些的時候，就催動了讀心能力。他很好奇的想知道，這一對裝的高手心裡到底會在想些什麼。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讀到。

不是失靈卡殼了。

而是、就是沒有讀到。

『什麼都沒想？不對，不對……他們明明在說話！』

人在說話的時候，是沒道理什麼都沒想的。

陳立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他們越走越近。

近的讓陳立能夠聽見他們的對話。

可是，陳立仍然讀不到他們的內心。

與之同時，陳立卻莫名其妙的心慌了起來。

他的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好像有一種看不見的壓力在持續不斷的對他的心臟施壓。

『是讀心術的問題嗎？』

陳立嘗試著停止了使用讀心術。

然後他發現，心臟的壓力立即大幅度減輕了。

但隨著那兩個人走的更近，心慌的感覺又出現了。

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他的心臟加速跳動的頻率提升不明顯，但是卻伴隨著一種窒息感！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這是什麼感覺，我到底是怎麼了……』

他發覺雙腿有些不受控制的發麻、伴隨著筋脈、肌肉的不由自主的、微微的顫抖。

當那兩個人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陳立突然聞到了、濃濃的、濃濃的血腥味。

比李東辰在陰暗走道裡躺著的時候散發的更濃郁百倍、千倍的血腥味。濃的讓他幾欲噁心嘔吐，濃的讓他險些窒息倒地！

顫抖的雙腿差點讓他跪倒在了地上。

『這、這難道就是霸氣？威壓？還是……』

陳立瞪大著眼睛，茫然不能理解這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奇怪的感覺。

『……還是、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

那對男女越走越遠。

異樣的感覺也漸漸的消失了。

陳立能夠重新站穩，他錯愕的望著那兩個漫步朝海灘去的身影。

『他難道就是大熊的偶像——陳依！這難道就是我跟絕頂高手的——距離？』

陳立的自信在這一刻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傷害。

他做夢都沒有想過、也絕對不相信、不認為自己會被另一個人的氣場震的險些跪下！

他從不驕傲自大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可是從來也沒想過多年苦練的他會是如此可憐、不值一提的小菜鳥……

『不可能！我絕不可能被另一個人的氣場嚇的險些跪下！』

陳立不甘心。

他快步追著那兩個身影。

但在進入海灘的範圍時，外圍站著的那些人，攔住了他。

「我們公司在這裡舉辦活動，如果您沒有受到邀請，請遠離。」

穿著黑色西裝的人，一臉的冷酷的神態，偏偏說著聽似客氣的話。

陳立只好給大熊打電話。

出來接他的，是唐老闆。

親熱的摟著他肩膀，完全沒有阻礙的把他帶了進去。

「大熊他們在那邊，鬧鐘怕被徐正心看見他劈腿，藏在人堆裡。」

唐老闆哈哈的笑著，陳立卻沒有笑的心情，說了聲謝謝，擠進了人堆。

他看見摟著阿沙的大熊，還有大熊身旁的王成和笑笑，以及身後藏著的鬧鐘。鬧鐘不怕趙磬知道他劈腿，但是不敢讓徐正心看見了。DJ酒吧門口的酒瓶他還記憶猶新，校門口徐正心的佛山無影腳和迷蹤拳他從來不敢忘記。

陳立搜索這那兩個身影。

很快就找到了，那兩個人，就站在大熊身邊。

藏青色上衣的長髮女孩被那個男人環腰抱在懷裡，就站在大熊左邊，看著中間空處的場地上，早已經站著的一群人。

『難道他不是陳依？』

陳立疑惑的走到大熊身邊，迫使王成和大熊右挪、讓出位置。

「終於來了啊？」大熊隨口招呼了一句。

陳立沒有說話，他奇怪其它人為什麼沒有那種感受。

此刻的他，就又重新體驗著那種感受。

確實是不由自主，他的雙腿開始微微的顫抖，根本不受控制。試圖運功提勁抵禦，效果也微乎其微。

陳立堅持了一會，發覺快受不了了、他快跪下了！

於是他想到了一招，分散注意力的辦法。

他張開嘴，輕輕的唱歌。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他完全沒有辦法認真的考慮應該唱什麼，脫口而出的就唱起了這首，在他小學的時候常聽他母親唱的兒歌。

這是多麼傻、多麼破壞他裝酷形象的歌啊……

大熊、王成、鬧鐘，還有他們的女人，都用目瞪口呆的眼神盯著他看。

「大哥！你發什麼神經啊？在這裡發神經？你不要臉我們要臉啊！」

王成忍無可忍的低聲質問者。

鬧鐘環顧左右，發現有其它人也在注意陳立，他拉著小媚，走開了幾步。

附耳小媚說「我們當不認識他。」

陳立全神貫注的只顧唱歌和對抗那種壓力、忍受那種濃濃的血腥氣味。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眼睛一直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大到後來，幾乎每個人都在看他。

大熊和王成也撤遠了，裝不認識陳立。

第八十四章 總有一天會追上你！

陳立猶自不覺，他眼裡、心裡只有身旁那個年齡差不多的男人的存在。

他不斷的唱著歌，不斷的激勵著自己。

『我不會跪下，我絕不會被他的殺氣壓的跪下，絕不會絕不會，我絕不是渣渣……』

這是他追過來的目的，他不能允許自己當逃避的弱者，一個連別人的殺氣或者氣場都承受不住的渣渣！

無論用什麼辦法，他都必須用事實證明，他能夠在這個人身邊站著、穩穩的站著！

他身旁的男人，不知道是對陳立的異狀沒有興趣，還是根本不在乎。

只是靜靜的看著海洋，靜靜的抱著那個女孩。

反倒是那個女孩，輕輕的「噯」了聲。

那個男人這才側頭看了眼陳立，然後沉默的，摟著女孩的腰，往前走。

陳立不走，他走。

可是當他走出幾步後發現，陳立也跟了過來，旁若無人的唱著歌、瞳孔緊縮的直視著前方，滿頭大汗的停在了他身旁。

所有的人都在看陳立，看一個奇怪的、高聲唱著兒歌『兩隻老虎跑得快』的男孩。

「這人是不是神經病？」

「我看像，腦子不正常，怎麼進來的？」

「怎麼沒人上去把他拖走？簡直是在鬧場！」

這些議論聲，讓大熊、王成和鬧鐘他們，離陳立更遠。

「不認識他，我們不認識他，我們真的不認識他……」

他們低聲說著，覺得太丟臉了！

徐記的人這時候已經全到場了，在比鬥場內圈一頭的徐正心和趙磬，也在看著陳立，看著陳立身邊的那一男一女。

徐正心很想走過去問問陳立怎麼了。

但她覺得這念頭荒唐，她根本不應該關心他。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關心他。

於是她開口，對莫不棄說「三爹，去看看那人是怎麼了，會不會是練功走火入魔了？」

莫不棄沉默了兩秒，準備動的時候，情況發生了變化。

陳立唱歌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高。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那個男人，突然一把按在他肩頭。

這一按，一股雄厚的力量，同時湧進了陳立體內的經脈穴道。

霎時間，他的壓力驟然消失，覺得渾身上下舒坦無比。

歌聲停了，他才發現自己走出了人群，旁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陳立的厚臉皮和裝的本事發揮了作用，他臉不紅、心不跳，一副渾然無所謂的神情。

他迎著身邊那個男人的目光，毫不迴避。

「會走火入魔。無慾則剛，淡薄、寧靜，則空。無所懼。」

陳立聽著，很意外這個看起來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滿不在乎的人會願意說這麼一番話。

這一刻，他也意識到剛才的他，真的險些走火入魔。

「謝謝。但我不是淡薄的人，無慾則剛學不來。」

那男人沒什麼表情的，語氣淡漠又平緩的回答說「正則剛，無所懼。」

「正人君子恐怕也當不來。」陳立十分坦白的說著，無慾則剛完全跟他不搭界，他是個慾望很強的人。正人君子也不搭界，做著壞事還不慚愧內疚的他，哪裡會是什麼正人君子。

「我如是魔，則世間再無恐怖。」

「受教了。」

陳立說完，轉身，回到人群前，站著。

他乾脆，那個男人也很乾脆。沒有回頭的摟著伴侶，走到了陳立對面的、海水扑打上岸的人群前面，還是如剛才那樣，環抱著伴侶的腰，靜靜的看著前方。

『我如是魔，則世間再無恐怖。』

『無慾則剛。』

『正則剛，無所懼。』

三句話，三條路，三種思想，三種人生態度，三種追求，三種未來。

陳立相信，那個男人一定就是大熊崇拜的陳依。

如果不是切身體會，他不敢相信對方是同齡人。

這樣的年齡，竟然如此深切的明悟了人生的許多三種極致。

陳立卻沒有想，他能夠從三句話聽懂，不也證明他遠超同齡人的思悟能力嗎？

陳立對一味提倡正氣的論調不以為然，對一味提倡利己邪惡的論調不以為然，對虛無論調也不以為然。

因為他認為，自然是多元的，而不是單元的。

一味過度提倡某一種單元，本來就是片面、幼稚、理想化的。

陳依的三句話，表明了他的態度。他顯然是追求虛無的人，然而他同時認為，正氣和魔道，同樣是兩種難分高下的極致。

他告訴陳立，虛無的心境能夠戰勝他承受的殺氣壓力。

又告訴陳立，剛正的心境也能夠戰勝他承受的殺氣壓力。

最後告訴陳立，我為魔的心境同樣能夠戰勝他承受的殺氣壓力。

智慧，氣度，思想，境界。三句話透露無遺，三句話就讓陳立欽佩不已。

陳依用內氣替陳立守護住經脈穴道，穩住了他即將失控的內力。

現在陳立站在他身邊，不會有任何壓力，是因為陳依內氣的幫助。

所以陳立沒有繼續跟著他、嘗試戰勝自己的意義。

但意外得到的護體真氣，卻讓陳立暗自決心，無論如何也要通過對方的護體真氣，得到些能夠提升自己的力量！陳立欽佩，但也因此，陳立決心，總有一天，他會追上陳依！

陳立突然發覺，世界真的很大，高人層出不窮。但正因為世界很大，才讓人充滿了挑戰的熱情。正因為有高人，才讓人擁有明確的追逐目標。

陳立現在就有了目標，有了對自己更明確、清醒的認識。

陳立選擇的人生態度是裝。

裝是什麼？是第四種，剛時可以正氣凜然、惡時如魔，靜時如虛無。陳依沒有說第四種，也沒有必要說。因為陳立已經明白，他的裝修煉的不到家，裝是以這三種為基礎，而這三種的每一種，他都沒有達到高深的境界。

所以他的心境修為根本不夠。

他現在只想快點看到比鬥，他想快點看看，陳依到底有多強，他的強，就是他可以知道的、進步的最低空間！

海灘上的人越來越多。

中央的沙灘上的九十多個人，每一個人都顯得十分自信、沉著。

陳立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高手。

他現在不懷疑大熊的說法，這些人中，也許任何一個都能夠一挑幾十個龍邦公司的那種混混。

陳立看了眼距離只有百米的徐正心。

他看到徐正心在他望過去時，佯裝自然的、移開了目光、迴避他的視線。

『但願她不會下場……否則只會得個落敗的結果……我還關心她幹嘛！有病！』

陳立移開了目光。

剛才以認識他為恥的三個好兄弟，這時候過來關問了陳立兩句，然後大熊丟下句話就帶著阿沙奔他父親身邊去了。

「這種場合，九大勢力的龍頭都在，絕對是利用我爸跟他們攀交情的良機，不能錯過。你們不去我去了！」

第八十五章 高手如雲

大熊去了。

陳立在想，如果大熊知道，剛才他的偶像就站在身邊，而他不認識。

大熊會有什麼反應呢？

陳立點燃根煙，靜靜等待著武鬥的開場。

海灘上，該來的人，似乎都來齊了。

陳立沒有看見李霏。

人太多，他無暇搜尋。

周圍的人在議論紛紛。

讓陳立、王成、鬧鐘三個沒見識的孩子得以因為這些議論，知道在場來了多少大人物。

徐記公司，徐正心端坐的位置左首，是寶華公司的龍頭寶叔，典型中年人發福的體態，穿著條肥寬大短褲，花哨的海灘襯衣，如果走在街上，沒人能把他跟江湖大哥聯繫在一起。

在徐正心右邊的是南西區王記運輸公司的龍頭和黑貓夜總會的老闆，王記運輸公司的龍頭王老虎穿件白色的汗衫，黑色的肥寬大短褲，跟寶叔的衣著品味如出一格。黑貓夜總會的老闆看起來很年輕，只有三十歲出頭，西裝革履，頭髮梳理的十分齊整，手腕上戴著塊勞力士，表盤上的鑽石在月光下不時閃耀著光亮，富貴之氣化作亮光，四面飛射，十分耀眼。

在他們右首端坐的就是林天明。

看起來很年輕，一點不像快奔四的人。

他的皮膚白皙，身形精瘦，穿身藍灰色的西裝，尖頭薄底的皮鞋，翹腿坐著，抽著雪茄煙，他的目光很少飄移打量周圍的人，也不怎麼跟誰交談說話。

寶叔左手端坐的，是個年輕人，臉色很白淨，頭髮比較長，看起來很年輕，最多也就是二十出頭。這個人就是X社的冷面，他不是X社的龍頭，但與龍頭無異。因為X社的龍頭是他的親生大哥，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深厚，彼此信任。冷面的大哥外出的時候，X社的大小事務他是能夠完全做主的。

X社的前身也是江湖老牌組織，冷面兄弟倆是直接從得了癡呆症的父親手裡接過來來管理的，接手之後更改了名字，X象徵兄弟齊心，無往不利之意。

冷面左首分別是文錦幫和下崗幫的龍頭，這兩個幫派專門做走私，除此以外的生意基本不沾手，地盤雖然小的可憐，但卻非常有錢，各自都壟斷了一個港口的走私買賣。九大勢力中，除了林家和商人工會聯盟外，沒有勢力比這兩個幫更有錢。

在這兩個幫派龍頭的左首，是一個四十開外，帶著金絲眼睛，身穿米白色西裝的男人。頭髮抹了發油，十分光亮。嘴裡含著古巴雪茄，手腕上也戴著塊勞力士，手指上還戴了枚鑽石戒指，鑽石是粉紅色的，有一厘米寬高，其耀眼程度，遠遠在黑貓夜總會的老闆之上。

他就是工會聯盟的主席，人稱錢總。

這就是林天明的面子。

他發了話，九大勢力的龍頭就一齊到場，為這場了結恩怨的決鬥做見證。

人們議論紛紛，來看熱鬧的人中的，大多都是有見識、又有情報的。

那群早就在中間等著決鬥開始的高手，都是寶華公司花費重金從全國各地請來的。

有少林出身的八位，寶華公司為此捐獻了一千萬的香油錢。

有飛鷹公司的一流保鏢五位，每個人來這一趟的價錢是五十萬美元，一共二百五十萬美元。

有武當山請來的高手五位，寶華公司為此捐獻了六百萬。

有峨眉山請來的高手五位，也是捐獻了六百萬。

還有形意、詠春、譚家腿，李家刀，趙家槍，以及道上一些極負盛名的高手共計七十五人。花費代價，每個人支付報酬從幾萬到二十幾萬不等。

最後兩位，就是莫不棄和徐正心。

寶華公司跟徐記常年有利益爭鬥，但寶華公司也深知紫電莫不棄的厲害，更相信王老得意弟子徐正心的本領必定卓越不凡。為了這場比鬥，寶華公司捨棄了許多利益，並對當前與徐記的諸多糾紛事件全盤讓步。

這場決鬥，寶華公司花費的代價十分驚人。

因為冷面捅的漏子太大。寶華公司的二當家是寶叔最信任的情人，跟了他十幾年，對公司的貢獻極多，雖然是個女人，卻被公司上下一致尊重。這場糾紛的源頭是個悲劇，當時是晚上，冷面在做事，突然闖過去一個喝醉酒、找地方嘔吐的女人，這個女人目睹了不該看見的秘密，他想也沒想的一刀把那個女人捅死了。

捅死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個不該殺的人。事後冷面本來做的很乾淨了，沒想到最終還是被寶華公司查出了真相。

「林總！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等我請的這些人都餓的沒力氣了X社的人才來嗎？」

這當然是個笑話。

因為寶叔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林天明笑了笑。

「隨時都能開始。」

寶叔這才意識到，X社請的人早就已經來了。

於是他跟冷面一起離座，步入空處的那片沙灘中央。

而這時候，莫不棄突然附耳徐正心，低聲說「大小姐，你不能下場。」

徐正心詫異的低聲反問說「為什麼？對手都還沒有見到。」

「對手就是剛才幫助那個險些走火入魔的孩子的人，大小姐下場，必輸無疑。會落了徐記的士氣。」

徐正心十分意外，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向那個靜靜抱著伴侶，沉靜的男人。

原來那個就是林家的乘龍快婿、江龍的結拜兄弟，他懷裡的女孩就是林天明的掌上明珠。

她雖然有些不甘心服輸，但她又不能不相信莫不棄的判斷力。

「三爹，即使會輸，我也要下場。一來已經答應了寶華公司；二來我是武道中人，如果能夠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對手，哪怕輸了，也一定能夠看到進步的空間，學到什麼。但是三爹不能下場，徐記的招牌是三爹，我年輕輸得起，三爹輸不起。」

莫不棄再沒有說什麼話，他雖然認為徐正心的決定不智，但也覺得這才是一個值得讓人敬佩的龍頭和武者。

寶叔和冷面站在一起，環顧周圍觀戰的人一圈，高聲說話。

「諸位江湖中的朋友今天做個見證，X社的冷面殺了我們寶華公司的二把手，但林老大開了口，為了避免X社跟寶華公司為此火拚，死傷無辜，所以在這裡約定決鬥。X社只派一個赤手空拳的人上場，我們寶華公司派一百人上場而且可以使用武器。如果X社輸了，冷面當場賠命；如果寶華公司輸了，恩怨一筆勾銷，絕不再提、絕不報復！大家當個見證，我們寶華公司和X社如果有誰說話不算，天打五雷轟、人人得而誅之！」

寶叔說完了，高聲叫喊說「我們寶華公司的人已經來了，X社請了哪位高人？請上來吧！」

第八十六章 假打？

陳立緊緊盯著對面的那個男人。

在寶叔說完話的時候，他看見，那個男人放開了懷裡的女孩，還是那副漠然、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神態，一步步走到冷面面前，豎起了一根食指。

冷面看見了，連連點頭。

「陳哥放心，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寶叔瞇眼打量了陳依一陣，見他既沒有巨人般的身高，也沒有泰森般的肌肉，年紀輕輕，實在看不出有什麼過人之能。

這讓他很擔心，擔心陳依會被打死。

可是，寶華公司的面子不能不顧，他心裡的恨也不能不報。

於是他扭頭，沖林天明喊話說。

「林老大，你的乘龍快婿親自上場，拳腳無眼，刀劍無情，萬一有什麼損傷，我們寶華公司可吃罪不起。」

林天明隨手撣了撣雪茄的煙灰，臉上掛起一抹冷笑。

「什麼乘龍快婿？不過是小女孩胡鬧談的對象。他為X社上陣跟我林某人沒有任何關係，敢上場，既然就該懂得生死無怨的道理。如果戰死在場上了，那是他狂妄自大。我林某人絕不會為他流一滴眼淚。」

這番話表明了立場。

寶叔也只是需要林天明的一句表態話，聽他這麼說，更覺得，林天明並沒有承認陳依，大概只是拗不過女兒的倔強而採取睜隻眼閉只眼的態度而已。

「林老大這麼說，我們寶華公司就放心了。」

寶叔和冷面一起離開場中，回到座位。

徐正心開口說「寶叔，我徐正心是武道中人，聚眾圍攻的事情做不出來。」

「我明白，只要徐老大願意出手，我的承諾就一定兌現。」

眾人期待已久的決鬥，終於開始了。

場上的許多人，都是國內武術界的高手。

尤其是出身名門大派、或者修煉祖傳武功的，都非常重視傳統。

他們也不願意圍攻一個赤手空拳的敵人。

於是一個少林派的和尚，跨眾而出。

他抬掌胸前，躬身作禮。

「施主請小心，小僧使的是龍爪手。」

陳依微微點頭，沒有做聲，作勢請對方出手。

那和尚雙拳急動，頃刻間揮灑成一片如虛如幻的爪影，看的圍觀者，紛紛高聲叫好！無不覺得，簡直是電影裡才能看到這麼快的招式。

陳立早就用上了讀心能力，他知道讀不了陳依，就讀陳依的對手。

『這麼多的武林高手，今天能學多少絕技啊……』

只是想想，就讓陳立興奮不已，覺得不虛此行。

海浪陣陣、扑打上岸。

海風陣陣，呼嘯有聲。

眾人都期待著，只想看看會是怎樣的一番龍爭虎鬥，精彩搏鬥。

就在眾人的期待中，那個和尚動了。

疾步前進，帶起沙塵滾滾，雙爪連環出擊，舞出一片讓人難分虛實的爪影。

陳立憑借讀心術，成功的得到那和尚出手時的神經信號，只想看看陳依如何應對。

如此電影般的奇幻絕技，讓人看都看不清路數，陳依會如何應對呢？

就在那個和尚靠近陳依身前的時候，眾人最期待的、交手的時候。

那和尚突然倒下了！

沒錯，就那麼一頭栽倒在了陳依面前，一動不動。

鴉雀無聲……

觀戰者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都沒有看見陳依動，但和尚突然自己栽倒了，一動不動。

陳立圓瞪著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場中、仍然漠然站著的陳依。

他也沒有看見陳依出手，根本沒有看見。

但是，讀心術告訴他，就在剛才，那個和尚的神經新號中，確實出現了遭受重創的神經新號，和尚週身經脈急速膨脹、險些爆裂。就是這樣的重擊，讓那個和尚昏迷倒地的。

『這、異能嗎？難道這個陳依真的有異能？他剛才確實沒有動啊……』

場中的陳依這時候說話了。

「並非我輕視諸位，實在是諸位一起上，跟一個一個來沒有區別，我還有事，不想耽擱太久。請你們一起上吧。」

他的語氣很淡漠，確實沒有故意譏諷人的嘲弄，也沒有驕傲自大的狂妄。平靜的如同在說，你們好。

但是，這話本身就太狂傲。

場中的人，都被激怒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

刀、劍、棍、槍、匕首、拳腳，紛紛呈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準備狀態。

大量的神經信號傳到陳立腦海裡，讓他險些難以消受，不知覺間，鼻子裡開始緩緩滲出鮮血。但他渾然不覺，只顧緊緊盯著陳依的動作，只顧用盡一切辦法消化那些神經信號。

場中的陳依動了，邁著步子，迎著衝過來的那九十七個高手過去。

他走的不快，腳步甚至沒有帶起多少沙塵。

但這恰好說明，他的輕功非常高明，看似腳底落地，實則近乎足不沾沙。

觀展者們的情緒再一次被調動了起來，剛才那和尚莫名其妙的倒下，引人疑竇，但現在，群起圍攻一定會很精彩。

但場中的變化，很快告訴觀展者，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陳依一步步的往前走，好像根本沒有動過。

但是，所有靠近他的人，不管是拿著三米的長棍，還是手執刀劍匕首，全都武器落地、人栽倒！

沒有一個能夠例外的。

只要靠近他的，必定會如那個和尚般，莫名其妙的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沒一會工夫，就這麼栽倒了五十多個人。

剩下的人，已經不敢妄想憑借群起衝鋒能夠把陳依擊倒，一個個都謹慎的保持幾米距離，只盼等待合擊的時機。

而這時，觀戰的人群中，有人因為懷疑而憤怒的叫喊了起來。

「這算個屁決鬥！林老大分明收買了這些人假打，當我們全是瞎子嗎！」

這個聲音，引發了許多有疑慮的人，跟著叫嚷了起來。

沒錯，這就是最符合邏輯的解釋。誰都沒有看見陳依動，但那些敵人個個跟中了邪一樣的栽倒在地上。

除了是林天明買通這些人做假，還能是什麼？

但是這些群眾的義憤聲音，沒有對場中決鬥的人產生影響。

寶華公司請來的那些高手都不敢妄動。

陳依卻不想這麼耗下去，於是他動了。

他朝著一側、最靠近人群的那些高手大步過去。

那些人無路可退，於是只能一起迎他出手。

第八十七章 陳依VS徐正心

陳依動了，那些包圍的高手也都一起動，他們都懂的把握時機，這時候是最佳合圍的機會。

但是，陳依背後、兩側的敵人還沒有衝到他身邊時，陳依面前那群高手，又如同先前其它人一樣，莫名其妙的一個接一個、卻又幾乎不分先後的，全栽倒在了地上。

原本合圍的高手見狀，默契的加速前衝。

他們沒有多的期望，僅僅期望能夠打中對手一下、哪怕一下！

哪怕一下也能夠讓他們找到戰勝的希望，也能讓他們相信對方的確是個人類，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但是，當陳依轉身後，圍攻的這群高手又全栽倒了。

沒有人能夠碰到他一下。

他們已經沒有勝利的希望了，他們只剩二十多個人了。

其中有兩個和尚，開始唸經，念起了伏魔咒。

沒錯，他們已經不相信對手是個人類，他們覺得咒文比武功來的更有用。

其它人也都已經失去了取勝的信心，但他們既然來了，就不能逃！

於是他們一起朝陳依衝上去。

武當和峨眉的高手施展了輕功，根本不在乎驚世駭俗的飛起半空，舞動著手裡的劍，人化成了劍光包圍的流星，朝陳依撞落！

還有人取出了暗器，飛刀、鐵彈之類的，用盡全部力量，投射出去。

但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

從半空撞落的武當、峨眉高手們，落下的速度越快，在靠近陳依時，就拋飛的越遠。

打出暗器的那些人，也都栽倒了，而身邊，還有他們剛才打出去的、那些暗器。也不知道是根本沒有打出去，還是那些又莫名其妙的飛回來反而把他們擊倒了。

只剩下兩個唸經的和尚了。

陳依走到他們面前，那兩個和尚唸經的聲音更大、更響。

他們堅持相信，對手是妖魔，只能用咒文對付。

陳立在那兩個和尚面前駐足了三秒，然後，那兩個和尚也跟其它人一樣，莫名其妙的栽倒在了地上。

場中，沙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大片。

只有陳依還站著，他好像除了走動，就沒有再動過。雙手仍然隨意放在身體兩側，神情還是那麼漠然，平靜。

觀戰的人群幾乎全都在義憤填膺的叫喊了。

「什麼決鬥！根本是假打！林老大給個說法，林老大給個說法……」

在這種呼喊聲中，徐正心站了起來，走下場。

她抱拳作禮，對二十米外的陳依說了聲「請指教。」

人群的義憤呼喊，這時候不約而同的平息了下來。

他們覺得，徐記的龍頭不應該會跟這些花錢請來的人一樣。

他們想再看看、再等等。

陳立的心一緊，但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不想做。只是繼續催動讀心術，讀取徐正心的神經信號。

他的鼻血越流越多，他自己不知道，他全神貫注、只關心著場中的變化。

陳依維持著沉默，一步步走向徐正心。

後者長呼口氣，身形急動！

她迎著走過來的陳依飛衝過去，當距離十米的時候，她終於出招！

她的身體變成旋轉的陀螺，旋轉中，迅快成影的拳腳舞成了一團。

陳立通過神經信號知道，這是徐正心拳腳齊施展，不惜大幅度消耗內力的全力施為，其中夾雜的，還有如剛才倒下的詠春拳高手的寸勁，只是為了提升攻擊的速度和頻率、縮短拳腳釋放勁力所必須的回縮過程。

『她能不能撐過一個瞬間？』

陳立這麼想著，這也是許多觀展者的期望。

徐正心神幻奇妙的進攻，嘎然而止！

她的身形驟然定住，在陳依身前三米定住。

她緊緊按著小腹，滿頭冷汗。

同時，所有人都聽見了、幾乎連在一起的、五聲槍響！

人們的視線都離開了徐正心，集中在走入場的莫不棄身上。

他手裡拿著槍。

江湖中人都知道，莫不棄開槍的速度，快的讓人無法相信。瞬間五槍。

剛才的槍聲，很顯然是他開的。

「我們徐記認輸，閣下身手高明，出手之快匪夷所思，連我在場外開的五槍都沒能射中，佩服、佩服！」

莫不棄扶著頭臉都是冷汗的徐正心，一步步往回走。

在剛才，陳立終於看見陳依動了。

他的身體剛才動過。

極快的短距離移動，也在動的時候，陳立看見，一條黑影，從徐正心的小腹收回。

莫不棄開槍，挽救了徐正心的顏面。

徐正心承受的攻擊沒有吃實，陳依為了躲避莫不棄的槍，被迫提前撤招。

徐正心輸了，但她是唯一一個沒有莫名其妙栽倒的人，唯一一個還能站著、還清醒著的人。

『到底是異能，還是武功……』

陳立也無法分辨，那團光影太快了，快的根本讓他看不清到底是陳依的拳頭，還是別的什麼奇怪的東西。

徐正心被莫不棄扶著回到場邊坐下，臉色蒼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寶叔站了起來，朝場中的陳依走過去。

忽然，他拔出手槍，對著十米外的陳依，一步步逼近、逼近，直到槍口幾乎抵在陳依的額頭上時，才駐足。

他憤怒的、高聲叫喊著。

「江湖中的朋友都親眼看到了。我絕對沒有想到！絕對沒有想林老大這樣的人，竟然會為了X社做這種事情。難怪林老大當初開出這樣的決鬥條件，原來如此，原來什麼都安排好了！沒錯，我們寶華公司當然沒有林老大的錢多，當然沒有林老大的面子大！但是林老大，你安排假打也應該安排的真一點啊，這樣的假打，你不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寶叔憤怒的吼叫著，眼眶其實都已經紅了。

沒錯，他認為這是假打。

他看著徐正心，哼哼著冷笑。

「好個徐記，為了抱林老大的大腿，臉都不要了！堂堂龍頭老大，還上場假打！堂堂紫電莫不棄，竟然也假打！你莫不棄開五槍射不中一個距離三十米不到的人？說出來誰相信！」

林天明成了眾矢之的，但他很冷靜，雖然眸子裡流露出慍怒的情緒。

但他沒有發火。

他用拿著雪茄的手，遙指寶叔。

一字字緩緩的說「你說我林某人假打？我林某人要假打也不會整這麼一出愚蠢透頂的假打。現在你拿槍指著我女兒男朋友的頭！我林天明女兒的男朋友，就算我林天明再怎麼不喜歡，也不會允許別人拿槍指著他頭！」

第八十八章 是人、還是鬼？

寶叔這時候因為無邊的憤怒，已經無法理智冷靜。

他憤怒的吼叫著說「林老大！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是你做戲做的太過份了！江湖同道都有眼看，都有腦子想！」

林天明冷冷一笑，站了起來，仍舊用夾著雪茄煙的那隻手遙指寶叔。

「你現在非開槍不可了。我給你兩個選擇，你不信別人的槍，總該相信你自己手裡的槍。你對他開五槍，如果能打中他，不管死活，今天的事情我不跟你計較；如果你打不中他，那你要麼跪下磕頭賠罪，或者用你自己的槍結束你的愚蠢！」

這話出口，人人都驚呆了。

萬萬沒有想到林天明會說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話。

但在陳依身後的那些觀展者，都唯恐被誤傷的朝兩側退開。

寶叔也沒有想到，但他本來就想這麼做！他覺得是假打，覺得林天明仗勢欺人、欺人太甚，他無論如何不能忍受這種屈辱！

「好！林老大，我五槍打不死他，第六槍就打我自己！」

寶叔這句話說完的時候，頭也沒回，就開了第一槍！

他是老江湖了，也許身體老了，不那麼靈便，但開槍沒問題，不會比年輕慢，狡詐的心理算計只會比年強人更多。這一槍是出其不意的。

槍聲響起的時候，觀戰的人都覺得，陳依死定了。

但是，陳依還站在那裡。

寶叔愣住了……

別人的槍他不相信，但他自己的槍，他不會懷疑。他的槍隨身攜帶，每次外出前必定會檢查。

他相信自己的槍，所以他的憤怒，在第一槍之後，變成了恐懼！

恐懼讓他接連不斷的又叩響了四槍，極盡全力的、用最快的速度開響的四槍！

陳依好像從來沒有動過。

槍口仍然距離他額頭只有三毫米距離，可是，五槍響過了，他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到底是人是鬼……」

寶叔喃喃自語的念叨著，眼睛圓睜著，如同看見了鬼，不，在他眼裡，面前的陳依，根本就不是人！

「我是人。」

陳依說完這句話，轉身，好像根本不擔心背後、仍然對著他的那把槍會再射出一顆子彈。

他一步步的，朝著那個穿藏青色上衣的女孩走過去。

而那個女孩，也迎著他走了過來。

他們的手牽在一起，旁若無人的，穿過人群讓開的道路，就這麼走了。

沙灘上，槍聲又再響起。

還是寶叔的槍，這一槍，他是對準自己的頭扣動的。

槍沒有任何問題，槍裡面也有子彈。

所以，寶叔倒了。

他是寶華公司的龍頭老大，說過的話，必須算數。他開了五槍，沒有射中陳依。要麼選擇下跪賠罪，要麼選擇把第六槍送給自己。

他不能下跪，跪了，他的名聲也就完了，寶華公司的名聲也就完了。

他只能把第六槍送給自己！

人們都為寶叔的倒下而唏噓。

剛才那些叫嚷著假打的人們，心懷愧疚，覺得是他們害死了寶叔。

寶叔倒下了，但是他贏得了江湖同道的尊重。

他是帶著寶華公司龍頭應有的尊嚴、榮譽、聲名、氣概倒下的。

寶華公司的幾個人，衝到寶叔身邊，悲痛的叫喊著，七手八腳的抱起他，背著，飛跑著叫喊「讓讓、讓讓……」，一路衝上車，直開往醫院。

儘管圍觀的人們都覺得，這很徒勞。最近的醫院距離這裡，也有三十多公里。

但是，只要跟寶華公司沒仇的，都希望，寶叔能夠幸運的創造奇跡。

就在這時候，又一個人倒向了沙地。

是陳立，他流的鼻血，把上衣的前胸都浸濕了。

但他倒下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容。

徐正心看見了，因為她一直在不由自主的關注陳立。

她不由自主的想衝過去，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扶住他。

但是，她受到陳依攻擊的經脈還沒有回復，她甚至站不起來。

她伸出的手，距離陳立太遠了，也扶不到。

但陳立沒有栽倒在沙地上。

因為一條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他身邊，一把抱住了他。

鬧鐘和王成看清了這個扶住陳立的人。

「女神！」

「李霏美女老師！」

李霏無暇跟他們多聊，招呼著說「幫忙扶他走，得趕緊送醫院。這傢伙，怎麼回事，老流鼻血。」

王成和鬧鐘倒不怎麼擔心，幫著扶著陳立朝外走，邊說「九成是看美女看的咯！」

「還胡說八道，你們不擔心？」李霏沒好氣的責問。

「流鼻血能有什麼事啊？不就是上火嘛……」

李霏徹底無語了。他發覺鬧鐘這孩子太沒常識……

話說徐正心，看見李霏抱住了陳立，剛為此寬心，又為李霏的出現而感到莫名的憂心。她還記得，上一次在學校門口，也是這個女人幫助陳立。雖然那一次的幫助，讓徐正心覺得很慶幸。當時如果不是李霏，宵紅燭可能會射殺陳立。那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言出必行，好樣的！」

林天明輕輕的鼓著掌，站了起來。

他為寶叔鼓掌。

這句話，也是在場其它幾個勢力的龍頭想說的。

林天明在保鏢的陪同下，走了，走時，經過徐正心面前，說了句「剛才開槍的人如果不是你莫不棄，我林天明一定會還五槍。」

是的，他說過可以用武器，但沒有說過能用槍。

莫不棄開槍，是說不過去的。

林天明走了。

莫不棄看見趙老二和唐老闆，飄爺幾個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就開口說「跟徐大哥之前，我在林天明手下做過一段時間，救過他的命，也欠著他的恩情。」

眾人恍然。

莫不棄和趙磬一左一右扶著徐正心離開。

坐上車後，徐正心想起剛才的比鬥，就請教莫不棄說「三爹，你認識那個陳依？」

「不。」

「那你為什麼……」

徐正心很奇怪，既然不認識，為什麼莫不棄一開始就能肯定，她不是陳依的對手。

「不需要認識。他的殺氣太強。隔著那麼遠都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而且他還沒有蓄意釋放。以你的修為剛才應該也能體會到，修為越接近他的人，絕能夠清晰的體會到那種殺氣形成的氣場威壓。靠近他的時候，身體會不由自主的、變的遲鈍，甚至想跪倒。」

第八十九章 神秘的秘密部門

徐正心連忙點頭。那一刻的感覺，她記憶猶新，濃烈的血腥氣味，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微微發抖的身體。

「那感覺跟面對師父時的壓力不一樣……可是，為什麼寶叔的槍……」

徐正心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還好，莫不棄果然能夠解答她的疑惑。

「說起來很簡單。人在開槍的時候，目光會提前指向射擊位置，高明的人，會通過對方目光採取提前迴避動作，所以高明的人之間對射，不容易射中對方。但這個人更高明，在我拔槍瞄準的時候，他甚至通過我槍口的動作指向就能夠採取迴避動作。至於躲避寶叔的子彈，對他來說更容易，寶叔扣動機板的時間，就足夠他移開頭，當子彈過去時，他又移回去。因為太快，超過普通人眼睛能夠捕捉的速度極限，所以看起來他好像根本沒有動過。」

徐正心既感慨、又欽佩。

「太強了，這個人實在是太強了……我當時真的以為他不是人！」

莫不棄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

「那兩個唸經的和尚也許很可笑，但其實，包括我，至今都不敢相信他是人類。」

「為什麼？」徐正心更迷惑了，明明莫不棄能夠解釋其中的關鍵。

莫不棄的確很難相信陳依是人類。

因為他認識一個專門研究人體極限、研究國術的科學家，那個科學家曾經在國外留學，自幼崇尚中國的武功，立志要破解其中的奧秘。那科學家年幼的時候，因為家裡本有祖傳武學，從小就見識過許多高人的本事，對武學一道，深信不疑。

機緣巧合，莫不棄跟那個科學家認識、並且成了好朋友，曾經還自願當小白鼠讓他做實驗。

但那段期間，莫不棄受益極多。

「人體是存在極限的，但也存在突破極限的可能。化境以下的內功層次僅僅能夠讓普通人更多的運用肌體本身的力量。因為普通人根本不能百分百的發揮肌體擁有的力量。化境的內功修為，才開始能夠突破肌體本身的極限，起到強化作用。但是，據我所知的內功秘笈，對肌體提升的作用都存在一個極限。」

莫不棄只是用敘述的語氣說著這番話，這番得自那位科學家朋友多年研究總結的成果。

「可是，那個陳依的反應速度、出手速度，遠遠超過了這種極限。」莫不棄淡淡然道「也許他修煉了什麼失傳的神功秘笈，也許，他是罕見擁有特殊異能的人。」

趙磬和趙正明也都在車裡，都在聽。

趙磬忍不住笑說「異能都是騙人的把戲，三爹竟然還信。」

趙正明不由皺眉斥責說「小孩子家懂什麼？你三爹見多識廣，不會無的放矢。」

趙磬心裡很不高興，但不敢寫在臉上。她根本看不起莫不棄，覺得他就是個匹夫，就是個保鏢，就是個小角色。叫莫不棄三爹，完全是因為趙正明的要求。

徐正心也難免小孩子心性，半信半疑的睜大了眼睛追問說「三爹，真的有異能嗎？」

「有……只是聰明人都會藏著，永遠不告訴任何人。那些不聰明的，都逃不過國家秘密部門的抓捕。」

徐正心相信莫不棄的話，對異能的存在，自此深信不疑。

「如果那個陳依真的有異能，也會被國家的秘密部門抓捕吧？那他今天還這麼放肆的使用，未免太笨了些……」

莫不棄淡淡然笑了笑。

「也許，他根本就是這種部門的人呢？今天倒下的人，一個都沒有死，他很有分寸。林天明敢讓他顯露本事，就不會有顧慮。林天明是清楚這些事情的人，他發家前有個結拜兄弟就有異能，後來被秘密部門抓捕，幾年後，在勝震市出現過，見了林天明，說已經被國家招安，加入了秘密部門。還說過些別的話，只是沒讓其它人聽到。那天之後，林天明就迅速放棄了仍然很賺錢的大量偏門生意。如果他的女婿是秘密部門的人，我不會覺得奇怪。」

「林天明的運氣也太好了，連秘密部門都有他的人！看來徐記會一直被他騎在頭上。哼，我看今天寶叔的死，十之八九是林明天的算計，可惜了啊，不過對我們徐記來說也是機會！」

趙正明這句話不過份，勝震市江湖中的大哥，誰都希望能夠取代林天明。徐記當然也有這種野心，只是，看不到希望而已。寶華公司的龍頭今天自殺，他的死在趙正明看來，對徐記來說，太好了！

「我以前跟徐大哥說過，絕對不要打林天明的主意。今天也要對大小姐說這句話，絕對不要打林天明的主意。幫他的人太多，連江龍都動不了他。」說到這裡，莫不棄停頓了片刻，換了副不太自然的語氣說「正心和小磬在深大也許會碰到林天明的女兒林青，絕對不要招惹她。她可能比林天明更不能招惹。」

趙磬笑著說「三爹不說我們也知道呀。林天明就一個女兒，惹了她，不比惹了林天明更要命！」

「這些話只限於對你們說。我曾經見過，林天明有異能的那個好兄弟，背著林天明秘密跟林青見面，而且，還是一副下屬的姿態。而林青本身武功非常高，從今天她蓄意內斂的氣場威壓判斷，不會在陳依之下。」

徐正心和趙磬忙表示記住了這番提醒。

趙正明很高興的說「看來三弟啊，現在才真的把我當兄弟。以前可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些事情。」

莫不棄沒有做聲。

但趙正明心裡很高興。他知道，莫不棄會說這些隱秘的話，那表示他對自己沒有起任何疑心。

他自信對莫不棄非常瞭解。

但是，如果他知道，莫不棄正是因為準備調查趙正明的嫌疑，所以才順著趙正明對他的認識，故意表現出信任，趙正明大概會後悔這一刻的他，過於自信。

莫不棄是重感情的人，更是深知人心險惡的人。

徐正心父母的失蹤，排除在海上交易的對方黑吃黑，那麼無論是仇家尋仇，還是別的，都必定存在內鬼。否則，下手的人不可能知道交易的地點、交易的行程、日期、路線。而這些時日，莫不棄通過暗地裡的查探，基本已經排除了尋仇的可能。

那就只剩下一個理由。

內鬼。這原本也是莫不棄最懷疑的可能。因為仇家尋仇，不應該會對徐正心下手，黑吃黑，也不應該會對徐正心下手。

知道徐正心存在的人，畢竟還有那群親戚，其中有人被收買，那也未必沒有可能。

所以——徐正心父母的失蹤，誰可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誰的嫌疑就最大。

第九十章 今天開始，新的我

趙正明是其中之一，飄爺是其中之一，唐老闆也是其中之一。

因為除了這三個人外，公司的其它大哥，很明顯沒有試圖脫離公司、獲取更多生意收益的意圖。也就是說，徐正心父母的失蹤，對他們根本沒有好處。

莫不棄很小心的暗查。

在沒有結果前，他不會對徐正心說任何相關的事情，甚至不會讓她知道他在暗查。

因為徐正心還只是個孩子，太稚嫩，根本無法很好的隱藏和控制自己的情緒。

莫不棄現在準備從刺殺徐正心的事情上入手，他早就知道陳立是誰。

乂社團的情況讓暗中關注的莫不棄對陳立起疑，今天見過陳立本人後，他的疑慮更深。

他懷疑那天晚上，刺殺徐正心的殺手根本不是死在趙磬槍下，而是死在這個武功修為高明的陳立槍下。他有這種能力，也有殺人的勇氣，同時還具備應變的智慧和面對殺人的心理素質。

唯一讓莫不棄疑惑的只是，如果殺人的真是陳立，那麼趙正明為什麼沒有滅口？

也許趙正明擔心滅口會完全暴露了自己，引起他莫不棄的懷疑？引起徐正心的懷疑？

莫不棄吃不準，但他無法直接見陳立，他相信，幕後真兇，內鬼一定時刻留意他和徐正心的舉動，尤其是他們見過什麼可疑的人。

但是莫不棄不著急，他耐心好的很。哪怕等上幾年也沒關係，徐正心需要成長，時機需要等待，幕後真兇的警惕心需要用時間才能放鬆。

陳立此刻坐在摩托車上，再一次被李霏抱在胸前。

他的鼻子被堵住了。否則他會又一次在摩托車上流鼻血。

上一次是為了徐正心。

這一次，他是為了自己。

他很高興，這一趟的收穫太多。

而且，跟李霏的親密接觸，他很喜歡。

他其實醒了，但還在裝昏迷，任由李霏抱著，緊緊靠在李霏的胸前。

『舒服啊……真舒服啊……李霏如果是我的女朋友其實多好啊……啊！我太猥瑣了……』

在佔便宜享受之餘，陳立同時為李霏對他的關心感動。

是的，李霏真的很關心他。

李霏騎著他的摩托車，李無言騎著李霏的摩托車。

在進入市區後，分道揚鑣。

李無言回家，李霏帶著陳立去醫院。

湊巧，還是上一次的醫生。

他對李霏這位美女記憶猶新。

「這孩子怎麼又流這麼多鼻血？上回做磁共振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啊。不如你留個電話吧，回頭我查查病例資料，如果找到了原因可以通知你。」

李霏除了歎氣，還是只能歎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想知道為什麼！

裝昏迷的陳立心裡把這個醫生鄙視了一萬次。

因為這個醫生根本是在藉故要李霏的電話號碼，他想泡李霏！他根本是想泡李霏！

但這招很高明，很巧妙。

基本上，讓人沒有警惕，也讓人難以拒絕。

李霏也沒有拒絕，留下了電話號碼。

那男醫生很高興的、小心的收了起來。

陳立差點忍不住笑醒了！

因為李霏留的是他的手機號碼。

陳立悠悠然醒來，做憂鬱狀。

李霏帶著他走出醫院。

擔心的問他「到底什麼毛病？老流鼻血。」

陳立佯裝悶悶不樂狀說「老毛病，受到沉重打擊的時候，就會這樣。」

「今兒你受什麼打擊了？」

李霏只覺得莫名其妙。

陳立本來只想把玩笑開到這裡，但開著玩笑的時候，他突然想起陳依和林天明女兒漫步的情景。

今天，他收穫了很多。陳依確實是神人，這讓他對未來、對自己的成長和奮鬥方向，又多了明確的目標。如大熊說的，強大的男人就應該是那樣！

因為陳依，他明白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缺乏實踐，他的見識不夠。他的思想太多，可是沒有實踐體會作為支撐。

一如他自幼探索的問題，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他以為通過讀心瞭解的很多，但其實並非如此。鬧鐘和小媚的情況，就是鐵證。

他沒有實踐，所有的瞭解，都是讀心術帶來的、不夠全面的，瞬間的、短暫的信息作為支撐。

今天之前，他覺得武功是會慢慢進步的、直到有一天達到極限。

今天之前，他覺得愛情是順其自然會到來的。

今天開始，他明白，武功不僅要練，還要不斷的自我突破！

今天開始，他明白，愛情是要通過實踐才能得到答案的。

陳依灌注在他體內的護體真氣，被他壓縮、保留在氣海，以求這股真氣能夠存在的時間更長。

但只是不到兩個小時、憑借讀心術得到的那些高手的神經信號的信息分析，就讓他對陳依的真氣性質得到了許多、許多的收穫。他發現過去對內力真氣的運用之法其實很笨拙，太直接、太簡單、太粗糙！

只是兩個小時的分析、整理的心得，他肯定，就已經能夠讓他的實力提升一大截。

如果完全解析了陳依的真氣，能夠收穫多少，他簡直不敢想像！

愛情應該也是一樣，需要實踐、實踐！

他為鬧鐘出的主意行得通，那麼，他自己施行呢？

陳立想試試，如果成功，多少能佔點點便宜。

於是他沉默，搖頭。

「沒什麼。我送你回去。」

他說完跨上摩托車，李霏一腦子不解的坐在他後面。

她從來沒有見過陳立這種垂頭喪氣的模樣。連上一次，她覺得陳立被那個女孩傷了心時都沒有見到他垂頭喪氣。

陳立說沒事，李霏能相信嗎？

李霏一路琢磨著，但覺得沒什麼事情會讓陳立這樣。

陳立唱兒歌的窘境李霏不知道，那時候她還沒到海灘。

李霏一路亂想，殊不知正中陳立下懷。

她想的越多，陳立就知道的越多。

當車停在學校後門的時候，李霏忍不住又問「到底怎麼了？」

陳立決定用很老套的一招。這招很老套，但是，從古至今，這招的殺傷力都沒有因為它老套而減弱！

用這招，講究前提和基礎條件。前提和基礎條件不成立，這招適得其反。前提和基礎條件成立，這招的殺傷力，近乎所向披靡！

那就是，裝脆弱，博同情，乘機拉近距離。

前提是用這招之前，給人的印象是個堅強的人；基礎條件是，施招對像很瞭解你。施招之前的你越堅強，那麼裝脆弱的時候，對方就越沒有防備，越同情。假如平時就是個經常流露脆弱的人施展這招，那絕對是自尋死路。

第九十一章 無恥啊、尷尬啊

一個沒事就脆弱的人，流露脆弱的時候，別人還能同情？只會覺得你真煩！

如果對方不瞭解你時出這招，別人覺得你神經病，根本不熟還能對著別人流露脆弱，當然會覺得你莫名其妙、當然不會吃你的招！

李霏很瞭解陳立，從來沒見過陳立脆弱。

所以，當陳立出這招，佯裝的痛苦、難受，情緒低落，極度緊張的時候，李霏毫無防備的就中招了！

「我……我今天晚上太丟人了，丟人丟的我簡直想跳樓自殺！……」

陳立一把抱住李霏，緊緊抱著，迅速的說著唱兒歌的情景，其實在他清醒前根本不知道別人的反應，但他添油加醋的，推想著別人的情形，誇張的描繪著。

「……連王成和鬧鐘都覺得丟臉的跑開了一百多米裝不認識我啊！」

如果是平時，陳立別說這麼抱著李霏了，還沒抱著就被她眼睛一瞪，揚起摩托車頭盔就要砸了！

但這時候，李霏中招了。

只顧聽陳立傾訴丟臉的遭遇，只覺得替他難堪，只是在想著如何安慰他。哪裡還會考慮這麼被他抱著很不妥當之類的無關問題？

陳立抱的很舒服，卻裝的很傷心。

『原來擁抱這麼舒服……』

就在陳立十分享受，準備繼續享受的時候，一把聲音突然傳來。

「李霏！」

是李無言，陳立和李霏連忙分開，陳立覺得可惜。而李霏則覺得難堪，這時候她清醒過來了，回想剛才的情況，她覺得非常的越界、非常的不妥！

但是，當她發覺母親李無言的臉色不對勁的時候，立即把這些情緒拋之腦後。

「出什麼事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李無言即使看到剛才的場面，李霏知道，以她母親的脾氣，也不會來打擾。只會在事後提醒，叮囑、警示她幾句。因為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你爸又住院了，我得趕緊回去。行禮都收拾好了，趕緊送我去機場。」

李霏二話不說，忙跟著李無言上樓，陳立想了想，也跟上去，幫忙提著行禮，放在摩托車後座上，捆綁牢靠了。

才問「這麼晚還有飛機嗎？」

李無言跨上李霏的摩托車，擔心著丈夫的情況，根本沒聽到陳立的問題。

李霏發動摩托車，起步時，忙裡偷閒的回答說「軍隊的飛機，專門來接我媽的。」

陳立覺得他就像井底之蛙。

就像曾經見過的一個笑話，那個笑話裡，一個乞丐問另一個乞丐。

『你說皇帝每天吃什麼？』

另一個乞丐回答說『肯定每天都有肥雞吃！』

乞丐想像不到皇帝吃什麼。只能從自身認識的基礎上去幻想，每天有肥雞吃，那就是乞丐幻想中最好的了。

陳立現在就是這樣，還以為李無言是要坐航班回北市。哪裡能想到別人坐的是軍方專門來接她的飛機啊！

李霏在前，陳立緊跟在後。

兩輛黑色的雅馬哈摩托車，在深夜的馬路上飛馳。

山地摩托車的速度其實沒有跑車快，但是，跑車玩不了特技，在靈活性等許多方面都比不上山地車。

而山地車在李霏的操縱下，也實實在在的體現了實用價值。

一些繞來繞去的立交橋，李霏直接抄捷徑橫空飛過護欄、落到十幾米下的馬路上。

那種要繞個大圈才能改道的地方，李霏直接飛過護欄逆行一段了再飛過護欄前進。

還好，陳立跟得上。

趕到機場的時候，派來的飛機還沒有到。

李霏陪李無言憂慮的等了一會，飛機終於到了。

是一架綠色的直升飛機。

李無言會乘坐它到軍方駐地，然後再改乘軍用機趕回北市。

兩個軍人跑下來，一個提行李，一個扶著李無言上機。

「李霏，回去嗎？」

李無言上了飛機後，沖李霏喊叫著問。

螺旋槳再次啟動的聲音，把她後半句話淹沒了。

但李霏猜也猜到母親問什麼，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倔強的搖了搖頭，揮手道別。

直升飛機離地升空。

強烈的氣流吹的人險些立足不穩。

陳立怕李霏摔倒，一把抱著她肩頭。

直升飛機在夜空中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在李霏的視野。

陳立感覺到李霏的情緒很激動。

於是騎上摩托車，跟著她離開機場。

他們的摩托車是直接開進機場跑道的，陳立體驗了一把特權待遇。

他發覺，過去對李霏父親的官職太缺乏概念，今天才意識到，原來很牛逼。

來的時候李霏騎的很快，回去的時候也是。

回到學校後，李霏停好了摩托車，頭也不回的說了句「你早點回去吧。」就奔上了二樓開門。

陳立哪裡能丟李霏一個人處理內心的情緒？

他剛才是耍陰謀詭計佔點便宜，但李霏是真的情緒糟糕，應該換成他關心她，幫助她了。

陳立跟著上去，說「我陪陪你，等你心情好些了再說。」

「我沒事——！真的沒事。」

李霏說時，強裝笑顏。

陳立哪裡會相信！他從來沒見過李霏難過，哪怕是如現在這樣的、不能自抑的激盪情緒外露也沒有過。

他跟著進了屋，關上門，給李霏倒茶，她搖頭。

陳立很想知道李霏此刻在想什麼，但是，他剛催動異能，鼻血就又流了出來。也就不敢了。

李霏見狀忙讓他靠坐在床上，拿了冷毛巾替他敷。

這麼一忙，倒讓李霏的離愁淡了些。

「回頭那醫生查到原因你可得抓緊治。」

為了讓李霏不再想著難過的事情，陳立乘機轉移話題，順著這話說。

「得了吧，那醫生就是想乘機要你電話號碼泡你。」

「就愛胡說。」李霏臉一板斥責著說。

陳立知道她這話口是心非，其實李霏當時留了心眼的。

「你就裝吧！這種伎倆你不知道碰到過多少回了吧？要不怎麼留我手機號碼。」

李霏狡黠的笑著說「你小子當時裝昏迷呢？說，裝多久了？」

「摩托車上就在裝了，當時那情景多舒服，當然得裝。」

陳立說時，誇張的表現出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你就壞吧！下回看我還救你不？」李霏冷著臉，心情有些複雜。當初第一次見到陳立的名字時，就很意外。見到陳立那副我行我素、不把校規老師和校規放眼裡的模樣，不由自主的就讓她想起當年讀書時的自己和另一個叫做陳立的人。

所以李霏對陳立特別關心，也源自於第一印象產生的、特別多的親切感。

「你當然會救。」陳立說的自信滿滿。

第九十二章 告別單身

李霏又好氣又好笑。

「小混蛋，你說老實話。剛才你是不是故意的？」

陳立知道李霏問什麼，故意裝糊塗。「什麼？」

「別裝糊塗，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李霏咬著牙，眸子裡透出寒芒，一副即將憤怒發作的模樣。

陳立不裝了，滿臉狡猾的笑，卻用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坦然承認說「是故意的，就想抱你佔便宜所以裝消沉、裝憂鬱。」

「你太放肆了！」李霏說著，憤怒的站了起來。

陳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帶，把李霏拽倒在床上。

「據說，女人如果覺得男人太放肆，那說明男人給他的印象還不夠霸氣，男人應該更霸道的放肆些！」

陳立翻身壓住李霏，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

李霏想罵他小混蛋，但罵不出來。想掙扎，但掙扎不脫。

陳立抱的她很緊。

吻的也很熱情。

終於，李霏停止了掙扎。

她也不知道是因為累了，還是覺得已經無法改變事實。

陳立沒有進一步無禮的侵犯她，在長吻之後，陳立鬆開了她，在她身旁躺著，把她抱在懷裡。

「我想……讓你不再感到那麼孤單。」

李霏的情緒逐漸平息，她的心情很複雜，眼前的局面也很複雜。她知道正確的做法是什麼，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讓自己做正確的決定。

她的脆弱，被陳立抓了個正著。

她早就知道，陳立看她的眼神，從來是在看一個女人，而不是一個師長。

她任由陳立抱著，靜靜的，一句話也沒有說……

陳立醒來的時候，天早就亮了。

這一覺他睡的很香。

不孤單的擁抱讓人迷醉，也讓人感到溫暖。

那種溫暖，不是暖水袋能夠替代的。

他不知道，這是否是愛情之花盛開了。

他睜開眼時，李霏就坐在床邊，雙手撐著臉頰，看著他。

「幾點了？」

陳立坐起來，觀察著窗戶的光亮，但外面好像是陰天，讓他無法判斷大概時間。

「行啊，立馬就得瑟起來了，請字都沒有一個，好一副我理所當然該回答的語氣。」

陳立的彈彈頭髮，誇張的做出一副氣勢凌人的模樣，瞪著眼睛。

「那當然！升級了當然得立即抖抖男人的威風。問你話呢女人，幾點了！」

李霏撲哧失笑。

「下午四點了。」

陳立穿上衣服，發現李霏已經給他準備了毛巾和牙刷，洗漱完後，他把李霏買的麵包牛奶掃了個乾淨。

擦嘴時，發現李霏一直靜靜的看著，就問「越看我越帥是吧？」

李霏卻沒接他的玩笑話。

反而輕飄飄的說了句「我想一天了，覺得我們這樣不對。」

陳立把手一揮，換上副一言九鼎的領導語氣說「這是組織的決定，個人情緒不能凌駕於組織的意志之上！李霏同志，你這種態度是不對的！」

李霏急了，慍怒狀說「陳立，我在跟你認真說話呢！」

陳立也換了副認真的語氣。

「李霏，我也在跟你認真說話！廢話別說了，沒意思。我的性格你知道，跟我扯那些沒用，你也別一會東一會西的亂想了，就眼前這樣了，也肯定是眼前這樣了！坦然面對現實才是王道。」

李霏悶著沒話說。

她本想跟陳立談談，本想說，他們這樣的關係不對，應該停止。她比他大，這樣是害了他等等的話。

但現在她沒辦法說，現在她覺得說了也沒用，因為陳立根本不會聽！

「好，我不說別的。那我問你，你現在在做些什麼？」

「想知道？那跟我走，與其說不如讓你自己看。」

兩個人下了樓。

出門口的時候，李霏做賊似得打開門，探頭在外面東張西望一陣，才敢出去。

過去陳立深更半夜走出這門，她也不會這樣。

現在，她實實在在的做賊心虛了，陽光明媚的下午她也怕被別的老師碰見。

兩個人騎上摩托車，從學校後門出去的時候，有一個人盯著他們，笑的特淫賤！

陳立和李霏都很快認出來了，這人就是那一次，在校門口的小飯店，盯著李霏脖子上的吻痕怪笑的那個猥瑣大叔。

李霏沒臉見人的把臉埋陳立背上。

陳立停了車，盯著那個猥瑣大叔喊著話說「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美女？」

那猥瑣大叔的目光立即飛移了開去，裝沒聽見。

陳立這才發動油門，疾馳而去。

大王村，按摩院門口。

陳立停了車，摟著李霏走了進去。

一眼看見大熊、王成、鬧鐘三個人都在。

李霏僵了僵，暗地裡恨的咬牙切齒，認定陳立是故意的。

王成本來在吃櫻桃，一顆櫻桃喂嘴邊，頓住了，眼珠子越睜越大。

鬧鐘本來準備把煙頭扔了的，手卻凝在了煙灰缸上方三厘米處，嘴巴越張越大。

陳立摟著李霏，在沙發坐下了。

「大王村一大半的地盤是乂公司的，那個大個子叫大熊，我的結拜兄弟，加上鬧鐘，我們三個是公司的董事。王成是公司的總經理。」

大熊不認識李霏，這時候整了整儀容，一本正經的沖李霏打招呼說「嫂子好！」

可是，大熊的額頭青腫，兩個眼睛變成了熊貓眼，再怎麼正經，模樣也引人發笑。

王成和鬧鐘的反應讓李霏很尷尬、很難堪，但她還是不忘回了大熊句話。

「假的吧——！這絕不是真的！絕不可能是真的！」

王成的櫻桃還拿在手上，人卻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誇張的，撲倒地上，揚起一隻拳頭、一下接一下的砸地面。叫嚷著「為什麼，為什麼是這個裝貨！為什麼女神都喜歡裝貨！為什麼昨晚流鼻血的人不是我——！」

「王成的精神病常發作，別管他。」陳立對李霏說完，又衝鬧鐘說「忒不像話了！還不打招呼？」

鬧鐘的手指頭被燃燒的煙頭燙著，一哆嗦，煙頭飛落腳上，他穿著拖鞋，燙的腳一縮，人也蹦了起來。

「草……」他罵咧罷了，又說「我不知道該叫嫂子還是叫老師。」

「都畢業了還老什麼師？」

陳立暗覺鬧鐘哪壺不開提哪壺。

「嫂子好！」

鬧鐘說著，嘻嘻笑著，讓李霏更覺得不自在。

陳立知道這是個過程，李霏不可能驟然間適應。他瞅見大熊手腕上戴了塊新表，想起鬧鐘說過的事情，扯開了話題。

「大熊，你這塊表，該不會是勞力士吧？」

第九十三章 大方的趙老二

大熊揚了揚，得意的說「當然是！」

「這塊表好像……」

陳立心知肚明，大熊既然買了勞力士，那說明，他已經拿下阿沙了。

大熊明白過來，忙解了，遞到陳立面前說「道哥大恩大德，兄弟我哪裡敢忘！」

陳立拿著，瞄了眼，覺得表盤上的鑽石太耀眼。

就問李霏說「喜歡嗎？」

李霏搖頭，陳立就把表丟了給鬧鐘。

「可別忘了錢。」

大熊不知道他們商定的價錢，雖然覺得鬧鐘這個愛炫耀的貨瘋了，卻也沒說什麼。

「你額頭和眼睛怎麼回事？」

陳立早就想問了。

不料這句話讓大熊立即變的懊惱起來，他用力的抓拽著頭髮，一屁股坐倒沙發上，頓足錘腿著叫起來。

「你別提了！別提了！我是瞎子，我就是瞎子！神人昨晚本來就站在我旁邊，我、我竟然不認識！我就是個瞎子——啊！」

王成捧腹大笑的指著大熊的臉說「這煞筆，自己拿頭撞牆，又把自己打成了熊貓眼……」

「我、我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來啊！」大熊是真的很激動，很懊惱。

是啊，陳依昨晚本來在他身邊站著，他不認識，在陳立過去時，還讓開了位置。

這種錯肩而過的遺憾，的確夠讓他這個無限崇拜陳依的人如此懊惱。

坐了這麼一會，陳立見李霏神遊太空之外，知道她沒有心思久留，就說晚點回來，牽著她離開按摩院，騎上車，帶著她回到學校。

下車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的直接上了二樓。

陳立跟著李霏進屋的時候，她頭也不回的說「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我現在覺得自己特失敗，最關心的學生混成了江湖人，我自己關心著關心著、把自己關心成了學生的女朋友……這世上怎麼會有我這麼失敗的老師呢？」

陳立不想讓她一個人胡思亂想，但李霏的態度很堅決。

「讓我靜靜。」

「好吧。」

陳立看著李霏進屋，把門關上，折身下樓，騎上了摩托車。

進屋的李霏聽見引擎發動的聲響時，鬆了口氣，但這口氣的放鬆好像帶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她衣服也懶得換就一頭栽倒在床上。

她的心很亂、很亂。

她知道，她跟陳立沒有結果，也沒有未來。她覺得這對陳立是種傷害，可是，陳立的態度很堅持，他不怕結果是種傷害。

但是——李霏怕！

陳立回到大王村。

他剛才就知道，大熊他們一定有事情商量，只是因為李霏在場的緣故，既不方便讓剛見面的李霏一個人等，也不方便當她面談論。

見到陳立回來，大熊二話不說，帶頭上了二樓。

陳立留葉秋和木沙在門外警戒，關上了房門。

大熊抽著煙，一本正經的模樣。

「有單大買賣，天上掉下來的好處。」

鬧鐘忍不住說「不會又是收賬吧？靠，背了三百萬，結果我們才拿三十萬，那感覺超不爽！我可不想再幫人收賬了。」

王成捧腹大笑，他覺得鬧鐘和人太混蛋了，得了天大的便宜還貪心不足。

大熊笑了笑，不再繼續賣關子。

原來，寶華公司的龍頭搶救無效身亡，寶華公司內部在為新龍頭爭鬥，原本寶叔許諾徐記的很多事情也沒有辦法兌現。本來就跟寶華公司有利益爭鬥的徐記決定不放過天賜良機，王記運輸公司也聯絡了徐記，結成暫時的同盟，要趁火打劫。

徐記的會議上，趙老二、也就是趙磬的老爸，說了句『反正人手越多越好，唐老闆虎子的乂公司也有些人手，不如把好處給乂公司，也算是我們徐記上下對唐老闆的一點心意』。

於是，唐老闆告訴大熊，只要乂社團幫徐記打擊寶華公司，徐記會把福中區和龍西區交界處的一家大酒樓送給乂社團作為報酬。而那家大酒樓有五層高，每個月的純收入達到四十萬！生意一直很好。

鬧鐘想都不想就拍桌叫好道「那還用想？當然干！」

陳立是覺得很不妥的。這樣的酒樓，乂社團何德何能？但這種顧慮大熊不會沒有考慮過。即使陳立覺得趙老二此舉背後一定藏著陰謀，但他並不怕陰謀。正所謂富貴險中求，送上門的財產，哪有因為畏懼就放棄的道理！

「這麼好的事情，龍潭虎穴也值得闖。」

陳立也表了態，大熊顯得十分高興。

王成自然也沒有意見。

但陳立還是不忘提出擔憂，以免鬧鐘得意忘形，以免王成因為信任唐老闆的面子而喪失警惕心。

「不過，這樣的酒樓值多少錢？徐記為什麼這麼大方？該不會是設套坑我們吧？」

大熊點點頭。

「其實我也覺得奇怪。一間月收入達到四十萬的酒樓，換了你們多少錢願意賣？一年就差不多五百萬。生意這麼好的酒樓，徐記的產業中也不會超過三十間。這間其實是趙正明的私人產業，我真想不通他為什麼這麼捨得。」

大熊說罷了疑惑，又給予眾人信心。

「但是，如果說是設套，又不可能。我老爸在徐記的面子畢竟不小，我們公司沒有觸犯過徐記的利益，趙老二如果設計我們，公司上下都會反對他。他不可能為了害我們而惹一身騷。我跟老爸也談過這事，他的看法是，趙老二很可能是想收買我們公司，因為趙老二這個人很愛才，過去曾經為了籠絡人才，下足血本。總之，我們堅定立場，同時對趙老二小心應付。既不開罪，也不能被他收買。」

眾人都打了預防針，對情況有了清醒認識。

大熊和陳立也就都放寬了心。

「最近要加緊招收人手。大王村收入比黃岡村高的多，龔標過去一個月能入袋八十多萬，還是扣除交給黑警每個月五十萬的賬、之後的純收入。有了大王村的收入支撐，我們完全能夠大量擴招。」

大熊按熄了煙頭，繼續說道「徐記和王記會先利用內鬼，在寶華公司內部製造事端，進一步挑撥有利益鬥爭的那些大哥互相爭鬥，等他們打的一塌糊塗的時候再動手，那時候寶華公司內部就不可能團結一致對外，每個大哥都會只顧自己利益，甘願與虎謀皮。所以，對寶華公司的事情還沒有那麼快，趁這空檔，我們要招夠人手。黃岡村最少留守八十個弟兄，大王村這裡需要的人手更多……到時候萬一人手不夠，大王村就由道士帶十幾個弟兄留守吧。」

這種安排很妥當，陳立沒有異議。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人用力的敲開了，外面還傳來喝罵聲、以及葉秋的痛哼聲。

第九十四章 這才叫壞人啊

房裡的四個人都以為來了敵人。

鬧鐘距離門最近，很勇敢的跑過去，打開門時，門被外面的人罵咧著踹了一腳。

鬧鐘的臉，頓時被門板撞了個正著。

人當場就後仰摔倒了，鼻子紅腫，眼淚鼻涕一起流著。

王成憤怒的剛想動手，就看清進來的幾個人，全都穿著警服！

大熊見狀，怒容立即變成了笑容，陪笑著遞上煙，弓著身說話。

「原來是幾位大哥大駕光臨，我正準備晚上上門拜訪的呢，沒想到幾位大哥就先來了，快請坐、請坐。」

那幾個警察翹著腿，坐下了，點燃了煙抽著，看都沒看受傷倒地的鬧鐘。

「誰是唐大熊？」

大熊忙陪笑答應。

那幾個警察把大熊打量了幾眼，一個帶頭模樣的，肩章上看來，是一級警司的級別。

他夾著煙，指著大熊，大聲氣的說話道「我不管你老爸唐老闆有多大面子，也不管你們幹掉龔標的事情，在大王村，你們必須按時交賬。只要交賬，你們就可以在這裡混下去，否則，不管誰撐腰，我們都會讓你們混不下去！」

這幾個警察的囂張、以及肆意傷人，完全不拿他們當人看的高傲，讓陳立和王成都滿懷激憤，真正恨不得把他們往死裡揍！

大熊很能忍氣吞聲，笑容依然可掬的連連點頭。

「是的，我們懂規矩。幾位大哥放心，賬一定會按時交，一分錢不敢少。」

「懂規矩就好。」

那個警司說著，站了起來，領著其它人就走。

大熊客氣的送他們出去，虛偽的挽留他們留下玩時，那個警司不屑的罵咧道「我看你不懂規矩！這裡的爛貨還敢讓我們玩？得了病怎麼辦？什麼時候來了沒開封的好貨色，再請我們來！」

大熊連忙賠罪，承諾答應著一定。一路把幾個黑警送出按摩院了，才鬆了口氣，回到二樓。

葉秋的鼻子和臉腫了，一隻眼睛變成了熊貓眼。

正坐在沙發上，氣憤屈辱讓他的胸膛急驟起伏著。

鬧鐘更慘，還在流著鼻血，眼睛因為鼻子的酸痛刺激，淚水泉湧似的流動著。

「嗎的！」王成憤憤拿拳頭捶擊桌面，心裡十分憋屈。

大熊見狀，歎了口氣，勸慰眾人說「我知道大家都很不爽，我也很不爽！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道理你們該懂。吃偏門飯，尤其大王村這種地方，他們就是土霸王。他們掃場，整個村子的情、色生意都別想做。」

大熊說完，也氣憤憋屈的罵咧了起來。

「草！沒想到這幾個王八蛋這麼囂張！一點面子都不給。」

木沙倒是十分冷靜、冷靜的簡直是冷淡，好像鬧鐘和葉秋的受傷，他根本就不在意。

這時候接話說「他們根本不指望升職，也不想升職。大王村的灰色收入夠讓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當然誰的面子也不賣。」

這是實情。

這種實情也讓王成他們沮喪透頂。

「你們打算就這麼忍著？」

一直沉默的陳立這時候說話。

讓其它人都覺得驚訝。

「還能怎麼樣？難道幹掉他們？今天幹掉他們，明天我們就完蛋！就算做的再乾淨，也別指望能在大王村繼續混飯吃。」大熊無可奈何的說著，他不希望陳立做不理智的事情。大王村的收入關係公司的生存問題，不可能因為意氣而放手。

陳立冷笑著點燃根煙，望著眾人，緩緩開口道「我們出來混，就是因為喜歡這種快意恩仇的生活方式。如果要忍受這種氣生存，還出來混幹嘛？不如回去好好讀書！」

「道士！」大熊聽了這話，非常不安，唯恐陳立意氣用事。

陳立曬然一笑，抽著煙繼續道「你放心，我當然不會蠢的幹掉他們。我是想提醒你們，與其忍氣吞聲，不如扳倒他們！然後由我們扶起來的黑警替代他們。第一，帳不必交這麼多；第二，我們扶起來的人不會囂張到把我們當狗看；第三，有感情成份的合作更牢固，更長久，更有利於我們在大王村長期立足。」

這番話，出人意料。

也讓眾人不由自主的贊同。

「你有什麼主意？」

「鬧鐘和葉秋最懂攀交情，由他們兩個想辦法跟警局的人拉關係，盡快搞清楚這幾個黑警的副手是誰、有仇的人是誰。王成就負責敷衍這幾個黑警，儘管請吃請喝請玩樂，花錢不要緊，總之讓他們沒防備。大熊你爸認識人，有面子，到時候抓到這幾個混蛋的把柄，你爸從上面活動，鬧鐘和葉秋慫恿那些被這幾個混蛋壓著、想爬爬不起來、想賺錢賺不到的警察做內應，你們說，能不能讓他們當不成警察？只要把他們整垮了，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還不容易？」

眾人聽的心思活動，原本的怨氣都變成了振奮的士氣。

一起把目光集中在大熊身上。這件事情要實現，每個環節都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要大熊願意，因為最主要的能量在於唐老闆幫忙。

大熊思索了一會，輕聲說「行得通。但是會花很多錢，值得嗎？」

「不僅是因為意氣要這麼做。從一開始，這就應該作為我們未來長期的、不動搖的立場原則。都是賺錢混飯吃，如果合作對像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就必須扳倒了換上更好的合作對象！那些跟我們合作的警察，他們升了職，有灰色收入入袋，跟我們說感情有感情，說有把柄在我們手上也有把柄，這樣的關係牢固、長久。而且有事的時候，會非常幫忙，不會希望我們出事。花錢沒關係，這種錢花的值！」

鬧鐘脫下勞力士，放桌上，憤憤道「我贊成道士的主意！老子不戴勞力士了，換成錢搞死這群王八蛋！」

王成也一反常態的主動表態。

「我也贊成道士的主意。被這種王八蛋當狗，我們還算什麼老大？跟這種王八蛋合作，公司上下都會抬不起頭！」

大熊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其實也覺得陳立的主意很有道理。

「好！我覺得道士的手段，跟林天明的手段很像，應該是正確的。」

決定了此事，眾人的心情都舒暢了許多。

木沙這時候冷冷道「搜集有用證據的事情交給我辦。」

見他這麼自信，眾人都沒有異議。

陳立本來是想利用讀心術負責這個環節的，但木沙既然要包攬，他覺得應該讓他有展示能力。

第九十五章 道緣

事情敲定，眾人士氣高漲。

鬧鐘和王成、葉秋和木沙，四個人立即就行動了起來。

剩下大熊和陳立在房間裡閒著。

大熊呆沒多久，也要走。

「昨晚阿沙很辛苦，這會大概醒了，我去陪陪她。」

陳立有些鬱悶的問「我就在這發呆？」

大熊攤手笑說「誰讓你沒給自己安排事情做，閒著不是很好？多陪陪你的女神！嘿，按摩院的依逝水準備當小蜜？那妞也不錯，純呀……」

大熊淫笑著走了。

提起依逝水，陳立就記起大王村這裡還有個麻煩叫做孫逸才。

原本他想好好跟這個孫逸才慢慢鬥鬥。

但現在，因為陳依的緣故，陳立現在對孫逸才缺乏興趣。他放棄了原本想通過依逝水透露假情報，先打擊孫逸才的自信心，再嘗試招安的策略。他現在不想浪費時間和心思在孫逸才身上了，只想盡快解決掉這個麻煩。

依逝水被叫到屋裡，她很聰明的關上了門，然後小聲的、一五一十的、細細的把孫逸才問過的問題，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重述了遍。

孫逸才刺探的事情，果然沒有超出陳立的預計。

乂公司的底細，人數，財力情況，管事者的權限範圍，後台背景等等。

依逝水也果然是按陳立的胡編亂造說的。

乂公司是國外某勢力登錄中國的分部，成員人數吹成三千多，資金十數億，白道靠山有官員無數，上至省、下至區，條條路通，江湖背景靠山是徐記，還跟林家有密切生意來往，跟X社有合作關係。

「孫逸才當時什麼表情？」陳立對這問題很感興趣。

依逝水如實回答說「他的臉色很難看。最後問我，乂社團準備什麼時候獨霸大王村。我照道哥的交待，說『乂公司好像不把孫哥的勢力放在眼裡，在忙別的大事情，佔據大王村只是為了方便做什麼生意，並不在乎大王村的收入，具體是什麼不太清楚，好像要等大事情忙完了才收拾殘局。』」

陳立很滿意。

這樣的回答足夠把孫逸嚇個半死，讓他根本不敢有來犯的勇氣。

如果這些話是別人說的，孫逸才不會容易相信，但因為是孫逸才重金收買的間諜告訴他的，他很難會不相信。這就是反間計的妙處。

陳立相信一時半刻大王村的情況可以高枕無憂，完全有充分的時間思謀如何用最小的代價解決掉孫逸才這個麻煩。

就在這時，在按摩院上班的一個女人跑上來，說按摩院門口來了個邋遢乞丐，怎麼都轟不走。

陳立下了一樓。

看見幾個女人嫌惡的逼退著一個頭髮長又髒亂、蓬鬆著的邋遢乞丐。那乞丐的臉上，除了髒黑，還有些大疙瘩凸起，看著確實讓人不敢恭維。

邋遢乞丐看見陳立，叫喊著說「老闆，我會算命，鐵口神斷……」

但他的模樣，哪裡像個得道高人？別說陳立不信，按摩院的女人就沒有一個相信的。

而陳立，更通過讀心術知道這個邋遢乞丐已經六天沒吃飯了，這會糾纏鬧場實在是餓的撐不下去。

『罷了，也是個可憐人。今天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陳立掏出一百塊錢，遞給邋遢乞丐說「拿去吃頓飯吧，算命就不必了。」

邋遢乞丐的表情十分錯愕，呆呆盯著那張百元鈔票愣了三秒，又急急忙的一把奪了過去，唯恐陳立改變主意似得。

「謝謝、謝謝老闆，祝老闆生意興隆！」

「不客氣。」

陳立目送那邋遢乞丐出門。

話說那邋遢乞丐，原本的確修學過道家玄學，只是，從來沒有給別人算準過。因此從老家來到勝震市不久，就淪落成了乞丐。過去還能混點餬口錢，後來形貌越來越邋遢，索性就變成了邋遢乞丐，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花錢讓他算命了。

他拿著陳立打賞的錢走出按摩院，急忙就近買了三盒飯菜，餓虎似得吃了個乾淨，一粒米都不捨得浪費。

吃飽之後，他想起陳立的善心，心裡十分感動，只覺得如果不是碰上這麼一位善人，他鐵定會活活餓死在這座城市。

於是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從懷裡取出四十九根牙籤。

「道祖在上，弟子受人之恩，無以為報，唯有摒棄名利之心，以赤誠之心求此一卦，以報恩德。弟子自知當初欲用所學追逐名利有違天道，是故過往之卦無一靈驗，也實在是活該，此卦但成，弟子必然痛改前非，從此不用所學追逐名利。或設法回老家耕地種田潛心修煉，或憑凡人之軀辛勤勞作謀生……道祖在上，懇求顯靈！」

邋遢乞丐得到原卦和變卦後，欣喜若狂，連忙拜謝道祖。

興沖沖的奔回了按摩院，連連躬身懇請要見老闆。

按摩院工作的女人都怕了他，厭惡的斥責說他貪心不足，卻怕他在這裡影響做生意，還是去了個人把陳立請了下來。

邋遢乞丐連忙說明來意。

「老闆的恩德小人無以為報，只能誠心為老闆求得一卦。原卦為升卦，地風升，坤上巽下；變卦為師卦，地水師，坤上坎下。老闆事業運佳，但阻力大，行事需果斷，卻忌盲目妄動。近期有險阻，然而只要善與他人合作，注意保全自己，謹防唯利是圖的小人反骨，必然能夠化險為夷……」

換了別人未必會相信邋遢乞丐，但陳立知道邋遢乞丐這番話是誠心誠意的，所以頗覺感動。

他讓依逝水取來了一千塊，遞給邋遢乞丐說「多謝提醒。」

那邋遢乞丐本不想收，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大概是道祖的安排。他剛剛在求卦時立誓，得了這一個靈驗的卦後，要麼回家耕田種地，要麼辛勤踏實工作謀生。而恩人就給了他這筆錢。這筆錢——做為他回家的路費綽綽有餘。

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恩德不敢忘懷。請老闆千萬不要忘記小人剛才的話……小人過去追逐名利以致求卦不得，今日得遇恩人，總算大徹大悟。這本書，請恩人收下，恩人如有不解之處，可到南山張大仙的道觀解惑。」邋遢乞丐說完，掏出本又舊、又古老的藍皮書遞給陳立，後者知道他心誠，道謝一聲接過了。

第九十六章 此山中

邋遢乞丐就要走時，看了眼依逝水，全憑此刻的日期時辰、以及依逝水的面相，冥冥之中突然在腦海中得了一卦。

於是順口說了出來。「小姑娘前程似錦，然而二五之年必有大劫，欲過此劫，或離南歸北，或久借龍象之氣抵禦。這位老闆就是有龍象之氣的非常人！」

邋遢乞丐說完這番話，才真的走了，這一次他走的時候，雙袖揮甩，別放背後，昂首挺胸。

突然變的自信，突然變的意氣風發，彷彿換了個人。竟讓陳立看著，頗覺得有幾分仙風道骨了。

陳立看了眼手裡的藍皮書，上面寫著四個黑色的毛筆字——《道祖神算》。

他沒有聽說過這書。

但他對術數方面的事情，略有所知。故鄉的一個近親，長年修學風水術。在地方一帶頗有名氣。陳立見過那親戚修學的書，也是這種藍皮的舊書，裡面都是手寫的毛筆繁體字。著作者是兩百多年前，一個員外家裡請的先生。

也是因此，陳立知道，這類得道的高人其實不能隨意洩漏天機。當初他對鬧鐘說的那些話，其實也並非完全的憑空設計。因為那個親戚修煉的風水書裡就有記錄許多相關的事情。

玄學中的天機，有些可以洩露，有些不能。能洩露的是那種無法改變命運的，不能洩露的是那種能夠改變命運的。要讓一個有本事的人給別人改人生大運，在玄學大師中，有一種不成文的規矩。為誰改，那麼誰就負責起術士一生的衣食家小的生活所需。

因為一旦為人改運，那麼這個術士將來再也不敢洩漏任何天機，以求把罪過減至最輕。

而改運，當然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那些命中注定富貴不起來的人，是沒有辦法改的，改的代價太高太大，甚至會以禍及術士全家，術士也就不會那麼做。

陳立過去對玄學是半信半疑，並不十分上心。但今天遇到這邋遢乞丐，因為乞丐的心聲，他不由多了幾分信任。乞丐的卦象不由自主讓他聯想到趙正明大方給予乂社團大酒樓的事情。

他翻了翻書，發現根本看不懂。

但書後面也有傳記。

果然都是手抄的繁體毛筆字。

這本來是一本祖傳的書，說是道祖老子的後人代代相傳之物。而這本，是一百年前的手抄本。《道祖神算》這名字也是後人所加。

『南山張大仙的道觀……那乞丐當時的確誠心誠意，如果不是能讀心，肯定當他是那道觀的托了……左右閒著沒事，那乞丐又說依逝水有大劫，乾脆帶她一起到南山找找看……』

聽說陳立要帶她出門，依逝水緊張的很，連忙問別人借了身三百多塊的白色連身長裙，一雙白色的高跟鞋。又匆匆忙要化妝時，聽說陳立在催，忙放棄了，匆匆整了整長髮，急忙走出按摩院。

這一打扮，倒讓陳立有些看呆了眼。

依逝水原本就有一雙清純美麗的大眼睛，鵝蛋臉，年紀雖小，但身材很好。穿上一身白潔的清涼長裙，尤其襯托她清純的氣質。如果添上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韻，陳立一定會聯想到金庸大師筆下的小龍女。

「養眼，養眼啊……」

陳立讚歎著，招呼她坐上摩托車。

依逝水如坐單車那樣，側著身子。

陳立回頭，很無語的看著她。

依逝水愣了愣，恍然明白過來，微微紅著臉，跨上坐著，小心翼翼的保持了些距離，抱著陳立的腰。

「抱緊些。」

依逝水不太自然的加了幾分力氣，卻仍舊保持著跟陳立後背之間的距離。

她在按摩院這種環境裡，雖然時間短，卻受到了不少影響，聽說了不少按摩院女人們對世界上男人的看法。

所以她潛意識裡也覺得，陳立是看上她。對她好，是帶著這層意思的。但她並不討厭陳立，相反，很願意存在這層意思。只是她在行動上，還沒有辦法做到按摩院的女人們教她的那種、開放、熱情、大方以及主動。

但是，當摩托車開動後，她就懷疑，他也許誤會了陳立那句『抱緊些』的意思。

她險些在車子發動時，被慣性帶的飛了出去！

她輕呼著緊緊貼上陳立的後背，雙臂用盡全力的抱緊了他的腰。

陳立一路上開的飛快。

依逝水非常緊張的、只顧用盡全力的抱緊陳立。

直到遇到車水馬龍、人頭慫恿的紅燈路口時，摩托車才被迫停下。

陳立扭頭沖依逝水說「摩托車有特別的魅力，它沒有汽車那種如同家般的、擁有私密空間的安全感和寧靜感。但是，摩托車會讓人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陣疾風，耳朵裡聽到的都是風的聲音。那是一種擁有自由、盡情奔放的享受。或許你可以嘗試體驗，聽聽——風的聲音。」

綠燈亮起，陳立起步。

片刻工夫，車速就超過了一百。

依逝水有了經驗，不再那麼害怕。她想著陳立說的話，意識到這麼抱緊了其實不必再害怕什麼，於是慢慢的讓身心放鬆，試著體會陳立口中，自由奔放的心情，試著傾聽，風的聲音……

漸漸的，她真的感覺到了，並且為之沉醉，那種無所拘束的、在自由的風中盡情奔放的滋味，簡直能讓人上癮！

摩托車嘎然停下，依逝水從沉醉的感覺中回神。

聽見陳立在找人打聽，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山腳下，一片低矮如農村般的地方。

車子再次啟動，直向著山路去。

依逝水看著陡峭傾斜的山路，不由自主的把陳立抱的更緊，胸口緊緊壓在他後背上。

「這、這樣的路能開上去嗎？」

「山地摩托車如果不能爬山，還叫什麼山地摩托車呢？」陳立說的理所當然，但其實，他還是第一次嘗試把車開上山。

不過，事實證明可以。

那些人多走出來的小路自然不在話下，就算是小溪、傾斜、凹凸多石的山坡林地，也完全能夠通過。這也是越野摩托車的優勢和魅力，如果是跑車，許多地形是根本無法通行的，因為本身太過笨重，避震效果也不及越野車。

張大仙的道觀，位置非常的偏遠。

山路開了三十多里路才到。

路上十里都沒有好走的羊腸小道了，顯然沒有太多人常到道觀，這十里內，根本就看不到有人居住的房屋。

道觀很小，陳立怎麼看、怎麼像是古老原始的房子改建成的。

泥土牆，茅草屋頂。

左右各三間連在一起，中間一間就是所謂的道觀主殿，一群母雞跟著頭公雞，在殿外優哉游哉的晃蕩。

主殿的大門開著，走進裡頭，有一尊人高的泥巴塑像，看起來是道尊老子的塑像。

塑像前，一尊上香的銅盆。

倒是插滿了香的，還有九根尚未燃完。

第九十七章 行周禮

陳立打量了一陣空曠的主殿，退了出來，正要搜尋人跡的時候，聽見左邊的土房子裡傳出來洪亮的聲音。

「世人皆醉我獨醒——！不屑世俗權名利——！」

那間土房子的門，也是開著的。

依逝水打量著那些房子，說了句話。

「道哥，這裡跟我老家真像。」

陳立笑了笑，帶著她走到那間土房子的門口。

房子裡面有些原木自製的傢俱。

靠牆的木桌上，擺放著一些長劍，看起來都很舊、倒也有些古樸之氣。

但陳立是關心過這類冷兵器的人，所以，他看得出來，桌上的那些劍，沒有一把是名貴之物。全都是些外行人買來擺設和隨便玩的便宜貨。

屋裡正中央，一個三十多歲，長頭髮、長鬍鬚，穿著粗布衣裳的男人，正拿著劍舞動著。

站在櫃子旁邊的，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

他很讓陳立注意。

這個人看起來大不了陳立多少。

他帶著黑色邊框的長方形眼鏡，雙腳腳掌微微分開，站著，雙手隨意的負放在背後，目光十分沉靜的看著那個舞劍的男人。

這時候，他微微側臉，打量了陳立和依逝水兩眼，表情不變的繼續沉靜的看那個男人舞劍。

舞劍的男人是挺奇怪的。

陳立一眼就覺得，他就是這道觀的主人，張大仙。

他的鬍鬚，就像古裝劇裡的古代人。

跟這道觀的建築一樣，透著很古老的陳腐氣息。

但他的劍法是很不錯的，招式陳立雖然不認識，但從許多招式的動作來看，明顯有深厚的根基。

「打擾一下，請問張大仙在嗎？」

舞劍的男人停下，做標準的吐納、收劍姿勢，隨手把入鞘的劍丟到桌上。

緩緩撫摸著長到胸口的鬍鬚，把陳立和依逝水打量了遍。

「我就是張大仙，你是何人，來此作何？」

陳立取出那本道祖神算。

「求教。」

張大仙看見那本書，冷冷一笑。

「側有紅粉，名利之人，學這做什麼？無知俗人，以為學得這些本領能夠用以追逐更多名利麼！」

陳立在心裡笑了。

他最驕傲的本事是裝，面對張大仙這樣的奇怪的人，他一點都不覺得難辦。裝嘛，沒什麼難。

陳立傲然昂首，迎著張大仙投來的、冷冰冰輕視、鄙夷的目光，淡淡然道「人生在世，如無求道之心，豈非妄自來世間走了一趟！」

這句很裝的話，果然讓張大仙立即對陳立改觀。

張大仙的眼神不再那麼冷冰冰，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這本書你從何而得？」

陳立應答自如，繼續偽裝。

「君子神交，無需知名姓。且稱之他道號為邋遢乞丐吧，一面之緣，相贈之物。並言，如有不解，可來此尋張大仙求解。」

默不作聲的依逝水覺得很怪，他沒聽過陳立這麼說話，也沒見過陳立這般模樣。但她覺得，陳立好像很有文化，好像很有風骨……

張大仙長聲大笑，連連叫好。

「好好好……好一句君子神交，無需知名姓。想不到乞丐道友竟也能有此等交友心境，看來，他修道終於有所成了！來，請進來說話。」

陳立依言領了依逝水入屋。

落座後，張大仙介紹了那個帶黑框眼鏡的男人說「這位是我師弟，道號——眼鏡，道友是否以為此號十分與眾不同？」

「幸會！在下人稱道士。心覺此名聽似尋常，但其尋常中又包含甚廣，於是喜而用之。」

陳立繼續裝。他已經明白，這個張大仙是個自詡胸有丘壑，又認為世人皆醉他獨醒，以追求與眾不同、輕視世俗權名利為傲的人。所以，他只要裝下去，就能被張大仙熱情對待，引為知己。

「幸會。」眼鏡明顯不喜多言，語氣平穩的說了這麼兩個字後，就自顧喝著濃濃的紅茶。

這是個特別的人，特別在於，他想什麼、就說什麼。在說完話後，心中一片空寂，沒有任何雜念。

「師兄今日有客，而我今日有事，改天再來叨擾師兄，告辭。」

眼鏡站起來，沖張大仙抱拳作禮後，自顧走了。

張大仙也沒有起身相送，只是答了個『好』字，就不管眼鏡了。

「道士道友，且說你對老子神算的疑惑不解之處。」

陳立翻開了書，一處處的問。

這麼聊開了後，他漸漸知道，邋遢乞丐跟他也有師門同源的關係，所以曾經來拜訪過張大仙。道祖神算這本書，張大仙是精通的。

陳立不理解的主要是道祖神算的基礎起卦原理、以及解卦。

知道基礎原理，其實很多內容都能夠豁然貫通。

但張大仙很熱情，或者說，太孤獨寂寞了。說的那是眉飛色舞、滔滔不絕。

依逝水在一旁聽的都困了，餓了，但張大仙仍然精神抖擻。

「世俗中人既不知道，又不知求道，更無尋道之心。道士道友你雖對道術一竅不通，但有一顆求道之心……如你這般龍象之氣者，一旦道術有所成，成就必然非同小可啊！普通人之氣，哪怕把道術鑽研的再如何精深，求得的卦，也根本不能洩漏，否則必定遭天譴、飛來橫禍。人之氣以上歸類極多，弱如豬之氣、狡如狐之氣，強如虎之氣……但較之龍象之氣，這些都差的太遠了！」

陳立一直用謙虛的姿態，認真的傾聽。

這時想起邋遢乞丐對依逝水說的話，才插話問了句「乞丐道友說我這朋友二十五必有大劫，需要久借龍象之氣才能化解，不知如何借法？」

張大仙呵呵輕笑的撫摸著鬍鬚。

「以你龍象之氣的強盛，借給她化解劫數實在微不足道，只是輕而易舉之事。所謂借氣，陰陰、陽陽之間，只有強盛之氣能借用弱氣，沒有弱氣能夠借用強盛之氣的。陰陽之間，彼此借用就無所謂氣象強弱。至於借用之法，說來簡單，不過行周禮而已。」

陳立不由愣住。

張大仙的『行周禮』說的文雅、隱晦。其實說的是男女的那種最為親密的關係。

依逝水聽不懂，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追問說「行周禮是什麼？」

張大仙沒有迴避的直言說「男女之間的自然倫理之事，房中之事。」

依逝水這回懂了，不由窘紅了臉。

「以她的命數看來，起碼要借你龍象之氣的庇護一年才能躲過死劫。」

第九十八章 天下高手之境界

陳立覺得，這簡直跟許多小說電影裡面，女人或男人中了毒藥，必須陰陽交合才能解毒的情況一樣……於是，他忍不住輕聲說了兩個字。

「狗血……」

沒想到張大仙聽見了。

然後十分認真的說。

「狗血是用於破邪，用狗血不能化解命數劫難。」

陳立哭笑不得。

張大仙看來是久居山上，又沒有電視，估計也不會買雜誌什麼的看。

所以根本不明白此狗血非黑狗之血。

他只能裝作本來就是指黑狗之血的意思，點頭說「原來如此。」

張大仙終於記起了該吃飯。

陳立鬆了口氣，依逝水也鬆了口氣。

他們都餓壞了。

天都黑了！

這張大仙太能扯了！

不過，這張大仙能扯歸能扯，脾氣奇怪歸奇怪，也不是沒有本事。

精通武功，道術，還有許多普通人聽都沒聽過的武林故事。

張大仙這人非常狂妄自大，自詡道法境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遠超道祖老子。又說他是千古不遇的練武神才，武功已經達到曠古絕今的最高境界。

但是，張大仙因為陳立的偽裝，把他當作知己。所以對陳立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點都不私藏隱瞞。問什麼都如實回答，當然，關於張大仙自己的吹牛事情是例外的。

陳立也趁機描繪了陳依的身手情況，詢問那是什麼境界，又詢問他自己是什麼境界，還問了武功劃分的境界。然後他才明白，原來武功的境界那麼多，原來修煉的路途還那麼遠！

武功分為人境，形境，化境，精境，地境，天境，神境，聖境，太虛之境等等。

每一個境界又分了四十九重。

人境為剛練出內功的境界，達到人境四十九重的時候，能夠運用自身百分之五十的能力。

形境四十九重的時候，能夠運用自身百分之百的能力。

絕大多數的武道中人，都只在這兩種境界。

化境就是一般武道中的高手境界了。

從化境開始，修煉者才能夠超越自身的能力。每提升一重的修為，就能夠多運用超過自身百分之二的能力。化境四十九重時，就能夠運用超過自身百分之百的能力。

而精境，並不提升修煉者的能力，是專門練精氣的境界。

從化境開始，修煉者能夠運用更強的能力，所以，對自身精氣的消耗也會越來越多，很難支撐時間較長的戰鬥，因為精氣跟不上。這也是許多國術高手，在擂台上最後敗給西方拳擊手的原因所在。專門鍛煉肌體能力，也能夠讓人百分百的運用自身的能力。如同形境四十九重的境界。

而西方人本身的肌體能力普遍在東方人之上。換言之，他們只需要能夠百分百運用自身肌體的力量，也許就比許多化境修煉到四十九重的高手還更強。

於是，問題就產生了。一個形境四十九重的修煉者，在修為上本來比不上化境的高手，但是化境高手的出手，會比形境的修煉者更多倍的消耗精氣。如果天生體質有差距，導致雖然進入化境也不能夠在短時間內擊敗對手，那麼，反而會因為精氣消耗過度而先倒下。

擂台外化境高手還能在精氣消耗殆盡之前，從容脫離戰鬥。但在擂台上，無法脫離。所以，在在擂台上，許多的武道高手的結果都是敗。

這也是精境修煉的重要性體現。

一旦踏入精境，精氣提升幅度驚人。到四十九重的境界時，精氣的提升是十倍！

練成精境高手，才能夠完美展現化境的力量。

絕大多數的世間大師的境界，止步於此。

從地境開始，那又是一次飛躍。修煉者的精氣、能夠運量的力量，都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能夠更大程度的超越自身本來的極限。這種境界修煉的高深之人，就是歷史上名垂千古的、為人所知的絕代強者。

但是，張大仙告訴陳立。從古至今，真正的絕世高手沒有幾個聞名於史書。

因為每個時代的絕世高手，或者隱於山林、市井。或者成為時代統治者手下最為隱秘、又最為銳利的武器！無論是以那種方式存在於時代，他們的名字都不會被人們知道，即使被人知道，也極少是以武功高強而聞名。只有隱秘的、屬於統治者的史冊中才有記錄、流傳。

這類絕世高手，至少是神境修為以上。

這個境界，已經超出了人的範疇。

強大如神人！

而聖境，更讓人徹頭徹尾的變成了非人類。

太虛之境更只在傳說，練成太虛之境則可脫離人間，進入神之天地，屬於白日飛昇，成仙成神的境界。

張大仙評價陳立，說他的修為達到化境四十九重，距離精境只有一步之遙。只是不懂修煉之法而已。

又評價說陳依那種身手，至少達到了神境以上，至於具體是神境多少重、或者是否聖境，需要見面了他才能知道。

張大仙吹噓說他自己早已練成太虛之境，只是不願意飛昇。但是，陳立的讀心術讓他很清楚張大仙的修為其實在地境，所以，張大仙根本不知道神境、聖境、太虛之境的詳細。對這些，張大仙只能拿從他師傅口中聽說的那些，簡單複述帶過。

陳立沒有戳穿，也沒有故意追問讓張大仙難堪。

張大仙準備的晚飯頗為豐盛，他們三個人，八個菜。

雞肉、魚肉、豬肉、牛肉、羊肉都有。

張大仙根本不戒口，也不注重道家的養生之道。其實他也是因為這一點，才離開師門武當山，跑回故鄉老家、也就是這裡。他自己養雞，養牛，養羊，養豬，種田，種菜。自給自足，魚在翻過山後的幾里外的海裡或者是山中的水裡捕捉。

他不需要多少金錢維持生活。油吃豬油，鹽在捕魚後用魚換。醬油、醋都是自製的，傢俱砍樹做的，山上連融化金屬的熔爐都有，祖上保存下來的。張大仙的那些劍，都是他自己鑄造的，只是劍鞘是外出捕魚時撿的。所以剛開始時陳立以為那些劍都很便宜，其實是種誤解，完全被那些撿回來的劍鞘欺騙了。

當陳立聽張大仙說上廁所從來不用衛生紙，而是用石頭和樹葉擦屁股的時候，他完全呆了……

陳立覺得，在勝震市存在張大仙這號人、這樣的生存方式。從這方面來說，張大仙也許稱得上是練成了『太虛之境』的、曠古絕今的高手吧……

第九十九章 如此君子！

夜裡，依逝水困了。

陳立讓她睡覺，但她遲疑了一會，問張大仙哪裡能洗澡。

大夏天的，天氣熱，不洗澡的確很難過。

張大仙說往北一里有小河，能洗澡。

依逝水不敢一個人去，又不好意思說。

走出去外面後，盯著漆黑無光又陌生的山林，好久都沒有勇氣走進去。

最後還是在屋裡的陳依奇怪她怎麼去了那麼久，走出來找時，看見她還在月光下的院子裡怔怔站著發呆。

「道哥，我怕有野獸……」依逝水低著頭臉，慚愧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走吧。」

陳立無語。領路在前，陪依逝水找張大仙說的山中小河。

夜色寂靜，山林昏暗無光。

山裡的路根本看不清，兩個人小心翼翼的走著，依逝水險些滑倒，陳立只好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前行。

這般摸索著前進，竟然走了二十分鐘才到達張大仙說的那條小河。

河面微微反射著朦朧的月光，在寂靜的夜裡潺潺流動。

只是，河小了些，深不過膝，寬不過一米半。

「洗吧。」

陳立背對河，坐在石頭上，點燃了煙，靜靜的抽著。

他在想著李霏，他不知道李霏能夠過得了心裡的那關。

依逝水脫下白色的連衣長裙，然而，仍然是一身的雪白，她小心的走進水裡，涼爽而愜意的滋味，以及岸上紋絲不動的背影，讓她漸漸不再緊張，盡情的在水中撒歡。

激起的水花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尤其響亮。

陳立抽完一根煙，回頭，看見依逝水赤裸著身體站在河裡，正低著頭，捧著水，朝身上潑灑，輕撫。那一身的白亮，猶如月下山林中的無邪精靈。

『漂亮啊……』

陳立看清楚了後，又回過頭，繼續裝著正人君子的酷哥模樣，點燃了第二根煙。

這才是裝貨，想看得看，還得看了別人不知道，繼續保持酷哥的形象。

他知道依逝水又沒察覺的時候，再次回頭，打量了幾秒，然後繼續裝著從來沒看過的背對著她的姿態。

『真人比毛片裡的好看，真實感強多了！』

當陳立準備再一次回頭的時候，突然聽見來的路上，有腳步聲。

他迎著腳步聲走過去。

碰到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穿件白色的T衫，睡眼惺忪的，不知道怎麼會在大半夜跑來這裡。

看見陳立，那個男人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似的說「請問這是哪裡？」

陳立很無語。

那個男人繼續說「我、我叫吳為念，我、我有夢遊的毛病，經常深更半夜到處亂走，清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了，朋友你幫幫忙，告訴我這是哪裡，怎麼回福中區華園村？」

「回頭，下山後順路一直往北走，七八里路後就有計程車。」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

陳立看著這個叫吳為念的怪人原路折返了回去。

他非常無語。從福中區華園村到這個偏僻的地方，有四十多公里的路。這得要多嚴重的夢遊毛病才能無意識的走過來啊……

依逝水這時候洗完澡了，上岸穿著衣服就叫喊著「道哥、道哥，你在哪裡？」

陳立暗歎可惜，他覺得還沒看夠。

依逝水在岸上等，陳立下河下了個澡，很快，幾分鐘就完事上了岸，兩個人如來時般牽著手，在黑暗中一路摸索著回了張大仙的道觀。

陳立為了請教武功修煉的問題，聽張大仙指點了一宿。依逝水在張大仙的客房休息了一夜。

次日中午的時分，陳立大致請教完了武功上的事情。

道別的時候，他把兜裡帶的、僅有的兩千塊遞給張大仙。

「我雖然有心求道，但還沒有練成道兄你這樣的心境，不能每天在道祖腳下焚香修煉，希望道兄能夠拿這些香火錢，常常替我燃些香，以表我的求道之心。」

這番話說的漂亮，張大仙其實對金錢沒有什麼強烈的慾望，因為他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多少金錢。但因為陳立這番話，收下了。

「道士道友如果有時間，儘管來我這裡清修，我這裡，安靜！山明水秀，絕對是修煉武功的好地方！」

「一定！」

騎上摩托車，兩個人離開了張大仙的道觀。

回到按摩院的時候，按摩院上班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他們一起出去、一宿沒歸的事情。

依逝水換衣服時，那個女人卻說送給她。

「妹子，你有道哥關照，將來呀，有好事多關照關照姐姐就行了，一件衣服有什麼呀？昨兒就打算送你的！別說什麼還不還的話了，你如果不要，那就是看不起姐姐了，要不就是嫌這衣服姐姐我以前穿過？那行，我再買件新的送你。」

依逝水哪裡好意思，只好收下了，還當了真，一再勸阻那個女人別再破費。

陳立回來的時候，按摩院的人就告訴他，說孫逸才在二樓等他半天了。

見到孫逸才時，陳立啞然失笑。

他沒想到孫逸才這麼會明智。

孫逸才是來投降的。

孫逸才覺得根本不是乂公司的對手，於是說服了聯盟裡的其它人，選擇了投降。

「道哥，我們早就仰慕歸公司的大名了，有緣在這裡當了鄰居，實在不想錯過，希望能夠加入貴公司，希望道哥看得起。」

孫逸才擺的姿態很低，恭敬的上煙、點煙。笑的很謙虛，但並不致卑躬屈膝。

陳立假裝在考慮，其實心裡樂開了花。

孫逸才太逗了，花了二十萬給依逝水買來份假情報，還把他嚇的全無鬥志，選擇了投降保全目前擁有的收入。當然，這決定未必是錯的。孫逸才覺得憑他的本事，在乂公司也早晚能夠出頭，何必非要用雞蛋碰石頭，自取滅亡呢？

「加入我們公司，會費少不了，但只是小問題。問題是，我們對你不知根不知底，你說，是用你呢，還是不用你呢？」

陳立欲擒故縱的說著，表現出對孫逸才的加入，並不怎麼在意的姿態。

這也的確讓孫逸才更覺得乂公司確實實力雄厚，根本不在乎他這樣的一個小頭目。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說句實在話，我們這些出來混的，無非是混口飯吃。過去自己幹，實在是沒有辦法。如果能夠加入貴公司這種前程似錦的集體，當然會竭盡全力為公司做事，公司好，我們的前程就好。我在大王村這半年，賺了些錢，這裡有一百萬，略表心意，希望道哥將來能給機會。」

孫逸才還留了這麼一手後招，準備了這麼一筆錢，打算收買陳立。

第一百章 知天機則不逆勢

在他判斷，如果乂公司對他們動手，他們有沒有命不說，肯定別指望能在大王村繼續混飯吃。花這筆錢，值得。加入公司後，有這筆錢，道哥也會信任他，會交給他一些有前途的差事做。甚至有可能參與乂公司在大王村的大生意。

但這個所謂的大生意是子虛烏有的。

陳立不再繼續拿架子了。

「有這種誠意，相信德哥和精哥也都無話可說了。這錢可以留下，但是，會歸入公司的賬面。算是你為公司做的一點貢獻。你放心，過些時候，一定會有好差事交給你辦。——山良！」

山良很快進來，叫了聲「道哥。」

「你跟著孫逸才到大王村那頭轉轉，熟悉熟悉環境。」

「孫哥，走吧。」山良很客氣，孫逸才比他年長，尊稱了孫哥。後者卻十分謙和的忙說「叫我名字就好了，我這才剛加入公司，你是前輩，該是我稱呼你為山良哥才是。」

「不用客氣啦，都是自己兄弟。」山良搭著孫逸才肩膀，一起下去了。

孫逸才本來是個麻煩，但這個麻煩竟然這麼快解決了，讓陳立提前鬆了口氣。原本他打算在解決那群黑警之後，利用新合作的那些警察把孫逸才一鍋端。現在是不必了。

等到孫逸才摸清楚了社團的真實情況，再後悔的時候，已經晚了。

所以，大王村現在的局面已經穩住，根本不需要擔心。

陳立琢磨著道祖神算，拿了四十九根牙籤，想著跟李霏的事情，問了一卦。

得出的原卦是山地大畜，變卦山火賁。求戀愛，原卦為感情順利，然而變卦所得則提醒不可迫切求成，忌三心二意，需重視對方內在，不可被表面現象所欺騙。

陳立自然不會被表面現象所欺騙，自覺也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一時倒也不明白變卦中的提醒所為何來。

但因為這卦，他改變了去尋李霏的打算。李霏比他成熟，這種問題需要的時間，而不是他的糾纏，她內心的煩惱需要安靜的處理，他的糾纏能夠讓她一時不能拒絕的跟他在一起，但無法消除她內心的矛盾和掙扎。

陳立覺得，愛情真麻煩。彼此喜歡就不應該也不需要顧忌那麼多其它的問題，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可是李霏卻考慮的很多。

孫逸才的事情完美謝幕。

陳立考慮著該讓依逝水回家鄉一趟，看看親人。也該讓她考慮，是否還有必要背井離鄉的孤獨在外。

把依逝水那樣的女孩拖累進複雜的社團裡，陳立覺得，未免太殘酷。

而且，很快會有大事情做，那時候，難免不會誤傷無辜，讓依逝水回家暫避，也是好事。

依逝水聽陳立說完後，非常高興，她離家雖然不久，但是已經非常想念故鄉了。

得了孫逸才給的二十萬，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拿回家，讓母親和弟弟們過上好日子。

「我讓劉偉陪你回去。」

「謝謝道哥！」依逝水非常高興，讓她一個人帶著二十萬回去，她真的很害怕。她說完之後，又堅決的保證說「道哥放心，我回家裡一段時間，一定會回來！」

「沒關係。公司的情況你也該知道，這條路不好走，十之八九沒有好下場。如果你想留在家裡做點小生意，我會替你高興。」

說話間，劉偉來了。

劉偉身高一米八，是山良最要好的兄弟。

他不是皇崗十八騎之一，是因為山良推薦加入社團的。

這人十分豪爽，富有男子氣概，陳立很欣賞，就留在身邊做事。只是劉偉這人有點缺心眼。

聽說要陪依逝水回家鄉，保護她。

劉偉眉頭一皺，不滿的大聲著說「道哥！有沒有搞錯啊，公司正值用人之際，我這樣的大男人不讓我去砍人打架！讓我送她回家鄉？」

劉偉是個缺心眼的直爽人。

這也是陳立喜歡他的重要原因，陳立早知道怎麼對付這個缺心眼的傢伙了。

於是板起臉，不疾不徐的緩緩道「你這人可靠，我才挑你。正因為你是大男人，一路保護她回家，才信得過。把依逝水送回家後你就馬上滾回來，你想多耽擱我還不准呢！」

劉偉聽了，這才高興的答應了。

「順便陪依逝水去趟銀行。」

「好咧！」劉偉爽快的答應了。

依逝水沒進過銀行，她在農村長大的。但劉偉是本地人，自然不會笨的陪她帶著二十萬現金回去。只要這裡存錢，下飛機後再找地方取出來，再轉車到依逝水的家裡就行了。

「道哥，我一定會回來！」

依逝水跟著劉偉走時，信誓旦旦的留下這句話。

山良回來後，回報說，孫逸才那邊的地盤，月收入有五十多萬。

陳立採用歷史上常用的、對待降兵俘虜的套路，把孫逸才的部分人拆分到原來龔標的手下做事，把龔標地盤上的部分人手安插到到孫逸才的地盤上。繼續讓孫逸才負責原本地盤上的事情，龔標的地盤，則讓山良主持。

然後，陳立自己就沒事了。

大熊知道情況後，為兵不血刃收了孫逸才的事情感到很高興。然後說，能夠放心的陪阿沙浪漫了。

『乾脆到張大仙那靜心修煉，反正最近也沒事可做。』

陳立交待了山良幾句，騎上摩托車，再次朝南山出發。

在進入南山的彎曲馬路時，他看見一輛計程車在前面飛馳，計程車後面有一隻金毛犬，在拼盡全力的追著跑。

陳立自幼就喜歡狗。狗的忠誠可靠，總讓他能夠感受到，世間美好的那面。

見到這種情形，他放慢了車速，跟在後面，就想看看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計程車在南山村村口停下，車上走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國字臉、皮膚白皙的男人。那隻身上毛髮有些髒，像是流浪狗的金毛，咬著那個男人的褲腳，嗚嗚的叫著，彷彿要拽他走。

那個男人蹲下，一點不嫌棄那隻狗的毛髮髒，輕柔的撫摸著狗的毛髮，動情的說著「你不要這樣。你快回去，你的孩子不能失去你。我知道你想勸阻，但是，我沒有辦法，我如果不這麼做，我的妻女的生活就沒有著落了。你明白嗎？」

第一百零一章 俠義之狗？

陳立停車在一旁。

他喜歡狗，因此也喜歡這個同樣喜歡狗的男人

那個男人正說著，從村子裡走出來三個本地人模樣的農村漢子。

陳立遠遠看見，覺得來意不善。

這三個人走近些的時候，那隻金毛突然鬆開那個男人的褲子，發怒的吼叫著，朝那三個男人飛衝過去！

情況變化的很快，陳立見狀，怕那隻金毛受傷，連忙打火，發動摩托車，加油，急衝過去。

但是，他還是沒有來得及！

那隻狗飛衝過去就要撲咬那三個男人，但還沒有咬到，就被其中一個男人揮動鐵棍，砸中了腦袋！當場撲倒在了地上，身體一陣陣的抽搐、爬不起來。

「混蛋！」

剛才被金毛咬著褲腳的斯文男人，爆喝著，從腰上抽出把菜刀，揚起過頭，憤怒的朝那三個男人飛衝過去！

陳立騎著摩托車，一個擺尾擋在到底的金毛犬面前，把那三個男人迫的連連後退。

陳立蹲地查看那隻金毛狗的情況。

那狗目光暗淡的看著陌生的陳立，也不知道受傷的情況如何。

拿著菜刀的男人繞過摩托車，照著一個漢子揮刀看過去，口中猶自叫嚷著「還我的錢！你們這些混蛋，還我的錢！」

但是他明顯不是舞刀弄槍的人，動作太慢，直接被個漢子一棍子砸中手臂，菜刀脫手落地。

陳立站起來，一腳把那個漢子踹倒在地上，避免了那個漢子追擊的一棍砸中抱著手臂蹲倒的中年男人。

還有兩個漢子一個照陳立腦袋揮棍，一個照那中年男人揮棍。

陳立輕鬆一腳踹倒。

回過身準備救那個中年的男人的時候，發現剛才倒地不起的金毛犬，又站了起來，飛撲著咬住了最後一個揮棍漢子的手臂，救了那個中年男人。

陳立怕金毛再受傷，不等那個手臂被咬的漢子反擊，一腳把他踹癱了在地上。

「沒事吧？」陳立蹲下，看了看那個中年男人被棍子砸中的手臂，問了問情況，知道沒傷著骨頭，也就放心了。

金毛犬猶自衝倒地的三個男人怒吠了一會，才轉過頭，舔那中年男人的手臂受傷的地方。

「謝謝你小兄弟，謝謝……」中年男人說罷，又撫摸著金毛犬，眼裡含著感動的淚光。「也謝謝你，你救了我。我只不過給你買過幾袋狗糧，你就這樣拼了命的幫助我，你真是只好狗，真是人類的好朋友……」

「大叔，看你斯斯文文，為什麼事這麼衝動？」

陳立遞過去根煙，那男人忙擺手示意不抽，他就自己抽著煙，聽這個男人說了自己的故事。

這人叫陳劍楓，是個專門做茶葉生意的商人。做的只是小本生意，有間茶店。前不久，這三個男人找他要過幾次貨，第一次是當面現金交易，第二次是讓他把貨送來這裡，第三次是直接先把貨款給他，再讓他把貨送到這裡。

每一次交易的數量都比上一次多。

陳劍楓這人比較正直，做生意講誠信，又重情義。這麼幾次的生意合作，讓他對這三個人完全沒有了警惕心，反而覺得是可以當朋友的人。

第四次，這三個人說需要大量的貨，說是幫別人訂的，賺點價差。開始說好是當面交易，而且因為他們是中間人，所以預先簽訂了買賣合同。

因為數量很大，陳劍楓提前了三個星期進貨準備。

等到交易的那天，他把一批價值昂貴的茶葉送來了這裡，這三個人卻說，因為借的本錢還要過兩天才到帳，所以希望先賒欠。陳劍楓人正心直，覺得是交易過幾次的客戶了，對方也曾經很信任他的先給貨款再讓他有空送貨過來。

於是毫無防備的答應了，把貨給了這三個人，回到店裡等他們過兩天給貨款。

結果他沒有等到。那時候他仍然沒發覺不妥，當他找這三個人的時候，這三個人說，貨款給他了，當時當面給的。買賣合同上寫的很清楚，當面交易，貨款兩清，如果沒給錢，他們怎麼會拿到貨？

直到這時，陳劍楓才意識到，他上當了！這三個人是有計劃、有步驟的實施詐騙。

陳劍楓咨詢過律師，他很難勝訴。而且，他也等不到漫長的法律程序的結果。

山窮水盡，被逼的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隻身帶著菜刀來要回他被騙的財物。

而這隻金毛，則又是一個故事。

這隻金毛在陳劍楓茶店附近流浪，因為懷了孕，被原來的主人丟棄到那片陌生的地方。陳劍楓喜歡狗，但他的妻子和女兒天生對狗毛過敏，他沒有辦法收養這隻金毛。於是常常給這隻金毛買狗糧，幫助這只懷孕的流浪狗。

金毛產下了三隻小狗後，時常把孩子帶到陳劍楓的茶店後放著，晚上獨自外出覓食。

那一帶流浪狗很多，陳劍楓不可能完全照顧金毛狗和它孩子們的食物，因為狗糧如果有剩餘被放著，一定會引來其它的流浪狗搶奪。

時間長了，金毛狗把陳劍楓當主人了。

狗通靈性，當看見陳劍楓帶著菜刀上了計程車時，就一路追車十幾里到這裡。陳劍楓本不想連累它，指望著計程車能把它甩掉，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甩掉。

「你回去吧，帶它到寵物醫院看看。留個電話給我，我負責幫你追回貨款。當然，只能是盡量，不知道他們已經揮霍了多少。」

「小兄弟……」陳劍楓還想說什麼時，陳立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了說「放心吧，我有辦法。你快帶它去看看，我擔心它會受了什麼內傷。」

陳劍楓這才把擔心、感激的那些話吞進肚子裡，留了個號碼，抱著金毛折身就上了那輛還停著、在看熱鬧沒走的計程車。

陳立並沒有太好的主意，但他記得電視電影裡面，玩詐騙那套的，都不使用暴力也大多沒有使用暴力的基礎。他推斷，玩腦子的人，應該最怕不玩腦子只玩暴力的人。

於是他一腳踩斷了一個漢子的手臂，在他喊叫的時候，又一腳踢暈了他。他踩著那漢子的手臂，狠狠的碾，直到那個漢子的手臂明顯變了形，他才鬆開腳。

然後，他問另外兩個爬不起來，但清醒著的騙子問。

「你們兩個誰去把陳劍楓的錢，取回來？」

第一百零二章 甭太慈悲

顯然，這種直接、狠毒、殘忍的暴力手段非常有效。

那兩個騙子嚇白了臉！

「大哥、大哥，手下留情！錢不在手邊在銀行，明天、明天我們一定把貨款還給他！我發誓……」

騙子就是騙子，儘管嚇白了臉，但還是不放棄掙扎。還想騙人。

然而，他們的演技再漂亮，也無法瞞過陳立的讀心術。

錢根本不在銀行，但是他們藏錢的地方不止有欺騙陳劍楓的貨款。

「我是專門幫人收債，然後拿點辛苦費的。你們這套我可見的多了，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啊！」

陳立說罷，一腳踩在剛才那個騙子的手臂上，在他叫喊的同時，又一腳踢暈，然後狠狠的碾他的手臂。

末了，他問唯一清醒的那個騙子。

「錢在哪裡？」

「大哥，我帶你去拿，我帶你去拿……」

最後一個騙子已經嚇的連謊話都不敢說了。

陳立丟下那兩個胳膊受傷的，讓那個還清醒的別裝死。

「指路！玩花樣的話，我保證再多人來救你，你也會先被車子撞飛，反正你死了我還能繼續找那兩個躺醫院的貨要錢。你最好聰明一點！」

那個騙子喏喏保證著不敢。

錢在山上，一座墳墓裡頭。

有金銀珠寶，還有一疊疊，如磚頭般堆起的百元鈔票全放在旅行袋裡裝著。

這三個騙子的積蓄，都藏在這座假墳墓裡頭。

行騙三年的成果。

揮霍以外的積蓄，還有三百多萬。

他們當初承諾陳劍楓的貨款是一百二十萬，當然，從陳劍楓那裡騙的茶葉被這三個騙子以五十萬的低價拋售了。

陳立數了數，提了三袋。

那騙子臉色有些難看，明顯的心痛著，但不敢做聲。

陳立瞪了他一眼，理直氣壯的說「一般我是收委託人中介費，但今天例外。八十萬的中介費得你們出。不服氣的話可以來找我，乂社團道哥。你們這些混蛋，騙人也不給人留活路，下次再把人騙的傾家蕩產落我手裡，我就讓這座假墳變成真墳！」

「不敢、不敢、一定不敢了……」

陳立發動摩托車，單手提著三袋人民幣，離開了南山村。

開出幾里地後，他才停車給陳劍楓電話。

電話裡，陳劍楓說金毛犬的頭部受到輕微震盪，沒有大礙。

這消息讓陳立寬心了。如金毛犬那樣忠勇，受人恩惠不惜拚死回報的好狗，陳立實在不希望聽到不好的消息。

陳劍楓的茶店竟然距離社團的拳館近的很。

只隔了一條街。

見到陳劍楓的時候，陳立也見到金毛犬的三個孩子。

三隻毛色很純正的小金毛犬，出生才一個多月，一點不怕陳立，一隻咬他褲腳玩，兩隻在他鞋背爬上爬下的胡鬧。

「這一百二十萬是你的貨款。當然，你不必感謝我。因為我因此得了八十萬的中介費。」

陳立覺得陳劍楓是個正直善良的人，他覺得，跟這種人來往，要裝的坦蕩。所以並不隱瞞從中得到的好處。

「恩人不要這麼說，無論如何，要不是你幫忙，我恐怕不但要不回貨款，還會把命搭上了！而且，還會害了這一家四口。」

陳劍楓說著，蹲下，輕輕撫摸著金毛犬母親的頭頂。

「幸虧它沒有大礙啊……」

「沒事就好。」

陳劍楓沉默了一會，突然抬頭，商量著對陳立說「恩人，我的情況剛才提過，真的是沒有辦法收養它們。但是，今天它救了我，說什麼我也沒有辦法忍心看它們繼續流浪街頭，如果恩人有條件的話，不如收養了它們吧！從今以後，收養它們的全部花費我一力承擔。」

陳立原本就在琢磨，是不是該把這四隻金毛犬放到對面街上的拳館養著。

陳劍楓的提議，讓他再沒有猶豫。

「花費是小事，其實我本來也想收養他們。你看，對面那間拳館，是我跟朋友合夥開的。讓它們在那裡安家，很合適。相信它們也不希望新家離你這裡太遠。」

陳劍楓大喜過望，兩眼放光，高興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只知道撫摸著金毛犬，高興的說「你們有家了，有家了，再也不用流浪。你們看，對面那裡就是你們的新家。」

陳立跟拳館的人打了招呼，拳館裡的社團兄弟乃至教練，都湧了過來看這一家四口。男人大多都是喜歡狗的，拳館多金毛一家四口，大家都很歡迎。

陳劍楓當時就出去買了漂亮的實木狗屋，安放在拳館。還有幾大袋狗糧，喝水、吃東西的盆子用具，以及罐頭、香腸等食物。

金毛狗一家四口，也確實很喜歡新買的寬敞大狗屋。金毛犬媽媽非常聰明，好像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感激的逐個舔著每一個拳館的人的鞋子。

陳劍楓非要做東，請拳館所有的人吃飯。

社團的兄弟都不在乎吃飯的地方檔次是否高，開始陳劍楓要到大酒店，但陳立提議說，在大排檔好，金毛犬一家帶不進大酒樓，但可以帶到大排檔，今天是高興的一天，它們一起慶賀更好。

眾人都覺得這樣好。

一路幾十號人，在大排檔吃喝鬧到半夜，四隻金毛撐的對肉都沒有了興趣，到後來只管趴飯桌下睡覺。

陳立提著那袋錢，告辭先走了。

陳劍楓被社團的一夥弟兄灌醉了，陳立走時，他已經趴桌子上睡著了。

陳立沒回大王村，直接去了南山張大仙那。

進村不久，看見下午那個唯一手臂完好的騙子，那騙子看見他，先是吃驚，然後忙低下頭臉。

陳立也不把那騙子放在眼裡，自顧開著摩托車過去。

張大仙見到陳立時，非常高興。

對陳立提著的旅行袋壓根不關心不好奇，只管迎了他進屋喝茶。

「又來叨擾道友了。回去後把俗務都處理好了，想在這裡聆聽道友指點，潛心修煉一些時候。」

「客氣什麼！喜歡呆多久都行啊！」

張大仙十分熱情，兩個人邊喝茶，邊聊著武功修煉的問題。

張大仙雖然沒有他嘴上吹噓的那麼厲害，但畢竟是達到地境級別的高手，指點陳立綽綽有餘。

陳立只顧聽張大仙指點。

完全沒想到，有一群殺氣騰騰的人，乘著夜色，正朝張大仙的道觀這裡殺奔而來！

第一百零三章 這也叫混混？

正在眉飛色舞描繪修煉境界威力的張大仙，比陳立更早察覺到動靜。

「有來意不善之徒！」

陳立跟著張大仙，進了他的藏劍閣，就是桌子上擺滿了長劍的房子裡。

張大仙拿了一把灰色劍鞘的，陳立拿了把紅色劍鞘的。

走出房子，又等了一會，陳立才聽見腳步聲。

距離大約在兩百米外。

他不由佩服的說「大仙的修為高深。」

張大仙不以為然的呵呵笑著說「如果我神遊太虛，別說在五百米外，就算是千里之外的情況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小兄弟不必擔心，這只是一群凡夫俗子，你我又有寶劍在手，打發他們輕而易舉！小兄弟一旦進入精境，五感六識就能得到飛躍性提升。」

陳立根本不害怕，相反，害怕的是張大仙。

因為他過去根本沒有單對多的實戰經驗。

這群人很猖狂，偷襲伏擊的打算都沒有。

一個個，都穿著破舊的牛仔褲，黑色的T衫。

手裡都握著把砍刀。

就那麼集中在一起，氣勢洶洶的朝他們大步走過來。

一共，二十五個人。

陳立搖頭，他發現自己不該小看了那個騙子。這些人，是那個騙子請來的殺手。

當然，是一點都不專業的、無惡不作的地痞流氓兼職的那種殺手。

陳立剛要拔出劍時，張大仙已經迎著那群人衝了過去。

張大仙是在發怵的，但是，他更不願意丟臉，所以他比陳立沖的更快。

他的劍拔出來的時候，帶著一陣陣、經久不絕的、劍身顫動的鳴音！

劍華如銀，劍快如電，只見一道道劍光閃動，一把把砍刀就全拋飛了起來。

緊接著，那二十多個人，一個接一個的，全跪倒在了地上。

很快，張大仙的身法很快，出劍也很快。

二十多個人，他只用了四十秒，就全部制服了。

而且，沒有一個人受傷。

張大仙擊飛一把砍刀，就用劍鞘點一個人的穴道。

一氣呵成，快如迅雷。

陳立刮目相看，十分佩服。對張大仙的這套劍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才明白，地境的高手果然就是地境的高手，哪怕沒有實戰經驗，對戰一群普通人，也能夠輕而易舉的取勝。

張大仙不愧是出身道家的，下手十分仁慈，只制敵而不傷敵。

「一群無知俗人，竟然敢來我張大仙道觀搗亂！說，因何來犯？」

他手中的劍，指在一個人的喉頭。

那人早被張大仙的手段給嚇傻了。

忙不迭帶的回答說「牛皮筋出一萬塊錢，讓我們來幹掉一個穿黑色褲子的年輕人，大仙饒命！」

張大仙收劍入鞘，問陳立說「道友得罪了何人？」

「不過是教訓了三個卑鄙無恥的匪類，不料竟遭報復。道友把這群人交給我發落如何？」

張大仙摸著鬍鬚，點點頭，自顧把劍放回藏劍閣，獨自回了望天茶居喝茶等著。

陳立打量著這群人，全都二十出頭，一個個看模樣就知道是流氓混混的打扮。還是那種忒沒道德觀念，特窮困，做事又特不顧後果的那種。

「一萬塊錢，我真不值錢啊！你們二十五個人分一萬塊錢，就願意來殺人？你們也真夠唯利是圖、真夠不值錢的啊！」

那群人沒有做聲，他們也不覺得慚愧，他們覺得在黑夜山溝裡砍死個人一點麻煩都沒有，這樣就能每人分到四百塊，不少了。

「跟誰混的？」

陳立問，那群人搖頭。

「沒跟人。在南山村外的杏花街看場。」

「一個月賺多少錢？」

「一千五。」

陳立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還有當混混當成這樣的！

「酒吧多大？」

「八十多平米吧。」

陳立明白了。他今天雖然不該小看那騙子，但錯有錯著，那騙子請來了一群打手送給他。

他進了張大仙安排的睡房，取了五疊一萬塊。

出來，放地上。

對那群人說「以後跟我。這些錢你們先拿著用，把酒吧的看場差事退了。明天一起到大王村的『等你回來』按摩院找山良報到，就說是跟道哥的。如果還有其它一起混的弟兄，都一塊帶上。」

那群人見到地上的錢，眼睛都亮了，但是，沒有忘記問以後的待遇。

「道哥，跟著你混飯吃，每個月能賺多少？」

「底薪三千一個月，年終雙倍，看地盤的話每個月再加一千，有事幹活時另外有錢獎勵。但是，得守公司的規矩。還有沒有問題？」

一群人興奮議論著，全都願意。

「牛皮筋在哪？」

那群人毫不猶豫的把牛皮筋賣了，他們本來也沒太深厚的交情，現在跟了陳立，覺得聽他的理所當然，一個個本來只顧數錢，這時候倒還本份，沒有忘記他們當小的應該盡的責任。

「道哥，你吩咐，我們立即回去把他砍了！」

「你們找地方好好玩玩吧，我單獨找他好好聊聊。」

陳立騎上摩托車，騎著去了。

牛皮筋果然在墳墓前。

還拿著一萬塊。

陳立在距離墳墓兩里地的位置改為步行，以免摩托車的聲響嚇跑了牛皮筋。

所以，當陳立跳上墳墓上頭的時候，牛皮筋還在自顧喝著二鍋頭，吃著熟牛肉。

陳立等了一會，牛皮筋還是沒發覺後頭墳墓頂上的他。

於是陳立點燃根煙。

火機開蓋的清脆聲音，終於讓懵懂的牛皮筋意識到後面有人。

「是你的主意，還是你們三個的主意？」

牛皮筋看見是他，嚇白了臉，然後，撒腿就要跑！

但他跑不掉，陳立丟出鬧鐘送的ZIPPO火機，砸中了牛皮筋的太陽穴。

他已經不需要牛皮筋回答了。

讀心術讓他知道，是三個騙子合計的主意。

杏花街的那群混混沒有大志，就在杏花街那種偏遠、人流不多的小地方為非作歹、賺點夠混日子的錢就滿足了。

這三個騙子眼裡，二十多個人，怎麼著也能把陳立砍成肉泥了。

陳立抽完了煙，自言自語的念叨著「我如是魔，則世間再無恐怖。陳依說的對啊，我這人，裝的境界還不夠。靠，裝魔王都裝不好。心慈手軟，拖泥帶水，早把這三個該死的雜碎幹掉不就得了，墳墓裡頭的財物也都能順手牽羊，當時犯什麼二啊，給這三個王八蛋留什麼活路啊……對惡人就得當魔王，當魔王就得代表恐怖！」

陳立跳下墳墓，把被火機砸中太陽穴而死的牛皮筋拖進墳墓裡。

墳墓裡的金銀珠寶，人民幣，全取了出來。

「假墳變真墳，你們三個真牛逼，錢藏這種地方，高招、好招！可惜啊，當騙子沒前途，有本事賺錢沒命花錢……」

陳立關上墳墓的暗門，提著兩袋錢，一袋金銀珠寶原路返回。

騎上摩托車回張大仙道觀的路上，碰到那群下山的混混。

陳立停車交待了說「打聽牛皮筋那兩個兄弟在哪家醫院，活著帶來大仙道觀，動靜別弄大了，越隱匿越好。辦好了這事，一人一千，辦的漂亮的話再獎一千。」

第一百零四章 慈悲？不，我要殺人太極！

那群混混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的轟然應好。

好像這是他們這輩子賺的最多的錢。

陳立曬然失笑著開動了摩托車。

江湖中人確實也分三六九等。如他和大熊，開社團沒多久，就已經對大王村和黃岡村這兩個月進幾十、百餘萬的地盤不能滿意了。因為他們這相較於他們的野心，微不足道。

但其實也是一樣的。

在林天明、徐記之類的公司眼裡，乂社團現在的規模和收入，也是不值一提的、可憐巴巴的。

不過沒關係，陳立不急，路還長著呢。

這才2001年七月十八號，他才十九歲，乂社團成立還不到十天。

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從每個月只有二百一十塊零用錢的學生，變成月收入三十多萬的社團龍頭了。他相信，等到上大學的時候，收入還會有翻幾倍。一個月後社團的酒吧將營業，一個月後，徐記趙正明的酒樓也一定會到手，一個月後，社團的地盤不會只有黃岡村和大王村。

他不急，現在他只想在張大仙這裡好好修煉，盡快進入精境層次。

精力的提升，對他的意義比其它化境高手的意義更大。

張大仙根本不提剛才遭遇騷擾的事情，只管興致勃勃的講解如何突破至精境。

陳立很快就明白了，人境、形境講究時間積累，講究辛勤的修煉。

能否練成人境，由資質根骨決定，據大多數人都是有這種天生資質的。其次是堅持不懈的長期苦練。但現在這種時代，能夠堅持苦練武功的人，總是少數。

而形境，則需要搭配意志力。提升過程比人境更緩慢，關鍵的修為重數時，甚至會長期練也覺得沒有任何進展。這些關鍵的修為重數，讓很多意志力不堅定的人放棄了。

形境開始，輕外功，重內功修煉。非常枯燥，對修煉者的心境開始有要求。

練功時必須是寧靜的、沒有雜念的。

否則，練了如同沒有練。

其次，重意不重固定的內功修煉法門。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武道中人無法突破形境、進入化境的難題所在。如果不能轉換思維後再長期堅持修煉，就根本不可能踏入化境的門檻。

而陳立過去覺得修煉的只是不入流的書店武功，他的性格也不循規蹈矩，在形境大成、感覺沒有提升後，就開始隨心所欲的嘗試各種修煉內功的方法。也正是因為如此，加上他本來就能夠靜下來的性格，才讓他輕而易舉的突破了難關，進入化境。

精境更重意，而且方式跟化境又不一樣。

精境重意念、冥想，修煉過程是在意念和冥想中進行的、完成的。他的外在方式可以千奇百怪，只要修煉者能夠專心致志的通過意念和冥想進行修煉，那就是正確的方式。

地境級別，要求又不同了。化境和精境基本把人本身的潛能挖掘殆盡。要進一步提升，憑借的是融入自然，吸納自然能量鞏固根本，提升基礎能力才能夠實現。於是，進入這個境界的條件也就變的玄妙，也是艱難的一關。前人的總結沒有普及的實用性，照搬基本沒用。只能通過自己設法琢磨。

神境的級別就變的更玄妙，其效果是讓人在地境的易經洗髓基礎上，進一步奪天地精華，脫胎換骨。

陳立聽著，他發覺，有價值的信息是修煉精境的。

張大仙修成地境不久，其實對地境也不算瞭解。神境根本只能玄妙的描述，一點都說不出具體點的內容。

「昨晚你和那漂亮小丫頭去的山中河很適合突破化境，練成精境。」

張大仙說的十分肯定。

內心的真實理由是，他是在那裡突破化境的。

陳立覺得很不靠譜，但反正在哪裡都是練，也就不便拂了張大仙的好意。

這時候他需要在張大仙面前裝謙虛聽話，張大仙才能教的充滿熱情，充滿成就感。

許多人都喜歡謙虛好學的人。因為許多人都相信自己的認知才是世間最正確的道理，自然見不得別人飛揚跋扈，只覺得那是種無知。而謙虛好學的人，總是能夠滿足這類人傳道授業的成就感，變相證明他們認知的道理就是世間唯一真理的自信心。

所以，裝菜，裝無知，裝懵懂，裝謙虛好學，足夠讓世間絕大多數人在成就感中傾囊相授了。

但在陳立心裡，這類認知，大多是經驗，跟真理差了千萬里。

張大仙教授的，也是經驗。

跟陳依嘴裡的真理，差距太大。

他覺得，也許這就是張大仙跟陳依修為差距的本質原因。

但張大仙的所學還是很有用的，譬如剛才那套劍法。

陳立一提，張大仙就興致勃勃的教他。

「剛才我使的，是武當派的太極劍法！太極，重意而無招，招由人生，由心生，由境生，由景生，由情生，由勢生……陰陽互轉，如白日黑夜之交替運轉，無窮無盡，無有極限……領悟了意，就領悟了太極。如果捨本逐末追求招式，窮一生也不能真正練成太極……而我的太極劍法，叫做慈悲太極劍，剛才你看到了，制人而不傷人，此為道家真仁之心也……」

陳立聽著、想著，琢磨著。

但他對慈悲太極劍這種路子沒什麼興趣。

『等我練成時，就叫殺人太極，魔心境專用絕技……』

張大仙沒有讀心術，否則一定氣的吐血。

講解完太極劍意後，他就勸陳立說「你在山中河裡同時修煉內功精境和太極劍，太極劍意的修煉，無論對任何境界都有輔助妙用。」

陳立其實也不想聽張大仙說一堆沒什麼意思的江湖高手故事，覺得挺浪費時間。那些高手的故事聽的再多也無助於他眼前武功的提升，得了修煉的經驗心得後，他就只想去練。於是順水推舟的提了劍告辭出去。

他走後，張大仙猶自沒有睡意的喝著自釀的酒，吃著牛肉。

陳立提劍走進河裡，催動內功，嘗試著通過意念、冥想修煉內功、以及控制身體自然順太極劍意揮動長劍。

初時還有些刻意，但漸漸的，很快進入了那種理想的狀態。

於是，他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身在何地，忘記了在做什麼，忘記了目的。只是通過意念冥想著太極劍意。

而他體內，陳依曾經灌注進去的，被他小心保存的內力真氣，就在這種狀態下，緩緩的融入了他本身的內力之中，並且發生著變化。

他的身體，在內氣的變化中，自內交替閃動著一時白、一時黑、一時紅的光亮……

第一百零五章 初成——殺人太極！

身體的奇特變化陳立不知道。他只是沉浸在意念的冥想精神世界裡。

夜空的圓月被飄移著的片片烏雲遮擋，漸漸的完全躲藏在了烏雲之後。

滾滾的濃密黑雲，自西朝東湧動，越聚越多，沒一會，就把夜空遮擋的漆黑無光。

漆黑的夜空之下，山林的小河之中，陳立身上的光亮猶如一點發亮的三色螢火，猶如黑暗中唯一照亮道路的明光。

勝震市，七月多雨。

劈啪炸響的閃電華光，滾滾雷鳴之後，幕天席地的大雨飄滿天地之間。

在濃濃的黑雲之後，一團模糊的白光突然閃現。

其形如傳說中的外星飛碟，其光如同亮度強了千萬倍的白熾燈。

它緩緩下沉，穿過濃密的黑雲，雲中的閃電，彷彿察覺不到幽浮的存在，渾然沒有被它那泛著光澤的金屬外表吸引。

幽浮逐漸沉出黑雲，它的下方，伸出根炮管形的東西，從炮口處，朝大地射出一團白光。

白光如同一道從天空劈落大地的閃電，頃刻就落入山林，落向陳立！

陳立猶自不覺的舞動著劍，然而，當白光近身的時候，他體內的三色光亮驟然劇亮，最後變成了一副三色的太極光圖，懸浮在他頭頂之上。

落下的白光，就那麼被太極光圖擋住了下落之勢，伴隨太極光圖的飛快旋轉，幽浮射落的光束化成點點如水滴般大小的光點，四面紛紛飛射，落在地上時，也如同雨水般，緩緩沒入大地，沒了蹤影。

烏雲下的幽浮，那根炮管，再度亮起團更炫目的光亮。

然而，就在眼看要發射的時候，光亮突然又斂去。

幽浮龐大的身軀，緩緩的，升起，很快被烏雲完全吞沒，不見了蹤影。

雨空中，一架如模型般大小的無人飛機，速度極快的掠過，在幽浮出現過的烏雲下區域，反覆來回的飛巡了幾趟，最後又朝西折返了回去。

大雨依舊。

河裡的陳立也依舊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幽浮曾經在他頭頂上的夜空出現過。

雨下的很大。

也下了很久。

勝震市的夏季，連續幾天的暴雨很常見。

山裡的河也漲了水，從不過膝、漲至及腰。

天亮的時候，因為烏雲的遮擋，天空也不見多少光明。

一覺睡醒的張大仙穿著蓑衣、帶著斗笠，提著把劍，一副古裝劇的落魄劍客打扮，卻十分優哉游哉的高聲吟唱著，來到山中河邊。

「世人皆醉我獨醒——！不屑世俗權名利——！」

張大仙駐足河邊，看著河中渾然忘物修煉著的陳立，很滿意的笑著昂首灌了一大口自釀的燒酒。

「天分之高，不在我張大仙之下啊！如我這般曠古絕今的武學奇才，不料竟能並存在天地之間。呵呵，天意弄人啊，天意弄人啊……」

張大仙留下個木盒，自顧折返了回去。

這種時候，他知道不宜打擾，陳立修煉的狀態極佳，一旦打斷，未必還能夠順利的再度沉浸其中。

大雨濕透了陳立的衣發。

在河水中長久浸泡，讓他的雙腿腫脹。

他頭頂上的太極圖，突然飛快的旋轉、旋轉、旋轉、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的最後根本看不清太極光圖了！

『咚！』一聲悶響！

太極光圖驟然粉碎，化成白、黑、紅三色的光點，紛紛揚揚的飄落，卻又如同被陳立的身體吸引了般，貼上他的身體，融入進了他肌膚裡頭。

陳立的膚發閃爍著耀眼的光亮，時而白，時而黑，時而紅。

伴隨三色光亮同時綻放光華，他整個人都在光華的包圍之中……

當光華消逝的時候，陳立原本泡漲了的雙腿，奇跡般的恢復如初。

他的肌膚，變白了。

白的如同電視中護膚品廣告中那樣。

陳立不由自主的進行著吐納，把體內在更替過程產生的雜氣，一吐而出。

當他睜開雙眼的時候，瞳孔中，迅速交疊著閃動三色的微光，然後，又變的一如平常。

陳立眼裡，天地都變的不一樣了。

那些紛紛飄落的雨滴，變的彷彿擁有了生命、充滿了靈性，在下落過程中雨滴形態的變化，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生動、那麼的有趣……

『這就是精境的境界嗎……』

這就是精境的境界。

距離精境原本只有一步之遙的他，一舉突破了化境，踏入了精境。

與之同時，在他通過意念、冥想領悟太極劍意的過程中，當日陳依與眾多武林高手決鬥時，陳立通過讀心術得到的那些、各門各派武功運勁的神經信號，不由自主的一遍遍的，反覆出現在他腦海中。

諸般武功招式的運勁方式，自然而然的被他領悟，然後，如有神助的般的，所有的招式又自然而然的變成了以太極劍意為基礎的、能夠運用的新招式。

這些收穫如果已經十分讓人驚喜、振奮的話。

那麼，通過對陳依留存體內的真氣解析，得到的奇特運勁絕技，就完全是讓陳立喜不勝收的『天大』收穫。

當日那些高手，包括陳立自己，但凡在動作變化，或者回手收招的時候，內氣都需要重新激發。這在實戰中，也是一種必然的現象。

譬如右拳出擊，無論落空還是打實，必然需要回縮、然後重新激發和凝聚內力才能夠再度攻擊。詠春的寸勁也不例外，優勢只在於，可以通過調整身姿，回縮的幅度能夠非常小。所以在實戰中，擋住或者避過敵人的右拳後，對手的右拳暫時也就喪失了威脅。

但陳依的內勁方式非常神奇，他的內勁，可以通過正反對沖再生力量，換言之，這種神奇的絕技，能夠在一拳出盡後，繼續源源不斷的產生一波又一波的、威力十足、破壞力十足的新殺傷力。

這種神奇的絕技，無論進攻還是防守，步法和攻擊，攻擊和攻擊，還有招式的轉變之間，完全不存在讓人喘息或者有機可乘的『間隙』。

而且，這種運勁方式的破壞力非常的可怕，根本不是陳立讀心術得到的、任何其它門派高手的內勁方式所能相提並論。

而這種運勁絕技，結合太極劍意之後，簡直就變成了魔鬼！

陳立嘗試著運用陳依的內勁絕技，揮拳朝河面擊落一拳。

以他拳頭為中心，一米深的河水，以二十直徑的距離分開，直接可見河底。在正反內勁持續對沖激發的力量作用下，分開的河水，始終都不能夠匯合在一起！

『殺人太極！當之無愧是殺人太極！』

第一百零六章 它不是槍，是劍氣！

武功的突飛猛進讓陳立體會到變強的成就感，體會到變強大後的滿足感。

踏入精境零重，讓他的精力得到了百分二十的提升。

幽浮所贈的小槍，在他的意念作用下，變成一團白光，覆在他手指上。

精力的提升，能夠讓他承受更多讀心術產生的負荷，也能讓他更多的使用這把外星高科技手槍。

陳立決定給這把槍起個名字。

——殺人太極光。

自從從張大仙口中聽說，高手能夠釋放出劍氣傷人後，陳立就覺得這把槍未必不能夠使用了。

這槍射出去的是劍氣，沒錯，是神境高手修煉出來的、內氣外放的、神奇無比的劍氣。

陳立走上岸，發現張大仙留下的木盒，裡面是酒、還有烤整雞。都已經涼了，但他不在乎，他現在餓的能吃下一頭大象。假如他的胃能裝得下一頭大象的話。

整只烤雞入獨，半斤燒酒喝乾，他覺得肚子裡跟沒吃東西差不多，遠遠不夠。

但他顧不得考慮吃，他重新走進河裡，繼續進入意念、冥想的狀態，專心致志的修煉。

一單進入精境，從0重至四十九重的修煉沒有多少難關，主要是持之以恆的積累而已。而他的讀心術，又讓他具有優越過人的天賦。他修煉的效果，至少是別人的雙倍。

『提升精力重數，提升精力，提升精力，拒絕總流鼻血……』

陳立估摸社團最近不會有什麼事情。按摩院的人也知道他的去向，萬一有事自然能找到這裡，而李霏說要冷靜，他也就不急去煩擾，家裡頭他打電話說過，找了份兼職，在公司宿舍住。

他完全能一心一意的在這裡練功。

事實上，社團的局面暫時比較穩定。

黃岡村的地盤很安寧，新舊勢力剛剛交替，乂社團一夜之間掃蕩黃岡村三十七條街上的十三股舊勢力，動作很大，在江湖中傳開後，道上的人都為這個沒聽說過的新社團的實力感到驚訝。

大王村的陷落，更讓江湖中人視乂社團為一顆耀眼的新星。

消息傳開後，勝震市的江湖中人，都在議論紛紛。

這種時候，自然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兩個地盤中乂社團的成員都在忙著數錢，忙著體會擁有自己地盤的威風。

大熊忙著酒吧開張的事情，瞭解寶華公司內亂的情形。

鬧鐘白天睡覺，晚上摟著小媚在兩個地盤上瞎晃悠，聽著社團弟兄們一句句『精哥』的尊敬叫喊聲，他得意洋洋的飄飄然著。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對付大王派出所黑警的事情。鬧鐘是個很『豪爽』的人，所以，他很快跟那幾個黑警搞好了關係。拿著社團資金，鬧鐘揮霍起來一點都不心疼，事實上他花錢買優越感的時候，根本就不記得什麼叫心疼。

每晚請那些黑警吃飯去的是星級飯店，按摩是高檔的會所，喝酒找小姐是高檔的夜總會。這麼大方的用錢砸，那幾個黑警理所當然的把他的大方視為充滿誠意的表心意，沒兩天就跟鬧鐘勾肩搭背，儼然成了忘年之交。

鬧鐘大手筆的砸錢，一起執行任務的葉秋很聰明的不在相同的事情上破費。他在社團本就低鬧鐘一級，於是明智的充當了小弟、跑腿的角色。上煙、倒酒、傳話、跑腿，能做的他都做，全都做的很好。

那些黑警對葉秋的表現看在眼裡，於是也就回以顏色，一副拿葉秋當回事似的，還為當初在按摩院打他和鬧鐘的事情，端起酒杯，請他們別放心上。

一切都在如計劃預期中，最好的方向發展。

乂社團的情況如此。

但是李霏，這幾天卻過的有些鬱悶。

最初她確實需要時間處理內心的矛盾，但她不是個拖泥帶水，拖拖拉拉的人。

所以，三天時間，她就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

可是，十天過去了，陳立還沒有來找他。更可惡的是，陳立的手機關機，關機，關機！一直都關機！

如果不是瞭解陳立的性格，李霏會急的跑到按摩院去找！

但正因為瞭解陳立的性格，李霏才鬱悶的很。

『這麼多天沒音訊，難道是社團有大事情在忙？照他的性子，不忙完恐怕不會來找我……這、這、這什麼人啊，有沒有搞錯！哪有這樣的，剛把人泡上手就丟一邊晾這麼多天！不帶這麼不在乎人的啊！混蛋——！』

李霏咬牙啟齒的琢磨著應該怎樣以牙還牙，讓陳立受點教訓，想去旅遊把陳立也晾些天，但她經濟的不寬裕又決定了這念頭只能是想想……

話說木沙多方調查打探，終於讓他挖出一件能夠做文章的消息。

在三個月前，曾經有一個來自江西省的十六歲女孩在龔標的按摩院上班，那女孩只是前台收銀的，根本沒有涉足風塵的打算。但就在上班一個星期的時候，那幾個黑警喝的醉醺醺，在龔標的陪同下到按摩院玩。

看見了她。

那不是龔標希望發生的事情。因為龔標其實已經準備了幾個沒開封的女孩討好那幾個黑警，但是，那幾個黑警都看上了收銀的江西女孩。

根據木沙的調查，那天晚上是發生了事情的。按摩院裡有幾個上班的女人都親耳聽見按摩房裡有那個江西女孩的哀嚎、哭喊，求饒的聲音。

但是，第二天一早，那個江西女孩就不見了。後來按摩院的人聽說，那女孩回了江西老家，而且，她原本困難的家裡，正在建新房子，她本人也接手了一個供銷社，準備做生意，還給她哥哥買了台貨車。

木沙相信，這中間一定有隱情。

於是他從社團裡挑了十個兄弟，乘火車趕往江西。

當木沙帶著那個女孩回到勝震市的時候，陳立在張大仙的道觀已經呆了十三天。

踏入精境之後的修煉確實很輕鬆。

張大仙來到小河邊，照常看了會陳立的修煉情況後，十分得意的摸著及胸的黑鬍鬚，稱讚說「道友的資質不在我之下啊，短短十數天，不但突破化境踏入精境，更已練至十九重的中層境界。」

陳立也為這種進度感到欣喜，精境十九重，讓他的精力在過去的基礎上提升了百分之四百。他相信，不會再那麼容易流鼻血了。

「多虧大仙每日指點。」

「呵呵，如果資質不佳，縱然本仙指點也無濟於事。道友不忙再練，有個叫尹蕩的人來尋道友，正在道觀候著。」

第一百零七章 風水輪流轉

陳立聽到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段與世隔絕的潛心修煉的逍遙日子結束了。

尹蕩是社團裡的弟兄，原本想跟他，但因為他的名字跟鬧鐘的精哥有直接的聯想性，最後被安排跟了鬧鐘。鬧鐘也很喜歡他的名字，把他當作心腹左右看待。

陳立回到道觀，讓尹蕩等了會，直接跟張大仙道別告辭，提上了得自那三個已死的騙子的錢財和珠寶，又問張大仙接了三根香，留下五千香火錢，騎上摩托車，載著尹蕩離開了張大仙道觀。

在快下山的時候，他停車在一座墳墓前。

點燃了三根香，插上。

「道哥，這裡頭的人你認識？」

「認識，是好人啊……臨去世前留了兩百多萬的現金，還有一大袋金銀珠寶給我。」

尹蕩不知就裡，以為是個有錢又孤寡的人把遺產送給了陳立，只能暗暗稱奇的羨慕不已。

陳立點燃三根煙，放在墳墓前。

卻沒有拜祭。

另外兩個騙子，在第二天就被那群混混從醫院揪了出來。

陳立把那兩個騙子一起塞進墳墓，把開啟墳墓的暗門封死。

他說過，讓這座假墳墓變成真墳墓。如今確實成了真墳墓。

「走了。」

摩托車引擎發動，載著他們，飛馳離開了南山村。

到達大王村按摩院的時候，黃昏已過，天色黑沉。

陳立直奔三樓盡頭的那間按摩房。

按摩房裡，大熊、鬧鐘、王成、葉秋、木沙，以及山良，還有送依逝水回家後獨自先回來了的劉偉，還有秦陽。

當日在黃岡村時，秦陽受了傷，跟王成一起去了養傷。原本他當時不需要那麼拼的跟山良一起負責最危險的工作。

但他覺得自己是陳立的頭馬，必須夠勇。

秦陽的胸口被砍了一刀，但只是皮外傷，休養了這些天，早就能夠活動了。

見到陳立，秦陽十分高興的叫了聲「大哥！」

陳立拍把他肩頭，說了句「好。氣色不錯，挨了一刀讓你更有男人氣概了。」

旁人都笑，因為秦陽的胸口留下了刀疤。這讓秦陽覺得自豪，也讓其它人覺得秦陽有種，刀疤成了秦陽勇敢的證據。

按摩房裡還有個不認識的女孩。

陳立打量了兩眼，暗自讚歎不已。這女孩長的十分漂亮，有著典型的、傳統的東方美。鵝蛋臉，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一雙勾魂奪魄的杏眼，血般殷紅的唇。儘管穿著寬鬆的衣裙，也掩蓋不住她那婀娜的身體曲線。

不等陳立問，木沙就說「我答應過，讓她親眼看到這幾個王八蛋的下場。」

幾個王八蛋？

幾個被綁在一起，頭臉、身上都是血，或胳膊、或腿明顯脫臼、骨折、奄奄一息的男人，如一堆垃圾般堆在他們中間。

陳立抽著煙，打量著這幾張說起來不熟悉，卻又讓他記憶深刻的、厭惡的臉。

這幾個王八蛋不是別人，就是大王派出所的那幾個黑警。

曾經的黑警。

木沙找到這個江西女孩，勸說，勸說無效之後，威脅，冷冰冰的用這個女孩的家人威脅她來勝震市。然後再威逼利誘的讓按摩院裡，那幾個當時聽到動靜的女人做偽證。

大熊通過他父親的幫忙，加上木沙請來的這個女孩的口供，還有按摩院那幾個當時其實沒有聽到具體內容，卻說目睹事情經過的女人串供。把這些證據，配合局裡的壓力，以及大王派出所的一些警員的聯名書，一起送到大王派出所所長的面前。

這幾個黑警收的錢，當然有大王派出所所長的一份。

沒有足夠的壓力，大王派出所的所長絕不會動這幾個黑警。

壓力足夠了，大熊許諾將來所長的份額不會少一毛錢，並且承諾，這幾個黑警絕沒有影響所長『清譽』的機會。

於是這筆交易，就這麼達成了。

警局內部開除了這幾個黑警。

然後，他們被帶來了這裡。眾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從中午十二點開始，斷斷續續的痛揍，一直揍到陳立回來。

鬧鐘照一個黑警的頭狠狠踹了一腳，然後又踩著那黑警的鼻子、臉、狠狠的碾。

「嗎的，牛逼啊，再牛逼啊！那天不是牛逼的很嗎？想打誰就打誰，前些天天天吃的爽啊，玩的爽啊，想不到有今天吧？」

陳立回來之前，他們怕把這幾個黑警打死，所以都留著手。

如今陳立回來了。

葉秋直接抓著水管，如同打高爾夫球般，照那天打了他的黑警的雙腿之間揮了過去！

「入不了洞的軟蛋！」

葉秋說著，舉起棍子照那個黑警的小腿猛砸！

「讓你拽！拽！拽！草……」

其它人見狀，也都不客氣的群起圍毆，大熊覺得踢的不過癮，還抄起木凳子，用凳腳，專門朝黑警的嘴巴戳。嘴裡還罵著「草，草……讓你個混蛋草……」

這般群起圍毆了一陣，那幾個黑警雖然個個氣若游絲，卻明顯都還沒斷氣。不由讓陳立驚訝，原來人的生命力如此頑強。普通人的毆打，想要打死人，其實不容易。

他看的沒什麼意思了。

就問木沙「跟這女孩怎麼約定？」

「本來說她來作證，給十萬。但她拒絕，後來只能用她家人威脅，她答應來，但條件是要親眼目睹這幾個混蛋的下場，我的條件時，她要看，就必須動手結果一個。」

木沙的考慮很妥當。

這女孩目睹了這些，如果不沾血，那無法讓他們放心。

陳立覺得也差不多了，再打幾個意識不清醒的人也沒意思。

「我看，該收場了。給她刀。」

木沙拿了把八十公分長的大號開山刀，遞給那女孩。

「拿得動嗎？」

那女孩深深呼吸了口氣，一把接了過去。

「我是窮苦人出身，從小幹農活，有的是力氣。」

木沙冷冷抬手，示意她動手，其它人也都打夠了，見狀退開一旁，都在擔心，這麼個小女孩能不能下得了手。

女孩雙手握著刀柄，看著那幾個，粉碎了她對未來美好憧憬的混蛋。

第一百零八章 啊，原來是個殺人狂！

在眾人的擔心下，她舉起開山刀，毫不猶豫的，砍了下去！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如果她沒有勇氣動手，那就不好辦了。她不參與進來，怎麼敢放她走呢？

眾人剛鬆口氣，又立即緊張了起來。

因為那女孩沒有停手，她又舉起了刀，砍向下一個！

仍然沒有結束，她繼續舉刀，繼續砍！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

是的，六個黑警全被她手裡的開山刀砍死了。

她接連砍死了六個人，即使這六個人她理所當然的應該恨之欲其死，但她在連殺六個人後，連臉色都沒有變的鎮定，還是讓在場所有人都覺得不能理解，不敢相信。

但是，她還沒有罷手！

好像這僅僅是剛剛開始。

她更快的舉刀、揮刀、舉刀、揮刀！不停在朝六個已經死了的人身上瘋狂的砍！

「禽獸、禽獸——！知不知道你們一時的獸慾滿足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嗎！知不知道，你們這些禽獸知不知道！……」

她竭斯底裡的瘋狂叫喊著，揮砍著。

場面的血腥和暴力，讓鬧鐘不由自主的別過臉，不忍再看。

如鬧鐘這樣的，還有好幾個。

陳立覺得她需要冷靜，於是說。

「木沙，找個兄弟送她回去。讓留在江西的弟兄們撤。」

木沙應著，拿起手機。

這句話，讓女孩恢復了平靜，她也確實累了，那麼重的大號開山，在她手中連續揮動了三十多次，肯定是會累的。

木沙打完電話，取回那女孩手裡握著的開山刀，冷漠的說「合作愉快，隨便找個房間休息一晚，明天你就可以回去繼續過平靜的生活。」

那女孩靜了會，有些不信的望著陳立。

顯然，她覺得，陳立是能做主的人。

「你真的肯放我走？」

是的，原本她以為，不能活著回去。如果她說出去今天看到的事情，這房間裡的所有人，都會有麻煩。

「當然，我們雙方都遵守了約定。」

那女孩輕輕說聲了「謝謝，謝謝……」

旁人也不知道她是為能夠活著離開而道謝，還是為能夠讓她手刃仇人而道謝。

旁人不知道，陳立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駐足，回頭望著陳立，慢慢的回答說「秋瀨。」

陳立抽了口煙，又問她「他們給了你多少封口費？」

「五十萬。給大哥買了貨車，家裡建了新房子，還剩幾萬。但是大哥有貨車跑生意，每個月能賺好幾萬塊，家裡的日子不愁。」

她回答的比陳立問的多，回答的本也是陳立想繼續問的問題。

她很聰明，因為已經猜到陳立問這些的用意。

所以陳立也不繼續囉嗦，單刀直入的說「如果你覺得心裡已經無法寧靜，不如跟我們一起做事。」

「好。」秋瀨根本沒有猶豫，很痛快很乾脆的答應了。

她已經嘗試過回歸平靜，但三個多月來，她沒有平靜過。當初她知道只能無可奈何的收下封口費，回家鄉。現在她如願以償的手刃仇人了，但她突然覺得，她曾經幼稚的美好未來幻想徹底粉碎了。

她不想再當一個普通人，不想再過曾經幻想的那種，平靜美好的生活。

她不想某一天再因為無力，再一次慘遭不幸！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今天她發現，她似乎有成為強者的潛力，而眼前，也有讓她成為強者的機遇。

大熊歎著氣走出房間。

「哎，六萬塊又沒了！」

陳立知道他的意思，這一次，還是需要『清潔工』來善後，一件垃圾一萬塊，六件就是六萬塊。大熊雖然在歎氣，但其實很高興。

江湖中人，除非逼急了，否則一般不會動警察。因為動了警察，就會被往死裡盯。動警察的行為，等於是在挑釁統治階層的威嚴。所以，即使花費巨大，要動這幾個黑警，首先要讓他們被開除警籍。

尹蕩受命請陳立回來，不僅僅是為了一起看這幾個混蛋的下場。

更因為，對寶華公司的行動，馬上就要展開。

陳立把手機充上電，把旅行袋的錢和金銀珠寶丟到台上。

「孫逸才給了一百萬，我在南山村撿了兩百多萬現金，還有這袋珠寶。這個月社團的賬目該不會是赤字了吧？」

眾人為些錢高興了一會。

大熊抓了把金首飾，隨意的玩著。笑說「道哥牛逼啊，一個人為社團創收了這麼多。這倒不錯，把整治幾個黑警開銷的一百八十萬填上了不說，還有多！」

「一百八十萬？」陳立十分吃驚，沒想到收拾這麼幾個官階沒多大的混蛋花費會如此巨大。

「托關係的花費是一百萬出頭，但是呢，咱們的精哥太牛逼了，十來天工夫，請那幾個王八蛋吃喝玩樂花了七十多萬啊！」

如果目光能殺人，這會一起開會的、眾人的目光已經把鬧鐘殺死了N次！

鬧鐘心虛的嘿嘿笑著，不敢做無意義的徒勞辯解。

早知道他德性的陳立和王成都懶得說他什麼，覺得純屬浪費口舌。

而其它人，除大熊外都是小的，根本不可能指責鬧鐘。

「現在我們社團正式的成員男女算上有五百六十一人。基本工資支出是一百六十八萬三千。黃岡村這個月的保護費收齊了，一共七十九萬，大王村的保護費也收齊了，扣除警局方面三十萬的數目後，落袋的有一百四十一萬。料理幾個黑警支出一百八十八萬，本月支出三百五十六萬三千，收入二百三十萬保護費，好在道哥補貼了三百二十萬現金，盈利一百九十四萬，這些珠寶不知道價值多少，道哥本月貢獻良多，我覺得應該全歸道哥。一百九十四萬就不歸入社團資金了，我們幾個都需要有錢在手，從社團資金再抽一百五十六萬出來。我、道哥，精哥一人手裡拿一百萬，成哥拿五十萬。底下小的，該獎勵的，以及看地盤幹活的獎金，都從這筆錢裡支出。」

眾人都沒有意見。

為了那幾個黑警，花費巨大。但是，從今以後，大王村交到派出所的錢每個月都減少了二十萬，長遠來看，利益上也是值得的。更何況還有社團弟兄為此而振奮鼓舞的士氣。

上一次分配的十萬塊陳立都還沒有動用，南山村的收穫中，還有幾萬的零頭，大熊的意思是讓陳立收著了。

陳立看其它人要把珠寶拿過來，就說「兄弟們喜歡，一人挑幾件拿去泡妞用。」

大傢伙也都不客氣，一人挑了些揣兜裡，陳立剩下的，倒也沒有多少。

賬目的問題談完。

就到了至關重要的主題。

大熊抽著小雪茄，笑著說「時間確定了，八月八號晚上開始，徐記、王記聯手入侵寶華公司的地盤。包括我們在內，福中、羅中、以及寶華公司地盤上的江湖同道，協助的人馬超過三千。這一次——說不定寶華公司會除名江湖！」

第一百零九章 蒙蔽江湖的利誘

這是一場對本市江湖而言的大事件。

參與的大小社團以及無幫派的江湖團體，共計超過兩百多個，三千多人，這還不包括徐記和王記兩家龍頭公司所屬的人馬。

王記公司的龍頭綽號王老虎。

本名王冰，在勝震市的江湖中，也是個傳奇。王冰王老虎的綽號繼承自他死去的父親。王冰是本地人，因此不太講究穿著。他的父親原本就是王記公司的創始人，但在幾年前，倒了。

王冰那時候還是小混混，因為犯事，坐了幾年牢。

他出來後，在短時間內爬了起來，重新把王記公司的名號打響，重登南西區龍頭寶座。道上的人於是稱呼他為王老虎，意指虎父無犬子，王冰如其父般，就是一頭猛虎。

王記公司雖然是南西區的龍頭，但南西區的情形，其實是諸多江湖勢力的聯盟形式，跟徐記的一家獨大並不相同。

寶華公司的龍頭死，南西區的江湖勢力個個都蠢蠢欲動，王冰於是積極利用眾人的士氣，聯絡徐記，對寶華區動手。王記和徐記的目的一致，都想一舉重創、而後逐漸消滅寶華公司的力量，瓜分寶華區。

所以借助福中、羅東兩個地區的江湖勢力，也是為了讓寶華區的形勢越亂越好。福中、羅東的許多江湖勢力許多都渴望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但在過去，這種空間不存在。因為除了林家的福中、羅東區能夠讓他們立足生存外，其它地區，都已經被幾大勢力雄霸，根本沒有中小勢力涉足、生存的空間。

因此，徐記和王記邀請這兩個區的江湖勢力時，這些勢力都覺得，看到了進入寶華區立足的希望。

大熊抽著煙，頗有些興奮的說「徐記和王記都承諾了，不管哪方面的人，誰在寶華區打下來地盤，那地盤就歸誰！」

這句話，讓眾人都變的興奮了起來。

沒錯，所以福中、羅東的勢力也都很興奮，暗地裡都在摩拳擦掌的等著八月八號。

「草！那有多少人就得盡量上多少人啊！」

鬧鐘興奮的叫喊，好像整個寶華區都將變成乂公司的。

陳立聽著，嘲諷的笑了。

木沙附耳陳立低聲說「道哥，這是王記和徐記的詭計。」

這也是陳立的結論，他點頭示意心裡有數。

等到王成他們的興奮勁稍微過了後，他才開口說「徐記和王記會打算盤。誰打下來歸誰的，這麼一來福中、羅東的江湖同道個個唯恐落後他人，許多有野心的道上勢力聽說了，也會湧進寶華區。等寶華公司倒了，無數江湖勢力佔據的那些地盤，徐記和王記可以慢慢的吃回去。能收買的收買，不能收買的滅了。這些江湖勢力就是一盤散沙，不可能聯合反抗，個個只想明哲保身，結果是一個個的被消滅或者被趕出寶華區。轉了一圈，等於白白幫王記和徐記打寶華公司。」

眾人了聽了這話，情緒都冷了下來。

王成罵咧說「草，我剛才也覺得不對勁，但就是沒想明白。這麼說，我們不用太盡力？」

大熊抽著煙，問陳立說「道士覺得呢？這問題我也想過，但是，總不能白白錯過機會，將來也許又會被徐記和王記趕走，但是，小心應付總能撈些時日的好處。我個人覺得，還是值得拼。」

陳立胸有成竹的笑說「拼，當然要拼，還得設法比別人打下來更多地盤。不去打，怎麼能有好處？怎麼能收編寶華公司的人馬？怎麼能夠把寶華區地盤上的那些錢弄進我們公司的口袋呢？」

眾人聽著，都覺得陳立這麼說，等於之前的話白說。

「草，那不是等於沒說！」

鬧鐘沒好氣的抱怨，換來陳立一笑。

「你丫的就不會換個角度考慮問題？」陳立笑罵著說罷，才道出所想。「大家都垂涎寶華公司的地盤，但寶華公司的地盤最終還是王記和徐記瓜分。既然如此，我們的目標就應該放在福中區和羅東區。我們盡全力打寶華公司，搶奪地盤，但搶奪來的地盤不是為了長期佔據！收編人馬，搜刮地盤上能搜刮的錢財，然後拿打下來的地盤跟各方勢力交換福中和羅東這兩區的地盤！」

這番話說出來，聰明的，眼睛都亮了。

「讓其它道上的人慢慢為寶華區的地盤跳舞唱歌吧，我們的目標是，盡可能用在寶華區打下來的地盤交換福中、羅東的地盤。兵不血刃，皆大歡喜。那些勢力在寶華區打下地盤，巴不得有人換，巴不得改變跨區守地盤的麻煩。個個指望著將來在寶華區翻江倒海，我們就不湊這種熱鬧了，福中、羅東的地盤一旦到手，易守，而且長久安穩。其它區的地盤我們沒實力跟徐記那類勢力爭，我們的第一步目標，是把福中、羅東能夠佔據的地盤全部佔據！這樣也就站穩腳跟了。」

大熊拍案叫絕，神情激動的叫嚷著說「我草！道士你就是天生混江湖的料，我看不用商量了，沒有比這更絕的主意了！兄弟們拚命的干寶華公司，要是這一仗能換成福中、羅東兩個區的地盤霸主，我們就算爬起來了！」

走出按摩院時，陳立很想仰天大笑。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寶華公司的龍頭死的好、實在是死的好的妙，死的江湖眾人興奮的呱呱叫！

讓笨蛋們都對寶華區充滿幻想，把看似沒有發展前途的福中和羅東兩個區的地盤都換給乂公司吧！

陳立騎上摩托車，心情非常的好。

懷裡揣著條白金項鏈，撥通了李霏的電話。

「美女，經過十幾天的深思熟慮，想通了嗎？」

電話那頭的李霏聽到陳立的聲音時，又高興，又生氣。但她早就計劃好了，也不打算改變主意。

「想通了。你都不怕將來受傷，我怕什麼呀？」

「李霏美女，你做出了漂亮的決定！大美女稍等，大爺我很快過來，有禮物、有驚喜！」

陳立說著，發動了摩托車。

電話那頭的李霏笑著說「有禮物就趕緊的送過來，我正在收拾行禮呢，準備跟朋友出去玩十天。來慢了的話就等我回來了再送吧。」

第一百一十章 赤果果的報復

馬上能夠見到李霏的喜悅，驟然間如被冷水澆頭，讓陳立愕然。

「我說，你這是赤果果的報復吧？不多不少剛好十天，這意思是你用了三天就想通了，然後怪我十天沒音訊？我這些天在練功，沒帶手機充電器……」

電話那頭的李霏打斷了他的話說「欸！你別跟我解釋原因。不管什麼原因，你敢把我晾十天不聞不問，我就得讓你知道，你敢晾我多久，我敢晾你多久！別以為把我泡上手了，我就變成麵團隨便你揉隨便你捏！」

「見面再說，我很快到。」

陳立無可奈何的掛斷了電話，發動摩托車，開的飛快。

途中遇到巡邏的交警，他飛過欄杆，逆行了一段衝進住宅區，輕而易舉的成功甩脫。

但他趕到李霏宿舍樓下的時候，正看見李霏提著行李下樓。

不由苦笑狀說「美女，就沒得商量商量？」

李霏聳肩攤手，曬然失笑道「晾我十天的時候，打過招呼商量過嗎？」

「噯，當女人不帶這麼毒的……」

李霏自顧把行李捆牢了在摩托車後座，眉毛一挑，回敬道「當男人也不帶你這麼過份的！」末了，她問「什麼驚喜呢？拿來看看。」

陳立心知李霏是下定了決心要回以顏色，別指望能說服，也只好忍著失望，掏出了帶來的白金項鏈。

「二十多克呢。怎麼樣？爺有誠意吧？」

李霏套指頭上，把那條項鏈轉的飛快。

挑了挑眉毛，笑問說「偷的還是搶得？」

「我會幹這種事嘛？太不像話了，至少也該感動的給個吻吧。」

李霏把相連往兜裡一塞，跨上摩托車。

陳立見狀，騎車擋在她車前。

「就算要晾，這十幾天沒見面了，親個小嘴，擁抱小會再走也不遲啊……」

李霏誇張的擺出張笑臉，然後，瞬間又變成冷臉。

「想的美——！讓開，不讓開我撞了。」

李霏說著，猛的加油，車輪驟然前衝，在距離陳立摩托車一厘米的距離驟然停下，然而，加油的聲音猶自不停的叫響，那架勢，霸氣十足。

「得！不就十天嘛！爺刀光劍影都挺過來了，十天小別還能活不下去了？」

說話間，陳立明智的讓開了路。因為他很確定，再磨嘰，李霏真敢撞過來。

李霏兩指輕點在紅唇上，做個飛吻的手勢，笑說「親個小嘴沒有，安慰獎飛吻給你個。」

說完，開動了摩托車，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陳立看著她去遠，點燃根煙，抽著、笑著。

「這女人有個性啊，難怪我喜歡。寧可半夜十一點過去賴朋友家也要把我晾十天，牛逼、牛逼……你敢晾，我就敢被你晾，中途找你我就把酷字給抹了！」

李霏哪來的錢外出旅遊，她只是到好朋友家住十天。

陳立心知肚明。

但這就是李霏的個性，陳立不指望能抹殺她的個性，但是，也絕不會跪倒在她的個性面前卑躬屈膝。

只是這麼一來，陳立就沒什麼事情做了。

他想了想，決定回家一趟。

在樓下，他買了父母都喜歡吃的水果，提了四十多斤爬上八樓。

他家的住宅區是老式的，最高八層樓，沒有電梯。

打開家裡的門後，看著客廳裡熟悉的一切，他突然覺得很感慨。其實他離家沒有多久，但過去從沒有這麼久。更因為，這段時間內，發生了很多事情。想起沒有多久之前，他還是個普通的學生，不禁恍如隔世。

門是反鎖了的，他知道家裡沒人。

於是把水果放好，在每個房間都晃悠了一圈。

家裡並沒有什麼變化。

今天是星期三，他父母白天要上班，晚上這麼晚不在家，十之八九是走人情。

他在床上躺著等家人回來，自顧計算著精境修煉的進度。

十二天零八個小事，他從精境0重修煉到精境十九重。他的修煉速度是別人的一倍。換言之，如果是普通人從精境0重至十九重，一共需要伍佰八十四個小時。如果以平均每天擠出兩個小時修煉來計算，需要二百九十二天才能夠完成。

不計算不知道，這麼計算後，讓陳立嚇了一跳。

就算精境後面的進度都這麼順利，如果平均每天他只能擠出兩個小時修煉，即使他的修煉效果別普通人快一倍。要達到精境四十九重，也需要二百一十九天。但如果是全神貫注的二十四小時不停修煉，只需要不到十九天就能夠達到。

踏入精境後，沒有特殊情況他已經不需要睡眠。只是單純修煉的話，意念的冥想狀態根本不消耗精力，反而能夠讓精力始終保持在最佳的狀態。

『要想快點完成精境的修煉，看來還是得多擠出時間……』

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陳立跳下床，走出房間時，他父母已經打開了門。

看到陳立，都有些意外。

「我說怎麼門沒反鎖。」陳父很平淡的這麼說著，脫了鞋，走進屋。

陳母看見陳立時的反應則顯得十分驚喜，高興的笑著問「今天放假？你找的什麼兼職啊，這麼多天才有假放……」

陳立的妹妹紫萱這時候已經脫了鞋子，飛快的跑進屋，撲到陳立身上，抱著他，甜膩膩的叫喊著「二哥！我好想你！」

看見陳立買的大堆水果，陳父皺眉斥責說「亂花錢！」

陳母也忍不住責備說「兼職賺點錢不容易，買這麼多做什麼？水果又不能當飯吃……」責備了一陣，又問他「吃飯了沒？晚上你華叔叔生日請客，我們沒做飯，要是沒吃飯我給你炒兩個菜……」

「吃了。」陳立說罷，怕母親不信，又補充說「桂林米粉。」

「桂林米粉有什麼好吃的，老吃！」陳母不滿的抱怨。

換了衣服，一家人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上，絮絮叨叨的問陳立做兼職的事情。

這些說詞陳立早準備好了。

「……跑業務，公司配了輛摩托車，拉的客戶訂單越多獎金就越多，累也不是很累，就是沒多少假放。七月份運氣好拉到幾單生意，公司獎了幾千塊。我自己留了三千用，這兩千你們收著，這五百紫萱拿了當零用錢。」

陳立不敢說賺的太多，就是幾千塊，陳母都覺得很意外，但是陳父尚且能夠相信。只是都不願意收，只讓他自己留著用。

「第一個月賺的錢孝敬你們應該，而且我也用不了這麼多。」

第一百一十一章 親生的？

陳母就收下了，笑說幫陳立存著，將來等他結婚的時候用。陳父卻劈手從陳母手裡奪了一千塊過去，皺著眉頭斥責說「這是兒子孝敬我的，你拿了做什麼！」

陳父是很高興的，為人父者，見到孩子能夠自己賺錢，本就高興，賺錢後還有這份孝心，更覺得欣慰。不由的覺得為支撐家庭，過去的辛苦都十分值得。

其實區區一千並不被陳父放在眼裡，他的年收入超過十六萬。如今家裡早沒有了欠債，生活上算得上比較寬裕。但陳父心裡卻始終藏著難以釋懷的鬱結，如果當年他不是敗給了十萬塊，以他的工齡升上經理的職位，年收入會在二十五萬以上。

「你公司做什麼的？這麼好？你一個剛高中畢業的做兼職能賺這麼多。」

陳母的疑問，陳立同樣早做足了應對的準備，於是佯裝很隨意的說「我算一般般的了。上個月還有個做兼職的拉了個大客戶，就那一個客戶的提成就得到幾萬塊。那才叫多。」

「真走運。那你也加把勁嘛……」陳母絮絮叨叨的鼓勵著，末了，又問「你公司在哪？有空時我們去看看。」

陳立說了地址，其實距離他家很近，公司的辦公處就在那個陳怡女律師所在的大廈八樓，是大熊父親購買的產業，其中一間被大熊要了過來。辦公處也聘請了幾個人，平時根本沒什麼事情做，對公司的底細也一點都不知道。

寫完地址後，陳立補充說「大多數時間我在外面跑業務，如果碰到我不在，去了後打我電話。」

陳立拿筆在家裡的電話本上寫下了手機號碼。

笑說「公司配的，跑業務沒手機不行。」

紫萱拿了他的手機，驚奇不已的把玩著。陳立笑說「等賺到錢送你一部。」

「我要諾基亞的！」

「行。」

陳立笑著答應。

陳母則斥責紫萱說「讀書拿什麼手機！浪費錢。」

說了會話，累一天的陳父陳母都困了，洗了澡，都去睡了。紫萱平時也睡得著，雖然想多跟二哥說說話，可是頂不住瞌睡連連。

陳立看了會電視，覺得沒什麼意思，還不如上樓頂練功。

他沒有睡意。一些日子沒回家，突然覺得回家很溫暖，父母也不囉嗦、也不會沒徵兆的突然發脾氣責罵。

陳立在樓頂練功到天亮，看了手機時間快七點了，下樓買了些早餐回家。

發現平時很少做早餐的母親已經煲好了湯，還炒了菜、煮了米飯。

「明天早上再去公司來得及吧？晚上下班回來多買點菜給你做好吃的。」

一些天沒見到陳立，陳母其實也掛念，又覺得他做兼職辛苦，賺錢不容易，平時肯定買著吃，吃的不好。難得放假回家，就想多做些好菜讓他補補身子。

往常陳母很少會有這樣的感情產生，因為往常天天見面，她不會特別掛念陳立，只顧得跟丈夫習慣性的鬥氣、爭吵。

陳立不由覺得，其實離別不一定是什麼壞事，距離產生美這話，有些情況下非常有道理。不是有離別產生的距離，也不會有眼前這刻、過去不曾有的、特別的溫馨。

「來得及。」

「單位近，平時可以回來吃飯，沒必要在公司宿舍住。」

陳母擔心陳立住的地方不好，也希望他天天回家多見面，在家裡吃也不怕他吃的不好拖垮了身體。

「公司是近，但實際上很少回公司，都在外面跑，客戶大多是關外的，要是有空肯定就回來吃飯了。」

陳母就不再說這些了。

「有時間我煲好湯，你妹妹放假有空，讓他拿到你公司，你回公司時喝。」

「好。」

陳立爽快的答應了。他知道，母親如果覺得不能做點什麼，就會更加擔心。

吃過早飯，陳父陳母都去了上班。

紫萱纏著要讓陳立陪她逛街。

紫萱從小就很纏陳立，又是個愛在他面前撒嬌的女孩。

「好吧，別再抱著我胳膊搖了。你都多大的人了，還不懂什麼叫距離和矜持！」

紫萱嘟著嘴，理直氣壯的說「小時候夏天在家，很熱的時候不是都穿條內褲滿屋子跑嗎！現在抱你胳膊都不行了？」

陳立只有拿手掌掩面。

無語……

那都是多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男孩女孩區別不脫光，根本看不出不同。那種年齡時，誰在意啊！

陳立拿紫萱沒有辦法，騎上摩托車載她到華強北街。

「二哥，這裡的東西貴，都是專賣店啦！」紫萱嘟著嘴，十分不滿意。

「沒事，看中了買。」

「真的？」

「真的。」

紫萱立即又高興了起來，挽著陳立胳膊，喝著珍珠奶茶，扎進商店裡逛。

陳立對逛街沒興趣，跟很多男人一樣，買東西目的性很明確，買完就走。這麼閒逛覺得非常無聊。如果不是覺得太久沒見紫萱的話，即使今天她撒嬌，陳立也不會答應來。

這麼逛了兩三個小時，紫萱也沒買一件衣服。

陳立是懶得催了，他早知道女人的這種特性。逛的樂趣超越了買的滿足。

「紫萱！」

陳立突然聽見把熟悉的聲音，他抬頭，愕然。

「心姐姐！」

紫萱放了陳立，過去一把摟著徐正心的胳膊，非常親熱。

陳立只有繼續愕然。

他想不到紫萱竟然會認識徐正心。

徐正心皺眉看著陳立，一副關心的語氣問紫萱說「他是？」

「我二哥！」

「親生的？」徐正心覺得難以置信。

「嗯！」紫萱的回答，又讓徐正心鬆了口氣。她原本擔心，紫萱是陳立的女朋友。換言之，以為是一個純潔女孩被欺騙感情的悲劇。

「一點都不像。」徐正心這麼說，也是這麼想的。

「不會呀！我二哥很酷很帥呀，同學朋友都說我們像兄妹。」

徐正心微微一笑。她是覺得，一個活潑可愛的單純女孩，跟一個裝酷又不要臉的傢伙，品德上的差別太大了。

紫萱認識她，源於在逛街，徐正心掉了錢。紫萱跟朋友在後面撿著還了給她，徐正心因此對紫萱充滿了好感，那天請紫萱和她的朋友吃飯，跟她們一起逛了半天街。

說起來，只是幾天前的事情。

徐正心拿了條裙子，遞給紫萱說「不如你試試這條裙子，我覺得呀，你穿著肯定漂亮！」

紫萱看了看，覺得挺好的，就拿了去試衣間。

徐正心支開紫萱的這招，實在很高明。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要挑戰我的衝動（上）

紫萱走開後，徐正心就冷著臉，斥責陳立說「你是不是傻瓜！帶著紫萱招搖過市？」

陳立一直擺著張酷臉，裝不認識徐正心。

突然聽她來了這麼一句，不由的無名火氣，讀心都懶得讀，脫口而出反問道「奇了怪了！你誰啊？我帶自己親妹妹逛街要你管！」

徐正心雙臂抱放胸前，冷冷然道「你以為我想管？你不知道自己是走什麼道的？唯恐別人不知道紫萱是你妹妹？將來有恨你拿你沒辦法的人報復你親人時怎麼辦！別人混江湖的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家人是誰，你倒好！還帶著自己妹妹在商業街溜躂！」

陳立沒想到徐正心是一番好意，不由沒了火氣。

原本他也不是沒有顧忌，只是禁不住紫萱糾纏，一時心軟，特意選了來這裡逛街，估摸一般的混混不會來這種地方。這時聽徐正心這麼說，不由暗覺有些心存僥倖。

徐正心拿了頂帽子，往陳立頭上一扣，又從包裡翻出藍色的太陽鏡，給陳立戴上。

「好歹請你把自己的臉藏藏！」

她說完，自顧就走，但還沒有走出專賣店的門口，就聽見紫萱追著叫喊說「心姐姐！等等！」

紫萱追上徐正心，一把抱著她胳膊，嘟嘴說「心姐姐別走嘛，一起吃飯吧！然後再一起逛街。好不好？」

徐正心猶疑不定，既不想跟陳立一起吃飯，又不忍心拒絕紫萱的熱情。

「下次吧？」

「不要嘛——」

紫萱繼續撒嬌、耍賴。

「好吧……」徐正心很吃紫萱這招，她心裡，紫萱單純、善良，實在沒辦法拒絕她的熱情邀請。

紫萱頓時高興的笑了，扭頭對陳立說「二哥，上次心姐姐請客吃壽司，今天你替我請回心姐姐吃好嗎？」說完，看見陳立帶著藍色太陽鏡、黑色的帽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二哥你好逗！這麼熱的天還戴帽子！」

「我覺得挺酷挺個性，要的就是與眾不同嘛！」

陳立買下了帽子，還有紫萱身上的裙子。

一共一千三百塊。紫萱有些心疼，但沒有說不要。

在壽司店坐下後，徐正心去洗手間的空檔，紫萱忙湊近陳立，恨鐵不成鋼的說「二哥！你別老是裝酷啊，我是在給你製造機會呢！心姐姐多漂亮呀，趕緊的多跟她說說話，要電話號碼，積極點追她呀！」

這就是紫萱的鬼心思。她喜歡徐正心，所以纏著要她一起吃飯，一起逛街，在專賣店裡雖然覺得裙子太貴，但也不說不要。怕丟陳立的面子。為了的就是想讓陳立認識徐正心，結果吃飯至今，陳立一直擺著酷臉，她不由急了。

「你有嫂子了，過些天介紹你認識。」

「啊……」紫萱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什麼時候的事呀？」

「沒多久。反正漂亮的很。所以啊，你就別操心當媒婆了。」

「你才是媒婆呢！好心給你創造機會呢，你還笑我是媒婆！」紫萱不滿的嘟嘴，心裡覺得可惜，她現在就覺得，徐正心是最漂亮的。

陳立只好讓紫萱死心的補了句「嫂子你以前見過幾次，來過我們家的，我高一的班主任李霏。」

「啊——！」紫萱瞪大了眼睛，嘴巴張的能塞下顆雞蛋，做夢都想不到……然而，震驚之後，她也死心了。李霏她記得，一直讓她覺得很成熟、很漂亮，人也很好。雖然上過家裡幾次，但從來沒有像別的老師那樣，說過陳立的壞話。

徐正心回來後，紫萱就不提這些了。

一頓飯，都是徐正心在跟紫萱聊天，陳立就擺著酷臉當冰人。

但他外表在當冰人，心裡卻有些情緒翻騰。

徐正心穿著身黑色，其實沒多久不見，只是她這身著裝，跟那天陳依決鬥的時候見到的一樣，尤其凸顯身材，也尤其顯得冷酷。跟李霏的氣質，特別相似，只是少了些成熟。

在那天校門口的時候，陳依就被不穿校服的徐正心的模樣給震了把。

只是當時，沒多少機會細細感受那種情緒。

這時候安靜的面對，反而不由他不想了。

這麼一想，又忍不住想起那個夜晚，看到的、徐正心沒穿衣服的身體……

然後，他可恥的、某處架起了帳篷。

他很羞愧，覺得對不起李霏。

但是，還是忍不住的想著。

他想知道徐正心在想什麼，可是，讀心術又卡殼了。

他只能在心裡暗罵該死。

吃完飯，陳立木頭人似的跟著徐正心和紫萱繼續逛街。

一直逛到下午五點多，對陳立而言，陪逛的噩夢才結束。

紫萱央求陳立說「二哥，你送送心姐姐吧。我回家近，走路十分鐘就到啦。上回心姐送的我呢，你幫我還份心意嘛……」

「不用的，我自己打車回去。」徐正心連忙拒絕，可是，紫萱又用她的撒嬌本事，抱著徐正心的胳膊，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哀求著說「心姐姐答應嘛，讓我表達份對姐姐的心意好嗎？」

陳立見徐正心一臉的無奈神情，猜想她是不忍心拒絕紫萱的，於是說「既然紫萱有這份心意，不如上車吧。」

徐正心拿紫萱沒辦法，跨上了陳立的摩托車。

而紫萱，則心滿意足的甜笑著揮手道別，看著摩托車發動，走遠。

她逛街時，想到一個覺得很嚴重的問題。然後覺得，還是徐正心比李霏好。

李霏比陳立大六歲呢，將來怎麼能有結果呢？紫萱覺得父母不會同意的，所以，還是徐正心好。

徐正心坐上後座，但跟陳立的身體保持著距離。

陳立突然急剎車，慣性帶的徐正心貼上他後背。

「你故意佔便宜吧！」

徐正心動了氣。

「是故意，但只是覺得你這麼坐摩托車太奇怪，中間隔著二十公分距離。要說佔便宜，更多的便宜都佔過了，還在乎這點？」

徐正心氣不打一處來，就想下車的時候，摩托車又迅速的起步了。

「停車！」她憤怒的冷喝。

陳立不理，開的更快。

然後，他很快發現錯了。他低估了剛才那句話對徐正心的刺激性，也低估了徐正心的狠心，更低估了徐正心對前事的介懷程度！

徐正心一把捏住手剎！

完全不顧後果，她是氣糊塗了，性子發作了！

摩托車高速行使的時候，捏手剎會有什麼結果？

前輪會驟然減速，後輪的速度慣性會把車子帶的翹起來，把人甩飛，甚至整個車子都翻旋著凌空飛旋，朝前拋飛！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要挑戰我的衝動（下）

所以，摩托車飛旋了起來，帶著車上的陳立和徐正心，朝前方拋飛、旋轉！

徐正心緊緊抱著陳立的腰，雙腿緊緊夾著車身！

他們的心跳一起加速！

車子呼嘯飛旋著、足足拋飛了三十多米！

車輪重重落地，震力雖然沒有把他們甩飛，但落地的剎那，震力險些讓他們的雙腿沒能夾穩車身……

摩托車停了，在陳立驚急中維持著平衡的控制下，沒有失控的在飛旋過程中以失控的姿態摔落地，而是兩輪同時著地。

但是，陳立愣著，大口的喘氣。

徐正心也一樣，臉色發白的，猶自緊緊抱著陳立的腰，全身緊繃著，還沒有從緊張中回過神。

險些撞上他們的、後面的汽車車主，都吃驚的走下車，看著奇跡般安然無恙的他們。

「你就算不會騎摩托車，至少也該會騎單車，怎麼能捏前剎……」

陳立做夢都想不到徐正心剛才會捏手剎，前剎，哪怕連單車都不會騎，學過物理的慣性也該明白，那簡直是自殺！

徐正心猶自大口的喘氣，實在被剛才的驚險嚇呆了。

陳立也懶得再責怪，實在是他錯在先，不該說那種話刺激了徐正心。自從學校門口的事情後，陳立就決定，忘了徐正心。因此不願接近，省得徐正心更鄙視他。所以說那種話，也是故意惹她生氣，就是想表明態度，她看不起他，他也不在乎靠近她！

他慢慢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下車，一手扶著車，一手輕輕拍著徐正心肩膀，說著「沒事了，沒事了，冷靜點，冷靜點慢慢呼吸……對，慢慢呼吸，放輕鬆些、輕鬆些……」

徐正心的呼吸漸漸平復，臉上重新有了血色。

她下了車，就那麼坐在路邊，回想著剛才驚險的情景，一陣後怕之餘，內疚的抱歉說「剛才一時氣急了，而且我不瞭解摩托車，以為剎車跟單車一樣，以為捏的是後剎……」

「過去了不提了。我剛才不該說那種故意讓你生氣的話。」

陳立說著，掏出紙巾，遞給徐正心擦臉上的冷汗。

確實，剛才確實太驚險。

一百多公里的時速，平時他都不敢嘗試利用前剎讓車飛起來。如果是有準備的刻意做還沒那麼可怕，突然的意外，確實太嚇人。如果剛才沒能夠控制住摩托車飛旋時的平衡，就那麼摔落地上，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歇息了一陣，兩個人無意中視線相對，都想著剛才的驚險，忍不住一起笑了。

笑了陣，徐正心扭過臉，長呼了口氣。

「其實也好，體驗了把真實的死亡壓力。」

陳立由衷認同，剛才比起被豹哥帶人圍砍時，驚險的多了！

「還敢不敢坐？」

徐正心站了起來，眉毛一挑，勇無畏的回應說「你還敢開，我就敢坐！」

陳立當然敢繼續開。

這一次，徐正心沒有刻意保持距離，十分自然的抱著他的腰。

這番意外的驚險，讓徐正心不再計較剛才的生氣。

也讓陳立覺得，故意的、刻意的跟徐正心保持距離，以顯示他的自尊，似乎太幼稚太可笑了些。即使徐正心因為趙磬的原因心存誤會，也沒有必要刻意的製造距離。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了。

做人應該不卑不亢，刻意表明他的滿不在乎，反而倒顯得他小氣、自卑。

徐正心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

陳立在她樓下停車。

「謝謝。」

「不客氣。」

兩個人簡單的道別。卻彼此望著對方，沒有走。

陳立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徐正心也開口了。

然後兩個人忍不住一起笑著都住了口。

「你先說，女士優先。」

徐正心也不推辭，笑著說「既然你走這條路，以後賺到錢了，請幾個職業的保鏢，暗地裡保護你家人，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萬一有人違背道義找你家人的麻煩，也不會想到暗中有保鏢跟著，會有出其不意之效。」

「我記住了。這建議真好。」

陳立由衷覺得這辦法妥當。既不會讓他家人知道了難以接受，又能讓他不致太擔心。

「你剛才想問什麼？」

陳立也沒有猶豫的說了。

「我是想問，你現在是徐記的龍頭，怎麼會一個人出門，不開車，也沒有人保護。」

徐正心不由輕笑著說「我不會開車。也不喜歡一群人跟著，再說，自信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也是。那沒事了，再見。」

陳立說著，就要發動摩托車時，徐正心叫住他，滿懷真情的提醒著說「乂社團別對寶華公司的地盤有期待比較好。」

陳立點了根煙，笑了笑。

「感謝提醒，但是不想欠這份人情，所以我要說，我早就猜到徐記和王記的打算了。」

「那就好……」徐正心說罷，看著陳立嘴裡含著的煙，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說「最好別抽煙，練武的人吸煙久了肺活力會下降，影響體能。抽雪茄吧，雪茄是含嘴裡品的，注意些，可以不入肺。我父母以前就抽雪茄，為了避免影響體能。」

「長知識了，這份人情願意欠。」陳立說著，丟了嘴裡燃著的煙，笑著道別，開動摩托車走了。

徐正心站著，目送他走遠。

心裡的感覺很複雜，不知道為什麼，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驚險的經歷影響了什麼。反正，她原本很氣恨陳立曾經的輕薄舉動，和欺騙人感情的那些鬼話。但現在，好像一點都不介意了。

她如此。

其實陳立也是如此。

校門口時的事情，本來讓陳立覺得很受傷。儘管當時知道徐正心被蒙蔽，但還是覺得她當時用錢砸的做法，太過份、太傷人。完全不像她能夠做出來的事情，那種事情，當時讓陳立覺得，只有趙磬那種完全以自我為中心，不把別人的感受和自尊當回事的、高高在上充滿優越感的蛇蠍女人才做得出來。

徐正心不應該做出那種事情，即使是趙磬的餿主意，她也不應該能做出來。

現在陳立一點都不介懷了。

他覺得，隱隱能夠體諒徐正心當時的心情。

她當時一定太恨他，恨的完全沒有了理智。

就像剛才不顧一切捏剎車那樣。

那種恨是否代表她曾經對他存在愛，陳立不敢肯定。但是，他覺得，徐正心曾經，至少曾經對他存在過某種程度的期待，否則，不會有那麼深的恨。

所以，陳立覺得他應該恨的人，是趙磬！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這、好像不是人……

陳立回家後，紫萱就神秘兮兮的笑。

一直忍到吃完晚飯後，紫萱就纏著他，追問送徐正心回家的細節。

「路上沒話，送到了後一起說了聲再見。你就別琢磨這些不該琢磨的事情了，說過你有嫂子了。」

「可是，你們年齡差那麼大……」紫萱嘟著嘴，但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立打斷了。

「年齡不是差距。愛情不應該有這樣那樣的計較、衡量和比較。愛情不是商品，如果這麼比較，永遠都換不完！」

陳立這句話說的太嚴肅，因為什麼是愛情，這種問題對他來說，非常嚴肅。這讓紫萱有些委屈，不由撅著嘴，淚眼汪汪狀抱怨說「二哥真兇，我只是想幫你嘛……」

陳立無奈掩面。

無語。

紫萱又用撒嬌裝可憐這招。

紫萱猶自不夠的雙掌合一。「大哥，二哥凶我，不疼我，如果大哥你還在世，二哥就不敢這麼欺負我了，你一定會幫我罵二哥的……」

「我說妹子，求求你了，讓大哥在天之靈安息吧，別有事沒事的打擾他行不？」陳立說罷，叫紫萱把逛街買的、紙做的嬰兒玩具拿了出來。

兄妹兩跑到樓頂，一件件的焚燒那些紙玩具。

「大哥，二哥上個月發工資啦，好幾千呢。我們也不知道你在另一個世界有沒有長大，聽說還會是可愛的小寶寶模樣，所以就買了這些玩具燒給你玩，你看，有奶嘴啦、奶瓶啦、魔方啦、還有一罐奶粉喔……」

陳立不覺得外星人的存在不可思議，但鬼神，他半信半疑，有的話他會驚奇，沒有的話他覺得理所當然。但紫萱希望有，所以會經常給他們夭折的大哥燒冥幣或者是紙疊的東西。

陳立覺得這種想法愚昧與否無關緊要，這麼做如果能夠彌補一些情感上的遺憾，愚昧與否也就不必要計較了。

所以紫萱給大哥燒紙的時候，他都會陪著來。

「二哥，今天買的裙子明天我拿去退了。太貴了，媽知道了得罵死我。」

「喜歡就穿。」

「不要。退了的錢能買好多別的衣服呢。」

「隨你吧，退了的錢你留著零花。只是沒必要別讓爸媽知道了。」陳立沒什麼所謂，他對自己的妹子是不會小氣的。但如果讓父母知道，肯定會責罵紫萱。

「真的？」

「……真的。能不能不要總是重複的問一句，是不是真的……」

「嘻嘻……二哥真好。」

紫萱抱著陳立胳膊，甜膩膩的說著，讓陳立無奈的又再掩面。

紫萱不是小孩子了，是女孩了，還總是這樣對他撒嬌，說了不聽，他除了掩面，真沒有辦法了。

一覺睡醒，陳立的母親已經做好了早飯。

陳立回家時說今天就要上班，陳母五點鐘就起床煲湯，做飯，炒菜。

見到陳立吃了四碗米飯，喝了三碗湯，就覺得他是喜歡吃的，就覺得大清早起床煲湯做飯的辛苦值得了。

「上班不忙的時候多回家，在公司不懂的多請教別人，跟同事的關係要搞好點……」

陳父陳母叮囑了一通，陳立一一點頭答應。

騎上摩托車後，陳立覺得沒有地方可去，想了想，乾脆還是開往南山張大仙道觀。

公司這幾天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與其跟社團的兄弟無所事事的閒扯和喝酒玩樂，還不如把握時間練功。

去的路上他覺得應該考慮租個房子住，大王村的按摩院雖然也能住，但不清靜，呆在那裡別指望練功。

抵達南山的時候，他在那三個騙子的墳墓前停車，點燃三根煙放在墳前。

他琢磨著要購買個墓地。

他覺得以後總會有些錢不能夠通過正常渠道存放，無疑，這三個騙子藏放錢財的方式很值得借鑒。

他手裡現在有一百一十多萬，但上個月跟著他的那些社團兄弟看地盤、掃場幹活等的獎金就是四十五萬。他名下一共一百五十號人，上個月有功勞得獎金的實際上只有八十多個人。

社團現在有五百六十一個正式成員，陳立、大熊、鬧鐘三個人名下的分別有一百五十人，剩下的一百一十人就在王成名下。基本的工資社團出，辦事、幹活的獎金則從社團的盈利、分配後由他們四個當大哥的安排派發。

王成這個月分配的錢少，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馬，很多女成員，還有很多在上個月得到的獎金很少。支出也少的多。

大熊在人員安排上是存了鬼心思的，最有用的那些人，基本都在他和陳立手下做事，分配給鬧鐘的都是些他認為排不上大用場的。相較之下，王成手底下還有些能做事的。但鬧鐘和王成的人手，很多女混混。

還是那些純屬混混的女混混，既不能打，也沒有什麼幹活的意願。

大熊的這種心思，顯然有意避免王成過於坐大，同時覺得分配有用的人跟著鬧鐘是浪費資源。

社團眼下看起來興旺，但成員數量以及結構，跟實際擁有的地盤以及生意，是嚴重不成正比的。

原本黃岡村的舊勢力不過幾十號人，大王村原本也不過一百七十多號看場的人。

而乂社團佔據這兩個地方，收編了那些人馬之後，現在竟然有五佰六十一號人。

陳立跟大熊都覺得，必須盡快開拓更多財路，否則，無法扭轉社團窮困的窘境。

陳立停車在張大仙道觀後，喊了聲「道友，我又來叨擾了！」

結果沒聽到動靜，他覺得疑惑，直接朝張大仙亮著燈的睡房找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裡頭有張大仙急促的喘氣聲。

那是種很容易引起人猜想的喘氣聲。

於是他走到沒關進的窗戶邊，朝裡看。

『……不是吧，大仙還找小姐？』

房裡，張大仙光著身子，趴在床上，急快的做著『俯臥撐』，而他身下，一團的白亮。

那黑長的頭髮，隨意的鋪散在床上。

『……這、這好像不是人……』

陳立看了會，發覺被張大仙壓著的那團白亮身軀，根本不像活物，於是他看的更仔細，一陣，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充氣娃娃……大仙不知道在哪撿的……真潮啊！』

陳立果斷當沒看見的退走，逕直往山中河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道星紅芒

陳立在山中河修煉了一宿。

但沒能突破到精境第二十重。知道是遇到張大仙說過的難關，不能操之過急，精境的難關不算難關，只是需要不疾不徐的持續修煉，當積累足夠的時候，就能自然而然的豁然貫通。

他回張大仙道觀，後者還沒睡醒，他透過窗戶瞟了眼，張大仙猶自抱著充氣娃娃在甜美的夢鄉之中，口水流在充氣娃娃那張花了的、又髒舊的臉上。

未免張大仙難堪，他推著摩托車徒步走了幾百米，才開動著下山，找地方吃了些東西。

再回道觀的時候，故意把油門加的很大，讓引擎的聲音把張大仙吵醒。

當他停車時，張大仙果然已經起來了，撫摸著黑長的鬍鬚，笑著走過來說「道友來的正好，本仙昨夜修煉太虛之境時，突得一法，以為必能相助道友突破精境難關。」

陳立不由暗想『該不會是陰陽交合之類的神功絕技吧？只是……難道跟充氣娃娃也能用這等神功？』

很顯然，他想錯了。

張大仙的辦法跟陰陽交合沒有任何關係，當然也不是在昨晚想出來的，昨晚張大仙沒工夫思考這種問題。

「人食五穀雜糧，雖得食之養，然而，食的越多、越雜，則越消耗精氣。所以，道友如求迅速突破精境十九重難關，我看可以閉關，只以清水、生果供身體所需。如此一來，不出五日，必能跨過了精境十九重。佛、道高手，飲食有其戒律，皆有道理。修煉之人總喜閉關，也是因為閉關時才能讓神、精、氣消耗的少，且尤其能夠引動自然之氣。」

這辦法張大仙根本不是自己想到的，而是在陳立離開後，突然記起師門傳授的這段內容。

陳立於是依法炮製，就在張大仙道觀的主殿閉關修煉。

原本他要在雜物房閉關，但張大仙覺得那裡太髒亂，於是就讓他在道祖老子的塑身前、道觀主殿閉關修煉了。

反正張大仙的道觀幾乎沒有人來燒香參拜，道祖塑身前的銅盆裡的香，幾乎全是張大仙燒的。長年不清理，所以看起來很多。

當張大仙把道觀內的窗戶都用黑布遮擋，道觀的大門也緊緊關閉之後。

儘管在白天，道觀內，也不見一絲陽光。

素來不怕黑的陳立滿不在乎的執劍，專心致志的一心修煉。

這麼在完全的黑暗之中修煉，他還是第一次。

但進入修煉的境界後，他完全忘記了身在何處。

只是自然而然的運轉內功，以他自己的太極劍意為基礎，自然而然的揮動著手裡的劍。

如此這般的修煉，他根本忘了時間，也忘記了時間的概念。

一片漆黑，他在意念中，也是在一片漆黑之中，獨自舞劍。

道觀外的張大仙開始還擔心陳立受不了閉關的寂靜和孤獨。

但一天一夜過去後，他放心了。

於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張大仙無法按捺的打開了帶鎖的大木櫃，從裡頭抱出了他的寶貝——撿回來的充氣娃娃……

時間一天天的流逝。

張大仙數著日子，陳立已經進去了五天，他估計陳立肯定已經突破了精境十九重。

但他不打擾，因為他知道，能夠在閉關中全神貫注，忘記時間，那是非常完美的狀態。

陳立也確實忘記了時間，五天中，他只喝過四次清水，一點水果都沒有入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一味的想修煉，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停止。

因為在他修煉沒多久，意念的冥想空間裡，突然多了個身影，他根本看不清那個身影的形容面貌，但他覺得，那個人好像是陳依。事實上是誰，他根本不知道。他只是相信那個強大的身影就是陳依。

他在舞劍，那個身影突然執劍出現。

然後朝他刺出了一劍。

他沒有躲過，中劍倒地。

但陳立沒有死亡，因為他知道，在自己的意念空間裡，他不會死，絕不會！

所以倒下的他，又站了起來。

那個身影再次出劍！

陳立又倒下了。

一次次的倒下，一次次的站起來，一次次的迎接那個身影刺出的劍。

他試圖讀心，但讀不到，一點都讀不到！

他試圖躲避，但躲不過，每一次都躲不過刺過來的劍！

他試圖格擋，但擋不住，每一次都擋不住刺過來的劍！

他不知道那叫什麼樣的速度，每一次都在他根本看不清、甚至來不及的瞬間，刺中了他的致命要害！

然後，陳立越來越憤怒的站起來，越來越瘋狂的、不顧一切的試圖反擊！試圖拚命！

他躲不過，擋不住，就只能反擊，反擊，再反擊！

但是，他一次次的反擊都以失敗告終，他的攻擊根本不能夠碰到對方的衣角，他的招式在還沒有用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那個身影刺出的劍割斷了咽喉，然後、倒下！

陳立不顧一切的站起來，不顧一切的反擊。

甚至用上了太極殺人光！

然而，結果都是倒下。

他終於意識到，在那個身影的面前站起來，根本不存在任何反擊的可能。

於是他在距離那個身影很遠的地方站起來，終於能夠射出，他的太極殺人光！

幽藍色的光束從他的指端飛射而出，在黑暗的意念空間中劃過光亮，然而，落空。

那個身影輕鬆避過，然後一閃，就跨過了幾十米的距離，出現在陳立面前。

劍動，陳立倒下。

陳立於是在距離那個身影更遠的地方重新站起來，更有技巧的通過殺人太極光攻擊。

但是，哪怕他連續射擊幾百次，耗盡了精力，也總是射不中那個身影……

陳立徹底瘋狂了，什麼都忘了，只知道不停的站起來，不停的設法擊中、擊倒那個身影。

道觀外的張大仙今夜不敢搬出充氣娃娃，陳立進去已經五天，隨時可能會出來，裡面的清水和水果本來就是五天的份量。

陳立也說過，第五天10點的時候，一定要叫他。

已經九點了。

張大仙在道觀外的空地上，來回走動著，等著。

他無意中忘了眼星空，然後，他愣住了。

天空之中，北面，一顆孤獨的星，放射著淡淡的紅光。

張大仙大驚失色的盯著天空，急忙掐指計算。

那顆星名為北落師門，總在孤獨的北方閃耀特別耀眼的光亮。

因此，道門有人視其為道星。他的孤獨，如同道家的無為不爭。

但此刻，這顆道星散放著紅光！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跡、幽浮

「不好！」張大仙滿頭、滿臉都是冷汗。他發現自己的疏忽，害了陳立！道星北落師門受殺破狼與天煞孤星的影響，這幾日變成了魔心道境。

原本對道境有助益的道星，在這幾天則變成了會讓修煉者入魔的魔道之星！

前幾日，道星受影響還不大，精境以上的修煉者只是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但今日，正是殺破狼、天煞孤星與北落師門軌跡交匯之日，此刻正是交匯時刻。這時候修煉，輕者走火入魔武功盡廢，重者癱瘓或終身殘廢，八字不能承載者必死無疑！

除非生辰八字上佛性、道性極強者，才能免除不利之擾，但也會導致白白修煉，對修行沒有任何提高。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魔性強的命格，那種命格，在這種時候修煉，無論原本修煉的是什麼境界，都會引發魔心蓬勃生長，從此入駐，難以清除！

古往今來，多少得道高人，都曾受此禍害，以致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不能彌補的錯事。輕者如高僧突然為美色所迷，重者莫名其妙的突然凶性大發，濫殺無辜，惡事做盡！

這種時候，別說武道中人不能修煉。其實一旦修煉就會覺得氣血翻騰，難以進行。但精境以上的高手卻能夠強修。

眼前的時刻，即使是普通人，邪惡慾念稍強者，都會被勾起付諸實踐作惡的強烈慾望。

『我竟然如此疏忽，讓道友在這種時候修煉！但願、但願來得及！』

張大仙又驚又急，滿懷自責懊惱。

他飛身撲向道觀，口中同時高呼「道友速速停止修煉！」

正喊著，驟然見天空的魔道之星上，飛射落下一束淡淡的、紅色的光線！

『糟糕！魔道煞氣！』

張大仙自知個人力量根本敵不過天地自然之力，但事情因他而起，他也顧不得是螳臂擋車的徒勞之舉，當即運功高喝，聚功運勁、灌入隨身帶著的酒葫蘆，急拋向飛落下來的紅光！

「道法自然——破！」張大仙雙指急動，附道法於酒葫蘆上。

那酒葫蘆帶著淡淡的青光，疾射道觀頂上，正好擋住了落下的紅光去路！

然而，正如張大仙內心知道的那樣，個人的力量在天地自然之力面前，孱弱的不堪一擊。

他附帶道法、和一口氣能夠發出的全部內勁的酒葫蘆，根本沒能對落下的紅光形成任何阻礙就被粉碎了！

紅光落下屋頂，瞬間穿過屋頂的阻擋。

張大仙哆嗦著，顧不得不敬的一腳踹開了道觀的大門！

借助朦朧的月光，他看見，陳立握著劍，在道祖塑身前，緩緩舞動著。

道祖的塑身，散放著朦朧的青光。

而陳立的頭頂上，出現了一副交替閃爍著三色光亮的太極圖。

魔道之星射落的紅光，被那副太極圖擋住，明顯正在進行著激烈的交擊。

而太極圖，好像得到了道祖塑身的青光能量幫助一般，不斷的暗淡，卻又不斷的重新充滿力量，清晰而明亮。

張大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知道，道祖顯靈，那意味著陳立具有極強的道性命格，如此才能夠得到道祖的庇護。

他第一次見到道祖顯靈，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道祖在上，弟子有罪！」

張大仙高聲叫喊著，擔憂著。

不錯，陳立有極強的道性命格。

但是，從陳立的太極圖交替閃動的光色來看，他也分明具有極強的魔性命格。紅為魔，黑為邪，白為佛道之光。如此兼具道性、魔性、邪性的命格，張大仙不是沒有見過。他也早知道陳立是這種命格。

但是，此時此刻他才知道，陳立不但兼具三種命格，而且每一種，都是極強的命格。這樣的命格，他真是未曾見識，只曾在師門時聽過有這種傳說。

如果不是魔性極強，不會引發魔道之星的魔光落下；如果不是道性極強，不會得到道祖的相助；如果不是邪性極強，太極圖上就不會有黑光，因為邪性命格如果弱小，必定會被道性和魔性命格掩蓋的黯然無光，根本不能顯現！

此時此刻的陳立，根本不知道外面的變故。

他還在冥想的空間，發狂的跟那個看不清的身影戰鬥！

他擊不敗那個身影。

他不停的努力，在這過程中，他沒有意識到能夠連續射出殺人太極光的次數越來越多，只是發現，射出去的殺人太極光顏色漸漸發生了改變。從原本的幽藍色，漸漸變成了紅色。

伴隨這種變化，他射出去的殺人太極光也越來越粗壯，覆蓋的空間範圍越來越廣。

那個擊不敗的身影雖然仍舊能夠閃避躲開，但是躲避的越來越不輕鬆，躲避之後，接近陳立需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換言之，陳立每一次被擊敗的間隔時間都變的越來越長了。

道觀頂上，不斷有紅光透過屋頂，落在太極圖上。

張大仙知道，那是魔道之星在持續射落魔光，以求突破道祖力量的阻擋。

『糟糕，今日本是魔道之力極盛時，道祖力量削弱時。這普通山靈之土做的道祖塑身又不能持續承載多少道祖的力量，只怕撐不到魔道之星能量最盛的時期過去……』

張大仙空自憂心焦急，因為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提供任何援助。

他在道觀中，自然沒看見，外頭的天空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團朦朧的白光。

朦朧的白光之中，漸漸出現一艘幽浮。

那幽浮的頂上，伸出一根炮管，正對著天空上的魔道之星。

炮口，亮起強烈的白光，對著落下的魔光，驟然發射！

一炮又一炮，持續不斷的射出。

抵擋住了一束又一束落下的淡紅色魔光。

然而，這樣的局面沒有持續多久。

幽浮射出的白光明顯不繼，很快被落下更快的魔光壓到了炮口，緊接著，魔光射進了炮管。

整艘幽浮，驟然之間劇烈的顫動著、偏斜的朝西飛墜。

如此滑飛了千米之遠，幽浮又亮起了朦朧的白光，在白光之中，如出現時那般，迅速模糊、然後消失。

道觀中，道祖的泥塑身，驟然粉碎，化成煙塵，紛紛揚揚的、落下。

陳立頭頂上的三色太極圖，顏色迅速的暗淡、暗淡、暗淡

第一百一十七章 誰也不能改變我的追求

最後，眼看暗淡的要消逝時，突然變成了一副紅色的太極圖。

魔光猶自落在太極圖上，太極圖的光亮越來越深，是的，太極圖已經魔化，在不斷的吸收著魔光！

張大仙絕望的癱坐在地上。

山泥的靈氣耗盡，已經無法再承載道祖的力量。

魔光不斷落下，被陳立的太極圖吸收的越多，他道境中的魔心就會越強大，就會變的更難被解救。

如此持續了足足一分鐘，魔光終於不再射落。

張大仙知道，道星與殺破狼、天煞孤星軌跡交匯的時刻已過，影響最大的時刻已過。

如果道祖的塑身所用的材料更好一些，支撐的更久一些，陳立就能夠逃過了厄運的。

看著陳立頭頂上、紅的發黑的太極光圖，張大仙內疚自責的恨不得一頭撞死！

張大仙反而忘了害怕，忘了害怕醒過來的陳立會變成什麼模樣，會否傷害他之類的問題。因為他內疚自責的只想一頭撞死……

此時此刻，在意念冥想世界的陳立，終於再又一次站起來後。

全力以赴的釋放出了一道，扇形的、發射時有三米直徑，然後囊括範圍越來越廣、越來越廣的、紅的發黑的太極殺人光！

那個一直無法擊敗的身影，在這道光面前，終於無從躲避的、即使不斷後退也無法躲避的最終被吞沒、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徹底的消失了。

陳立擊敗了他。

但這一擊，耗盡了陳立所有的精力，他倒下了，但是，他還能夠重新站起來。

他很想竭斯底裡的瘋狂大笑的喊叫些勝利的、輕蔑對手的、肆無忌憚的、飛揚跋扈、唯我獨尊的話。

但是，雖然他很想很想；但是，他沒有竭斯底裡的瘋狂大笑，更沒有說那些話。

因為裝、是他的人生追求，是他追求的人生境界。

說那種話，在他的意識裡，是非常沒有層次的、低等的、裝的境界。

所以，他從意識裡，強烈的排斥、並且壓抑住了那種瘋狂的、竭斯底裡大笑叫喊的慾望和念頭。－

於是，他很平靜、淡定的、用往常練完劍專門挑選的、最酷、最帥的姿態緩緩的收劍入鞘。

他用憂鬱、失落的眼神望著那個身影被紅光吞沒的方位，用低沉、滄桑的聲音說了句話。

「你很強，可惜，錯誤的出現了在我的意念空間裡。在這裡，我就是永遠不會真正倒下的魔王，你不可能真正的戰勝我。再見、不，離開這裡，永遠不必再見。」

陳立覺得，這一刻，裝成這樣，才最具備魅力。

勝而不驕，又不致過份矯情的為對手唏噓感懷，更沒有喪失對對手的尊重和重視。足以體現所有能夠體現的心情。這樣的姿態，遠比那種飛揚跋扈，說著不可一世話的裝的層次來的高。

癱坐的地上的張大仙，這時候看到了奇跡。

原本完全被魔化的太極光圖上，突然又閃動起白光，還有黑光。

張大仙完全不敢相信！

「奇跡，簡直是奇跡啊！魔化之象不減，道象和邪像竟能在魔化之象中憑空而生，這到底是何等樣堅強的心境，竟然能夠將魔化之性轉化為道性與邪性！何等的不可思議啊——」

張大仙絕對不會明白，創造眼前奇跡的，是陳立入骨的裝。

對於陳立而言，追求裝，那是早已入骨了。

哪怕是自然的偉大力量，可以殺了他，但是，也無法改變他入骨的裝。

魔光本不為殺人，只是使人的魔心茁壯成長，使人的意識完全的魔化。

陳立的魔心確實完全被魔化，但是，魔心的茁壯成長無法改變他入骨的裝。於是，魔心沒有辦法成為他意識的唯一主導，唯一主導陳立意識的——只有裝！魔心沒有消失，但裝，讓陳立的道心、邪心，借助魔心的力量一起茁壯的成長了起來。

最終又變成三足鼎立，並存的局面。

意念冥想空間的陳立，在說完那句話後。

他看見，那個身影，又出現了。

他沒有驚訝，沒有急急忙的出手。

他神情很酷的轉身，說了句「改日再戰。」

然後，他讓自己脫離了意念冥想空間。

『戰個屁！你不累我累！』

陳立逃了，只是選擇了用很酷的偽裝方式逃了。

他睜開眼時，看見張大仙在流淚，一邊笑一邊流淚，還在不停的磕頭，嘴裡說著含糊不清、感謝道祖之類的話。

陳立覺得很奇怪。

然後他覺得很嗆人。

連忙捂著鼻子，回頭看時，才發現，道祖的塑身，變成了一堆碎泥，主殿裡充斥著塵土。

他拽起張大仙，奔出道觀。

「道友不必難過，過些時候，我一定清人來相助道友重塑道祖靈身。」

陳立本來以為是他打壞了道祖的塑身以致張大仙如此瘋癲哭笑。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原來不是。

他發現他的讀心能力變了。

在讀取張大仙內心念想的同時，他不僅看見了張大仙內心飛出來的白光信息，還看見張大仙大腦裡，射出來的，一段段的、長短不一、彎平不定的、連接在一起的波光！

而這些波光，竟然讓他目睹般的看見了片刻前，張大仙在道觀裡看到的一切情景！

『天啊，難道我能讀取別人的記憶了——！』

這個事實讓陳立震驚。

但是，張大仙剛才目睹的一切，更讓他震驚！

泥巴的道祖塑身剛才發光了？天空還射下來紅色的魔光了？

這樣的事實太驚人。

當年第一次見到幽浮時，陳立一點都不覺得吃驚。宇宙那麼大，存在比地球更早誕生的智慧生命，一點都不值得奇怪。那些智慧生命的科技更先進，能夠來到地球，同樣不值得奇怪。

但是，一個塑身會發光，天上的星星會射下來紅光。

那就、那就真的太奇怪、太不可思議了……

那就意味著，天地之間，真有鬼神？

這樣的事實，讓他寧願懷疑讀心術看到的那些，不是張大仙的記憶，是他的幻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棄我取

可是，一再的嘗試讓陳立不得不承認，那些不是張大仙的幻想。

讀心術的一再嘗試也讓陳立意識到，他不是能夠讀取別人的全部記憶，能夠讀取的，只是短暫的、幾分鐘前的記憶。

『世上真有神秘力量……』陳立覺得他必須設法讓自己接受。於是，他絞盡腦汁的解釋。最後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覺得很合理的解釋。

『存在神秘力量不奇怪。當前的科技連基因的秘密都沒有徹底的解開，憑什麼就認為科學能夠解釋宇宙自然界的所有一切？』

這麼想，讓陳立就能夠接受了。

張大仙恢復了鎮定時。

陳立的手機也響了。

是他預設的鈴聲，來電他調了無聲，專門設定了鈴聲提醒張大仙或者他自己，八月八號，社團大事的時間到了。

於是他急忙拿了東西，顧不得再安慰張大仙，匆匆忙道別。

「改日再來請教大仙，道祖塑身的事情，我一定想辦法重塑，眼前有緊急的事情，告辭！」

說完，陳立就發動摩托車走了。

今天是八月七號，現在是晚上九點。

八月八號的零點，就是對寶華公司行動的開始。

他必須盡可能早的趕回去。

大王村，按摩院。

大熊他們，都在心急火燎的等著。

幾天前陳立說過，回去張大仙道觀幾天，最晚今天晚上十一點，一定回來。

但現在已經是九點四十了。

行動迫在眉睫，陳立還沒回來，不由不讓他們焦急憂慮。

當他們聽見按摩院外，摩托車引擎的聲音，還有急剎車的聲響時，紛紛鬆了口氣。

果然，就有人上來了，叫喊著說「道哥來了！道哥來了！」

陳立見他們都在，丟下句「我先洗個澡。」，就走了。

鬧鐘不由笑罵著說「草，剛打過炮啊？這麼急洗澡。」

大熊和王成不由一陣淫笑。都幻想著陳立跟李霏光身在床上的情景。

陳立洗完澡出來，見大熊他們三個一臉賤笑的在說話，看見他立即又一本正經。

不由沒好氣的道「大戰在即你們還在想些淫蕩事情，真有閒情。」

大熊三個人各自怪笑一陣，才收起嬉鬧之心。

桌上有一副地圖。

陳立看了，是寶華區的地圖。

上面都畫了紅，藍、黑三色的線和圓圈。

「黑圈是寶華公司的地盤，藍線和藍圈是其它社團的路線和下手目的地，為了打探這些消息，花費了三百萬社團資金。紅線是我經過仔細考慮，設想的進攻路線。你看看有沒有意見。」

大手筆。

陳立只能由衷讚歎大熊的魄力。情報非常關鍵，為此花費巨資，他捨得。三百萬的花費，讓社團在這場大事中，注定了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正在裝修的酒吧都會因此陷入資金不足的麻煩。

陳立看了一陣，其實這方面的事情，大熊比他更有發言權。因為大熊比他更瞭解寶華公司所有地盤的情況。

「相信你的判斷。我走紅線最長的路線？」

大熊笑說「道哥的人馬戰鬥力最強，肩負的責任當然最大！」

「寶華公司不會沒有準備吧？」

鬧鐘有些憂心沖沖，畢竟對手是寶華公司，如果對方有準備，不幸當了倒霉蛋，肯定完蛋。

「放心。我做足了功課，陳立總說兵法，我專門研究過了。孫子兵法有說過，要攻打敵人之前，就應該先向敵人表現恭謙。所以，這幾天我請這些地盤的幾個老大吃飯喝酒，裝足了討好他們的孫子角色，還順便把幾個福中、羅東區的勢力的情報透露給他們知道。他們絕想不到我們的進攻目標，此刻之前，只有我知道，此刻開始，也只有我們四個知道。行動中只需要讓兄弟們跟著走，不必透露行動的全部路線。」

陳立由衷稱讚大熊說「漂亮的準備！可保萬無一失了。這些情報只要準確，完全能夠避免跟其它任何勢力的目標衝突，實現利益的最大化。今天晚上的行動是關鍵，今晚一口氣能夠打下寶華公司多少地盤非常重要，過了今晚，寶華公司就會準備人手反擊。我們很可能會成為被反擊的主要目標之一。」

大熊點頭認同，不無憂慮的說「這一點我也很擔心。」

「我看不如這樣，不跟寶華公司正面交鋒，打下的地盤，收編人馬，地盤上能搜刮的財物搜刮了帶走，不留人，只留名號。這樣寶華公司反擊的時候也找不到我們的方向。打下來的地盤，立即聯絡福中、羅東的其它勢力交換，大換小、肥換瘦都無所謂，主要是快！其它勢力貪圖地盤，我們掃蕩後的地盤一旦交換，他們一定會興奮雀躍的進去霸佔，所以，寶華公司抓不到我們的方向，就只會跟王記、徐記以及那些江湖勢力拚殺。」

王成失笑著拍桌子叫道「道士你就是個陰險歹毒的混蛋，這麼歹毒的主意都想的出來！」

「那些地盤上的小姐怎麼辦？」鬧鐘這時候插了句。

「小姐是錢，能勸來福中、羅東做生意的就盡量勸過來。這些工作交給社團裡不能拚殺打殺的女成員去勸，充分利用人力資源嘛。」

鬧鐘十分高興，他很放心不下小姐的事情，因為很多小姐都是美女，還是能上的美女。他充滿了興趣和期望。

他有了小媚，也喜歡小媚，但是，不等於他不喜歡跟別的美女發生親密的關係。

陳立獨自騎著摩托車出發。

他率領一百四十個社團的弟兄。那些人，各自搭乘計程車趕往寶華區。

黃岡村只留下了二十人，大王村也是。只是應付些可能出現的、鬧事的情況。

乂公司把可以投入的全部人力都投入到寶華區。陳立認為，不必浪費太多人留守，如果真有人來掃場，回過頭再掃回去就是了。但料想是沒有的，人人都盯著寶華區呢。即使有人想襲擊人員盡出的福中、羅東的地盤。

也很難會選擇人多勢眾的乂社團的地盤。

明明已經是十一點半的深夜。

但是馬路上，卻有許許多多的計程車開往寶華區。

那些計程車上都擠滿了乘客，每一輛車上最少也有五個人。

寶華公司的龍頭死的好，死的妙。二把手倒，龍頭倒。內部的大哥偏偏還愚蠢的為了爭當龍頭、為了坐大，彼此爭鬥。

這樣的情形，在歷史中，規模、形式不等的鬥爭中重複上演了無數次。至今、一直在上演。是因為人類的智商從來沒有整體性的提高多少？還是因為人性從來沒有整體性的昇華多少呢？

陳立不知道，也不在乎。因為，有這樣的情形，對他來說是好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黑夜裡的天地

這是一場江湖風暴。

對於置身於風暴之外的來說，只要不受風暴的影響就夠了；但對於置身於風暴中的來說，不在風暴中崛起，就在風暴中沉沒。

陳立趕到預定的匯合地點。

他到時，果然看見大熊準備的四輛、破舊的車漆剝落塊塊、銹跡斑斑、一副報廢模樣的麵包車。

車裡沒人，窗戶上都貼著黑色的太陽紙，前擋風玻璃內，安置了防曬的擋板。外面根本看不見車內的情形。

陳立掏出鑰匙，車門果然能夠打開，他沒有打開，又鎖上。

車裡全都是手槍和砍刀。

這些手槍都是嶄新的，未曾使用過，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名槍。但殺人傷人沒問題。

這種槍很安全，如果是那種曾經被江湖中人用過的，雖然價錢便宜，但是警局很可能有記錄，一旦再用，就容易查出售槍的人，以及買槍的人。

只有新的，在使用後銷毀。才能夠逃過偵查。

這些槍，一把三千塊。

大熊買了四百七十把，花費一百四十一萬。為了這場風暴，乂公司是幾乎傾盡了所有。

大熊、陳立、王成、鬧鐘各帶領一隊人馬，

陳立的人馬數量一百四十，是他手下的全部戰鬥力。

大熊的人馬數量一百三十，還有十人留守大王村。

鬧鐘的人馬一百二十。

王成人馬一百二十。

鬧鐘和王成的人馬包括了主要負責充人數和裝錢、以及勸說小姐轉往福中、羅東謀生的女混混。

陳立的人馬在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全部抵達。

陳立打開四輛麵包車的車門，讓眾人拿了槍和砍刀。

「槍，逼不得已救命的時候才能開！遇到寶華公司拿槍的才能開！能收編的盡量收編，不能收編的，不幹掉也要廢掉。通訊設備能破壞的就破壞，財物能拿走的就拿走。別問下一站去哪裡，我說怎麼做就怎麼做，說走就別逗留，不要有疑問，更不允許有遲疑！今晚是大事，寶華公司滅亡的開始，跟我們一樣掃寶華公司的不但有徐記和王記，還有福中、羅東的全部江湖通道，加上我們，超過三千人。還沒有計算王記和徐記的人馬。所以你們不需要有任何擔憂，只需要跟著我打！」

陳立說完，打量了一圈，見眾人士氣高漲，都很激動和期待。

他很滿意。他看了眼表，零點過十分。

可以行動了，其它勢力已經動手十分鐘，寶華公司的地盤上，遭遇掃場、能夠呼叫支援的那些頭目應該都已經呼叫支援了。他們攻擊路線上的那些目標，有可能派人出去的也都派了人出去了。

「好了，現在，全部跟我走！」

百多號人，從寶華公園停車場，跟著陳立快步湧出了公園大門。

這裡沒有寶安，也沒有停車收費處。

是非常理想的集合地點。

漆黑的夜幕下，街道上仍舊有許多路人、行人。

但是，這些人看見陳立帶領的大群人湧出公園，穿過馬路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多事的報警。

「十人一隊，開始掃！」

陳立雙手各握一把刀，分指街道兩旁的人行道，冷寒著臉，喝喊著下令。

他背後的人，緊握著刀，蜂擁衝出！

陳立則隻身一人，走進身旁的洗浴中心。

根據大熊準備的情報，看守這村子的頭目及幾個心腹，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呆在這間洗浴中心裡。

這些人，由陳立一個人擺平。

寶華公司樹大根深。

但在絕大多數的地盤上，都不會留守太多的人。因為那必然導致人員過度臃腫和浪費。但如果有事，一個電話，其它地方的人就會趕過來支援。如果不是這種形勢，就算王記和徐記進犯，也要付出慘重的傷亡作為代價。

但現在不一樣，這一刻，同時攻擊寶華公司地盤上的江湖勢力太多。寶華公司根本應付不過來。不齊心的寶華公司裡的那些大哥，也不會全力以赴的救援別人、甚至會因為仇恨別人、或者自以為能夠獨善其身而冷眼旁觀。

福中區和羅東區中能夠讓道上勢力生存的地盤其實很少，因為林家的原因，也因為是最早開發的繁榮老區的緣故，大部分地方治安很好，容不得道上勢力生存或者過份囂張。

算起來，如黃岡村和大王村那樣的地盤，只有一百多處。

但其它幾個區的情況就不同了，治安相對差的多，人員構成也複雜些，長住居民少，特別繁華的商業地段少。絕大部分的地方都是道上勢力能夠生存的地盤，甚至連正當經營的商店都要繳納保護費。

如黃岡村和大王村那樣的地盤，數目超過八九百。而且大多數地盤上收的保護費都比黃岡村更多。

這也是為什麼福中、羅東的勢力都渴望進入寶華區的原因。

天地更大，收入更多，警方管制力量弱，發展空間更大。

陳立走進洗浴中心，門口迎賓的女人，看見他，嚇的奔進裡頭，高呼有人鬧事。

看守這一帶地盤的頭目帶著六個人，拿著刀棍衝出來，見到陳立，喝問背景。

陳立理也不理，冷笑著衝上去，揮動雙手握著的砍刀，一刀一個，一會工夫就把七個人全砍翻地上。他舉著滴血的砍刀，指著按摩院裡既忍不住看熱鬧此刻又很恐懼的工作人員和客人。

「誰多事，誰死！今天開始，這裡不再是寶華公司的地盤，寶華區很快就沒有寶華公司了。你們最好懂得什麼叫明哲保身，這些垃圾很快會有警局的人來替我們收拾！」

陳立說完，掉頭下樓，直奔街道前方那些還沒有被掃、卻可能藏著寶華公司人馬在玩樂的地方。

他不擔心。

這種地方，開店的老闆不會在乎保護費交給誰，惹了麻煩，店就別開了。

打工的不會沒事找事，真為倒下的混混而找事的，也不會通過報警的方式找事。

來消遣的客人更不會自找麻煩。

黑暗的世界，恐怖是普遍行之有效的手段。

正義凜然不懼黑暗的人，沒多少會涉足這種地方。

『清潔工』在行動之前就打過招呼了。他們敢堂而皇之的來收拾屍體。他們會換上象徵正義的警服，稍微化妝掩飾形容，公然帶走屍體。至於會破壞正義形象的問題，清潔工們是不管的，事實上也沒人報警。

第一百二十章 一路凱歌

掃完一帶的街道，總共揪出來的、寶華公司的人只有三十個。

問出了看地盤頭目的住處，幾個社團的弟兄上去，毀了門鎖，把屋裡能搜刮的財物都搜刮了，竟然也有十幾萬的收穫。這些都是見不得光的錢財，通常也都會放在家裡、身邊才會覺得安全。

『區區一個看底盤的頭目家裡都有十幾萬，真肥啊！』陳立打了個電話給大熊，告知此地的情況。找福中、羅東願意交換地盤的勢力的工作，是大熊負責。

陳立帶領社團的兄弟以及二十多個被迫答應投靠的、原屬寶華公司的那些人，繼續奔赴下一站。十個女混混則揣著手槍，威脅、恐嚇、勸說那些髮廊、洗浴中心的小姐立即去福中區的大王村。

陳立不怕這些寶華公司的人會反戈，會反戈的開始就不會輕易投降。那種人都料理了。這些說白了也是混口飯吃的。

當他們知道寶華公司是什麼處境的時候，更會連最後一個為寶華公司拚命的理由都喪失。

陳立看了表，掃蕩這一帶的街道，一共用了二十分鐘。

時間不夠理想。

「動作更麻利點！」

陳立說著，揮刀示意眾人行動。

他自己也加快了腳步。

黑夜中，時間如往常般在滴滴答答的流逝。

凌晨五點時，陳立已經掃完了計劃中的二十個地盤區域。

行動結束的時間是凌晨六點。還有一個小時。

對面街道是王記的最終目的地，但看情形王記還沒有殺到。

陳立看了眼社團的弟兄，大家都很疲憊了。

「振作些！再堅持一會就能休息了！」

陳立根據記憶的地圖情報，決定進攻臨近街道的地盤。當然，這算是搶先掃蕩王記準備佔據的地盤。但沒關係，只要不是從王記手裡奪下來的，就夠了。

那是一個寶華公司內的一個堂主的大本營。

這時候，肯定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馬，在謀劃行動。

原本在大熊的計劃中，能完成十個地盤的掃蕩就夠了，完成二十個就是最完美的結果了。

但現在行動很順利，陳立決定，把這個堂主及他的人馬也掃了。如果能夠在對面街掃蕩佔據些地盤，哪怕最後只能賣給王記，那也划算。

但社團的兄弟們很累了，硬拚損傷太大。陳立考慮了片刻，決定避免傷亡。

「你們分散在附近休息，保持警惕不要大意。秦陽！見到我的號碼撥打你的手機，就立即領兄弟們衝過去接應。」

秦陽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但仍然高聲答應了聲「是！」。

陳立對秦陽的變化、或者說是成長很滿意。秦陽有作為頭馬的自覺，十分自強。

陳立獨自提著雙刀，腰裡別著兩把手槍，快步穿過馬路，直奔酒吧而去。

酒吧的柵子門關著。

陳立一腳接一腳的踹鎖。

門內的鎖被震壞、柵子門被他拉起來，他伏低著身體，猛的衝進去。

酒吧裡頭，果然燈光耀眼。

寶華公司裡，一個堂口剩餘的人馬都聚集在這裡。

約莫一百多個。

他們都站了起來，看著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二樓的欄杆旁，靠著一個四十歲出頭，身高約莫一米八的男人，正抽著煙，瞇眼打量著陳立。

「你就是乂社團的道士？」

「沒錯。」

陳立站在張酒吧桌旁，嘴唇很乾，他用舌頭輕輕的舔了舔。

連續幾個小時，沒有時間喝水，確實很渴。

「你兄弟大熊前些天跟我稱兄道弟，騙我為了區區一百萬塊錢派出一百多個弟兄去幫老惡禦敵，結果，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你們就乘虛而入掃我的地盤。高明、高明啊……」那男人說著，鼓著掌，儘管壓抑著，但他臉上的青筋，因為憤怒，還是在不由自主的跳動。

他鼓了陣掌，突然暴怒，惡狠狠的叫喊了起來。

「你他嗎的現在還敢一個人闖進來！真以為地球上只有你一個人能打了啊！啊？草……給我幹掉這個小王八蛋！」

一樓的人拔出砍刀，緩緩的、一起朝前逼近。

但他們根本不會首先動手。

陳立很清楚。

陳立也不想跟這麼多人廝殺半天浪費時間。

他跳上桌子，一躍橫過幾米，落在上二樓的樓梯上。

而同時，從二樓欄杆旁，跳下來四個人。

這四個人才是首先動手的主力。

每一個人都是精通武功的打手！

但是，第一個人跳下來的時候，陳立就知道他的方位，所以他站定的同時，已經被陳立揮動的砍刀割斷了喉嚨！

這個死的很冤枉，他原本沒有這麼不濟。他死在讀心術面前，其實敗的也並不冤枉。

陳立發現，擁有讀心術的他，此刻精境修為的他，手裡拿著能夠一擊致命武器的他，根本不需要在乎面前這些形境修為的敵人。

陳立順樓梯快步前進，揮刀砍向擋路的第二個打手。

那人很鎮定的輕鬆移動身體，躲過了這一刀。

但很可惜，這是虛招，只是陳立為了迫使他動的一刀。

當那人移動的時候，陳立的左手刀也刺出去了。

那人還在躲避第一刀的移動中，根本無法迴避。雖然驚恐的極力格擋，但還是慢了。

他的咽喉也被割斷，倒下。

擋路的打手還有兩個。

開始都很自信，但現在，都有些畏懼。

樓梯下的人還沒有追上來，已經倒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的身手，都不在他們之下。

當陳立繼續沖的時候，他們選擇了默契的配合，一起揮刀，一左一右，一上一下。

但是，沒有用。

陳立只怕他們不動，只要動，就決定了結果。

這兩刀都落空了，因為讀心術讓陳立知道對方的打算，他有提前反應的時間。根本不需要主意對手的動作，直接就能採取迴避的對策。

兩刀都落了空。

而迴避的陳立，卻絲毫不受身法變化的影響，雙刀齊出！

這就是陳依的正反逆勁，無論進攻還是迴避，迴避的同時也可以進攻，內氣永遠沒有不夠分配的問題，永遠沒有需要二次提勁輸送內氣才能達到完全殺傷力的妨礙。

這是神一樣奇妙的運勁絕技！

陳立輕鬆躲過面前兩個對手的兩刀，同時，他的刀，割斷了那兩個人的咽喉。

他穿過那兩人之間的空位，反手把兩具屍體擊落到身後的樓梯，阻擋湧上來的人的腳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裝、交情

當他上半身高過最後一階樓梯的時候，他手裡的刀，一起甩投了出去。

兩個槍還沒有舉起來的人，一起咽喉中刀，後仰著倒地。

陳立拔出了槍，一槍、兩槍。

射倒了兩個槍舉起來、但還沒有瞄準他的人。

二樓本來有八個人。

全都有槍。

陳立第一次面對以少對多的槍戰場面。

但他不緊張。

陳依能夠辦到，他相信擁有讀心術的自己一定也能辦到。

槍聲響著。

預知對方瞄準部位的陳立小範圍、短距離的快速挪移。

一個瞬間的射擊，四把槍都沒有射中他。他也只來得及還擊一槍。

但這一槍，就結果了一個敵人。

第二輪的、剩下的三個槍手追著他瞄準的射擊槍聲又響起。

還是沒有射中。

陳立小範圍、短距離挪移。

扣動機板的時候，槍手以為一定能打中。但扣動機板的時候，陳立已經避開了，而槍手卻來不及中止射擊、來不及移動槍口追上陳立移動的身體。當然只能落空！

陳立還擊了第二槍、第三槍、第四槍。

八個槍手，兩個咽喉中刀，剩下的六個，全都被陳立一槍一個打死。

陳立更換著彈匣。

那個在欄杆旁的，寶華公司的堂主，抽著煙，望著陳立，微微的笑了笑。

就在陳立取下子彈射空了的舊彈匣時，他突然丟了煙，敏捷迅快如獵豹般，驟然掠過五米距離，一記照太陽穴的掃踢過來！

陳立後仰上半身，神情冷漠的避過這一腳。

新的彈匣已經裝上。

寶華公司的堂主，沒有機會發起第二次攻擊，腦袋就被陳立的槍抵住了。

但他很從容，用很嘲諷的語氣開口說。

「我剛才沒有拔槍，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能打。可惜……我沒想到你是個懦夫。」

陳立冷冷一笑。

「你沒有拔槍，因為你槍的保險沒打開，拔了也沒用。我不用拳腳，只是因為用不用都一樣。憑你化境、的武功修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沒有立即開槍，不是因為你還有垂死掙扎的機會，只是因為我想告訴你，我不需要地球上只有我一個人能打，今天、現在，我只需要比你們能打就夠了。」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陳立扣動了機板。

扣動機板的同時，他一把推開了面前的比死之人。

他不想被血濺到臉上。

陳立握著槍，回頭，望著那群衝上了二樓，卻已經沒有勇氣動手的混混。

「如果你們不願意跟著我繼續混飯吃，非要拚命找死為屍體效忠的話，我不介意成全你們。」

陳立拔出寶華公司堂主屍體上的手槍，打開了保險，兩把槍，隨意的放在身邊的欄杆上。

這些人沒有這種打算。

所以，刀都放下了。

陳立也很高興的笑了。

擒賊先擒王，從古至今都不變的真理。

王倒了，王底下的人，除了一小撮既得利益者這極個別非常忠義的人不會投降外，其它人都會投降的。

歷史上，善戰的人，兵馬總是越打越多。

陳立帶著這群人，把這間酒吧裡的錢以及值錢的名酒名煙等等都搜刮一空，走出酒吧大門的時候。

看見大門口站著個男人，而這個男人身後，站了一大群的江湖中人。

這個男人染著棕紅色的頭髮，頭髮比較長，他的眼睛很大，透著微笑，沒有惡意的微笑。

他望著陳立。

「我好像來晚了一點。」

「好像是。」

陳立回答著，他還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只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王記運輸公司裡的大人物。

「除了這間酒吧，這條街上的其它場子都被我掃完了。」

「那麼，除了這間酒吧，這條街上的其它地盤都是你的。」陳立回答的很淡定。

那個男人笑了笑。

「很公道。但是有一點，我需要說明。地盤不是我的，是王記運輸公司冰哥的。」他笑著，繼續說著。「你的說法當然很公道，但是在一條街上，只有一間酒吧不屬於王記而屬於另一個社團。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很讓人難以接受？」

這人的要求其實很霸道，但是，提出來的方式很委婉，一點也不盛氣凌人。

當然，這是在這個人認為還能商量的情況下。他是先禮後兵。

「聽你這麼說，我也覺得是挺奇怪，是挺難接受的。可是，如果我九死一生的拼完命後，要把這間酒吧拱手相讓，你覺得這會不會更奇怪？更讓人難以接受？」

那男人單手托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樣。

片刻，他笑著，單眼迅速眨動，抬手一掃長髮。

「不如你把這間酒吧賣給王記。這個主意怎麼樣？」

「這個主意很好，我很喜歡。我也很喜歡你這個人，所以你準備好錢的時候，我直接派人來取就行了，你覺得這間酒吧值多少就給多少。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給我的價錢一定會很公道。」

陳立說完，邁步。

陳立不需要跟這個人談價錢，因為他已經知道這個人心裡的價位，那是個很公道的價錢。所以他選擇，裝成讓這個人一定會有好感的那種人。

堵在酒吧門口的那些王記運輸公司的人，自發的讓開了道路。

陳立領著剛收編的人馬穿過馬路時，背後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

「我也很喜歡你這麼爽快又有意思的人。我叫王福，一定會給你很公道的價錢。」

王福，陳立聽說過他的聲名。可以說，王福是道上聲名如日中天的人物。王記龍頭王冰的結拜兄弟，王記的二把手，王冰出獄後能夠迅速重振王記，道上的人都知道，至少有一半的江山是王福打下來的！本市道上，許多人也認為，王福是本市道上的第一高手。同時他也是陳依的結拜兄弟。

陳立頭也不回的高舉著手臂，揮動作別。

「我叫道士。我說過，我相信你給的價錢會很公道。」

休息著的社團兄弟們，見到陳立領著一群人回來，就都知道，事情已經辦完了。

他們早就看見了王記的人。

原本陳立打算繼續掃，但他原本打算的那些地盤都已經被王記掃了。

「好了！兄弟們，一起去吃早餐。德哥給你們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個美女，定好了房間。我相信你們不會沒有力氣！」

第一百二十二章 遇上我，是你的不幸

眾人紛紛大笑，終於能夠休息，都很高興。

也很高興德哥預備的慶功宴，想到美女，他們的疲憊都消失了，一個個充滿了幹勁！

陳立打了電話，大熊早就預定的那些計程車，很快開了過來，堵塞了諾長的馬路。

社團的兄弟們乘坐計程車，直奔龍西區和福中區交界的、那間本屬於徐記趙正明，今天開始屬於乂社團的——雲天大酒樓。

進去後，有人把社團兄弟們的武器都收了起來。

每張飯桌都安排了坐十個人，除了幾張給女混混準備的席位外，每張飯桌都已經坐著五個漂亮的女人，在等著。

走進大酒店的社團兄弟們脫了被汗水浸透、甚至沾血的上衣，穿上走進酒樓時領的、印著乂公司的T衫。

人都到齊後，酒樓的大門關緊。

大熊安排的，讓男人激情澎湃的鋼管舞表演開始了。

陳立見鬧鐘這個點背的貨臉上又被人揍的青腫，不由暗自搖頭歎氣，逕直去了廚房旁的包間。

社團兄弟們的槍還在陸續送過來。

用過的、和沒有用過的分別放在不同的大箱子裡。

房間裡有幾個弟兄在整理。

見到陳立，都叫了聲「道哥。」

陳立拔出手槍，遞過去說「這把開過了。」

陳立交完槍，正準備走的時候，一個社團裡的弟兄進來，是鬧鐘的手下尹蕩，見到他，問了聲好。

「道哥。」

陳立跟他錯身而過之後，突然駐足。

因為當初邋遢乞丐的卦，讓陳立非常小心。

尤其在這種時候，他所以親自送槍進來，就是為了確定負責槍械管理和運送、處理的弟兄會不會有問題。

包間裡裡的幾個沒有問題。

但這個剛進來的尹蕩——有問題！

讀心術的白光中，在尹蕩的頭部，有無數條波光連接上陳立，幾分鐘前的記憶，被陳立一覽無遺。

兩分鐘前，尹蕩剛打過電話。

他對著電話說『應該很快就會運槍走……』

陳立很慶幸。他們險些栽了。

如果這批槍落在別人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陳立駐足，回頭，假裝關問槍械裝箱的情況。直到尹蕩出去後，陳立才拿了電話把大熊叫過來。

「怎麼？」

大熊一腦子迷惑，還在想著舞台上那些火辣美女們的身材。

「馬上找車改路線把武器運走，原本存放槍械的倉庫也不能用了。再準備些箱子裝石頭搬上尹蕩的貨車上。」

大熊腦子裡那些身材火辣的美女立即消失不見了，他意識到出了狀況，十分緊張的低聲追問說「有內鬼？是開車的尹蕩？」

大熊很迅速的抓住了重點，不必陳立無謂解釋太多。

「沒錯。」

「社團的弟兄只有他會開車。」大熊解釋的同時，也說明了眼前的為難狀況。難怪尹蕩明明是鬧鐘的心腹大熊卻會用他。

「你開。具體回頭再解釋。」

大熊沒有追問究竟，他相信陳立。這批槍事關重大，如果落在別人手裡，社團就等於被人拿住了七寸。尤其是現在，甚至連指紋都沒來得及處理。

「尹蕩怎麼處置？」

陳立考慮了片刻，建議說。「他已經暴露，留著不怕再有危害，暫時裝不知道，這種暴露了自己還不知道的間諜能夠用來揪出背後的人，甚至能夠更容易掌握藏在暗處的敵人下一步的計劃。現在幹掉他，敵人還會繼續收買其它人，再想揪出來還會費事。」

大熊點頭稱是，覺得陳立的想法非常好。

「這裡你安排，我立即找車。」

大熊走了半個小時後，尹蕩又進來了。

看見陳立還在，就問說「道哥，天都亮了，再過會路上車多。」

陳立隨意答話著說「別著急，剛擦了槍上的指紋，馬上就搞定。你把貨車後門開著，準備出發。」

「好咧！」尹蕩答應著去了。

陳立讓幾個負責裝槍的社團弟兄把準備好的、裝石頭的、外表一樣的箱子搬到車上。

「謹慎為上，德哥的本意就是分兩車，假箱先走，真車隨後。」

那幾個社團的弟兄一點都沒有起疑的點頭照辦，把那些裝石頭的箱子搬出去，從廚房旁的後門出去，一箱箱的放上藍色的小貨車車廂。

陳立假意交待尹蕩了幾句小心的話。看著尹蕩的車出發後，他抄捷徑鑽進輛的士，不遠不近的跟在尹蕩的貨車後面。

尹蕩沒有按照預計的路線行使，離開大酒樓後，繞了半個圈徑直開進了龍西區。

陳立估摸收買尹蕩的十之八九是趙正明。為的是拿到能夠讓乂社團覆滅的證據，如此一來，再稍加給予些恩惠，不怕乂社團不屈服。如果趙正明的盤算是要讓乂社團完蛋，那他只需要通知警察就夠了。

計程車跟在尹蕩後面，尹蕩全然沒有發覺。

貨車在清早的馬路上行使了十幾分鐘，最後進入了一間命為『青雲』的酒店地下停車場。

計程車跟了進去，在陳立交待下開的很慢。

尹盪開的貨車進了地下車庫二樓，最後停在一個拐角的防火門前。

防火門同時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幾個人，動作麻利的把車上的箱子搬進了防火門。

陳立躺倒在計程車後座與前座之間，倦縮著身體，讓計程車司機緩緩的從貨車前面開過去。

就這麼開過去的工夫，他通過讀心術已經得到了許多信息。

指揮搬箱子的那個人，正想著要打電話給一個叫『龍哥』的人。

趙正明辦事果然謹慎，在尹蕩和他之間，不知道隔了多少層人員關係。

計程車離開停車場。

陳立希望尹蕩能夠活著離開這裡。真心的這麼希望。

他覺得應該可以，如果是個不夠聰明的人，那麼必然會憤怒的殺死尹蕩，或者認為尹蕩已經暴露了。但趙正明是聰明人，理所當然會認為這種情況是大熊存心試探尹蕩是否值得信任。聰明人想的多，所以聰明人也容易被誤導。趙正明會認為繼續利用尹蕩一定能夠得到真實可靠的情報，也會認為大熊比他預料的有心機、有手段。

計程車離開青雲大酒店，又駛出了兩公里後，陳立坐起來。

司機一直很沉默，沒有問一個字。

他是老司機了，見慣了各種人和事情。不願意惹麻煩上身，更覺得陳立一看就不像是個走正道的年輕人。所以他什麼也不問。

陳立很高興碰到這樣的一個司機。

他希望尹蕩能活著離開青雲大酒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還敢要錢？

話說尹蕩把貨送到。

高高興興的看箱子都搬下來後，關上了貨車的門，跟著那幾個人走進裡頭，最後進了酒店地下室的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

「大哥，貨送來了，錢……」

他小心的說著。

一個人提來包沉甸甸的旅行袋，丟在地上。

「貨沒問題的話你就能走了。」

尹蕩拉開鏈子，看見裡頭果然是一疊疊的、嶄新的百元鈔票。

八十萬啊，尹蕩這幾天做夢都在笑！

有了這筆錢他就發財了，發財了……

箱子被打開，開箱子的人盯著箱子裡頭，眼神越來越冷，臉色越來越難看。

引得其它人都湊過去。

丟給尹蕩錢的那人以眼神示意，搬貨的幾個人動作麻利的把全部箱子都打開了。

然後，幾個人都閉上了眼睛。

其中有個人，猛然睜開眼睛的時候，一腳踹上尹蕩的背。

沉浸在對八十萬幻想的尹蕩突然被打，頓時摔了個『嘴啃泥』！

「大哥，你們不能不講信用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尹蕩以為對方要滅口，嚇的連連後退。

踢他的那人惱火的罵咧道「信用你嗎的B！自己看看！」

尹蕩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看了眼箱子裡的東西，不由愣住了。

磚頭、或完整或殘缺不全的磚頭……

一箱箱裝著的、都是磚頭！

「大哥，不關我事，不關我事，德哥真的是吩咐我把這些東西運去黃岡村的啊……」

那幾個人都懶得理他。

帶頭的那個撥通電話，簡單說了情況。

掛斷電話後，就沉默的抽煙。

尹蕩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將會有什麼下場，也不明白事情怎麼會出現這麼離奇的變化。

這麼過去了幾分鐘，帶頭的那人的手機響了。

他接聽之後，掛斷了線，把地上的旅行袋提了起來。

「你們把箱子原樣封好了再搬回車上。至於你——算你小子走運！這一次的事情不跟你計較。」那人指著尹蕩的鼻子冷喝著說「帶著這些磚頭，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送去大熊交待你去的地方。這八十萬等你下次能完成任務之後再來拿吧！」

尹蕩忙不迭帶的點頭答應著。

他早嚇出了一身冷汗，只顧慶幸撿回了一條命。

話說這時候的趙正明，坐靠在臥室的床上，點燃了雪茄煙。

電話早就吵醒了趙磬。

她打著呵欠坐起來，看見趙正明臉上掛著微笑，以為事情成功了，不由抱著他胳膊說「爸爸，搞定了？」

趙正明吸了口雪茄，悠悠然吐出煙霧，輕笑著說「我小看了唐老闆的兒子，小看了陳立。年紀輕輕有這種心機城府和手段，了不起。他們用人之前懂得先試人——好小子！」

趙磬聽見這話，就知道事情發生了變化，失敗了！

於是，一時不敢搭腔，她知道，此刻的趙正明也許是真的因為欣賞大熊和陳立而高興，也有可能是非常憤怒！

「我現在更想要整個乂社團了！陳立是個人才，唐老闆的兒子也是個人才！乂社團我非要不可！」

趙正明咆哮叫喊著時，人已經站了起來，神情猙獰的在床前來回走動了一陣，驟然駐足。

床上的趙磬心裡十分害怕的低著頭臉，她害怕這時候的趙正明，因為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趙正明盯著趙磬，語氣平淡的說「你有多久沒有聯繫鬧鐘了？」

「他劈腿，道上的人都知道了，我很沒面子……」

「面子？」趙正明湊到趙磬臉前，單掌托起她下巴。「我教過你很多次，面子只有跟利益掛鉤才有價值。我也提醒過你，辦事的時候要認真辦事。辦完正事你怎麼高興怎麼玩，我都不會管你。辦事的時候你跟我講面子，你跟我講不高興？」

趙正明突然一把將趙磬推倒床上。

怒容滿面的喝道「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告訴你，別學你那個沒用的死鬼老媽，她就是個飯桶、廢物！一點都幫不上我，我不喜歡別人拖後腿——尤其是親人！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內搞不定鬧鐘，當不了乂社團的三嫂，你的車就沒了，我也不會再交待你辦什麼事情了，因為我會認為，你就是個廢物！」

趙磬眼眶泛紅，但不敢哭，也不敢流淚，只敢忙不迭帶的連連點頭答應。

趙正明手指房門方向，冷冷喝了句「還不趕快去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然後去找鬧鐘！你還愣在床上做什麼！啊？多大的人了啊，天天怕一個人睡偷偷跑進來，你以為你還小啊！去，趕快去啊——！」

趙磬連滾帶爬的跳下床，一步不敢停的衝了出去！她害怕心情不好的父親，怕的發抖，怕的要命……

原本憤怒的趙正明在趙磬出去之後突然怒容盡去，快步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著，滿面微笑的自言自語著。

「人才啊，人才！人才就該跟著我趙正明做事，乂社團我非要不可，非要不可……」

陳立回到雲天大酒樓。

他估摸青雲大酒店是趙正明的產業，如果是，那趙正明未免太喜歡雲字了。

大熊這時候打來電話。

「武器暫時放在拳館的地下室了，路上沒出什麼事情，你那頭怎麼樣？尹蕩是不是有問題？」

陳立簡單說了經過，電話那頭的大熊恨的咬牙切齒。

是的，反骨仔——向來是讓人痛恨的存在，也是殺傷力非常強大的存在。

掛斷電話沒多久，大熊又打了過來，告訴了陳立一個對大熊來說不算好，但讓陳立很高興的消息。

「那個反骨仔真的沒事，說貨送到地方了。我照你的建議虛情假意的安撫了他，他應該不會起疑。」

聽著大熊的語氣，明顯還對尹蕩反骨的事情氣怒攻心。

「別想太多，兄弟們都還等著你公佈讓人振奮的戰果呢。」

這句話果然讓大熊的心情好了很多。

是的，比起公司的戰果，一個暴露了的反骨仔不算什麼。

大熊回到酒店的時候，春風滿面。

陳立、鬧鐘陪大熊宣佈了社團兄弟們拚殺一宿的戰果。

「在兄弟們的共同努力下，我們把寶華公司的人殺的屁股尿流、哦，道哥說要文雅點，重新再來一次，在兄弟們的……，我們把寶華公司的人殺的鬼哭狼嚎！……道哥的牛逼兄弟們都知道的啦，道哥帶領的弟兄一宿打下二十塊地盤，還幹掉了寶華公司的堂主，轉手就把寶華公司堂主的酒吧賣給王記的王福，就在剛才王福給我來了電話，讓我們去取酒吧的錢、一百萬！還讓我轉告，說他想請道哥喝茶！來，兄弟們把掌聲送給我們公司最牛逼的道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們現在就是要錢！

大廳的燈光忽然熄滅。

眾人正不知為何的時候，又亮起了一束白燈，落在陳立身上。

猶如舞台劇上的主角。

緊接著，大廳兩頭，分別走出來一群衣著暴露的美女，在彩色的燈光照亮下，一個個扭擺著腰臀，手裡高舉著牌子，齊齊歡笑著、呼喊著「道哥道哥最牛逼，道哥道哥我愛你……」

這當然是大熊的精心準備。

社團的弟兄們紛紛附和起哄的一起叫喊了起來，場面一時間歡騰又喧鬧。

陳立微笑著，很淡定的看著起哄的社團兄弟。

八聲禮炮花筒炸響，紛紛揚揚的塑料碎片，在燈光中，翻滾著，落在陳立頭上、身上。

這一刻，陳立體會到被眾人愛戴的滋味。

說一點都不飄飄然那是假的，但他能夠控制內心的情緒，裝的既不顯得無動於衷，也不會過份得意的微笑著。他學電視裡那些人，揮手，讓目光掃過所有的方向，以表示沒有忽略任何一個角落的社團弟兄，以表示看到了他們的熱情。

其實他沒看到，燈光太暗了……

大廳的燈光重新亮起的之後，社團兄弟們配合的停止了呼喊。

大熊拿著麥克風，繼續說「道哥的戰果輝煌，功勞最大。其次是我、高大威猛英俊瀟灑的德哥——帶領人馬掃蕩十塊地盤的漂亮戰果！兄弟們，來點掌聲，來點歡呼！」

社團的弟兄們笑著站起來，紛紛鼓掌。

大熊沒有給他自己準備特別的節目。

在掌聲之後，又繼續說了王成和鬧鐘兩隊人馬的戰果。

王成打下了八塊地盤，畢竟以他帶領的人手數量來說，這成績其實比大熊更好。

至於鬧鐘，大熊說的時候，很給面子的進行了修飾。

「精哥在今天的戰鬥中，一不小心看見了幾個美女，於是忙著打炮到凌晨三點才幹活，就是這樣，我們的精哥也打下來了四塊地盤。」

鬧鐘當然不會這麼不知輕重，實在是盡了力也沒有完成大熊預計中的、最少五塊地盤的目標。

被大熊這麼開玩笑的一說，社團的弟兄們紛紛大笑，還有人起哄高喊。

「精哥牛逼啊，三小時金槍不倒！」

鬧鐘嘿嘿的笑著，他不覺得尷尬，但心裡多少覺得有些難堪。

無論如何，他沒有完成五塊地盤的最低目標。

「兄弟們！寶華區現在有四十二塊地盤屬於我們公司！有這樣的成果，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受傷的兄弟們，醫療費公司全部承擔，此外還有營養費，皮外傷的營養費兩千，重傷的營養費兩萬……」

大熊隱瞞了八個終身殘廢的受傷情況沒說。因為那會打擊社團兄弟們拚命的勇氣。但那些人，社團會給予優厚的撫恤金，並且會讓他們調到技術部，安排在酒樓工作。

一宿的戰果，除了四十二塊地盤，還有從那些地盤上搜刮的財物。

現金一千八百多萬，其中有地盤頭目家裡的錢，歸屬寶華公司產業中掃蕩的現金，個別寶華公司的人的地下賭場的賭資，除此之外，還有名貴的煙酒之類。

當然，社團的開銷也驚人。這一宿參與的弟兄們的獎金、撫恤金，醫療費、營養費以及這場慶功宴等等的支出就得六百多萬，行動之前的收買情報、購買槍械、以及支付給『清潔工』的花費，又是五百多萬。

一宿掃蕩搜刮的現金，這麼一去，其實淨入只有四百多萬。

可喜的是，收編自寶華公司的人馬，超過八百人。

人數的劇增，當然意味著開支的壓力。

所以，陳立想到了個好主意。

他提議，那些聯繫了交換的地盤都約在明天。

原本他們擔心寶華公司的反擊會讓到手的地盤丟失，所以需要越快越好的交換出去。但是，王記和徐記的順利掃蕩，讓目前到手的大部分地盤都變的很安全。寶華公司的反擊，首當其衝肯定是王記和徐記。

「除了七塊跟同道勢力靠近，很可能遭遇反擊的地盤外，其它地盤先聯絡了談好，明天再換。今天晚上12點前，讓弟兄們把到手的地盤上能收的保護費全都收了……」

大熊聽懂了陳立的意思，但覺得這做法有殺雞取卵之嫌。

「這個月，這些地盤上的生意人都已經交過保護費給寶華公司了，我們再收一次，很壞名聲啊！黃岡村和大王村你都很在意社團名聲的問題，怎麼現在……」

陳立不以為然冷然一笑。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真的進入寶華區？天知道！反正短期內沒有可能。所以，現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寶華區的地盤都跟我們沒關係，管那些地盤上的生意人會不會有怨氣？收完錢，地盤一換，跟我們再沒關係了。黃岡村和大王村我們要考慮地盤上生意人的財路，那是因為這兩個地方是長久屬於我們公司的地盤，當然要講仁德。」

大熊聽著，漸漸被陳立說動。

「看過三國吧？仁德是在某種發展階段才重要，曹操強徵入伍過、強掠過糧草。曹操是裝的大行家，該凶時凶，該裝仁義愛民時就愛民，坐騎踏田裝著要自殺的故事你也知道的，行家啊！該不要臉就不要臉，該仁義時就裝仁義。劉備為什麼半生顛沛流離？他想靠仁德這一招吃遍天下，那是錯的。仁德不是任何時候都有實用價值。搶劉璋地盤的時候他暫時拋棄了仁德，然後就翻身了。」

陳立點燃了根大熊的雪茄，喊在嘴裡吸了口，記著徐正心的勸告，避免吸進肺裡，吐了出來。

「三十五塊地盤，一晚上肯定不能收齊全部保護費。但平均收夠一半應該沒問題，我瞭解過了，平均下來一塊地盤能有五十萬。一夜之間一千七百五十萬到手，社團資金立即解除壓力。你要這錢還是要眼前對我們沒任何用處的名聲和仁德？我認為要錢。我們現在只需要對自己地盤上的生意人講仁德，其它人地盤上的生意人死活跟沒有沒一毛錢關係。林天明那樣的人才需要考慮對誰都有德，我們沒到那種階段。」

大熊猶豫了一會，終於按熄了雪茄煙，歎了口氣。

「草，道士啊道士，你真是個裝貨，說講仁德的是你，說當暴徒的還是你！我想不點頭都不行，就照你的主意辦，今晚能他嗎的收多少保護費就收多少！」

陳立曬然一笑，誇張的拍著大熊肩頭說「你做了漂亮的決定。我們啊，現在要學赤壁之戰前的曹操，學統一天下前的秦始皇，學把裝、修煉到天人之境的李世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是要謀殺鬧鐘嗎？

「學、我也學著當一個裝貨！」

大熊重拳擂在桌面上，立下了跟陳立一樣的、追求裝之道的——誓言。

明天之後，乂社團將會真正成為勝震市道上的、銳氣逼人、鋒芒畢露的大社團！

陳立準備好好睡一覺。

凌晨的時候，對寶華公司地盤的掃蕩還會繼續，但不會如今天那麼容易，也許每一場都會是硬仗。

現在，寶華公司內大大小小的堂主、舵主、以及看地盤的頭目，都已經知道了形勢的劇變。除了個別自以為跟王記、徐記交情好，不會被王記和徐記動的那些寶華公司的大哥外，寶華公司的其它人，都會充滿危機感的意識到這場劇變的風暴分分鐘會把他們全部吞沒。

哪怕他們不能合作，也會聚集能夠聚集的所有力量，萬分警惕的、如同急瘋了的虎狼般，睜著血紅色的眼珠子，守在自己的地盤上，隨時準備跟來犯的敵人拚命！

江湖中的勢力會乘勝追擊，繼續打。

乂社團也會繼續打。

陳立打了個呵欠，正準備美美的睡上一覺時，電話響了。

是王成的。

「鬧鐘要倒霉了，他的原配夫人趙磬突然來了，一來就抽了小媚一記耳光。鬧鐘投鼠忌器，只能把小媚護在身後，不敢開罪趙磬。你要不要來幫幫忙？」

「你就告訴鬧鐘，我說的，他只需要硬氣的堅持一個態度，說、趙磬他鬧鐘要！小媚他鬧鐘也要！就算對著趙正明也還是這句話。我保證，他不會有事，而且肯定能左擁右抱。」

「……你不會是想謀殺鬧鐘吧？你是趙正明會讓自己的女兒跟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一個男人？」

「我是趙正明當然不會，問題我不是趙正明，趙正明也不是我。放心吧，本道士掐指一算，只要鬧鐘聽我的，必然逢凶化吉，最終得享齊人之福。」

陳立很放心的掛斷了電話。

他已經明白，趙正明志不在整垮乂社團，而是想把乂變成聽命於他趙正明的一股力量。

趙磬很久沒有聯繫鬧鐘，今天突然來了，十之八九跟尹蕩的失敗有關。

趙磬不會跟鬧鐘翻臉，要翻臉，她早就翻臉找人來收拾鬧鐘了！

現在不過是來演戲的，想貼回鬧鐘身邊，鑽進社團裡當龍頭嫂子，充當個超級內應。

陳立對趙磬演的這場戲連看的興趣都缺乏。也不奢望能勸鬧鐘說狠話把趙磬氣走，哪怕鬧鐘把話的再絕，讓趙磬完全下不來台的只能離開。回過頭趙正明肯定會帶著趙磬過來，那時候，鬧鐘照樣得當萎哥，乖乖道歉。說不定還得被逼著答應跟小媚分手。

陳立睡的安逸。

酒樓的大廳卻鬧騰的厲害。

社團的大部分兄弟都還在拼酒。

趙磬突然殺到。

衝到鬧鐘面前，一耳光甩在小媚臉上。

鬧鐘吃驚之餘連忙把小媚擋在身後。

自從知道趙磬是趙正明的女兒後，鬧鐘心裡就有些發怵，唯恐惹來殺身之禍。

當場只是護著小媚，也不知道怎麼辦。

王成見機的連忙讓社團的幾個女混混去勸趙磬，同時給陳立打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他實在覺得陳立的主意等同於謀殺鬧鐘。

但局面不容他多想。

王成裝作勸鬧鐘的姿態，附耳低聲對他把陳立的話轉述了，末了，又丟下句話。

「我是覺得這麼說跟自殺沒區別，信不信陳立的主意，你自己決定。」

鬧鐘也沒想到陳立會給出這樣的主意。

他的內心激烈的掙扎。

理智告訴他，眼前的局面，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立即表示跟小媚分手，這樣自然能平息趙磬的暴怒。

但是，鬧鐘不願意！

他雖然控制不住下半身的衝動，但他喜歡小媚，也為小媚對他的喜歡感動、感激。而趙磬，他早就知道趙磬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他，至少不是很喜歡他。讓他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放棄一個他喜歡、又喜歡他的女人。

他鬧鐘不願意！

他內心的掙扎很快變的平靜。

他願意相信陳立，無論感情上，還是理智上。他當然知道王成的那句話是開玩笑的，因為他也覺得跟自殺差不多。但陳立當然不會謀殺他，沒有把握不會這麼說。

趙磬叫嚷著，罵咧著。

「鬧鐘你個混蛋還護著這個賤人！你到底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是要她不要我？是不是！是的話今天就要你死！」

小媚委屈的流著淚，但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在鬧鐘背後忍著憤怒和屈辱。她其實早就聽說過趙磬的存在，但以為趙磬跟鬧鐘是無言的分手狀態，萬萬沒想到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但她不肯放手，她早已經做出了決定，把未來壓在鬧鐘身上，所以對他寄托了真情，半途而廢的事情她小媚不做，輸給另一個女人她小媚更不願意。

鬧鐘深深的吸了口氣，做出了相信陳立的決定。

耳熏目染，他也學會了裝，他很冷靜的點燃了根煙，抽了口，然後表情很酷的望著趙磬。

「別鬧了。你問我什麼意思，我告訴你是什麼意思。」

趙磬果然安靜了，等著聽鬧鐘怎麼說。

小媚的心也提著，如同等待判決般等待鬧鐘表態。

社團的人也都靜靜的看著、等著聽鬧鐘會說什麼。

許多人覺得鬧鐘會選小媚，更多人覺得鬧鐘會選擇趙磬，因為趙正明得罪不起。

鬧鐘開口了，學著陳立那種很酷又很沉穩的表情和語氣。

「你趙磬是我的女人，小媚也是我鬧鐘的女人。你們兩個我鬧鐘都要！我跟你先談的，你是姐姐，小媚是妹妹。」

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相信鬧鐘的這番話。

王成移步，把自己藏在花盆後面。

他仍然覺得陳立的主意是謀殺鬧鐘，他不忍心看下去。

「你說什麼？」趙磬完全沒有想到鬧鐘嘴裡會蹦出這樣一句話。這樣一句不可思議的話！

「我不喜歡重複。這就是我的態度，你們兩個，我鬧鐘都要！就算你父親、我的岳父大人站在面前，我還是這個態度！」

鬧鐘的表情很酷，緩緩的、大口的抽著煙。

但他的內心，卻在發抖。

「好啊，你真牛逼，當大哥了就是不一樣！我倒想看看，你有沒有種對我父親說這話！」趙磬掏出銀色的諾基亞手機，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她按動了手機號碼。

第一百二十六章 誰有哥霸氣！

「爸！鬧鐘欺人太甚，他劈腿不說，還敢公然叫囂說我和那個賤貨他都要，還說當你面他還是這態度！」

鬧鐘險些裝不下的發抖了，險些怕的跪下認錯，險些嚇的要立即表態跟小媚分手。

但是，他忍住了！

他想到趙磬對他的虛情假意，想到小媚的好，想到對陳立的信心。他戰勝了內心的恐懼！

趙磬把手機遞給鬧鐘。

「你真有種的話，親口對我父親再說一次。」

鬧鐘緩緩接過手機，慢慢放在耳旁時，趙磬突然掏出把銀色的小巧手槍，槍口對著他的腦門。

「你說、我就幹掉你！」趙磬的語氣很冷，眼神很可怕。

鬧鐘身後的小媚這時候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你趕快認錯！我走，你肯為我這樣我已經滿足了，怪只怪我沒有一個當老大的父親，不是你對我沒有情意！」

這一刻，原本藏在花盆後的王成禁不住移步出來，遙遙注視著鬧鐘。

原本他對小媚的轉變，心存懷疑。

但在這一刻，他聽見小媚聲嘶力竭的勸阻和主動退出的話後，他被小媚感動了。

他遠遠的注視著鬧鐘，希望鬧鐘不要丟臉，希望鬧鐘像個龍頭大哥，希望鬧鐘相信陳立！

鬧鐘的眼眶微微泛紅。

當趙磬的槍口指著他的腦門時，他真的、真的非常害怕。

當小媚說出那番話的時候，他真的、真的非常感動。

『陳立，如果信錯你，我死在這裡也不怪你。我鬧鐘別的本事沒有，至少不怕死，至少講義氣，至少不會掛著乂社團龍頭大哥的名，卻做出讓兄弟們沒臉抬頭見人的事情！』

鬧鐘注視著趙磬，他其實覺得自己死定了。

所以，他放棄了討好趙正明的語氣。

每一個字，都用最男人的語氣對手機說出口。

「趙磬我鬧鐘要，小媚我鬧鐘也要！兩個都是我鬧鐘的女人，岳父大人可以殺了我，但沒有辦法讓我改變主意！我鬧鐘不怕死，我鬧鐘可以死——但絕不會低頭！」

鴉雀無聲……

多麼牛逼，多麼勇無畏的宣言！

在槍口下，對著堂堂徐記二把手趙正明高聲喊出來的、男人的宣言！

在場的男人、女人都愣著。

哪怕是過去心裡看不起鬧鐘的那些社團成員，這一刻都被鬧鐘霸氣、男人的宣言震驚了！

這才是男人！

這才是老大！

他敢說出無數男人內心的真實渴望。

他敢在槍口下說出這句等同於找死的話！

他敢對著徐記二把手，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大哥說出這樣的話！

這一刻，熱血的社團成員都在想，如果趙磬開槍，哪怕跟徐記拼了，也要為精哥報仇！

王成不由自主的屏住氣，緊緊盯著趙磬握著的手槍！

鬧鐘說完了，沒有聽到電話那頭有聲音。

也沒有聽到槍聲。

趙磬原本冷沉的臉變成了疲憊，原本眼裡的憤怒變成了哀愁。

她放下了槍。

「我當然沒有真的給我爸打電話，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態度到底有多堅定。現在我知道了，知道你把她看的跟我一樣重要，死也不願意放開一個。誰讓我死心塌地的愛著你呢？我只有認命了……」

如果前一刻鬧鐘對著電話的霸氣宣言讓看著的人們熱血、激動、欽佩的話。

趙磬放下槍，飽含委屈、絕望的情真意切的話。

那就真正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不能接受了……

鬧鐘放下耳旁的電話，一身冷汗。

他覺得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帥過，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酷過，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有種過、霸氣過！

『草，陳立我真他嗎的服你了，這樣都行……』

鬧鐘仍然佯裝始終淡定的抽了口煙，扭頭對身旁、愣愣看著他的小媚說「我希望你願意叫趙磬姐姐。」

小媚根本沒有想過情況會這麼轉變，她想過贏，也想過輸，甚至想過趙磬會一槍打死鬧鐘。

但就是沒想過眼前的局面。

如果過去她對鬧鐘的感情主要來自於對鬧鐘寄望了未來，那麼這一刻起，她覺得徹底愛上了鬧鐘。她從沒覺得一個男人能有鬧鐘這麼霸氣、這麼有勇氣、這麼敢有擔當！她體會到電視電影裡面，那些男人為了女人不怕死時，那些女人的心情。

小媚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飛進了鬧鐘的身體裡，再也回不來。這一刻，讓她為了鬧鐘去死，她都心甘情願！

「姐姐。」

是的，讓小媚現在為了鬧鐘去死她都願意，更別說是忍著委屈叫趙磬姐姐。

其實此時此刻，跟小媚一樣震動的，還有趙磬。

她無論如何想不到鬧鐘會這麼有種，無論如何不能相信和接受。

但她必須接受。

哪怕她現在其實很想一槍打死鬧鐘再剝光小媚的衣服把她丟大街上！但她必須接受。

「妹子別怪我剛才出手太重，我也是一時氣急，你是女人，應該能體諒我的心情。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好姐妹了，我們都是鬧鐘的女人，只有我們相處的好，鬧鐘才能放心的在外面拚搏奮鬥。」

鬧鐘丟了快抽完的煙，安撫了趙磬兩句，讓她們互相瞭解，自己走向洗手間的方向。

王成見狀，追著去了。

當王成走進廁所的時候，正看見鬧鐘不由自主的、雙膝著地的跪在地上。

王成忙過去扶著他。

「草，就知道你丫死撐了，看你走下來的時候雙腿都在打顫，起來，到馬桶上坐著，要讓社團的弟兄看見了不得笑死！」

鬧鐘的確在發抖，他一直撐著，撐著，就是不願意丟人現眼，可惜還沒有走進能關門的廁所隔間，他就不能控制的跪了！

「草……給、給、給我、點根煙！」

王成扶抱著鬧鐘鬧進了隔間，關上了門，點燃了根煙喂鬧鐘嘴裡。

「你也夠牛逼了，看社團弟兄的眼神，個個都被你震呆了！大難不死就好了，輕鬆點，輕鬆點。都他嗎的左擁右抱了啊，草，我他嗎的都羨慕嫉妒了！」

鬧鐘抽了半根煙，哆嗦的身子才總算恢復了些。然後，他望著王成，皺著眉頭，十分困惑了的問了句話。

「為什麼每次我的事情，道士給的主意都這麼變態？我真的這麼點背？我真的這麼點背？我怎麼就這麼點背……」

王成捧腹大笑，半晌，按著鬧鐘肩膀，嘲笑說「道士說過啊，你就是個點背貨！」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這就是代價嗎？

道士說過啊，你就是個點背貨！

王成的這句話，讓鬧鐘垂下了頭。

他絕望了。

他其實早就服氣了。

掃場打架，好幾個人保護著他，本來最不可能受傷的就是他，可是，偏偏他的臉被人揍了一拳，一拳就把他的臉打成了青腫。

當時那個人明明被放倒了，戰鬥已經勝利了，鬧鐘樂呵呵的抽著煙，讓社團的兄弟們去掃蕩酒吧裡的現金和名煙名酒。

結果人都走了後，倒下的那個混蛋爬起來了，照鬧鐘臉上就是一拳！

打完了那一拳後，那混蛋又自己摔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這不是點背是什麼？

這不是點背是什麼！

王成見鬧鐘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沒好氣的罵咧著開解他說「靠，你還真裝起憂鬱了？無端端你當了龍頭老大，騎我頭上去了；人泡妞你泡妞，你泡了趙正明的女兒，妹的，她竟然還願意兩女共侍一夫！你這種點背，我他嗎的還想要呢！你丫的還裝個屁的憂鬱——！」

鬧鐘沒好氣的嘀咕了句「好運個屁，趙磬就是條毒蛇，鬼知道她存了什麼心……」

王成見鬧鐘恢復的差不多，就打開了門。

正好被一個進洗手間的社團兄弟看見，那人不由愣呆了……

兩個男人，從一個隔間裡一起走出來……

『成哥跟精哥原來是基友！』

王成和鬧鐘的思想明顯沒有那個社團的人複雜，他們渾然沒有察覺那人的異狀，王成自顧搭著鬧鐘肩膀，一起走了出去。

邊走他邊輕笑著說「你管她安什麼心，有麻煩找道士。反正她願意，你就狠狠的上她咯，你丫又不吃虧！」

鬧鐘聽了不由精神一振，覺得這話在理。

「對哦，有事找道士，我只管上女人，想那麼多幹嘛！」

「這才對嘛！」

兩個人說著、笑著，頭臉湊的很近。

在廁所裡的那個社團兄弟看見了，不禁又一陣惡寒……

雲天大酒樓打開門做生意的時候，是九點。

乂社團的人，幾乎都喝多了，但他們雖然醉了，卻沒有忘記摟著身邊的美女，更沒有忘記大熊訂的酒店在哪裡、房間號是多少……

在不久之前，社團裡那些，剛剛結束高中，進入社會的校園混混中，許多人對於找小姐這種事情雖然有興趣，但不願意真的付諸實踐。因為他們內心還存在著對愛情、對生活的幻想。

但現在，他們之中，幾乎沒有人拒絕。

酒精的作用有，但讓他們改變想法的最重要原因是，真正成為了江湖中人後，他們才體會到什麼叫有今朝，沒明日。今朝有酒今朝醉，也許就在睡醒之後，他們就會不幸的成為、被別人砍翻在地上的那個倒霉鬼。

當倒霉鬼很悲劇，如果連女人都沒有真正碰過就當了倒霉鬼，那就是悲劇中的悲劇了。

他們內心對愛情和生活的幻想，在現實的生活體會中被粉碎，一併被粉碎的，還是那份對純潔美好的執著。

陳立美美的睡了一覺。

他揉著眼睛爬起床。

他做夢了，是春夢，夢見跟李霏滾床單……

『我應該不會是個倒霉透頂的孩子吧……』

陳立這麼想著，活動著筋骨。

他週身酸楚，一宿的奔走、砍殺，讓他的身體很勞累。雖然精力很充沛，但肌肉分明沒有適應這種長時間的戰鬥。他覺得需要鍛煉身體了。

於是他做了三百個俯臥撐。

做的時候不由自主想起張大仙的俯臥撐，但他的俯臥撐是純潔的。

完了又做了三百個仰臥起坐。

做完後，他發現一點都不覺得勞累。

『怎麼還沒有打太極劍來的費勁啊……』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如今他的身體，只是通過這種平常的方式鍛煉，根本沒有成效。對普通身體強壯的人來說，稱得上鍛煉的運動，對於如今的他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尤其讓他驚疑的是精境的情況。

張大仙曾經說過，精境四十九重時，精力能夠提升十倍。

陳立在張大仙道觀閉關五天，確實突破了精境十九重的難關，達到了二十重。但是，他的精力提升已經超過了十倍。最讓他覺得變化明顯的是，他的體能比過去提升了很多、很多，具體有多少他無法準確估計，但從昨天的戰鬥中，他覺得提升幅度大約有一倍。

除了戰鬥力方面的變化外，過去他雖然也做過春夢，但總是夢見別人，從來沒有夢見過自己。

今天睡覺夢見他跟李霏，還是第一次。

『莫非是受到魔心的影響？』

陳立只能這麼猜想。

沒有為此深究。

『管他呢，反正是變強了，如果魔化只有好處沒壞處，那就是撿了天大的便宜！』

陳立洗漱之後，推開了包間的門。

門外的走道，恰好有一個身材誘人的長髮女人步履款款的從他面前過去。

陳立不由自主的盯著那美女身上該凸的部位。

『怎麼過去沒發覺女人的身材有這麼強烈的吸引力……』

陳立這麼想著，忙收起心思，提醒自己保持往常的裝酷表情。

正在這時，那個走過去的、身材火辣的長髮女人突然回頭，一頭長髮在回頭間甩動，然後，露出了一張漂亮的鵝蛋臉。臉上的杏眼，含著蕩漾的風情，飄了過來。

陳立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特別、特別的想過去認識認識。

但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這種反常的慾望。

『果然沒有白得的便宜，這大概就是魔心的影響？靠，就差跟發情的公狗差不多了！』

陳立強忍著不瞄那女人身體上的誘人部位，那女人拿眼打量了他一陣，笑了笑，轉身逕自走了。

當她轉身的時候，陳立的視線又不由自主的追了過去……

陳立發現這麼強自壓抑好像不行，越忍，越不由自主的想看。

『這個、這個魔的境界，有待琢磨，過去裝酷裝正經裝不要臉比較有經驗，裝壞好像差了些……』

陳立正想著，迎面碰上左擁右抱著走過來的鬧鐘。

他的左手摟著小媚的腰，右手摟著趙磬的腰。

包間裡走道兩頭的客人，都在打量著他。

在夜總會這種左擁右抱的情景很多，大白天在酒樓……還真有些罕見。

陳立暗自替小媚可憐，鬧鐘不知收斂，這麼一來，別人肯定把小媚和趙磬都當成是年紀輕輕就從事特殊職業的那類女人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唯利是圖的魔頭

陳立這麼想著，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瞄向小媚和趙磬身上凸起的部位……

「靠！你發什麼神經？幹嘛色迷迷的打量我的女人！」

鬧鐘沒好氣的罵咧著，覺得陳立今天看起來很不對勁。

後者掩面，覺得酷哥形象盡毀。

「趕緊過去、離我遠點，我練童子功走火入魔，見女的就想瞄！」

鬧鐘嘿嘿怪笑的摟著趙磬和小媚從陳立身邊過去，邊自得意洋洋的笑說「你們別怪他，處男就是這樣的了。」

陳立聽了，一腳照鬧鐘屁股踢過去。

「當心讓你變太監！」

這一腳力量很輕，玩鬧性質，鬧鐘一點也不介意，猶自得意洋洋的、左擁右抱著走了。

陳立覺得在趙磬面前丟臉實在不爽，索性又退回包間裡，鎖上門，拉上窗簾，打算以閉關的清靜方式處理突然冒出來的、詭異的強烈慾念。

但是他閉關沒多久，電話就響了。是大熊。

「晚上八點，我們帶領弟兄們去強征苛稅！」

「行。」

「今天凌晨的行動要小心，我考慮著讓鬧鐘跟你一隊，我跟王成一隊。寶華公司有不少牛人，上次跟神決鬥的那些江湖高手還有幾十個在寶華公司做客，今天肯定會應請出手。如果碰上了千萬不能大意。」

陳立巴不得能遇到幾個厲害的對手，也早想知道，那些在陳依面前半招都走不過的江湖高手到底是太弱，還是陳依太強！

掛斷電話後，陳立屏息凝神，不是為了晚上可能出現的戰鬥冥想，而是為了領悟如何裝魔的境界。

『魔者，自私也，故其為私，可害他人，可禍天下。蠢魔者如董卓，智魔者如曹操。雖均可為一己之私而濫殺無辜之人，但前者惹天下人憎恨，後者得蓋世奸雄之名……所以魔心即是不擇手段滿足私慾之心，蠢魔是以乾脆直接方式滿足私慾者；智魔則是巧妙的滿足私慾者……將魔心融入裝的心境裡，那就是在裝的面具下安上一雙緊盯私慾的眼睛……』

屋內，陳立獨自冥想，領悟裝的更深層境界。

屋外，夕陽西下。

光明在漸漸消失，被昏暗取代，最後被黑暗吞噬。

夜晚來了。

屬於夜的人們，在白日裡沉睡，在漆黑的夜色中醒來。

熙熙攘攘的人群，來來往往，攤販們早擺起了攤位，張羅著對他們來說，新的一天的生意。

乂社團的人馬盡出。

在諸多原寶華區的地頭蛇帶領下，熟稔的掃蕩著一間間攤位、商舖。

「大哥，我們這個月交過保護費了啊……」

說這種話的攤販，立即會被人推倒、甚至踹倒。

「你交過給誰我們不管，這裡現在是我們公司的地盤，你們就必須交給我們保護費！」

那些攤販們，忍著內心的憤怒，壓抑著無窮的委屈，有人試圖說理，但只是換來進一步的毆打。

最終，一個個的，在無奈中選擇了掏錢。

陳立看著從寶華公司投降過來的、那些熟悉情況的成員一路收取著保護費的情形。

他覺得很難過。

人、生存的多麼悲哀，在更強大的力量面前，只能夠選擇低頭，只能夠選擇順從。

但他又覺得很痛快，正因為人的生存如此悲哀，如此不平等，所以他才要當百分之一。他正在奔向百分之一的路上，哪怕還沒有奔出太遠，但在他前進。至少有成功的機會和希望。

而原地踏步的人，會被生存的悲哀束縛一生。

他交待過，保護費必須收齊，可以恐嚇。但不能真正打傷了人，也不能破壞別人做生意的工具。

他覺得，這就是眼前良心能夠閃放的微弱光芒，也是唯一能夠表現的憐憫。

保護費的收取很順利，不到十一點，大熊、鬧鐘、王成、秦陽、山良、葉秋、木沙等帶隊的都打來電話，說收齊了。

於是大熊給早早談好了交換地盤的福中和羅東的江湖勢力去電話，讓對方的人過來接收地盤。

大熊早忘記了本來的反對意見，樂呵呵的在電話裡統計了一番，然後告訴陳立。

「比預計的多啊，寶華公司投降過來的這些人果然是地頭蛇，保護費收到了三千一百萬！」

公司終於擺脫窮困的局面了。

有了這筆錢，很多生意都能夠開展。

陳立騎著摩托車停在寶華區南華村的匯合地點。

十六輛看起來要報廢的麵包車停在住宅樓下面的昏暗走道上。裡面裝的還是手槍和砍刀。這些麵包車確實是報廢的車，一輛兩千塊。江湖中人做很多買賣時都會用這類報廢車，用完了就找個偏僻的地方澆油焚燬。

如果不是大熊，社團的很多事情，根本不知道門路，即使知道也很難找得到門路。唐老闆為大熊這個兒子提供的幫助，其實非常多。

今天的人馬分成兩路，陳立帶領六百人，大熊帶領六百人。

一如昨天的武裝，眾人都輕熟路駕了。

根據大熊得到的最新情報，南華村是寶華公司地盤上防守力量最弱的地方。但是，大熊並不敢十分肯定情報的正確性。這種時節，想得到準確可靠的情報很難，渾水摸魚出售假情報的江湖中人很多，撈上幾萬塊就離開本市，對於許多並非本地人的混混來說完全值得。

陳立領著眾人，分成四路，一路由鬧鐘和山良帶領，還安排了劉偉保護鬧鐘；一路由秦陽帶領，一路由葉秋帶領，一路由木沙帶領。

從南西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村門，一起殺入！

進村之後，每一隊人數一百五十的人馬由分成若干個小隊，以求更有效率的實施多方位的同時掃蕩。

陳立還是一個人，含著捲煙大小的小雪茄，朝情報中，南西村一帶的堂主大本營闖去。

昨天是群起襲擊戰鬥，所以採取避弱擊強的戰術。但今天，寶華公司地盤上的大小頭目都有準備，就必須先破主要阻力，才能確保後面的行動的順利。

當陳立走進南西村最大的酒吧時，他暗暗罵了聲『倒霉』！

南西村的人手可能如大熊得到的情報顯示的那樣，是目前最弱、人緣最差最少外援的。

但是，這裡其實是塊最難啃的硬骨頭！

因為陳立一眼看見，酒吧裡聚集了五十多個人已經知道外面有敵人來犯，拿了武器準備迎敵的人。這不算什麼，關鍵是，這五十多個人裡頭，竟然有七個、沒錯，有七個參與了當日跟陳依決鬥的高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能不能、別追我……

這麼一塊地盤上，有七個當日被寶華公司龍頭重金聘請的高手，還有比這更背的嗎？還有比這裡更難啃的硬骨頭嗎？

寶華公司當初請的那些高手，如今還沒有離開的，只有三十七個！

南西村竟然就有七個！

而那七個人，見到陳立，都對他還有印象。當初他唱著兒歌的情景歷歷在目。

這七個人更記得，當時陳依跟陳立說過話，好像認識。

於是，陳依給予他們的羞辱，頃刻間轉移到了陳立身上。

這七個人不是武林正道，什麼人多欺負人少不符合武道精神這種道義若干年前就被他們當成垃圾揉成一團給扔了。

所以，這七個人非常乾脆的，一起朝陳立衝過來。

陳立非常乾脆的轉身，飛奔著跑出了酒吧的大門！

這間酒吧進門後的走道太寬敞，能容納六個人並排通過。

六個高手在同一面同時出手的話，哪怕他有讀心術能夠料敵先機，也招架不過來啊！

陳立轉身飛奔的同時，收起一把砍刀，果斷掏出了手槍。

當他轉身要射擊的時候，驟然讀到追趕的高手中的心理信息。

於是他急忙急速奔走，試圖躲開！

但是，來不及！根本來不及！

只見一個追擊的光頭甩手丟出一把星芒，速度快的讓人根本看不清！

陳立的手槍被飛射過來的星芒接連擊中槍身，強大的力量震的他險些不能拿穩。他最終握穩了，卻又不得不撤手。

因為這把星芒中，有一點寒芒的目標是他的手臂！

陳立失了槍，他轉身，極盡全力的奔跑！

『這回裝牛逼裝出大麻煩了……其它人在掃別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過來，這幾個傢伙真變態，什麼年代了還玩飛鏢！』

不久之前，他還巴不得遇上幾個跟陳依決鬥的高手。

現在，他發現他實在太不知天高地厚！

陳依收拾這些人輕鬆的跟吹灰似的，不是因為這些人太弱，是因為陳依強的不像人類！

陳立昨天還覺得，擁有讀心術的他除非面對陳依那種層次的高手，否則，擊敗對手根本沒有什麼難度。

現在他才發現，他錯了！

錯的很離譜很離譜！

這些高手的出手速度都很快，根本不是潘貺和昨天那個大叔年紀的化境級別能比的。他讀心的工夫，對方飛鏢就已經飛出來了，在對方心裡準備擬定了出手攻擊的目標同時，攻擊也已經發了出來！

讀心術仍舊為他帶來了優勢，但這種優勢根本不足以讓他切瓜砍菜般的收拾對手。假如對手只有一個，他還有很大的取勝把握，但對手有七個的時候，他擋住一招的同時立即會被其它人的攻擊打上！

『該不會全是地境級別的吧……』

陳立奔跑著、想著。

其實沒有多久，他才剛跑出酒吧的大門，剛丟失手槍，剛躲過飛鏢。

後面追趕的人中，有兩個平地拔起，一個躍飛到牆上，雙腳在牆上連踩，竟然比在平地上奔跑的陳立速度還快，五秒鐘工夫就追上在牆邊地上飛奔的陳立，其中一個一躍離牆，施展起鷹爪功，舞起一團爪影，照陳立抓落！

另一個則飛過陳立、意圖擋住他的去路。

陳立在知道背後的人有輕功、還很高明的時候，就知道他逃也逃不脫了。

危險的剎那，他想起浪客劍心。

現在一個人飛過他頭頂意圖堵住去路，一個人朝他攻過來。

後面還有五個人在追，三個在他身後，追趕的速度存在幾步的差距，兩個在他右手，形成包圍之勢。

在後面追趕的人裡，有那個使飛鏢的在等待著機會。

攻向他的人必將首先與他交手，其次是躍到他面前堵路的那個瘦子。

他必須要面對撲下來的那個鷹爪功高手。他也只能如浪客劍心般利用敵人奔走的距離差、再設法製造距離差、時間差，在最短的時間內設法擊倒對手，避免被合擊！

『拼掉兩個再說！』

陳立駐足、側身，迎著撲下來的那團爪影，運轉太極劍意，拿砍刀做劍，拿拳頭做劍。鷹爪功的奧秘他早就通過讀心術掌握了，但他覺得，有價值的是內勁灌注指頭、增加指力的特殊運勁方式的技巧。

鷹爪功招式本身的威力，並不及迷蹤拳！

陳立驟然催動內勁，身體驟然長高兩寸，迎著那團爪影，施展起迷蹤拳。

兩寸，就是這麼兩寸的身高，讓撲下來的鷹爪功原本攻擊的要害全都變成了非要害！

他的拳頭和砍刀都變成了晃動的、如虛如幻的快影。

爪影和拳、刀的快影頃刻間撞在一起。

如果是單對單的交手，陳立完全能夠根據對鷹爪功的掌握，格擋對手的攻擊，不受傷的擊敗對手也並非沒有可能。但現在不是單對單，如果一個照面不能放倒對手，他就會被纏上，然後陷入被七個人群起圍攻的死局！

他硬撐鷹爪功那些已經不能打中他要害的攻擊，拳和刀都朝著對手招式的空隙、和來不及防守的虛處攻過去！

頃刻之間，他被抓傷了七處。

頃刻之間，那個鷹爪功高手被陳立擊中五拳，刺中了三刀！

陳立根本沒時間看對手的慘狀，也顧不得理會自己的傷勢，就著躍起的一腳力量，把對手踢飛了阻擋追過來的三個高手同時，借力飛快旋身，人在兩米半空，憑借斜飛的衝力，施展開了徐正心的佛山無影腳！

從牆上飛躍落下、擋在他面前的對手用的是譚家腿法！

是個高手，面對陳立踢出來的、幻成一片的腿影，那人沒有避退，而是傾倒、雙掌按在地上，出腿迎擊！根本不讓陳立有突破包圍的機會。

四條腿在空中迅速交擊，頃刻間彼此攻出十幾腳！

陳立同樣沒有工夫招架格擋，他必須拼、只能跟對手硬拚、看誰耐揍、看誰在對方的攻擊下首先喪失破壞力！

譚家腿法的高手在交手的瞬間、發出一聲慘叫！

他的右腿膝蓋被陳立一腳踢碎了！

陳立越過那譚家腿法高手落地的時候，兩個人的褲子上，都是鞋印。

陳立大腿中了一腳，險些被踢中麻經！

他暗暗謝天謝地，感謝徐正心的佛山無影腳比譚家腿法厲害，感謝他昨日被魔道之星光顧。如果不是魔化帶給他體能增強一倍的力量，大腿中的那一腳，他一定承受不起，震力足以震盪他的麻經，讓他即使取勝，也根本無法繼續移動。

如果不是魔化讓他的體能增強一倍的力量，譚家腿法高手雖然也被踢中麻經，但只會暫時喪失行動能力，膝蓋的骨頭絕不至於會被陳立一腳踢碎！

陳立腳一落地，不敢有片刻停留，他發足狂奔，慢上一秒就會被剩下的五個高手圍攻。

第一百三十章 逼我用絕招嗎？

陳立擊倒了兩個對手，在電光火石之間。

這兩個對手的輕功也是最有威脅的。

但是，他還沒有擺脫危急的處境！

剩下的五個人還在追趕，而且，追的比他跑的要快一些。

他雙腿被譚家腿法高手踢中四腳，畢竟不是完全不受影響。

讀心術的信息讓他清楚的知道，使飛鏢的那個人，為防他逃脫，已經準備出手。

『……再也不能僥倖了……』

陳立充分的意識到此刻的局面，他必須毫無保留的拚命求生。一旦奔走之勢受到飛鏢的阻礙、立即會被追上圍攻，一個照面就會在圍攻下被打的喪失反擊能力！沒有僥倖可言。

酒吧門外，有許多擺攤賣燒烤的、麻辣燙的、沙鍋粉面、酸辣粉面的。

其中有一家燒烤攤前，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曾經跟陳立在張大仙道觀見過面。一個心靈空靜的道士——綽號眼鏡。

眼鏡的身邊坐著個男人，二十來歲出頭，約莫一米七五的身高，身形偏瘦，有一張酷似梁朝偉的臉形，但他的目光並不憂鬱，十分的沉靜，而在沉靜之中，還流露出那種，擁有堅定信仰和理想才有的正氣！

從陳立走進酒吧開始，眼鏡就認出了他。

眼鏡的注意力，也讓他身邊的年輕男人注意到了。

「認識？」

眼鏡微微點頭。

「曾在張大仙道觀見過。此人命格十分罕見，龍象之氣強盛的驚人，他日必非池中物。」

這兩個人說話的工夫，又看見陳立從酒吧大門跑了出來。

眼鏡身邊的年輕男人淡淡一笑。

「他的麻煩不小，這七個人都是邪道上的高手。」

正說著，他們就看見陳立失了槍，然後施展拳法用了拚命的方式擊敗了使鷹爪功的高手，又用腿法擊敗了譚家腿法高手！

眼鏡和身邊的友人，不由都對陳立展露的本事動容。

而這時，就見陳立突然側移的同時，轉身，手指上亮著白光！

眼鏡和身邊的友人，同時面露難以置信的驚愕之態。

然後，又被陳立身後、牆角出突然走出來的一個小女孩的出現而驚呆！

陳立心知必須用上殺人太極光才可能死裡求生，在通過讀心術知道使飛鏢的高手要出手的同時，他迅速側移，迴避攻擊的同時，以意念啟動殺人太極光，轉身就要反擊時，驚見轉角出同時走出來個八、九歲大的小女孩！

陳立從奔出酒吧開始，就面臨過去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性命懸於一線的危急之中，他只在不斷的讀著追擊的高手、以及高手後面那些跑著過來的混混的心思。根本沒有工夫理會其它無關的人。

驟然走出來的小女孩，正在他移開身體之前的方向，他如果躲開了飛鏢，那些飛鏢必定會射到這個小女孩身上！

電光火石之間，他根本來不及思考，也根本沒有時間讓他思考。

他急變步法，中止側移的同時，該向、擋在那小女孩身前。

一蓬飛鏢同時飛到，陳立手指上的白光，驟然射出一道直徑三十厘米粗的紅色光束！

紅色的殺人太極光瞬間吞沒了一片星芒，然後射穿了那個使飛鏢的高手的身體！

十七把指頭長的菱形飛鏢，同時釘到陳立身上！

陳立也不知道有沒有毒，但他很慶幸，殺人太極光吞沒的那些，都是能夠釘上他腦袋和咽喉的、致命的那些飛鏢。

他肌體的最堅固狀態、在得到魔心力量的作用後，竟然變的異常堅強。射中他的那些飛鏢都只入肉兩厘米，雖然中的多，雖然痛的很，但僅從傷勢而言，都沒有大礙。因為連肌肉都沒有穿透。

這讓他沒有後悔下意識中做出的、對小女孩的保護反應。

如果是背後的小女孩被射中，必死無疑。

四個原本在追擊的高手，全都定身般的不動了。

陳立知道，這四個人已經沒有了鬥志。

他恐怕背後的小女孩看見那個使飛鏢高手恐怖的死亡慘狀，就說「小妹妹，原路回去吧，這裡在拍恐怖電影，你看到了會嚇的做噩夢。」

那小女孩倒也受嚇，連忙原路退到轉角那邊，跑開沒幾步，由回頭喊著說「大哥哥，你的身材真強壯，好帥喔！」

陳立木然無語。

這都是什麼小孩啊，才多大點呀就知道評論男人的身材……

小女孩走了，陳立鬆了口氣。

那四個定身般的高手，這時候彼此飛快的對視一眼，然後一起退後了兩步，以表明罷手的誠意。

「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你是神境的絕世高手，請手下留情，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一定會銘記恩情，他日如果有什麼需要，只要開了口，赴湯蹈火，絕不推脫！」

這四個人都是高手。所以，當他們見到殺人太極光的時候，都誤以為陳立是一個修為達到神境的絕世高手。

那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他們完全沒有取勝的信心，還唯恐陳立會繼續下殺手。

「你們與其幫寶華公司，不如來幫我，寶華公司給你們多少，我給雙倍。」

陳立順勢而為的嘗試著提出這主意，如果乂公司能有這樣的高手加入，想想都讓他興奮！

但是，當他問完的時候，就知道不可能了。

「這、不是我們不願意。但我們早有東家，都是欠著恩惠的好東家，這一次也是為東家辦事才會來勝震市。還請兄弟能夠體諒。」

問完的時候，這幾個人內心的想法陳立就已經知道了。也知道這四個人不會答應，也不敢答應。

這四個人的東家，都是其它省市裡，非常有權勢的人物。既有恩惠欠著不能背叛，也不敢背叛。

「那我也不勉強，你們請便。希望你們能立即離開勝震市，不要再攙和寶華公司的事情。」

用殺人太極光殺了這四個人，陳立有把握。但是，沒有好處。還不如手下留情，興許將來真會遇到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

那四個人道了聲謝，承諾說「技不如人，回去後東主也不會怪罪。這份恩情我們銘記在心，告辭！」

那四個人果然走了。

南西村、寶華公司的堂主，面色難看的、在一群手下的包圍和保護中，眼睜睜看著最後四個強力幫手揚長而去。

陳立慢吞吞的拔出身上的飛鏢，邊拔、邊望著寶華公司的堂主微笑。

他的微笑很平靜，但卻讓寶華公司的人發抖。

第一百三十一章 曾經和未來的末日危機

陳立拔出最後一把飛鏢時，剛想開口。

那個寶華公司的堂主就僵硬的笑著，高聲喊叫著說「我投降、投降，我們早就仰慕乂公司了，我們早就想加入乂公司了……」

陳立不禁曬然失笑。

這是個有趣的人。因為有見識，所以不掙扎不頑抗。

也因為有見識，所以也誤以為陳立是修為達到了神境的絕世高手。

陳立拍拍那人的肩膀，笑著說「帶上所有的錢和值錢的東西，還有人手，拿上武器，跟我一起去掃地盤。」

那人忙不迭帶的答應。

末了，又把陳立迎進酒吧，叫人去拿消毒的碘酒，叫了幾個漂亮的女人幫著處理陳立身上的傷勢，極盡慇勤。

陳立進了酒吧。

眼鏡和他的友人，重新座下。

周圍的攤販都在議論紛紛，為剛才看見的，一閃而逝的紅光，還有倒地的那個、使飛鏢的人胸口上、窟窿狀的創傷。有人覺得是在拍電影，有人覺得屍體都被拖進了酒吧裡頭，酒吧裡的那些都是江湖人，不像是拍電影。

眼鏡吃著烤熟的茄子，看了眼身旁的友人。

「我以為你會報警。」

「這不是我應該管的事情。我不是遊俠。」

眼鏡沉默的吃完了一份烤茄子，抬起頭，望著友人問「願不願意上武當山？」

「還是上一次的答案。」

眼鏡聽見這種回答，不由露出了微笑。

「韓道人啊韓道人，總門亂了這麼久，性質也早就變了。勝震市這裡的異能者搜索部門只剩下你一個人，難道你還要繼續堅持追求過去總門的浩然正氣？還要繼續無意義的行使職責回收異能者？」

眼鏡的友人叫韓道人。

他們是發小，但後來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眼鏡進了道士學院，畢業後在武當山當道士，由於背景深厚，本身又有過人的才能，所以年紀輕輕就在道士協會中擔任著副會長的職務。

而韓道人，幾年前加入了一個名為總門的組織。

總門過去不是政府的部門，是一個以連接民眾和政府之間橋樑作為定位的、追求浩然正氣的組織。

一九九九年，全世界都因為若查丹瑪斯預言的恐怖大王帶來的世界末日而成立秘密的、以解救世界末日為使命的組織。

這些組織的成員都是由異能者和擁有特殊戰鬥力的人所組成。

後來，世界末日的危機解除，來自外星的異族被消滅。

為解除那場末日危機貢獻最大的，就是總門這個組織。但總門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傷亡慘重，連總門主也死在了消滅外星異族的戰鬥中。

末日危機解除後，總門內部發生劇變，沒有了末日危機，失去了能夠鎮住局面的總門主，總門這個組織立即四分五裂。從一個追求浩然正氣的非政府控制的正義組織，變成了烏煙瘴氣、唯利是圖的禍害。

韓道人就是總門這個組織裡，負責在勝震市回收異能者的部門裡工作的一員。

總門內部混亂後，大量的人員叛逃，流失。

但韓道人因為有背景，也有不少如眼鏡這樣的至交好友幫助，能夠不受內亂的影響。他既沒有投靠現在的總門主，也沒有如許多人那樣拋棄追求浩然正氣的理念。

他一直在做本職工作，儘管他的部門在勝震市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但是、他也沒有放棄。

這兩年來，眼鏡一次次的試圖勸說韓道人上武當山修道。

卻一次次的被拒絕。

「當初加入總門的時候我跪拜過天地，立誓窮一生能力追求天地浩然正氣。總門變了我不管，只要我在的部門還存在，我就不會放棄內心堅守的理想，就會繼續行使職責。」

眼鏡不再勸了。

他曾經算過，韓道人會有大劫。正因為如此，他才一次次的試圖勸韓道人修道，以避過災厄。

但命運之事，眼鏡很清楚不能過於強求。那不但不能改變什麼，還會為更多的無辜帶來厄運。

「這麼說，你準備上報這個人神境修為的民間武修高手？我記得，神境高手總門肯定會設法收為組織所用。」

韓道人微微搖頭。

「我追求浩然正氣的心沒有改變，但是，我並不迂腐守舊。現在的總門不是有能力的人就應該加入的組織。如果不是有一顆堅定不移追求浩然正氣的心，現在加入了總門也只能做些危害社會的事情。如果只是武修高手，只要沒有無惡不作，我只當不知道。但是——剛才那個人不像是有神境修為，而且剛才的光也未必是劍氣。其實他雖然走的是邪道，但沒有丟失人性的善良。我實在不想盯上他，可惜職責所在，對於這種存在擁有異能可能性的存在，我最起碼也要調查清楚，留存檔案。至於是否回收，還要看他對社會的危害性而定，還要等警力體系宣佈對他無力的時候再定。」

眼鏡從小信奉道家思想，對於總門這類組織不感興趣，也不認同。

「1999的危機之後，拯救世界的組織被拋棄。但要不了多久，2012的末日危機時，拯救世界的組織又會重建。生命能否延續，能夠延續多久，命運早有安排。不在於個人的堅持和努力，因為，沒到命運安排滅亡的生命，在危機的時候一定會得到解救。」

韓道人搖頭，輕笑。

「這就是我無法修道的原因。道家的思想太超凡脫俗，換言之，也太消極。作為生命，存在著，就該為生存的天地盡一份責任，為生存極盡努力。命運只有通過積極的努力和爭取，通過集體的努力前進才能夠發展、前進。命運不由天定，而在每個生命自己的手裡。」

眼鏡不想無謂的爭論，於是笑了笑。

扭頭對燒烤攤的老闆說「再來四份茄子，十串烤豆腐。」

韓道人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在用手錶帶的微型攝像機，拍攝走出酒吧大門的、陳立的模樣。

陳立身上的傷口痛的厲害，卻強忍著痛楚，率領眾人出發，繼續掃蕩寶華公司的地盤。

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眼金睛

陳立其實有些為剛才施展殺人太極光而擔憂，但沒有辦法，剛才他如果不使用殺人太極光，現在已經死了。

周圍太多人看見了，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殺了滅口。

再說，自從知道劍氣的存在後，他就決定，殺人太極光早晚都要以劍氣的名義使用的。只是，殺人太極光會在這樣的場合使用，實在沒有想到。

他相信，酒吧外面的那些人，雖然會驚奇、議論，但沒人會跑去找記者，在這裡消費的人，沒幾個會有那種意識，也沒幾個會有那種閒心。

他的傷口太痛，走出酒吧時，也沒有注意到眼鏡的存在。更沒有閒心去讀一大堆攤販和一大群食客的心思。

他的肩膀、手臂、胸口都被鷹爪功抓傷，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卻也損傷了經脈。身上被飛鏢射中的傷口，一直在疼著。

剛才是一場險死還生的戰鬥經歷。

讓他明白到，他的武功還有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他那些、對於普通人而言迅快的出手，原來面對高手時並沒有優勢。

當陳立走遠的時候，韓道人和眼鏡也把茄子和豆腐消滅乾淨了。

「工作，改天再聊。」

韓道人關閉手錶的攝影功能，起身告辭。

眼鏡沉默的從相反的方向離開，他瞭解韓道人對工作的態度。

韓道人穿過一段無光的住宅樓走道後，人已經變了副模樣。

戴上了彎曲波浪形的長假髮，反穿的衣褲從原來的米白色變成了灰黑色，臉上架了幅墨鏡。

他在路邊的大眾桑塔納汽車後尾箱取出一部攝影機，背在身上。

然後追著陳立去的方向，找了棟高樓樓頂，打開了背著的攝影機。

這不是一部普通的攝影機，鏡頭能夠穿透路徑上的任何無關的建築物、甚至能在人群中鎖定目標，屏蔽其它人的阻礙。

陳立行走、跑步、揮刀砍人過程的肌體變化，腦波，血壓，心跳等等信息統統在機器的追蹤處理之後，變成各種直觀的數據。

這部機器在韓道人所在的部門，被稱作火眼金睛，取自西遊記中孫悟空的絕技名字。比喻那些被觀測的異能者是變化成了人形的妖怪，但在火眼金睛面前，最終都將顯出原形。

韓道人總在距離陳立幾百米甚至一千多米之外通過高科技的設備觀察、記錄數據。

陳立渾然不覺已經被人在暗中盯上。

他領著社團的兄弟，忍著身上的傷痛，手執砍刀，在黑夜的凌晨，掃蕩著一片又一片的地盤。

直到，天色終於綻放朦朧的白光。

那也意味著，黑夜即將過去。黑夜的世界又再悄悄潛匿，光明又將主導天地。

韓道人關上了『火眼金睛』，他搓著手。雖然是夏天，但今夜的氣溫只有二十四度，風大，跟蹤了陳立一宿，一口水都沒有時間喝的他，還是有些冷。

從觀察的數據看來，總體上沒有異常，但有些細節上的問題，還有待進一步觀測整理。

陳立的肌體數據，顯示出他的體能接近於地境四十九重的民間頂級武修高手，但從陳立的反應速度、出手速度、以及精力的數據來看，又僅僅是個精境級別的民間一流高手。

地境級別的高手不僅體能增強，跟隨的還是反應神經、肌體協調能力的增強。因此地境修為高深的高手，出手速度、反應速度都不是化境級別的高手能夠相提並論。然而，人的基礎能力有高有低、武功境界的提升是以天生體質高低為基礎。

因此，這些數據的異常並不足以做出結論。陳立很可能是個體能優秀、但反應和協調能力天生較弱的武修者，那麼，即使他是地境四十九重，只有這樣的數據也就並不值得奇怪。

真正讓韓道人驚異的是陳立交手時的料敵先機，對手攻擊之前，陳立就好像已經猜到對方的路數。

達到這樣的水準事實上並非不存在，只要擁有足夠多的實戰經驗和敏銳的判斷力。

陳立的料敵先機是否異樣，韓道人相信，只要通過調查陳立的背景、歷史就能夠得出結論。

無論怎樣的天才，沒有足夠的實戰經驗作為支撐，絕對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料敵先機。

天亮了。

陳立騎著摩托車，不敢開的太快。

身上的傷很痛，他沒有把握如往常般漂亮的把握高速行使中的摩托車。

今天社團仍然有慶功宴，但他是傷號，不必出席。

他去了酒店，倒頭就睡。

今天的戰況比昨天慘烈，社團的傷亡是昨天的幾倍，但收穫卻不到昨天的一半。總共打下來的地盤數目只有二十一塊。

王成也受了傷，好在只是皮外傷。

大熊和鬧鐘的身上、胳膊上青腫的地方有七、八處。

寶華公司昨天總共損失的地盤超過三百多片，今天損失的超過一百二十片區。

但戰鬥才剛開始，越往後，戰況會越激烈。地盤迅速的損失，也決定寶華公司接下來的防守更集中，互相支援、調動也更容易。

大熊仍舊用尹蕩押送槍械，但同時，準備了四輛車。包括尹蕩在內的四輛所謂押送槍械的車裡裝的都是假的，真正槍械，由大熊從唐老闆身邊請來的一個可靠的人負責押送。但尹蕩在內的四個人不知情，以為他們其中有一個人的車上裝的是槍械。

陳立認為，如果不用尹蕩，不繼續故佈疑陣，就會暴露尹蕩沒有利用價值的信息，那麼趙正明會捨棄尹蕩，會對乂公司重新估計和考慮。如果乂公司讓趙正明覺得無從下手，那他就會放棄收用的打算，改而設法毀滅。

不為所用，即為敵。

乂社團需要拖延時間，讓趙正明認為還有機會，他就會願意耐心的等待時機。

趙正明確實在耐心的等，等待趙磬的情報，等待尹蕩在長久考驗後最終獲得大熊信任的時機。

在這種等待中，對寶華公司的掃蕩，持續了一天、又一天。

八月十一號的時候，寶華公司的地盤，只剩下一百多塊。

乂社團總共打下來寶華區八十七片地盤，其中七十塊地盤在徵收保護費後成功的交換了出去，換得福中、羅東兩個區的地盤共計一百四十多塊。大多是一換二，儘管是一換二，在福中、羅東的勢力心裡，還是佔了許多便宜的。

剩下的十七塊地盤還在徵收保護費，搾取交換前的最後價值。

鬧鐘坐著大熊準備的車，領著幾個兄弟，押著一包包鼓囔囔的旅行袋，準備離開寶華區。

貨車在接近凌晨十二點的馬路上奔馳，在經過一座立交橋洞的時候，橋洞前後，突然出現兩輛貨櫃車，把洞口堵住。

橋洞中橘黃的燈光照耀下。

從貨櫃車上，分別走下來七、八個端著AUG－A2突擊步槍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亡命之徒

鬧鐘和車裡的幾個弟兄見狀，全都嚇白了臉。

看著前後逼近過來的那些人手裡的AGU－A2突擊步槍，他們根本沒有勇氣掏出懷裡的仿54式手槍。

人，比對方少；實際情況是他們被圍堵在貨車上，跟靶子差不多；武器方面對方的殺傷力是他們的N倍。

「不想死就乖乖下車投降！」

當逼近過來的人中叫喊了話後，鬧鐘十分配合的放棄掙扎抵抗，領著四個社團兄弟走下小貨車。

下車後，鬧鐘發現這群人的首領是個非常漂亮、冷艷、身材性感的長頭髮女人。那女人的杏眼看的鬧鐘不捨得移開目光。

但是，他不敢多看。

這群人公然劫道，分明是一群亡命之徒。

鬧鐘對這種人不算不瞭解，當年他的大哥牛哥，就是這樣的人。手底下一群亡命之徒，無幫無派，誰的面子都不給。哪裡有錢賺就去做，黑吃黑、殺人、看場、運貨，什麼都做！

正因為如此，牛哥雖然無幫無派，但當初在道上卻聲名赫赫，即使是徐記那種本市巨頭類的江湖大幫，也不願意招惹牛哥那樣的人。

很顯然，這個女人帶領的這群人，也是吃這種飯的。

鬧鐘配合的把槍丟在地上，雙手高舉，趴在橋洞的牆壁上。

那個女人見狀，嘴角揚起抹微笑，稱讚說「小兄弟真懂事。」

她的聲音很動聽，一點不像她表情那麼冷。

幾個人打開貨車車廂的們，把裡面的旅行袋拿了出來。

當他們打開拉鏈的時候，都變了臉色。

鬧鐘於是知道，這個女人剛才的聲音動聽，只是因為心情好。

當發現旅行袋裡裝的都是廢紙的時候，她的聲音冷的好像冰！

「小兄弟，你如果真懂事的話，最好告訴我們，你們社團今天晚上收的那些保護費在哪裡！」

說話間，一把步槍抵在鬧鐘的後腦勺上！

鬧鐘定了定神，早擬定了回答的話。

「我既然負責運假錢，又怎麼會知道錢放在哪裡？」

他覺得這麼回答很妥當，但是，立即就被人一腳踹的頭臉都撞上了牆。頓時鼻子劇痛，額頭青腫，頭暈眼花的，淚水急湧，鼻血下流。

拿槍抵著他的人拽著他的頭髮，往後一甩，鬧鐘的身體頓時被帶的跌撞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腰就被那人的厚底皮鞋狠狠踹個正著。

劇烈的痛楚刺激的他身體緊緊捲縮成一團，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男人惡狠狠的一腳接一腳的踹上鬧鐘的胃。

嘔吐物從鬧鐘嘴裡湧出，流的脖子、肩膀、地上都是。

「錢在哪裡！」

那男人冷喝發問，端著的步槍對著鬧鐘的頭，威脅著「再不說就打爆你的頭！」

幾個跟著鬧鐘的社團弟兄，看著，沒有一個敢做聲，只嚇的身體、手腳都不由自主的打顫。

鬧鐘在地上捲縮、蠕動了半晌，那些劇烈的痛楚才終於漸漸平復了一些。

他覺得自己就是個點背貨，真的是個點背貨。

這幾天社團收繳的錢，每一次都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表面上是鬧鐘押送回去，實際上是別人。本來是預防萬一的手段，沒想過真會被人盯上，一連幾天都平安無事，偏偏今天讓他碰上了這麼一群不知道底細的亡命之徒。

『我什麼用也沒有，打架不行，腦子也比不上大熊和陳立……』鬧鐘想著那天社團的慶功宴上，被趙磬用槍指著頭的事情，想著事後社團的弟兄對他欽佩的目光，想著連大熊和王成時候都發自肺腑由衷稱讚他的神情。

『我什麼都沒有，只剩講義氣和不怕死，如果連義氣和不怕死也沒了，完全是個廢人，垃圾，只能繼續像過去一樣當什麼都不是的、沒人看得起的、下賤的野狗……』

鬧鐘想通了這些，他笑了笑，盡量裝的淡定、有種的、伸手摸出了根雪茄煙。這煙是大熊在趙磬的事件後送給他的。

他點燃了，抽進肺裡。雪茄不吸進肺的抽法，鬧鐘根本不理會，他覺得那麼抽煙太沒意思了。含嘴裡他品不出什麼味道。

「隨便你怎麼暴打也好，砍手砍腳也好，開槍幹掉我也好，還是那句話，不知道！」

那男人憤怒的舉起槍托，正要砸下去的時候，那個明顯是首領的女人發話了。

「他這人不怕死，再逼問也沒用。打壞了就真的拿不到錢了。」

那女人說著，又吩咐人把鬧鐘架起來，帶走，沖那幾個趴在牆上、高舉著雙手的乂社團成員說「回去告訴你們龍頭德哥和道哥，讓他們準備好五百萬，兩個小時後到南山村拿錢換人！告訴你們老大我叫安怡——」

鬧鐘嘿的怪笑著說「我這樣的小角色可不值那麼多錢。」

那女人微微一笑，一句話粉碎了鬧鐘的僥倖。

「堂堂乂社團三龍頭之一的精哥怎麼會不值五百萬呢？」

鬧鐘被帶上橋洞口的貨櫃車，堵著橋洞口的兩輛車，一起開走。

橋洞裡的幾個乂社團的弟兄，驚慌失措的上了車，急急忙給大熊和陳立打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社團正在準備對寶華區的新一輪的進攻。

陳立等了一會，打聽安怡底細的大熊很快來了電話。

「跟我老爸打聽過了，安怡這女人來頭不小，出身峨眉山，武功高強，槍法如神，十六歲出道，至今才四年，做了很多轟動江湖的大買賣。手底下十八個人，裝備武器都很先進，用過AK47、MP5衝鋒鎗，劫了好幾個城市的江湖龍頭……我看還是給錢了事吧，根據這女人過往的作案情況來看，一旦動了某個江湖幫派，只要那幫派事後不報復，她就絕不會動第二次。勉強算得上講道義。跟她們來硬的不值得，傷亡多少人不說，還耽誤現在的大事。」

陳立一肚子窩囊氣沒處發洩。

但實情就是如此，大熊說的很清楚，這種亡命之徒什麼人的面子也不賣。不給錢，調動人馬跑過去火拚，能不能救出鬧鐘不說，用手槍對AGUA2步槍？得死多少人！撫恤金都不止五百萬！

而且還會耽誤即將開始的大事，一晚上打下來的地盤都不止區區五百萬的價值。

「草，真不爽……」陳立忍不住罵咧著粗口。在社團一帆風順、一天天發展壯大的時候，突然遇上這種事情，實在讓人憋屈。

「誰去換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好吧，我只能先記住你！

電話那頭的大熊考慮著說「你去吧，帶了錢那頭不會撕票。我這裡還得跟福中、羅東的人談交換地盤的事情，分不開身。」

掛斷電話，陳立獨自騎上摩托車就走。

錢放在哪裡，只有大熊、他和鬧鐘三個人知道。大熊分不開身，只有他回去取錢換人。他也確實想看看，這個牛逼轟轟、數年跨省流竄作案、專門黑吃黑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

換人的地點在南山村，這讓陳立覺得自己跟南山村太有緣分。

沒事時要去那，有事時還是要去那！

但南山村的確是個理想的地方，位置偏遠，村莊背後山脈連綿，又沒人居住。對於人少、裝備精良的對方來說，在山上也非常利於觀察情況，佔據高處、一旦交火地理位置又有優勢，萬一要撤退時也非常方便。

陳立到達南山村時，村口有個男人坐那抽著煙，看見他，就站了起來。

陳立壓根不用猜就知道這人必定是安怡的人。

「帶路。」

那人也不囉嗦，領路在前，把陳立帶到村北、山腳下的坡地上。

鬧鐘頭臉都是血，雙手被捆綁、吊在樹上。

陳立看著，不由怒火中燒。

「時間沒過這麼虐打人質算什麼意思！」

樹林裡，先走出來了一排十個端著衝鋒步槍的男人，緊接著，後面又走出來一個身材十分吸引人的、穿著紅色緊身衣褲的長頭髮女人。

當陳立看清那女人的模樣時，懊悔的想抽自己幾個耳光！

這女人他曾經見過，就在那天慶功宴後，他睡醒出門時，她從他面前走過去，然後突然回頭，眸子裡蕩漾著勾人魂魄的秋波，讓他的慾念蠢蠢欲動、遐想無限。〔uu158小說網·www.uu158.com〕

他當時真是只顧遐想翩翩了，如果當時留個心，讀讀心，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至少也會知道，這個美麗的女人當時根本是在瞭解他們社團的情況。

那女人微笑著。

「道哥錯怪人了。你兄弟嘴裡不乾淨，當然得教訓教訓他。」

鬧鐘早看見了陳立，只是被揍的很慘，沒有力氣說話。

但這時候，他心裡十分感動。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值錢，如果不是因為陳立，他相信大熊根本不會願意拿錢來換他。

鬧鐘覺得自己確實沒用，唯一能顯現點價值的，就是義氣和有種。他本來被揍的沒力氣說話，但現在，他拼了命的也要開口說話。只是為了告訴陳立，他鬧鐘不怕死，有義氣，不是個完全沒有用的人！

於是他拼盡了力氣，用盡量侮辱人的語氣、淫蕩的目光，看著安怡說「看著你的屁股，我就想草……」

一個男人，一拳抽上鬧鐘的肚子，打的他只有垂著頭臉喘氣的力氣。

陳立看著鬧鐘挨打，清楚的知道鬧鐘的心思，不知為什麼，他覺得眼眶溫熱，險些流下了眼淚。

鬧鐘沒有用，但他知道自己的定位，也努力不拖後腿，現在，更找到了定位，決心要當一個雖然智勇都不行，但有義氣不怕死的人。

這一刻陳立才覺得，鬧鐘不是弱者。他找到了自己的舞台，也有勇氣在屬於他的舞台上極力綻放光彩。

「怪不得我兄弟，當初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也因為你的美貌而衝動的只想把你壓在地上。」

陳立的語調平靜，卻很明顯、是替鬧鐘出氣。

於是，那些槍都舉起來，對著他。

「你他嗎的找死！再敢說一句就幹掉你！」

那些男人憤怒的表情，簡直就像是他們的女神遭到了侮辱。

陳立對那些槍口很不以為然，他掏出手槍，對著身旁摩托車上捆綁的旅行袋。

「袋子裡裝的有錢，還有火藥，你幹掉我，我一槍幹掉五百萬。」陳立冷著臉，讀取著這群人的心理活動。

他發現，這群人真的是亡命之徒，真的願意寧願不要五百萬也要幹掉他。陳立正準備緩和局面的時候，他發現，安怡沒有生氣。

所以他什麼也不說了，因為安怡果然開口了。

「既然帶了錢來，說兩句男人的真心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對我感興趣的男人海了去了，不過都只能在夜裡躺床上自個幻想。不在乎多你一個。」

安怡很有權威，她的一句話，也讓她的手足覺得解氣。

於是領路的那個人解開摩托車上的旅行袋，打開後，發現裡面根本沒有什麼火藥。

那人什麼也沒說，把幾大包錢提走，清點之後，說了句「沒問題。」

安怡的人就放下了槍，有兩個人解開了捆綁鬧鐘的繩子，架著他，丟到陳立腳下。

陳立收起手槍，忍著怒氣，他不想就這麼吃虧，但眼前確實沒有時間對安怡的人做什麼，於是他決定，無論如何要跟這群人保持聯繫，等寶華區的事情結束了，再想辦法對付她們！

於是他用裝的很平靜的語氣，眸子裡還含著一種男人對女人感興趣的微笑，望著安怡說「我想跟你交個朋友，改天喝喝茶、吃頓飯或者喝喝酒，不知道是否願意賞臉？」

他說完後，立即通過安怡的心理活動知道，這種邀請方式讓她連一點興趣都缺乏。

於是，陳立立即補了句「當然，如果你擔心這是陷阱的話，那就當我沒說過。」

激將法起了點作用，但並不明顯。

安怡微微笑著，說了句「我如果想赴約，沒有不敢的。只是我想不到有什麼必要。」

陳立知道，這一刻安怡內心在猜測他的目的，猜測他的誠意。安怡並非完全沒有興趣，她也希望不打不相識，如果可以迴避報復，她會願意這麼做。哪怕因為報復損傷了一個弟兄她也認為不值得。

這番心思讓陳立找到了突破口，於是裝的十分坦率的說「坦白說。我認為既然今天的事情已經畫上句號，找你們報復不管能不能成功，我們公司都會損傷很多人，根本不值得。但就這麼結束了，我們很沒面子。武力報復既然不妥當，我忍不住想試試用別的辦法平復內心的不快，譬如說，也許能夠跟你交個朋友，在彼此瞭解的過程中俘獲你的芳心呢？那麼用五百萬換來一個女人的感情，也不貴。原諒我的坦白，無意冒犯。只是說了一句實話。」

安怡笑了，沒有生氣。她開始覺得陳立有些意思，有些與眾不同之處。

「可是，我好像沒有必要給你這種報復的機會。」安怡的眸子裡又蕩漾著那種勾人魂魄的秋波，分明是在故意吊陳立的胃口、試探陳立的誠意。

第一百三十五章 魚躍龍門

「如果我再加上五十萬的誠意呢？」

安怡的笑容更燦爛了。

「吃頓飯、交個朋友就能賺五十萬，這麼便宜的買賣不做就是傻瓜了。只是怕你將來會為這種自信後悔，因為你這五十萬一定會打水漂。」

「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還當什麼龍頭大哥？」

陳立記下安怡給的手機號，留下一個自信滿滿的微笑，扶抱著鬧鐘跨上摩托車，頭也不回的開動了車子，越去越遠。

帶著鬧鐘回去的路上，鬧鐘回過些氣時，憤憤然說「我真想草死這個婊子！」

陳立曬然失笑，勸慰他說「眼前打寶華公司最重要，但是——這五百萬不會讓她白拿！」

鬧鐘猶自氣憤不平，但他相信陳立不會吃個啞巴虧了事。

陳立把鬧鐘送到診所，就急急忙趕回寶華區了。

鬧鐘這人瘦弱，但偏偏身體很耐打。

骨頭沒斷，內臟也沒什麼事。

陳立覺得以鬧鐘的身體，不該這麼耐打，只能歸結為安怡的人留了手。

出了這種意外十分讓知情人不爽，但陳立他們都只能暫時忍耐著，一心一意的繼續打寶華公司。

八月十一號的戰況更激烈。

社團損傷的人超過了一百多個，其中重傷號四十多個，死了三個。

但社團收編的人馬更多，總體來看，仍然值得。

只是打下來的地盤，卻只有可憐的十塊。

乂社團人多，卻沒有足夠的強將帶兵的弱點在接連幾日的硬仗中暴露無遺。

陳立再怎麼能打，一個人能照應的也有限，一百個人跟著他一起衝殺，就已經明顯有人力分配不當之嫌。

王成還能夠獨當一面，但大熊和其它社團的弟兄，一旦遇到寶華公司裡的高手時，都只能撤離戰鬥，改道掃蕩別處。如果不是有許多勢力聯合進攻，如果不是有王記和徐記承擔主要壓力。

損傷的人手還會數倍增加。

這樣的戰鬥又持續了三天，八月十四號的時候，陳立和大熊都認為，繼續攻打寶華公司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寶華公司的地盤只剩三十多塊。所有掙扎抵抗的力量都集中收縮在這些地盤裡，繼續打，傷亡慘重，眾多勢力聯合之下，也難以佔到多少地盤。得不償失。

從八月八號到八月十四號，僅僅幾天工夫，寶華公司就快完蛋了。

失去龍頭，內部不和，讓堂堂巨頭組織被瓜分瓦解的如此之快！

不由不讓許多江湖中人唏噓感歎。

但乂公司決定罷手，沒工夫感歎寶華公司的悲劇，只忙著數錢。

乂公司一共在寶華區打下了一百一十二塊地盤，全部都在徵收保護費後，成功交換成福中、羅東兩個區的地盤。換得二百一十三塊地盤。

除了羅東區剩下的二十多塊地盤外，福中、羅東所有能讓江湖勢力生存的地盤，現在都歸了乂公司所有。

如今公司裡的成員通過收編自寶華公司、又因為聲名鶴起的帶動作用吸引了許多人投靠。總人數已經達到五千三百。分佈在福中、羅東的二百一十五塊地盤上，大王村還是被定為大本營。

掃場搜刮的煙酒價值兩千多萬，現金六千多萬。寶華區交換出去的地盤強收的保護費九千一百萬，這還是後面大多數地盤上的小販聰明的迴避徵收保護費的數字，否則還會多很多。

接連多日的戰鬥，獎賞給社團兄弟的支出是五千一百多萬，撫恤金、醫療費、營養費等開支是一千三百多萬。支付給清潔工、租用車輛、購買槍械武器、收買情報等開支兩千三百多萬。事後打點福中、羅東警務方面花費兩千五百萬。遭遇黑吃黑損失五百萬。

八月八號至八月十四號。

乂公司淨收入五千九百萬！人員擴增十數倍，地盤擴增一百多倍！每個月地盤的保護費收入從過去只有兩塊地盤、合計兩百多萬暴增至八千六百萬以上。人員開支每個月兩千一百多萬。淨入六千多萬。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莫過於此。這樣的天賜良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遇到一次，偏偏被剛成立不久的乂公司遇到了。

社團決定中止對寶華區的進攻，大熊就張羅著社團裡的兄弟們著手各種生意的投資大事。計劃在福中、羅東投資酒店一間，酒樓五間，酒吧十間，以及大大小小各種鋪面一百多間，計劃投入資金四千萬。此外，還決定在大王村建設高檔娛樂情色場所。

主要用於安置那些重傷留下後遺症、甚至殘廢的社團兄弟，保障他們的生活，也讓一些女成員有事可做。同時建立起多元化盈利模式。

鬧鐘決定買個駕照，然後買一輛拉風的法拉利。

大熊沒有指責鬧鐘什麼，因為現在社團很有錢，鬧鐘每個月的分紅有一千萬，一輛車，不算奢侈。將來正當的商業投資開始運作後，收入還會更多。

生意投資的事情陳立一時沒空理會，事實上也不如大熊懂的多。

八月十一號他就給李霏去過電話，說近期忙，過些天再找她。

李霏倒也理解，沒有什麼怨言。

如今忙過了，而他身上的外傷還沒有完全好，實在懶得東奔西走，於是乾脆的當了回甩手掌櫃。慶功宴和公司的大會結束後，他就去了找李霏。

陳立帶著花費三十萬購買的一套鑽石首飾，敲響了李霏宿舍的門。

門開時，他把禮物舉起。

「親愛的，喜歡我的『心』嗎？」

項鏈，是心形的白金，上面鑲嵌滿了一顆顆的鑽石。

李霏見了，眼睛卻沒有發光，接了過去，定定打量了陳依一陣，笑了。

「還行。看著你沒事就好。」

陳立進屋坐著，一直盯著李霏上下來回的看，始終掛著重逢見面的微笑。

李霏拿指頭抵著他額頭一推，笑著說「得意洋洋的，至於嘛？」

陳立連連點頭，咳了兩聲，擺出一副張揚的嘴臉。誇張的、有節奏的用手彈打著額前的長髮。

「親愛的，允許我張揚一把。我這會心情特別好，因為有錢了！你猜猜，我現在每個月能賺多少錢？」

李霏在他對面坐著，雙手支撐著臉頰，搖了搖頭。

「猜不著。」

「一百萬你信嗎？」

「信。」李霏回答的飛快。

「五百萬你信嗎？」

「信。」

李霏仍然沒有遲疑。

「一千萬你信麼？」陳立覺得有點沒意思，李霏根本不驚訝。

「信。」

「一億你信嗎？」

「信。」

李霏不假思索的回答，讓陳立徹底覺得沒了意思。

「這麼誇張你也信？」陳立沒趣的喝著茶，說完的時候，就知道李霏內心的想法。她所以相信，因為她根本不以為然。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鳥依人？做夢呢……

「沒什麼誇張的，你說我就信。」

陳立感覺特別的沒勁，李霏不但不覺得驚喜，而且對他如今的收入根本不在意。這種快樂無法被伴侶分享的感覺實在讓人很不是滋味。

陳立忍了忍，還是忍不住，他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不應該把心裡的情緒藏著掖著，那只會讓鬱悶的情緒存在的更久。於是就說「親愛的，到底賺多少錢才能讓你動容？才能讓你驚喜？」

李霏注視著他，很平靜的回答說「寶華公司底子那麼厚，說倒就倒了。你們公司的底子有寶華公司厚嗎？是，混江湖，混的好，有勇有謀有關係背景來錢是快，但是，倒的時候也快，倒的時候不是把命搭進去就是在監獄蹲一輩子。」

李霏輕歎了口氣，見陳立臉色不好看，也猜到他的心情。

「我知道這麼說你聽了肯定不高興，還覺得我根本不能分享你成功的喜悅。但我不喜歡偽裝，也不喜歡對愛人說謊。你說賺的再多我也信，因為我知道混江湖的來錢快，門道多。走私軍火毒品甚至能一天賺一千萬你信嗎？」

陳立無語。

「這兩種買賣我們不會做。是大忌。」

「陳立，賺錢是本事，但是，如果有錢沒命花，有錢沒辦法花，有錢不能花。有錢還讓身邊的人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那這種錢，能是成功嗎？你敢告訴你家人你現在賺多少錢？你敢讓家裡隨意花你賺的錢？你敢把錢放銀行？你敢把錢存自己名下？說難聽點，你要是出了事，你兄弟講情義就分點你的錢給你家裡人，不講情義，你家人甚至不知道這筆錢，知道了也不敢拿、也根本拿不到。你們的錢一部分藏暗處，絕大部分都在公司建的、無數為了逃避偵查用的亂七八糟名字下的帳號裡。你活著這些是你的錢，你出了事情這些就不是你的錢了。」

陳立聽的很鬱悶，可是又不能說爭辯什麼。這是實情。

李霏換了副語氣，伸手捧著陳立的臉，柔聲著說「我不是看不起你賺的錢。是真的覺得這些錢不靠譜，沒多大意義。我知道你聽了這些話不高興，但我說了，我就這樣的人，不喜歡偽裝不喜歡說謊。我比你大，見識也還算有些，你希望我能分享你的成功喜悅，但這種成功我真心沒辦法喜悅的起來。將來還會有很多事情，你有成就感、你快樂，但是我會沒有。因為我們的年齡有差距，想法不同。如果有一天你覺得跟我這樣比你大的女人在一起沒意思，我不怪你。但是，如果你不後悔，能接受這樣的我，我也是真心喜歡你、願意跟你在一起的。」

李霏見陳立的神情很無奈，很鬱鬱，不由展開笑顏。

「人人都說喜歡聽真話，說喜歡愛人坦誠相對，你看吧，我說真話你還是不高興，很難接受。」

李霏說罷，湊上去，溫柔的親吻上陳立的唇。

兩個人隔著小桌子，吻著，漸漸站起來，陳立抱緊了李霏，抱起她越過了桌子，抱著她倒在床上。漸漸的、越發動情、越發肆無忌憚的吻著，撫摸著。

片刻前的鬱鬱情緒不由自主的消散了。

他拽著李霏的上衣，撫摸、親吻著李霏上半身的禁忌地帶，慾火越來越旺盛時，李霏突然雙掌抵著他。

「適可而止！」

「這是安慰呢，還是折磨呢？還是折磨呢？」

陳立翻身，躺倒床上，喉嚨乾熱，止不住的有一陣陣衝動、讓他想撕了李霏的衣服……

整著頭髮的李霏咯咯失笑。

「別裝憂鬱了，我又不是青澀小丫頭片子，還怕我會扭扭捏捏、欲拒還羞的一直折磨你呀？不過現在是吃飯時間，你能不能別愣頭青的只想著做那些事呀？吃飽飯，陪我去看場電影成麼？」

「求之不得！你也別想的我只想做似的，見到你面了我就很高興，只不過，對於一個沒經驗的老處男來說，情慾旺盛實屬理所當然。你也不想想，十一二歲就有情慾了，憋這麼多年，沒變態就不錯了。」

陳立誇張的描述，讓李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哪那麼容易變態，誇張的沒譜。」李霏笑著，去了洗菜做飯。

陳立自顧躺在床上，想著李霏剛才的話。

他意識到，過去他對於跟李霏戀愛，相處的許多幻想，確實是幼稚而不現實的。

如李霏所說，她對生活的看法和理解，跟他這樣的、其實對社會並不瞭解的大男孩是不一樣的。

這種差別就猶如，陳立不止一次的幻想，他跟李霏的親密接觸會是怎樣的。

但就是沒想過是剛才那樣的。

李霏不是小丫頭片子，對於男歡女愛的那些事情，不會羞羞答答，兩個人彼此喜歡在一起，那些事情非常理所當然。所以她能夠很坦然、淡定的接受和面對。

根本不可能如陳立幻想的那樣，如青澀女孩般，羞羞答答，磨磨嘰嘰，想接受又害怕觸碰禁忌，想拒絕又控制不住內心的渴望，矛盾糾結。

這樣的情形根本不存在。

陳立覺得，他確實需要重新、認真的思考跟李霏戀愛、相處的模式。不然，將來還會一次次的覺得鬱悶，覺得失望、覺得難以接受她的坦誠。

李霏忙碌了半晌，端出了飯菜，陳立早在桌子旁等著，嘗了幾口，點頭不止。

「沒看出來。」

「有這麼誇人的嗎？」

李霏笑著橫了他一眼，夾著菜往陳立碗裡送。「再嘗嘗清蒸魚，這可是我引以為傲的拿手絕技。敢說不好吃就揍你！」

「有這麼強迫別人誇獎手藝的嗎？」

陳立笑著吃了，覺得跟酒店裡吃的清蒸桂花魚味道差不多，倒是真心的稱讚幾句。他吃著，很快意識到李霏這頓飯菜確實是專門為他準備的。桂花魚，九節蝦，扇貝，紅燒茄子。都是他喜歡吃的。

「買菜放了你多少血？」

「一百多塊呢。」

李霏心裡覺得很欣慰，難得陳立細心還考慮到了她的用心。

李霏洗完碗筷，見陳立倒床上再睡，沒好氣的說「吃完就睡，遲早變豬。」

「吃太飽，懶得動。」

李霏抱臂胸前，站在床邊盯著陳立看了會，突然說「起來，刷牙洗澡。」

「懶得動，這時候刷什麼牙、洗什麼澡啊？」

「刷牙洗澡有驚喜！」李霏笑吟吟的說著，陳立猛然醒悟，一躍跳下床，飛跑到狹窄的小小洗手間，邊自脫衣褲，邊叫喊道「你也快來，別輪流洗了，那得急死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迷情、槍聲

李霏笑著跟了進去。

「這還像個大男人了，青澀小男孩我可不喜歡，就覺得自己不像女朋友、像……」

李霏話沒說完，就變成了驚叫。

陳立拽了她的上衣，猶自要脫她的裙子！

嘴裡叫著「小孩？這才叫小孩，想就要得到——什麼都不管的任性小孩！」

李霏拿著花灑，打開了照陳立臉上、眼睛就淋，直澆的陳立睜不開眼時，她退步出了洗澡間。

陳立抹了把臉上的水，睜開眼時，李霏笑吟吟的握著花灑問「再不聽話就你一個人洗。」

陳立權衡利弊，果斷做出明智決定，他蹲在地上，雙手捏著耳朵，仰望李霏的臉說「我很乖的……」

李霏笑的拿不穩花灑，揚手就要打陳立時，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反手一帶抱懷裡，壓在牆上。

「話沒說完呢，我乖……才怪！」

陳立吻著李霏，他知道李霏準備好了，於是他肆無忌憚的、忘情的親吻、愛撫著。

說是洗澡刷牙，但投入在熱吻中的兩個人很快都把刷牙洗澡的事情拋之腦後，陳立抱著李霏走出洗澡間，倒在床上……

「……蹂躪……我吧……」李霏緊緊抱著陳立的頭，忘情的、含糊不清的說著。

這句話讓陳立如同打了雞血般激動了起來，肆無忌憚的，把那些在內心幻想了許多年的、對女人的慾望盡情的釋放……

『嗤－嗤－嗤……』

接連幾聲密集的槍響聲後，幾個槍手倒在了地上，其中有兩個在倒下後猶自掙扎著想舉槍射擊，但最終，手裡的槍也沒有能夠抬起來。

徐正心握著把92式5.8口徑的手槍，二十發的子彈，這時候都打空了。

但敵人也如她計算般，全部倒下了。

她退下空彈匣，換上裝滿的新彈匣，走過一個還沒死透的人身邊時，抬腳，踩斷了那人的頸骨。

徐正心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握著槍，一躍拔地飛起，落在三樓的欄杆上，再一次蹲低、拔起的時候，她單手抓著四樓的欄杆，再次借力拔起時，直接飛上了六樓，翻旋著飛過欄杆，穩穩的站在走道上。

走道上，一間亮著燈的辦公室門，晃動著兩條影子。

徐正心舉槍，扣動了機板。

從辦公室門出來的一個人，手裡的槍還來不及扣動，就中彈、背撞上門框，手捂著身體、靠著門框，慢慢的滑著倒地。

徐正心身形拔起，雙腳踩著豎立的牆面，飛簷走壁的飛快前進。

門裡猛然撲出條身影，側身貼著光滑的地面，滑出來時就對著走道扣動了機板。

但是，他根本沒想到徐正心在牆上。

子彈都落空了，還沒有來得及移向在牆上飛走的徐正心時，那個人就中槍，斃命。

徐正心飛身落在辦公室門口，手裡的槍對著裡面。

辦公室裡，一應的深黑色。

黑色的沙發，黑色大理石的茶几，黑色的大班桌椅，黑色的壁櫃……

大班桌後，坐著個身形臃腫，體重超過兩百斤的、兩鬢白髮的肥胖老人。

老人一副富態像。

很鎮定的一手夾著雪茄煙抽著，另一隻手放在桌上，握著酒杯。

辦公室裡再沒有其它人了。

徐正心走進去，站在大班桌前，手裡的槍仍然指著那個老人。

老人笑了笑。

「別人都說徐老大的女兒了不得，確實了不得。」

徐正心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寶華公司的長老。

這個老人當初跟寶華公司的龍頭寶叔一起打拼天下，曾經是寶華公司的金牌打手。如今這個人已經老了，早已不動手的他如今的體形別說是跟徐正心動手，只怕幾個普通的、年輕的混混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聽說，在我父親出海的地方，距離三公里外有座小海村。村子裡那天有幾個生面孔，根據村民的描述，那幾個人很像是近年崛起的『星月』傭兵團的人，聽說你曾經僱傭過他們，聽說你跟他們的交情很好。那你知不知道，他們跟我父母失蹤的事情有沒有關聯？」

老人抽著雪茄，還喝了口酒，微笑著。

平靜的反問徐正心。「今天我非死不可，雖然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是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徐正心單手掏出電話。

「你孫子也在寶華公司混，本來你安排他乘坐今晚九點鐘的船出國找你兒子，但是，他沒有坐上船，現在在徐記手裡。如果你幫我，我就可以放過他，並且會安排他出國。」

老人甚至沒有追問真假，不必要，如果不是真的，徐正心不會知道船出發的時間。

「能讓你父母出事的人，一定不會是普通人。星月傭兵團都不是普通人。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受了僱傭，但我知道他們有這種實力。他們出道不久，到現在為止知道他們的人應該僅限於本市的少數人，如果有人僱傭他們，除了寶華公司就只有林家、徐記、黑貓夜總會這三個可能。其它勢力應該接觸不上他們，委託人不可靠、再多的錢星月組織也不會受理。我推測他們有特殊的背景，也許害怕被某些力量發現、追殺。」

徐正心聽見有陣陣上樓梯的腳步聲，於是連忙追問說「怎麼找到他們？」

老人從她的語氣變化中明白自己沒有時間了，於是貪婪的一口氣喝乾了杯子裡的白蘭地，又吸了一大口雪茄煙。

這才答話說「找到他們沒有用，他們不是普通人，都是刀槍不入、有特異功能的人，那樣做只是自殺。徐記當局者迷，對徐記來說，有太多尋仇的可能。但對於我的立場來說，徐老大的事情，一定是內鬼而不是尋仇。徐老大倒，對江湖大勢力來說沒有什麼好處。因為趙老二的威望和勢力都足以控制局面不會大亂，飄爺和唐老闆也不會坐看徐記大亂。徐記不亂，尋仇殺了徐老大等於自殺，有能力做這種事情的人不會傻的為了沒好處只有壞處的仇恨做這種事情。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讓我再抽一口煙你再開槍吧……」

老人說著，貪婪的大口吸食著最後一口煙，緩緩閉上了眼睛……

徐正心扣動了機板。

一個身影，在這時候走了進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告別……處男

徐正心回頭，掛著微笑。

「三爹，我的表現還好吧？」

莫不棄看著桌上喝空了的酒杯，看著中槍斃命的老人手裡火光在消褪的雪茄煙。

最後才看著徐正心，說了句「大小姐對寶華公司的戰鬥太拚命，每一次都一個人獨闖龍潭虎穴。這樣太危險。」

徐正心收起手槍，微微笑著說「如果不表現的好些，怎麼能建立威望呢？」

莫不棄沒有說什麼。

但他發現，這幾天被徐正心幹掉的幾個寶華公司的重量級人物，死之前都很從容。譬如今天這個，很顯然，臨死之前還喝乾了杯子裡的酒，還猛的吸食了一口雪茄煙。這樣的情形說明一件事，這些人在中槍之前，曾經自知無救的放棄了掙扎，而徐正心也不是直接開槍擊殺了他們。

應該、曾經跟他們有過交談。

莫不棄有疑慮，但他什麼也沒有問。無論徐正心在做什麼，但既然沒有告訴他，也不想告訴他，那麼他就不必要問，只需要當作什麼都沒發現，什麼都不知道。

徐正心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徐記的人剛跑上六樓，看見龍頭安然無恙，知道對手一定又被她獨自一個人幹掉了。

「大哥，寶華的人都收拾乾淨了。」

徐正心微微點頭，讓幾個人清理六樓的屍體，領著其它人從樓梯下去。

走到三樓的時候，正碰上領著十幾個槍手上來的趙正明，後者見到徐正心安然無恙，一副鬆了口氣的神情。

「你是龍頭老大，這種拚命的事情只管交給我們做就行了，一個人總是犯險，會讓公司上下的人提心吊膽。」

徐正心笑著點點頭。「我會小心的，二爹放心。」

趙正明也不再多說，只是領著人，跟著徐正心下樓。

但趙正明心裡，卻忍不住在暗暗歎氣。

徐正心繼任龍頭大哥的位置不久，但表現的非常好，公司的大哥們都已經認可了她有當龍頭的潛質。年輕些的成員，個個奉徐正心為偶像、視她為超人。

趙正明跟徐正心相對的時間很多，於是常常忍不住暗自歎氣。

『為什麼徐老大有這樣的女兒，我趙正明的女兒卻一點不像我？』

趙正明並不很欣賞徐正心的匹夫之勇，這種勇，不該是上位者所追求的方向。但是，徐正心至少很有本事，相較之下，他不由一天比一天的覺得，他自己的女兒趙磬，實在很沒用！

幾天了，還沒有得到有價值的情報。

天色漸亮。

但趙磬，還沒有睡著。

她赤著身子，站在窗口，點燃了根煙，抽著，看著窗外漸漸變亮的天地。

她身後床上的鬧鐘在呼呼大睡。

打鼾的聲音讓她無法容忍。但她不是因此失眠，她覺得對著鬧鐘這種廢物委屈自己，是種難以接受的折磨。

她使盡了渾身解數，都沒有從鬧鐘嘴裡套出有價值的消息。

問到關鍵的事情，鬧鐘就會蹦出句「這些事情女人知道那麼多幹什麼？」

那副當大爺的霸氣嘴臉讓趙磬恨不得抓起檯燈砸爆鬧鐘的頭！

趙磬不想用身體作為手段，如果是過去她覺得鬧鐘挺好玩的時候，她不在意跟鬧鐘發生更親密的關係。但自從小媚出現後，趙磬對鬧鐘只有丟臉後的憎恨。鬧鐘接連幾天都想碰她，但都被她拒絕了，最後小媚總會救場，趙磬樂得在一邊自在。

趙磬覺得，與其委屈在鬧鐘身邊，她更寧願跪在陳立面前被他羞辱！至少陳立是個有本事的男人，而鬧鐘，完全是個廢物！她覺得，當有本事男人的婊子也有面子，當廢物的妻子也是恥辱。

趙磬決定從大熊、王成、還有鬧鐘的三個女人下手，嘗試打開缺口。

當然，她根本不當自己是鬧鐘的女人。只是想想都覺得是一種恥辱。

陳立精力充沛的很。

他看著懷裡熟睡的李霏，心情非常好。

他終於知道情愛纏綿的滋味了，甚至還享受了本來不好意思開口讓李霏做的、幾乎所有男人都渴望享受的那種事情。但是，他根本還沒有提，李霏就主動的為他做了。

『難怪鬧鐘這個鳥人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上女人的事情，確實享受的很，造物主真偉大……』

陳立覺得有些歉疚，本來說好要陪李霏看電影，現在是去不了了。李霏累的直接睡著了，時間也晚了。

陳立回味了一陣，想起李霏剛才心裡的一些心聲時，很好的心情又變差了。

李霏如此放得開，其實還有別的理由。

在李霏心裡，根本不認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會有結果，甚至不知道這份感情能夠走多遠。正因為如此，李霏不想兜兜轉轉，希望更直接的、更乾脆的投入這份感情，能夠在一起多久、那就多久。

李霏是這麼想的。她不想在將來為今天後悔。

她對這份感情的未來完全沒有任何信心，這當然是件讓陳立高興不起來的事情。

陳立發呆的看著牆上的掛鐘從十一點走到凌晨兩點。

李霏突然醒了，揉著眼睛問他。

「幾點了？」

「才兩點。」

李霏打了個呵欠，抱著陳立，把頭枕在他胸膛上。

「真把憋幾年的情慾一口氣發洩完了呢？我真是老了，吃不消。」

「這只是開始。」陳立得瑟吹著牛，實際上他剛才也是夠了，不過在這種事情上，既然表現優秀，當然要吹吹牛。

「就吹吧你！」李霏笑著說了句，起身倒了杯水。

窗戶關著，房裡還是隱約有些光亮。

看著李霏赤著身體仰頭喝水的背影，陳立突然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剛才他本來是吹牛，沒想到這會又來勁了。

「喝嗎？」

李霏扭頭望著他問，陳立有些按捺不住的說「不如再做會運動？」

「開玩笑呢吧！想謀殺呢？不帶這麼不懂憐惜人的啊——你當我是鐵打的呀！」

陳立本來也覺得這要求過份了些，不久前折騰了李霏兩個多小時，來來回回折騰了三次，早發覺她是很累了，最後一次她根本就沒有了快感，知覺都變的麻木了，純屬無償的為了滿足他。

「我準備買套房子，一起住吧。」

陳立本來就想說這件事情，只是剛才沒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軍火庫

李霏放下水杯，回了床上躺下，靠陳立懷裡。

「你別說我自私。我這人你早就知道，為了當老師甚至可以離家出走幾年，可以跟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各走各路。所以，在我心裡繼續當教師這個職業比什麼都重要。雖然我現在覺得自個當的挺失敗吧，可也不想放棄。開學後你別來這，我也不可能跟你一塊住，往後我去找你。你也不要帶著我在你社團的人面前晃悠了，我不是覺得當你女朋友丟臉，是怕被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會被迫離開教師的崗位。」

陳立一時沒有言語。他險些忘記了這件事，沒錯，他險些忘了，對李霏而言，沒有什麼能夠超過她對教師職業的追求。

「是我沒考慮周到。」

李霏歎了口氣。

「你現在知道，我們倆在一起有多難了嗎？」她問完，又自顧沉默了會，悠悠然道「陳立，將來不要怪我帶給你傷害。不是我不想我們有將來，而是我知道，不可能有將來。如果我父親知道了我們的事情，我肯定就在這裡呆不下去了的。到時候能不連累了你就算謝天謝地的……我們只能藏著掖著，是我自私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我們能在一起久一些。」

陳立無話可說。

他知道李霏擔憂的原因，也知道李霏的想法。

可是，他無法接受。他覺得，愛情不應該有這麼多的顧慮，也不需要如此畏懼，相愛，連死亡都能夠超越，還有什麼不能夠戰勝？

「我理解。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後悔。因為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對也好、錯也好，我無怨無悔。我會尊重你的決定，不過、也希望你尊重我的決定。從今以後——不要再試圖勸我回頭。我說了要當1%，選擇了這條路，不可能半途而廢。」

「好！但是允許我最後勸你一句，要走江湖路，就學林天明。像他那樣成功洗白、甚至能夠進入政治圈的人是有一些的，但是，如果你沒有這種主動的意願只為混江湖賺黑錢而喜悅的話，就永遠都不可能洗白！」

「這句勸阻的話我愛聽！這本來也是我的希望，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但是，我會朝這個方向前進。」陳立由衷的笑著，沒錯，這本來也是他的真心話。說什麼現在抽身之類的，他想都不會想。他既然走了這路，就只想前進。

李霏什麼也不再說，只是緊緊的抱著陳立。

天亮的時候，大熊打來了電話。

陳立忘了關機，把李霏也吵醒了，於是，只能很抱歉的接聽。

「托我爸買的槍拿到手了，過來看看？」

陳立看了眼表，才凌晨六點。

「你敢再早點打過來擾人清夢嗎？」

電話那頭的大熊哈哈大笑。

「喔……懂了，在李霏美女的『波』濤洶湧裡沉醉著是吧？」大熊故意把波字咬的很重。

李霏聽見了，沒好氣的一笑。

「晚點再來看，沒別的事掛了。」

掛斷電話，陳立關了手機。

李霏被吵醒後，卻睡不著了。

於是主動提議說「反正跟他見過面的，應該也沒外人。陪你一塊去一趟吧。」

陳立很高興的起床。

其實他也有些期待到手的槍。

之前用的都是些仿造的手槍，不用不知道，拿來跟寶華公司收繳的手槍一比，才知道有多垃圾。

安怡黑吃黑的事情，更讓他們覺得，必須盡快採購精良的武器裝備。

大熊還是求他父親唐老闆想的辦法，於是才有了這批槍。

槍械藏放在還沒裝修完的一間高檔餐廳、廚房下面的密室裡。這本來是唐老闆的產業，現在交給了大熊。

密室有兩個入口，一個暗門在廚房的活動牆壁後面，一個經地下八米深的通道，通往餐廳後面的住宅樓的一樓。

進去後，李霏禁不住感歎說「真想的出來！」

見面時，大熊很意外李霏的同來，但他沒有說什麼。

很熱情的打了聲招呼後，就遞給陳立一把九二式5.8的手槍。

「改裝過了，你真不怕容易走火？」

手槍如果不經過改裝，射擊頻率就不會快。但經過改裝後，會很容易走火，如果手不穩，輕輕對機板的觸碰都會引發走火現象。陳立之前用的仿造手槍改裝過，這把改裝的更離譜。機板扣動的距離只需要一毫米，但相應的，扣動的指力要求也數倍增加，以此避免走火，而增加的力量對陳立來說，不算什麼。

「怕什麼？這樣才能射擊的更快。」

除了手槍，大熊還買了一些偽裝槍。陳立很喜歡一把匕首槍，漆黑的刃身和把手，把手的末端其實是槍口，這種結合了防身匕首與槍的武器讓陳立覺得非常實用。

他可以想像在戰鬥中，揮動匕首被敵人避開時，身形旋動之際、對手以為是絕佳的反擊時機，可是，面對的卻是刀把上射出來子彈的情景！

大熊、王成和鬧鐘三個人買的是沙漠之鷹。

鬧鐘因此還被眾人一番譏笑，說他那身板也不怕被沙漠之鷹的後坐力震斷了胳膊。

大熊握著沙漠之鷹，興奮的對準陳立，輕蔑的說「你那玩意有什麼好？看看我的沙漠之鷹，這才是男人用的手槍！」

陳立不以為然的欣賞著92式，頭也不抬的說「我喜歡92式的穿透能力殺傷力，更喜歡它的裝彈數量。」

大雄不以為然，轉身打開了個大木箱子，讓陳立和李霏看。

陳立見了裡頭的槍，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那獨特的造型。

「果然是安怡的人用的AUGA2，行啊，搞了多少把？」

陳立拿起一把，打量著，十分的喜歡。

大熊笑著說「五十把！」說著，他又打開個木箱。裡面裝的槍的造型非常奇特，像塊長方形大鐵板上面套了個把手，AUGA2的造型獨特的好看，而這槍的造型是獨特的古怪。

「FNP90，裝彈數量五十發，也買了五十把！」

大熊說著又打開個木箱子。

「SVD狙擊步槍，十把！」

「AK47，五十把！」

「MK23手槍三十把，格洛克18手槍三十把，五四式黑星手槍五百把，手榴彈三十顆，彈藥兩萬發。」

第一百四十章 沙漠之鷹不是你玩的！

大熊得意洋洋的說著，把地下密室堆放的幾個木箱子都打開了讓陳立和李霏欣賞。

末了，又笑著說「你的92式搞到手不容易，索性一口氣多買了九把給你以後備用。沙漠之鷹買了三十把備用，以後也能獎勵給社團有功勞的弟兄。沙漠之鷹嘛，男人都愛！」大熊說完，還不忘指著陳立補充句「除了你！」

對於陳立不愛沙漠之鷹的怨念之深，讓陳立無語。

李霏看了個遍後，搖著頭說「你們在走私軍火呢？」

大熊誇張的苦笑著說「真有這門道和本事就好了，如果有門路，也不必花幾倍的價錢買這些槍。」

說話的工夫，王成和鬧鐘也到了，匆匆忙打過招呼，他們就急著把玩心愛的沙漠之鷹，興奮的恨不得立即開幾槍。

其實這也是大熊的心情，所以，見人到齊了，他就說「走，去南奧海邊試試槍！」

李霏沒有反對的意思，陳立就牽著她離開了密室，一起坐進了大熊的奔馳車裡。

但李霏其實很擔心。

這麼多的槍械備置，她覺得，也意味著陳立如今的江湖路，已經走到了更危險的境地。不再是過去那種僅僅用刀棍的打鬥了。

試槍的時候，鬧鐘成了笑料。

沙漠之鷹的後坐力讓鬧鐘即使雙手握槍，開槍時仍然槍身後沖，最後槍管直接砸在了他腦門上！

直把王成笑躺在了沙灘地上，把李霏笑的趴陳立肩膀上直不起腰。

試了那槍之後，鬧鐘再也不敢開第二槍，難堪的夠嗆。

回來的路上大熊和王成雖然沒有因為後坐力鬧的狼狽，但也覺得，沙漠之鷹用來收藏、耍酷還是不錯的，實用性不太好。開了二十多槍就震的大熊手腕發酸，在實戰中難以使用，而且精確度不高。

大熊，王成和鬧鐘三個都因此決定改用格洛克18這種自動、半自動雙功能的手槍，格洛克18自動模式下，一秒內可以射完彈匣內的子彈，射速非常驚人。

回到勝震市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一行人約了小媚、趙磬、阿沙和笑笑出來一起喝早茶。

陳立其實見到趙磬就不太爽，趙磬也一樣。

但陳立只當看不到她，趙磬主動跟他說話，他才裝的若無其事的應付一聲。

喝完早茶的時候，大熊接了個電話，放下後，就說「寶華公司已經完蛋了。明晚徐記邀請所有參與打擊寶華公司的江湖同盟勢力吃飯。現在開始我們都小心些。」

鬧鐘不解的反問說「寶華公司都倒了還小心什麼？」

「寶華公司的地盤是全沒了，但是，那些失去地盤走投無路的人說不定會聯合在一起實施報復行動。我們都有可能是被報復的對象。這些逼瘋了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全部被揪出來。」

陳立覺得跟侵略戰爭的情況很像。

被佔領的土地上的大部分人會選擇順應現實的繼續生活，但不表示所有人都如此，仍然會有些人，不顧風險的游擊、反抗，哪怕看起來是多麼的沒有現實意義，多麼的沒有理智。但這樣的人，就是存在著。

「我們應該沒什麼事，畢竟搶佔寶華區的地盤都已經出手了，寶華公司的殘兵敗將就算要報復，也會優先選擇徐記和王記，其次就是那些佔據了寶華公司地盤最多的江湖勢力。」

這話讓李霏聽著擔心，於是她忍不住勸說「小心些總是好的。」

陳立只好答應。

鬧鐘還惦記著安怡的事情。

「那個臭女人什麼時候收拾？現在我們也有牛逼的AUG，還有AK47，不用怕他們了啊！」

大熊一直對此事不太支持，他受唐老闆熏陶較多，雖然不失年輕氣盛，但是，為了鬥氣損失太大的事情他並不支持。

安怡的人馬裝備精良，黑吃黑多個城市的江湖勢力，至今還能活著，那說明一定有非同尋常的戰鬥力。五百萬對社團來說不算什麼，為了這麼點錢，拼著不知道死傷多少人的代價報仇，大熊真心認為不值得。

但大熊也沒有對此事極力反對，他清楚，現在社團上下個個士氣高昂，像極了暴發戶的那種、天底下我最有錢、誰也不能在自己面前炫耀錢的唯我獨尊心態。想要勸阻，那是很難的。

大熊只能寄望於陳立不會被這種心態影響了理智，因為在這些事情上，社團上下顯然更在意陳立的態度。

大熊很清楚，社團內漸漸形成了兩個派系。

大部分唯陳立這個神人馬首是瞻，尤其是跟武力有關的事情，陳立可以一言九鼎；生意投資方面的事情則是他大熊說了算。

陳立琢磨著大熊的心思，望了眼鬧鐘，笑說「你就先專心的在武館練功、練身板吧！這事不能馬虎、更不能衝動。最重要的是，既要出口惡氣，更要把錢弄回來，最好的結果是從安怡的身上弄回遠不止五百萬的錢。」

大熊忙發話說「我也是這個意思，純粹為了意氣爭鬥的事情應該低調，面子要找回來，但不能為了面子做得不償失的事情。」

「這些日子我先約安怡見面探探底再說。手上的事情你們先代為分擔些，德哥和成哥練功進度怎麼樣了？」

陳立這番聽起來隨意的話，在大熊心裡，就明白他是有心平衡社團的情況，避免最後發展成為兩個難以統一的派系。忙笑說「正準備多花時間在武館，你也該多抽時間問問社團生意上的事情，總讓我一個累，不厚道！」

大熊回應的態度，自然讓陳立也很高興。社團的人心形成不是他們蓄意促成，但只要他們彼此信任，彼此坦誠，就不會讓問題尖銳化、矛盾化。

「一定。」

陳立答應著時，王成的電話響了。

他接聽之後，臉色很難看。

「羅東勝華村看地盤的兄弟，死了三個，屍體旁邊還留了一行字『代表光明的使者懲罰所有被黑暗腐蝕的魔鬼』。」王成說完，匆匆忙丟下句「我去看看。」就領著人走了。

一時間，眾人都為這變故猜測是寶華公司的舊部對社團實施的報復行為。

大熊和陳立心裡同時在歎氣。

『六十萬死亡撫恤金又沒了……』

「草！找到是誰的話整死他！」鬧鐘罵咧著按熄了煙頭時，他的電話也響了。

『不會又有事吧……』

陳立暗自祈禱。[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但是，怕什麼來什麼，似乎倒霉的事情就沾上了他們。

「草，場子裡有三個馬子剛被發現在酒店被虐殺了，弟兄們調查了發現客人是個通緝犯，叫秋落辰，到處流竄作案，殺人、搶劫、虐殺碎屍案犯了十幾件，現在跑來勝震市了！」

『錢啊，一個小姐一年能給社團賺十幾萬啊……』

陳立和大熊又在心裡暗歎。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女俠喔……

接連的意外變故，讓大熊和陳立都火冒三丈。

「讓弟兄們都認認這混蛋的臉，無論如何都要把他找出來！暗紅十萬。」

大熊發了狠話。

社團底下做事的小姐都會受到社團保護，如果遇到麻煩不能解決，出了事情不能解決，那些小姐為什麼還要被社團抽成收入呢？

陳立覺得社團攤子大了，果然什麼麻煩事情都有。

李霏見他心情不好，就陪他到包間唱歌喝酒。

李霏唱歌很好聽，因此，當她邀請陳立合唱情歌的時候，陳立非常慚愧。

他五音不全，完全破壞了李霏的歌聲。

當她握著麥克風凝視著陳立，唱起「……別怪我如果你因相信而遍體鱗傷，那和愛無關是夢已散場，誰都給不起永恆的迷幻……」時，那彷彿是她的真情流露，直讓陳立深深的陶醉了進去……

「愛我就在這一刻，不停地愛我，愛我愛我，不要什麼承諾，就讓快樂著火，愛我、只要記住愛我……」

一首《愛我愛我》唱了一半，陳立的嚴重走調就讓李霏笑倒了在他懷裡。

「你這什麼嗓子啊，說話聲音挺好聽情緒節奏感也不錯，怎麼唱歌老走調，害的我都唱不下去了！」

陳立厚臉皮著大言不慚的說「你不懂！我唱的是自己的感情、自己的音調，跟你這種一味模仿原唱的人不在一個境界。我這叫做唱出個性、唱出自己！」

李霏乾脆就笑的直不起腰了。

陳立吹著牛，心裡卻記住了這首歌，也記住了李霏的歌聲。

包間的門被敲響，緊接著打開。

一個長相非常甜美、文靜、白淨的女孩，穿著身服務員的工裝走進包間。

陳立打量了眼，暗覺驚異，又覺得面生時，他懷裡的李霏突然站了起來，擋在他身前。

而那進來的女孩，在看見李霏時，也愣了愣。

「李霏……」

認識。

陳立站了起來，問了句「這美女是？」

李霏笑著一把將陳立推的坐回沙發上。

「你就別想著認識了，她可是抱著懲惡鋤奸的目的來的呢。」

李霏的心裡信息讓陳立知道，原來這個外表文靜的女孩叫文文，有文文女俠之名。

而文文的心裡信息又讓陳立知道，她認為陳立對安怡不懷好意，而且聽說陳立在不久前的江湖爭鬥中殺人、傷人很多。覺得陳立是個用武功禍害社會的魔頭。

她裝成服務員，為的是活捉陳立，把他送進警察局。

如果不是意外的看到李霏，她已經動手了。

文文的神情寫滿了困惑，她望著李霏，問了句「你怎麼會跟這個魔頭在一起？」

「因為他不是魔頭。」李霏回答的很快。

「不是？」

「不是。他有一顆善良的心，就在剛才還準備為慈善事業捐獻他自己的不法收入。」

陳立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李霏也會說謊的。當然，如果他這麼做了，李霏的話就不再是謊言。而很顯然，李霏希望他這麼做，也覺得他必須這麼做。而他也顯然不能忽略了李霏的好意，雖然此刻他還不明白必要性。

「原來是這樣。」文文放下了水果盤，打量了陳立幾眼，轉而沖李霏點點頭說「我明白了，我不會再盯著乂社團不放。」

陳立覺得很不爽。

可是李霏這麼說了，他理當不能拂了她好意和顏面。

但是，他也不想白花這筆錢。於是一本正經的說「文文女俠行俠仗義，讓人佩服。我們社團確實是希望能用不法收入多做善事，但最近碰到麻煩事情。素聞文文女俠樂於助人，不知道能不能幫忙懲惡鋤奸？」

李霏放在背手的手一直在擺動，示意陳立別橫生枝節，但陳立只當沒看見。

「你說，只要真的是無惡不作的敗類，我就一定不會放過他。」

文文說的很嚴肅、很認真。

陳立心裡很得意，忙把謀殺社團成員的事情、以及秋落辰的事情說了。

「我來勝震市本身就是要把秋落辰這種惡魔繩之於法！至於謀殺的事情，還要調查之後再說，如果是江湖鬥爭報復，我是不會管的。壞人跟壞人之間殺來殺去是好事，世界上的壞人少了，社會更安定繁榮。」

文文說完了，對李霏說了句「不打擾你們了。」

李霏沒有試圖挽留，但文文走後，李霏的情緒很低落，卻沒有忘記簡單說了文文女俠的事情。

文文家在北市，出身軍世大家，有很大的政治能量。但她本人的性子卻奇特，偏偏喜歡打抱不平，懲惡鋤奸，立志要當一個現代女俠！文文家庭背景的能量根本不是陳立能開罪起的，因此李霏才說了那番話化解衝突。

陳立很奇怪文文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幫助安怡。

對於李霏的低落情緒，陳立知道是為什麼，但沒有勸慰、也沒有追問。

李霏跟文文在北市時就認識，兩家人有較密切的來往。

也就是說，文文看見他們在一起的情形，自然知道他們的關係密切程度。而且，李霏知道以文文的性格，肯定會告訴李霏的前未婚夫、以及李霏的父母。

陳立沒辦法勸慰，李霏也不需要無意義的勸慰。

她拿起麥克風，笑著說「繼續唱歌，不管你唱的難不難聽，我都愛聽。」

陳立於是就拿起了麥克風，盡情的陪李霏唱了起來。

他知道李霏的想法，她想更珍惜在一起的時間，哪怕覺得他唱歌難聽，也希望多一些記憶。

李霏很悲觀也很消極。

但陳立這時候，突然覺得，也許不是李霏消極悲觀，也許是他不懂現實中阻力的殺傷力。

就如同文文的存在，也許她本身也有不凡的本事，但能活到現在。靠的是她家裡政治上的強大力量。

陳立突然覺得，在政治力量面前，江湖勢力，就像一群流浪的惡犬。平時凶狠霸道，可是，一旦要被消滅時，就連一點反抗掙扎的力量都沒有。也許李霏確實比他成熟，因此懂得現實的真正規則，所以才會勸他，要學、就學林天明。

但陳立原本也覺得，如林天明那麼聰明又有能力的人會選擇洗白，這本身就應該是一件讓他值得深思的事情。

因為文文的事情，原本不打算打擾陳立做事的李霏，改變了想法。

跟蜜糖似的粘著陳立，形影不離。

寶華公司完蛋，王記和徐記邀請參與的江湖勢力吃飯。

被邀請的人，都是大小公司、幫派的首領。

乂公司被邀請了四個人，相較於只有首領能去的那些組織而言，顯然易見，乂公司受到了特別的重視。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仇人見面，只能眼紅

吃飯的地方在寶華區的寶華大酒店。

原本是寶華公司的產業，如今變成王記和徐記各佔一半股份的產業。

當陳立載著李霏到達時，酒店停車場的車位已經滿了。

外面的馬路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摩托車。

見到陳立和李霏，劉偉忙過來問了聲好，便陪著走進酒店，邊說著「德哥、精哥還有成哥在五樓。徐記和王記安排我們在三樓吃飯。他們不准帶武器上五樓，道哥你的槍我替你拿著了。」

王記和徐記很謹慎，事實上今天來的這些江湖勢力，本來就沒有資格和王記、徐記平起平坐，捨得花錢招待各勢力帶來的心腹手下已經算是大方的了。

王記和徐記允許來的人帶伴侶，因此李霏陪著陳立乘坐電梯上了五樓。

出電梯的時候，果然有例行的搜身檢查。

十分湊巧的是，負責搜身檢查女人的，正是當初在學校門口被李霏一頭盔砸暈了的宵紅燭。

很顯然，她當時沒有見到李霏的臉，並沒有認出李霏，只是很不友善的盯了陳立一陣。

正搜身的時候，多次出來等的小媚見到他們，笑著走過來喊了聲「道哥，李霏嫂子，你們來了？」

當宵紅燭聽到李霏這兩個字的時候，頭臉抬了起來。

而她正在搜李霏大腿的手，猛的握緊、然後中指突出，狠狠往李霏兩腿之間頂上去！

見到小媚出現時陳立就有了防備，原本來得及救助，但他發現，李霏也早有防備。

當宵紅燭暗算的時候，李霏雙腿及時夾起，竟然把宵紅燭的拳頭夾的握不住，緊接著疼的倒抽涼氣！

李霏鬆開宵紅燭的拳頭時，十分囂張的挑了挑眉毛，揚起的右手做個拿著頭盔揮砸的姿勢。然後挽著陳立的胳膊就走。

宵紅燭站起來時，氣白了臉的摔擺著猶自疼痛著的手，恨恨的盯著李霏的背影。但她不敢真的做什麼，最大限度也不過是藉機暗算而已。

當初她時候所以沒有報復，正因為認識李霏、平時常一起玩車的那個女人說過李霏的底細。

陳立頗覺錯愕的望著李霏發呆了一陣，第一次見到她如道上的人般、外露的囂張。

李霏發覺他目光的詫異後不禁曬然失笑。

「看什麼呢？沒見過美女？」說罷，她又撲哧失笑。「又不是沒跟你說過，在北市讀書的時候我也混過，當然知道江湖人的手段。」

小媚這時候過來了，李霏跟她互相挽著胳膊，說起了別的。

小媚對李霏特別熱情，她的心思陳立很明白。

小媚一直覺得鬧鐘仰仗著陳立的本事才能在公司立足，但她是女人，不方便跟陳立湊近乎。當李霏出現後，小媚當然不會放過培養感情的機會。

走進五樓的大廳時，從洗手間出來的徐正心看見他們，在短暫的錯愕之後，淡淡然點頭打了聲招呼，便那麼錯肩而過。

李霏回頭看了徐正心一眼，笑著附耳陳立說「她傷心了。」

「我覺得是你吃醋了。」陳立失笑著說。

李霏微微一笑。「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陳立心覺不太可能，雖然剛才讀心術又卡殼，並不知道歪歪在想什麼。但是他以前知道，歪歪雖然曾經被他的話觸動、有所好感，然而，並沒到愛上他的程度。

陳立發現大熊他們坐的位置很前，就在台下第二排、徐記和王記龍頭下面的一桌。而第一排則全部是王記、徐記的大人物。從位置安排上來看，乂公司被視為今天、除徐記和王記外，最大的社團組織。

唐老闆坐在大熊身邊，跟阿沙在說笑，見到陳立和李霏時，招手催促他們過去。

陳立和李霏剛坐下，王福就過來了。

王福不是個虛偽客套的人，因此他給唐老闆、陳立和大熊三個人上了煙，但對桌上的其它人則根本不理會。

他不認識其它人，他也不是小角色，所以不必要偽裝的熱情客套。

「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喝酒。我對你印象深刻。」

王福說著，眨巴著眼睛。

「我約你。」陳立回答的也很乾脆，他知道王福這種人喜歡乾脆，也相信感覺形成的判斷力。在王福的印象中，陳立就是個乾脆、爽快，聰明的人。

「等你電話。」王福拿起陳立手機，留下號碼。然後他的電話響了，他拿起接聽時，笑著罵咧說「草，陳依你跟林青怎麼還不來？……不來？有沒搞錯，指望著林青來給冰哥長面子的啊！……好吧，知道你們喜歡躲清靜，我會跟冰哥說的了。既然林青叫了人過來道賀那也行了，那就這樣。」

王福掛斷電話後，一眼看見走進來的一個人，匆匆忙沖陳立招呼了聲，就跟同樣站起身的唐老闆一起去了迎接那人。

那人看來只是個保鏢打扮模樣。

但被唐老闆和王福迎入席的時候，徐記、王記的大哥級人物都熱情的起身相迎，把他請到了徐正心和王老虎中間、一直留著的上座。

李霏的手肘碰了碰陳立，附耳低聲說「這才是酷！一個保鏢來了都坐在徐記和王記龍頭上面。」

陳立由衷點頭稱是，恍然明白到林天明的威勢，的確不是本市其它勢力所能相提並論。

「那、如果是你父親，會有多牛逼？」

陳立忍不住追問李霏，很想拿來做一番對比。

李霏輕笑著問「要聽實話？」

「當然。」

「實話很不好聽，這裡的人不配見他的面；這種地方，不配讓他落腳。」李霏說的很平淡。

陳立聽了，有了大致概念。

「原來更牛逼的人是這樣的……實話確實很不好聽。」

實話很不好聽，有了大致概念的對比，也忽然讓陳立體會到了一些、李霏一直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信心的理由。

不過，陳立不怕。

「沒什麼意思。」開席之後，李霏輕聲說著。

陳立其實有同感，其實根本是王記和徐記的慶功宴，其它參與的勢力完全是來陪襯、來幫忙鼓掌，散會之後又會不知覺的當上宣傳話筒的角色，替王記和徐記揚威。

第一百四十三章 瘋狂的攻擊！

酒宴散去的時候，許多人都喝的醉醺醺。

劉偉打著酒嗝，跟在陳立身旁走出酒店大門。

夜色已深。

酒店外停放的汽車雖多，然而馬路上卻沒有車流來往，這一帶沒有攤販，更沒有來往的人流。

江湖中各大勢力的人陸陸續續的走出酒店大門，說著道別的話，各自回到車上、摩托車旁，準備回程。

夜風陣陣。

不知道為什麼，陳立覺得風裡夾雜著一種讓人不快的氣息。

大熊和阿沙一左一右的扶抱著喝醉了的唐老闆，他今天很高興。酒桌上一直說，乂公司好樣的、好樣的。

徐正心在莫不棄和趙正明的陪同下走出來。

走過陳立和李霏身邊的時候，徐正心和莫不棄同時駐足，趙正明於是也站定了。

陳立覺得空氣中的氣息十分讓人壓抑，卻說不清那是什麼。

就在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時候，讀心術的白光、驟然自發引動，頃刻間擴散開到幾百米外！

「回去！」

陳立一把將李霏帶到背後，劉偉和葉秋見狀忙擋在李霏兩側，一起隨陳立朝後退。

「殺氣——」

而這時，徐正心的嘴裡、吐出這樣兩個字，同時，她拔出腰上的手槍。

陳立也正從劉偉手裡接過槍。

槍聲、驟然在黑夜裡響起。

酒店外面，街道對面，湧出來兩百多個端著AK47或手槍的人，對著酒店出來的人，肆無忌憚的、瘋狂射擊！

與之同時，無聲的子彈，自狙擊步槍槍口、從遠處的高空飛射過來！

陳立讀心術的白光中，最邊緣的三個人身上散發的光亮尤其的不同！

他知道，那四個人的射擊目標一定是他。

所以他很快的擋在李霏面前，護著她朝酒店大門退去。

狙擊步槍的子彈落在陳立走過的路面，但沒有停止的繼續追著陳立射擊。

劉偉見狀，忙一把拽了木沙替換他的位置保護李霏，措手不及的木沙心裡把劉偉罵了個透！

『草！誰要幫她擋子彈，她死不死關我屁事……』

劉偉拽了木沙接替，他自己則勇敢無畏的擋在陳立側面，跟著他退。

眼看要退入酒店大門的時候，劉偉中彈！

他倒下的時候猶自叫喊著「道哥快跑！」

讀心術的信息讓陳立知道，他來不及退入酒店大門了，如果他繼續前衝，一定會中彈！

於是他一把推李霏更快的退進去的同時、他反向退倒，身體落地之際、他用手臂撐著身體，急速翻旋、單足蹬地、箭般急衝了出去！

那三支狙擊步槍的子彈，一直追著他射擊，可見射擊的人有多麼的仇恨他！

「陳立——！」

李霏驚急叫喊著，眼看陳立被子彈追的頭也不回的、伏地著身體，疾風般跑出她的視線……

陳立順酒店右側飛快奔走，每每知道狙擊手的槍口移到他前面射擊的時候，他就驟然改變路線側走。

他片刻都不敢停，只有繞過酒店側面、到達酒店後面的時候，那三支狙擊步槍的才無法再瞄準他。

他跑的飛快。

跑著跑著，突然發覺頭頂上有風。

可是他不顧得看。

短短幾百米的距離，當他成功撲過酒店側面轉角、到達酒店後面的安全地帶時，卻好像跑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陳立頭臉佈滿了冷汗，身上卻被熱汗浸濕。

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見一條身影從高處飛落在他身邊。

「你也被狙擊手盯上了？」

是徐正心，她同樣滿臉的冷汗，握著槍，背靠牆上，站在陳立身邊，大口的呼吸著。

「只有王老虎運氣好退進了酒店。估計是寶華公司的舊部，我們很有幸都成了他們必殺之而後快的主要目標。」

陳立搖頭苦笑。

這不意外，在對寶華公司的事情上，乂公司打下的地盤僅在徐記和王記之下，而他道哥，獨自幹掉、打傷了太多寶華公司的人，出盡風頭的同時當然也遭盡仇視。所以文文女俠曾想對付他，寶華公司舊部的主要復仇目標也有他。

兩個人歇息了一會，陳立讀心術的白光又亮起了警示！

很多人、三十多個人！

「快走！」

陳立拽起徐正心，用上吃奶的力氣全速飛奔。

酒店側面轉角處，他們剛才跑過的地方，湧出來三十多個端著AK47的人，追趕著朝他們瘋狂射擊。

陳立和徐正心奔走的同時，頭也不回的握槍、反手胡亂射擊。

哪怕能嚇的追擊的人稍稍顧忌而放慢腳步也好。

兩個人很快把後面的追兵拋開了距離。

然而，陳立的讀心術又告訴他，就在他們的前面，酒店後面的、靠著住宅樓的通道另一頭，還有二十多個敵人！

換言之，他們陷入前後被包抄，左右無路的處境。

陳立不由駐足。

「前面也有人。」

陳立說著，打量了左右，他們已經跑過了酒店後面有門的地方。

左邊只有一棟高層住宅樓。

他苦笑著問徐正心。

「你能帶著我飛上酒店二樓嗎？」

徐正心掂量了一番後，搖頭。

不能，不能，那就是說，陳立沒有辦法逃脫險境。

死亡的恐懼沒有讓陳立驚慌失措，在眼前的絕境中，唯一死裡求活的辦法只有一個。

「你跳上去找個地方埋伏，是死是活，就看我們的槍有多快、命有多硬了！」

徐正心沒有多說的縱身一躍，跳到酒店三樓陽台窗口外的狹窄石台處，背貼著玻璃，手裡的槍對著酒店下面的走道。

陳立估摸著兩頭的敵人到達的時間先後，靠牆握槍蹲著。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做一件土掉渣的狗血事情。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剛送給李霏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的很快，電話那頭的李霏急促的追問他的情況。

陳立暗舒了口氣，估摸這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的裝X。

「如果我不能脫險，別為我悲傷，因為我帶著你的愛，無悔。」

陳立說完，掛斷了電話。

走道盡頭的二十多個人奔跑著過來。

在三樓窗戶外的徐正心對著奔走的那群人，用最快的速度扣動了機板！

接連六個人在她的射擊下中槍倒下，當其它反應過來的人端著AK47照著她就是一通急射時，徐正心一躍飛離避開。

陳立在聽見對方還擊的密集槍聲時，一閃移出狹窄的小牆角，舉槍對著那群追射徐正心的就敵人開槍！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說，要有光……

四槍，他只射了四槍，射倒了四個人，那些人中，就分出幾支槍口對著他還擊。

陳立歎了口氣，退回牆角。

就這樣了，事實上就這樣的一輪偷襲本來也不可能把這二十多個人都射倒。

如果這些人用的是手槍，他還敢衝出去拼一把能否通過預判躲過子彈、逐個解決。

但這些人用的是AK47，掃射的子彈交織成網，哪怕再怎麼亂射，這張子彈構成的網也足以讓他中彈！他畢竟不是能夠看清子彈、躲過子彈啊……

絕境。

絕地！

但陳立卻忍不住笑了。

因為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在今天、突然走入這樣的絕境。

他只能試試，試試殺人太極光能不能像在大仙道觀的意念空間裡那樣，射出扇形的、覆蓋面前一大片空間的紅光。如果可以，那麼今天他還未必會死。

當他退回狹窄的牆角時，突然碰上個人。

陳立錯愕回頭，看見靠牆站著的徐正心。

「你為什麼不走？」

徐正心有輕功，她剛才在射擊之後本該通過窗戶回酒店裡面的。

「能救你，為什麼要丟下你？」

徐正心的語氣很平靜，說這話時，卻沒有看著陳立。

陳立不知道她憑什麼能救自己。可是讀心術對徐正心卡殼的次數實在太多。

「陳立，你雖然是個花叢浪子，但是我希望，你同時會是一個能夠守秘密的君子。」

追擊的人過來了，子彈已經打在牆角、他們身邊的牆面上了。

陳立還沒來得及思考徐正心這句話的意思。

因為他看見徐正心眸子裡，突然亮起了一點紅芒。

那情形，跟他用讀心術時眸子裡的一點白光非常相似。

緊接著，他們兩個人的面前，就被無數條淡淡的、紅色的、橫七豎八、交錯交織而成的、密不透風、層層疊疊的光網擋住。

從牆角轉過來的那些人手裡的AK47噴出的火舌正對著他們，但是，好像根本就沒有子彈飛出來般。

他們兩個人安然無恙。

與之同時，那些人看見了淡紅色的光網，吃驚、不解、驚恐等等複雜的情緒最後化成了他們更瘋狂的掃射。

徐正心眸子裡的紅光持續亮著，她的頭髮無風自動的飄了起來。

伴隨她眸子裡的紅光驟然劇亮！

構成他們面前光網的紅色光線，一條條的、速度飛快的飛射了出去！

紅光過處，輕易將人、槍全都切割了開！

從牆角衝出來的十幾個人，頃刻間全都慘死在了紅光之下！

原本追在陳立和歪歪後面的那些人，這時候也趕了過來。

昏暗的夜，讓他們沒有看清地上慘死的那些屍體。

徐正心面前的光網讓他們驚疑，不解，但不知道一條條紅色光線編製成的、紅色光網厲害的他們選擇了瘋狂的開槍射擊。

又是如剛才一模樣的情景。

橫七豎八、紛紛飛射出去的紅色能量光切豆腐般切斷了擋路的一切！

眨眼之間，三十多個人死剩幾個。

剩下人被恐怖的靈異場面驚呆，竭斯底裡的、瘋狂的、驚恐的叫喊著，轉身飛逃。

徐正心追出去，舉槍，一槍一個、把逃跑的人全部射殺，唯恐有活口的她追上去，逐個補槍。

做完這些之後，徐正心回頭，望著走了出來的、含著微笑打量那些被紅光殺死的人的陳立。

「你……不害怕？」

徐正心輕咬著下唇。

陳立聞聲抬頭，望著她，笑的很開心的問「超能力？」

他是真的很開心，雖然他不會因此告訴徐正心他也有讀心的超能力，但是他很高興、甚至說很感動，終於能夠遇到另一個具有超能力的人類。那是種很奇特的感覺。

他就好像是一個生活在人中間多年、但其實又不是人的人！

現在，他終於發現，他有同類。

他不是唯一一個，不是人的人。

「嗯。小時候，有一次在下雨時練習星月劍法，看到了UFO,被UFO的紅光照著之後就突然多了這樣的超能力。紅色的光線好像能切割一切，織成網時子彈碰到紅光就融化了。沒嚇到你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陳立笑著，連連擺手。他實在覺得太開心了。「這能力很酷、酷斃了！」

陳立的反應雖然讓徐正心覺得意外，甚至難以理解，但她覺得很寬心。原本她很擔心陳立會把她當成怪物，嚇的像見著鬼一樣的狂奔。

徐正心父母在世時，曾經特別叮囑，讓她不能對任何人說超能力的事情。為此，她把日記上記錄超能力的那些也全撕了。

陳立高興的笑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說「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更感謝你的信任！你放心，就算全世界的美女一起在我面前跳脫衣舞，我也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這句話是陳立曾經對自己的誓言，這時候，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

徐正心聽了覺得十分彆扭，旋即又釋然的笑著說「對男人來說，這樣的誓言好像比什麼都來的更可靠。」末了，又收起笑容，淡淡然說「其實我也拿不準相信你會守口如瓶到底對不對。」

這是一句實話。

陳立能夠想像到她矛盾以及驚恐的心情。他感同身受，哪怕他只是想想，也覺得被人知道自己擁有超自然能力是件多麼不安和恐慌的事情。

『讀心術對歪歪不靈的情況特別多，是否跟她也有超能力有關？』

陳立這麼想，但沒有答案。

兩個人，眼對眼的看著對方。

電話突然響了。

他們一起微笑著轉身，走開兩步，接聽了電話。

陳立的電話是李霏打來的。

知道他平安無事之後，那頭的李霏才鬆了口氣。

「各幫支援的人控制住外面的那些人了，王記和徐記派人去對付外面樓頂上的九個狙擊手了，你那裡如果安全就不用急著過來，我在酒店裡面很安全。」

陳立笑著讓李霏放心，掛斷電話時，他暗想。

『乂社團的龍頭，以打出名的他，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躲在安全的地方當縮頭烏龜呢？』

徐正心也掛斷了電話，陳立看著那些死狀奇特的屍體，問「這些屍體怎麼處理？」

徐正心想了一會，很顯然，這也是是她第一次使用超能力殺敵。

陳立蹲下身，查看了那些屍體被切割開的、斷處的情況。

不禁笑了。

「看來你以後能省下很多清潔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躲、我打；我躲、你打

見徐正心不解的神情，陳立繼續說「就像剛才擋子彈時那樣，用紅線製造密集的光網，朝地上一罩！嘿，我看這些屍體連渣都不會剩。」

這主意很不錯，徐正心試著，催動異能，如陳立建議的那樣，用密集的紅線編製成的光網罩落那些屍體上。果然，那些屍體被紅線碰到，立即融化、最後只剩下了些焦黑的炭灰。

一地死狀慘不忍睹的屍體，就這麼被清理了乾淨。

徐正心舒了口氣，看起來有些疲憊。

「休息一會吧？」

陳立知道精力耗損過度的疲憊感，從徐正心異能的情況判斷，那些紅線本來應該是少量操縱、攻擊殺傷敵人的。剛才情況特殊，徐正心同時操縱的數量太多，精力的耗損一定非常驚人。

徐正心擦了擦頭臉上薄薄的一層細密汗珠，笑了笑說「沒事。我們從前面出去。」

「我上你下！」

陳立說著，把彈匣退出來，換上裝滿彈藥的彈匣。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用的都是92式5.8口徑的手槍。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面露微笑。

出酒店走道的轉角處，陳立先舉槍出去，果然不見近處有敵人。

兩個人就一前一後，伏地了身體，迅速前進。

繞過酒店的側面，在轉往酒店正門的轉角處時，兩個人一站一蹲，一起移出半個身體，對著那些被夾擊在人行道上頑抗的復仇者迅速射擊。

徐正心開了六槍，陳立開了四槍。

人行道上有人發現了他們，調轉槍口對著他們就射。

兩個人一起退回躲避，片刻。

掃射一時停下時，陳立迅速移出半個身體，看見果然有三把槍的槍口對著這邊，一看見他、立即就掃射過來。

陳立迅速退回的同時，徐正心默契的伏地了身體，迅速移出。

那三把槍對著陳立剛才站著移出的頭部、身體的位置在掃射，見到徐正心時，還沒來得及下移槍口，就被徐正心射殺了兩個。

等到最後一個人掃射過來時，徐正心又退了回去。

陳立則探出腦袋和握槍的手，一槍幹掉那個在掃射牆角低處的敵人。

兩個人奔出轉角，保持著三步距離，平行著迅速前進，前進的過程中，交替著一個站起，一個伏地。

陳立射殺敵人、被人注意回擊的時候就蹲低，徐正心則迅速的站起來，射殺攻擊陳立的敵人，當她的射擊引起注意被攻擊時，又立即蹲下躲避第一輪掃射，而旁邊的陳立則配合的站起來，射殺攻擊徐正心的敵人。

原本襲擊江湖大會的那些復仇者，在最初的襲擊中，射死、射傷了不少人。但隨著酒店門口反應過來的江湖中人的反擊、以及徐記、王記的人在酒店窗戶的攻擊，他們的囂張氣焰被壓制了下來。

當江湖大會各勢力呼叫的支援趕到夾擊的時候，這些復仇者反而變成了進退不能的、垂死掙扎的可憐蟲。

他們倚仗的九個狙擊手被幹掉之後，徹底變成了待宰羔羊，只能瘋狂的開槍射擊，只能期盼著盡量多拉幾個墊背的。

陳立和徐正心的彈藥都射空了後，雙雙撿了把AK47，繼續如法炮製的配合著點射。

那些復仇者已經陷入嚴重不利的境地，根本沒有辦法有組織、有配合的反擊，被他們兩個人一路射殺倒下的，竟然超過了六十多個。

當襲擊的那些復仇者全部倒下之後，經歷激戰的人們都鬆了口氣，紛紛從躲避子彈的障礙物中走了出來。他們看著其它受傷和慘死的人，不由自主的慶幸自己還活著。

那些尚未氣絕的復仇者，但凡看著還有救治必要的，都被王記和徐記的人拖走。那些沒救的，都被補槍幹掉了。

陳立和徐正心走進酒店時，前者一眼找到人群中、抱臂胸前、靠牆站著的李霏。

李霏沒有流著熱淚飛撲過來，遠遠的凝視著他，沒有笑，也沒有擔憂過後激動的情緒迸發。只是那麼靜靜的凝視著他，但她眼裡，這一刻好像沒有了別人……

徐正心看見了，當沒看見的自顧先走。

趙正明一臉擔憂焦急之色的關問她的遭遇情況。

聽說沒有受傷時，他才露出一副寬心的慶幸之態。

「正心，你剛才明明能衝進酒店，為什麼突然衝了出去？」

「二爹，我剛才以為衝不進來了，所以……」

趙正明聽著，但他不太相信。因為徐正心剛才明明來得及衝進酒店，莫不棄還在徐正心背後，當時都衝了進來。偏偏徐正心突然改向，衝向酒店大門的右側。

趙正明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到酒店大門口、陳立的身上。但沒有停留多久就又若無其事的移開，落回在徐正心臉上。

而這時候，一個穿著運動裝，懶懶表情的短頭髮女孩從二樓下來，看見徐正心和趙正明後，逕直過來。

「飄爺被綁架了。」

「什麼！」徐正心眉頭緊皺，直覺得荒唐無比。更讓她覺得迷惑的，還是這個年輕女孩那副十分無所謂、好像跟她沒有一點關係，一點也不擔心的表情。

這個女孩叫末小冉，是飄爺的女人。才二十二歲，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得飄爺喜歡，兩年前就成了飄爺的正式女朋友。

作為飄爺的女人，她末小冉當然不應該有這種表現。

「什麼時候？什麼人？」趙正明冷著臉，非常憤怒！綁架徐記的飄爺，那簡直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末小冉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飄爺剛才去了趟洗手間，就沒影了。然後有個女人給我打來了電話，說她叫安怡，讓我準備五千萬贖金。」

「對方要求在哪裡換人？」趙正明繼續追問。

末小冉微微聳肩、攤手，十分平淡的說「不知道。我說沒錢，讓她管唐老闆要去，唐老闆是有錢人，然後就掛了電話。」

趙正明額頭的青筋、不由自主的抽搐著，他想把末小冉揍一頓，但是不能，因為飄爺確實很喜歡這女人，飄爺的賬都是這女人在管。

徐正心的表情十分僵硬，她簡直無法相信，這個末小冉怎麼能夠如此沒心沒肺、無動於衷。竟然對綁票勒索的人說那樣的話……

但末小冉是飄爺的女人，徐正心覺得飄爺為什麼喜歡末小冉不是她該管的事情，質疑末小冉也不是眼前她該做的事情。但她覺得很無奈。

「電話多少？」

末小冉繼續聳肩，搖頭。

「忘了，那個女人說她叫安怡。」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沒有人瀆職

趙正明不想再對著末小冉，他從來不喜歡這個女人。

就在他轉身走的時候，腳下險些一滑。

他低頭看見一塊香蕉皮，他沒有發火，抬頭看了眼捧腹大笑的末小冉一眼，知道是她搞的鬼，搖了搖頭，沒好氣的邁過了香蕉皮。

莫不棄這時候回來了，他剛才解決了一棟樓上的三個狙擊手。

催促了徐正心離開了現場。

話說酒店發生激烈的槍戰，有附近的居民被吵醒了看熱鬧，有人打了報警電話。

附近的派出所的值班警察慢吞吞的坐上警車。

警車在轉彎走進條狹窄的馬路時，馬路中間，兩輛車突然一起拐彎，頭對頭的、發生輕微碰撞，把警車前進的路完全堵死。車上的兩個司機拔了鑰匙下車，對吵了起來。

警車準備後退的時候，背後拐彎的馬路上，出來了兩輛舊車，一模樣的一起拐彎，頭對頭的碰在了一起。

警車裡一個年輕的警察見狀憤怒的說「哪有這樣撞車的！肯定是故意的！」

帶頭的老警察不疾不徐的開門下車，走到擋在警車前面路上的、那兩個司機身邊，說了句「我說你們徐記能不能有點創意？每回都是撞車，看這破車車頭都撞多少回了也不修，都生銹了！」

兩個原本吵得面紅耳赤的司機，立時就安靜了，一個人給那老警察遞煙，另一個從懷裡掏出疊錢遞上去。

那警察拿著，看了眼。

「一千塊？那就是十分鐘？」

那司機聽了，忙又掏出疊錢。

那老警察接著掂了掂。

「三千塊，三十分鐘。」

「三十分鐘內一定完事！」遞錢的司機信誓旦旦的承諾著，掏出包大中華煙，塞那老警察手裡，另一個司機從車裡提了一袋子飲料、熟食，陪著那老警察走到警車，慇勤的遞進車裡。

警車裡的幾個警察都接了，唯獨那個年輕的氣憤不平的對老警察說「這、這不是助紂為虐嘛！我們是警察啊！」

老警察喝著紅牛，吃了口牛肉，不以為然的說「我們是警察。這不是出事了嗎？」他說著，掏出錢，給車上的同僚一人派了五百。

幾個人都收了，那年輕警察見狀，激動的臉色通紅，憤怒的呵斥著說「這是受賄！這是受賄啊！」

老警察推推警帽，又吃了口牛肉，喝了口紅牛。

淡淡然說「這不是出事，進退不能了嗎？」眼看那個年輕的警察激動的要暴走了般，老警察終於笑了笑。

「激動什麼？就我們幾個人去制止槍戰？你活膩了？人渣跟人渣火拚嘛，死的都是人渣嘛，你激動什麼啊？等他們打完了我們去收拾善後就得了。你還打算拿你的六四手槍跟一群端著AK47的人火拚、懲惡鋤奸？」

那年輕的警察的憤怒稍稍平息了些，緊接著又激動的叫著說「我們去晚了怎麼抓證據！這麼嚴重的火拚難道就不管槍械來源？」

老警察仍然平靜淡定的吃著牛肉，又開了一罐紅牛。

「查的完嗎？只要他們的槍沒有射殺無辜百姓，管他們誰殺誰。你去查？查什麼？查了後匯報所長，說咱們轄區發生百人槍械大戰？然後讓所長給市局寫報告？你的心情是好的，但是，你做這樣的事情不但沒有功勞沒有用，還會害了我們整個所的同僚、害了市局。我再說一次，我們遇到意外走不了。我們沒看到有什麼執槍火拚，聽到的是別人酒店開業慶典的鞭炮聲。」

老警察語氣嚴肅的說完，看見那個年輕警察猶自心情不平靜的還要再說時，他一把按住那年輕警察的肩膀，一字字緩緩道「我們保護的是無辜市民，人渣之間的拚鬥死活是好事，不需要管。沒有人為了錢玩忽職守，如果今天有無辜市民受傷，我們不會不辦！但死的都是人渣的話，費那勁、拼上性命的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幹嘛呢？」

後座的另一個警察拿了瓶紅牛塞那年輕警察手裡，笑著說了句「降降火吧。聽頭的沒錯！」

那年輕警察滿心失望，但他還沒有衝動到一個人拿著小手槍去火拚的地步……

二十七分鐘後，擋道的司機接了個電話。

警車前後擋道的四輛車，都開走了。

警車優哉游哉的到達酒店大門口。

老警察走下車，打量了眼在清洗人行道、酒店停車場、馬路上血跡的人。

趙正明和王記的一個人迎了過來，給幾個警察都派了煙。笑著說「開業慶典，弄的到處都是豬血，很快就會清洗乾淨。真是不好意思，開業大事嘛，圖個喜慶鞭炮放多了，驚擾了你。」

老警察自顧打量了周圍居民一陣，問了句「沒誤傷無辜吧？」

「那哪能呢？」

「那就行。路上、居民住宅樓上破損的地方你們整好，媒體你們打點妥當。如果出了麻煩，別怪我們要你們徐記交人。」

趙正明笑著讓老警察放心，又招呼了酒店的經理過來。

「開個套房，好好協助配合錄口供。」

老警察便在那經理引路下去遠了。

王記的那人笑著說「這人倒好說話。」

趙正明笑著抽了口煙，說「老熟人了嘛！不過我們兩邊也得善後妥當，否則的話，現在他有多好說話，出了問題他就有多不好說話啊……」

王記的那人笑著說「那是。趙老二你放心，我們王記的建築工程隊十分鐘後能到，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那人說罷，又恨恨罵咧道「草，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搞的鬼，這事肯定有人牽頭！」

趙正明敷衍的應了句。他已經知道真相了，但不能對別人說。讓人知道徐記的飄爺被人綁票的話，徐記的臉都丟完了。

而這件事情，當他知道背後主使是安怡的時候，就知道只能交錢贖人了事。

反正、錢最後還是得飄爺自己出，徐記為這麼點錢招惹大麻煩不划算。

乂社團的人早就離開了。

好在，這次乂社團來的人少，除了劉偉的大腿中了一槍外，沒有別的傷亡。

陳立和李霏開車到了地下醫院。

說是醫院，其實只是幾層破舊居民房充當的。

今天晚上徐記、王記受傷的人許多也都送來了這裡。

五層居民樓、十間三房一廳的『住院部』裡擠滿了人。卻只有五個醫生忙碌著照料。

劉偉的運氣不錯，子彈僅僅射穿了肌肉，沒有傷到動脈、骨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又是陳立去？

陳立一行人送他來後，因為裡面實在太擠，無處容身，匆匆忙留了幾句話，就被醫生趕了出去。

劉偉的精神狀態還不錯，也確實是個硬漢，中了槍，卻沒哭沒喊。

傷口處理之後就叫嚷著說要回去，陳立擔心他傷口感染，勸了他留幾天。

回去的路上，鬧鐘直誇獎說「劉偉這傢伙真夠義氣！當時子彈追的人心驚膽戰他竟然敢替你擋！你可別虧待了他，不然會讓大家寒心。」

陳立也確實沒料到劉偉竟然如此有種。

但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獎賞才合適。

他們離開地下醫院、要回車上的時候，卻看見停在路邊的、唐老闆乘坐的黑色奔馳車在晃個不停。

大熊見狀，罵咧著說「草！酒醒了又把他那個騷秘書叫了過來玩車震，他能不能給我留點臉面啊！」

王成捧腹大笑，一行人在路邊說話等了一會。

唐老闆的車終於停止了晃動。

又過了一會，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職業裝、腿細腰細，胸豐臀圓的漂亮女人先走下車，然後扶著唐老闆下來。

鬧鐘盯著那女人的胸脯，低聲說了句「草，至少36E！」。

大熊沒好氣的說「別看了，我都沒指染的希望，你一邊去吧！別看這女人騷，但對我老爸真的很不錯。」

唐老闆被那個漂亮的女人扶著，步子還有些搖晃的走了過來，打著呵欠問「那個不怕死的小兄弟沒大礙吧？」

聽說沒大礙時，唐老闆點點頭說「這種人難得啊！我說陳立啊，你可得好好善待。」

陳立答應了，乘機請教問「琢磨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獎賞合適。」

唐老闆抽著身邊秘書點燃的雪茄，笑著說「讓他以後跟在你身邊辦事，錢呢，也不必太多。太多了反而不妥，像是買人命了。將來有什麼大事小事都讓他幫忙辦，底下的弟兄都會服氣，他呢，也覺得被你信任器重了。說起來不是大哥，但社團裡的大哥對著他就像對著你一樣給面子。」

陳立恍然大悟，覺得這麼做確實最妥當。原本他想獎勵劉偉一百萬，再讓他負責幾個地盤、提拔成老大。但琢磨著，這麼一來社團裡其它拚死拚活的兄弟又會覺得他任人唯親，等於壞了規矩，救了他道哥的功勞能頂過其它人為社團拚殺了。劉偉的捨身保護畢竟針對的是他陳立一個人，而不是為整個社團做出的犧牲。

聽了唐老闆一席話，陳立的難題也就解決了。

電話鈴聲響起。

唐老闆的秘書接了電話，然後遞給他。

唐老闆聽了之後，掛斷了後說。

「又是安怡！」

眾人一聽，都皺起了眉頭。

「今晚的事情看來是這女人幕後挑唆主使，她趁亂把飄爺綁票了。飄爺的那個女人末小冉呢，是個沒心沒肺的，一句沒錢就把事整我頭上了。這樣吧，陳立你幫個忙，拿五千萬去把飄爺接回來。」

大熊沒好氣的說「徐記的事情讓陳立去幹嘛啊？飄爺又不是沒錢，憑什麼讓你墊！」

唐老闆一巴掌打大熊腦門上，笑著說「長腦子幹嘛的啊？告訴你飄爺的女人沒心沒肺不付錢，難道我不管？你還怕飄爺回來了會賴賬啊？你跟飄爺認識，你去沒什麼用。陳立去贖人呢，飄爺就算欠了他一份人情，這不是為你們好嗎？」

大熊摸著腦袋，沒好氣的嘀咕著說「給點面子行不行啊？我是龍頭老大，你當這麼多人面想打就打啊！」

唐老闆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揚手又一巴掌打過去。

依然是嬉鬧的成份，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

「就算你當了總統也還是我兒子。」

大熊吃了個癟，沒了話說。

叫了陳立上車，開著走了。

車子一直開到座海邊別墅，陳立在大門口等著，沒一會，大熊領著別墅裡的幾個人，提著一袋袋的鈔票往車裡塞。

「行不行？」車子開會寶華區後，大熊把鑰匙交給陳立，後者其實沒把握，他只用大熊的車子練過一個小時。

李霏一把奪了鑰匙，坐上駕駛位，笑說「我開。」

大熊就放心的揮揮手，跟著唐老闆一行人去找地方喝酒了。

李霏會開車，也有駕照。

而且開的很快、很穩。

路上，她看了眼後排堆滿的旅行包，笑說「他們還真信得過你。五千萬就這麼讓你帶著走。」

陳立大言不慚的自我吹噓著說「那是，我這種人品！別說五千萬，五個億也值啊！」

李霏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沒一會，見陳立皺著眉頭，就問他「怎麼了？」

「……我剛才聽見唐老闆接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著好像不是安怡。」

「可能不是她本人打的電話吧。」

「但願吧。」

車子一路開到南澳，找了半個小時，才確定是對方說的那個海灘。

陳立撥通那頭留的電話。

聽見一把冷淡的女人聲音。

沒一會，就見海上開過來了幾艘快艇。

中間那艘快艇上，站著個穿紅色緊身衣，長髮飄飄的妖艷女人。

『這些根本不是安怡的人！』

陳立這時幾乎能夠斷定，這群人根本是冒名頂替，嫁禍栽贓。但他必須假裝不認識安怡，否則，對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當船駛近後，幾艘快艇上的人拖著被捆綁成粽子、堵著嘴、蒙著臉的飄爺走上沙灘，還爽快的先把飄爺丟到奔馳車旁。

陳立不敢大意的讀著這群人的心思，唯恐這群人收了錢後仍然不打算留活口。

為首的那個紅衣服的女人的手下清點了錢的數目後，點了點頭。

陳立就說「安怡的大名我們是早聽過了，也聽說，劫過一次的就不會動第二次。我們徐記不想為此大動干戈，希望你們不要再有下次。」

陳立嘴裡說著，別放在背後的手指上，卻亮起了隨時能夠催發的殺人太極光！

他所以說這番話，因為他從那個紅衣服的女人的心思知道，這女人確實是冒名頂替，而且她為了徹底免除麻煩，想滅口。這麼一來，徐記的憤怒都會轉嫁到安怡身上，來收錢的陳立、李霏、被綁票的飄爺，如果都死在了這裡，誰也不知道是她們幹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妖孽——紅

這是個非常狠毒又不擇手段的女人。

為了這筆綁票買賣，唆使挑動寶華公司的舊部攻擊酒店，吸引了注意力。而她，則趁機綁票了飄爺。至於承諾寶華公司舊部的那些所謂火力支援，全都是謊言。

紅衣服的女人笑著，笑的很好看。

她那堪比唐老闆秘書的三圍，足以讓無數男人垂涎三尺！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陳立也會被吸引住目光，忍不住欣賞、打量。

但陳立現在沒有心情，他的心拔涼拔涼的，因為他知道這女人根本沒有因為他的那番表態的話改變主意！

「我可不怕徐記報復，反正徐記報復的是安怡，不是我——紅！」

她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她的十幾個手下端著的AK47就要舉起來！

陳立放在背後的、亮起白光的右手食指，先一步探出！

對方人多，火力強。

他的背後還有李霏和飄爺，除了倚仗殺人太極光能夠一擊斃敵，他根本沒有別的勝算。

紅的手下的槍，正舉起。

陳立讀心術的白光中，用意念鎖定了面前的那一排人，確定攻擊範圍為八十度扇形。

他亮著白光的、併攏的十指和中指，捏做劍訣形狀，急速朝前遞出！

紅色的光亮，自陳立指上綻放、射出！

射出的同時，紅光迅速擴散，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八十度擴散、飛射的一片光亮！

頃刻間，就把他面前十米外的那群人全部吞沒！

紅光吞沒了面前敵人同時，陳立左手迅速拔出的九二式手槍，在他轉身的同時，瞄準了奔馳車旁，舉槍對著他正要扣動機板的、負責點錢的那個男人！

槍聲響起的時候，那個男人中彈、身體後拋著倒地，還沒有能夠再站起來，追過去的陳立對著那人的腦袋又補射了三槍。

「你們先走！」

李霏忙著解開被捆綁著的、剛才被丟到奔馳車旁的，飄爺身上的繩子。

在陳立出手的時候，一身紅衣的女人拔高飛起，避過了紅光，舉槍追著陳立射擊。

幹掉點錢的人後，陳立迅速移走，邊移動迴避半空中紅的射擊同時，他開槍還擊。

他在急走，紅的身體在下落。

雙方的射擊都無法確保準頭。

當紅落地的時候，兩個人手槍的子彈都射空了，卻都沒有射中對方。

陳立迅速更換彈匣的同時，落地的紅也換好了彈匣。

飄爺身上的繩子解開後，忙拽了李霏上車，發動車子就要走時。

紅冷笑的臉上，那對桃眼眸子裡，忽然亮起了一點紅光！

陳立震驚之餘，連忙施展殺人太極光，劍訣如槍，對著紅迅速射出一道有十公分直徑粗的紅光！

讀心術讓他知道紅要做什麼，紅眸子裡的光亮更讓他知道，她是個擁有超能人的非人類！

陳立出手的時候，紅身形如風、移步避開的同時舉槍還擊。

空氣中，出現幾聲短促、高亢的奇特聲響。

奔馳車的輪胎，突然爆胎，連帶著兩個前輪，竟然斷裂開了一半，跌滾在了沙地上！

如果不是陳立及時出手迫使紅不得不應付，她的異能造成的後續攻擊，還會粉碎了擋風玻璃、割斷飄爺和李霏的脖子！

紅擁有製造聲波刃的能力，那是一種速度比子彈還快，連鋼鐵都能夠輕易割開的、殺傷力強大的異能！

前輪沒了一半的奔馳車，根本就無法開走。

飄爺下了車，撿起把AK47準備幫忙的時候，聽見陳立高喊著讓他們快走。

他恨恨甩了槍，拽著李霏就跑。

陳立唯恐紅追擊，接連不斷的舉著右手，不斷的射出直徑粗大的殺人太極光，迫得紅根本不能追擊！

紅身形妙曼的橫空飛旋著，飄飛開了二十米外，落地時，她和陳立的手槍都沒有彈藥了。

她笑著，望著陳立。

儘管她的內心很憤怒。

「沒想到區區徐記竟然還藏著你這樣的神境高手，這麼厲害的劍氣還真是少見。你有這種本事何必給徐記賣命呢？五千萬就在你身後，而我，就在你面前。何不拿上錢，跟我一起天涯海角逍遙自在，憑我們的本事，多少錢都不怕賺不到。不是比為徐記賣命逍遙自在百倍麼？」

紅說著，手指輕輕的滑過胸前的長髮，經過高聳的豐胸時，十指特意停頓了片刻，一對桃眼含情脈脈的凝視著陳立，極盡挑逗的風情。

『這女人真是個妖孽……』

陳立在心裡做出這樣的評價。

如果他真是在為徐記賣命，如果他沒有讀心術，這一刻，說不定真會被這個叫做紅的女妖孽打動了。

她的妖艷太讓人遐想，她的姿態太挑動男人的情慾，她的語氣太溫柔太真誠，她的提議太容易讓男人相信。

可惜，陳立有讀心術。儘管紅的演技精彩的很，他也知道，紅只想帶走了錢，把他騙上船，然後再在挑逗的他沉浸情慾的幻想、喪失警惕的時候，要了他的命！

「可惜，像你這種漂亮的女人，我只想把你捆起來，狠狠的抽打一頓後再蹂躪。只怕這麼暴力的玩法你不喜歡。」

紅笑著，滿臉的春意，一隻手，在身體上，來回的摩挲著。

軟軟的聲音說著「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不喜歡被強大的男人鞭打蹂躪呢？」

呢……

當呢字出口的時候，紅突然舉槍就射！

沒錯，她知道陳立不會上當，這句話只是裝作不放棄挑逗，實則只為讓陳立的警惕心稍稍放鬆。

陳立早知道她的心思，就在紅舉槍射擊的同時，他捏成劍訣的右手，舉起，如開槍般，射出一束直徑五十公分的殺人太極光！

輕易吞沒了紅手槍射出的子彈，穿過紅原本站立的位置。

但沒有射中，紅一直防備著陳立的劍氣。

她躲開了，然後，臉上沒有了笑容，只有狠毒的、冷酷的殺意！

她那對桃眼裡、再次亮起了紅光！

「天堂有路你不走！」

她怒斥著的同時，不惜代價的催動了異能！

接連不斷的、短促的、聲波刃的聲音尖銳的叫響！

看不見的、無數或長或短的聲波刃，在紅異能的催動下，連綿不絕的飛射向陳立！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裝貨

陳立迅速移走，過處的沙地被音波刃射中，也不知道深入到了地下多少，一眼根本看不到底，而流沙又很快流入刃痕，卻遲遲不能把刃痕填滿。

陳立只奔走了幾步，就意識到繼續躲避也來不及。

他也拿不準殺人太極光能否與連綿不絕的聲波刀刃正面硬衝，但實情是，他被逼得無路可走。

他只能把劍訣做槍，對準紅，全力催動精力，射出圓錐形的、紅色的殺人太極光！

圓錐形的紅色殺人太極光自陳立手指上噴射而出，立即就撞上了連綿不絕飛射過來的聲波刃。

如此正面的對撞中，殺人太極光遲遲不能朝前衝出，而紅的聲波刃，也始終無法粉碎殺人太極光的能量而傷到陳立！

紛紛撞上殺人太極光的聲波刃眨眼消逝，而消逝的時候，也必然激的紅光出現殘缺，只是紅光總會立即補充，卻又立即被飛至的聲波刃撞上！

這種變成了比拚精力的正面硬拚，讓紅和陳立都只能全力以赴的維持攻勢。

但紅掌握著主動，她有罷手的餘地，而陳立沒有，他只要放鬆，就根本沒有迴避的時間、會被聲波刃切成無數小塊！

這種硬拚的局面持續了約莫一分鐘。

陳立發覺這麼下去，他和紅誰先精力耗盡實在很難預料。

他沒有把握，而紅比他更沒有把握。

因為在紅心裡，是把陳立的殺人太極光當成了劍氣的。

於是陳立佯裝的不以為然的笑著。

「美麗的妖孽，難道你打算用精力挑戰我神境修為的內力？如果你真想這麼做，請你最好留些精力保命，我實在不忍心讓你這麼迷人的女人被劍氣吞沒，即使要殺你，我覺得也應該先品嚐過你天賜的妖艷之後才捨得動手。」

紅沒有讀心術，她不知道陳立其實跟她一樣沒有把握能夠撐到最後。

用精力挑戰內力，那是不可能對拼的。

異能者天生具備過人的力量，而武修者需要漫長的苦練加天份，而且只有達到地境中級後，才能跟異能者一戰。如果能夠突破到神境，才擁有劍氣，那時候，神境高手的力量才真正超過了異能者。

一對一的情況下，大多數異能者是沒有希望戰勝的。

因為內力，一定比精力更持久。

而神境高手的身體機能已經超過人的極限，近身一招就能結果了異能者，遠距離的劍氣比異能者釋放的更快、持續力也更強。

紅驟然停止了異能的催動，身形一閃，飄飛了開去，輕鬆避過了殺人太極光的範圍。

她一路飄飛著後退，停在海邊，笑著，回頭望著陳立。

「你會後悔今天壞了我的好事！」

她說完，飛身躍入大海。

陳立追到海邊，發現紅在水裡游動的速度出奇的快，這麼一會工夫竟然游出了幾百米遠！

『靠，怎麼不去參加游泳比賽啊……』

陳立驚歎著，卻沒有放棄追擊。

他對著海裡、紅的方向，連續射出了殺人太極光！

但是，他悲哀的發現，殺人太極光入水後，竟然會被海水折射，本來距離遠就沒有多少準頭，被折射後，乾脆就離了紅幾十上百米遠了。

紅撤退了。

但陳立一點勝利的喜悅都沒有。

得罪了這樣一個狠毒可怕的女人，而且又沒能夠殺了她，這讓他哪裡高興的起來！

『唐老闆啊唐老闆，你是好心讓我能跟飄爺攀交情，我這回可是倒大霉了，開罪了這麼個妖孽……上天如果能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絕對置身事外，我絕對置身事外——！』

可是，上天沒有給陳立這種機會。

所以，他很憂慮。

那個惡毒的女人會怎麼報復？會不會傷害他的家人？

陳立撥通李霏的手機，告訴她沒事了。旋又給大熊去電話，說了大致經過，讓大熊派車來接。

飄爺這時候跟李霏回來了。

李霏捧著陳立的臉，凝視著看了半晌，又用力的抱了他一會，原本緊張的心情才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小兄弟，你剛才那是？」飄爺的語氣十分不確定，他不敢相信一個這麼年輕的人，武功造詣會達到他所知道的那種、只出現在傳聞的神境。

「劍氣。」陳立回答的很乾脆。

飄爺眼現驚異之態，仔仔細細的審視了陳立一番。仍然不敢相信這麼年輕的人，武功竟然有那麼不可思議的修為。徐正心的天資就是驚人的，否則不會被王老看中，但也沒到這種神話般的境界。

「難怪乂社團發展迅速，有唐老闆虎子那樣的人，加上你這樣的高手，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

飄爺說罷，瞟了眼奔馳車裡裝的一袋袋的鈔票。

淡淡然說「贖金雖然沒有支出，但這筆贖金，我飄某人當作你們乂社團已經出了！這份人情回頭一定還上！」

這是個多麼豪爽、痛快、又重情義的一個人吶……

可惜……

陳立知道飄爺是裝的！沒錯，裝的——

「唐老闆所以讓你來，想必也是希望我飄某人能承乂社團一份情。如果我飄某人送上五千萬作為感謝，那是把你們乂社團當成乞丐打發了。這種侮辱恩人的事情，我飄某人是做不出來的。乂社團都是有本事的年輕人，嗟來之食絕不會接受。小兄弟，不如這樣吧，我飄某人有些適合你們做的買賣，你們幫忙，我們五五分成。」

飄爺說的煞有介事，要多真有多真，實際上這番話是把人堵死了。根本不容陳立高喊一聲『我要五千萬！』這種話。

如果這麼說，就等於承認乂社團是乞丐、是稀罕嗟來之食的沒骨氣的社團。

飄爺就是個這麼能裝的角色。

明明是他看上了陳立的本事，卻順水推舟的說什麼幫忙，說什麼不白送錢羞辱人。其實就是利用乂社團的幫他做事情，說的漂亮五五分。原本飄爺想讓他們做的生意，道上規矩就是五五分！

也就是說，飄爺說的好聽啊，他願意為了情義付出五千萬。但這五千萬是要乂社團做事才能得到。而做的那些事情，完全照的是道上規矩分成，一點便宜沒給乂社團。他根本連一毛錢都沒有真正承擔。

陳立十分無語。

他沒想到飄爺是一隻這麼厲害的老狐狸。說老狐狸不合適，因為飄爺不老。

第一百五十章 捂著良心說話

但是飄爺也確實抓住了乂社團的需要，料定乂社團求之不得，也料定了，唐老闆的用意就是讓他飄某人欠陳立個人情。

即使他現在不提出合作，回頭唐老闆領著陳立找上門，說希望指點道上生意的時候，他也很難拒絕。

事實上對於乂社團而言，正當生意、地盤的事情，都好辦，都能夠解決。唯一解決不了的，就是道上的生意。唐老闆是做正當生意的，徐記的道上生意他從來不插手，所以這方面很難為大熊鋪路。

道上的那些生意，小打小鬧的乂社團不需要，賺大錢的沒門路。

而飄爺，是徐記裡，除趙正明外，道上生意做的最大、最好的人。

陳立只好捂著良心，假裝感激的說「飄爺如此提攜，我們公司受寵若驚！」

「噯——！」飄爺一臉不快的揮手道「客氣什麼？小兄弟有這本事，我飄某人很高興能跟小兄弟一起做買賣！等回頭找個時間再詳細談。」飄爺說著，打量著那個死在奔馳車旁邊、剛才負責點錢的人臉。

最後搖了搖頭。

「不像是本市道上的人物。剛才那個女人的名字也未曾聽聞。倒是個厲害人物啊，有超能力的人實在少見。」

陳立為飄爺的見識詫異。然後又覺得，也許是他的見識太少。如飄爺這種見多識廣的人，早曾知道異能者存在也不稀奇，只是不會像孩子似得逢人就說，並不認為是什麼匪夷所思的新奇事罷了。

「這麼說，這些不是安怡的人？」飄爺望著陳立問著，顯然知道乂社團被安怡敲詐的事情。

「不是。」

飄爺點著頭，不覺意外的說「我本來也奇怪，安怡應該不會為了綁票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做的案子雖然不少，但從來不會要價這麼高。」飄爺說著，點燃了煙，抽著，一時再沒有話。

李霏的心情很複雜。

自從她看見乂社團購買的大量軍火時，就預料到陳立將來遇到的事情會越來越凶險，但在今天以前，她不知道陳立本身的戰鬥力竟然如此過人。

但這並不足以讓她安心，世界上強大的人有很多，陳立的戰鬥力越強，意味著他的敵人要對付他時，也會設法尋求更強大的力量幫助。

陳立摟著李霏，微笑著，盡量表現的、對剛才的危險不以為然，希望盡可能讓李霏的擔心少一些。

本來在唱歌喝酒的唐老闆、大熊他們開著三輛車急急忙趕往南澳。

路上，唐老闆和大熊同坐一車。大熊沒什麼話說的沉默著，他不太喜歡跟他父親的女秘書見面。

如果是唐老闆臨時找的、發洩獸慾用的女人，大熊一點也不在乎。但這個秘書跟了他父親五年了。讓大熊覺得，就是他父親的小蜜。

唐老闆一巴掌輕打在大熊腦袋上，笑呵呵的說「發什麼呆？想女人？」

大熊沒好氣的說「在想安怡那個女人的事情，鬧鐘那個點背貨一直慫恿陳立報復。」

唐老闆笑了笑。他沒什麼興趣干涉乂社團的事情，除非大熊主動問他。如果他有這種興趣，也不會至今不插手徐記道上的事務。

他對乂社團的關心，只緣於對大熊的父愛。

「你抱怨過鬧鐘很多次了。這樣不好，鬧鐘雖然沒本事，但別因此看不起他，至少他講義氣不怕死。」

大熊沒什麼心情的嘀咕著說「社團裡講義氣不怕死的人多了，劉偉也是啊。但劉偉一個月拿多少錢？幾千塊。鬧鐘一個月拿多少？跟我一樣。他拿就拿吧，我本來就當是分了給陳立、陳立又分給他。但是他個背貨老惹麻煩，趙磬他惹的、安怡綁票的也是他。五百萬贖他我全是看在陳立的份上，就他——值？二十萬到頂了！錢花就花了吧，他還老慫恿陳立報仇，我覺得陳立是覺得為五百萬招惹安怡不值得的，就是因為鬧鐘被安怡揍的慘，不好不管鬧鐘才硬著頭皮答應。」

唐老闆又一巴掌打大熊腦袋上，恨鐵不成鋼的說「別看不起他。對他好點，說不定將來有一天他能救你命。別花了錢還得不到人心，那是最蠢的人。」

大熊不以為然，完全提不起精神。

「算了，將來你會懂的。」

車子到達海灘。

唐老闆下了車，跟飄爺熱情的來了個擁抱。

兩個人跟大熊他們招呼了聲，就先坐車走了。

回去的路上，唐老闆沒好氣的說「末小冉怎麼回事？草，你被綁票，你馬子不出錢要讓我出錢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基友！」毫不隱瞞對末小冉見死不救行為的不滿。

飄爺卻一點不為此憤怒。

笑著說「那女人沒心沒肺。我早知道，我就是喜歡她夠沒心沒肺。」

「草，你什麼品味啊……」

唐老闆徹底的無語了。

沙灘邊，陳立、大熊、鬧鐘、王成、以及唐老闆的兩個保鏢，六個人把五千萬全搬上兩輛奔馳裡後，鬧鐘和王成感歎著說「五千萬還真不少啊！裝這麼多袋。」

路上聽陳立說起遇到的那個紅的厲害後，鬧鐘的興趣只在紅的漂亮上。

興致勃勃的意淫著說「下次抓住她，我們輪她一百遍啊一百遍，什麼仇都抱了！」

王成一巴掌按鬧鐘臉上，不齒的罵咧說「人渣！」

鬧鐘不快的推開了王成的手，又說「這個紅就先不管了，快點把那個安怡搞定吧，我一定要搞她一百遍啊一百遍……」

王成又一掌按他臉上，罵咧說「人渣！」

大熊笑著，但心裡十分厭煩鬧鐘沒事就催促逼迫陳立對付安怡的問題。

陳立對於大熊的心思很清楚，但假裝不知道的，裝的跟大熊一樣，好像為王成和鬧鐘的鬧騰而笑的很開懷。

「你丫的老想女人，走，回去夜總會喝酒，剛才那幾個妞都不錯吧？」

大熊的話果然讓鬧鐘激動了。

他連連點頭，稱讚不已的說著剛才陪他的那兩個美女的胸脯如何如何豐滿，身材如何如何好，聲音如何如何勾引人。

陳立恨不得一拳揍過去。

李霏在他身邊呢，鬧鐘這麼肆無忌憚的談論這些，一點都不知道尊重車裡唯一的女性。

雖然李霏根本沒在聽，只是怔怔看著車窗外頭，神遊太空……

車到夜總會的時候，陳立接了個電話，就讓李霏跟大熊他們先上去。

大熊一行人走進夜總會的時候。

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喝的一副醉醺醺的摸樣，被一群女人眾星捧月般的簇擁環繞著。

迎面走過來的時候，那個男人的眼睛，盯上了李霏，嘴角揚起一抹，邪淫的微笑。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誰活得不耐煩？

那種微笑，讓任何人看了，都能感覺到，那是種露骨的、淫蕩的笑。

李霏看見這個年輕的男人時，臉色變的非常難看！

鬧鐘用夾著煙的手、指著迎面過來的那個男人、囂張的、張狂的罵咧說「草！看什麼看？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鬧鐘，別惹事！」李霏急聲呼喊，罕見的，對鬧鐘用上惱怒、驚急的語氣。

但其實李霏心裡覺得，已經晚了。

那個原本看起來醉醺醺的年輕男人，聽見鬧鐘的張狂叫囂時，很高興的露出了微笑，輕蔑的微笑。

他臉上的醉態突然少了幾分，他抬手，鬆了鬆領帶，然後叉著腰，不屑一顧的盯著鬧鐘，輕蔑的說了句「哦？我是活得不耐煩了，又怎麼樣？」

「揍他！」鬧鐘把煙朝地上一甩，幾個剛才在門口等他們回來的社團兄弟二話不說，就朝那個年輕的男人衝了過去。

李霏叫喊著住手，忙不迭帶的說著「我認識！你們別亂來！」

但這句話沒有任何作用，鬧鐘聽了，反而疑心這男人過去跟李霏有什麼關係。更想替陳立揍他一頓。連大熊和王成也這麼想，根本不勸阻鬧鐘，樂得看這個囂張的醉鬼挨一頓揍。

他們打醉鬼打的多了，尤其是有這種點錢就在夜總會這種地方把自己當皇帝老子的醉鬼！

陳立在到達夜總會的時候接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小。

於是他讓李霏他們先上去，獨自拿著電話，離遠了夜總會大門，試圖聽清楚那頭說話的聲音。

然後，他聽清楚了，是葉秋的聲音。

聲音很驚急、也很恐慌。

「道哥、道哥？聽見了嗎？」

「聽到了，什麼事？」

「按摩院外面突然來了一大群當兵的，把按摩院包圍了。還有好幾個地盤的兄弟打來電話，都說夜總會和酒吧外面也被一群當兵的包圍了。」

陳立完全莫名其妙，思來想去也不記得何時惹上過部隊的人。

「問過來意嗎？」

「問過，那些人也沒衝進來，也不理我們。就是不准我們出去。」

陳立覺得事情透著詭異，十分不妙。

「我讓德哥打聽打聽，你們別亂來，被包圍的場子有什麼見不得光、能處理的東西都處理收拾妥當。」

陳立掛斷，快步走進夜總會大門的時候，正看見一個陌生的年輕人，輕輕鬆鬆的把幾個社團的兄弟打趴在了地上。

而李霏，正氣急敗壞的叫喊著說「鬧鐘你別惹事！」說完之後，李霏又咬著下唇，沖那個陌生的年輕人質問說「艾少艾！是不是我爸叫你來的？」

邁步走進夜總會大門的陳立，驟然懵住……

他立即想起那次李無言乘坐軍用飛機回北市的事情，於是，葉秋剛才電話裡說的情況，自然而然的被他聯繫了起來。

這個艾少艾是衝著他來的，受了李霏父親的托付，但不完全是為了李霏父親的托付。

陳立把手機揣進兜裡。

是的，李霏一直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他沒有迴避的餘地。甚至沒有反抗、掙扎的餘地。

這個艾少艾，軍銜是陸軍少將，任第四十二集團軍參謀長。出身軍事大家，家庭政治背景能量極大。

他是李霏前男友的發小、死黨。受了李霏父親的委託後，立即就趕來了勝震市。他在這裡等著，等著陳立出現。

艾少艾看著李霏，一臉不以為然的嘲笑。

「喔，原來你心裡有數？心裡有數就好，誰——是陳立！」

艾少艾說著，手指逐個的點過大熊、王成、鬧鐘……

李霏其實知道陳立在後面，但她故意不看他。儘管她其實知道，艾少艾雖然來的很匆忙，但很快就能弄到陳立的資料，知道他長什麼樣。

鬧鐘和王成他們雖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雖然覺得這個艾少艾似乎很能打，但他們沒有打算沉默。

鬧鐘準備掏出手槍，王成準備親自出手。

就在這時，夜總會的樓梯上，奔下來了一大群的端槍的軍人！

鬧鐘掏槍的手立即停住了，然後恨不得地上能有條縫、能讓他把懷裡揣著的手槍丟進去！

夜總會外面，突然亮起了車燈，幾輛深綠色的大卡車亮著大燈、開到門外，從車上跳下來了幾百個軍人，把夜總會外面堵滿。

「誰是——陳立？別讓我費事，敢做、敢當！我沒興趣帶太多人渣回去，但是你不站出來，我就只有把你們社團的人全帶回去！」

李霏見狀，知道艾少艾是有備而來，又急又怒。然而她又非常清楚艾少艾的性格為人，既然來了，就不會罷手。雖然是她父親委託的，但如今就算是她父親開口，艾少艾十之八九也不會放過陳立！

陳立看著那些軍人把酒店門口包圍。

他清楚眼前的情況，他沒有反抗和掙扎的餘地。在這種場合殺人？

除非他瘋了……

跑？跑了再說？

不殺人能跑？能跑哪去？亡命天涯？

陳立暗暗深呼吸了口氣。

他想到李霏一直的擔憂，現在變成了現實。

他沒有忘記說過的話，無論如何，他不會後悔跟李霏在一起，也不怕因此造成的任何結果。

「你要找的人，是我！」

陳立望著艾少艾，穿過鬧鐘和大熊之間，停在艾少艾面前。

李霏快步追上陳立，擋在他面前，明知徒勞的叫喊著說「艾少艾，我告訴你，你敢動他一根頭髮我絕對跟你沒完！我跟他的事情早完了，好聚好散，要你多管什麼閒事！」

艾少艾嘲弄的笑著，盯著李霏，不屑一顧的說「女人啊，果然為了男人就會變的智商下降。你說的不是廢話嗎？我怕你？想救他——你知道誰能救他！除了他，這件事情——我誰的面子也不賣！就算你爸讓我放了他都沒門！」

艾少艾緩了副口氣，一副認真嚴肅的神態盯著李霏說「誰說你跟他的事完了？你以為他要結婚了？他沒有，他把婚事退了。所以，你們的事情沒完！走——」艾少艾揮手，從夜總會樓梯衝下來的那些軍人，端著十幾把槍指著陳立，示意他跟著走。

李霏急的、難過的眼眶裡淚花打轉，她望著被槍押著的陳立，滿懷內疚。

陳立望著她，笑了笑。

「我說過，我不會後悔，不管有什麼結果都不會後悔也不會怕。如果愛我，就別去求他，我不怕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但我不能接受，你以愛的名義選擇離開。」

李霏眼裡的淚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艾少艾經過鬧鐘身邊時，抬掌，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拍打著鬧鐘的左臉，接連十幾下，看起來拍打的幅度很小，卻把鬧鐘的臉打的紅腫起老高。

「別害怕，我沒心情為你這樣的垃圾費時間，揍你都嫌髒了手！不過，你們回去多燒點香吧，有沒你們什麼事還不一定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沒結婚！

鬧鐘一個字也不敢吭。

誰都明白形勢，這個艾少艾，根本不是他們能惹的！

艾少艾揚長而去。

陳立被押著坐上了大卡車，一大群的軍人端著槍，盯著他。

幾輛軍車緩緩開動，不片刻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大熊一夥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好。

很顯然，以他們的能力，對眼前的局面根本束手無策。

李霏手捂著臉，流著淚抽泣了一陣，一個人快步奔出中央大門。

她騎上陳立的摩托車，趕回了學校宿舍，她的手機沒電了，也不方便在外面跟家裡通電話。

李霏知道事不宜遲，陳立在艾少艾手裡越久，可能受到的殘忍對待就會越多！

她先打了電話給李無言，說了事情。

電話那頭的李無言，聽了後，十分的沉默。

「媽你倒是說句話呀——」

李霏急不可待的催促，電話那頭的李無言終於開口。

「你爸知道你的事情後，氣的又住院了。讓我怎麼跟他說？就怕他想不開出事呢這事我真的幫不了，你也別指望求你爸了，提了，只是氣他。早點回來，他還能消消氣，到時候再提這事還能有些指望。」

李霏頓時說不出話了。

她父親因此氣的住院，她哪裡還能說什麼、還敢說什麼？

「那你好好照顧爸，我另外再想辦法。」

李霏掛斷了電話後，急的只想哭。

她早就知道遲早會害了陳立的，可還是沒辦法拒絕陳立的感情，沒辦法控制她自己的感情。事情鬧到這種田地，她實在覺得責任在她，陳立不懂，可她懂，她早知道會走到這一步！

如果今天把陳立帶走的是其它人，李霏此刻不會急成這樣。

但艾少艾，真的是個囂張慣了的人，沒幾個人能讓他賣面子。

今天艾少艾也放過那句話了，那他就鐵定只賣一個人的面子！

李霏覺得找那個人太難以啟齒了，也太過分了。

她打給前男友，求他給艾少艾說情，放過她現在的男朋友？

這是多荒唐、多傷害人的請求啊！

如果他前男友準備結婚了，她還能開這個口，但艾少艾的話讓她知道，北市的那個人，沒有結婚，他退了婚。儘管李霏難以相信他會做出這麼荒唐、不識大體的事情。

李霏苦惱的抓著頭髮，要命的糾結著！

陳立被帶到部隊裡的一間宿舍裡。

只有三個軍人看守他。

艾少艾進來後，揮手讓那三個軍人出去了。

他翹著二郎腿，抽著煙，打量著陳立。

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問他「知道我為什麼沒打斷你的腿嗎？」

「大概因為我的名字吧。」

陳立的回答讓艾少艾忍不住笑了。

「原來你知道李霏的男人也叫陳立。」

「是她的前訂婚對象。」陳立糾正著。

「屁話」艾少艾冷著臉，手指陳立冷喝道「從來就沒你什麼事。沒什麼前不前的」

陳立冷靜的堅持著說「前、就是前。請你尊重李霏，她對感情很認真也很專一。如果北市的陳立不是跟她結束了，就不會有我什麼事。」

艾少艾笑了笑，手指著陳立鼻子，用威脅的語氣問他說「如果我打斷你一條腿，你說你還會不會堅持前不前的問題？」

「你打斷我兩條腿，關係李霏人品的問題我仍然要強調堅持。」

陳立其實不知道被打斷腿有多疼，但他覺得此時此刻不必知道，因為關係李霏的感情態度問題，他必須堅持。他不是第三者，也不是李霏孤單空虛隨便找的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夫。

艾少艾瞇著眼睛，盯著陳立，靜靜的抽了幾口煙，然後又懶懶的靠坐在椅子上。

「我不想打你，因為覺得你很可憐。你只不過是個代替品，一個影子，一個女人失去愛人、悲傷空虛時隨便抓的一個替代品。」

「我不是，我很清楚也很肯定。無論你怎麼冷嘲熱諷，我仍然能夠這麼肯定。」

陳立很平靜的說著。

他確實很清楚自己是不是李霏心裡的替代品。

在別人看來，如果知道李霏過去愛的男人的名字，都會認為他只是個替代品。但他自己知道不是，也能肯定不是。這是讀心術帶給他的自信，讀心術告訴他的事實，因此，他絲毫不會動搖信心。

「可憐、無知的自信。」

艾少艾起身，走了。

外面的三個軍人，又回到房裡，負起看守的職責。

陳立想逃的話，這三個軍人根本不是難題。可惜，他逃了也沒用，所以艾少艾根本不擔心他會逃走。

陳立靜靜的坐著。

回想著跟李霏在一起的、短暫時日中的一點一滴。

他發現現實讓人很無力。

他一直說，要當百分之一。本來他以為，漸漸接近了。

現在他才體會到，他距離百分之一遠得很。

他現在甚至還不是百分之九十九中的百分之一呢！

而百分之九十九里的百分之一，跟百分百分的百分之一，看起來很近，實際上離的很遠、很遠……遠的讓他忍不住懷疑這輩子能否有機會攀爬到達！

艾少艾這樣的人是百分百分裡的百分之一。

年紀輕輕就是了。艾少艾本身固然也是優秀有能力的，但他是百分之一，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

陳立覺得很迷茫……

他怎麼做才能夠跨越百分之九十九、變成百分百中的百分之一呢？他沒有艾少艾、李霏這樣的家庭背景，靠他自己，怎麼努力才能夠達到？

他跟李霏會怎麼樣？跨得過眼前的這道坎嗎?

找不到一點點的可能。

但是陳立不怕。

也不後悔。他一點也不希望李霏如艾少艾等待的那樣，去求另一個叫陳立的人，只為了救他。

儘管陳立知道，如果李霏不救他，最多幾天，艾少艾就會要了他的命。

但陳立不怕為此丟掉性命。

愛情本來就應該超越死亡，陳立認為，對於真正的愛情，這是需要達到的、最基本的條件。

陳立願意為了愛付出生命作為代價，不懼、不悔。

但這是他的想法。

李霏不願意為了成全陳立對愛情的追求，而眼睜睜看著他死！

所以，李霏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那個，讓她矛盾、糾結了很久的電話號碼……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這不是要挾！

電話接通了。

但李霏沉默著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的人，也很奇怪，也許是知道是李霏打的，也沒有說話。

連一句『喂，找誰？』都沒有說。

李霏宿舍掛鐘上的秒針，走過了一圈，又走過了一圈。

電話那頭仍然沉默著。

李霏終於鼓起了勇氣。

「是我。」

「我知道。」

沉默、繼續沉默。

掛鐘上的秒針，走過了一圈，又走過了一圈。

李霏知道電話那頭人的性子，他即使明知道她為什麼找他，也不會主動開口。必須她說。

於是她鼓起勇氣，準備說的時候。

電話那頭的人，卻先開口說話了。

「我沒有結婚。婚事退了。」

「你瘋了……」儘管李霏已經知道，她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他做的太荒唐、太不可思議，這種任性、不顧責任的事情本來不應該是他做的。

「嗯，父母很生氣，也說我瘋了。但是在籌辦婚事的時候，我每天都問自己，最後得出的答案就是這樣。我可以為了責任放棄夢想，可以為了責任一輩子做根本不喜歡做的事情；但是，我沒有辦法為了責任一輩子面對一個、根本不愛的女人。決定很倉促、很任性，但並不衝動。」

李霏根本不必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也不必閃閃躲躲的假裝不知道他是放不下誰。

所以，她很直接、很乾脆的說「我已經愛上別人了，在你父母正式退婚之後。」

「嗯，我知道。我從來不懷疑你對感情認真和專一的態度。我也無意再拿曾經的指腹為婚說道，我會重新追求你，直到你重新愛上我，嫁給我。」

「我有男朋友了。今天打電話的目的也是為了他，想求你幫忙說情，讓艾少艾放過他。」

李霏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她就是這樣的人，乾脆直接。不會虛偽的拿過去的感情博取他的心軟，以期增加達成目的的可能。

「你必須回北市。否則，即使艾少艾放過他也沒有用，還會有人繼續找他麻煩。只有你回來了，你父親才會不在意他的事情。你回北市，我承諾，一定說服你父親，允許你在北市繼續當教師。這不是要挾，你比誰都清楚你父親，比誰都清楚他現在的怒火和決心。」

這不是要挾。

李霏知道。

她跟陳立的事情讓她父親無法接受。

她父親不是年輕人，開明的態度原本就很有限。相信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金庸的小說、小龍女和楊過的情節曾經就讓她父親怒而批駁，把金庸本人的道德都否決了。如今，他的女兒，跟學生走在一起。

那是他無法容忍、也無法不管的事情。

如果陳立不是她的學生，雖然也不會被她父親接受，但絕不致如此大動肝火。

她如果不回北市，陳立是不可能有好下場的。

陳立沒有家世背景，注定了沒有人能夠為他撐腰。

李霏早就知道，她和陳立的感情走不了多遠，逃不過這個結果。

李霏不由自主的熱淚盈眶。

她忍著。

輕輕說了句「後天，後天我就回來。天亮之前，我希望艾少艾能放了他，就這樣沒有道別的離開，我不甘心，也接受不了。」

「嗯，我理解。」

李霏掛斷了電話，趴倒在床上，失聲痛哭。

失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被迫結束的戀情。

她早知道這是一件痛苦的讓人無法坦然承受的事情，也早知道她會受傷，而陳立會比她更受傷。

可是，她當初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沒有辦法因為預料到結果而拒絕陳立。

因為，她願意承受這種傷害。

不管能夠走多遠，只管認真的投入愛。如果畏懼傷害而選擇從不曾相愛，她覺得會比現在更痛苦、也更遺憾！

艾少艾回到房間時，他房間裡有三個漂亮的美女正在等他。

這三個漂亮的女人，都是他在勝震市的情人。

他的情人很多，具體多少他沒計算，但早就超過一百了。

這些情人愛他什麼、他不管，他對愛情沒興趣，只對開心有興趣。

艾少艾正準備好好的享受溫柔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顯示的號碼，高興的笑了。

「怎麼，李霏這麼快就找你了？」

「嗯，請你放過他，在天亮之前。」

艾少艾坐著，拒絕了一個漂亮女人遞過來的酒，並且微笑著用手勢示意她們不要發出聲音打擾他談電話。

那三個女人於是乖巧、溫柔的、無聲的微笑著點頭！

「怎麼說？李霏是不是答應回北市跟你結婚？」

「她會回北市，但是否嫁給我，取決於我的追求能否讓她重新愛上我……」

艾少艾懶得聽完這句話，就不耐煩的打斷了說「說什麼廢話？你們吃飽了撐的？丫的都談了多少年了還扯什麼愛不愛的？你有病？還是她有病？」

「李霏不是一個輕浮的人，她對感情的態度很認真也很專一。再我父母沒有退婚之前，她一個人孤獨的在勝震市三年，沒有跟別人談過感情。因為那時候，我還是她的未婚夫。她選擇了別人，說明她是真的愛那個人……」

艾少艾聽著，越來越不耐煩，終於又忍不住打斷了說「陳委員，別跟我說這些扯淡的屁話我聽了特想揍人你知道嗎？你電影看傻了？學情聖？還是腦袋被門板夾了？」

電話那頭的人很沉靜，因為他很瞭解艾少艾。

「好吧，我不說這些，認真談感情的事情你沒有興趣，很難理解我的心情和想法。總之，李霏會回北市，她父親那方面的工作我負責做，請你放人。」

「不行我要的是李霏答應立即回北市跟你結婚，我要的是立即能喝你們喜酒」

艾少艾乾脆了當的拒絕。

「少艾，你應該相信我。如果你相信我，就不應該說這句話。因為，我一定會成功的重新追求到李霏。」

艾少艾長舒了口氣，氣的七竅生煙。

「你拿話堵我啊？你竟然拿話堵我？行、你這吃飽了撐的有病貨都這麼說了，我不放人也不行了。你非要沒事找事浪費時間，隨你」

艾少艾說完，氣沖沖的掛斷了電話。

然後撥通了值班電話，說了句「把剛才帶回來的人放了。明天早上，回匯州。」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忽悠的孩子！

陳立重新獲得了自由。

他在距離機場沒有多遠的部隊軍區。

他重新獲得了自由，但並不高興。因為他明白，這意味著李霏找了那個人，那個在北市、也叫做陳立的人。

也意味著，他將跟李霏分別。

他在部隊軍區外的路邊坐著。

他的心很痛，他不知道怎樣才能承受。

摩托車的喇叭聲，突然叫響。

陳立抬頭望去，才發現三十米外的左邊，停著他的摩托車，車旁邊，站著李霏。

「幹嘛呢？出來了就坐地上發呆，小孩似的，成熟點行嗎？我喜歡成熟的男人。」

陳立又驚又喜，他本以為李霏已經走了。

「你還沒走？」

李霏跨上摩托車後座，甩了甩長髮，笑著說「走呀，難道要讓我開車載你呢？」

陳立跨上摩托車。

「去哪？」

其實他知道。他也知道，李霏過了今天就會走，這一天，是她留的，為他們的這段戀情劃上句號的一天。

陳立很想說什麼，但他忍著。李霏還沒說呢，他不能迫不及待的說。

「先回學校。」

陳立開動摩托車，載著長髮飄蕩飛揚著的李霏，疾風般衝上了馬路。

「快點、開快點，路上不許踩剎車」

李霏附耳，叫喊著。

陳立讀到了李霏的心思。

她很難過，很難過。所以她冒險，她想，如果出了事，他們都死了，那就死了。她只想在冒險的刺激中，沖淡內心的痛楚，滿足此刻因為痛苦而產生的、自我毀滅的傾向。

「好」

陳立答應了聲，極盡全力的提速。

因為他也很難受！

摩托車很快達到了最高時速，載著他們，在馬路上飛馳急衝。

速度雖然快，但陳立沒有因此改變平常的走法。

遇到該飛躍的立交橋，他仍然飛躍，遇到該拐彎的地方，他仍然拐彎……

他一無所懼，李霏也是。

他們在放縱著情感，置身於危險。

一次次驚險萬分的、高速滑行入彎。

然而，始終沒有失控。

每一次高速滑行入彎的時候，陳立和李霏都期盼著，那種速度和角度會讓人失去控制。

但每一次，都沒有失控。

當摩托車駛到學校後門的時候，李霏踩住了腳剎。

當摩托車停穩的剎那，他們的心裡，都覺得帳然若失……

「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問。」

李霏抱著陳立，主動的吻這他，纖細的雙腿，蛇般纏上他的腰，緊緊的纏著、抱著。

陳立回應著她的激情，抱著她，在熱吻中、彼此激烈的愛撫中走上樓梯，走到李霏的宿舍門前。

門虛掩著，一碰即開。

進門後，門被陳立一腳踢的關上，發出『匡當』的、震動的響聲。

他們緊緊抱著對方，雙手都伸進了對方的衣服裡、激烈的撫摸著。緊緊貼在一起的唇，始終未曾分開。

一起倒在床上時，雙唇才微微分離。

李霏一把拽了脫了陳立褲子上的扣子、扯爛了褲鏈。

呼吸急促的、激動的說著「蹂躪我狠狠的蹂躪我盡情的蹂躪我」她拽下了陳立的褲子，吐著熱氣的唇間，毫無遮攔的說著「儘管用你曾經幻想過、希望過的任何方式干我不要管會不會弄疼我、會不會弄壞了我的身體，我就是想被你盡情的蹂躪、狠狠的、不停的干我要記住你，永遠不可能忘記的、記住你」

李霏緊緊的抱著陳立，用盡了力氣的緊抱著他，指甲、陷入了陳立的肉裡。但她不管不顧，陳立疼著，但這種疼，讓他的情緒如同被點燃的火藥，爆發的更瘋狂。

他撕一把撕爛了李霏的上衣，一把扯掉了李霏的文胸，一把撕開了李霏的褲子，一把扯斷了李霏的內褲。

他不管這會讓李霏痛。

因為這種痛，是李霏想要的、深刻的記憶。

他用力的抓握、揉搓著李霏圓潤的臀、高聳的雙峰，用力的把她壓在身下，不管會否讓她喘不過氣。

李霏的雙腿緊緊盤在他的腰上，用盡了全力的纏繞著，極盡努力的承受著他暴虐的蹂躪。

……(省略幾百字)

他們在縱情恣意中疲憊的擁抱在一起入睡。

短暫的小睡之後，又一次的、縱情恣意的糾纏在一起，釋放著離別的痛，珍惜著分別前相聚的時光。

一次又一次，彷彿他們要把原本希望的、未來所有的纏綿都在一天之內補足。

牆上的掛鐘，從他們入屋時的凌晨四點，走到了下午四點。

當又一次縱情恣意的宣洩結束時，李霏痛哭失聲。

不是因為她的身體被陳立弄疼了，是因為時光流逝的太快，是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陳立、陳立……不要恨我，我愛你，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沒有辦法拒絕你的愛……不要說會等我，不要期盼我會說一定在北市等你。我不喜歡說這種自欺欺人的話，我也不喜歡不成熟的小孩。」

李霏擦著眼淚，但眼淚卻又立即湧出，她捧著陳立的臉，笑著、說著。

「分手之後，請你認真的生活，該愛就愛，想愛就愛。你總說想知道什麼是愛情，我告訴你，愛情不是脫離了現實、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幻想，更不是幼稚孩子空想中的鏡花水月。」

「我知道你想說這不是句號。但我不想聽，如果這不是句號，那我們會在將來重新開始。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見到的你，是一個懂女人，懂愛情，懂生活的、成熟的男人。不要癡癡的、傻傻的等待不可確定的未來，那樣的小男孩永遠不會明白什麼是愛情。」

李霏說著，又悲痛的抽泣著、聲音也變成了哭喊。

她緊緊抱著陳立的身體。

「你聽懂了嗎？聽到了嗎？」

「嗯，我聽懂了。」陳立輕輕的答應著。

是的，他聽懂了。

過去他不願意承認內心對愛情的構想是幼稚的幻想。

不願意接受李霏對未來悲觀消極的預測。

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幼稚、他的幻想。

他有為愛而死的勇氣和決心，但沒有用。這種勇氣和決心無法改變殘酷的現實，無法決定愛情是分離、或是相守。

陳立很想笑，當年他在電視電影裡，看到的那些、影響他至今的那些所謂愛情。

只不過是他被當時時代所宣揚的、虛幻的藝術故事忽悠了的結果。

今天以前，他一直是個被虛幻的藝術故事忽悠了的孩子！

把虛幻的藝術故事當成了愛情的唯一定義和標準。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幼稚的浪漫！

李霏停止了哭泣的時候，她的眼睛都有些浮腫。

她撐著身體的疲憊和疼痛，做了飯菜，開了啤酒。

陪陳立吃著、喝著。

掛鐘，走過下午六點。

李霏把盤子和碗洗的乾乾淨淨，不覺得浪費時間。她想，如果她跟陳立在一起生活，她會做好飯菜，會收拾乾淨髒了的盤子和碗。會把家裡收拾的整整潔潔、乾乾淨淨。就像很多年前她母親在家裡做的那樣。

陳立看著李霏忙碌。

當李霏忙完之後，看了眼掛鐘，十八點十分。

「走，陪我看場電影，再逛會街。上一回答應了的，結果沒看成。」

「嗯。」

陳立答應著，穿上李霏準備的、一條寬鬆的休閒褲。是李霏的，但沒有明顯的性別趨向，陳立原本的褲子壞了，穿不了。

走出宿舍的門後，李霏把鑰匙塞進陳立的褲兜裡。

「宿舍的東西我沒空收拾了，可以的話，你替我收拾了帶走，幫我留著。」

「嗯。」

陳立把鑰匙塞進錢包的夾層。

他們在華強北商業街逛街、看電影，如許多熱戀中的情侶那樣，彼此喂對方吃爆米花，喝一杯大支的情侶裝汽水。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李霏趴在他背上，頭一回撒嬌的說著累，讓陳立背。

陳立背著她，走在馬路中間的護欄上，也不在乎惹的熙攘來往的人們注目和議論紛紛。

當十一點五十九分的時候，李霏在他懷裡，跟他一起看著手錶上的秒一點點的轉動。

12點，她將去機場。

「12點後……忘了我。」

李霏凝視著陳立，笑著說著。

秒針走過十二點。

陳立笑著說「是送完你飛機後忘了你……」

李霏咯咯失笑的騎上了摩托車。

還是那句話「開快點，別踩剎車」

於是摩托車飛快的加速，疾風般在深夜的馬路上飛馳。

十二點的勝震市，車流量比凌晨的時分要多。

但是，沒有碰到堵車，一路上總是能夠維持著時速、順利的超車。

每每遇到紅燈的時候，或者沒有車擋道、或者他們衝過紅燈時，總是紅燈剛亮起的一兩秒。

到達機場的時候，還是李霏踩的剎車。

現實仍然沒有滿足他們自我毀滅的那一絲衝動，仍然讓他們平安到達了目的地。

天空下起了雨。

李霏笑著，笑著，眼眶裡含著淚水。

「天意，這就是天意。這都讓我們平安到了機場，老天爺的雨不早不晚在我們到了才開始下。」

如果雨下的早一些，他們沒有什麼可能不出事的抵達機場。

雨淋濕了他們的頭髮，淋濕了他們的臉。

李霏臉上的淚水也就跟雨水混淆在了一起。

「走進機場後，我進去，你出來。誰也不許回頭看，不許流淚」

陳立強裝笑顏，裝的十分勉強。他覺得，此刻的笑顏實在猶如他素來引以為傲的、對裝X的自信和追求。

「現在你變成幼稚的小女孩了？」

「你才幼稚呢」李霏笑著回以反擊。「女人都喜歡浪漫，哪怕是悲傷的浪漫。」

「如你所願。」

陳立摟著她的腰，跟她一起走進機場大廳。

每靠近檢票口一步，他們的心情就沉重一些，當終於站在檢票口的時候，兩個人的心都緊緊的揪著，險些不能夠壓抑悲痛的情緒。

「再見。」

他們一起說出這兩個字，然後陳立轉身，一步步走向機場大廳的門口。

李霏走過檢票口，穿過安檢，一直往裡頭走。

誰都沒有回頭。

都在維持著笑容。

儘管笑容的背後，是心如刀割的沉痛。

當陳立走出機場大廳的門後，他駐足猶豫了三秒，仍舊沒有回頭的跨上摩托車。

不是因為他仍然在堅持，而是因為，他知道那時候回頭也不可能看見走進了裡面的李霏。

他開著摩托車，停在可以看見機場跑道的、機場門外的高架橋欄杆邊。

他看著、猜著，拿不準哪一架才是載著李霏的。

他極力的搜索、許久，見不到一架有啟動跡象的航班。

雨下的不小，陳立不由心存僥倖。

『莫非下雨天航班不能起飛？』

陳立這麼想著，正要把摩托車開回機場大廳外面的時候，耳中突然聽見了螺旋槳的聲音。

就在他腳下的橋下、一艘深綠色的直升飛機升起。

這一刻，他想抽自己耳光。

他為什麼一直在盯那些該死的民航飛機？明明李無言當初乘坐的就是直升機！

直升飛機從他面前升起、飛高。

匆匆掠過的時候，他看見李霏的身影，還有李霏那張在玻璃後面，搜尋、最終看見了陳立的、流淚的眼……

雨夜的昏暗吞沒了直升飛機，把李霏帶走到了遠方……

陳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抬手把濕了的、擋在眼前的頭髮掃開。

「十二點後忘了你……說的這麼詩情畫意，你現在能忘了我嗎？」

陳立發動摩托車，狠狠加油，但才剛起步，車輪胎就打滑、側倒。

他跳下了車，摩托車滑著衝上彎橋道，直滑到二樓的機場大廳門外的路邊才停下！

陳立氣不打一處來的大步追摩托車過去，照著車子一腳踹上去！

「草你大爺早他媽的怎麼不倒」

摩托車被陳立憤怒的一腳踹的前衝了三十多米，車身的金屬在與地面的摩擦中發出刺耳的異響！

最後，停在機場大廳側門外的路邊。

驚住了一個，剛走出來的身影。

她駐足在距離摩托車五米的地方，白色的高跟鞋上，如鞋一樣白皙的修長纖細的腿上，穿著條白色的中長連身裙。

長髮披落過高聳的豐胸。髮髻下，一雙杏眼透出些微的驚訝，在那張鵝蛋臉的襯托下，尤其像一個被嚇著了的、不敢挪步的、恬靜又美麗的女孩。

陳立追著摩托車，還準備再踹的時候。

那個女人說話了。

「有這麼恨它嗎？」

陳立抬著的腿，定住，他這才注意到摩托車旁邊的女人。

這個女人的外貌很恬靜，眉目卻透著彷彿與生俱來就有的、蕩漾著的淡淡風情。

陳立卻一點都不覺得這個女人靜的柔弱，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個柔弱的女人。

但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安怡。

「真巧……」陳立由衷的這麼說著，然後，他又言不由衷的加了句「……莫非你是上天派來打救我的天使？」

安怡輕輕的微笑。這樣的陳立，才讓她跟印象中的吻合。

「如果我真是上天派來的天使，也應該是被派來打救它的天使。」

安怡說著，指著陳立面前的摩托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透著神聖光輝的天使！

陳立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

然後他扶起剛被摧殘過的摩托車，然後拿手拍打著摩托車說「還不快感謝你的救命恩人？」

安怡笑著，微微瞇著眼睛，一副懷疑的表情問陳立說「你該不會是湊巧在這種時間、出現在這種地方，又湊巧在我走出來的時候一腳把摩托車踹停在這裡的吧？」

是啊，這太巧合了，巧合的引人疑竇。

陳立呼了口氣，掏出根小雪茄，點燃，吸了口，吐著煙霧，說「我真的很想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接近你故意做的。但很遺憾的是，我正沉浸在失戀的痛苦之中，前女友剛剛飛走，非常需要像你這樣的天使打救。」

安怡抱臂胸前，笑著問「那麼，不妨說說。」

陳立誇張的比劃著，他其實沒有什麼心情，但正因為沒有心情，所以有種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所謂的消極和恣意。「說起來很長，我看最好換個地方。」

「有多長呢？」

「足足有一個月那麼長」陳立眼也不眨的說著。

安怡忍俊不禁。

真長啊……

「原來只有一個月那麼長，那我想……真不需要換個地方。」

安怡拿不準陳立是開玩笑瞎掰，還是真的剛失戀。

他的模樣不像是裝的，但他的語氣，卻讓人感覺不到正在悲傷。

就在陳立還想接話的時候，他看見機場大廳裡，一個消瘦的年輕人，奮力奔跑著衝出來，那個年輕的背後，還有兩個健壯的男人在追趕。

那個年輕人衝出機場大廳的門，奔到安怡面前時，撲地跪下。

「安怡姐求求你別趕我走，求求你讓我留下幫忙，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我真的想跟著你做事情……」

安怡看見這個年輕人時，臉色就變了，心情也變了。

她明顯很生氣。

那兩個追趕年輕人出來的人，慚愧的低著臉說「安怡姐，他進去了又跑出來了。」

安怡輕輕咬著下唇，一會，用壓抑著的、憤怒的語氣說「你北大畢業，竟然要跟著我做事？你、你的書到底是不是白讀了我如果有你這樣的文化，我絕對不會做現在的事情我會去做正經生意、去賺正經的錢，用正經賺的錢成立慈善基金，幫助更多人而你呢？學了那麼多知識不想著更好的運用，非要跟著我做事」

陳立十分震驚的、保持著沉默的、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讀心術得到的信息，讓他的從內到外，完全被驚呆、震懵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過此刻知道的一切。

而這種震驚，又讓他驟然間發覺，原來他從來不認識安怡，原來真實的安怡是這樣的、這樣不可思議、又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膜拜、讓人下意識感到光輝、神聖的……

安怡是真的非常憤怒、或者說失望。

但她的話，沒有讓那個跪在地上的年輕男人反省。反而讓他不停的、重重的對著安怡磕起了頭！

「安怡姐，我真的能幫上忙，我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能夠跟著你做事，我一定不會浪費學到的知識，安怡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早就想過怎樣用學到的知識給你幫忙求求你給我機會，不要趕我走……」

那兩個追著年輕男人出來的男人，看見地上那些，那個年輕男人磕頭過於用力、磕破了皮留下的血跡時，終於忍不住小聲的開口幫忙求情說「安怡姐，不如就留下他吧，你看他這樣，就算硬把他送走了，肯定還會再來。」

安怡低著頭、單手掩著臉，悲傷又失望的沉默的思索了一會。

終於做出決定時，一揮手，心灰意懶的說了句「你們先帶他回去吧。」

那個不停磕頭的年輕人，聞言興奮不已的忙站了起來，淚流滿面的哽咽著連連說「謝謝安怡姐、謝謝安怡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一定不會」

那三個人走了。

背對陳立的安怡稍稍收拾情緒，轉身，面對陳立時，臉上又掛起了慣常的微笑。

「讓你見笑了。」

陳立張開雙臂，比劃著一個長度，笑著說「我的故事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不足以換個地方聊。但是你的故事，我想有幾年那麼長，應該需要換個地方聊聊。」

安怡不動聲色的微笑著說「哪裡有什麼故事呢？不過是一個有文憑的傻孩子一心想著賺快錢，放著光明正大的前途不要，非要跟著我做些刀口舔血的買賣。」

陳立搖頭。

「既然你不願意說，不如讓我猜猜。」

陳立整理著剛才通過讀心術獲得的消息，注視著安怡的眼睛，不疾不徐的說了起來。

「一個失去雙親的女孩，某天因為得知國家撥款的建校資金被縣長貪污，一怒之下，巧妙的殺死了貪官。然後離開了故鄉，決意設法賺錢在故鄉建起學校，讓讀不起書的窮苦孩子們都能走進校堂……」

安怡原本抱放胸前的雙臂，不由自主的垂下了，眸子裡、流露出意外的驚愕。

「……可是，這個女孩走進了繁華的大城市找到工作後，卻因為美貌，被一個江湖勢力的頭目看中，要強行佔有。女孩被迫反抗，在準備痛宰那個頭目的時候，那個頭目求饒，承諾如果放過他會給多少多少錢。女孩想到有了那些錢，故鄉的學校就有了希望……」

陳立不理會安怡的驚愕，自顧緩緩的說著。

「……從那天開始，女孩發現，原來有辦法更快、更多的賺錢。那些江湖勢力本身壞事做盡，搶他們的錢建學校、資助貧困學生做善事，天經地義。即使這條路很危險，也值得做。幾年來，女孩一直在這麼做。她用這些錢在全國貧困地區建了超過幾千座學校，資助了超過四十萬的貧困學生，那些貧困學生裡，有很多很多人、都一直希望追隨她的夢想，跟隨她做事……」

安怡輕輕咬著下唇，很難相信的問「你怎麼能打聽到這麼多……」

「捨得花錢，再說打聽的這些也不是對你有害的消息，當然能有不少收穫。」

這些當然不是打聽出來的，是通過安怡激動之下所有思考的內心信息，加上離開的那三個男人的內心信息獲得的。陳立挑選些可能通過打聽得到的消息說出口，安怡雖然吃驚，但並沒有覺得不可能被陳立知道。

「你還真捨得花錢……」安怡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她實在沒想到，有什麼理由能促使陳立如此在意的打聽她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七章 褻瀆！

安怡萬萬想不到陳立會為了她的事情，大費周折的打聽瞭解。

而陳立，在片刻之前，他只是心情太差，所以無所謂說什麼做什麼，只要能讓內心的悲傷被沖淡，那就行了。

但現在，陳立為真實的安怡而震驚，眼裡的安怡，不盡外表美貌，內心更如同時刻在綻放著神聖的光輝。他不再是為了心情太差而胡說八道了，他變的目的明確。

「沒辦法。我這個人有不理智的一面，你的眼睛、總是讓我覺得你不可能是個只為了錢的人。我無論如何不能相信，所以，只有設法調查真相。」陳立丟掉了還沒燃完的小雪茄，跨上摩托車。

「我沒有你這麼高尚的志向，但是，我很願意拿出屬於自己的、一半的非法收入用於慈善事業。不多，只有六百多萬。不知道這樣的誠意，能不能讓你相信，能不能成為你的朋友？」

陳立說完時，望著摩托車的後座。

安怡思索了幾秒，笑著坐了上去。

「交個朋友就能賺六百多萬，傻瓜才不願意。」

陳立發動了摩托車。

幸好，摩托車經歷了摧殘，卻還能開。

陳立載著安怡，在風雨中飛馳。

他記得曾經看過一句話。

要想盡快擺脫失戀的悲痛，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盡快投入一段新的戀愛。

這句話曾經讓陳立不屑一顧。那時候他覺得，愛情不應該是那樣的。

但現在，他覺得，現實中的愛情是什麼樣的，愛情就是什麼樣的。愛情不是虛幻藝術塑造的幻想模樣。愛情也沒有什麼神聖唯一的標準。所有的神聖幻想化的標準，都是人們感受上的定義、都是人們幻想中的希望。

李霏說，希望他會變的成熟，希望他懂愛情、懂女人、懂生活。

因為李霏知道，他的愛情衡量標準，一直建立在虛幻想像的基礎上。

陳立沒有興趣繼續當一個被虛幻藝術洗腦了的、被忽悠了的孩子。

所以他要接受現實愛情的模樣，要努力瞭解現實愛情的模樣。

李霏說，十二點過後，忘了她。

但十二點過了，陳立還是忘不了她，也忘不了她的心情，忘不了她說過的話。

正因為忘不了，他不會當一個癡癡傻等未來的孩子。

他會在實踐中去認真的認識，愛情到底是什麼樣的。

如果最後證明，愛情不是李霏說的模樣，他會忘了她。

如果最後證明，愛情的確是李霏說的模樣，他會一直記著她。

安怡的美麗當然讓他有興趣，他喜歡美女。安怡內心的美麗，更如同黑暗之後的晨光，亮的那麼耀眼，亮的那麼神聖不可侵犯。

一個外表美麗，內心又比外表美麗千萬倍的女人，實在讓他充滿了興趣。

這世上有三種人，一種人會膜拜神聖，嚮往神聖的光輝，把自己奉獻於神聖；另一種人鄙夷神聖美好的光輝，信奉黑暗說，視神聖為虛偽、愚蠢；還有一種人，相信黑暗也相信神聖，欣賞黑暗也欣賞神聖，但他不會把自己奉獻給黑暗，也不會把自己奉獻給神聖，因為相信因為欣賞，所以，這種人會非常渴望褻瀆、佔有那些帶著神聖光輝和黑暗光輝的、極致的美麗。

其實陳立對安怡追求的理想沒有多少興趣。他覺得那跟他曾經對愛情的幻想差不多，美的虛幻。

他感興趣的只是擁有神聖光輝的安怡，而不是她的理想。

儘管真實的安怡，讓陳立震驚的無以復加，甚至險些不能夠接受。儘管安怡的理想神聖美好的、險些感動的他要膜拜。

但現在的陳立，對虛幻的東西沒有任何興趣。

他一路上，只是在構思著，如何打動安怡。很顯然，他覺得自己是第三種人，對充滿極致神聖光輝的美麗，他會產生強烈的褻瀆、佔有的慾望。

他記得，曾經讀過的諸多愛情攻略中，還有一個老套的招。

對於一個心地善良、相信美好的人，應該用真摯的情感、善良的偽裝去打動。

所以他不惜一擲六百萬，讓安怡相信他有一副善良、慈悲的心腸。

至於真摯的情感，就更容易了。

陳立載著安怡，到了李霏的宿舍。

「如果不介意，可以挑身衣服換上。」陳立掛著看似真誠的微笑，說著。然後，又斂起笑容。輕聲說「這是我前女朋友的宿舍。她的家世很好，但她為了追求成為教師職業、勸導更多誤入歧途的學生走入正道而離開家，在這座城市孤獨的生活了幾年。」

被雨淋的濕透了的安怡抱著雙臂，聽著，心裡不由被觸動。頃刻間，她被陳立口中的女人感動，她覺得這個女人跟她的理想是類似，應該是個跟她很相似的人。

「為什麼……會分手呢？」安怡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探究的追問。

「因為我是個不法之徒，她父親無法接受，一是為了從她父親手裡救我；二是不能為了私情把他身體不好的父親活活氣死。所以，這注定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悲戀。」

陳立簡明扼要的說罷，又露出十分勉強的微笑說「雖然我們很痛苦……很難過，但是，我們無怨無悔。如她所說，如果因為早知道不會有結果就不敢曾經相愛，那太弱懦，對於未來而言，會因為遺憾和追悔承受更多的痛苦。」

「我可以隨便看看她的東西嗎？」安怡被勾起了，對李霏的、瞭解的慾望。見陳立點頭，她拿起李霏的日記本，翻看著。

陳立其實沒看過。

但是，當安怡看的時候，他就通過讀心，佯裝猶豫的、一字字默背般的念誦起安怡看著的那些日記的內容。

這讓安怡非常吃驚和難以置信，她翻過一篇、又一篇……

最後，她從難以置信、到徹底震驚的望著陳立。

「你、都背的下來？」

「嗯。」

安怡合上了李霏的日記本。心裡不由的，重新認識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這樣一個值得讓人敬重的女人，一定讓你無法忘記。」

陳立微笑的望著安怡說「當然不會忘記。因為跟她的愛情讓我得到了成長。我相信，她也相信，人經歷愛情，應該變的更懂得珍惜將來的生活和感情。而不應該沉溺過去，用讓別人唏噓的癡情姿態摧毀未來的生活。因為得到成長，更好的面對生活，才會讓愛過自己的人由衷的感到欣慰和快樂。你覺得是這樣嗎？」

安怡聽著，想著，她覺得這番話很有道理。

「我……不知道。因為沒有體會。但是我覺得，人生應該積極的前進，不應該為了過去消沉。」

第一百五十八章 俘獲攻略！

安怡當然不是一個消沉的人，否則她不會走到今天。

所以，她內心，很認同陳立的這番話。

她挑了套衣服，去了洗手間換。

陳立收拾著李霏留下的衣物，想著過去。

『好像，愛情真是如你說的模樣，它是現實可以操作的，它不是什麼神秘不可把握的玄妙存在……』

陳立知道，安怡已經被他一系列有計劃的表現打動了。從一開始對他存疑、變成對他放鬆了警惕，再變成了對他的重新認識，直至此刻，安怡對他，已經有了很特別的好感。認為他是一個，對感情認真，善良，有愛心，不被金錢迷了心竅，積極向上，成熟，有思想的男人。

一個女人如果對一個男人心存了這麼多好的認識，那麼，距離被俘獲芳心，也就沒多遠了。

安怡換上李霏的衣裳，很合身，原本她們的身高、身材就很接近。

她還把濕了的衣裙洗了。

「有洗衣機能脫水嗎？」

陳立很抱歉的搖頭。

「她一直手洗晾乾，宿舍小，實在塞不下洗衣機。」

安怡把濕了的內衣褲和裙子晾曬在宿舍外，進來後，幫著陳立收拾李霏的衣物。

「她真了不起，有很好的出身，還能夠為了追求高尚的理想，忍受截然不同的生活條件。」

陳立便用平靜、追憶的口吻佯裝隨意的敘說李霏的事情。

他記得，愛情攻略上說過，人很容易把自己帶入到喜歡、嚮往、欣賞的那些故事裡，而且，會特別容易把自己帶入到故事的主角里。

所以，對某些女人談論曾經的美好、感人的愛情故事，會很容易讓某些女人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故事中的女主角，會在不知覺間，對故事中的男主角產生特別的感情。

陳立根據對安怡的瞭解，推測這一招對她會很有效。

安怡過去的心扉沒有被人徹底的打開過，因為她的心，被她自己警惕的封鎖著，不讓試圖打開的人有靠近的機會、有充裕的時間。然而，陳立的讀心術讓安怡在不知覺間喪失了警惕，又在不知覺間，被打開了封鎖的心扉。

當天色漸漸放亮的時候。

安怡早已經帶入到李霏的角色，在心裡，經歷了一番如同她就是李霏的、跟陳立相戀的故事。

陳立坐在她身邊，手指著牆上的掛鐘。

「去機場前，我們相擁而坐，一起望著表，看著秒針走過分手前的最後一分鐘……」

陳立的手，搭在了安怡的腰上，後者注視著牆上的掛鐘，想像著李霏當時的心情、陳立當時的心情，以及他們的神情，渾然不覺陳立已經搭上了她腰的魔爪……

「……她說，十二點過後，忘了她……」

陳立的手臂環抱著安怡的腰。

後者仍舊沒有察覺，只是側過臉，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陳立的眼睛，下意識的、急切的追問「那你忘得了嗎？」

「忘不了。我把她深深的封藏在心裡，發誓會帶著這份曾經的愛，認真的生活，認真的珍惜未來的愛。譬如……你……」

安怡的情緒很異常，她覺得很緊張、也很激動、也很意外。

陳立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輕的問了句「可以、輕輕的、吻吻你的唇嗎……」好似在問，但問時，他已經一點點的湊近安怡的唇。

眼看要吻上的時候，安怡一把抵住他胸口，驚慌又緊張的阻止他繼續靠近。

這一刻，她才發覺，她的腰，早就被陳立抱著了。

「你、你、你只是剛剛失戀，把我當成了她的替代品了吧？我們才剛對彼此有一點點瞭解，根本不可能就發展成為、成為、成為那種關係……」

「我說過，我會很認真的對待未來的生活，不會忘記過去，也不會沉溺過去。沒有人是可以彼此替代的，尤其是一個，由內自外都那樣美麗而神聖的你——」

陳立說著，猛然湊上前，吻上安怡的唇，但只是短暫的觸碰到時，他就被安怡用力的推開。

他沒有繼續試圖靠近，因為已經夠了。繼續急於求成反而會適得其反。

安怡有些慌亂的抱著胳膊，看陳立、又不敢看陳立。

她的心亂了，一時沒有辦法理清思緒。

「我覺得我們應該冷靜點……」

她這麼說著，但事實上她已經不可能冷靜。她被陳立抱著腰、不知道抱了多久，然後，她的唇被陳立吻著了。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因此而憤怒、或者厭惡這種本不應該出現的、親密的接觸，甚至沒有疑心陳立對她的態度而覺得陳立輕浮。

陳立知道會這樣，人性的特徵就是，哪怕一模一樣的事實，因為信任一個人和不信任何人、或者因為瞭解和不瞭解一個人，就會產生不同的思考和認知角度，而不同角度思考得出的結論，甚至可以是完全的矛盾！

安怡已經相信了陳立對感情的態度，所以，此刻根本無法把他往壞了想。

這讓她開始害怕繼續在這間屋子裡待下去。

陳立在這時候，開口說「如果你還不睏，我想請你喝早茶，然後呢，想帶你去一個地方，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安怡不自然的笑了笑，仍然不敢正視陳立的眼睛，她心亂如麻，她無法說跟陳立只是朋友了，但又不敢就這樣跟他超越純潔的友誼關係。

原本她對感情的事情就沒有辦法真正的從容對待，外表的冷靜，只限於沒有感情的敷衍和偽裝。

「好。」

她現在只覺得，只要離開這種讓人不安、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超出控制狀況的房子裡，就行了！

…文…坐上摩托車後，安怡猶豫、遲疑了片刻，才抱住陳立的腰。

…人…陳立載著她去了喝早茶。

…書…陳立要了五百的茶，沏茶時碧螺春的散放的香味讓他十分喜歡。

…屋…安怡也覺得香，但她心裡卻覺得在星級酒店喝茶實在太奢侈。

安怡出入高檔消費場所很多，但從來是別人請的時候才會去，她平時和手底下那些兄弟從來不會進行奢侈的花費。每到一座城市租住的都是便宜的房子，吃飯多是自己動手做，沒空的時候最多也是在便宜的小飯店。

那些跟著安怡的人，都是窮苦出身、大多還是被安怡救濟過的孩子。

他們信奉安怡的理想，因此不顧一切的追隨，這條路雖然把他們都變成了心狠手辣的『戰士』，但沒有污染他們的心。奢侈的花費，能夠幫助一個困難的孩子，這樣的認識根植在他們內心。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這不是我想要的飛翔！

安怡他們知道無法要求別人也這麼做，但他們時刻提醒著讓自己這麼做。

安怡這幾年賺過很多錢，但那些錢，安怡可以問心無愧的說一句，沒有經他們手、無謂的浪費過。

安怡不便勸說陳立什麼，因為她不是陳立什麼人。但這念頭明顯有些自欺欺人，如果只是朋友關係，她甚至不會升起這種念頭。

喝過早茶後，陳立載著她直奔遊樂場。

下車後，安怡看著遊樂場的大門，禁不住流露出錯愕的神情。

「公園？」

「遊樂場。」

陳立笑著拔下摩托車鑰匙，帶著安怡買票入場。

安怡不是小孩，但她其實是小孩。陳立知道安怡過去是絕不會花費一百多塊到這種地方來玩的，也根本沒有想過到遊樂場玩。但是，她不會沒有幻想過。

正因為如此，陳立才帶她來。

「像……小孩子。」安怡抱臂胸前，曬然失笑的眸子裡，又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迷人的風情。

「這裡可不是小孩子的遊樂場。」

陳立直接領著安怡去了乘坐過山車。

安怡打量著稀疏、寥寥無幾的人，疑問著說「以前聽說遊樂場都很熱鬧，怎麼這裡人這麼少？是門票太貴了吧。」

「節假日的關係。當然門票也有關係，畢竟許多人來過一次後就會缺乏興趣。」

因為人少，玩過山車也不必排隊。

安怡看著兩人一排，並非長車的模樣跟曾經在電視見過的不一樣，顯得十分好奇。

「這個最刺激，這裡好像不叫過山車，但我覺得差不多。」

兩個人一起坐上去，拉下保護槓。

安怡看著腳下的低空，看著眼前彎曲、盤旋朝高處的軌道，心裡不由自主的感到緊張、又期待。

陳立握著她的手，微笑著「放鬆些，上升時吸氣，下落時呼氣，這樣不會太難受。越緊張越恐懼。」

安怡微笑點頭。

過山車緩緩啟動，經過一段距離，速度驟然提升。

那種窒息感，陳立不太在乎。

小學第一次玩的時候，陳立經過短暫的恐懼之後，發現上升吸氣、下落呼氣的方法，不必大喊出聲也能夠控制住身心的恐懼感。如今長期高速開摩托車更讓他對速度感變的麻木。

但安怡顯然不能立即適應，當加速下衝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喊叫著，抓著陳立的手，極度用力！

過山車速度越來越快，腳下沒有遮擋物、人如同懸空的狀態更讓恐懼感來的比普通的過山車強烈。

轉彎的時候那種甩力、彷彿隨時會把人甩飛了出去一樣！

陳立控制著呼吸節奏，安怡完全不能控制內心的緊張，或者說不願控制，盡情的隨著過山車的起伏和高速轉彎而把內心的恐懼呼喊出來。

就在車至中途、速度飛快的時候，讀心術的白光突然擴散了開！

緊接著，陳立的耳中，聽見了熟悉的、尤其刺耳、短促的音波聲響！

『完了』

過山車的軌道下方，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頭髮整齊披至腰的漂亮女孩，望著天上飛速移動的過山車，揮動著手臂。

臉上掛著微笑，殷紅的唇間輕輕吐出兩個字。

「再見……」

她轉身而去的時候，桃眼中的兩點光亮，緩緩消逝。

她恬靜的就像個淑女，哪裡還有當初陳立初遇她時的妖氣？

話說陳立驚覺讀心術危機狀況自動觸發的白光，又聽到短促的音波叫響時，心道一聲『完了』。

他和安怡身在過山車上，哪怕明知危險來臨也根本無從迴避、也來不及迴避。

腳下是高空，前後無路。

他萬沒想到那個妖孽——紅的報復會如此迅快，還如此歹毒！

他和安怡坐著的那節過山車頂上的鋼桿在陳立聽到音波聲響的時候，已經被紅的異能製造的音波刃割斷！

正在高速轉彎的陳立和安怡頓時被拋甩了出去！

天空。

烈陽高照，清風、徐徐、陣陣。

半空之中，陳立和安怡在過山車的保護架固定下，急速拋飛，翻旋……

這一刻，陳立腦海中飛閃過無數畫面……

當他跟李霏在摩托車上風馳電閃的時候，曾經幻想過摩托車失控、他們一起死於非命的情景。

然而，那情景沒有出現。

而此刻，陳立毫無準備的，拉著安怡的手，從過山車的軌道上拋飛了出去。

落地後的慘景根本不需要想像，哪怕是徐正心的輕功掉下去也得成爛西瓜！

驚變讓安怡懵呆了幾秒。

被陳立抓著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

脫軌的他們，橫空拋飛幾百米後，翻滾著、朝大地墜落！

死定了……是的，死定了。

眼看大地越來越近，陳立想起紅的臉，還有她惡毒的心腸手段時，平生第一次、失控暴戾的、在心裡升起一個極其憤怒的無恥念想，於是他放聲大罵——

「妖孽紅，我草你一萬遍」

這是生平最後一次高喊，所以陳立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在遊樂場淑女般緩步走著的紅聽見了，抬頭，看著朝大地墜落的脫軌過山車時，臉上掛起微笑，輕輕的說著「這輩子你沒機會了。」

只是，陳立聽不到。

距離太遠，急速撞向大地的氣流更讓他耳中只有風聲。

眼看大地迅速接近眼前，陳立嘴裡猶自喊叫著罵咧紅的粗話餘音。

急墜，終於停止了。

陳立和安怡落在地上。

那麼高的空中落地，人一定會摔的不成人形，震力會讓五臟六腑都粉碎，血管爆裂，骨頭粉碎。

陳立閉著眼睛。

在落地的剎那，他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不痛？我記得以前看過，人摔死時，除非頭部著地，否則還會存在一段神經殘留現象，會讓人清晰的感受到身體在墜地時所承受的傷害痛苦。為什麼我還有意識，但沒感覺到痛苦呢？』

就在陳立疑惑不解的時候，他清楚的感覺到、握著的、安怡的手拽了拽他。

「別發呆了，不趕緊走，別人來看見了得嚇死，肯定以為遇到妖怪了。」

陳立聞聲睜眼，看了眼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再看了眼安怡，連皮都沒破一點，正微笑著、單臂支著下巴，正看著他。

第一百六十章 是她？不是她？

他以為在做夢。

但讀心術得到的信息讓他知道，他不是在做夢。

在落地的瞬間，安怡運用御物的特異功能，瞬間消化了墜地的巨大重力加速度，落地的時候，他們是輕輕的、飄著、著地的。

大難不死，劫後餘生。

陳立一把掙開保護架，又發力硬扳開了安怡身上的保護架。

「好大的力氣。」安怡讚歎的說著，陳立牽著她，快步奔離了墜落地點。

兩個人一口氣跑出幾百米，安怡累的直喘氣，就近靠在牆上休息。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陳立笑著，擦著頭臉上的冷汗。

原本牽著安怡的手，這時候變成抱著她的腰。

後者想起剛才的驚險，還有陳立落地後猶自呆呆閉著眼睛的模樣，忍不住掩嘴失笑。

「我可想不到你真如傳聞說的那樣有超能力，更想不到那麼高落地還能有救，雖然有些失態，但也沒這麼好笑吧？」

陳立說著，抬手替安怡整理額前凌亂的頭髮。

安逸盯著陳立，猶自笑了一會。

「不怕？」

「怕什麼。我見多識廣，區區超能力早就見識過了。」陳立說罷，想起紅，沒好氣的說「剛才謀殺我們的人就有超能力，能夠製造音波刃，曾經打著你的名號綁架勒索。」陳立故意誇張俏皮的回答，讓安怡忍俊不禁。

笑過之後，陳立話裡透露的信息也讓安怡十分在意。

「我也聽說過此事，正在追查是誰如此無恥。」

陳立休息的同時，已經打定主意要趁現在的機會，堵住紅，利用安怡的力量幹掉她！

紅此刻不會知道他們沒死，從讀心術危險提示的白光信息來看，紅應該會不疾不徐的朝遊樂場大門口去。

「我想，那個妖孽應該還在得意洋洋的、慢慢的走向遊樂場門口。走，我們追」

陳立拽著安怡，大步出發。

走的太快當然會碰不上紅，以她的性情，謀殺成功既不會留在現場，也不會急急忙的狂奔著離開。

但是，遊樂場實在太大，通往出口的路又太多。

「不如這樣，我在門口盯著，你在遊樂場裡找。」

安怡的建議，讓陳立覺得十分有道理。他有讀心術，在遊樂場裡搜尋，肯定比安怡容易，也肯定比守在遊樂場大門口來的有效率。

「那個妖孽名字叫紅，估摸很喜歡穿紅衣服，頭髮染了淡淡的紅色，裝扮特別妖艷，桃眼，鵝蛋臉，大約比你高一公分，身材跟你差不多……」

陳立本想說紅的胸圍至少是E杯，又擔心會傷了安怡作為女人的自尊，於是也就不提了。他相信以紅出眾的妖艷外表，在遊樂場很難碰到第二個同樣出彩的，安怡肯定不會看走眼。

安怡快步趕到遊樂場大門內，在大門對面的麥當勞二樓的窗戶邊坐著，也沒有叫吃的，只是用獵鷹般的專注仔細的觀察每一個從下面經過的人。

遊樂場的人很少，安怡坐了幾分鐘，也沒有見到有人經過。

但她一點都不著急的靜靜等著。

陳立從遊樂場裡一路朝出口走，用讀心術搜索周圍百米範圍內有否人存在於障礙物、設施的遮擋之後。

但遊樂場通往出口的路比較多，範圍過大，讓他連續搜索了十幾分鐘，仍然沒有發現紅的蹤影。

『難道她還在遊樂場心安理得的玩？』

陳立回頭，搜尋每一處遊樂場的設施。

話說安怡，還在耐心的守株待兔。

而麥當勞下，終於出現一個穿著紅色連身長裙的長頭髮女孩，懷裡抱著個灰色的狗熊布娃娃，一步步的朝遊樂場門口走過去。

安怡不由站了起來，仔細的打量。

那女孩，看起來像個文靜的女大學生。

頭髮並沒有染過，黑而光澤的如同電視裡、洗髮水廣告的代言人。

她有一雙桃眼，但一點都不顯得妖媚，相反，清純的如同不知世事的單純孩子。穿的那條連身長裙，款式端莊大方，亮眼，卻絕不妖艷。

安怡看不太清那女孩的臉型，因為她的頭髮很長，兩側很整齊的梳理，擋著臉的兩側，額前的劉海十分齊整，整個人的氣質被凸現的尤其美麗又恬靜。

這個女孩，有些像是陳立口中的紅，但又完全不像。

安怡邊走下樓，邊撥打陳立的手機。

電話接通後，安怡簡單描述了遇到的女孩。

電話那頭的陳立聽了，只覺得不是。

如果不是遊樂場這天的人實在太少，陳立會直接否決。

但遊樂場的人太少，讓陳立雖然覺得不可能，還是讓安怡先尾隨。

掛斷電話後，陳立飛奔遊樂場大門。

當他走出遊樂場的時候，看見安怡在門外站著。

「就是前面那個。」

馬路邊，一輛巡邏的警車違規停靠，一身制服的巡警正慇勤的打開後門，把那個穿著紅色連身裙的女孩請進去。

「應該不是。」

紅那樣一個無惡不作的妖艷女人，跟上車的紅裙女孩，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紅那樣的人更沒道理會跟警察扯上什麼關係。

陳立看見車上女孩的側面，他覺得不是。

但那女孩，又跟紅的有相似之處。

陳立不敢大意的飛奔著跑過去時，那巡警剛上車。見到陳立飛奔過來時，他忙開門下車，擋在後門前，警惕的盯著陳立問「幹什麼的？」

陳立笑著說「你好，我想跟老同學打聲招呼。」

那警察拿眼上下打量了陳立一陣，看著陳立的長頭髮就覺得不像個乖學生，但心裡的疑慮也打消了大半。

於是，讓開了兩步，打開了後門。

車裡端坐的女孩，側過臉，望著陳立，露出微笑。笑著，眸子裡透出驚訝的難以置信，旋即又很快斂去，情緒的變化，眸子裡的清澈，讓她看起來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儘管看清了她的臉，儘管她明明就是紅的五官模樣，但那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和打扮，仍然讓陳立覺得難以接受。

如果不是讀心術讓他確認無疑的話，陳立一定會懷疑，這女孩是紅的妹妹……

但她不是，她就是紅。

「你還記得我嗎？」

陳立掛著跟老同學意外碰面的欣喜和期待，問著。

車裡的紅還是那副沉靜的模樣。

聽見陳立的話，她面露微笑著說「當然記得，你以前給我寫過一百封情書。」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看見曙光了……

太會裝了，太能裝了！

陳立看著紅那張，偽裝的單純、文靜、若無其事的臉，他恨不得衝過去，一把把她按車上，如鬧鐘成天掛嘴邊說的那樣，XX一百遍啊一百遍！

可是他不能啊……

一來紅不好欺負；二來，安怡不會對警察動手；三來，他不是亡命之徒，他也不能動警察。

車門外的巡警聽了紅的話，頓時沒了好臉色的呵斥陳立說「小小年紀就學著寫情書你小子以後最好滾遠點要不然，抓你到警察局關兩天」

他說著，把後車門順手一帶，關了。

車裡的紅，微笑著，沖陳立揮手道別。

陳立對那巡警的態度也不太以為然。那巡警是聰明的，是洞悉人情世故的。聽了紅的那句話，就知道，紅一定不喜歡陳立這小子，否則一百封情書早就追到她了。

既然如此，那巡警當然會把握時機表現對紅的真心關愛之情。

這馬屁，拍的多妙、多好、多合時宜呀……

不過，陳立已經得到需要的了。紅已經心存顧忌了。陳立可以放心了，紅不會敢對他家人下手，因為紅很明白形勢，陳立沒死，又碰見了她乘坐局裡的車，要查到她的底細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她動陳立的家人，陳立也能動她的家人。

紅是福中區副局長的女兒。紅出現在遊樂場，並非蓄意跟蹤的結果，純屬是一個巧合。

那樣一個惡毒又擅長偽裝的女人，竟然是警察局副局長的女兒！

『天理——何在啊』

看著那巡邏的警車走遠，陳立真想仰天怒嘯——天理何在，這麼卑鄙無恥惡毒可恨的女人偏偏是個官二代！

巡邏警車開走後。

安怡駐足陳立身旁，她從陳立的激憤的神情，已經猜到了答案。

卻還是問了句「是她？」

「是她，官家的人，你動不動？」

陳立是多此一問。事實上他知道安怡的答案。

他早已經知道，文文女俠跟安怡的交情非淺。

安怡出道幾年，犯案無數，得罪許多道上勢力，所以至今沒有被通緝，不是因為她厲害。是因為，在北市，有那麼幾個跟安怡非親非故、卻欣賞安怡所作所為的老前輩、老英雄在暗中為她撐腰。

其中就有文文女俠的爺爺。

安怡出道半年的時候，因為得罪了幾座大城市的道上勢力。

對方本來通過保護傘，意圖打通關係，讓北市公安部方面幫忙，全力以赴的在全國通緝、抓捕安怡。

不料，安怡的事情被文文女俠的爺爺聽說，於是，那位可敬的老英雄，約了幾位朋友一起到公安部。

拍著桌子說了一段話。

「無惡不作、禍國殃民的惡勢力都沒有根絕你們反而要對付一個從不誤傷無辜、為國為民、除惡扶貧，為國家建設在做貢獻的女英雄這、是什麼——道理？」

從那天開始，公安部只當從來不知道安怡的存在。任多少城市的江湖勢力如何挖空心思，都沒有辦法改變公安部對安怡不聞不問的態度。

文文女俠因此知道了安怡，不遠千里，追了兩個省，認識了她。從此結成莫逆之交。這些話也是文文女俠告訴的安怡，安怡本來也不想把路走絕，目標一直是江湖勢力。經文文勸阻之後，承諾，絕不動官家的人，更不會傷害無辜。

事實上，不傷害無辜原本也是安怡出道時就定下的決心。

而這兩條也更確保了公安部沒有對安怡必須動手的理由。

白道關係深的江湖大勢力，凡是知道安怡背後有人撐腰之的，只要不是傻子，碰上她，都會自覺的奉上五百萬，免卻麻煩。

因此，安怡在各大城市，已經很少對大勢力動手，需要動手的，都是如乂社團這種，沒有足夠白道關係，消息不靈通的江湖勢力。而勝震市，知道安怡很多事情的，也許只有林家。

陳立在通過讀心術瞭解到這些之後，非常慶幸，非常慶幸他不是鬧鐘，要不然，真動了安怡，不說能否成功解決她，也不說損失多少人，只說真把安怡解決了，那乂社團也就完蛋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文文女俠的爺爺和那幾個老傢伙到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十之八九會跑到公安部，痛心疾首的拍著桌子說什麼『一個利國利民的女英雄，竟然被區區一方惡勢力謀害，你們公安部卻不聞不問，這、是什麼——道理？』

陳立想想那種場面，就覺得無語。

李霏的離開，安怡的經歷，還有眼前紅的官二代背景造就的無奈。

這些種種，種種的種種，越發讓陳立體會到一句俗話——『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

『真理啊、真理，《拍案驚奇》中總結的這條社會通則真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啊——』

陳立的腦子裡閃動著當初趙磬站在奔馳車旁邊恥笑他貧窮的話，那時候他沒錢，如今他有了錢。

可是……

他腦海中閃動著李霏說過的那些現實的話，閃動著艾少艾軍人包圍他們的情景，閃動著跟李霏分別的情景，閃動著文文女俠在K歌房時的談定，閃動著紅在海灘邊的狠毒，閃動著紅在遊樂場謀殺的惡毒，閃動著車裡的紅帶著官二代背景從容淡定的微笑揮手……

他如今有錢，可是，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的錢有什麼用呢？這些人也有錢，不稀罕別人的錢。錢、在這些人眼裡，不算什麼。以為用錢能夠讓這些人低頭，那絕對是一個，荒唐的笑話……

陳立抓著頭髮，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前進。

『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夠繼續向上攀爬改變現在的處境這種憋屈，哪怕賺到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這些人、這些官家的人翻手間就能決定公司的存亡，就能讓人變成落荒而逃的流浪野狗……』

陳立煩惱的思考著，用他那顆，對官家根本沒有瞭解的稚嫩腦子。

安怡在一旁看著，暗自憂心，卻沒有辦法安慰。她還沒有辦法用女人的柔情去轉移陳立的注意力，也不想說些沒用的廢話讓陳立暫時別想太多。

就在陳立煩惱的思索著的時候。

馬路邊，走過來一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的看起來，比陳立更煩惱，消瘦而英俊的臉上，卻因為煩惱而緊緊的繃著。超過一米八的身形，因為情緒的低落而微微弓著。

就是這樣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的出現，卻讓煩惱中的陳立，猶如見到了希望的曙光，眸子裡漸漸有了神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啟迪！

陳立並不認識這個年齡約莫二十二三歲的年輕人。

但是，這個年輕此刻內心煩惱的事情，卻變向的成為了陳立的導航燈。

年輕人煩惱著。

『這筆生意關係廠裡的生死存亡，現在被國土局的副局長利用職權搶走了訂單，給了他侄子——老闆對我有恩，如果不能把這筆生意設法奪回來，怎麼對得起老闆……但我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人力資源有限，面對官家的事情，到底能怎麼辦？……如果能夠查到他以權謀私的確實證據那就好了……』

正是這番心思，讓原本煩惱無路的陳立，驟然看見了曙光！

是啊，官家最怕什麼？最怕烏紗帽不保，所以，面對更大的權力時，官家會溫順的服從。

除了更大的權力，還有什麼是讓官家害怕的呢？

那就是，同樣會讓他們烏紗帽不保的——違法違規的秘密。

掌握了這些秘密，就等於拿住了他們的死穴。

這對很多人來說，非常難以辦到。但對陳立而言，卻非常容易實現！

年輕人煩惱的心思，同時透露出，他是一個重情義，並且不為困難所阻，勇於面對的人。

這讓陳立心生好感，也讓陳立覺得，可以在幫助這個陌生人的過程中，嘗試利用讀心術掌握官員把柄的實踐操作。如果成功，也就掌握了第一個官員的死穴，通過這個官員，不愁無法認識更多的官員。

於是，陳立對經過面前的、煩惱著的陌生年輕人說「這位小哥，看你愁眉不展，頭頂上黑、紅兩色之氣糾纏環繞，顯然是遇到了難題。偶遇即是緣，我略同卦理，興許能為你排憂解難。」

那年輕的陌生人有些疑惑的看著陳立，打量著，不覺得他像個神棍，但陳立過長的頭髮、冷色調的服裝，給人感覺就不像個正經人。如果不是因為陳立身邊還站著個看起來很正經的安怡，這年輕人就會立即把陳立當成個不懷好意的騙子了。

即使有安怡的存在，他仍然不敢肯定陳立的動機。

於是說「不知道排憂解難需要多少錢？」

陳立曬然失笑，並不為對方的心存疑慮而在意。

「我不以此謀利。其實我已經給你佔了一掛，前方雖有困境，但必得貴人相助，最終撥雲見日，逢凶化吉。」陳立說著，又笑了笑說「很湊巧，根據我自己的生辰八字來看，恰巧就是你眼前困境所需要的貴人。」

安怡在一旁，聽的莫名其妙，不知道陳立為什麼、在做什麼。

但她看見陳立很裝酷的抬手整整長髮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玩又好笑。

一如陳立所料，這個叫做宋雨揚的年輕人雖然沒有深信不疑，但沒有放棄可能性，他絲毫不吃虧，不過是告訴陳立國土局副局長的詳細信息而已。既不需要出人，也不需要出力。

國土局副局長的信息宋雨揚早就調查過。當廠子談好的訂單突然被奪走後，他就積極的努力過，親自上門拜訪過國土局副局長、以及他的侄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試圖送錢，甚至努力跟國土局副局長的侄子攀交情稱兄道弟，反正，能攻克的辦法都已經用過。

沒用。

陳立跨上摩托車時，宋雨揚猶自覺得這番奇遇太過莫名其妙。

「真的不需要我做什麼？」

陳立輕拍他肩頭兩把「等我電話。」

陳立先送了安怡回去。

但沒有送到目的地，安怡選擇了在崗廈十字路口下車。

陳立什麼也沒有說，道別之後，騎車就走。

安怡並非不信任他而隱瞞落腳點，但是，安怡覺得她不能夠代表一起做事的所有兄弟們信任陳立。

陳立根據宋雨揚一直關注、掌握的信息，順利的跟上了國土局的副局長。

陳立在目標隔壁的包間，靠牆坐著。憑借讀心術，不斷讀取隔壁包間酒桌上四個人的心裡信息，一些覺得關鍵、有價值的信息全都記錄在了本子上。

國土局的副局長有張老實忠厚的臉，既沒有為官的霸氣，也沒有心機城府的模樣。

陳立為此暗歎。

『裝X高手在民間啊……』

當飯局結束之後，陳立繼續尾隨。

他知道，很快就會得到關鍵的信息了。

他在摩托車上給木沙打了個電話。

「準備好了沒？」

「我到泥通花園了。」

「在二十七座樓梯間等著。」

陳立加油，開動摩托車，很快把國土局副局長的車甩到後面。

泥通花園，全是新建不久的高檔住宅樓。

陳立在樓梯間拿了木沙照他交待準備的設備。

「你再多準備些類似的器材。」

木沙答應了，又問「這裡的事情不需要幫忙？」

陳立知道他很疑惑，但眼前他並不需要幫忙。

「會有需要你們做事的時候。」

陳立帶著器材，直接上了十八樓。

木沙準備的開鎖鑰匙十分好用，陳立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十八樓2B的門。

讀心術讓他能夠把握此刻屋子裡面的那個人、距離門的方位。

所以，他輕手輕腳的開門、關門、進屋時，裡頭的人一點都沒有發覺。

用了鞋套的陳立，沒有在屋裡乾淨整潔的地板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是間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六房，不包括跟廚房接鄰的那間保姆房。

保姆房本來有人長期居住，但現在，沒人。

陳立走進保姆房，耐心的等待著。

而這時，還在大王村按摩院中的鬧鐘，卻正長長的鬆了口氣。

當天，陳立被艾少艾抓走。

包括他在內，大熊他們都以為陳立完蛋了。

眾人都陷入了一種，無聲的恐慌之中。

『會不會被牽連？乂社團會不會滅亡？失去陳立之後的乂社團，將來應該怎麼走？』

諸如此類的問題，在許多人心裡徘徊。

而最恐慌的，是跟隨陳立的那些人。

大哥出事，他們等於沒有了頭。許多人在謀劃著，將來該跟著誰。

而木沙，則做足了準備，如果陳立出事，他就勸葉秋一起脫離乂社團。無論葉秋走不走，他一定走。他加入乂社團，是因為相信陳立的能力，如果陳立不在，他不認為乂社團會有什麼太大的作為。大熊雖然有頭腦也有能力，但世界上如大熊這樣的人很多，如陳立那樣的人卻很少。

但這些人的恐慌，都沒有鬧鐘來的強烈。

第一百六十三章 副局長的逍遙生活！

自從陳立出事後，鬧鐘就一直守在大王村的按摩院，也不再出去瞎整了，對社團的事情也變的十分用心、努力。

儘管如此，鬧鐘和小媚也都清楚。如果陳立真的過不了這關，他鬧鐘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自動卸下社團龍頭的光環。

「大熊不待見我鬧鐘，我在他眼裡很沒用。如果陳立出事，我只能不當龍頭當個看地盤的，這樣的話大熊將來應該不會再對付我。只是，我就變成蟲了……你，還願不願意跟著我？」

鬧鐘對小媚心存信任，正因為如此，他在恐慌中，直接問了這個問題。

小媚搖搖頭，心情一樣的恐慌、低落。

「我還是會跟著你，因為我相信你將來會成功。但是、道哥一定能逢凶化吉，他不會是這麼短命的人你現在不要想太多了。」

這句話，鬧鐘覺得夠了。

他只能聽天由命的等待。

直到，接到陳立報平安的電話後，他所有的壓力才得以在瞬間釋放。

「陳立沒事，走，我請客，弟兄們都叫上」

鬧鐘立即變的意氣風發，小媚雖然也很高興，但不忘勸阻說「別這麼大手大腳，德哥知道了又會不高興。」

鬧鐘不以為然的說「人生得意須盡歡陳立沒事，我才不管大熊高不高興。」

不過，鬧鐘聽陳立說這兩天有事忙後，只能把請客的事情推遲了。

小媚見鬧鐘掛斷電話後心情不太好，疑惑追問說「道哥都回來了，你怎麼不太高興？」

鬧鐘悶聲悶氣的耷拉著腦袋，情緒低落的說「他說最近要辦點事，又讓我叫木沙給他去電話。木沙能辦的事情我就不能辦了？」

小媚聽了也覺得心裡發怵。

「道哥不會還怪你那天挑釁了艾少艾吧？該不會因為李霏的事情遷怒你吧……」

這正是鬧鐘情緒低落的原因，這也讓小媚誠恐誠惶……

陳立在保姆房等了二十分鐘，門鈴終於響了。

一直在主臥房裡化妝、打扮的女人，歡喜的飛跑著去開了門。

把國土局副局長迎了進屋時，抱著他胳膊甜膩膩的撒嬌說著「狠心鬼，整整一個星期沒來了」

「哎呀……公務繁忙嘛。這不是一有時間就來了嗎？」

在保姆房的陳立聽見外頭的對話，暗自好笑。

『真是個裝X的高手，公務繁忙……繁忙你妹，剛才還在琢磨是該來這還是該去田黃花園呢』

這個房子裡的女人，曾經是這位副局長包養的二奶。

後來她考慮到青春飯不是長久之計，副局長就當媒人，把她介紹給了局裡一位擁有碩士學歷、很得他賞識的年輕人。

而這個女人呢，在結婚之後就開始為丈夫和自己未來的前程盤算。於是，主動的跟副局長繼續保持超友誼的關係，趁機吹枕邊風說她丈夫對副局長如何忠心，平時她又時常提醒指點丈夫如何得副局長的信任。

於是，不到兩年的時間，她丈夫就變成了副科長。

這個女人的丈夫，始終不知道背後真正起作用的是什麼，從來不知道他妻子跟副局長是什麼樣的關係。

陳立在保姆房傾聽著外頭的動靜，開始的，比他預料的更快。

陳立把錄音設備掛在手背的布套上，抓著微型攝錄機，走出保姆房。

副局長跟那個女人，早已經抱在一起，在走道上熱吻著、朝著主臥室的方向緩緩的、走一步、停一會的移動過去。

陳立靠客廳的轉角牆邊蹲著，把攝像頭貼地伸出、對著走道。

讀心術的白光中，象徵人體的能量形態，正擁抱在一起，親吻著，身材臃腫些的，抱著那個芊芊的身體退進主臥室時，兩個人短暫的分開。

就聽見那個女人軟軟的聲音說著「床鋪都特意為你換過了……」

「心肝寶貝可真是準備的周到啊……」

兩個人又親著嘴，倒在主臥室的床上。

他們當然不會關房間的門，陳立移到臥房門外，一隻手拿著攝像頭伸出門邊。

讀心術的白光範圍內，不斷有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內心飛射出現的白光信息。而這兩個人，在讀心術白光的籠罩中，只有能量的形態體形，卻足以讓陳立判斷出他們姿勢的變化，也就知道，他們的視角大概範圍。

攝像頭時而高舉，時而放低，不時的調整著位置。

陳立本來以為會等很久。

但沒想到，床上的兩個人才脫了衣服十三分鐘，戰鬥就結束了。

其中有五分鐘在互相愛撫，有七分鐘是那女人在為副局長單方面服務，主題，不到一分鐘。

「局長，你還是這麼厲害，一會就把我弄的高X不斷……」

在門外的陳立不由再次感歎。

『裝X高手果然在民間……』

那個女人心裡，明明在鄙視唾罵著說『老廢物，每次都搞的老娘不上不下，也不他媽的去看看醫生補補腎』

陳立正準備關閉錄音，退走的時候，聽見副局長的話後，又改變了主意，繼續按捺著等。

「你這小妖精啊，自從嫁了人，就只顧你丈夫了。」

那個女人嬌嗔著說「局長人家一心一意對你好，你還這麼說當初不是為了怕被人說三道四，影響您的前程嘛我早就說了，不想給他生孩子，就只想給局長你生個大胖兒子，可是你不答應，現在又這麼說我。」

「你嘴裡是這麼說，現在不是懷孕了嗎？我都聽你丈夫說了，都兩個月了吧？」

那女人心思急轉，一副委屈的語氣說「本來真不敢跟您說的，其實、其實這孩子是你的。」

「胡說」

「我就知道您不信。可我跟他每次都用套，就跟您才是吃的避孕藥，兩個月前吃的那種藥後來一查，是假的一直都沒敢跟您說，就怕出事呢，結果還真出事了。局長您要不信，等生下來了，我偷偷帶孩子去做鑒定」

那副局長聽了這話，也不由信了一半，猶自難以確定的反問說「你這小妖精可別蒙我，真是我的？」

「真是您的」

副局長心思急動，過去他只當這女人說好聽話，再者也不敢太過信任她。如今孩子已經有了，假如真是個男孩，確實能了卻他心裡的一樁憾事。

「好如果是男孩，你生下來。我保證，將來我升了正局，你丈夫就是副局。如果是女孩，又是我的，你想辦法打掉。」

女人欣喜之極，卻強行壓抑著內心的喜悅，佯裝的不在意丈夫前程似得。

「我知道您一直想要個男孩，如果不是男孩，我就拿掉了再懷，非得為您生個男孩不可。」

陳立悄步退走。

這是一項重要的材料。

但還不足以稱為絕對可靠的死穴。

他繼續呆在保姆房，耐心的等待著。

副局長跟那個女人雖然完事了，但仍舊又呆了半個小時才走。

他走後，女人忙收拾主臥室的床鋪。

這空檔，陳立悄然開門、關門，離開。

副局長悠哉游哉的下樓時，從樓梯飛奔跑下樓的陳立正看見他走出住宅樓下。

『這裝貨，持久力倒是不咋的，連續作戰的能力倒不賴啊，還要去田黃花園……』

陳立騎上摩托車，發動，出住宅區後，走了跟副局長不同的路，直奔田黃花園而去。

田黃花園裡住了個副局長包養的二奶，三個月前，他的一個心腹下屬以當保姆的名義介紹的一個年輕女孩。才十六歲，剛剛初中畢業。名義上是當保姆，實際上連副局長的家門都沒進過。

這女孩就是給他當二奶的，每個月副局長給這女孩五千塊。已經讓那女孩感激不盡了，因為足以解決她老家困難的境況。

而副局長，很喜歡這女孩的清純、乾淨。三個月中，有空就過去一趟。

陳立比副局長更早趕到田黃花園，如法炮製的先進了屋。

這間房子也有一百五十平米，是某建築公司贈送，但房子的名字，並不是副局長。

這房子也有間保姆房，在洗手間旁邊。

裡面並沒有保姆，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陳立藏在裡面。

房子裡居住的女孩，一直在忙碌著打掃房子裡的衛生，還不懂得用打扮、化妝的方式把自己變的更漂亮去吸引男人。

恰恰也是因此，才讓副局長非常喜歡。

見慣了各種城市化、套路化的光鮮靚麗裝扮的副局長，反而覺得這種純樸的自然美麗更具備強烈的吸引力。

陳立不知道這女孩長什麼樣。

他等了二十多分鐘，副局長才終於到了。

女孩看起來不擅言談，開門後，就知道倒茶、拿切水果，一句好聽的話也不會說。

「收拾的很乾淨啊，其實不用每天都把所有的傢俱擦一遍嘛，累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副局長喝著茶，說著話。

那女孩很單純的、直白的說著心裡話。

「我反正閒著。」

「呵呵，平時可以多出去走動走動，逛逛街也行，不用總悶在家裡。手機你也學會用了，我來之前會給你打電話嘛。」

「我什麼也不懂，出去了路也不認識。外面的東西賣的太貴了，我不想浪費錢。」

「哎你啊……」副局長一把抱了女孩在懷裡，情緒非常亢奮。『……就是單純的讓我喜歡啊來，快把衣服脫了，一整天沒見，可把我給想死了』

躲在保姆房的陳立暗吃一驚。

『這裝貨這麼快又能開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只是想交個朋友……

陳立走出保姆房，如法炮製的拿攝像頭對著客廳的沙發。

這一次，副局長更直接乾脆的把那女孩壓沙發上。

倒下時，那女孩受不得重壓的發出一聲輕呼「呃……」

還是不到一分鐘，戰鬥就結束了。

陳立退回保姆房，耐心的等待、錄音。

副局長跟那女孩說了一通話，主要是誘導著教她如何更好的為他咬。

末了，心情大好的說了句「沒事多出去走走，買東西嘛——別心疼錢。回頭我讓人再給你送些零花錢，只許你拿來買東西啊」

「不用了，我不需要買什麼東西的。」女孩唯恐讓王副局長多餘破費，連忙表示拒絕。

「呵呵，我說需要，那就需要」王副局長聽了，十分不快，反倒覺得女孩太小看了他的支付能力。

女孩於是就不敢再說什麼，溫順的點點頭。

副局長打了個呵欠，女孩忙陪他到主臥房睡下。

陳立在本子上記下副局長心裡盤算的、讓心腹送錢過來的時間，然後繼續在保姆房耐心的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副局長高分貝的鼾聲，吵的陳立恨不得衝過去用襪子把他的嘴巴和鼻孔一起堵上！

半個小時過去了，副局長還在睡。

除了他那可惡的鼾聲外，單純的無聊陳立倒還能夠忍耐。

他根據手頭掌握的信息，擬定了一套計劃。

副局長睡了五十分鐘的時候，女孩先起床了，忙著為副局長洗衣服、襪子，又把一套乾淨的衣襪擺放在床邊。

接著，讀心術中，那女孩捧著本書。陳立推測是做菜的。因為從讀心術的人形能量刑天的動作變化看來，她正看著書，在廚房忙碌。

這讓陳立不由暗自感歎。

『好好的一個女孩，就讓這麼個老裝貨給禍害了……』

就在陳立以為還得耐心等很久的時候。

副局長的手機叫響了。

女孩忙從廚房跑出來，直奔主臥室。

幫著副局長穿上衣褲，穿上襪子。

「哎，有公務，想在你這裡吃頓飯都這麼難啊……」

「您是大人物，工作重要。」

女孩善解人意的說著，說這話時，她心裡是真實帶著崇拜、敬佩的心情的。

這讓陳立覺得十分詫異，這女孩沒有因為被包養的事實而鄙視副局長的人格，相反，對此只有感激。

副局長走了，女孩忙跑到廚房，把本來準備的幾個菜都撤了。

這空檔，陳立輕手輕腳的開門、關門。

這種跟蹤調查的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

陳立真實感受到，這位國土局的王副局長確實『公務繁忙』啊……

兩天中，在局裡呆的時間不到四個小時。那四個小時，開會就用了兩個小時。

其它時間，要麼有人請客，要麼應邀請去跟某些攀交情的人見面。沒人請的時候，他回黃田花園，但沒呆多久，又有別的女人打來電話。他就會用一句公務繁忙，匆匆又離開。兩天裡，他不重複的見了四個女人，都發生了關係。

除了黃田和泥通的外，另外兩個女人，一個是生意人，一個是他下屬、一個三十多歲的副科長的妻子，為的也是謀求能讓自己的丈夫轉正。

『有錢人找女人用錢砸，這老裝貨找女人用權還是別人主動上門求著勾引他』

陳立由此總結，權是好東西啊，的確勝過錢一籌。

陳立總結兩天來的信息，覺得可以出擊了。

他分別打了電話給葉秋和木沙，都只說了兩個字「動手。」

而他自己，也騎上摩托車，準備訂好酒店包間，約國土局的副局長出來，聊聊人生、談談未來。

就在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

陳立看了眼，是鬧鐘的號碼。

他有些疑惑的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鬧鐘，抱著手機，眸子裡有些惴惴不安，他身旁的小媚催促的戳了一指頭，這才讓他鼓起勇氣開口。

「陳立，我看見木沙和葉秋把秦陽他們都帶走了，說辦你交待的事情。有什麼事情我也能幫忙啊。你不會為了李霏的事情怪我當時不該中艾少艾的詭計主動挑釁他吧？」

提起李霏和艾少艾，陳立苦笑之餘，又不禁好笑，眸子裡的神采也不由暗淡了幾分。

「草，別想多了。艾少艾當時有備而來，挑釁也好，不挑釁也好，他都會動手。不過是抱著貓捉老鼠的戲謔多整那麼一出。秦陽他們辦的都是打雜的小事，怎麼能讓你去辦？」

電話那頭的鬧鐘，有些悶悶不樂的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連小事都辦不好？」

陳立這才意識到鬧鐘因為李霏的事情，暗地裡一直在慚愧自責，因此產生了心結。

他琢磨著該怎麼安撫鬧鐘的時候，腦子裡突然蹦出個念頭，仔細想了想，覺得非常有實行的價值。

一旦順利，鬧鐘以後再不會被人視為毫無用處的人，大熊也不會再看不起他。

「鬧鐘，你如果真想幫忙，倒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辦，但這件事情，包括小媚在內，你不能對其它人說。而且，可能有很大的風險。」

電話那頭的鬧鐘頓時如打了雞血，眸子裡透出激動的光亮，他拿著電話走開了幾步，急急忙的表態說「你只管說你知道，我不怕死小媚不在旁邊了，我保證不洩露半個字，不然的話，你就再也別把我當兄弟」

陳立曬然失笑，覺得這件事情讓鬧鐘辦，確實再合適不過。

「到青雲大酒店五樓的至尊房碰頭。」

小媚聽見了鬧鐘的話，所以，一句也不問，只是為陳立沒有遷怒鬧鐘的事情高興。

鬧鐘掛斷電話，急忙搭車趕到青雲大酒店，跑著奔出大王村，攔車時，唯恐車不停，還在手裡抓了幾張百元鈔票揮動。

陳立決定把跟國土局副局長聊人生、談未來的大任交給鬧鐘。

但這件事情確實會有風險，讓鬧鐘承擔以後跟官員交涉的事情，鬧鐘自然也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但是，一旦成功，從此以後，跟這些官員打交道的事情，就由鬧鐘負責了。

不要說大熊，社團裡所有的弟兄都會大跌眼鏡，難以置信鬧鐘突然變成了一個，具有深厚白道關係網保護和幫助的厲害人物。

陳立說了大概，然後又著重指出此事的風險問題。

鬧鐘的眼睛裡只有興奮激動的光亮，連連點頭說「你給我這麼好的出頭機會，我還怕什麼死」

陳立看了眼表，估摸時間來得及，又詳細的提醒鬧鐘該注意的問題，以及原本他擬定的說詞。

末了，緊盯著鬧鐘，微皺著眉頭，語氣嚴肅的特別叮囑說「雖然是拿住了對方死穴，但是，這些當官的人很要面子。被我們威脅本來就很憤怒，不要再趾高氣揚的掃他臉面，還是那句老話，跟白道的人合作，我們不想當孫子，也不想逼著別人當孫子。平等，互相尊重，才是長久合作的王道。」

「放心」

鬧鐘大大咧咧的拍把陳立肩膀，唯恐他還是不放心的說「等一下開著手機，我帶一隻耳機，說什麼你都能聽到，要是說錯了你提醒下咯。」

「那倒不用。」

這時，木沙、秦陽、葉秋，三方面都打來電話。

「道哥，搞定了」

「道哥，搞定了」

「道哥，搞定了。」

陳立連回了三聲好，讓鬧鐘撥通了國土局副局長的電話號碼。

鬧鐘早做足了準備，撥通電話後，占線……

「占線……」

「繼續。」

鬧鐘重撥，繼續占線……

三分鐘後。

鬧鐘忍不住罵咧說「草」

五分鐘後，電話終於打通了。

鬧鐘壓著火氣。

「王副局長，你好啊。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鬧鐘開著擴音，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王副局長就不耐煩的打斷了說「誰介紹你來的？啊？」顯然，平時有許多類似的電話，讓王副局長早對陌生來電沒了好脾氣。

「泥通、黃田、成皇、西通，這四個花園的女士介紹我來了。」鬧鐘忍著脾氣，眸子裡透著戲謔的情緒，他覺得王副局長誤會的太搞笑了，他可不是來求他辦事的，是要求他辦事的！

這句話出口，那頭的王副局長立即沒了聲音。

然後，電話裡傳出來的聲音，很明顯感覺到，王副局長在拿著電話移動。

直到電話被他帶到沒有人的安靜環境時，他才用壓抑著緊張的冷沉聲音質問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鬧鐘翹著二郎腿，臉上露出解氣的痛快神情，抽著雪茄煙，微笑著說「王副局長還是來青雲大酒樓五樓的至尊包間，面對面的詳談吧。我——只是想跟王副局長交個朋友，並沒有惡意。」

電話那頭的王副局長，語氣裡透出憤怒，沉聲威脅著說「拿這麼點事想威脅的話，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有什麼話，就現在說」

「那是，這麼點風流事算什麼啊王副局長有的是面子，不怕遮掩不住。但是，收泰公司和三百萬加一套百多平米的房子，收喜來公司兩百萬加一輛百萬豪車……天通十七層保險櫃存放的一千萬人民幣，連通證卷五百萬屬於王副局長但不是王副局長開戶名的資金，還有七田村投標洩露全過程，這些，不知道能不能請到王副局長賞臉吃個飯、交個朋友呢？」

電話那頭，王副局長憤怒又緊張的手，險些把手機握裂了……

但不管如何憤怒，最終，他嘴裡只能艱難的吐出一句話「好、好，朋友這麼有心，鄙人想不來赴宴也不行啊」

「王副局長最好不要帶些多餘的人來，我既然能擺出這麼多的誠意，當然不會沒有朋友幫忙。當然，我相信，王副局長不會是那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人。」

掛斷電話後，鬧鐘開懷大笑，直拿手拍打桌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合作！

陳立笑著翹起大拇指，眸子裡，透出對鬧鐘的讚賞情緒。

「好憑你的表現，我可以放心的回去睡大覺了。」陳立伸著懶腰站起來，臨走之際，不忘又叮囑說「別忘了宋雨揚的事情，成了，給我個電話。」

鬧鐘笑著揚揚下巴說「放心就說是試試王副局長交朋友的誠意嘛。草，幹這事太他媽的過癮了，捏的這些混蛋貪官屁都不敢放一個，痛快」

「這、僅僅是個開始——」

包間的門，關上。

只剩鬧鐘一個人，在包間裡回味著陳立臨走之前的話。

陳立在五樓包間拐角的沙發坐著，點燃根雪茄，喝著熱茶，悠然自得的抽著。

沒過多久，國土局副局長來了。

他果然不是個安份的人，還帶了四個人同來，那四個人打量了陳立幾眼，在他身旁的沙發上坐著，開了包中華，悶聲抽著。

這四個人，是王副局長請來的警察。

陳立相信鬧鐘應該不會出差錯，鬧鐘雖然城府心機有限，但臨場機變能力並不差。

王副局長一個人進了至尊包間。

鬧鐘故作熱情的起身，說著客氣的話，把他請了坐下。

王副局長冷冷然的直奔主題，質問說「有什麼要求，你說。」

這時，鬧鐘的手機叫響，他拿起看了眼，收起。

「王副局長很看不起人啊，在王副局長眼裡，我似乎蠢的被抓住了，那些東西就能全部收繳了？」

王副局長臉色微變。知道這間酒樓裡必然有對方的人。

「如果王副局長有心交個朋友，我看還是把那幾位打發回去吧。如果王副局長無心交朋友，儘管讓他們進來抓了我。」

鬧鐘說著，翹起二郎腿，微微揚著臉，頗為囂張的抽著雪茄，眸子裡流露出滿不在乎的自信。

王副局長猶豫了片刻，拿起電話。

外面的四個警察，就走了。

「現在能說你的要求了吧？」

王副局長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他已經承認了如今的局面，繳械投降。

「那還得看王副局長有多少誠心，我有個朋友，聽說了一個叫宋雨揚的年輕人，曾經多次請求王副局長幫忙，但是都沒有結果。」

王副局長臉色拉了下來。疑心事情就是那個叫宋雨揚的人在幕後主使，他不由恨的咬牙切齒。

「原來是小宋啊，那個年輕人確實有能力、有本事。這麼點小事竟然讓他這麼費心，難得、難得啊……」

王副局長拿起電話，撥通了個號碼。

「……老趙啊，你們公司的訂單嘛，就交給宋雨揚吧，那個年輕人不容易，有情有義啊，年輕人嘛，能照顧、那就盡量照顧。……好好，改天吃飯。」

王副局長掛斷了電話後，壓抑著怒氣說「東西呢？」

鬧鐘笑著彈彈煙灰。

「王副局長，我說過，這只是測試你的誠心。我的目的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鬧鐘說完，掏出一串鑰匙，很客氣的站起身，雙手奉送到王副局長面前。

「王副局長把錢放在天通花園實在不安全。那位房東雖然也算是個忠心的人，但是，當刀架在他女兒脖子上的時候，他什麼都說了。作為朋友，我當然很會替您考慮，所以，為您找了個更安全可靠的地方，這就是房子、保險櫃的鑰匙。除了您本來的一千萬外，還有我的一點心意一百萬。當然，這是交個朋友的見面禮，您可千萬別嫌少。」

王副局長微微變了臉色，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緊握成拳。他激怒異常，終於意識到，對方的目的根本不是勒索，是要捆綁，把他捆綁上船！

「欺人太甚……恐怕對誰都不好」

他嘴裡，緩緩吐出這句話。

鬧鐘不由哈哈大笑。

「王副局長說什麼呢？勝震市，我的朋友很多，不是只有王副局長您一個。」鬧鐘說著，把鑰匙放在王副局長面前，自顧坐下，翹起二郎腿，抽著雪茄。

眼睛緊緊盯著王副局長，有些囂張、有些許得意的說「我以前聽說，核武大國遭到核攻擊時，設定的程序會把核彈頭自動射向敵對國。我沒什麼文化，不知道真假。但我覺得這種同歸於盡的保護辦法很有意思。王副局長，別說您我出了事情您也拿不回想要的東西，怕就怕，您還真動不了我。我如果出了事情，那些害怕被核彈炸個同歸於盡的人，恐怕……不會坐視不管」

王副局長的反擊鬥志，頓時被這席話瓦解……

如果鬧鐘用這種手段捆綁了不少人上船，他確實沒有把握能夠動他。

他不知道鬧鐘背後的底細，但他被鬧鐘掌握在手裡的證據，卻足夠讓他翻不了身。

儘管王副局長明知鬧鐘的背景並不簡單，很可能涉黑，但此時此刻，他別無選擇的餘地。

於是他把那串鑰匙，放進了兜裡。

鬧鐘很高興的笑著說「很高興能跟王副局長成為朋友，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鍾未來，您叫我小來就行了。朋友之間應該互相幫助，王副局長將來轉正陞遷，如果有需要，儘管開口……」

鬧鐘沒有忘記，陳立提醒過的，威逼之後還要利誘……

而這時，陳立已經在摩托車上了。

當王副局長帶來的四個警察離開後，他就完全放心了。

他給宋雨揚打了個電話，後者非常熱情的、無論如何要請陳立吃飯。

陳立對宋雨揚的印象非常好，也有心跟他交個朋友。

宋雨揚請客的地方，在南西區的四星級酒店，只有他們兩個人。

陳立不由笑說「太破費了。」

「知道嗎？本來我打算只要能解決這件事情，哪怕自己貼上一、兩百萬都行。但是，王副局長不收。」宋雨揚說著，遞給陳立根中華煙。「所以啊，這不算破費。」

陳立頗覺意外，禁不住反問說「你老闆對你可真好。」

宋雨揚明白他的疑惑，自信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平和的笑意，解釋說「老闆的生意雖然做的不錯，但是，還不至於有能力給我開這麼高的薪水。我剛來這裡時，曾經險些窮的睡天橋。是老闆給了我機會，給了我發揮能力的機會。我為老闆賺了不少錢，老闆也厚待我。後來買股票賺了幾百萬，又購買了十幾套房產。本來去年跟老闆說，打算自己創業。老闆說生意上還需要我幫忙一年，就多幫了一年。今年剛開始做自己的事情沒多久，老闆遇到這件麻煩事，請到我，我就臨時包攬了這事，險些沒能解決啊想到老闆的恩情，哪怕自己貼錢解決這件事我也願意。可惜，這件事花錢都解決不了。多虧了你」

讀心術的局限性在宋雨揚身上體現無遺。

當時匆匆之際，陳立根本無法瞭解這麼多。

本來他以為宋雨揚是打工的，萬萬沒想到，他是為了恩情，臨時幫忙的。宋雨揚本身已經是個有資本、並且也在自己創業的能人。

正因為如此，陳立此刻不由更為宋雨揚的人格所敬服。一個人，發跡之後仍舊不忘昔日的恩情，古人所謂的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大概也不過如此了吧……

陳立心思急動，他已經知道，宋雨揚是在做地產。

陳立本身對於正當生意一無所知，社團目前經營的所謂正當行業也都很傳統，絕大多數都是為社團弟兄開的諸多鋪面。社團主要的正當生意，也只是酒樓、酒店這些。

「你說，曾經購置過十幾套房產。我猜想，你現在做的是地產方面的生意吧？」

宋雨揚在目光顯出驚愕，但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又露出笑容，點頭說「你真厲害」

「需要投資嗎？」陳依裝作隨意的問了句。

「你有興趣？」

「我對地產沒興趣，但對你的為人以及能力、非常感興趣。所以，不管你做什麼生意，如果需要投資，我都會有興趣。」

陳立的回答讓宋雨揚覺得非常高興，更覺得陳立是個可交心的人。爽快，乾脆。

「說實話，我很需要投資。而且，我非常看好地產行業未來的前景。只是……這行業需要的資金不少，不知道你有多少閒錢？」

『看起來他不像有物質壓力的人，但也不像太有錢的人，有錢人玩摩托車也不該玩那麼便宜的車……但是，如果他真能投資三千萬，那就太完美了……』

宋雨揚的心裡，矛盾的計較著。

「三千萬，夠嗎？」

陳立報的這個數字，原本就是宋雨揚心裡最理想的數字。太多，那將讓宋雨揚自身的股份比例受到威脅，太少，派不上大用場。

「你真是我的貴人」宋雨揚禁不住感歎有聲，只覺得自從遇到陳立，一連串的、都是好事。他迅速擬定了具體的合作方案，股份比例等問題，正準備開口說的時候，卻見陳立做個打住的走勢。

陳立的微笑，讓宋雨揚覺得難以理解。

「我說過，我相信你的為人和能力。所以，資金，九月十五號之前會到你手上，具體的其它安排，你直接決定好，錢送到你手上的同時，送錢的人會簽約。我不需要聽你說詳細，也不需要知道。否則，就不算是相信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這、才叫賺錢的生意啊……

性情中人、痛快的人，宋雨揚見多了。

但做夢都沒想過，會有陳立這樣的人！

「所以，我們就不談合作的事情。隨便閒談些朋友之間的話題。」

陳立說著，舉杯。

他當然不需要知道，他當然可以裝成世界上未必存在的、極致的那種性情中人。因為他根本已經知道宋雨揚心裡擬定的方案了。

讀心術，注定了讓他能夠在跟別人接觸的時候，總是能夠迅速得到對方的好感。

宋雨揚很高興，所以，他喝醉了。

陳立付了房錢，酒店的服務員幫忙把宋雨揚扶進了房間。

見宋雨揚吐的一塌糊塗，陳立正要叫服務員來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敲響。

房間門口，站著一個穿藍色連身長裙的年輕女孩。

細眉大眼，容貌清秀，身材凹凸有致，十分誘人。

陳立初時還沒明白這女孩為什麼敲門，當那女孩怯生生的問了句「老闆，需要服務嗎？」的時候，陳立猶自不敢相信。

這女孩看起來最多十八、九歲，容貌清秀靚麗，氣質單純，一點都沒有風塵之氣。

「醉鬼的生意做不做？」

陳立微微歪著頭臉，微笑問著。

那女孩輕輕咬了咬下唇，然後，點了點頭說「做。」

「進來吧。」

女孩被陳立領著走到醉臥著宋雨揚的床邊。

陳立指著宋雨揚襯衣上、床單、地上的狼狽，問「真的願意接？」

女孩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而她內心的念頭轉化成的白光信息，在飛入陳立腦海，被他接收之後，卻讓陳立為之詫異、又覺得有趣好笑。

女孩心裡想的是『他長的倒不討厭，醉了正好，第一次接客，就跟一個不記得跟自己做過什麼的客人，也不會那麼難為情了……』

陳依他本來還琢磨著，擅自做主給宋雨揚找個小姐過夜，會不會被怪罪。現在他一點也不擔心了，這麼好的事情讓宋雨揚攤上，他不可能會責怪。

「這裡五千塊，夠嗎？」

陳立在大王村時，聽說處子的價格是這麼多。

當他問完的時候，『這客人好像不知道行情，第一次是兩萬塊呀，我該怎麼開口說呢……』女孩的心思讓他知道，他給的太少了。

「我……」女孩剛要開口，陳立就打斷了說「在酒店刷卡付賬，兩萬五千。行嗎？」

那女孩高興的笑著，躬身道謝說「謝謝老闆。」

「宋先生交給你了。」

「老闆請放心。」女孩送走陳立，關上房門，也不叫服務員來幫忙，一個人脫了宋雨揚的衣褲，替宋雨揚把身體擦洗的乾乾淨淨，又把髒了的衣褲洗乾淨了，送到酒店的服務員手裡拿去脫水。

忙罷之後，女孩歇了口氣，喝了杯白開水。

宋雨揚醉夢中的手，觸碰到女孩的大腿，然後，下意識的摸上女孩的腰，一把帶的她倒在床上。

女孩吃了一驚，沒想到一個醉了的人，竟然會在這麼突然的時候，動手……

陳立在酒店前台結了帳，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電話響了。

「小兄弟，出來聊聊。」

陳立聽出來，是飄爺的聲音。

「飄爺您說，哪裡？」

「大沙海邊別墅區。」

掛斷電話後，陳立分別給大熊、王成、鬧鐘去了電話，約在大沙海邊別墅區見面。

陳立到時，大熊他們還沒有來。

別墅區門口站著兩個穿黑色襯衣的男人，走過來問了他句「是道哥嗎？」

「是。」

「請跟我們來。」

兩個人領著陳立直接進了海邊別墅區。

這片別墅區建成有六、七年了，一共有五十多座別墅。

最初開發是要出售的，但沒有賣出多少，最後變成了度假村。

不是節假日的時候，根本沒什麼人來。

唐老闆當初讓大熊和陳立取錢時，也是來的這裡。

陳立跟著那兩個飄爺的手下，穿過別墅區，最後進入了最靠海的一座裡。

別墅裡，除了飄爺，還有十幾個男人圍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

飄爺熱情的招呼陳立在身邊座下，逐一介紹了那些人。

「小兄弟，今天晚上有一批貨，我陪你熟悉運作情況，以後就由你主持。」

正說著，陳立電話叫響，他接了掛斷後，對飄爺說「大熊他們在外面，我去接。」

飄爺笑著，但他心裡，卻十分不快。

『這小子莫非缺根筋？我跟他合作，可沒打算讓別人也攙和進來……』

「阿昌，去接人。」飄爺吩咐罷，又笑著說「這種事情哪裡需要你去做？」末了，飄爺瞇著眼睛，抽著煙，佯裝隨意的說「你們兄弟之間很信任嘛，做事向來一起吧？」

「飄爺跟徐記的那些兄弟之間，當然也會彼此很信任。」

陳立的回答把飄爺嗆的說不了後面的話，他不可能說自己對徐記的那些大哥根本不信任。

沒一會，大熊他們被領了過來，飄爺十分客氣熱情的跟他們閒聊著。

直到阿昌的電話叫響，飄爺笑著起身說「貨快到了。」

幾個飄爺的手下跑上二樓，扛著兩個旅行袋下來，打開後，裡面都是槍械，還有幾顆手雷。

陳立和大熊他們，跟飄爺同坐一輛不起眼的桑塔拉車上，跟著兩輛藍色的貨櫃車後面，開上馬路。

車行了五公里後，穿過一段顛簸的坡地，最後停在海浪陣陣拍打的沙灘上。

一眾人走下車，幾個飄爺的手下端著把VSS狙擊步槍爬上附近的坡地，拿著望遠鏡觀察遠處的情況。

飄爺解釋說「海上說不定什麼時候有巡防的、或者黑吃黑的，緝私局也可能出沒。如果發現了，他們會負責射爆汽車輪胎和火力壓制，我們就要立即突圍。」飄爺說罷又笑了笑，自信滿滿的道「不過巡防和緝私局兩方面通常不需要擔心，主要是防備黑吃黑的混蛋。錢是好東西，這年頭，很多警察和緝私局做事的如果有消息，也會跑出來做黑吃黑的買賣。」

說話的工夫，海上遠遠看見一點黑影，隨著海浪緩緩的起伏著，時高、時低。

月光下的海洋，加上那越來越近的黑影，倒頗有一副詩畫般的意境。

飄爺身邊的阿昌拿起電話，說了句「過來。」

海上的黑影就迅速的移了過來。

那是一艘貨船。

快開過來時，幾個抱著輪胎的飄爺的手下，把捆綁的汽車膠胎丟落礁石旁的海岸。

當那艘小貨船緩緩駛近、就停靠在輪胎阻隔的礁石邊了。

船上的人客氣的說了句「飄爺您怎麼親自來了」

「這是道哥，以後他負責接貨。」

飄爺介紹罷，陳立跟那人握了握手。

那人打量了陳立幾眼。

『這麼個小毛孩，飄爺想什麼啊？』

但這種心思，那人一點都沒有流露在臉上。

船上有八個人，七手八腳的把一箱箱貨物搬下來，飄爺的七八個手下忙不迭帶的接貨，搬上貨車。

大熊見那些貨物都是紙箱，十分的好奇，忍了忍，終於還是問了句。

「飄爺，這些貨不是白粉吧？」

飄爺微微一愣，旋即失聲大笑。

半晌，拍著大熊肩膀笑說「電視電影看多了白粉軍火的生意別說我，就是文錦幫和下崗幫，不是遇到非做不可的情況，也根本不會碰」

飄爺說著，又搭著陳立肩頭，笑說「白粉軍火出了事，沒人罩得住，也沒人敢罩除了東市的江龍，沿海一帶恐怕沒有其它做這種大買賣的人。當然啦，一些小來小去倒騰的人總是有。」

飄爺招手叫了個人把紙箱搬過來，掏出把匕首，割開封口。

大熊和陳立他們，看見箱子裡裝的，是用塑料防震袋子裝著的、捆綁在一起的一塊塊的電路板。

「什麼東西有市場，就走什麼貨。這兩年手機市場很繁榮，關稅又高，走私的利潤就大。這一船貨總價值三千多萬，我們一趟到手一百萬利潤，剩下的利潤空間都歸接手的批發商。」飄爺說完又拍著大熊肩膀說「當然，唐老闆能吃的貨，都優先給了他。你爸在華強北的一百多個電子、手機的批發商舖賺的多啊每天純收入八百萬以上，你不跟他學賺錢，跟我做這個，一個字——傻」

飄爺說完，笑了。瞇著的眼睛裡流露出的，是一種看小孩子耍任性的情緒。

這句話也確實把大熊說懵了。

他只知道唐老闆有很多生意，但是，並不知道那些生意具體賺了多少錢。

而陳立和鬧鐘、王成三個人，本來因為一趟獲得的利潤而吃驚，但是，聽說唐老闆接貨後的利潤，更覺得難以置信。

這一刻，陳立恍然大悟，明白為什麼貧富分化那麼嚴重了。

飄爺、唐老闆這些人，一天的收入就足夠讓工薪階層工作十年、甚至幾十年貧富兩極分化能不嚴重嗎？

這工夫，貨物差不多都搬上了貨車。

飄爺領著陳立他們坐上桑塔納小車裡。

「這樣的線，我有十幾條。準備繼續開幾條，人手不足。你們熟悉情況之後，出人出力，專門負責接貨。收入五五開。最重要是確保貨沒事，遇到意外，有些麻煩打發點小錢能了事的就無所謂花點小錢，只當打發叫花子。貨如果被扣，撈出來花的錢等於白干二十天。緝私局、海關的人跟我們一樣清楚一趟貨的價值，貨如果落他們手裡，肯定獅子大開口」

第一百六十七章 瘋子？—求月票訂閱推薦！

兩輛貨車在前，桑塔納在後，開上馬路，走了幾公里，停在路邊一座鄉村農瓦房的院子裡。

「以後開的幾條線的貨物也是送到這裡，接手的下家提貨之前，帶著貨出去，另外約地方交貨收錢。如果遇到麻煩，把車開到前面的村子裡，村子裡準備的有一模一樣的貨車，能夠吸引注意力……」

他們跟著飄爺在幾公里外的村莊轉了一圈，知道了詳細後，一行人又折返市區。

分別前，飄爺笑著說「除了週一休息，基本上每天都有貨，盡快熟悉上手，大把錢在等著我們賺呢——」

陳立四個人，經過這一趟，個個都覺得長了見識。

福中區地盤的保護費跟這買賣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檔次，就如小巫見大巫。

「草這他媽的才叫賺錢啊」鬧鐘吐出這句在心裡藏了幾個小時的話。

王成一口吐掉快燃盡的煙頭，嘴裡蹦出來句「現在覺得我們幾個都是窮鬼，飄爺不算別的生意，就這十幾條線，每天收入一千多萬啊……」

陳立琢磨著別的事情，隨口說了句「不急，畢竟上道了。」

鬧鐘和王成見大熊皺著眉頭抽煙，悶聲沒話說，不由罵咧說「草，你裝什麼深沉？」

大熊吐了口煙。

「裝個屁我就是個煞筆你們說，我是不是該回家抱我老爸大腿？草，他一個月得賺多少錢啊」

「該」大成和鬧鐘異口同聲的表態支持。

陳立這時接話說「我剛才琢磨著，飄爺既然打算多開幾條線，完全我們出人。那麼，也就是說，貨出手給誰，我們可以讓飄爺決定，也可以自己決定。飄爺不管貨物的最終出手環節，只管收錢。大熊你不如回家抱你爸大腿，搞清楚下一環節的操作詳細，到時候，我們一條龍吃。接了貨，再批發出手，等於把飄爺和你爸這兩個環節的錢都賺到手了。」

大熊臉上掛起抹冷笑，擲地有聲的說了句。

「就這麼干」

一行人在一心住宅區外的馬路上叫了些燒烤，有一些看地盤、和在地盤上做事的社團兄弟這回來了，都被招呼了在附近的小攤處喝酒、吃燒烤。

一心住宅區新建成不久。

大熊挑定這裡作為居住的地方，以公司的名義在小區分期付款購置了三百多套兩房、三房的房子。

社團裡有七百多個弟兄都被安排在這裡居住。

一心的房子，全都帶了裝修，十分省事。

陳立在入口的九棟十七樓A單元居住。

但今天，他還是第一次來。

正吃喝說著話時，七、八個混混模樣的人過來，一腳踢倒了燒烤架，倒下的燒烤架上，飛濺的炭灰把鬧鐘的臉都變成了灰黑色，炭火星子燙的鬧鐘彈弓般彈了起來！

「嗎的不想做生意了？保護費呢」

那幾個混混對食客毫不在意，揪著那攤販的胸口，喝罵問著。

「月初交過了啊大哥……」

那混混一腳踹那攤販肚子上。

「月初？現在開始一個月交三次」

鬧鐘擦著臉上的炭灰，結果，越擦，越髒。

他很惱火的走過去，喊了聲「喂」

那幾個混混回頭看了他眼，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都被鬧鐘包青天般的黑臉給逗樂了。

「笑你嗎X啊」鬧鐘冷著臉，大罵出口。

「草……」那混混抬起拳頭，就要打時，一個字沒罵完，手還沒完全抬起來，就僵在了當場。

幾十個在吃燒烤的社團弟兄，這時候都站了起來，一個個或抱臂胸前，或手插褲兜，都用戲謔、嘲弄的目光望著那幾個混混。

「打啊」鬧鐘盯著面前那個、臉色已經變了的混混叫囂著。

那混混即使腦子少了幾根筋，這時候也不敢動手啊……

鬧鐘一耳光抽過去。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鬧鐘說著，點燃了跟雪茄，抽著。

那混混大氣不敢出，因為緊張害怕，胸膛急促起伏。他身後的一個混混大著膽子說了句「我們是跟三刀哥的……」

鬧鐘一腳踹在說話那混混的肚子上，踢的那混混連退兩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嗎的，三刀算個屁惹到我鬧鐘頭上，今晚我就掃了他的地盤」

鬧鐘說罷，拿起電話，撥通了號碼，說了句「掃了三刀的地盤」

陳立一直在自顧吃烤脆骨，這時候，他消滅了十串，然後昂首一口氣喝乾了一瓶啤酒。

「我先回去睡覺，累。」

「行。」

大熊笑著點頭。

一心不是乂社團的地盤，但大熊選了這裡，第一是因為離深大很近；第二嘛……當然是打算把附近不屬於乂公司的地盤給吞了。

只不過需要等個由頭，今晚只是很湊巧的，得到了一個理由。

乂社團的龍頭鬧鐘，被三刀的人整的灰頭土臉，掃了三刀的地盤，別人或許會說鬧鐘有些過份，但也會覺得，活該三刀倒霉，惹了乂社團的龍頭，當然會被狠狠的收拾。

不過小事一件，根本不需要陳立出手。

鬧鐘一個人足以表演到謝幕。

陳立拿了大熊遞過來的房子鑰匙，剛走出兩步，就看見一個人，抱著個包劍用的布套，神情冷沉、臉上的肌肉抽搐著、陰森森的朝他們走過來。

「幹什麼的」王成也發現了，他站起來，衝著過來的那個人，喝問。

那人抬頭，盯著王成，嘴角抽動，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眸子裡，透出憤怒、又瘋狂的肆意。他高舉、張開著雙臂，語氣高亢的發表著宣言！

「嘿你們都在……太好了，你們這群人渣敗類都在——世界只有白和黑，正是你們這些黑暗的人渣，讓這個世界無法被完全的白色光明籠罩我、楊海是上天指定的使者，存在的意義就是懲罰所有屬於黑暗、遮擋世界光明的人你們、乂社團就是得到黑暗力量，必須首先被消滅的魔鬼」

鬧鐘也被這個莫名其妙，叫楊海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目瞪口呆的聽著，左顧右盼，扯動臉上的皮肉，笑了笑，手指楊海說「這世上真有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白癡哦……」

一群社團的兄弟，個個失聲大笑。

是的，這典型的，就是個瘋子。

王成也這麼認為，他沒興趣理會個瘋子，於是他一本正經的手指楊海背後的方向，喊叫著說「啊，正義使者啊請你回頭直走十公里，那裡有個大魔王啊，你快去把大魔王幹掉吧，解救世人吧……」

鬧鐘在內，一群社團的兄弟，個個捧腹大笑，甚至有人笑彎了腰，笑的喘不過來氣。

連大熊都笑的眼角擠出來了眼淚，正用手背擦拭著。

只有陳立沒笑。

剛開始陳立也很想笑。

但很快陳立就笑不出來了。

『殺光魔頭還有魔頭的爪牙，殺光他們，一劍砍斷他的頭……』

楊海心裡的信息，讓陳立知道，不久之前，社團地盤上被謀殺的幾個弟兄，就是眼前這個好像精神不正常的人幹的。

伴隨楊海的表情越來越猙獰的瘋狂，楊海的肌肉，發生著變化。

以非常微弱的幅度，蠕動著，持續了約莫幾秒就停止了，而楊海短袖下的手臂，在肌肉蠕動的瞬間，猛然收縮。

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不同，但陳立卻從這幾秒的變化知道，楊海的武功很高。

這種變化跟張大仙地境修為運功時，進入戰鬥狀態時一模一樣看起來沒有化境的變化幅度大，但實際上，肌肉收縮的更緊密，無論硬度、韌性、力量，都在化境之上！

「魔王、就是他——魔王，必將死於我楊海的飛天御劍流之下」楊海手握握著的、布套包著的劍，平舉，指著陳立。

『用超越常人的力量殺傷無數，墮落邪道，那就是黑暗的力量、那就是魔王的力量，邪惡、由我來斬絕』

楊海的心裡，透露出的信息，充分表明了他對陳立的必殺之心。

平舉著的、包劍的布套，被楊海灌注的內勁，瞬間撐爆，化成片片碎布，四散拋飛！

黑色的、金屬的劍鞘，在楊海的內勁作用推動下，『嗖』的一聲，飛射而出！

楊海平舉著劍，大步跨出，疾風般捲向陳立！

陳立轉身，飛快的奔跑！

飛射的劍鞘落空時，楊海驟然加速，一把將尚未跌落地上的黑色金屬劍鞘抄在左手，右手仍舊平舉著沒有護手的日本劍，追著陳立過了馬路。

大熊一行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變故。

這一刻，他們都發覺，楊海或許是個精神病，但絕對不是個煞筆。

他們準備追上去幫忙，卻聽見飛奔著的陳立叫喊著「別來了」

陳立發足狂奔。

他不是連應戰的勇氣都沒有，但是，他知道楊海的武功高明後，就知道，只有王成能幫上點忙，其它人完全就是楊海的菜！

所以他飛奔逃走，只想把楊海帶到遠些的地方。

楊海口中說的飛天御劍流，那是動畫片《浪客劍心》裡面的劍術。

陳立只管飛奔，等著拐過彎的時候就猛然回身，乾脆了當的運用UFO給予的槍、也就是殺人太極光，一招幹掉背後追趕的麻煩！

但是，陳立還沒有衝到拐彎處時，他的讀心術，突然失靈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飛天御劍流！

讀心術的白光中，楊海的腦波，突然變的絮亂不堪，絮亂的毫無規律可言。通常人的腦波都是有規律的，但在某些情況下，人的腦波會出現變化。過去陳立的讀心術常卡殼，是因為那時候的讀心術根本看不到腦波的存在。

自從能夠看到腦波後，絕大多數的卡殼情況都能夠通過迅速找到腦波的變化規律，然後調整讀心術白光中與對方腦波連接的線路，讓連接的線路波段的變化跟對方腦波的變化一致，這樣就能夠解決卡殼的問題。

但陳立從徐正心身上發現，她的腦波，時常會出現一種無規律的絮亂狀態，那種狀態讓陳立試圖對接腦波的可能性、變成了零。這種現象在徐正心身上出現的很頻繁，因此陳立曾經判斷，也許跟徐正心擁有異能有關。

但安怡和紅身上，卻沒有發生這種情況，又讓陳立覺得疑惑。

此刻的楊海，應該不是異能擁有者，腦波的突然絮亂化，讓陳立只能恨不得罵天！

「飛天御劍流——飛龍閃」

追趕著陳立的楊海，嘴裡叫喊著這句話。

當話音落的時候，他的身體急速的、小幅度扭動，原本收入鞘的劍，驟然在他身體的扭動中，從劍鞘裡飛出，速度奇快的，劍柄在前的、狠狠撞上奔走中的陳立後背！

措手不及的陳立吃了這一招，後背劇痛、身體被衝力撞的撲滾著倒地。

劍柄撞上陳立後背，又反彈拋回，被奔過的楊海一把接在手上。

楊海握劍，一躍跳起三米高，劍刃朝下，對著陳立，人劍一起落下！

「龍槌閃」

被劍柄撞的翻滾在地上的陳立咬牙硬撐後背的劇痛，聽見楊海躍起的風聲，就知道危險。

這時候，雖然沒有讀心術的幫助。

但陳立也明白到，楊海口中的飛天御劍流，並不只是胡亂說的。剛才的飛龍閃，那就是浪客劍心漫畫裡的招式的現實版，利用拔刀和扭腰的力量，迅速把鞘中的劍射出，用劍柄射擊敵人的牽制招式。

所謂的飛天御劍流，也許是楊海多年鑽研浪客劍心，模仿自修而成的、如動畫中一樣的劍法！

陳立曾經也很喜歡看浪客劍心，所以他知道楊海的飛天御劍流確有其事後，聽見風聲時，就推想到這一招應該是龍槌閃！

利用跳躍，劍下斬的絕技。

陳立迅速翻身，卻沒能夠一躍蹦起，背部被劍柄擊中的劇痛，讓他仍然只能躺在地上。

『地境修為果然不一樣，一招打的我這麼痛』

而這時，陳立終於看清，楊海的劍，是下刺著，照他落下來的！

『靠，這是龍槌閃.慘啊有你丫這麼騙人的嗎？』

但此時此刻，陳立後悔已經晚了。原本他翻身，因為料定是空中落下的、斬擊的劍勢，那樣的話，他即使來不及躲開，也能照著落下的楊海身體，先一刀砍過去。

但楊海用的是下刺的招式，就根本沒有機會讓他搶先攻擊了，除非避開！

但陳立，已經來不及避開……

楊海的日本劍，近在咫尺！

『靠，什麼年代了還當劍客』

陳立手裡的匕首劍劍柄，對準了落下的楊海，手指，扣動了偽裝成護柄模樣的機板！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射中楊海的右臂，衝力撞的楊海身體偏轉，翻旋著跌滾落地。

這一槍，陳立求的是自救的同時、傷敵。如果不打手臂，那麼楊海即使中槍，仍舊會維持原來的姿勢，一劍刺落在他身上。

陳立忍著背部的劇痛，站了起來。

跌滾落地的楊海，竟然也站了起來。

他右臂中槍，但手裡的劍，卻仍然緊緊的握著。他微微低臉，看了眼右臂的槍傷，然後抬頭，神容猙獰的盯著陳立，眸子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魔王就是魔王，邪惡從不遵循道義，使用的兵器也邪惡的，拋棄了武者尊嚴的」

陳立匕首槍的槍口、對著楊海，平舉。

槍內裝彈五顆，子彈小，槍管短，因此，殺傷力也小。雖然如此，但原本也足以殺人。

可是，陳立看見楊海的手臂中彈處時，他意識到，這槍還真未必能殺得死楊海！

子彈入肉，彈頭的尾部還沒有被流出的鮮血完全掩蓋。

陳立聽張大仙說過，地境級別的高手，能夠控制身體的氣血流動，如果身體受了傷，肌肉會自然收縮，封閉傷處的血管，避免持續不斷的失血。

顯然，楊海的修為達到了這種層次。

楊海的身體緩緩的伏低，手中的日本劍，斜放身體側面，面對陳立手裡握著的、移動著、始終對著他的槍口，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畏懼之色，相反，目光中的燃燒的怒火，越來越旺盛！

陳立計算著楊海身體伏地的幅度，估摸距離楊海理想的位置約莫過半的時候，他扣動了機板！

『砰——』的響聲之前，楊海憑借對陳立手指的觀察，已經預料到射擊的發生，這一槍、果然落空！

右足一蹬，楊海的身體迅速左移的同時，指地的劍，斬進地面的磚石之中，伴隨他內力的吐勁作用，劍刃前的磚石瞬間被震碎，在劍力、氣勁的作用下，大片的碎石，隨劍的揚起，激射陳立！

『土龍閃』

陳立心中暗呼，實在想不到，這個楊海竟然連這樣的、動漫裡的近乎魔幻方式表現出來的招式也能化成現實。

第一槍的落空，本也在陳立的預料之中，楊海土龍閃的反擊，卻在陳立意料之外。

當碎石飛射過來時，陳立根本不能繼續追著移動的楊海射擊，如果不能射中要害，反而會讓錯過抵擋的機會。

他飛快的退避，但楊海移動的更快，他像一頭獵豹，緊緊追著激飛的碎石，追上陳立的同時，入鞘的長劍，以分明模仿拔刀術的方式，自下而上，急速出鞘！

『雙龍閃』

陳立後收匕首槍，楊海瞬間欺近面前，槍已經來不及反擊，他能做的，是抵擋！

匕首被陳立一手握著、一手抵著，橫檔在楊海拔刀斬的路徑上。

劍與匕首，狠狠碰撞在一起！

巨大的力量衝撞，讓陳立險些握不住匕首。

也讓楊海原本的奮力一擊，嘎然而止。

一擊不中，原本這一招的後招，也被阻斷。

楊海迅速側移的同時，利用離心力，旋身發動後招。

但這招，在陳立的預料之中。

『龍卷閃』

楊海的快速移動、攻擊，再一次被陳立揮動匕首格擋住。

但他沒有停，劍勢再變，疾風驟雨般的迅速揮動。

「龍巢閃」楊海憤怒的呼喊著，手裡的劍，伴隨他身體的迅速扭動，飛快的照陳立發動起迅快如電光般亂斬攻擊。

陳立不慌不忙的被動抵擋著、小步的後退著。

他暗自慶幸，這楊海因為天生的身體素質大概比他差些，所以儘管達到地境級別，陳立仍然有跟他正面硬拚的力量。

『這個變態，竟然真把動畫裡的飛天御劍流練成了劍招？該不會連九頭龍閃和天翔龍閃也練成了吧……』

楊海接連的急攻始終沒有奏效，他的劍勢突然一變，以極其迅快的速度，突然收劍入鞘！

『不好，該不會連龍鳴閃都練成了吧……』

陳立迅速退走，但來不及，楊海收劍入鞘的速度非常快。

當劍身入鞘的時候，產生的聲波，彷彿能讓陳立的腦子炸開、耳膜要被衝擊刺破了般的痛苦！

一時間，陳立頭暈目眩，視野都變的模糊不清！

他想也不想，照楊海就是一拳過去！

楊海入鞘的劍，驟然以飛快的速度拔出，出手的正是漫畫中浪客劍心的神速拔刀術！

劍出鞘的同時，楊海的面門被陳立一拳砸個正著！

拳力砸的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後仰，原本的拔刀斬擊，也因此，驟然受阻。

凌厲而迅快的斬擊，在劍刃劃破陳立腰側皮肉的時候，嘎然而止！

楊海倒退了半步，立定，他的鼻樑骨酸疼，以致眼睛裡不由自主的被淚水充盈，但他強忍著痛楚，穩穩的握劍而立。

陳立飛快的倒退了一步，模糊的視野終於恢復了清晰。

一時間，兩個人都只是緊緊的盯著對方，一動不動。

陳立捨棄了用匕首槍射擊的打算，這種距離，面對楊海這樣的高手，沒有了讀心術的輔助，匕首槍簡直變成了垃圾！

『這傢伙，自修練成的飛天御劍流劍法還真有那麼回事……繼續這麼被動的抵擋只怕撐不到楊海氣勢衰竭的那一刻……只是他出劍太快，拉不開距離的話，不等UFO的槍化成白光，就會被動陷入他劍勢的壓制之中了……殺人太極劍意當初修煉可沒想過拿劍跟人打……反正本來也無招……乾脆就學你的飛天御劍流跟你拼一把又如何？自創困難，模仿容易』

陳立打定主意，握著匕首短劍，一點點的挪步、意在縮短距離。

挪步的同時，陳立的身心沉浸到殺人太極劍意之中，頓時，他墜入一片血紅色的意識空間之中，空間的天空，一滴滴的，落下殷紅的血液，氣流中，充斥著血腥的氣味。

血滴、血腥氣味，一切的一切，都在點燃陳立內心冷酷的、渴望殺戮的慾望……

陳立的瞳孔，逐漸變成了血紅的顏色，他的神容，逐漸變的陰沉、冷酷。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以牙還牙

陳立前挪了三厘米的時候，楊海的劍動，如劃破黑暗的閃光，施展著龍巢閃，發動迅快的亂擊！

陳立的匕首短劍上，驟然蕩漾出黑紅兩色的、直徑約莫半米的太極光圖。

楊海的劍，驟然擊中太極光圖，然後，飛快轉動的太極光圖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引力量，減緩了他劍速的同時，加快了陳立匕首短劍的速度，讓劍身與劍身，瞬間粘合、緊貼！

『還你一套龍巢閃』

長劍與短劍，劍身緊貼、粘合的同時，陳立的短劍微微一動，借助太極劍意的特殊運勁方式，形成一股強大的甩力，讓楊海的劍，不受控制的被甩開了幾厘米。

與之同時，陳立的匕首短劍急動揮斬，連續不斷的在黑夜中化出一道道、飛閃的寒光！

龍巢閃、亂擊斬擊進攻招式，出手！

楊海飛快的挪步，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被動的閃避、抬起劍鞘、長劍，不停的格擋、格擋、再格擋……

形勢驟然逆轉，陳立迅快的揮動短劍、不斷進攻，而楊海則變成片刻前，陷入連綿不絕、讓人連喘氣工夫都沒有的、飛天御劍流劍勢的迅快攻擊之中！

被陳立欺近的楊海，長劍根本施展不開，只剩被動的格擋招架。

他一路後退，陳立得勢不饒人的一路進擊，根本不讓楊海有喘息之機！

頃刻間，楊海退了五十步、然而，仍舊無法擺脫陳立粘著他的攻勢。

就在兩人糾纏激戰的時候，突然間，黑夜裡響起了槍聲……

話說陳立引走了楊海後，王成他們等了一會，仍舊不見陳立回來。

「我去看看。」王成比大熊他們都更擔心，因為在剛才，楊海出手的時候，他看出楊海的武功很高。楊海也許是個偏執狂，但絕對不是白癡！

王成沿著陳立奔走的方向過去，沒多久，就看見在馬路上激戰的陳立和楊海。

黑夜下，飛閃不斷的、炫目的劍刃寒光，猶如電影裡才有的武林高手的生死拚搏。

讓王成看呆了眼。

但他只呆了片刻，就果斷的掏出時不時會攜帶的、感覺特酷的沙漠之鷹。

他對著楊海後退的方向，計算著楊海後退的間隔時間，然後，扣動了機板！

『草，什麼年代了，有病啊還玩劍』

槍響的時候，楊海的大腿中槍，子彈強大的力量，帶的他滾跌在地上，手裡的劍，再也沒有能夠拿穩的跌落一旁。

他按著受傷的大腿，極力試圖站起來，但是，沒有成功。他不甘心的怒視著走過來的王成，胸膛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王成撿起楊海的日本劍，打量了一陣，然後看見陳立累的在擦頭臉上的汗水，禁不住笑罵著說「你有病啊？跟他玩什麼劍。」

陳立沒好氣的回罵說「草，你丫在背後打冷槍當然開的利索，站著說話不腰疼，讓你跟他打打試試？一套飛天御劍流打的你丫沒機會開第二槍」

「嚇？飛天御劍流？浪客劍心？」王成狐疑的打量著陳立，一陣，捧腹大笑。「你不會被打傻了吧？浪客劍心？就這貨也配別侮辱我的偶像——OK？」

陳立懶得跟王成解釋說明。

看了眼站不起來的楊海，沖王成說「趕緊的，叫幾個兄弟來把他料理了，送給清潔工收拾。」

王成揮了揮楊海的日本劍，笑說「這貨這麼喜歡日本刀，一刀捅死他得了。」王成說著，握緊了劍柄，用目光搜索者楊海身上的要害，考慮著朝哪裡捅，一臉不屑的說「草，我最討厭日本這貨還喜歡用日本刀，那麼喜歡日本，下輩子投胎滾去變態國」

王成正待刺出手裡的日本刀時，一把清脆的聲音，突然叫響，從高處炸了下來！

「住手」

陳立聽見這把聲音，微微一怔，旋即用低沉、又極快的聲音催促王成說「快捅」

王成微微一愣，當即握刀，朝楊海的心窩猛刺過去！

劍尖，驟然入肉，緊接著，受阻，王成全力前推，竟然也只能刺入半寸深度！

陳立後悔不迭，他原本想著，憑王成化境十重左右的修為，這一劍足可殺死楊海吧？萬萬沒想到，原來差距如此之大，任王成如何全力以赴的發勁，根本就無法突破楊海肌肉收縮形成的巨大阻力！

此時此刻，陳立再想搭一把手，也已經晚了。

從他們頭頂上，路邊的一棟八層的住宅樓樓頂上，飛落下來了一個，穿著薄薄的白色緊身衫、白色短褲、帶著白色眼罩的女人。

落下來的同時，虛晃一腳，把王成迫退了一步。

『草，今天什麼日子啊？遇到個用劍的瘋子，又碰見個蒙面女俠？』

王成打量著落下的女人，看著眼罩下露出的半張臉，他覺得，一定是個漂亮的女人。

只是，打扮太稀奇古怪了些……

來的不是別人，是文文女俠。

所以陳立不能搭把手殺死楊海。

為了殺死楊海，得罪文文女俠，很明顯太不聰明。

文文女俠氣惱的瞪了王成一眼，斥責說「叫你住手還刺你這人真歹毒」

王成背了個黑鍋，又好氣、又好笑，乾脆什麼也不說的自顧點燃了根煙，好整以暇的打量著文文，抽著煙。

文文女俠沒有繼續喝斥王成，轉而沖陳立說「這個人就是謀殺了不少江湖邪道的人，你們乂社團的幾個人，也都是他殺的。」

陳立笑著點頭說「我也這麼猜想。」

「嗯，這件事情了了。我會把他帶回警局結案，他是為了除惡，我會設法替他周旋。以後我會告訴他，正確的除惡方法，正確的除惡對象，所以你不用擔心他還會再來找你麻煩，你可不是應該被剷除的罪惡對象。」

陳立虛偽的笑著，假客氣的點頭說「那是，由你處理這事，再公道不過、再完美不過」

文文女俠審視般的上下打量了陳立一陣，說了句「你是不是把安怡當成李霏的替代品？」

「我從不把任何人當成替代品。」陳立一副理直氣壯的語氣回答著。但事實上，李霏是他的第一場戀愛，他過去當然不可能把誰當替代品，因為壓根沒有經歷的事實作為依據。

「但是……李霏剛走你就追安怡，也未免太快了吧——」

文文猶自懷疑的問話，換來陳依不以為然的輕笑。

「那麼，多久才不快？一年？兩年？五年？十年？還是癡癡沉浸悲傷一輩子，用一輩子的時光換成旁人眼裡短短幾秒、幾十秒的唏噓感歎？人不能沉浸悲傷，總要走出來的，越早走出來的人，浪費的時光越少。你不這麼認為嗎？」

文文輕咬著下唇，對此，她其實沒有體會，所以，立場並不堅定。

「算你有理吧。對安怡好點，如果讓我知道——你是在玩弄她的感情，絕對不會放過你」

陳立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然後，他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隨意問了句「你帶著他，能飛簷走壁？」

「當然不能」文文說著，掏出手機，撥通號碼後，說了個『來』字。

沒一會，馬路上，傳來一陣引擎啟動的聲音，一道拖著紅色火焰尾巴的、黑色的、造型奇特的車，驟然急停在路邊，文文把楊海丟進車裡，她自己也坐了進去。

車子疾風般開走之後，王成猶自呆呆的愣著。

他不由自主的手指車子離開的方向，神情呆滯、語氣木然的問陳立說「那、那、那……」

「是，是像蝙蝠俠的車。」

這就是王成想問的，吃驚的。那輛車，壓根就是蝙蝠車的翻版！

「草……她又不是蝙蝠俠的打扮，為什麼開蝙蝠車？」

「我怎麼知道……」陳立沒好氣的回應著，心裡猶自在為沒有殺死楊海的事情可惜。但很快，他就不再懊惱這個問題，只要楊海以後不會再來找麻煩，管他是死是活！

陳立和王成並肩往回走，路上王成說「也不知道那個瘋子還會不會再來找麻煩，剛才你搭把手不就能幹掉他了？幹嘛鳥這個奇怪的女人？」

「她老爸厲害，她姑姑叔叔表哥表姐個個都厲害，而她爺爺更厲害如果是你，敢不鳥她嗎？」

陳立的反問，讓王成果斷搖頭。

「不敢」

他說完，又蹦出一句話，讓陳立覺得王成太有自信、太有積極追求未來的勇氣了、也太花心了！

「她有男朋友嗎？」

「回頭幫你要電話。」

陳立打著呵欠，經過大熊他們時，匆匆忙打了個招呼。

大熊見他腰部受了傷，喊了句「你房子裡有藥箱。」

「真周到……」

大熊準備的真周到。

陳立打開藥箱，見消毒、包紮、外傷藥之類的一應俱全。

傷口不深，他簡單消毒、上藥，包紮後就不管了。

但是，仍然隱隱作痛。

陳立在屋裡走了一圈。

實用面積一百平米出頭，三房，兩衛，餐廳的角落還有座酒台，上面擺了一套調酒的用具，還有一套雪茄專用的工具。

每個房間的傢俱和基本用品都配置的很齊全，是小媚、阿沙和笑笑三個人採辦的。

「房子倒是不錯，就是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地方，空曠了些……」

陳立不由想起李副局長在黃田村的二奶，覺得她平日大概過的更悶，比這裡更大的房子，也是一個人。

『得了，看來安怡也不太可能搬過來同住……』

第一百七十章 真假

陳立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翻來覆去的，始終不能入睡。

『乾脆把李霏的東西搬過來……』

陳立借了大熊的車，開到李霏宿舍。李霏留下的東西那天在安怡的幫助下都已經打包好了，他只是一包包的搬上車。

東西都搬空後，要關上李霏的宿舍門時，陳立又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推門進屋，在李霏小小的宿舍裡，張望、打量。

最後，目光落在門旁牆面的銀色掛鐘上。

沒錯，他忘了這個掛鐘。

陳立取下掛鐘，抱在懷裡時，不由自主想起李霏離開前的那天，他們在這裡，看著掛鐘的時間，期盼著停下來、停下來，永遠的停下來……

『呼……』

陳立把掛鐘面朝底放在副駕駛座上，腦海中紛飛閃動著那天的情景……

車開回一心花園後，陳立跑了幾趟才把東西搬上樓，一包包的全擺放在了客廳。

陳立喝著茶水，歇息的時候，突然發現，門口的鞋櫃下面，擺著雙紅色的高跟鞋……

他渾身的肌肉、神經，不由自主的緊繃的同時，開啟了讀心術。

白光把房子完全籠罩。

但沒有人內心中的那些白光信息飛射過來，然而，象徵人存在的、能量體的位置，卻明白的讓他知道，有人睡在他臥室。

陳立左手拔出腰上的匕首槍，屏息著走向臥室。

當他走到臥房門口的時候，看見床上躺了個女人。

那個穿著身紅色的連身長裙，一頭長黑髮，披散了半張床，她側著身子，抱著被子，睡的十分安穩……

陳立心思迅速轉動。

她是誰？

絕不可能是安怡，難道是大熊給他找的女人？不應該，大熊知道他不好此道。

她是誰？

陳立明明一眼就覺得，床上的女人非常像那個他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的、妖孽！

但他覺得這太莫名其妙，紅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家裡？如果是要殺他，又怎麼會真的在他床上睡著？

如果不是殺他，她來這裡做什麼？難道專門睡著了，等著讓他陳立殺？

『管他三七二十一』

陳立加速，一躍飛撲床上，握著的匕首短劍，在他的身體騎上紅的腰之前，就已經抵在了紅的脖子上。

在他一躍跳起的時候，紅就醒了。

當陳立的短劍抵上紅的脖子時，紅身側的手，握著的一把手槍，也指上了陳立的胸口。

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動著。

房間裡，時間如凝結了般，靜止。

陳立盯著身下被他騎著、只要他匕首一動，就能殺死的紅。

紅的臉上，漸漸綻放開笑容。

她手裡的槍，只要扣動，也能立即要了陳立的命。

「一個人，雖然很孤獨，但也不該這麼猴急。難道，你就這麼想要我？見面一個字都沒說呢，就撲到我身上來了。」

陳立一肚子火氣。

紅的淡定，讓他更生氣。

於是他答著「是啊，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想草你」

說話間，陳立騰出右手，拽起紅的裙子，摸索著又要拽了她裙子裡的褲子。

『叫你裝淡定』

紅不敢開槍，陳立也不敢把劍前推。

無論誰先動，結果一定是同歸於盡。

所以，火冒三丈的陳立果斷放肆。

「如果安怡知道，她的男朋友騎別的女人身上，脫了別的女人的內褲，不知道會做何感想呢？」

紅仍然淡定的微笑著。

陳立摸著她裙子下嬌嫩的肌膚，也不知道是情慾作祟，還是仇恨作祟，他情緒激盪，變的有些迫不及待，但他卻必須壓抑那種衝動。如果他迷亂了，會在短暫的失神中，被紅一槍射死！

「拿這種扯淡的話威脅我？你真的搞錯了，她會信你嗎？」

陳立一把扯掉了紅的內褲。

「好吧，既然你不在乎，那就隨你喜歡，邊做邊談合作的事情，我覺得也挺有意思的。」

陳立一時住手。

紅仍舊微笑著，緩緩說著。

「李副局長本來被我掌握在手裡，他說了被鬧鐘威脅的事情，求我幫忙解決。這讓我挺意外的，既然我們想做的事情是一樣的，那麼，當然可以、也應該合作。我父親沒有什麼背景，所以當了幾年的副局，還得繼續副下去。從小我就希望將來能幫他，自從我得到了特別的力量之後，就想到了幫他的辦法。這辦法，跟你的不謀而合。」

紅盯著陳立，笑容很美，很溫暖，暖的如同是面對一個最心愛的男人。

當然，這只是假象。

但她的提議，是真的。

陳立被這個提議，打動了。

「我掌握的情報很多，但是，我沒有足夠的人力資源。你有人，你也有實施的辦法。而且，效率很高。我們合作，利益上沒有衝突。我為父親的政治前途，你為了編織自己的關係網。如果我們單獨做自己的，我大概需要十年，你大概需要五年，才能把網鋪開。但是，如果我們合作，我可以保證，不到一年——除了林家掌握的那些外，本市其它所有有把柄的官員，都會被我們捏在手裡」

這提議確實讓陳立非常動心。

如紅所說，他缺少情報。只能憑借掌握的、給王副局長送錢的商人身上查到的、其它收過那些商人錢的官員，一步步的把網編織的更大。而能夠做這件事情的人，其實只有陳立自己。

效率當然低下。

陳立暗自冷笑，紅跟他合作，等同於與虎謀皮，紅一定想不到，將來她、以及她父親的一切不可為人知的秘密都會被陳立掌握在手裡，那時候，紅和她父親的處境，就如同其它被他捏在手裡的官員一樣！

「合作可以，但我得先試試你的誠意」

陳立說著，緩緩握住紅手裡的槍，紅鬆手，任由陳立拿了，丟開一旁。

然後，陳立拽起她的裙子。

紅掩著嘴，笑的瞇起了眼睛。

「這就是試誠意呀？如果你覺得，我死屍一樣的躺著隨便你折騰會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的話，那你就儘管折騰吧。」

「裝貨」陳立說著，拿開了抵在紅脖子上的短劍，同時停止了繼續對紅的侵犯。

「這才對嘛。合作是長久的事情，慢慢的，一點點的讓我真心喜歡你，心甘情願的想跟你做，那才有意思呀。」

紅輕輕撥開頭臉上的幾縷長髮，笑著問「你到底用什麼辦法拿住王副局長那麼多死穴？他受賄的現金，我當初查了很久也沒有查到。」

「我會告訴你嗎？」

陳立譏諷反問，換來紅溫柔的微笑和輕輕的反問聲「這麼不信任合作方？」

「你？」陳立從紅身上下來，在床的另一邊躺著，不屑道「只有我這裡有你需要的東西時，你才能夠信任。讓你知道了我的辦法，你還需要跟我合作？你黑吃黑整幾筆錢就不怕沒有人供你差使，人力資源不是讓你合作的理由，你感興趣的，只是我的效率，效率能讓你的目標能夠飛快的實現。」

紅的手臂，輕輕搭在陳立胸口上，單掌支著頭，眸光閃動，吐氣如蘭。

「一個男人這麼瞭解我，會很容易讓我動心的……」

她說完，下了床。

「喲，不裝了？」陳立看著紅整理著頭髮，譏笑著。

「抱著你，可是你想的是別的女人，你對我的興趣只緣於草我一萬次，這多麼讓人傷心？我只能默默的等待，等待你真心喜歡我的那一天嘛。」

紅留下一陣髮香，消失在房門。

片刻，傳來客廳大門關上的聲音。

「裝貨、真多……」陳立喃喃自語的說著，緩緩閉上眼睛。

紅的狠毒是真的，趨利性也是真的。唯獨不真的，是她根本沒有表現的那麼不在乎風月，那麼擅長風月。她偽裝的不錯，實際上，零經驗！

她實際上很緊張也很擔心陳立會不管不顧的強行佔有，卻偽裝的無所謂。

陳立心知肚明。

然而，他原本是不甘心讓紅那麼得意，但是，當知道紅來的目的後，他動心了。何況他跟安怡已經是確定了關係的事情，這種時候跟另一個女人發生超友誼的關係，他還做不出來。

紅離開後，陳立把李霏的東西都收拾了放妥在一個房間，反鎖了房門，在房門外面，他把李霏的掛鐘掛在房門上。

『不需要開啟的門，猶如我記憶中的經歷。它在那裡，因為在那裡，所以，不需要開啟……也許非常不可能，但我必須追求，總有一天，我要用權勢把艾少艾踩在腳下，我要用金錢砸趙磬的臉，我要讓你父親以你和我在一起為榮……我還要能夠站在陳依面前，笑著對他說『閒著沒事的話，咱倆隨便練兩手玩玩？』……也許非常不可能，但我必須追求，因為我什麼——都想要』

沒有睡意，陳立琢磨著起了楊海的飛天御劍流。

當時讀心術因為楊海的腦波變的絮亂無規則而卡殼，但是，楊海自修的招式，大多都是通過相對簡單的原理，模仿招式動作和身體發力的方式，運劍灌注內氣的辦法實現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如同得傳自動漫裡的浪客劍心那般厲害，不過是自行摸索出來的運勁技巧。

『如果把楊海的飛天御劍流融合進殺人太極劍意，一定會非常有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槍非槍，劍非劍！

陳立早就清楚的記住了楊海施展的那些、飛天御劍流的招式。

他憑借讀心術過去從跟陳依決鬥的高手身上獲得的運勁訣竅，一招招的、很快整理出來了一套清晰、可操作的辦法。

陳立揮劍演練了幾招，覺得客廳還是太狹窄，根本施展不開。

於是他乘坐電梯上了樓頂天台。

天台頂上，氣溫較低，寒風陣陣，吹的人微覺寒冷。

月明，夜黑。

不見繁星。

陳立站在天台，破覺得有番，登高望月之感。

他握著匕首槍，一招招的嘗試著演練了起來。

一時間，他人在天台上挪移奔走，匕首槍的刃光閃動不斷，一時綻放如鮮花朵朵，一時如流星拖尾，一時如黑夜裡、突然亮起的一道、讓人躲之不及的、冷寒的暗殺劍光。

陳立在練習過程中，憑借過去收穫的心得經驗，對楊海自修的飛天御劍流劍法的運勁方式加以改進，發現都有許多提升威力的空間。

陳立甩了甩頭上的汗水。

天色早已放亮，陳立看了眼表，已經是下午…了。

剛才一心練習、修改飛天御劍流時渾然忘記其它，這時候才覺得，餓的沒了力氣。

回到屋裡，陳立泡了面，查看手機，發現不少未接來電。

天大的事情也得先吃了東西再說。

陳立不急於回電，撕掉了泡麵的封紙。邊吃著，邊琢磨著練習飛天御劍流有沒有實際用處。

『什麼年代了，玩劍法用處有限，出門又不能帶把劍到處晃悠……劍的殺傷力還能高的過槍？』

陳立想到昨晚王成耍酷時拿日本劍殺楊海，結果捅不進去，就覺得悲劇。

『……劍法，是不是可以跟槍法融為一體呢？』陳立琢磨著，他吃著泡麵，回憶著有限的槍戰情形。

『把槍比作是能刺很遠的劍，都是殺人傷人的凶器，而槍天生具備強大的殺傷力……如果拿槍當劍使，不是也能如用劍那樣，極快的出手、射擊，多動作配合發力，提升動作變化後的射擊速度麼？』

陳立越想越覺得可行，吃光了面，喝著麵湯，繼續想著。

『武功講究快准狠，槍天生就佔了狠字，射速又佔了大半個快字，准在個人，把槍當劍使，就能讓槍完全佔了個快字……飛天御劍流的飛躍而起、再落下下刺的招式，就可以變成用槍嘛……』

陳立喝乾了麵湯，反握匕首，做槍狀演示起劍招的各種動作。

『確實可以啊，而且用槍的話，許多招式都能夠比劍更快的殺傷敵人……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傻乎乎的就知道學電視伸臂、瞄準、射擊，瞄毛線呀，九二式後坐力又不強，我手腕手臂都彎著也能開槍……』

陳立演練之後，十分激動，將武功跟槍法糅合在一起，這顯然是一條嶄新有趣的道路。

『楊海啊楊海，我現在倒迫不及待的希望你再來找我麻煩，這一次看你丫的能在我的飛天御槍流面前撐幾秒』

陳立收起匕首槍，查看未接來電。

挑了熟悉的號碼逐一回復過去。

最後才撥了唯一陌生的號碼。

電話那頭，是紅的聲音。

「準備好了嗎？」

陳立的嘴角掛起抹冷笑。他當然準備好了！

陳立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出門之後，給安怡打了個電話。

「親愛的，昨晚忙的太晚，沒給你電話，如果你裝著滿腹怨氣的話，建議你買個氣球，把怨氣全吹出去……」

電話那頭的安怡失聲輕笑著。

「油嘴滑舌，真不是個可靠的人。你忙吧，我這會也在忙著呢。」

「這幾天有許多事情待辦，對你的思念只能通過電話得到些安慰，親愛的千萬別關機……」

聊了幾句，掛斷電話後，陳立跨上了摩托車。

車身有道新的劃痕，讓陳立暗自不快。

『大熊找誰把摩托車帶回來的，這麼不小心，幸虧不是李霏留下的車』

陳立在福中路的咖啡店見到了紅，拿了她準備的相片和資料。

紅今天的穿著打扮，仍然顯得精緻的乖巧，精緻的漂亮，神態仍舊是恬靜的純美。

「帥哥，喝杯咖啡，談談情說說愛再忙吧？」

她的聲音很輕、很細。

儘管陳立知道，紅有兩面，人前是一面，作惡時是另一面。相較之下，眼前的這一面表現的更多。但是，紅給陳立的第一印象是在海邊的那個看起來比現在成熟又歹毒的女人。

因此，每次看到這樣的紅時，陳立就覺得難以接受。

「得了吧小裝貨，沒閒工夫跟你在這裡練習演技。」

陳立丟下這話，離開了咖啡店，紅隔著玻璃，望著他騎上摩托車的身影，無聲的輕笑著。

根據紅提供的消息，一個法院的副院長可以確定曾在暗中受賄，紅調查了半個月，但還沒有找到足以稱得上死穴的證據。

這個是大魚，所以陳立親自負責。其它還有些紅記錄的、準備調查的官員，陳立交給了鬧鐘和手下的木沙、秦陽等人分批負責盯梢、跟蹤，調查。

紅準備的消息確實很多。

只是今天給陳立的幾十個號名單，就夠讓陳立忙好一陣子的了。

從這些名單中，陳立也明白，貪官的比例其實不高。倒未必是因為大多數官員都一身正氣的緣故。能夠成為貪官的，手裡必須有實權，必須有人脈。相較於眾多的官職，有足夠實權的，畢竟是少數。只是這一點就注定了貪官的比例有限。

而這些貪官中，又可以劃分階層。

貪官巨頭，權力涉及面光，人脈廣。同時與多方面的人有利益來往。

大貪官，權力涉及一方，如同江湖上的大勢力那樣，具有區域性。

最小的貪官，是那些難得才有機會得點好處的，平時不辦事、用不上他們的時候，甚至沒有人會去打點。

而這些貪官裡，有一部分具備深厚的政治背景，也有強烈的政治野心。這類貪官，只會為權力而做見不得光的事情。也不容易招惹，即使拿到他們的不法證據，也很難威脅他們的烏紗帽。

因為這類官，上面有人。後台不倒，就別指望能輕易整倒；哪怕整倒，也等於挑釁他們背後的靠山，必定會遭兇惡無情的報復。

這類貪官目前根本不是陳立和紅能夠去動的。

除了這些，還有些區域性的，暫時也不能夠動。譬如江湖大勢力所在的區域內，有實權的官員基本都被收買，彼此長期合作已久。拿這些官員的不利證據，那就等於是逼著江湖大勢力對乂社團動手。

基本上，跟江湖大勢力利益相關的，區域內的貪官，早就已經被大江湖勢力收買拉攏。

而勝震市，許許多多的實權官員，根本是林家家養的。這些官員，輕易根本不會收外人送的好處，他們跟林天明暗中合作得的好處就夠他們物質上享用的了。動這些官員，等於動林家，還是兩個字——找死！

但福中區、羅東區，卻還是有很多官員可以動。

林家因為放棄道上生意已久的緣故，對於道上勢力需要的白道關係方面，早已經鬆懈了許多。林家主要經營的是在政治上、經濟上合作有利的官員。他們佔據上游，根本不必再緊抓低層的、以及跟他們沒有緊密利益關係的官員不放。

這些官員，也就是紅和陳立能夠爭取的目標。

除此之外，還有寶華區的官員。因為寶華公司剛倒不久，許多過去跟寶華公司有利益勾結的官員如今還沒有真正的派系，只要搶在徐記和王記之前，就能夠把許多寶華區的官員捏在掌中。

這對陳立而言，是非常有利的需要。

勝震市道上的勢力形勢分明，緊接下來的變故，一定是出在寶華區。如果可能形成王記跟徐記的爭鬥，那麼，乂社團衝出福中、羅東兩區，繼續擴張就有了希望。

陳立在福中區的法院門口守候，等著紅給的資料中的，李副法院長的出現。

這位李副法院長今年五十三歲。

年輕的時候，因為有幾個交情好的老戰友幫忙，在官場上頗為得意。不料後來幫助他的那幾個老戰友，因為得病死了一個，因為政治鬥爭倒了兩個，還有一個，因為濫用職權蹲進大牢，其實也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沒有了靠山後，李副院長的官職就再也沒有動過。

但他過去本來不是個濫用職權的人，也不會迂腐的非要宣揚正義，因此，未曾被林家籠絡，也未曾成為林家的眼中釘。

今年初，這位李副院長丟掉了過去的操守。

根據紅的調查，是因為這位副院長的夫人的身體，遺傳性糖尿病加上高血壓，又引發諸多迸發症。幾年來，掏空了積蓄，李副院長的兒子也為此把本就不多的積蓄全貼進去，但也只是杯水車薪。

現實的殘酷，終於迫得這位李副院長痛苦的丟棄了清名。

陳立點燃了根小雪茄，zippo火機的火苗，在徐徐的燃燒。

ZIPPO的火苗，伴隨蓋子的閉合，熄滅。

點燃的煙，在手指間燃燒。

安怡提醒了句「到外面抽，不要對林大小姐如此失禮。」

安怡的手下聽了，忙起身，道歉著走出了咖啡店。

安怡的對面，坐著穿身青色長裙的女孩，黑絲般的長髮，漂亮的讓人妒忌。

發下那張精緻美麗如雕刻出來的五官、面貌，同樣讓安怡忍不住歎息，她，的的確確是天之嬌女。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只能帶你入、深淵！

出生就注定有林天明那樣的父親，注定有一張讓男人癡迷、讓女人嫉妒的天使面孔，還有那魔鬼一樣的身材。

而更難得的是，她還有如林天明般的智慧。這樣的女孩，安怡從來都沒有見過。

「這是我們林家的一點心意。」

林青雙手握著張支票，遞到安怡的面前，後者雙手接過，道了聲謝之後，才低頭看了眼支票上的數字。

然後，她愣住了。

『一億？』

安怡過去遇到不少如林天明這種一方霸主勢力以支持慈善為名的捐贈。但安怡心知肚明，這些人並非真心支持慈善，只是想花錢消災，避免無謂衝突。雖然其中也有大方的，但如林家這麼大方的，還真沒有！

「林家的心意，安怡代無數需要幫助的人，真誠的致以感激」

林青站了起來，輕輕按著安怡的肩頭，阻止她躬身。

她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眸子裡流露的笑容，也絲毫不會過份的炙熱。但她的語氣，卻充滿了打動人的、真摯的情感。

「人性裡，藏著善良，善良會促使人希望幫助別人；人性裡，藏著自私，自私會讓人計較是否值得幫助別人。你是不自私的人，所以你的善良尤其的亮，讓許多人由衷的欽佩，欣賞。雖然我們無法因此變的跟你一樣，但是，我們會在面對這種感動的時候，內心的自私會不由自主的、變的少。」

林青微笑著，笑容多了幾分溫暖和親切。

隔著桌子，她輕輕擁抱安怡的肩頭。後者不由自主的，在擁抱中，感覺到了一種特別強烈的、溫暖，莫名其妙的，覺得熱淚盈眶。

「林家還能拿出更多，但是這一億，是我們林家完全合法的產業的半年收入，是的，父親和母親都認為，只有用這種連稅收都完全合法的乾淨錢作為捐贈，才是對慈善的尊重。」

安怡沒有見過林天明，但這一刻，她不由自主的為林青這番發自肺腑般的、真摯情感所感染。

她很想見見林天明。

林青跟她分開的時候，仍然笑著，但眼裡，閃動著淚光。

「父親覺得自己不是個有資格面對你的好人，所以，來的是我。」

林青輕輕拭去眼裡的淚光。

雙手握著，另一張支票遞上。

「我和陳依並不富裕，只能送上微薄的心意。我聽說，誠心捐贈的人，都可以傳遞點心意，你會讓得到幫助的人們知道這種心意。陳依說，如果得到幫助的人在將來，能夠銘記這種力所能及情況下幫助他人的精神，那就是慈善真正的價值。這就是林家，和我，以及陳依希望請你轉達的心意。」

林青戴上藍青色的太陽鏡，消失在了咖啡店的門口。

安怡單臂抱胸，手裡握著兩張支票，怔怔然了一會，不由自主的輕聲歎息。

『林天明……林青……陳依……』

在咖啡店外，安怡的手下這時候回來了。

「安怡姐，林家也打發了五百萬嗎？」

「一億。林青的男朋友捐贈了一千萬。」

那人錯愕之極，萬萬沒想到林天明會打發這麼多。「林天明大概想借文文，讓北市那些在暗中支持安怡姐的老英雄對林家刮目相看吧？他本來應該心知肚明我們不會動他啊，他早就成了勝震市道上跟官方之間的紐帶，屬於調控本市道上勢力局面的人。」

安怡的人都清楚，寶華公司的倒，是有其它原因的。

X社團失手殺死寶華公司二把手，那也許是個意外。但林天明促成決鬥，設計逼死寶華公司龍頭，讓寶華公司陷入群龍無首的內鬥局面，然後迅速走入滅亡，這一切，絕對是林天明所樂見促成。

安怡他們來勝震市，原本計劃的重要目標就是寶華公司。文文女俠會來這裡，原本也是衝著寶華公司。

因為文文在北市方面得到消息，寶華公司在經營毒品走私販賣，數量巨大。林天明作為道上的龍頭，本市道上出現這種破壞江湖安寧、破壞規矩的勢力。他當然必須做些什麼，否則，他會被蓋上無能的烙印。他在官方眼裡的價值，也會大打折扣。

「也許是，也許不是。誰知道呢？無論如何，我願意相信林青確實有一顆慈善的心腸。」

安怡的手下迷惑不解的說「林青的男朋友不算是道上的人，沒聽說很有錢，這一千萬是林天明替他出的吧？」那人說罷，又思索了片刻，說「大概是林青為了陳依將來的前途考慮？一千萬對林家來說不算什麼，花一千給陳依買個印象嗎？」

安怡知道他是一個不相信有錢人會有善心的人，所以，凡事都從最惡意的角度揣測別人捐贈的目的。她說過他很多次，但沒有什麼效果。早就懶得說了，只要他在別人面前，管住了嘴，那就無所謂。

林青讓安怡信任，因此，安怡願意從最善意的角度揣測，無法認同手下的這番分析。最重要的是，陳依根本不是道上的人，本來就不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也根本不需要捐贈這筆錢。而且，林天明也不會為了自己女兒的男朋友而花錢。

安怡的手下掏出個一塊錢的紅色塑料打火機。

火苗跳躍著，點燃了煙。

伴隨火機蓋子的閉合，火苗熄滅。

銀灰色的ZIPPO火機被陳立握在手裡。

小雪茄燃燒的煙霧，飄揚四散。

陳立已經等了很久，他抽三根小雪茄了。

同時，他看見下班了的，李副法院長騎著輛破舊的單車出來。

『呼……』

陳立吐著雪茄的煙霧，瞇眼打量著李副法院長的相貌，確認就是相片裡的人。

李副法院長穿著工作服，踩著的單車是那種二十八寸，無變速功能，十年前非常流行的款式。

他的手錶不錯，但陳立在跟著的過程中，看見手錶的扣帶處，清晰的印著『法院工作優秀獎……』這樣的字。這塊還不錯的表，是法院內部的工作獎品。

陳立一路跟著李副法院長回家，在屋外靜靜的等了會。

李副法院長沒多久就出來了，提著裝好的飯菜、熱了的湯。掛在單車左右扶手上，又騎著出發。

陳立繼續尾隨。

最後，到了市第二醫院的住院部樓下。

李副法院長最後進了八樓的住院房，陪著他的夫人吃飯。陳立在住院房外耐心的讀著心、聽著裡頭的對話，等著。

「在家吃完了再過來嘛，家裡過來三十多分鐘呢。」

「沒事。你專心養病，爭取早點出院，出院回家了，什麼都好。」

「住院費你是問誰借的？我這病把你們父子倆都拖累了，有時候想著，真恨不得死了一了百了，孫子大了，讀書要花錢，我們沒幫上兒子什麼，反倒拖累了他，我這當媽的，心裡、心裡……」

李副法院長的妻子說到這裡，一副哭腔，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你別想多了。錢是跟老王借的，他現在在做生意，賺了大錢了，知道我有困難，二話不說就把錢轉了過來，還說了，這點錢沒關係，他不在乎，不夠只管開口，慢慢還不著急，他不差這點錢。你就放心吧兒子呢，我也想過了，過些時候，找個機會我會跟院長說說，把他安排到法院工作，雖說也沒多少錢吧，但終究是個鐵飯碗。是吧？你也就別操心了。」

「老王做起生意了？那可真好，他也是運氣不好，多好的一個人啊。就因為受了牽連，一點小事就被革了職務……他對咱們可真是有情有義，幫了我們多少回了……」

李副法院長的這番謊話，確實讓他的妻子心安了不少。

陳立在門外等著、聽著、讀著。

不由自主的一陣難過。

曾經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因為沒錢，遭受的不公待遇已經很可悲。

但這世上，果然沒有最可悲，只有更可悲。

一世清官，臨到老了、快退休了，為生活毀了清名。

李副法院長絕對不是個真正的貪官，他受賄，一心為的是妻子的住院費。而本身的生活，沒有因為受賄而發生改變。沒想過拿受賄的錢給妻子請陪護，沒想過改變物質生活條件。

『妖孽啊妖孽，你還真是個歹毒又不擇手段的人，這樣一個人，你也不放過……』

李副法院長的把柄不難抓，他的錢，就藏在家裡。這確實是個不懂受賄的人，哪怕他不可能不明白反偵察的手段，卻仍舊死心眼的覺得，如果真的沒事，就不會有人查到頭上，如果有事，他躲也躲不掉。在他心裡，為了逃避偵查去買一套房子藏錢，太奢侈了、太浪費了！

他只想利用那些受賄的錢解決眼前的危機，只要那些錢夠用，他就不打算再收第二次。

陳立在病房外，靠著門旁的牆，收拾著內心的情緒。

『……人是要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生活的規則是怎樣，那就是怎樣。同情的幸運只是一種奇跡。我不是為世界散播奇跡的人，我也在為作為付出著代價，所以，很抱歉，可憐的人，我無法帶給你光明的奇跡，只能把你拖入——深淵』

陳立推開了病房的門，這個李副法院長，他決定親自處理。他怕鬧鐘搞不定，因為李副法院長這種人，跟國土局的王副局長不一樣。一味威脅逼迫，他可能會選擇自殺而不是就範！

第一百七十三章 術

陳立在走進病房之前，給秦陽去了個電話。

當他走進病房時，沒有引起病房中的李副法院長的注意。

因為這不是獨立的病房，裡面還有另外三個在午睡的病人。

「李副法院長，您還記得我嗎？」

陳立熱情的上前，握手說著，然後，又關問床上的李夫人說「我最近才聽說您的住院的事情，急急忙就趕來探望了。」陳立說著，張望了病房一圈，微微皺眉說「在這種病房怎麼能靜心養病呢？我已經讓人跟醫院打招呼了，很快會把您轉到單人病房，那裡的環境才適合靜養嘛」

李副法院長和他的夫人，都一頭霧水的望著陳立，搜腸刮肚、也想不到這個陌生人是誰。

「年輕人，你是……」李副法院長猜測著詢問，他實在想不到這個陌生人是誰。

陳立掛著理解的微笑，自我介紹著說「李副法院長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很正常。七年前，我父親被人栽贓嫁禍偷竊了利東公司保險櫃的錢，後來多虧了您幫忙還他清白啊我父親一直感念著您的恩情，聽說您夫人住院的消息後，就讓我過來一趟。您別見怪，我父親離開利東公司之後就下海經商了，這幾年都在國外，實在是抽不開身趕回來……」

聽著陳立的敘述，李副法院長漸漸想起來了。

七年前，的確有這麼一件案子。被告人確實是被栽贓嫁禍的，他因為朋友的托付，關心過案情。實際上並沒有幫到什麼忙，只是起了督促作用。但是，對於被告人而言，卻總會以為是他幫了天大的忙才得以洗脫冤情，會因此感恩，也不奇怪。

這件事情當初只是舉手之勞，所以事後被告人感謝送禮時，他堅決推辭了，也不願意接受這種回饋的禮。他覺得只是秉公辦事，因為是秉公辦事，更不應該收禮。

「太客氣了，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轉病房，單人病房一天得幾百塊呢……」

李副法院長夫妻連連推辭，陳立卻堅持說「小事，我父親下海之後賺了不少錢，這點錢真的不算什麼，也只算是聊表心意……」

雙方相持不下的時候，有護士進來，說換病房。

陳立暗讚秦陽辦事迅快，當即幫著忙，半勸半攔的不讓李副法院長插手，直讓護士把他夫人送進電梯，送進了單人病房。

單人病房配的有電視，冷氣，冰箱。最重要的是，還有護士單獨陪護。

陳立看著病房的環境，想起幾年前他父親的腳、骨折住院時的四人一間房的情形。

那時候，還沒有這種單人的病房。即使有，那時候也不會捨得花費一天近千的床位費。

『這類病房以後會越來越奢華、越來越普遍吧……』

陳立相信，官員、有錢人都會需要這種病房的普及。有權、有錢的人不會願意享受跟普通人一樣的待遇。

陳立待了一會，就起身說告辭。

如他所料，過意不去的李副法院長夫人，執意要讓丈夫送他。

這是陳立預料之中的單獨相處機會。

走出住院部，外面是停車場，停車場邊上，又一小片草地，草地上，是些健身的公共設施。

陳立走到無人的草地上，站定。

李副法院長有些疑惑，他已經覺得，有些不妥當，因為這顯然是有話跟他單獨長談的架勢。

「李副法院長，您夫人的醫療費，我們會全部承擔。聽說您孝順的兒子一直希望自己創業，只是沒有資金。這筆資金也不是問題。」

李副法院長神情驟冷，他已經明白，面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來報恩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我是個——跟李副法院長一樣可憐的人。」陳立回頭，定定注視著李副法院長。「您為生活所迫，不得不違背內心的原則，受賄。而我，也是為了現實所迫，不得不邀請您加入同盟。」

受賄兩個字，讓李副法院長的臉上滲出一層冷汗。

這是他最害怕聽到的字眼！

「你到底要做什麼？」他迫不及待的，渴望知道陳立的意圖。他猜測著各種意圖，思考著該怎麼回應。

可是，他心裡所有的念頭，都逃不過陳立的讀心。

「您藏在家裡的錢，我已經讓人取走，另外替您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存放。您需要用錢的時候，只要招呼一聲，立即就會給你送到。我很理解您的心情，您此刻覺得，清名盡毀，還要被我威脅、擺佈，您很憤怒，很屈辱，甚至希望，一死了之也不甘心屈服。」

陳立靜靜的訴說著李副法院長內心變化的情緒。

如果陳立不把他藏在家裡的錢轉移，那麼，就難以成功的達到目的。因為李副法院長不是真正的貪官。有那筆藏著的錢，他會認為，他妻子的醫藥費沒有大問題，他完全可以只顧自己感受的一死了之，保住了清名，也不必被人擺佈的繼續做虧心事，也不必讓妻兒蒙羞。

但是，沒有了這筆錢，他不得不考慮家庭困難的現實。

一個人死很容易，一個人不顧責任，不顧愛的去死，那並不容易。李副法院長無疑是個對家庭、對愛人有責任感的男人。

陳立抓的就是他的弱點。

「李副法院長，我完全理解您。正因為如此，我才認為，同樣是被現實逼【文】迫無奈的我們，擁有一顆【人】類似的心。我們沒有能力【書】改變世界，沒有能力改變現【屋】實的規則和悲劇，我們只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和未來。」

陳立把記錄著電話號碼的名片塞進李副法院長兜裡。

「也許您希望解決了夫人的醫療費的同時還能夠保住清明。然而，在您心裡，清名、還存在嗎？它如果不存在，那的確很值得悲哀；但如果它不存在了，您還一味的試圖保住它，我想，那更悲哀。您夫人的病難以斷根，下一次住院怎麼辦呢？您打算留給後人一個鐵飯碗，可是，那有什麼用呢？將來他如果遇到和您一樣的處境時，他又能怎麼辦呢？是無謂的保已經不存在的清名，還是理智的忘了它，竭盡所能的、給予家庭，給予子孫更可靠、更長久穩固的生活保證。這由您來選擇，我並不想逼迫一個，內心相似的人，尤其，還是一位長者。」

陳立留下孤零零的李副法院長，騎上摩托車，走了。

在草地上，楞楞站著的李副法院長，頃刻間，彷彿老了幾年……

他的臉色很難看，他的目光暗淡而沒有神采。一個距離退休沒有幾年了的、一生清白的官，卻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

他不為一時的失足而悔恨，因為他確實沒有別的選擇，他也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此刻，他對自己徹底否認了。是的，他無法再欺騙自己說，他是迫不得已，他還是個對得起國家和人民的清官……

他已經不是了！

原因不是改變錯誤的理由，也不可能改變錯誤。

他已經錯了，回不了頭。繼續欺騙自己讓良心好過還有什麼意義呢？是不是該像那個年輕人說的那樣？

——不再欺騙自己，徹徹底底的墮落吧、沉淪吧！

是的，他沒有什麼清名可以堅持了，他應該用自己的墮落，換取妻子、子孫未來的光明他已經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對不起自己了，他現在還能做的，只是對得起妻子和子孫……

陳立的摩托車開出不到五公里，就接到李副法院長的電話。

「名片我會留著。」

陳立很高興的笑了。他看似沒有逼迫李副院長，實際上斷了他的後路。因為他沒有告訴他，錢被轉移到了哪裡。陳立也相信，那樣的方式，對李副法院長一定會奏效。因為他是個對家庭有責任心的人，也是個品嚐了現實絕望感的人。

陳立知道，權術是世間至高的知識，包含的內容最為廣泛。課堂的書本不會教授這些，只能憑借表象的知識和歷史去揣摩、分析、領悟。

權術的要則是盡可能沒有原則和底線的，對不同的人、不同的情況、不同的局面，採取不一樣的針對性辦法。

有人說政治都是謊言。

這句話是可笑的，因為權術具體化的政治，根本不存在謊言這種概念，所有一切，都是為目的服務的工具。

要運用權術，必須克服內心善良帶來的軟弱，克服貪婪帶來的恐懼。

陳立很快忘記了李副法院長是一個可憐的人，因為從現在開始，李副法院長已經變成一個，跟他合作的，真正的貪官！

「親愛的安怡，我想，有空邀請你吃個晚飯，你忙完了嗎？」

「來接我，華強北星星光三樓樓梯口的咖啡店。」

「我來的快慢，取決於你對我的思念。」

陳立笑著，掛斷了電話。

他此刻不知道電話那頭的安怡的煩惱，所以他還能笑。

電話那頭的安怡，掛斷電話之後，歎了口氣。

她的手下，瞇眼看著她。

嘴裡吐出句話。

「安怡姐，沒想到你會喜歡上他。」他說完，又說「當然，無論我們對他有什麼看法，也不會干涉。安怡姐有這種自由和權力，只是我很擔心。林天明帶了頭，本市的幾大勢力肯定都會效仿。恐怕不出三天，能賺的錢就收齊了。安怡姐，你還能在勝震市逗留多久？」

第一百七十四章 該不該做點壞事呢！

其實不必提醒，安怡也早想到了。

他們從來不在任何一座城市浪費時間，辦完事，就會立即走。

他們也沒有時間可以浪費，越快到下一座城市，越快的賺到下一筆錢，就能越快的幫助有需要的人。

「老規矩，錢收齊的當天就走。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理想面前，我沒有自私享用時間的權力。」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安怡的手下帶著幾絲擔憂先走了。

他知道，安怡從不會動搖理想，對此，他從不懷疑，每一個相信安怡的人都不會懷疑。但是，不動搖不等於不會累，不等於不存在私人感情。他很擔心，安怡能否承受離別的傷害，尤其是如此短暫相聚之後的離別。

陳立牽著安怡的手時，後者心裡有些慌亂，她其實不能夠坦然從容，但表面卻強裝的很鎮定、自然。還如見過的，許多成雙成對的情侶那樣，挽著陳立的胳膊，親暱的跟他貼在一起。

「今天吃壽司如何？」

陳立的提議，換來安怡果斷乾脆的否決。

「我拒絕光顧日本人的生意。」安怡的語氣很冷淡，態度也很堅決。「我不想錢被別的國家賺去，尤其是日本。」

陳立曬然失笑著說「好吧，那麼，我們去吃湖南菜。」

安怡遲疑了片刻，一改剛才的堅決態度，小聲的、商量似的說「吃飯嘛，隨便找個小店就好了吧……」

「尊重你的意願，也是我的榮幸啊。現在把我當男朋友了，所以你會希望我能尊重你的價值觀了，對我來說，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在食街隨便邊走邊看，地方你定。」

陳立說著，含上根小雪茄，安怡扭頭間，輕咬著下唇，輕輕一笑，眸子裡蕩漾的風情，只讓陳立的心也跟著蕩了起來。

「就這裡吧，長沙米粉。」

「心有靈犀一點通……我喜歡」陳立手指米粉店的招牌，笑的十分高興。

但坐下後，安怡就有些鬱鬱的單掌托著臉，頗為懊惱的說「怎麼這家米粉店這麼貴，比平常的貴了兩塊錢。進錯地了」

陳立忍不住笑了，笑著，來回摸著頭髮。他實在對安怡的節省無語了。

「這家份量足，我常來，貴的有道理。」

「真的？」安怡半信半疑。

直到米粉送來，她才相信的點頭，撥了些給陳立，笑說「心裡踏實多了，你可得負責消滅乾淨，浪費是不可饒恕的罪孽」

「小意思，我別的本事沒有，吃、是能手」

陳立大言不慚的誇張吹著牛皮。

搭台的旁邊，坐著三個女孩。

就在陳立說完話的時候，他身邊的一個女孩剛把粉湯喝乾，放下了碗。

「你們等我會，我再吃一碗。」

「不是吧鬼手女，你簡直就是個吃貨吃完兩碗了還吃？」另一個女孩頹然歎氣著趴在桌上，憤憤然道「吃這麼多也不見你胖你能不能照顧照顧魚小樣的感受呀？她喝涼水都長肉，正在減肥呢，你還使勁在她面前吃」

鬼手女這稱呼很奇怪，也不知道那個能吃的女孩怎麼能會得了個這樣的外號。

但是，這對話，讓陳立的表情當場僵硬……

鬼手女不管不顧的托那個體重約莫有一百四十斤，在減肥的魚小樣幫忙再買碗粉。末了，沖趴在桌上的女孩說「我是真的餓嘛魚小樣減肥可有毅力了，每天四個小時運動，粒米不進，發誓假期結束上深大前要減20斤，哪裡會因為我吃的多就動搖決心？我說你怎麼這麼懶，在這裡都能趴著？這桌子很乾淨呢你以為？你直直腰、端正的坐一會會死嗎薛缺水」

「坐直了那麼累，能趴著幹嘛要坐直。」薛缺水懶懶的回應，讓鬼手女掩面，歎著氣，搖頭不止。

安怡早忍不住別過臉，掩著嘴，無聲的笑了。

陳立也覺得這三個女孩有趣，但他笑不出來。

因為他的牛皮被身邊那個幹掉兩大碗米粉，還準備繼續戰鬥的鬼手女給粉碎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話沒說錯。」

陳立訕訕的語氣，讓安怡更覺得好笑。

走出米粉店的時候，同桌的那三個女孩比他們早吃完，走出米粉店時，那個叫薛缺水的女孩跟另外兩個女孩打了聲招呼。「好累好熱啊，我不逛了，回家看小說打網游了，拜拜。」她說完就獨自往北去了。

陳立和安怡也往北走，跟薛缺水隔了二十多米遠。

一陣風吹過，帶著一張紙，在薛缺水面前飄動著，風停時，悠悠然的緩緩落在地上。

陳立清楚的看見，那是張五十塊的人民幣。

「這女孩好運。」

陳立說著，含上根小雪茄，火機燃燒著火苗時，陳立卻拿著火機，愣著、忘了點。

因為薛缺水好像根本沒有看見那張、在她眼前一米，飄著落下的人民幣。

就在薛缺水又走了一步時，又一陣風，把那張錢吹動，離地，飄了飄，又落下。

但是，薛缺水仍然沒有看見的、一腳踩在錢上，走了過去……

「好可愛的女孩……」安怡禁不住單臂抱放胸前，頭靠著陳立的肩膀，笑的花枝亂顫。

陳立駐足不動，點燃了小雪茄，抽著。

他就奇怪了，還有人對錢視而不見？

這種好奇，讓陳立開啟了讀心術。

薛缺水慢慢的走著、走著、穿過了馬路，還在走，約莫走出了兩百多米時，她突然駐足。然後轉身，慢吞吞、懶洋洋的又往回走。

『咦……剛才地上好像有五十塊錢，我應該撿了買零食吃，怎麼剛才沒發覺呢……回頭看看，可能還在吧……』

她心裡的信息，讓陳立啞然失笑。

錢本來還在，因為沒有路人。

但是，當薛缺水慢吞吞的往回走了一百米時，一個男人，火箭般衝過陳立和安怡，俯身抄起地上的錢，臉上掛著高興的笑，拿著錢，對著陽光，確認真偽。然後歡喜的塞進兜裡，臨走之前還不忘回頭沖陳立說「小兄弟，手快有、手慢沒。你別怪我手太快啊」

遠處的薛缺水見到，果斷轉身，不再往回走。

『哎呀，這人要撿不早點撿，害我白走了這麼遠，真麻煩……』

「這女孩真有趣。說不定會是你大學的同學呢？」

安怡挽著陳立的胳膊，後者從兜裡掏出五十塊，遞給她說「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讓慈善事業少了五十塊的收入。」

安怡不客氣的一把抓過去，笑著說「可惡的暴發戶，有錢不撿寧可自己掏腰包。多做善事多積德。這可比到寺廟裡給香油錢真實多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陳立還沒有忘記要賠張大仙道祖塑身的事情，而且，當時他知道道祖塑身的神奇變化後，也讓他對鬼神之說存了些敬畏。他想好好的在張大仙道觀花錢做個塑身，最好是金身。只是花費巨大，這個月他是萬萬沒有那麼多錢的。

突然聽到安怡說香油錢，不由讓他心中一動。

「怎麼？很多人在寺廟給香油錢？」

「這兩年風氣漸盛，只怕將來會越演越烈。以前只是信佛的有錢人這麼做。後來，有些挖空心思的生意人，利用捐獻香油錢，拜大師為師，憑借這層關係結識些有錢有權的人，很多人因此獲得成功，把人脈關係網提升了幾個台階。現在有不少聰明的生意人依葫蘆畫瓢，寺廟的香火越來越旺。」

陳立聽著，心裡驟然活動了起來。

他過去完全沒想過，寺廟還有這種作用。

『如果從這方面入手，未來可有太多好處了……不說本身就是能夠盈利的事情，還能打開門路，因此知道更多有錢有權人的信息，實在是一舉多得』

陳立越想越覺得可行，既然有利可圖，完全能夠說服大熊和鬧鐘，以社團的名義投資。那麼，資金就不愁不夠。

『張大仙雖有吹噓成份，但確實有真材實料，讓他當道觀觀主，社團方面大力宣傳，再編造些靈驗的故事，不愁將來沒有信徒……』

陳立神遊太空，琢磨著大計。

安怡駐足，忍不住笑著拽了拽他胳膊。

「還走？到你摩托車旁邊啦想什麼呢？」

陳立回過神，才發覺，已經在摩托車旁，不禁訕訕笑了笑，做一副難為情狀說「我在想，現在你肯定不會同意去花錢的地方打發時間。所以，不知道你會不會願意上我家打發時間？」

陳立說完，插上鑰匙，跨上車。

安怡抱著胳膊，微微抵著頭臉，微笑著，猶豫著。

陳立本來只是隨口胡說一句話，遮攔走神的事情，並沒有想過安怡會答應。

『……既然是跟他在一起，那就是相信他，既然這樣，就不該猶猶豫豫、閃閃爍爍的，李霏那才是一個成熟、敢愛敢恨的女人。我應該向她學習……』

安怡這麼想著，於是做出決定，坐上陳立摩托車時，笑著說「就去你家看看。」

陳立求之不得，當即發動油門，飛快載著安怡飛奔一心苑。

『該不該試試做點壞事呢……該不該呢……不，這不叫壞事，兩情相悅，真心相許，自然是純潔的、愛的深度的體現嘛……』

陳立打定了主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褻瀆天使！

做壞事之前，先要做好事。

陳立帶了安怡在超市買菜，慇勤的說，宵夜時要讓安怡嘗嘗他的廚藝。

這果然勾起了安怡的興趣。

「你真的會做飯？」

直到進了陳立家裡，安怡猶自覺得難以置信。

「小意思。」

陳立泡了茶，陪安怡在房子裡轉悠著看。

後者笑說「這房子你買的？」

「剛買沒幾天。」

安怡打量著房子裡嶄新的一切，歎著氣說「很羨慕。」

「會嗎？」

「是什麼感覺？」安怡突然這麼問，倒讓陳立找不著北。「我是問，有了家，是什麼感覺？」

陳立當然知道安怡問的是什麼，但他仍然找不著北。他對這間房子，沒有家的感覺。始終覺得，這不過是一個離大學近、擁有充分私人空間的獨居地方而已。

「……至今不覺得這是我的家。」陳立拉安怡在床邊坐下，打量著主臥房裡的一切，悠悠然說著。「過去很不喜歡回家，但也沒想過一個人住。走進這房子裡，總不認為這是家，只覺得是一個必須的獨居空間吧。」

安怡學陳立般，躺在他身旁，聽著陳立的話，她深以為然的緩緩閉上眼睛，理所當然的附和說「果然是這樣……心裡一直有種衝動，什麼時候能夠給自己買個家。但是，仔細想想，房子能買，但家是買不到的。房子裡沒有家人，沒有回憶，也沒有感情，怎麼會有家的感覺呢？」

她的心情，通過讀心術，完全傳遞了給陳立。

那種不激烈、卻濃厚如海的哀愁，頃刻間充斥了陳立的身心。

安怡是沒有家的，因為她沒有家人。那種渴望、又不可能得到的家的感覺，持久的在她心裡，化成唏噓、化成期許、化成絕望，最後變成哀傷。

如果不是讀心術，陳立絕無法體會這種情感。因為他無論過去有多麼不喜歡回家，但在他心裡，他有家。

陳立側轉身，注視著安怡，認真的說「不如你搬過來，我們在這裡創造回憶，創造感情，創造一個家。」

這是一句充滿暗示性的話。

但是，安怡注視著陳立的目光時，卻沒有任何的猜疑。因為她感受到陳立目光中流露出來的，強烈而真摯的情感。

這讓她無法懷疑陳立的用心，她不由的相信，他只是很單純的，帶著這種美好的願望。

正因為如此，讓安怡不由自主的移開了目光，迴避著陳立的注視。

她輕輕咬著下唇。

『讓他有心理準備應該會比臨到離開時再說來的好吧……』

「如果沒有意外，三五天內我就會離開勝震市。」

陳立躺倒床上，他原本沒想到安怡會這麼快說這件事情。

他的舉動，讓安怡覺得，他很失落，甚至、難過。

這讓安怡心裡，更覺得不安，甚至升起了愧疚。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跟誰發展成這樣的關係。那天……鬼使神差的，甚至來不及細想的就……回過頭之後，其實覺得很後悔，不是因為不喜歡你。而是，我知道自己不應該跟你發展成這樣的關係。我根本不可能擁有私人的感情，我沒有時間，也沒有選擇。本來很想跟你說，我們無法走到一起這樣的話。可是，我覺得李霏的想法很對，如果因為知道不會有結果，就拒絕有開始和過程，那太懦弱。」

「你不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背。事實上，那天我也是鬼使神差。事後我也曾經想過，你有遠大的理想，不可能為了私人感情而放棄理想。你的理想，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還是很多人的共同理想，有許許多多，需要你幫助的人，在等待著你能帶給他們光明和希望。」

陳立翻身，動作很慢的一手捧著安怡的臉，一手輕輕的、緩緩的摸著她的長髮。

「可是，不管你是五天後走，還是三天後走，甚至是、天亮之後就會走。我也希望嘗試給你家的感覺，哪怕只有一天，也希望在你離開之後，會覺得，你曾經有過自己的家。」

安怡在陳立單純、認真的注視中，不由自主的，濕了眼眶。

她笑著，長吸了口氣，緩緩的、吐出。

是芬香的，如安怡身體的氣息。

「可以嗎？」

陳立一個字、一個字的、輕輕的問著的時候，臉湊的越來越近，直到，唇與安怡相觸、貼緊。

『可以嗎？』

是在問什麼可以吻她嗎？

還是在問，可以嘗試給她家的感覺嗎？

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安怡不知道，她只是在第一次的，真正的接吻中，激動、興奮、慌亂的情緒中沉醉著，享受著。

每每她覺得快喘不過來氣的時候，陳立的吻總會變的溫柔一些，在她剛剛緩過氣，想要讓情緒冷靜些的時候，陳立的吻又會突然變的激烈。

她沒有辦法思考陳立問的是什麼。

她不由自主的，緊緊的抱著陳立，在床上，翻滾了一圈，變成被陳立抱在身上。

她猶自不能思考的，只顧更貪婪、更激烈的熱吻著。

安怡覺得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熱，陳立的身體也越來越熱，熱的燙人，然而她卻只想貼的陳立更近、更緊，哪怕被那種燙人的熱燒著了，也不在乎。

安怡長裙背後的拉鏈被陳立拉下去了，她沒有發覺，只是抱緊了陳立，使勁的吻著。

她文胸的扣子被陳立解開了，她仍然沒有發覺；文胸在又一圈的翻滾中，離開了她的前胸，她還是沒有發覺……

陳立的雙手在安怡並不嬌嫩、卻白皙、充滿活力和彈性的肌膚上遊走著，安怡渾然不覺，只覺得身體越來越燙，只覺得更希望用力的抱緊陳立，只希望被陳立更用力的緊抱！

粉色的小褲緩緩的滑到大腿，又滑到小腿，最後，落在床上，被陳立不經意的揮手，掃落在了地上。

陳立壓在安怡身上，一隻手穿過安怡的手背，穿過她的肩膀，捧著她的臉。

另一隻手，在她肌膚上迅速的遊走著，最後停留一處，時緩、時慢的揉動著。

讀心術讓他清楚的掌握著安怡內心的感覺，總是能夠通過腦波傳遞過來的、安怡的感受知道，她需要什麼，渴望什麼，喜歡什麼。

安怡是一片空白的單純，正因為如此，她完全被陳立掌握，沉浸在未曾體會過的、激烈的情慾中，渾然喪失了冷靜，喪失了應有的敏銳知覺，她的身心，都完全沉浸在激烈的情緒之中。

直到，驟然間體會到的、一種突如其來的刺痛感，由下至上，頃刻間擴散到全身。

這一刻，安怡才驟然恢復了清醒。

她難以置信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是赤果果的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陳立的一隻手已經握在她不敢想的地方，放肆的揉動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最不可侵犯的純潔，已經被陳立佔有了……

這是無法避免的痛楚。

於是陳立，索性放開了顧忌，徹底釋放身心裡、尤其強烈的情慾他早已覺得不能按捺了，卻唯恐前功盡棄而不得不強行壓抑著，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安怡的感覺，一步步的，堅持到現在。

既然是無法避免的痛，那就，長痛不如短痛。

這一刻，陳立內心的情慾如同是被點燃的火藥，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眼裡，安怡聖潔的美麗，在這一刻，彷彿是被他這個黑色的魔鬼染上了一塊黑。

這種玷污聖潔，佔有純潔，褻瀆天使的感覺，讓他的情緒變的失控，再也難以自持！

安怡想開口，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陳立就動了、開口了。

他說著，並沒有經過思考和整理的話。

「不要說讓我停，因為我不會停下來；不要說你愛我，如果愛我，就用身心告訴我，你此刻很快樂；不要說未來的分離只是短暫的，如果是短暫的，當你走到理想的高處，會再回來；不要說會一直等待，如果能夠等待到結果，我們還會重逢；我不會要求你為了我放棄理想，我只想，在能夠相聚的時刻，讓你得到，家和愛的感覺……」

陳立吻著她，安怡緊抱著他。

逐漸，忘乎所以……

窗外的明月，在天空中，一點點的下沉，直到，羞怯的躲藏在了天際之後。

於是，天空漸漸有了光亮。

火紅的圓輪漸現。

光亮穿過玻璃，落在陳立的臉上。

陳立睡足了醒來。

安怡在他懷裡，猶自在甜美的夢鄉。

陳立回想著昨晚的經過，格外的精神氣爽，格外的滿足暢快。

尤其是那段不知道怎麼想到、怎麼就說了出來的話，特別讓陳立滿意。

『莫非境界提升了，想都不想就說了那麼裝X的話……嗯，愛情攻略說過，女人這種時候尤其喜歡胡思亂想，尤其敏感，尤其在意男人的細心程度。唯恐男人得到了她，就對她不如過去在意……準備早餐獻慇勤，應該能讓她覺得貼心……』

陳立在廚房忙了一會，最後，還是準備了鮮奶和煎蛋當早餐。

說什麼廚藝小意思之類的，純屬吹牛。

陳立只會把菜炒熟，只會爆炒瘦肉，煎蛋、煮麵條、煮米飯。

但是他過去總結的愛情攻略上說過，在女人面前，恰當的、藝術性誇張的吹牛，不叫吹牛，譬如廚藝，在女人面前出醜不會有負面效果，相反，會有正面效果。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感覺、片段！GDF！

陳立煲上了湯。

只是按照記憶中，他母親煲湯的材料和方法，加在一起，架煤氣爐上而已。

他回到臥室時，見安怡已經醒了。

安怡抓著蠶絲薄被，把脖子以下的身體完全蓋著。

看見陳立時，暗暗鬆了口氣。

『呼，我真是的，怎麼會以為他不在了呢……』

「醒的時間恰到好處，早餐已經準備好了，美麗的天使請起床用餐吧？讓我服侍你起床……」

「別」安怡驚呼阻止，忙不迭帶的說「你先出去，我、我穿衣服……」

陳立曬然失笑，心覺都什麼情況了，還這麼大反應。

安怡唯恐他不肯出去的忙又軟下聲氣，哀求般的說「求求你了，讓我穿上衣服吧……」

「沒問題」

陳立抬手，緩緩下放，作勢讓安怡放鬆些，邊自退出房間，還把房門關緊。

在陳立看來這很沒道理，但陳立又明白安怡的心情，因此，他不在這時候開不合時宜的玩笑。

安怡不是李霏，安怡是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昨晚她情緒激動，連衣服什麼時候被脫下來的，都不知道。陳立當時巧妙的運用翻滾的時機，讓安怡的裙子逐漸滑落。

所以，對安怡來說，根本沒有辦法突然用赤果果的身體面對陳立，那種難堪和羞怯會讓她恐慌，難以承受。

當房門關緊的時候，安怡徹底的鬆了口氣。她很擔心陳立不肯出去，那樣，她真的無法淡定。

她抓著薄被，把頭臉都蓋上。

在被子裡，她猶自不能相信、不能理解昨晚發生的事情。

『我是怎麼了，怎麼總是鬼使神差的，不知不覺的做出根本沒想過的事情……』

安怡難堪的想著，不能理解自己。

然而，當她問自己『我是不是在後悔』的時候，她卻得不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陳立在外面，提醒著說「親愛的，早餐快涼了。」

安怡長舒了口氣，從床上下來時，發覺雙腿沒有了力氣般，險些軟倒在了地上。

好一陣子，才能夠適應狀況，如常支撐著身體，走動。

她穿上衣裙，對著鏡子打量了會自己，發現，鏡子裡面的，仍然是她。

安怡在主臥室的洗手間裡刷牙洗漱，毛巾和牙刷，陳立早準備好了的，這種周到，讓安怡心裡一陣溫暖。

安怡鼓起勇氣，冷靜了情緒，如同過去每一次遇到困難，遇到猶豫的時候那樣，反覆對自己說『要冷靜，要自然，要從容……』。

她打開房門。

徑直到餐廳，看見桌上，陳立準備的早餐時，忍不住笑了。

「煎蛋？」

「還有湯，不過，要晚點才能喝上。」

陳立說著，輕擁著安怡落座。

安怡吃了口煎蛋，發覺是糖心的。不由刮目相看的說「真有點道行呢？」

「哪裡、哪裡。承蒙誇獎，愧不敢當。」

陳立說著，也開始吃。

吃完之後，安怡本要洗碗，陳立阻止說「現在不能讓你動手，聽說第一次親密接觸之後，女人行動會有些不方便，所以，請你歇著。」

安怡難為情的輕咬著下唇，還是跟著陳立進了廚房，好奇的看了看陳立煲的湯。

然後失笑著搖頭。

「露陷了喔……陳立先生，你所謂的廚藝，就是這種程度麼？」

「啊？」陳立故作吃驚和不解的抓著頭髮，反問說「有什麼問題？」

「看你一股腦的把全部材料一起加進去煮，就知道你根本沒怎麼煮過湯」

安怡一語結論。

陳立裝作尷尬、不好意思狀微微低著頭臉，抓著頭髮輕聲著說「……這個、哎，我坦白、我認錯、我不該在行家面前班門弄斧。其實嘛，我就在我媽接電話時幫忙拿鏟子在鍋裡鏟過幾回菜，煎蛋嘛，以前喜歡吃，就煎的多點。煮湯嘛，就只知道我媽放什麼材料……一心想著獻慇勤，就吹了點牛……」

安怡聽著，曬然失笑，邊自拿著漏勺，把湯裡的一些材料撈起來，邊說「你呀，還是在外面坐著吧。」

陳立哪裡會笨的出去，反而湊近了，明知故問說「為什麼要撈起來？」

「有些材料要湯煮一半放，太早呢，香氣會散太多；太晚呢，材料的味道不能完全融入湯裡……蔥要關火前放，如果喜歡吃煮爛的蔥，關火前也要加點進去，才會有蔥的清香味道……鹽一定要關火前加的，不然會破壞其它材料的味道……」

陳立裝成個一無所知的傻蛋，聆聽著教誨。

安怡看的，又好氣又好笑。

一點都沒有為他的吹牛而鄙夷，更沒有覺得他不實，只為他這種不怕出醜也想表達感情的方式而感動、歡喜。也因此，感覺到，陳立需要她。

『我總結的愛情攻略，果然是對的……』

陳立暗暗做出這種結論。

安怡行走不便，吃過早餐後，還是寧願呆在屋子裡。

陳立就陪他在臥房，開著冷氣，一起躲在被子的包圍中，看電影。

喜劇、恐怖片、愛情片……

一部接一部。

都不嫌累，都不嫌無聊。

在這樣的氛圍中，陳立突然覺得，好像，這才是他曾經希冀過的，愛情中應該存在畫面之一。

於是他仔細回想，回想跟李霏在一起的點滴。

猛然發覺、悲哀的發覺。其實他跟李霏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短，短的還沒有來得及，無憂無慮的、靜靜的兩個人在一起體會過戀愛。

陳立突然喜歡上這間房子，過去的陌生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暖。

『一個人，不為家家不是由房子決定的，是由人。』

陳立深深的這麼覺得。

致愛麗絲的音樂突然叫響，陳立以為是他的手機時，看見安怡翻出了手機。他不由覺得巧合。

掛斷電話後，安怡很抱歉的對陳立說「要出去辦點事，不會很久，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說完時，安怡自己都覺得吃驚，她不由自主的說出了家這個字。

吃驚之後，她恍然大悟。她已經找到了家的感覺，是的，這原來就是家的感覺。

有愛，在一起的居處，那就是家。

「我送你吧。」

安怡想了想，還是搖頭。

「不用。我真的信任你，可是，你知道，他們對你有成見，我可不能代替他們、或者強求他們必須信任你。」

「完全、理解——」

安怡親了陳立一下，接了家裡的鑰匙，獨自去了。

她剛走不久，陳立的手機也響了。

「李副法院長的事情，進展的怎麼樣？」

「已經解決了。」

陳立隨口說著，今天他的心情很好，所以也懶得對電話那頭的紅惡言相向。

「既然如此，不如繼續抓第二條大魚吧？你的效率真的很驚人，也許我該一次給你兩條大魚的資料？」

「開什麼玩笑。不會每次都這麼走運。」

「還是上次的咖啡館拿資料吧。」

陳立換上衣服，給安怡去了個電話，直說有事情出去，讓安怡忙完之後，給他電話。

陳立頭一回升起些懶惰的情緒，只盼沒有任何事情打擾他和安怡享受二人世界的寧靜。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跟飄爺合作的事情，陳立早就讓王成跟鬧鐘負責，直說近期有事不能確保每天都去接貨。

紅這一次給的目標，是檢察院的政治處主任。

『這女人，準備的還真充分』

儘管有些懶惰心理，但陳立很快打起了精神。

『百分之一的目標在等待著實現，區區兒女私情怎麼能弱化了我的鬥志』

陳立騎上李霏留下的雅馬哈DT230，發動油門。

咖啡廳內，紅仍舊坐在玻璃旁邊，望著陳立的身影遠去。

她兩指捏著小勺，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

就在她準備享用的時候，來了一個帶著藍色太陽鏡的女人，毫不客氣的在她對面坐下。

咖啡廳不是路邊的小食店，不經允許搭台絕對是不禮貌的行為。

紅皺起了眉頭，端著的咖啡，也因為興趣缺乏而又放下。

這個女人看起來，有二十三、四的年齡。比紅還高，也遠比此刻面貌的紅顯得成熟。

她的神情很淡，而紅，卻很不耐煩。

「GDF，你有完沒完？再怎麼浪費口舌都不會有用。你有這閒工夫的話乾脆去說服其它異能者加入什麼2012世界末日同盟吧，2012年的時候我都快老了，沒力氣為了什麼世界末日戰鬥，反正異能者多的是，少我不少。我只想在30歲的時候能夠當著貴婦人，悠然自在的享受生活。」

紅說著，也戴上了副紅色的太陽鏡，收拾著手提袋，一副準備走的架勢。

她實在對這個自稱叫做GDF的女人喪失了耐心。

「每一個地球人，都存在保護地球的責任。『偉大』挑選的英雄，就一定不會錯。如果世界滅亡，你所希冀的生活也不會存在。為2012的末日危機戰鬥，是保護地球，也是保護你自己。『偉大』安排作為聯繫人的我聯絡誰，我就會聯絡誰。」

紅懶得理會。

一個來歷不明的幽浮，突然在一個雨夜賜給了她異能。然後，這個自稱GDF的女人幾度出現在她面前，要讓她加入2012末日危機的異能者同盟。紅覺得太荒謬，自稱幽浮是數千年前離開地球的古人類，一切只是為了保護地球。

「紅，『偉大』賜予你力量，絕不會回收。然而，如果你成為墮落異能者，那麼，你將會成為異能者同盟所要消滅的對象。一切為了私利而妨礙對抗末日危機的墮落者，都會被清除。」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拯救世界太偉大，沒興趣！

GDF的語氣很冷靜，也很嚴肅。

「2012的危機還沒有那麼快，你可以一時想不通，因為你還年輕。但是，希望你慎重的運用得自『偉大』的力量，不要成為墮落的異能者。」

這番話，紅並沒有不以為然。她當然相信，幽浮能夠賜予她異能，也一樣能夠賜予其它人異能，不會有太多人跟她一樣拒絕幽浮。

但是，她並不害怕。她沒興趣當傀儡，如果不能過理想的生活，還不如死了算了。

「保護地球這麼偉大的事情呢，我真沒有興趣，也沒有動力。除非，保護地球之後你們能讓我當上總統？還是能給我一座島，給我一輩子揮霍不盡的錢，讓我在島上當女皇帝？至於說妨礙你們，那可真不會。妨礙你們又沒好處，是不是？」

「紅，黑暗的力量在一九九九的末日危機之後，已經侵入地球。它們用隱蔽的方式潛藏在人們的內心，激發人們邪惡的慾望，讓人們變的更自私，更自我，更沉溺於物質肉慾的享樂之中。在這個時代，這種邪惡的心無處不在，難以分辨哪些心中寄宿著黑暗魔。如果你不小心謹慎的處理內心的慾望，會很容易被黑暗魔鑽進身體裡——寄生自私和邪惡的衍生，就是有效加速世界滅亡的力量。」

紅站了起來，經過GDF的身旁時，短暫駐足，輕笑著附耳說「連你們我都不願意理會，你說，我還會怕什麼黑暗魔嗎？誰也不可能讓我當傀儡喔——當然，長得帥又有本事的帥哥例外，下一次如果你們還要來煩我，請最少派個帥哥來，跟帥哥聊聊天至少不會讓我覺得厭惡和無聊。」

紅丟下這話，留下髮香，揚長而去。

在她走後，咖啡桌前的GDF突然消失在座位上……

是神奇的法術？

還是異能的隱身？

桌上的咖啡仍舊飄著熱氣，紅連一口都沒來得及喝。

熱。

陳立在烈日下，繼續著跟蹤、讀心、記錄關鍵信息的工作。

這很枯燥，尤其是碰上跟蹤目標沒有和關鍵對像接觸的時候，苦苦跟蹤到目標入睡，最終一無所獲。

深夜十點。

陳立帶著一身烈日下曬出來的汗臭，回到家裡時，安怡還沒有回來。

他洗了個澡後，還沒來得及吃點東西，電話叫響。

「道哥，目標突然又出門了。」

「跟著，及時報告動向。」

陳立戴上耳機，頭盔，匆匆忙又跑下樓。

『這王八蛋，還以為今天要在家裡當模範丈夫，沒想到躺下了又出門草……』

儘管這情形讓人十分鬱悶，但陳立卻不能錯過任何可能收穫的機會。

當陳立還沒有趕到的時候，負責盯梢的社團弟兄又打來電話。

「道哥，目標回檢察院了，還有些檢察院的人也進去了，看樣子好像是緊急公事。」

「你繼續盯著，有變化再通知我。」

陳立沒好氣的調轉車頭。

陳立再次回到家的時候，安怡仍舊沒有回來，他的手機上也沒有安怡打過的電話記錄。

『開始想念她了……』

這個念頭雖然讓陳立覺得糾結，但並不排斥。原本這才是戀愛應有的感覺，不知覺的，牽掛另一半，哪怕明明知道，此刻她忙碌也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卻仍然會忍不住牽掛的在心裡問『她現在在忙什麼呢？還得忙多久呢？』

陳立點燃根小雪茄，煙霧，飄散、瀰漫……

煙味充斥的包間，讓安怡覺得非常嗆人。

但沒辦法，人生總承受著無法改變的被傷害。煙是這樣，汽車尾氣也是這樣，紫外線也是這樣。

事情的發展一如預料，甚至，超過了預料。

徐記為首，勝震市稍稍上得檯面的江湖勢力都派出了代表，或帶著支票、或帶著現金。約了安怡吃飯，送上各自勢力的五百萬。

而其中，徐正心代表的徐記拿出的數目最大，兩千萬。

這筆錢並非取自徐記公司的戶頭，而是徐正心取自她父母遺留的私人帳號的資金。

吃過飯後，安怡的手下帶著到手的錢先回去了，而安怡則在徐正心的邀請下，參與一眾江湖勢力準備的活動。

一來年齡相當，二來安怡覺得徐正心是今天在場中，對慈善事業抱著真誠態度的、唯一的人。

她們坐在一起，愉快的談話。圍繞的話題，都是幫助貧困學生的細節。

徐正心非常感興趣，從安怡口中聽說了諸多細節之後，問安怡要了一個長期的銀行賬戶。

「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將來我會盡量為此盡些力。」

安怡很高興的把私人的一個帳號給了她。

「正因為世上總還有如你這樣心懷慈悲的人，所以，人性的善良才從沒有滅亡。」

聽著這番話，徐正心微笑著，感懷著自己的身世經歷，眸子裡漸漸添上了黯然。

「人可以用多少錢呢？不斷追求更奢侈的享受何時才是盡頭呢？我總覺得，雖然我的生活不能做到你如那樣簡樸，但是我覺得我的生活並不需要如今擁有的那麼多的財富。能夠把多餘的用在幫助有需要的人方面，我覺得很高興。」

徐正心說罷，又笑著說「你不要笑我矯情，事實上一直都想這麼做的。但是我沒有辦法如你這樣堅決的把人生投入到慈善的事業，至於捐款，實在是不敢信任那些所謂的慈善機構。太多的事情讓我知道，那些搭著慈善為名的基金，真正投入到慈善中的資金比例卻沒有多少。他們就是招搖撞騙的江湖神棍，所以，如你這樣的天使的出現，在我眼裡，猶如是劃破黑暗的、一道最明亮耀眼的白光……」

徐正心很久沒有如此隨意的聊天，談話。心情尤其的輕鬆、愉快。

這些是她的真心話。她真心的同情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此刻她其實已經成年，但在心裡，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孤兒。錢沒有辦法替代父母給她的安全感、安寧感、幸福感。她從小並沒有養成艱苦樸素的花錢習慣，但是，也並不奢侈浪費。

當父母離開之後，成為徐記的龍頭之後，她理解了賺錢的不容易之後，她甚至把曾經偶爾的任性購買昂貴而不使用物品的毛病，也改了。

儘管她那時並沒有找到、積蓄金錢的意義。

如今，她覺得找到了。

除了復仇之外的，金錢的其它意義。

正聊著的時候，安怡的電話響了。

安怡看著號碼，嘴角不自禁的露出絲微笑。

坐在她身邊的徐正心，看見了電話號碼後，臉色不由自主的微變。

安怡拿著電話走出包間，接聽回來後，見徐正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禁不住關問說「怎麼了？」

「沒事。」徐正心勉強擠出絲笑容。心下不由自主的揣測著，險些按捺不住的問出口。但這種不妥當的舉動，她最終還是沒有做。

「聽說，你們在每座城市辦完事情後都會立即離開，不知道，我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送送你？」

安怡不假思索的點頭，高興的笑著。

「當然可以，我很高興能夠跟你成為朋友。沒有意外的話，明天早上六點整，我們會從汽車站出發，下一站準備到廣市。」

「廣市……那裡的情形很複雜，一切小心。」

「嗯，會的。」

十二點的時候，安怡主動告辭，直說次日一早就要離開。

眾人也都不多挽留，事實上在場的人，除了徐正心外，也沒有人在乎他們是否離開。

「需要送你們嗎？」

安怡謝了徐正心的好意，帶著一眾手下，上了四輛破舊的麵包車。

徐正心在檢察院門口駐足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走到電話亭。

拿起電話，撥通了陳立的手機號碼。

占線……

徐正心一把掛斷電話，心裡莫名的煩躁、難受的離開了電話亭。

麵包車裡的安怡如往常般交待眾人回去收拾好行李，負責攜帶槍支彈藥的，在凌晨…提前出發。

交待罷了後，安怡在十字路口獨自下車。

「凌晨五點半前我會在汽車站跟你們會合。」

她一眾手足，都猜到了她要去見誰。

一個個都沒有問什麼的，重新上了麵包車。

唯獨一個，左臉有道刀疤的漢子，在一步跨上麵包車的時候，頓住，在經過短暫的猶豫之後，他回頭，沖安怡說「安怡姐，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安怡愕然回頭，望著說話的那人，眉頭漸漸皺起。

「我說過，凌晨五點半之前會在汽車站跟你們會合」

重複這句話的時候，安怡的語氣變的嚴肅、嚴厲。

那人的表情裡，藏著壓抑的激憤，然而太清楚安怡個性的他，沒有再說什麼的鑽進麵包車裡。

只是，麵包車在開出兩條街後，那個人背著裝了個袋子跳下車。

「心情煩，我出去逛逛，你們先回去。」

車上的人沒有說什麼的沉默著走了。

他們都知道，刀疤喜歡安怡，雖然刀疤從來不敢說，然而每個人都看出來了。如今安怡愛上別的男人，他的心情會低落十分正常。

麵包車走了一段，車裡有個人擔憂的問「刀疤不會做傻事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規矩

一車人的沉默中，有一把滿不在乎的聲音響起道「刀疤本來就負責帶武器到廣市，他會不會做傻事不重要。反正那個乂社團的道哥，看著就不像個好東西。刀疤幹掉了他，我只會拍手稱快」

於是，擔憂的那個人意識到，這車裡，最笨的人是他自己。

是的，這車裡最笨的人是他自己。因為其它每個人都知道，刀疤很可能會做傻事。但是每個人都巴不得刀疤幹掉乂社團的道哥！

陳立提著打包的飯菜，乘上電梯。

安怡來了電話，說很快會回家。

陳立於是下樓買了些飯菜、湯打包，等著跟安怡一起吃宵夜。

電梯一層層朝上去著。

升到十樓的時候，陳立的讀心術白光，驟然開啟。

象徵直接危險的黑紅能量人形在白光的邊緣，一動不動。

通過對這棟樓的構造熟悉情況，陳立迅速判斷出，危險的那個人，在他房子門對面的樓梯間，顯然是守株待兔。

『哪來的王八蛋……』

陳立一時半刻想不出是誰想要對他不利，距離太遠，他懶得浪費精力遠程讀心，也不必如此著急。

走出電梯的時候，陳立把打包的宵夜放在電梯外的門邊，右手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槍，佯裝對樓梯防火門方向毫無防備的左手拿著鑰匙，作勢開門。

讀心術的白光邊緣，黑紅的能量人形，以端槍的姿勢，猛然轉身，槍口正對隔著防火門的、開門的陳立。

刀疤的臉上，顯出憤恨的猙獰！

『王八蛋、王八蛋……憑你也配跟安怡在一起？憑你也配殺了你這個王八蛋——』

就在刀疤準備扣動機板的時候，就在他轉身面對防火門的時候。

陳立比他更快的轉身，比他更快的舉起匕首槍，比他更快的先扣動了機板！

接連兩槍！

袖珍的匕首槍子彈射入防火門，子彈穿過本就不厚的樓梯道防火門，然後打中了刀疤手裡端著的AK47。

然而，匕首槍的殺傷力畢竟有限，第一顆子彈打上AK47時，衝力撞的槍偏開，卻仍舊被刀疤緊緊的握住了、沒有脫手。

但緊隨而至的第二顆子彈，穿過防火門上的彈孔後，射中偏開的AK47的尾部，衝力頓時讓刀疤吃痛的鬆手，槍被子彈撞的拋飛了出去。

陳立如飛箭般撞開防火門，門板急速打開的同時，撞在了刀疤的身上，直讓他立足不穩的踉蹌著坐倒樓梯上，如果不是陳立留著力氣，他此刻的後腦必定會狠狠撞在階梯上。

還不等他站起來，衝進樓梯間的陳立已經一腳踩著他的脖子！

陳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刀疤、冷冷注視著他喝問「是誰指使你來殺我的？說，饒你不死；不說，讓你生不如死。」

陳立明知故問，裝著對他沒有任何印象的問著，點燃了根小雪茄。

腳上的力量，完全壓的刀疤的雙手用盡力氣也無法搬動分毫。

「要殺要刮隨你便」

刀疤冷笑著，根本不害怕。

相反，此刻他心裡在失敗的憤怒屈辱之後，反而充滿了對死亡的期待。

『殺了我吧，你這個王八蛋儘管殺了我，殺了我，安怡絕不會原諒你，安怡就再不會被你這個騙子欺騙下去』

陳立曬然失笑，自顧抽著小雪茄。

刀疤見陳立沒有動手，禁不住故意破口大罵，到最後，又變成威脅。

「你今天不殺我，我下一次還會來殺你殺不了你，就殺你全家——怎麼？殺人的勇氣都沒有？沒種？害怕？懦夫廢物垃圾……」

陳立的手早已伸進兜裡，撥通了安怡的號碼。

刀疤罵咧了一陣，發現陳立無動於衷，不由急了起來。

『安怡如果過來了他就不可能殺我了，怎麼辦，怎麼樣才能讓這個混蛋殺了我……』

陳立吐了口煙霧，從兜裡掏出手機，直接放在耳朵旁。

「親愛的，我看這個來刺殺的人有點面熟，你認識嗎？」

電話那頭的安怡，通過電話聽到刀疤的罵咧聲時，就愣呆了。

聽了一會後，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氣的攥緊了拳頭！

「我就快到了，別傷害他。」

「瞭解。」

陳立掛斷了電話，望著腳下的刀疤，搖頭，失笑。

「陰險小人」明白了狀況的刀疤從嘴裡憤怒的吐出這麼四個字，恨不得把陳立生吞活剝！

陳立抽了口小雪茄。

旺盛燃燒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臉。

陳立微笑著。

笑容隨著火光的減弱，漸漸看不清時，陳立淡淡然的聲音在昏暗的樓梯道響起。

「因為是情敵，就把對方貶低的一無是處的人，是很差勁的。好像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是完美無缺的人，這是狂妄？還是自大？或者是自戀？不，這是自卑。因為自卑，所以只有通過找尋對手的缺點才能獲得自信，只有通過貶低別人才能找到自己的優點。如果你稍稍懂得反思，就會明白你的想法有多麼愚蠢可笑。因為你的看法，等於是建立在，安怡沒有智商，沒有情商，沒有看人的眼光，所以她愛我是被騙。這不是很可笑麼？聞名道上的天使安怡，看人的智商、情商、眼光全都不如你？」

「閉嘴」刀疤憤怒的喝喊著。

但沒有用處，一個被人踩在腳下的人喝喊的閉嘴，絕不會有什麼威懾力。

「惱羞成怒了？其實我也沒有興趣跟你說太多。最後只想提醒你，以你的自卑肯定會想問安怡，為什麼？為什麼會愛上一個混蛋、一個騙子、一個一無是處的惡棍之類的問題。愛情，不是買賣。不是挑選商品比較哪個好哪個壞，哪個便宜哪個貴。」

陳立丟掉了雪茄，收回了踩著刀疤的腳。

樓梯道的防火門，被人推開。

樓梯間的光亮，照亮了樓梯道內的情形。

照亮了刀疤那張，不敢正視安怡目光的臉。

「電梯外面的飯盒還在吧？」

安怡壓抑著內心的憤怒，微微點頭。

「還在。」

「我先拿回屋裡，快點回家一起吃。」

陳立離開了，把樓梯道，留給了安怡和刀疤。

他走後，安怡的臉色，漸漸變的嚴肅，再沒有了往日的溫和，沒有了往日慣常掛著的微笑。

此刻的她，顯現出一個長年做著江湖人才做的買賣的、頭領的模樣。

而這樣的模樣，讓刀疤不由自主的心慌，畏懼。

「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嗎？」

安怡抱著胳膊，語氣很冷淡，臉上壓抑的憤怒，好像一點都無法干擾她聲音的沉穩。

「……濫殺無辜未遂，挑釁生事……」

刀疤不敢不答的說著，頭臉，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按規矩，該怎麼辦？」

安怡語氣冷淡的繼續發問。

刀疤不敢作聲。

「你不說就沒事了嗎？濫殺無辜抵命，未遂，驅逐。你回家吧，這幾年，根據你做的貢獻，我會按規矩，拿出適當的比例作為你將來的營生費用。」

刀疤臉色大變，忙不迭帶的跪地磕頭、苦苦懇求道「安怡姐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趕我走，還不如殺了我」

「你知道規矩，我說過，無規矩不成方圓。你犯了，就得辦立即回老家。」

安怡說罷，提起刀疤帶著的，裝了一包的槍械，轉身就走。

樓梯道的防火門緩緩關閉，樓梯道裡，又陷入無光的昏暗。

刀疤伏在地上，追悔不已。

然而，他清楚安怡的個性。他懊悔沒能殺死陳立，懊悔沒能被陳立殺死。

當他暗殺失敗的時候，就知道，一旦不能死在安怡手上，難逃懲處！

「絕不走，我絕不會走我自己去廣市幹一票，一定能戴罪立功，沒錯，我犯的不是抵命的罪，還能戴罪立功」

刀疤喃喃自語的說著，急急忙的順樓梯飛奔下去。

他不願意離開，為了理想不願意，為了對安怡的不捨也不願意。

多少人希望跟隨安怡做事，不誇張的說，排隊幾萬或許沒有，幾千是一定有的他好不容易得到這種機會，他不能就這麼放棄！

走出樓梯道時，安怡的眸子裡閃動著淚光。

過往，刀疤一次次奮勇在前，在戰鬥中為別人抵擋危險，總是衝鋒在最危險的配合位置，甚至用那張臉為她擋刀的情景，一幕幕的飛閃過腦海……

她確實不忍心給刀疤驅逐的處分。但是，這是她定的規矩。如果今天對刀疤破例，明天再處置別人時，就沒有人會心服。

一個沒有紀律的組織，絕不會走的很遠。

房門開著，安怡進屋，帶上門的時候，眼淚已經擦乾了。

陳立開好了紅酒，點燃了拉住，關了餐廳的燈光。

安怡忍不住笑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燭光晚餐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學電視電影裡置辦的，大概是吧？」

陳立笑著拉開凳子，安怡落座了，他才在餐桌的對面坐下。

安怡不想破壞氣氛，可是，時間不允許她選擇。

她很高興跟陳立慢慢的享用這餐，卻又不想為這餐飯耗費太多有限的時間。

「五點半之前，我要趕到汽車站出發廣市。就在剛才，勝震市道上的幫派，都送上了錢。這裡已經沒有停留的理由，雖然我自己還有這種理由。」

安怡說著，眸子裡泛動著離別前的、傷感的淚光。

第一百七十九章 恐怖變化！

「先享用燭光夜宵再說這些，你覺得這提議如何？」

「嗯」安怡點頭，端起紅酒杯。她覺得自己是糊塗了，剩下的時間雖然不多，但無論怎麼渡過，只要是兩個人在一起，那就夠了。

他們不提離別，只是閒聊著與離別無關的話題，只當是平常不過的一餐飯。

然而，這是自欺欺人的偽裝浪漫。

從始至終，安怡都在心裡猶豫著，該不該問陳立一個問題。

『如果，如果我開口，他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而陳立，由始至終都在暗暗祈禱『不要問，不要問……』

吃完夜宵，他們抱在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這讓陳立幾度恍惚，幾乎忘了即將與安怡分別的事情。

以為，他們只是在家裡，在閒暇的時候，理所當然的，彼此抱作一團，彼此依偎緊貼的看著電影打發時間。

然而，陳立不忘頻頻打量牆上的掛鐘。他沒有安怡那麼難過，也許是經歷過一次刻骨銘心的離別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安怡不會為了私人感情留在這裡，而他也不會跟她走。

指針走到五點時，第二部電影也結束了。

他們溫馨浪漫的偽裝，也進行不下去了。

安怡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猶豫的問題，終於還是，決定要問出口，她不希望，不嘗試就放棄。

在她就要開口的時候，一直期盼安怡不要問的陳立，搶先開口了。

他捧著安怡的臉，輕輕的、溫柔的、滿懷期待的問她「可不可以……不走？你的理想不是只有現在這一種實現的方式，我想我們可以建立起一個慈善基金會，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走？」

陳立一直期盼安怡不要問他會不會跟她一起走。因為他不會。

他們的道，不同。

然而，他更不想用拒絕的話讓安怡傷心。他只能在安怡問之前，先問。

安怡愣了愣，然後，微微低下了頭臉。

她的心情很矛盾，儘管她早就想過，她根本沒有可能不走。

但是，當真正面對陳立這種請求的時候，她發現，拒絕的話，竟然那麼難以開口……

彷彿只要她拒絕，就會碎了陳立的心。

「我……」

陳立佯裝十分理解的、露出勉強的微笑。

「其實我本來就知道答案……你們有為理想構建的計劃，很多人都在追隨你，計劃不可能臨時因為自私的理由變更。其實我本來就知道不可能，可是，仍然忍不住想試試。走吧，再晚，會遲到。」

安怡沉默的走進電梯，沉默的挽著陳立的胳膊。

她本不需要再說什麼，但是，如果什麼也不說，她覺得很難受，她也害怕陳立會難過。

「成立慈善基金是我們未來的目標。但這件事情，需要幾年以後才能付諸實踐。因為可靠的人，有心投身慈善事業的人，願意為此奉獻的那些人，還都在讀書，等到他們畢業了，就有人手辦這件事情了。在此之前，我必須領導大家，走遍國內所有存在江湖勢力的城市……」

「我明白。」

走出電梯的時候，安怡想起李霏與陳立的離別。

『李霏是對的，既然不能相守，就應該放飛自由。相戀而不能相見，那是一種煎熬。自由之後，也許他還會碰到一個能夠跟他相守的人……』

安怡穩了穩情緒，電梯走到了三樓。

「陳立，我走之後，忘了我……」

陳立輕嗯了聲，點頭說了一個字。

「好。」

他有些想笑，安怡想學李霏的成熟淡定，然而，在感情方面，安怡根本不是一個成熟的女人。

電梯到了一樓，陳立一步跨出電梯門的時候，前面的安怡突然回頭，一把緊緊抱住了他。

電梯門關上時，碰上緊緊抱在一起的，他們的背部，又打開……

安怡原本平靜沉穩的模樣不再，安定的情緒不再。

她帶著哭腔，情緒激烈的、壓抑著情緒卻猶自聲音哽咽、斷續。

「我、我忘不了、忘不了你」

安怡緊緊的抱著陳立，用盡了力氣，彷彿想把無數次擁抱的力氣全在這一次擁抱中耗光……

「你、可不可以，也不要忘了我……」她抬著臉，哀求一般的、楚楚可憐的問出這句軟弱的話。

陳立捧著安怡的臉，唇輕輕滑過她臉上的淚痕，滑過她的眼、唇，柔聲著說「我當然不會忘了你，當然知道你也不會忘了我。」

……

羅東區汽車站。

安怡的一眾手下到達已經有二十分鐘。

距離五點半，還有十分鐘。

最早的汽車是六點鐘，因此他們在通宵達旦開張的大排檔買了早餐，吃著、等著。

廣場上，停靠著一輛輛的長途汽車。

然而，人卻沒有多少，稀疏鬆散。

徐正心一個人，靜靜站在開往廣市的汽車旁，她已經等了三十多分鐘了。

她來的比安怡的手下們還早。

如果只是送安怡，她不會來這麼早，也不會獨自來。

但是她，其實還存著一份私心。

那天陳立給安怡去電話、安怡那不尋常的表情變化，始終讓她無法忘記，始終擾的她莫名煩惱。

她來送安怡，一半是真心希望跟安怡成為朋友，另一半，則是想驗證內心深處的猜測。

正因為如此，她只能獨自來。

如果被別人知道她心裡存著這樣荒唐、好笑的心思，做出這麼幼稚可笑的事情，她自己想想都覺得丟人丟到月亮上了！

『其實驗證了又怎麼樣呢？難道我還應該提醒安怡，告訴他陳立只是個花叢浪子？還是應該斥責陳立一頓，指責他不應該玩弄安怡的感情？這是別人的私事，我根本沒有干涉的道理，我真是的，怎麼會做這麼幼稚可笑的事情……』

徐正心靜靜的站著，無法平靜的胡思亂想著。

直到，黑夜裡響起，從遠至近、迅速接近的引擎聲時，她的胡思亂想終於停止。

她記得這引擎聲，那是陳立的雅馬哈DT230的引擎聲音。

黑夜下的馬路上，黑色的流星般飛的馳摩托車載著陳立和安怡，高速轉入停泊著長途客車的廣場，摩托車傾斜著，彷彿要傾倒般的滑行著。

然而，卻在滑沖百米後，穩穩停在了安怡的一群手下面前。

安怡下車後，抬腕看了眼手錶。

五點二十五分。

她把刀疤攜帶的旅行包遞給一個手下。

「你先走。」

那人吃驚的接過，背上時，忍不住問了句「刀疤他……」

「濫殺無辜未遂，已經被我驅逐。」

安怡說時，面無表情。

一眾人，噤若寒蟬。

有些平日跟刀疤交情好的，忍不住後悔當時沒有勸阻。他們以為憑刀疤的手段一定能夠輕鬆幹掉陳立，安全離開。只要不被安怡抓在現場，安怡不會憑猜測處置他。

一眾人，打量了陳立幾眼，個個、心中的悲傷，全化成了對陳立的遷怒。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混蛋，就不會這樣……』

他們對陳立沒有好感，也無法理解安怡為何會愛上這樣一個人。相較之下，他們覺得過去許多曾追求過安怡的男人都比眼前不可靠的陳立來的好！

「你回去吧，不必送上車了。」

安怡的語氣、態度十分從容，十分平靜。但她的心，並不平靜。

『回去吧陳立，千萬不要繼續呆在這裡，不要讓我在大家面前壓抑不住分離的悲傷……』

「好的。」

陳立跨上摩托車時，看見走過來的徐正心。

他沒有招呼，猛然加油起步，摩托車驟然拐彎、掉頭。而後，沒有停留的再次起步，原路開走。

看著他離開時，安怡心中又升起了幾分失落……

『我們……還會不會再見面，還有沒有機會重新開始……』

她不敢多想，害怕情緒失控崩潰。

「安怡姐，徐記龍頭等你很久了。」

這句話讓安怡驟然記起了徐正心，她回頭張望時，終於看見走過來的徐正心。

與陳立的離愁，不由被拋開，她的心裡，充滿了對徐正心的感動……

而此時的陳立，騎著摩托車，本已穿過了三條街。

卻又突然停住了車。

他點燃了根小雪茄，坐在摩托車上，抽著。

心裡異樣的情緒，卻沒有因此稍稍緩解。

天使早已被他褻瀆，他內心的慾望本該已經得到滿足，分別，經歷過一次的他本該能夠坦然面對。

但是，當他騎著摩托車離開後，突然又很強烈的思念起安怡。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們像兩個無憂慮的、普通又幸福的情侶般，抱著坐在沙發上看電影的情景。

不由自主的，通過讀心術得到的、安怡的情緒感染了他的情緒。

一種離別的難過，充斥了他的身心。

『這是怎麼回事……讀心術得到的情緒、想法怎麼好像把安怡的情緒變成了我自己的情緒一樣草，揪心的難受……讀心術發生了什麼變化嗎？這分明是把讀心獲得的、安怡的心情變成了主宰我自己感覺的意識……』

陳立分明的發覺讀心術在發生著明顯的變化，在讀心術的白光中，他的腦波，在變化，漸漸的，變的跟安怡平常的腦波特徵一模一樣！

伴隨這種變化，安怡內心的情緒感受，也進一步的在他身心發揮著作用，讓他心如揪著般難受，如同安怡離別的心情一樣，渴望多看片刻，卻又害怕不能承受和壓抑痛苦而崩潰失控。

『我想回去，回去再多看她幾眼……』

這樣的念頭，不由自主的出現在陳立腦海，而且越來越強烈。

與之同時，陳立在腦波恐怖的變化中，他駭然發覺自己的身體、以及坐下的摩托車都緩緩的、緩緩的、懸浮著飄起，離地……

『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安怡的御物異能麼，我為什麼會下意識的運用了出來？……難道是腦波的變化讓我擁有了安怡的異能？』

第一百八十章 新讀心術

陳立驚愕的發現，不僅他自己和騎著的摩托車飄起離地，週遭範圍十米內的灰塵、枯葉，也全都飄了起來，路邊的郵筒，晃動的越來越劇烈，緊隨著，驟然拔起，自根部斷裂，飄飛了起來。

馬路中間的鋼鐵護欄，在劇烈的晃動中，卡嚓、卡嚓的斷裂，一排長達兩米的、兩頭斷裂的鐵護欄，離地飄起！

這確確實實，就是安怡的御物異能！

讀心術的白光中，安怡的腦波，在迅速的變化，原本密密麻麻如線般交織成網的腦波，迅速的一條條減少、減少，減少……

陳立體會到的、安怡的心情，也伴隨腦波的減少而變弱。

如此持續了幾十秒。

讀心術的白光中，陳立剛才變化成安怡一模樣的腦波，變的只有短短的一小截。而這一小截，卻異常的複雜。彷彿有數不清的、纖細的腦波交疊而成，其中或彼此交叉，或並排交疊在一起，密的難以看清仔細。

這一刻，陳立彷彿突然喪失了所有的意識，全然失去了知覺的，坐在摩托車上，時間凝結般的靜靜離地懸浮。

很快，僅剩的一小截腦波，驟然擴散、蔓延。

頃刻間就生長蔓延成了團完完整整的腦波形態。

不再是安怡的腦波形態，而是陳立原本的腦波。

只是，那一小截始終沒有消失的腦波仍然藏在陳立腦波的中央。

當意識恢復如常，當安怡主導的意識全都消失。

陳立終於明白，那一小截始終沒有消失的、藏在人腦波中央，最為複雜的一端，正是中心。

陳立再次催動讀心術，通過意識操縱白光中讀心術連接腦波的無數腦波線，反向連接在自己的腦波上。

於是，剛才那幾十秒中，他意識逐漸消失、直至沒有了的過程中的一切，因此得到了重播。

他清楚的知道，在那幾十秒中，他腦波中心的那一小截，進行了自我的重塑。

原本代表安怡異能的那一小截腦波的特徵，被陳立的腦波記錄、複製。

而在那幾十秒的複製過程中，讀心術自然讀取的、對安怡腦波的記錄片段，竟然是出現在陳立完全想不到的時候。

是那個，他和安怡都情迷意亂的時刻。

在那個時刻，陳立自己都忘記當時有沒有開啟過讀心術。

然而，讀心術讀取的，剛才那幾十秒意識消失過程中的詳細讓他知道，那時候讀心術是開啟著的，而且，那時候安怡的腦波，出現了奇特的變化，她的腦波變的尤其分散，因為分散、擴張，讓腦波的體積比平常大了百倍，也因此，能夠清晰的看見腦波中央的形態！

陳立的讀心術，就是在那時候，讀取記錄下來了安怡腦波中心代表異能的那一截腦波數據。

原本在平常，不需要看到腦波中心，也根本看不到，因為中心的腦波外，包覆了無數中層、外層的腦波光。

陳立的腦波此刻朝外散放的波光，尤其長。

直徑足足達到十米。

換言之，每一樣被操縱的物體，哪怕是一顆細微的灰塵，也被他外延開的，纖細的只能通過閃爍的波光確定的腦波線連接著。

越大的物體，連接的腦波線越粗。

這，就是御物異能的秘密。

陳立嘗試著通過意識收回那些連接外物的腦波，果然，失去腦波連接的外物，立即就會跌落回地上。

郵筒落下，斷裂口處完美的銜接，竟然也能立著不倒。

馬路中間的護欄，落下，斷處相連，雖然不太穩當，竟然也能乍一看好似正常的橫著。陳立操縱著連接摩托車的腦波，於是，載著他的摩托車，緩緩的落下，輪胎，最終平穩的著地。

『意外的驚喜，原來讀心術還能這樣得到新的力量……不過這樣一來，精力的提升就變的更重要了……只是，難道只有通過那種途徑才能夠讓人的腦波變散而得到腦波中央的詳細情形？那、那我豈非成了修煉合歡類神功的大淫魔不，不會只有那種途徑，那只是其中的一種情形吧……』

因為得到新力量而激動的陳立，在最初的興奮之後，不由記起剛才體會的、安怡的心情變化。

『她再怎麼偽裝堅強，在感情方面始終很脆弱，雖然不能在她手下面前讓她失去威信，但我就這麼一走了之，她會很難過……』

陳立看了眼表，距離長途客車出發，還有五分鐘。

於是他緩慢的開動摩托車，趕回了停滿長途客車的廣場，遠遠看見安怡還沒有上車，正跟徐正心說話，他就在車後等著。

六點五十九分，安怡揮手跟徐正心告別，坐上了客車。

她坐在窗邊，再一次沖徐正心揮手道別。

客車緩緩開動，開出了廣場。

安怡不由自主的眺望、搜尋，不見陳立的蹤影。

『他……真的走了……』

就在安怡失望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陣引擎的響聲。

然後，她看見陳立騎著摩托車，從一輛客車後面衝出來。

遠遠的望著她，然後，越來越近……

安怡驚愕的看著追到客車旁，伸手窗下的陳立。

一時間，驚喜與感動交織在一起，她險些落下了眼淚。

她伸出手，跟陳立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摩托車保持著跟客車一樣的速度前進，他們的手一直緊握著對方。

直到，客車駛上出勝震市、上高速的路口時，他們的手才一起放開。

放開的時候，安怡清楚的聽到，陳立說「不忘……」

安怡看著分道口的欄杆遮擋了遠去的摩托車上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熱淚盈眶，於是取出一副墨鏡，戴上。

陳立把摩托車停在路邊。

他擦拭著眼裡的淚水。

他也不知道，是他裝的太好騙出了自己的眼淚，還是被安怡的情緒感染。

「偶爾流流淚，有益健康。」

陳立抽了抽鼻子，開動摩托車，折返停滿了長途客車的廣場。

他轉了一圈，沒看到徐正心的身影，猜想是已經走了。

於是發動車，駛出廣場的時候，突然看見馬路邊，一頭長髮飛揚的徐正心，正在等計程車。

「這麼巧，送你一程？」

陳立停車在徐正心身旁，嘗試著開啟讀心術。

這一次，讀心術仍然卡殼。

徐正心的腦波，顯現出非常混亂的狀態。

「謝謝，不必。」

徐正心冷冷淡淡的、生硬的擠出這麼四個字。

「我們是朋友吧？是朋友不必這麼客氣。」

她的態度，讓陳立覺得莫名其妙。

「我可不敢當你的朋友。我不想被人誤會是被你採摘到手的花，所以，謝謝，不必」

陳立無奈的笑笑。

「你似乎對我意見很大？」

「我想，沒有女人會不厭惡一個花叢浪子。哪怕只是跟這樣的人當朋友，我也不屑。」

徐正心把話說的很重，不留餘地的。

陳立卻十分厚臉皮的，沒有被這番重話趕走。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搞錯了？應該說，最悲慘的人是我。愛一個，走一個；再愛一個，又走一個。我實在忍不住懷疑，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一個這麼悲慘可憐的男人，竟然還要遭受你這樣的奚落？徐小姐，請問，你有沒有同情心？」

徐正心料不到陳立會有這樣一番說辭。

聽起來，好像也不無道理。

但是，她沒有忘記趙磬說過的，關於陳立在高中如何拈花惹草的風流史。

「是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沒有追李霏去北市？又為什麼沒有跟安怡一起走？」

陳立失笑道「徐小姐，我跟李霏是被她的家庭壓力拆散，追到北市有用嗎？至於安怡，你為什麼不質問，我為什麼不挽留她呢？原因很簡單，因為你認為，安怡的理想很偉大，當然應該是我跟她走。可是徐小姐——理想偉大與否是每個人自己才能決定的事情。安怡不能為了理想留下來，我為了理想不能跟她走就成了不可饒恕的罪了？你可以不帶這麼偏袒——立場公正的評判嗎？」

徐正心被嗆的一時沒有了話說。

但她覺得不對，她苦苦思索原因，很快，她想到了。

「是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悲傷？李霏剛走才多久，你就追安怡，安怡剛走，你就笑容燦爛的好像剛送走了麻煩一樣，還有心情在這裡跟我囉嗦半天。這就是你所謂的可憐，悲傷？」

陳立收起笑容，點燃根煙，悠悠然的提了個好似不相干的問題「徐小姐，你覺得男人應該堅強好，還是軟弱好？積極好還是消極好？」

徐正心猜不透他的用意，如實回答說「當然是堅強和積極才像男人。」

「你認為男人應該堅強、積極。但是，因為我堅強、積極，你卻認為我無情。這是什麼道理？我哭喪著臉有用嗎？我坐街邊買十幾瓶二鍋頭哭喊著喝酒、消沉度日有用嗎？明知道分開有不得已的原因，當然要堅強的接受、積極的面對。」

陳立一副平淡冷靜的語氣，一番嗆的徐正心不知道說什麼道理。

直讓徐正心一肚子的憤慨，偏偏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陳立見狀，微笑著說「你大概要說，堅強不是這樣的，大概要說，過猶不及。可是，我只是太堅強也太積極上進，這、不是罪。事實上，我才是最受傷的人……」

陳立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徐正心就攔下了一輛經過的計程車，一頭鑽了進去，關門前，她憤憤然說「不要以為你的詭辯和裝的本事對誰都吃得開」說完，她啪的一聲關上車門。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又是九月！

看著徐正心乘坐的計程車遠去，陳立無言的、自嘲的輕笑。

他難得，正經認真的、不抱目的的、單純的說話。可是，徐正心不相信，反而疑心他帶著不軌的動機和企圖。

『說真話不被相信、不被接受的時代，人們注定要——生活在謊言和偽裝之中……』

陳立發動摩托車，對於徐正心腦波的奇怪現象，他十分困惑。

『想從歪歪的腦波觀察和找到其它複製異能的辦法看來很難，紅的異能威力也很驚人，往後裝作對她態度改善，多接觸，或許能找到其它有效的偷學辦法。如果只是在那種情況才能偷學，萬一將來遇到很多擁有厲害異能的男人時，怎麼辦……』

讀心術的新威力，讓陳立挖空心思的琢磨著，對找尋和發現更多的異能者，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與之同時，他也對如何提升精力的問題，充滿了積極的熱情。

異能學的多，如果精力跟不上，那也派不上多大用場。如安怡那樣的戰鬥異能對精力的消耗是讀心術的幾倍，學的再多，沒精力使用，那也只能在緊急關頭救命用。

陳立希望的，是戰鬥異能能夠像讀心術一樣，得到足夠精力作為支撐的基礎，能夠長時間的持續運用。

『精境的提升眼下是最佳的途徑，可是……目前不能為了練功丟掉織網的大事，大仙道觀那裡只能等過些時候再去了……』

過些時候。

紅準備的情報很充分，儘管陳立憑借讀心術，加上經驗的積累，效率越來越高，對於明顯沒有收穫的時候都讓信得過的手下去跟蹤，一旦有情況，他才親自趕過去。

安怡離開了，陳立心無旁騖的沉浸在織網的事業裡。

每每忙到凌晨一兩點的時候才能夠回家。

讀心術的頻繁使用，讓他不得不通過睡眠補充耗損的精力。

這天他如常回到家裡，給紅去了個電話。

「我親自收網的大魚三十七條，社團收網的小魚小蝦五十三條。第一階段目標達成，第二階段的目標明天早上八點前準備好。」

「明天？」

電話那頭的紅，語氣裡帶著玩味的古怪。

陳立卻對她十分沒耐心，疲憊的狀態讓他完全沒有興趣說廢話。

「別跟我說你明天有什麼事情，必須先把資料交給我」

「明天恐怕我們都應該放個假。」

陳立暗覺莫名其妙，不知道電話那頭的紅今天是否吃飽了撐的，還是故意說些廢話惹挑他火氣。

他邊解著襯衣衣領，邊自不耐煩的說「放什麼假？你以為我們是在上班？還有週六週日的假期？你是不是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

也許是平常的紅脾氣太好，也許是她早習慣了陳立的這種態度。

她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咯咯失笑。

就在陳立動了肝火，準備罵人的時候，電話那頭的紅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讓他完全愣住了！

「明天九月五號，到深大報道。你要去 ，我也要去，你們公司的大熊、鬧鐘、王成、還有你的得力助手葉秋和木沙都要去我真佩服你的奮鬥精神，忙的忘記自己是個正在過高考假期、等待上大學的學生了？」

「九月五號……」陳立拿著手機，茫然的念叨著，恍惚了一陣，才漸漸記起，是啊，他是個在等待開學的大學生。他真的、真的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這麼快就九月五號了？難怪大熊他們這兩天頻頻來電話，每次都碰上在跟蹤的關鍵時候沒空接……」

陳依茫然的喃喃自語，突然發覺，他忘了很多角色。

忘記深大開學的事情，忘記，他很多天沒有回過家。紫萱和他母親幾次打來電話都碰上他在忙，只能匆匆說聲在忙，就掛了電話。等回到家裡，他又疲憊的只想睡覺，於是，懶得給家裡打電話。

陳立單指揉動著太陽穴。

意識到遺忘的那些自己後，他一肚子的火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還是得幹活，小魚小蝦社團裡的人能繼續跟，大魚的事情過兩天再說。」

陳立丟了電話，只覺得累。一時有種不上大學了的衝動。

陳立匆匆洗完澡，疲憊的倒下，一覺睡到天亮。

還沒等他去找大熊他們，鬧鐘已經敲響了他的大門。

一行四人坐進了大熊的奔馳車。

他們都買了汽車駕駛證，王成和大熊買了GTR，鬧鐘買了輛法拉利。但是，還得一個多月才能提到車。

陳立覺得摩托車更方便，暫時不打算購車。

鬧鐘顯然有些睡眠不足，眼圈都有些發黑。

王成笑說「這傢伙昨晚凌晨四點還在跟小媚折騰……」

「草，你怎麼知道？」

「在陽台都聽見了『老婆，再來一百回合再睡嘛，好嘛、好嘛……』」王成娘聲娘氣的學著酷似鬧鐘哀求的聲音。

鬧鐘囧紅了臉，一時沒有話說。見王成笑個不停怕他還說下去，鬧鐘做滿不在乎狀的轉移了話題。

「我根本就不想讀深大所以才睡的晚咯讀書為了什麼？不就是賺錢現在我們還用讀書嗎？去了幹嘛啊」

大熊失笑罵咧說「別白癡了不讀大學？然後在乂公司當董事？你是不是唯恐別人不容易懷疑我們？」

「買咯花錢還買不到？」鬧鐘不屑一顧。

「到時候別人問你校門朝哪開你都不知道啊精哥」大熊沒好氣的譏諷了一句，又說「反正上不上課都行，又不浪費時間。」

王成忍不住插話說「精哥怎麼會對大學沒興趣？大學那麼多青春美女，大學可是性樂園啊精哥怎麼能不讀？」

這句話比大熊的話來的更見效果。

鬧鐘立即抖擻了精神！

「是哦，很多人都這麼說哦。有美女的地方就不能少了我鬧鐘，深大，我喜歡」

陳立只是在聽，他其實也懶得讀大學，大熊和王成也是。

但大熊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事實上學校方面他已經打點妥當，高興上課就上，沒時間，不去也可以。

這種情況下，當然是讀比不讀好。

陳立發覺車子走的路線不是往深大，不由問說「去哪裡？」

「接你女人徐紅咯」

大熊頭也不回的答話，倒讓陳立懵了。

紅就是徐紅。

但是，這妖孽什麼時候變成他女朋友了？他甚至沒有帶紅跟大熊他們見過面。

「鄭重聲明，她不是我女人。你們怎麼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李霏走了我就夠傷心了，安怡又走了，我現在哪裡有心思找女人？」

王成突然捧腹大笑，鬧鐘也笑的擠出了眼淚。

大熊故意木然的哦了一聲，然後裝的十分平淡的說「我們知道不是。你給人家寫了一百封情書她還沒接受你嘛……我們當然知道你很傷心，但是我們太瞭解你，你傷心就會速度的再泡一個，然後忘記過去嘛」

陳立氣的險些吐血

原來這些天，紅時常跟大熊他們見面。

大熊他們知道紅，是因為紅在乂社團開的酒吧唱歌喝酒後，不但不給錢，還理直氣壯的說，她是社團的嫂子，問酒吧的人，誰敢收她錢？

紅當時太氣定神閒，本身有漂亮的出眾、耀眼，酒吧裡的人一時拿不定真假，於是給大熊他們去電話求助。

因此，大熊他們認識了紅。

「一百封情書？這種鬼話你們也信我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陳立氣炸了肺。

一百封情書子虛烏有。

紅卻拿這說著玩，一副讓人以為他陳立死皮賴臉，苦苦追求她紅未果的模樣。

陳立這些日子雖然對紅的態度有所改變，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找她當女朋友。

一個像紅那麼惡毒、現實的女人，他有發展關係的興趣，有合作的利益需要，卻絕沒有跟她成為男女朋友的興趣、

「一個不要臉的裝貨，為了泡妞，別說一百封情書，一千封我們也信」王成捧腹大笑的說著。

鬧鐘則興致勃勃的追問說「上過沒？怎麼樣？她是不是三十六E？我看著就有唐老闆的秘書那麼大是不是？」

「36E肯定錯不了」大熊插話，十分自信的斷言。

他們這時發覺陳立確實沒有什麼興趣談論徐紅，於是識趣的不再談論。

汽車在華強北北面、在距離陳立家裡只有一條街之隔的天水花園門口停住。

紅笑著上車時，鬧鐘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體。

紅見陳立一直看著窗外，飛閃後移的天水花園，就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那麼好看吧？」

陳立沒做聲，他是太出奇了。

紅家住天水花園的確不出奇。因為這本身就是諸多公職人員居住的住宅區。

從天水花園，到他家裡，只需要走四百米。

陳立只是覺得，紅住天水花園，他們過去在距離四百米的住宅區各自生活，上學，玩。但是，竟然從來沒有見過面。

『緣份果然奇妙……』

陳立正想著，紅把一個彩色的大信封，塞進陳立手裡。

「你要的那幾封信。」

鬧鐘他們，吃吃發笑，王成則故意低聲拖長了音，說了句「一百啊一百……有人還要拿回去一百份之幾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虛偽的臉！

紅別臉望著窗外，附和眾人般的，輕輕的微笑。

『這個傢伙拿人把柄真有一套，不出三個月，父親轉正就有望了……這些天看他態度有些轉變，料想是安怡的離開讓他空虛孤單的很，加點劑量多給他些顏色，就算為了長期合作當拍檔也值得……深大的高富帥可不少，美好的生活呀，眼看就在對著我招手呢，誰會是值得期許的黑馬呢……』

默不作聲的陳立讀著紅的心思，暗自冷笑。

『你就得瑟吧，自戀吧，自以為是吧……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厲害在我面前玩算計玩表演，你真是倒八輩子霉了』

鬧鐘猶自在頻頻偷眼關注紅胸部的高聳，還有她裙子下纖細修長、白嫩的腿。每次他都不敢盯著看的太久，唯恐被陳立發覺。

他暗暗羨慕嫉妒，只恨他自己不是陳立。

一個又一個，全是讓人垂涎三尺的美女。

安怡的事情，早就傳開了。

鬧鐘知道陳立泡上她後，原本心裡的怨憤就沒了。唯一讓他不滿的是，原本希望能夠上安怡的，是他。結果，最後把上安怡的，卻是陳立。

車，在深大裡停住。

走下車的陳立他們，立即變成許多來往學生們關注的焦點。

大熊戴上副太陽鏡，在陽光的照耀下，他一身名牌的行頭，更襯顯出與眾不同的優越感。雄威的身形，更讓許多打量的人望而生畏。

相較之下，鬧鐘就顯得非常俗氣了。

這傢伙，竟然帶了條大拇指粗的黃金項鏈，手指上套了三個鑽石戒指，右耳帶著三個鑲嵌了小鑽石的耳環。

王成在車上時就說，等著看鬧鐘的耳朵什麼時候被耳環扯掉一塊肉下來！

本來這樣已經夠俗氣了，鬧鐘偏偏還左手夾著根古巴雪茄，右手握著唯恐別人看不到的V8088手機。

鬧鐘趾高氣揚的、打量著經過關注他們的那些男男女女。

「是有不少美女哦」

就在鬧鐘和大熊充分享受著被關注的優越感時，一輛紅色的跑車，駛入校門，開到大熊的奔馳車前時，橫著停了，然後，開車的人，側頭看了眼大熊的車，笑了笑，然後倒車，停在大熊奔馳車的右邊，阻擋住別人關注的視線。

「草……」

大熊十分惱火。

「麻痺，法拉利了不起啊」鬧鐘看清了那車的牌子時，忍不住罵咧了句，恨不得立即能把購買的車提了開過來。

紅色法拉利的車門打開，走出來一個，高、瘦、帥的年輕男人。

短髮下，那張國字臉上，長睫毛下的明亮大眼睛，不經意的、不以為然的掠過陳立他們，最後在紅的身上，短暫打量了兩秒，定格在紅的臉上。

他露出燦爛的笑容，以示友好。

而紅，卻保持原本的淡淡微笑，不予特別的回應。

那人微微點頭，轉身離開前，目光第二次掠過陳立。

他從紅和陳立之間站立的距離，判斷出，他們的關係特別親密。

「陳立，這叼毛太拽了搞死他」

鬧鐘氣憤不平的罵著扭頭，然後，他發現，陳立已經走了。

「喂那傢伙勾引你女人啊」

「第一，她不是我的女人；第二，報道完我有事要走，沒工夫在這裡浪費時間。」陳立說著，十分不耐煩的說「有意思嗎？跟這些學生鬧騰，你真把自己當學生了啊？」

鬧鐘無趣的沒了話說。

王成不想鬧鐘被斥責的太尷尬，打圓場的插話說「喂，你最近幹嘛？好多天不見人，見面到現在沒幾句話，還在為李霏和安怡的事情煩？」

大熊這時也忍不住插口問了句「說真的，你最近在忙什麼？」

鬧鐘突然頻頻跟白道上的人來往密切，這個局、那個局；這個院、那個院見面的全是官員。

雖然鬧鐘說，撞大運無意中認識了國土局的副局長，又因為國土局的副局長認識了很多白道上的人。

但是大熊對這說法心存懷疑。而陳立又不知忙碌什麼，許多天沒有露面。這不由不讓大熊疑心，鬧鐘突然認識的白道官員，會不會是陳立在背後做了些什麼事情。

「鬧鐘撞大運認識了國土局局長，我在幫忙打點關係。」陳立說完，勉強笑了笑說「鬧鐘這人你們知道的，撞大運認識了國土局副局長就洋洋得意，拽上了天。哪裡會想到怎麼利用資源結識更多白道的人？他想不到這麼做，但我得想到，最近不就在忙這些咯。社團如果因此編織起來一張白道關係網，不愁不能長久立足。」

大熊曬然失笑，扭頭沖紅說「徐紅啊，這個男人現在很焦躁，讓他平靜的偉大任務靠男人是不行的，因為他不搞基，所以這個偉大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大熊招呼上鬧鐘和王成，一行三人先走了。

紅見陳立腳步急快，不由歎了口氣，追上他喊叫著說「怎麼最近變的這麼焦慮。」

陳立哈的笑了聲，然後掛上笑容，反問「我焦慮嗎？焦慮？我這麼一個陽光燦爛、心態如晴空悠然飄蕩的白雲般的人，你說我焦慮？」

紅曬然輕笑著，抬手撥動風吹亂的一縷長髮。

「最近效率高，但也讓你發覺有多少官員都掌握在江湖上的幾大勢力手上，這種事實讓你意識到，很難把網編織的夠大、夠廣、夠密。官大一級壓死人，對官場瞭解的多了，讓你對未來更沒有把握。實現掌控勝震市的官員都那麼難，何況是衝出本市，衝出省、衝到北市呢？」

「行了，體貼入微的徐紅美女，如果你真想幫忙，那就請你搜集更多、更有用的官員信息。」

陳立沒興趣跟徐紅聊心事聊心情聊感受。因為他很清楚徐紅心裡，只是把他當作互相利用、長期合作的拍檔。

而對紅最初的惡劣印象，和險些被謀殺的事情，都讓他完全失去了對紅敷衍的耐心。尤其在最近心情焦慮的時候，他連裝的心情都沒有。

「喂——你覺得臭脾氣特男人麼？我好脾氣可是有限的。」

徐紅對陳立最近的態度非常不滿意，她覺得，這好像是男人厭煩了，失去耐心繼續追逐一個女人時才有的表現。

陳立在讀心術中，清楚的看到，此刻紅的腦波的波動規律突然變的有些絮亂。

『……莫非果真跟情緒有關？』

陳立這些日子，對紅進行過許多觀察，紅的心態很穩，因此，她的情緒波動都不大。至今、為他的態度而犯情緒的情況，算上今天也只有兩次。但同樣的，哪怕陳立如何獻慇勤，只是在假意敷衍的紅，也沒有很享用的真正高興過。

因此，陳立觀察的收穫十分有限。

此刻發現紅的腦波隨她的情緒而發生變化，他當然不肯錯過時機。

於是陪著笑臉的說著好聽話，一副哄她的語氣說「我最近的情緒是太焦慮，你不要放在心上，等忙完了，我一定加倍彌補你這些日子受的委屈。我這麼用心，為的還不是我們的將來麼？你這女人，就喜歡有權有勢又有錢的男人，想讓你心甘情願的從了我，當然得從這方面突破。」

紅的情緒果然好了一點。

同時，她腦波的波動規律也跟隨著恢復了正常。甚至、比起平時而言，還稍稍有體積增大的現象。

這變化讓陳立十分驚喜。

『看來的確跟情緒有關，情緒越好的時候，腦波的體積會增大，反之收緊、絮亂、劇烈……』

「先聽著吧……」紅微微一笑，心思又快速計較。『這什麼人，陰晴不定，又喜歡鬼扯，也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裝假以顏色都累人……真不知道他這種性子是怎麼追到安怡的……』

陳立發覺報道其實沒什麼事情可做，不在學校寄宿的他，根本沒有繼續耗著的必要。

陳立走出學校的時候，正看見紅上了那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

『能人啊，這麼快就跟這個凱子搭上線了……』

走出校門口攔計程車的時候，很湊巧的看見了在等車的徐正心和趙磬。

徐正心看見他，裝作沒看見的別過臉，一本正經的目視前方。

她一副冰山的模樣，反而讓本來不打算煩他的陳立改變了主意。

於是，陳立專門走到她面前，笑著打招呼說「歪歪，沒想到你也走的這麼早。」

歪歪的頭臉，繼續朝右側擺動三十度，擺明了不想理他。

陳立移步，繼續面對她說「畢竟我們曾經有過……」

「閉嘴」不等陳立說下去，徐正心就已經沉默不下去的呵斥。

「……有過經歷患難的交情，不至於這麼冷漠吧？」

陳立不疾不徐的繼續把這句話說完。

徐正心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說半截話停一停，讓她誤會他要口無遮攔的說起，那天夜晚在她家裡的事情。

「道哥，你能不能……」徐正心受不了陳立的無賴，正準備開口說些難聽話的時候，陳立突然抬手，揮手，果斷乾脆的說了句「再見」

徐正心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這混蛋故意耍你」趙磬一副憤憤不平的語氣。

「當沒見過他，懶得為這種人破壞心情。」

徐正心吐了口鬱悶之氣。

紅色法拉利跑車，從路邊，從她們面前，不快不慢的開了過去。

趙磬看見這車，就想起她大學不能開好車的悲劇，心裡十分窩火，於是把希望放在慫恿徐正心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曾經！

「那車真不錯，歪歪，要不你也買一輛吧？」

「太招搖。我們吃偏門飯的，太張揚了不好。唐老闆一個生意人都嫌開那種車太顯眼了，何況我是吃江湖飯的。」

徐正心不為所動，一本正經的堅持本來的想法。趙磬覺得十分無趣。

『有病有錢不花賺錢幹什麼』

話說紅色的法拉利跑車開過去後，紅打量徐正心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她發覺陳立對徐正心的態度很不一樣，她覺得，也許陳立對她的興趣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濃厚。

『徐記龍頭徐正心……好個陳立，勾搭女人真有一套。』

紅曬然輕笑，安逸的靠坐在法拉利的副座上。

『有錢真好，可惜這凱子只是商家背景，有錢沒權，就像少了條胳膊和腿，這樣的殘廢實在讓我興趣索然，也只能當個朋友了……』

開著法拉利跑車的男人，這時候還在為成功認識了徐紅而暗自高興，琢磨著應該怎樣發動進一步的攻勢盡快把她弄上床……

陳立下了計程車，提著幾百塊的水果和幾百塊的海鮮、以及幾千塊的燕窩魚翅進屋。

看著久違的家，他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家裡的擺設依舊，紅木的茶几上，幾乎擺滿了茶杯、水果盤等等雜物。

紅木的沙發坐起來還是那麼硬。

時間還早，陳父中午通常都不回家吃飯。

陳母就在對面的公司上班，經常沒到下班時間就跑回來。紫萱通常情況下，也都會回家吃飯。

陳立打開電腦，打開兩個多月前玩到一半的遊戲《炎龍騎士團2》。

這遊戲他其實通關十幾次了，但仍然不嫌厭煩的至今還在玩。

他喜歡遊戲裡的主角和女主角，儘管其實劇情內容很單薄。

以前他會關注最新出的角色扮演遊戲，但喜歡的卻總是很少。

高考前的一個月至今，他都沒有閒暇思考這些了。一心苑的房子裡甚至還沒有添置電腦。

陳立輕鬆的玩通了三關時，客廳大門傳來鑰匙開鎖的轉動聲響。

門打開時，陳立看見進來的果然是陳母，他站著，笑著。

「媽，我回來了。」

……

陳立坐在紅木沙發上，剝著他自己買回來的橙子。

剝好了一個，他塞給陳母。

然後再剝。

陳母進門看到他時，微微泛紅的眼眶，讓他此刻心情猶自不能平靜。原本不過是很短暫的日子，但陳母的掛念竟然如此強烈。這讓陳立完全想不到。

「……上個月運氣很好你不知道，我在東市碰上個大客戶……是啊，那個大客戶沒過兩天又介紹了大客戶……上個月拿的提成很高，公司裡的人都羨慕，說了啊，你恐怕都不信……如果我說三萬塊你信嗎？……五萬呢？……十萬還信嗎？……看吧，才十萬你就不信了，如果我告訴你是十八萬，你就更不信了吧……」

陳立隨意的跟陳母聊著，煞有介事的說著所謂在公司走大運賺錢的事情，陳母又驚又喜，十分的高興。

實際上對陳母而言，十萬八萬雖然不是小數，但絕對不至於讓她興奮激動。但在陳母眼裡，陳立在暑假期間，從一個學生變成能賺這麼多錢的有本事的人，那足夠讓她萬分激動了。

「這卡密碼是我生日，上個月的工資和提成獎勵都在裡頭，你們拿著用。」

陳母有些意外陳立的孝順，過去她眼裡，陳立在家裡顯得孤僻，話少。不喜歡在家裡呆，放學了總在外面遊蕩不回家。

此刻的舉動，無疑讓她感到意外。但細細思索，她又覺得並不意外。陳立過去雖然話少，但從小到大，挨過很多打，有些打罵其實很委屈。但他從不回嘴，更別說是還手。如果不是孝順，又怎麼會那麼忍著呢？

「你自己存著吧，家裡錢夠用……」

「我升職了這幾個大客戶以後每個月在公司的訂單我都有提成，只是沒有上個月那麼多吧，但保底的工資加獎金也有兩萬。再說現在雖然開學了，但是大學課程少，不上課的時間我還會到處跑，找客戶。也不買什麼東西，不用錢。」

陳立說完，又編了個謊話。

「公司準備給我配台車，不過我開慣了摩托車，你也知道，很多時候堵車或者路不好走，摩托車比汽車方便的多。我打算把公司配的車給爸用，反正養車的費用都是公司報銷，配給我用的，不要白不要。」

「你經常在外面跑才需要用車，天氣熱，汽車有空調涼快，摩托車多熱……前年坐你爸的摩托車到關外，路上太陽曬裡我喘不過氣……」

陳母絮絮叨叨的勸說著，陳依聽著，等到陳母說完，他才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天氣熱的時候我還能用公司的其它車，不用擔心。我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空調吹哪裡會到太陽底下曬？肯定搭別人的順風車，還不用自己開車，多舒服。」

「哦……你還不會開車，你們公司不配司機？」

陳依故意表現的很無奈的說「好大點的公司啊，剛賺了點錢，哪裡有司機配？董事長都還自己開車呢。」

陳母聽了就笑。

「那等你會開車了再自己開，我們先享享福……公司給你配的是啥車？」

陳母十分好奇又期待的問著，撲閃撲閃的眸子，好像個孩子。

「凌志。」

「你們公司那麼好？配那麼好的車給你開？」

「再好，也只是給我用，也不是送我。說到底還不是公司的，現在公司賺了錢，就講究面子了，便宜車開出去怕別人覺得公司沒實力，面子工程唄」

聊了會，陳母就到廚房看看湯。

陳立本打算在家裡吃飯，但是，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號碼後，猶豫了片刻，還是撥了回去。

「一會過來，你先招呼好客戶。」

掛斷電話時，陳母就顯得有些失望的問「是不是又有事情？」

「嗯。」

「湯好了，我給你盛，喝點湯再走吧」

陳母說著就跑進了廚房，陳立跟進去，拿著筷子說「飯吃不上，湯肯定要喝幾碗。」

陳母坐在飯桌旁，不斷找話的跟陳立說，一直看著他喝湯，既為陳立現在能賺錢的忙碌高興，又為難得見面而難過。

陳立明白母親的心情，於是一口氣喝了七碗湯，才說「飽了。」

陳母送陳立出門外。

「紫萱老嘮叨你，對了，你還不知道呢，前幾天突然接到深中的通知，說你妹妹紫萱初中的升學考試成績統計錯了，她的分數過了深中的分數線……她現在在深中上高中呢」

「真的啊……二妹太本事了，比我這個當哥哥的學習好多了……」

陳立故作驚喜的表演著。實際上紫萱的成績雖然挺好，但距離深中還有點差距。但幾天前，陳立讓鬧鐘找教育局的副局長給深中校長去了電話。於是，紫萱從差十幾分變成了超過三十分。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快去忙吧。什麼時候有假放？」陳母儘管體諒著陳立的辛苦，但卻又在說了送別話後，不由自主的又加了句。

「說不好。說是有假吧，但是有事情的時候還得去。加上現在開學了要上課，可能很少有空回來。對了，紫萱房間裡的袋子裡是給你們的手機，一人一部，客戶送的沒花錢。不說了，我走了。」

陳立說著，揮揮手，快步下樓。

「有時間打電話回來，你爸也惦記你——」

陳母的聲音在響徹了樓梯道……

他下到三樓的時候，才聽見母親關上防盜門的聲音。

他在樓梯道駐足，點燃了根小雪茄，抽著。

一個半月以前，他絕對沒想到，原來他會如此關心父母，原來父母會如此掛念他，原來他會如此努力的希望對父母表達一點心意。

這時候，他恍然有些明白，李霏對家庭反對的壓力，為什麼會從來沒有想過執意反抗。感情的事情，不同於李霏堅持要當教師的事情。感情的事情會讓李霏的父親真正的傷心、難過；而職業的選擇，不過是會讓她父親生氣。

陳立在不久之前還曾經覺得，也許是因為他的重要性遠遠比不上李霏對職業理想的追求。但現在他才明白，過去那麼想，只是因為過去的他，甚至根本不懂體諒和理解過父母的感情。

過去，陳立覺得，只要兩個人彼此真心相愛。那麼別說不必理會父母因為任何理由的反對，哪怕是神魔鬼怪妨礙，拚死都得捍衛愛情，決不言放棄。

現在，陳立覺得，如果父母因為站得住腳的理由反對他跟一個女人在一起。只要理由確實站得住腳，他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跟父母不相往來。

所以，他理解李霏了。

『果然，那時候在你眼裡，我的確是個不成熟的孩子……一個懷帶為了愛情可以跟父母不相往來的孩子，那是何等的自私、何等的冷酷無情啊……』

陳立很想稍稍停下腳步在家裡吃頓飯。

但是，面對陳母的關愛，讓他一時難以承受，心裡時刻都會湧出一陣陣的，莫名其妙想哭的衝動。而且，他是個目標明確的人，現在他的目標是織網，當網織成之後，他會有時間回家吃飯。

「鬧鐘，有空的時候幫我買部凌志，讓公司的人送我家裡，就說是公司配給我的車。另外讓木沙和葉秋晚上別睡太早，我有事想跟他們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臥底計劃！

掛斷電話，陳立下了計程車，騎上摩托車，又開始重複了多次的——跟蹤與讀心。

晚上十二點三十分的時候，陳立回到一心苑。

葉秋和木沙已經在他房子門口等著了。

進屋後，陳立把買的宵夜打開，開了啤酒，喝著，對葉秋和木沙說出了他今日在心裡形成的一個打算。

木沙的家庭出身比較尋常，他父親是個職位不高的刑警。

而葉秋的家庭背景卻比較優越，他父親是區政法委的副書記。

相較於他們在做的事情，他們兩個人的家庭背景，都顯得很『諷刺』。

陳立在三天前，跟蹤一條大魚時，因為那條大魚在不和的、具有競爭威脅的同僚身邊培養安插親信的舉動，觸動了陳立的想法。

現在他在編網，將來這張網編織大了後，應該怎樣才能更充分的發揮價值呢？

他想起林天明。

沒錯，培養更可靠、更有力的有生力量，那才是關鍵！

如果只靠一天比一天老去的這些官員，幾年後、他陳立將不得不繼續重複現在做的一切，以期維持網的覆蓋面。如果未來形勢有什麼變化，不再能靠抓人把柄的辦法把人捏死在手中時，又怎麼辦呢？

培養最可靠的力量林天明過去的做法，已經充分做了解答。

葉秋和木沙無疑是可靠的，無疑也是合適的人選。這樣的兩個人，如果只是在道上混，未免顯得浪費了人才。

「你們都看過孫子兵法，應該知道，孫子兵法中用間篇的重要性。」

以為要派他們去別的社團當臥底的葉秋不假思索的接話說「道哥你說，不管派我們去哪裡當臥底，我們都不怕」

木沙沒有做聲，他覺得陳立的目的不會如此簡單，他分析著自己和葉秋的共同點，最後得出的答案，讓他覺得很合理，又覺得難以相信。因為這樣的計劃，他實在不覺得是作為混混能夠想出來的主意。

「我想派你們到警校。」

陳立的話，讓葉秋愣了，也讓木沙呆了。

前者是因為意外，後者是因為震驚。

「道哥打算在白道培植力量？」

陳立很滿意木沙的心理準備，是的，木沙總是如此聰明。

「沒錯。等到將來大學畢業後，我相信社團掌握的白道關係網能夠讓你們青雲直上，很快爬上重要的位置。不僅僅是你們，我還希望你們多用些心，在社團裡盡可能多的挑選出可靠、條件又合適的弟兄一起做這件事情。」

木沙對這個想法十分贊成，也非常感興趣。

但葉秋，則顯得鬱鬱不快，沒有做聲。

「怎麼？葉秋不敢？」

「……道哥，我不是不敢。只是我本來就喜歡在道上混，所以才加入社團。我真的很討厭官家的虛偽和勾心鬥角，整天對上司裝孫子當狗，對下面的人裝大爺抖威風。那種嘴臉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我實在受不了」

葉秋不得不說出心裡的想法，抽著悶煙，沒抽幾口，又一把把煙按滅在煙灰缸裡。

「我當然知道你的想法。所以這件事情並不強迫，只是商量。這件事情你們該知道，不是誰都可以托付。尤其是主要的負責人，必須是信得過、可靠的弟兄。不然的話，將來說不定為了立功升職，回過頭就把我給賣了背景合適，信得過，智勇雙全的人選，的確只有你們兩個。」

陳立說著，舉杯邀他們同干。

「官場的事情葉秋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我讓你們挑選多些弟兄，最主要是希望你們有幫手，希望你們不會為了這件事情而鬱鬱度日。有目的一致的弟兄作為幫手，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平時說的來，玩的來，不必每天對著一群人小心翼翼的偽裝。」

葉秋的想法稍稍動搖，卻仍然顯得猶豫不決。

木沙見狀，幫著忙的勸他說「有多難？現在社團的白道關係網的發展情況你知道，恐怕等到我們畢業的時候，勝震市沒有社團吃不開的地方。你說，到時候你需要裝孫子嗎？你就是當大爺、有社團照應，一樣爬的快、爬的高」

葉秋又點燃了根煙，猶豫、掙扎了一會。

最終，陳立寄望的信任，社團的需要，以及好友木沙的相勸，讓他改變了主意。

「既然道哥這麼說，為了社團將來的需要，我接下這擔子」

「好葉秋，你願意負責此事就最好不過，有你們負責這件事情，我才能完全放心」

葉秋這時候又補了句說「道哥，將來、將來如果可以的話，事情辦完了我還是想回社團。」

這念頭讓人啼笑皆非，這種事情誰能預測盡頭在哪裡？然而，也由此可知，葉秋跟大熊很像，確確實實是喜歡混江湖的生活方式，而不是因為一時衝動，少年無知，更不是因為生活所迫。

「好。我答應你。喝酒」

陳立舉杯。

這個承諾很容易給，他也願意給。

社團現在的人手裡，絕對可以挑出一些能夠被安排到各部門工作的臥底。但是，這些人雖然可以期待，但不值得長久信任。短期內還不會有大問題，長期如果沒有核心主導，必然會出問題。

幾年後，葉秋和木沙，甚至大熊、鬧鐘他們手底下也會挑出心腹選派人出去。

那時候，就會對如今選派出去的人形成約束力。

「挑選人的事情你們多用心，由你們看，你們定」

「道哥放心。我知道怎麼挑。」

事情交給他們，陳立確實很放心。

離開陳立房子後，木沙見葉秋仍舊有些鬱鬱寡歡，深知木沙脾氣的他淡淡說「死腦筋當警察一樣能快意恩仇，比如第一槍射人，第二槍再對空開。」

葉秋聽了，原本憂鬱的眸子裡頓時添上了幾分神采。

「可以？」

「這樣更痛快，合法開槍殺人。比當混混不敢隨意開槍射人爽多了不是？」

葉秋終於笑了，他被點醒了。

陳立睡了，頻頻讀心，他很睏了。

九月五號這一天，對他來說，除了回家外，過的沒有什麼特別。

陳立從睡夢中醒來。

他撕掉了日曆上九月三號的那頁。

九月四號。

這天二零零二年的九月四號，早上六點半。

陳立習慣性的拿起手機，撥通了紅的號碼。

「資料準備好。」

電話那頭的紅，是被電話的聲音吵醒的。

「……你忙忘了嗎？我昨晚就告訴過你，大魚已經被你逮完了，暫時沒有魚了你還答應說，為了慶賀一年連續戰爭的結束要到大仙道觀上香……」

陳立不由按掌額頭，直挺挺的倒回床上。

是的，他的確忙忘了。

不知不覺，一年戰爭就結束了。

從去年八月份至今，他只是在不停的追蹤大魚，一條又一條的大魚，落入他編織的大網裡頭。紅過去準備的那些資料，在昨天，最後一條大魚也落入了陳立的控制之中。紅說，如今勝震市，不屬於其它大勢力控制的貪官，可以說，已經全部落入了乂社團的掌中。

「暫時不會有大魚，除非官員陞遷、調動，退休，革職……」紅在電話那頭強調性的說著。

陳立睡不著了。確實不習慣。

如果誰過了持續一年多，不停跟蹤、讀心，跟蹤、讀心的日子。突然清閒下來，肯定也會不習慣。

「這樣吧，社團做事的弟兄還在跟進一些小魚小蝦，為了工作盡快完成，我……」

電話那頭的紅沒好氣的打斷了說「小魚小蝦需要你去嗎？如果你實在睡不著，我不介意你現在就過來，順便準備好早餐的話那更好。」

小魚小蝦確實不必陳立親自出手，葉秋、木沙、秦陽他們帶領的社團弟兄經過這麼久的磨礪，全都變的如私家偵探一般。小魚小蝦數目繁多，即使他插手，也快不了太多。

「我現在過來，但是，早餐是你準備」

「真是個不可愛的傢伙」

電話那頭的紅抱怨聲中，陳立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洗臉，刷牙的時候，腦子漸漸清醒，也記起昨天睡覺前的計劃和安排。

網已經織成，大仙道觀的香火越來越旺，如今可算是遠近聞名。連林家都有人常去。偏偏張大仙卻幾度打電話給陳立，說他應付不了如今的狀況，叫陳立去請一個高人相助。陳立當時無暇他顧，一直勸張大仙先撐著。

如今事情完了，他確實該去一趟。

大仙道觀的聲名，讓紅的父親也聽聞過，紅去大仙道觀，是應她父親的托付，去求平安符的。

紅睡眼惺忪的拖著及地的睡袍走出睡房，在洗漱間洗漱之後，喝了杯淡鹽水清腸胃。

從冰櫃裡拿了牛奶、麵包，加熱的時候，就聽見了樓下引擎的響動。

她直接打開了門，又把燒鵝放進微波爐時，陳立已經推門進來了。

紅的父親如今已經在市局工作，時不時會出差。

她是很希望家裡請個人的，可惜，她父親覺得，太高調。

紅的母親在她七歲的時候就因病離世了。她父親沒有續絃，因為紅拒絕接受後母。

「就這麼點麵包塞牙縫呢？」

陳立大為不滿的洗罷手，打開冰櫃，就要把裡面的麵包全拿出來時，聽見紅一副沒睡醒的懶洋洋語氣說「在給你熱燒鵝，整只的，夠不夠你吃？」

「給你九十分，如果再準備了湯，就能滿分。」

「你用十三分鐘的時間煲湯給我看看。」

紅恨不得把端出來的燒鵝照陳立臉上扣過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旺啊……

「好吧，給你一百分。」陳立從冰櫃裡把一升裝的晨光酸奶拎出來。「看在它的份上加十分。」

紅把燒鵝端到桌上。「廢話，我本來就是一百分的美女，需要你加？」末了，她看見陳立把酸奶就那麼倒在杯子裡，一口氣喝光了又倒，不由把右臉頰湊到陳立眼前，手指在臉上緩緩滑動著說「知道為什麼你的皮膚沒有我這麼細膩麼？」

陳立只顧喝酸奶，搖了搖頭。

「因為你不懂養生。就算夏天也別喝冰凍的知道嗎？人體即使在完全不受侵害的環境最多也只能活兩百年。凡是對身體有刺激性作用的東西，都會增加身體機能、內分泌的負荷。夏天喝常溫的液體……」

紅說話的工夫，陳立喝完了第二杯，猶自再倒第三杯凍酸奶。

她於是不說了。

「簡直是對牛彈琴，拜託你至少注意點形象。」她說完，又想起陳立的摩托車。「快開學了，你能把那輛摩托車換成車嗎？開摩托車很沒格調你知道麼？初中高中的時候那叫酷，大學還開摩托車，給人的感覺就是幼稚、不成熟、沒品味、沒格調、沒檔次……」

「紅小姐，請你收起這些論調。我的格調品味，我自己定。」陳立夾著塊燒鵝，在送進嘴裡前，補了句「此外，你今天顯得特別的囉嗦。」

紅輕輕喝了口溫熱的牛奶，橫了陳立眼，沒好氣的說「快開學了。拜你的好兄弟們的宣揚所賜，別人都以為我是你女朋友。請問陳先生，我有沒有必要為自己的形象考慮在意呢？你的個人形象會成為別人評價我品味眼光的標準，你可以要點臉嗎？陳先生，我有必要提出衷心的建議，在乎格調品味如果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那麼你這種一點不在乎的態度更不值得驕傲。」

陳立呵呵失笑，唯恐氣不死紅的接了句「這種謠言太可惡了，完全的破壞了我的形象，我怎麼可能會挑選你這樣的人當女朋友呢？」

紅誇張的笑了笑，笑容很甜，但眸子很冷。轉眼間，笑容消失不見。

「陳先生，你相信淑女發怒也會把牛奶潑你一臉麼？」

「我相信。但我認為牛奶是喝的。」

紅早餐吃的比較少，她在生活飲食方面很有節制，也很有自我約束力。每天的飲食會根據體重變化，精神狀態安排調整。精神狀態太好的時候，吃的很清淡；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時候，會吃些提神的保健類飲品。

陳立以前會說她活的真累。

但現在不會了。因為每個人都活得很累，只是累的方式不同。

紅穿著拖地的睡袍穿過客廳，進了房間換衣服。

陳立收回目光，回想著紅穿睡袍的模樣，一時怦然心動，覺得紅的姿態，確實經常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天使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魔鬼的心。魔鬼啊魔鬼，如果你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跟魔王合作的話，會有怎樣的表情？』

走出房門的紅，穿的仍然是一身的紅裝。

她的確喜歡紅色，陳立曾經好奇的看過紅的衣櫃，各種的紅顏色。

「你這……其實是心理疾病，真不打算治療？」

「不——治只有穿著紅色的衣服，我才能覺得舒服。」

紅的態度很堅決。

這是她不正常的地方。她自己很清楚，但是，她不願意改變。在這個問題上，紅一樣也會忘記格調、形象、品味之類的問題。

紅的母親是因為肺癌病逝的，臨去世前，在紅的記憶中，每一次看到母親咳出血時，都心驚肉跳，恐懼的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那些換下來的床單、衣服，那時小小年齡的她會不停的搓洗，想把殷紅的血洗的無影無蹤。

然而，她母親咳的血卻越來越多、直至，離世……

當她母親撒手離世之後，紅卻變的喜歡上紅色。因為她母親本就喜歡紅色，在紅的感覺中，穿著紅色的衣裳時，就如同在穿著的是逝去的母親咳出來的血染紅的衣服一樣，溫暖，舒心，不再感到孤獨，不再感到無助。

就好像，永遠在母親的懷抱之中。

紅喜歡這種感覺，喜歡呆在母親懷抱中的溫暖。所以，她拒絕治療心理疾病。

陳立發動摩托車，臨上車前，紅還忍不住抱怨不滿。

「這麼熱的天，坐計程車也比騎摩托車好吧？」

「上道觀的路汽車不通行，你就別抱怨了行嗎？總覺得像我媽」

紅坐上摩托車，把陳立的頭盔取了，戴在自己頭上。

「不是怕熱嗎？」

「擋著臉，被人認出了太丟臉」

「多麼虛榮的女人啊……」陳立感歎著，發動了摩托車。

南山的山路幾個月前開始修建，村民參與的熱情十分高漲。

大仙道觀香火的旺盛，帶動了山腳下南山村的繁榮。如今農家開設的飯館超過三十多家，除此之外，還有乂社團開設的一所酒店。

路如今才修了五里，原本山上的道路太狹窄，擴道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紅坐著摩托車，在山路上顛的她很想回家。

她對鬼神論並不感興趣。尤其在知道大仙道觀是乂社團投資的後就更沒了興趣。如果不是她父親托付，她根本沒有來的打算。

好不容易車到道觀廣場，還沒停穩，紅就跳下了車，取了頭盔，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大仙道觀在去年，經過兩個月的修建，變的跟過去大不一樣。

面積擴大了十倍，置放金漆道祖塑身的中央大殿佔地兩百平米。塑身內用銅，外用金漆。當時陳立本來為金身發愁，但張大仙告訴他，古代的金身就是銅身。

道祖塑身前面擺放了個大香鼎，裡面插滿了香。

周圍是貼牆製作的紅漆木櫃，每一格的抽屜外，都有抽籤對應的編號，方便人拿籤文。

解籤的，是張大仙。

道觀裡有十個年輕的道士打雜，這些道士都是張大仙的弟子，簡單說，幫不上忙。

陳立知道，張大仙這一年來，非常不好過。

張大仙單獨對著合得來的人時，口若懸河。但實際上，他是個很害怕跟生人接觸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喜歡過隔絕於世的山林隱士般的生活。最初陳立告訴他，要出資修建道觀時，張大仙很高興。

他覺得，經歷過魔道之星變故的陳立理所當然會對神靈充滿敬畏，有這種心，很正常，也是好事。

後來道觀的人漸漸來的多時，最初張大仙還沒什麼，伴隨人來的越來越多，他開始覺得渾身不再在，覺得吵鬧、喧嘩，甚至覺得——恐懼！

直至今日，張大仙仍然是在勉強的偽裝成沉默、不輕易開口的高人模樣。實際上，他害怕跟一個又一個的陌生人交談，也討厭那種交談，會讓他心情煩躁。然而，道觀的香火興旺本來又是一個修道之人需要、也渴望的結果。

道家也罷，佛家也罷。修行的人，除了不斷修行自我，還有傳道的辦法加快修行的進程。傳道越多，修為精進的越快，修煉過程中領悟的道法越強、越多。因為這樣，張大仙雖然難受，卻沒有辦法一走了之。

見到陳立來，張大仙一把拽著他就到大仙居裡說話。

「小兄弟啊，你總算來了。這麼大的道觀，靠我一個人不行你趕緊的去把高人請來。」

張大仙口中的高人其實就在南山，更深的山裡。陳立原本不明白張大仙為什麼自己不去請。電話裡，張大仙說他有不得已的理由。

此刻陳立才明白，張大仙不是不願意，而是根本見不到那個人的面。

張大仙口中的高手，比他年輕多了，才二十七歲。

但卻是個修道的天才。

當年在武當山時，那個人就盯上了張大仙的傳家之寶，一塊非常有利於修道的罕見的血玉。

張大仙離開武當山不久，那個人追著玉來了。

沒有強取豪奪，也從來沒有苦苦哀求。

他到達南山的時候，對張大仙只說了一句話。

「機緣至，則玉至。」

張大仙算不出死物的機緣，對這句話，誠恐誠惶，卻不願意相信。

不久前張大仙終於明白了，那個人的確窺破天機，修行比他高深的多。

現在那個人不必求，張大仙就已經心甘情願的，希望用玉換他來道觀扎根。有了那個人在道觀，道觀的香火必定會更旺盛。張大仙也能夠安逸的當館主，不用事事親力親為的為人解籤，為人解運。

可是，張大仙見不到那個人。那個人在南山深處布下了法陣，張大仙的修為不足以破解，根本就進不去張大仙心裡明白，那人所以這麼做，是處於同門、道友的考慮。讓一個同門師兄、同道中人當面求他，是一件有損修行的事情。

『機緣至，則玉至。』

張大仙於是明白，那法陣，應該只有陳立這個始作俑者能夠踏入。

當然，這些實情張大仙不願意也不能說。

承認另一個人比他年輕、修為又比他高，當然讓張大仙的自尊心無法接受。也太破壞他自稱的，空前絕後、直追道祖的所謂高深修行形象。

第一百八十六章 棄劍池！

「小兄弟，修道之人不言利益交換事，而這個人，跟你有緣，也非你去請不可。你帶上這個盒子，送給他，其它什麼也不必說。他自然會來。」

陳立也不說破張大仙的心事，只是接過了木盒，點頭答應。

「跟我一塊來的那女人叫徐紅，想求個平安符，先擱這裡了。」

張大仙皺眉著說「這女人是邪鳳之象，氣象驚人，難為善類，一生追求權勢名利，它日權勢地位非同尋常。你的龍象之氣雖然也能承受的起，但相處之間，切記不能欺壓太甚，此女非短命之相，欺壓過甚必為仇，這種邪龍氣象驚人的邪道必然會成為長期的大麻煩，難以善了。可有她的生辰八字？」

陳立倒還沒問過。

「回來我再問她。」

陳立帶著木盒離開大仙居，在主殿把張大仙介紹給紅認識後，就獨自離開道觀，順道觀後面的山路朝裡走。

沒走多遠，經過當初跟依逝水洗澡的山中河時，發現河邊的大石頭上刻了字。

『道中道』

他不由啞然失笑，一條山河，因為大仙道觀如今香火旺盛了，現在也得了名字，不知情的人，難免以為這河有什麼玄虛奇妙之處。

人們對飄渺神靈的力量的信仰，出乎意料的驚人。

當然，不得不說，張大仙道法修為的本事也是根本原因。

上個月，道觀收入的香火錢，超過三千萬。

比上上個月增漲了一千多萬。

活仙如今是張大仙的俗稱別號，鐵口神斷，算無遺漏。切身感受的那些人，一傳十、十傳百，邀請越來越多的親朋友好友，同事同僚前來。那些深信不疑的有錢人，非常大方的大手筆捐贈；有權的人，則讓那些依靠他們權勢謀利的人花錢為他們捐贈。

事實上張大仙從沒有說過捐錢能夠得到道祖庇佑，但他的弟子，一些機靈的年輕道士，卻聰明的、婉轉的暗示，非修道中人對神靈的心意，神靈都會知道，這樣的人會在冥冥之中得到神靈的更多庇護。

這兩個人並沒有說明心意的內涵是什麼。

於是沒有錢沒有權的人用頻繁的上香，參拜來表示心意。

有錢人用香油錢表示心意。

道觀如今的面積，仍然顯得不夠用。

一些被張大仙算出有災厄的人，由於改運的代價過高，又不能直言說沒有辦法。張大仙就讓那些人，在道觀暫居修行，等到避過了厄運劫數的日期之後再離開。

如此一來，的確兩全其美。

道觀裡暫居的人，現在就有三十多個。

三個月前，有一個耐不住道觀生活的人半夜三更獨自走了。

結果，三天後，在車禍中死於非命。

這件事情，常來道觀的人全都知道，從那之後，更對張大仙深信不疑。

大熊從中看出商機，本來想用社團的酒店名義，讓這些躲避災厄的人入住。可惜，被張大仙嚴詞呵斥了一頓，而且從那之後就不受張大仙待見。

「道觀躲避災厄，皆因有道祖塑身在冥冥之中庇護，方才得保平安。山腳之下，距離十數里，道祖塑身法力範圍所不及，如何能夠確保人平安為謀私利，如此不擇手段，與草菅人命何異」

大熊打電話告訴陳立張大仙這番斥責的話時，哭笑不得，本希望陳立勸勸，但陳立沒有。

因為陳立早已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確有神鬼之力。

『張大仙說的這個叫蘭依水的道士也真會害人，住在三十多里外的深山老林裡，這得走到什麼時候啊……』

更深的山裡，根本沒有路。雜草叢生，地勢崎嶇不平，山地摩托車也根本無法在一些地勢上行走，陳立只能靠11路。

話說紅被陳立一個人丟在道觀，張大仙進去了一會，外面排隊等著解籤的人就排到門外。

他也顧不得招呼紅，就叫了個年輕道士領紅在道觀裡轉轉、看看。

紅沒想到張大仙道觀的香火旺到這種程度，不由也對這道觀產生了些瞭解的興趣，悠然自得的讓那個模樣看著清秀漂亮的年輕道士陪著說話，在道觀裡隨便晃悠。

當經過道觀後面的池塘時，紅不由駐足。

池塘不大，圓形，直徑約莫只有十米，水裡，或插或橫七豎八躺著的全是劍。

大多都生銹了，許多還是斷劍。

池塘的一面聳立著一尊圓柱形、十米高、兩米直徑粗的石頭。

上面刻著三個字。

『棄劍池』

「喔？你們還教武功？」

那年輕道士推想紅是陳立的女朋友，雖然他還沒見過陳立，但也知道道觀的底細，知道陳立是乂社團的龍頭。於是也不擺出一副對外人故弄玄虛的胡掐模樣。

「館主的武功真是很高明我們嘛，學藝不久，資質平平。這裡的劍其實都是館主鑄造失敗和不滿意的棄劍，對外人就說是些沾了邪氣，封鎖了妖魔靈魂的魔劍、妖劍。不知就裡的人聽了，就更覺得館主法力無邊，更相信世間處處都有妖魔橫行……」

紅的父親本是練武的人，得自家傳。

紅自幼也練，但她後來知道，家傳的那套內功武功，確實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武功秘笈。只是苦於無處求學，莫可奈何。這時對張大仙半信半疑，就琢磨著一試底細，如果真有本事，也能了卻她心裡的遺憾。

不高明的武功，任天份多高的人，修煉到某些階段時，就極難繼續精進了。

大多數武功秘籍無論怎麼修煉也無法踏入形境。

中等的武學秘笈，也止於形境。

高明的武功秘笈才能夠進入精境。

想進入地境，就非得一流武功秘籍不可。

再高明的境界，非絕世武功不能辦到！

武功秘籍的好壞，取決於創始者的功力以及後來者的完善。

紅早有心上武當山或峨眉山求武功秘籍，但她父親說，這兩個地方，不是門下弟子根本不會外傳真正高深的本事，除非是有緣人。

道觀逛了一半，紅也沒了最初的好奇。

於是折道，反而想看看張大仙如何為人解籤。

路上，她問領路的年輕道士「大仙會不會願意傳我一套高明的武功？」

「依我看，武當山密不外傳的那些絕技館主斷然不會傳授。不過，其實那些密不外傳的絕技館主說過，雖然都有獨到之處，其實不如太極高明。太極本是世間最高明的武學之一，只是因為本無招式，所以全憑修煉者決定威力高低。各種門派的太極，都是經過前人領悟，創出一套厲害的招式而已，說到底，沒有能超出太極境界本身的。」

「真的嗎？」紅頗有些不信。她覺得爛大街的武功，哪裡能有多麼厲害？武當山的太極理當會跟大街上老頭老太太練的那些不一樣。

「館主不會對我們胡掐，料想不假。太極本絕妙，運用無窮，變化無窮，其強因人而異。哪怕是武當山的太極，心法其實沒有差別，只是招式上有前人積累的諸多實用技巧，所以運用出來時好像尤其厲害。其實說白了，那些招式只是讓人少走了些路。不過如今的世道，招式也不重要，槍更厲害是不是？練功當然應該練內功，練境界。追求外功招式威力還不如拿把槍實在」

紅聽著，有了些興趣。

這話，像是實在話。她相信，這個老在偷偷打量她身材和美貌的年輕小道士，應該也不會騙她。小道士道袍中段，頻頻支起的帳篷足以說明他渴望獻慇勤的誠心。

紅在主殿，看著張大仙為人解卦。速度很快，而且，凡說必中。

那些離開的人，全都顯得十分震驚，許多抱著一試心態來的，原本對張大仙不太以為然的目光，在離開的時候，都變成了深受衝擊，難以置信的目光。

『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紅看的久了，不禁半信半疑。

再看一會，又覺得無聊。她找上剛才領路的年輕道士，說要買平安符。

那小道士連道不可。

「外面賣的平安符固然不是假的，只是效力有限，大多能維持一個月到三個月不等。你如果要，就等館主忙罷了，請他專門畫一道。精心製作的平安符需要一個時辰才能完成，但效力持久，只要沒有遇到特別強大的邪力侵襲，少則效力維持十年，多則二十年。」

紅只好等。

為她父親求的平安符，她父親也相信這些。當然要效果好的。

年輕道士的這番話也讓她明白，道觀大量販賣的平安符確實不可能有多好的效果。張大仙哪裡來的那麼多時間精力為每一道平安符都耗費一個時辰的時間？

紅拒絕了年輕道士想帶她繼續到處逛的建議，吃了些道觀做的飯菜，睡了會午覺起來。陳立還沒回來。

她看了看表，已經下午四點了。

『真無聊，這麼多香客，快點走完吧走完吧……』

紅百無聊賴的又回到主殿時，目光被正在上香的兩個人吸引住。

一襲藏青色、顯得內斂又不致呆板的長裙。

她的身邊，是一個彷彿永遠都沒有表情的臉。

這是兩個深大的名人。

『林青和陳依竟然也會來這裡……這個陳依，真是永遠都這麼冷漠的表情？單獨跟林青出來約會竟然還是那副模樣，真不知道林青喜歡他什麼……』

第一百八十七章 神人

看見他們上完香，林青準備拿籤文排隊解籤，陳依卻長歎口氣，一副非常不感興趣的模樣。

林青好笑又好氣的拿頭碰在陳依肩膀上，笑著說了句什麼，後者才牽著她，走到隊伍後頭，靜靜站著、排隊。

紅笑著過去，衝他們打了聲招呼。

「真巧，你們也在。」

紅認識林青，在深大，時常來往，算得上是朋友。

事實上，紅很崇拜林青。在她覺得，林青就是她所見過的，最完美的女人。在深大時的相處中，有許多地方，紅都在有意識的觀察、學習、吸收林青身上的品質。不知道為什麼，林青總是能給她一種，特別寧靜的、溫馨的感覺。

「我記得，徐紅你是不信鬼神之力的吧？」

林青的笑容，總是讓人覺得溫暖。

『她如果是個男人多好……』

面對她時，紅經常會不由自主的，在心裡歎息，如果林青是個男人，紅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追求！

相較於林青，陳依簡直是冷漠這個詞的最佳詮釋！

他的打招呼，就是點點頭，然後就像石頭一樣的站那，似乎對別人的談話沒有一點興趣。

紅總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林青，陳依這樣的人，在大學，肯定不會有人在意，也不會有名。

「想給父親求個平安符，館主好像是有些本事。你們常來嗎？」

「也是第一次來。聽表叔說大仙算的很準，難免好奇。」

紅覺得很意外，因為這裡車不通行，她很難想像林青會走路上來。

「上來可真不容易，你們是走路？」

「還好，不知不覺就走到了。」

紅不想冷場，立即準備好了話題說「館主跟我一個朋友很熟，我在等著人少些後單獨請他畫符呢。不如一起到後面喝茶等會？」

林青扭頭，以眼神詢問身旁陳依的意思。

後者點頭了，林青才說「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紅一點都不覺得麻煩，很高興能跟林青多聊聊增進感情，也很高興有人陪伴，不必那麼無聊。

他們離開主殿的時候，張大仙震驚的目光，一直追在他們身後……

陳立爬到張大仙給的地圖的山頭時，早出了一身臭汗。

他抬頭，隱約能夠看見，幾百米外的山頂上，有一座茅草房屋。

『總算到了……』

陳立跳上山頂，大口的喘著粗氣。

山頂上，孤零零的，只有一座茅草房屋。

而這時，門開了。

從裡面走出來一個，穿身乾淨的、藍色道袍的年輕男人。

不肥不瘦的身材，約莫一米七的身高，濃眉、星眼，國字臉。

看起來，很平和。

他邁步走到陳立面前，伸手。

『……早就知道？』陳立暗自狐疑。

「閣下可是，張大仙的師弟蘭依水？」

「不錯。」

陳立掏出木盒，遞過去。

蘭依水也不打開看，突然回身，揮袖。

陳立只見一道紅光從他手上飛射而出，射落在茅草房頂，頓時，那間茅草房以紅光射著的地方為中心，燃燒起了火焰，朝四周迅速蔓延、擴散……

『道法？真是高人……』

陳立吃不準是否道法。但他知道，這個蘭依水的確不簡單。因為他無法讀心。不是因為他的腦波混亂，而是讀心術每次對接他的腦波時，蘭依水的腦波就會立即改變，無論陳立嘗試多少次調整對接，結果都一樣。

就好像，蘭依水知道陳立在讀心一樣……

「物有道，生滅有時。物已盡，強而用之為屋，本違自然天道。今走不再歸，理當送之回歸自然。」

蘭依水自語般說罷，雙袖左右揮動。

口中道了聲「疾」

頓時，陳立眼中，周圍的景象突然急速模糊、扭曲。

他的頭，一陣暈眩。

當這種暈眩感過去之後，陳立驚覺，他和蘭依水已經不再山頂上了！

他們在道觀後面的『道中道』山中河邊！

「道法……」

陳立懵呆當場，只覺得比當初讀取張大仙記憶，看到道祖塑身會發光，來的還更神奇不可思議。世間竟有這麼神奇的道法，人何為人？

就在陳立琢磨著能否拜師學藝的時候，他身旁的蘭依水淡淡然道「無求道之心，道法永不能成。古往今來多少欲修成道法逍遙人間者，無一能得償所願。觀你氣象，絕非能修道法之人，還是勿要因貪念而自尋禍害為妥。」

這番話，不禁讓陳立疑心他自己雖然讀不到蘭依水的心，但蘭依水卻能讀他的心。

於是，他試探著問「莫非你能洞悉人心，知我所想？」

蘭依水淡淡然道「人心不過心念而已，心念為白，時刻四散飛走，道法成，自然可窺心念。」

一句話，讓陳立確定，這個人的確能夠讀他的心，而且，也知道他曾嘗試對其讀心。

這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啊……

「道定，則無所畏懼，知也罷，不知也罷，我自順道前行，一往無懼。」

陳立從來讀別人的心，第一次體會到被別人讀心的滋味。真正是……是、是種複雜難以描述的滋味……

索性，他就不說話了。

『你如此厲害，竟然願意為了張大仙的寶物留在道觀？』

「道定，順道而為。機緣如此，我便如此。」

『不知我跟你的機緣能持續多久？』

陳立繼續在心裡問，他覺得，這麼厲害的人能幫助自己，確實是件好事。

「機緣長短，天機也，需問頂月。」

蘭依水說著，手指天空。

陳立聽的莫名其妙，抬頭看時，才發覺，月亮掛在天空。大白天，月亮出現在天空並不罕見。

但是——

天空雖然仍然光亮，但明顯不像是中午…多四點多的明亮。

「這、這是怎麼回事？」吃驚之下，陳立也忘了偷懶。

「你無道法，如何能瞬間飛天遁地數十里？方才不過是時空推移，略過你步走的過程罷了。你若細細體會，自然會意識到體力的下降和身體的疲憊。」

『時間快進？這、這哪裡還是人類』

陳立覺得，這個人高的讓人難以置信，也難以想像……

回到大仙道觀後，蘭依水沒有去主殿找張大仙，反而好像對道觀很熟悉似得，逕直去了接待尊貴香客的房間。

還沒進屋，蘭依水就開口道「諸位久等，館主無暇分身，若不嫌棄，且讓我為諸位解掛、畫符。」

推開門時，陳立看見紅，還看見紅對面坐著的，林青和陳依……

陳立早就知道，林青和陳依也在深大。但過去一年裡，陳立除了九月五號開學去過學校一趟，後來再沒進過深大的門。

如今驟然再見，陳依和林青，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前者看他的目光，仍然冷漠。那種冷漠在陳立看來，既沒有輕視，也沒有居高臨下的驕傲，好像是一種，沒興趣跟任何人和事情牽扯在一起的——獨處一偶天地之間。

陳立發現，依然無法讀心。

上一次，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明白了。

林青和陳立的腦波情況，跟蘭依水一樣，又不一樣。

一樣的地方在於，只要他嘗試對接，就會立即改變，不斷改變。

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林青的腦波更凶悍殺氣騰騰，在對接的時候，她的腦波不但會改變，還會產生一種，強大的壓力。嘗試對接的次數越多，這種殺傷精神、引起心臟不適的壓力就會越強大！

如同一頭凶物，在沉默的告訴試圖侵犯的人說『——別惹我』

陳立當然不會自討無趣。

於是他很乖的不讀心了。

「有勞道長。」

林青微笑、客氣的說著。

蘭依水坐下，接過林青的籤文後，看了，又微笑著握緊在掌中，震碎。

「兩位本是仙道之人，奈何自棄仙道之心，又皆是混沌之命。既然如此，解籤與否全無必要。以這位的道境，理當不會詢問天機；以姑娘你的道法修為，想來也不必我無謂複述。」

「多謝指點。」林青說著，從包裡取出疊嶄新的百元鈔票，顯然是早有準備。

蘭依水見狀，曬然失笑。

「在下在武當山時，綽號ATM。來此只為幫助師兄，同時修行道法。錢財之類，請不必給予我手。」

「得罪，道長見諒。」林青微笑著收起錢，說了聲告辭，被陳依牽著離開了貴客間。

陳立十分震驚。

從蘭依水的話裡，他聽出弦外之音，好像林青的讀心術比蘭依水更高明，所以，解籤的內容蘭依水不必說出口，林青也已經知道了。

『這麼說來，陳依並不會讀心術，讀不了他的心是因為林青設置了障礙？即使是不斷改變腦波也有破解的辦法？……混沌之命又是什麼？』

「混沌命者，諸般可能皆有。可入仙佛之道，可入邪魔之道，可得人間權勢富貴之極，可遭人間諸般橫禍。命數天不定，地不定，運不定，唯獨由其自己定。混沌之命古往今來皆有，其罕見如你三極命格，今日同時碰見兩個混沌之命，實屬奇緣」

蘭依水說完，閉目凝神片刻，抬起手時，指頭上亮起了白光。

他從道袍裡取出張黃色的符紙，用亮著白光的手指，在紙上迅速劃寫，片刻，符紙上就多了幅白光構成的、奇形怪狀的圖案。

他把紙疊成三角形，遞到吃驚發愣的紅面前。

「這是姑娘求的平安符，如無意外，可保三百年不受邪魔侵害。倘若見到符發亮光或聞到符散發出腥臭難聞之氣味，那就是遇到魔王邪氣侵害，那時，效力已失，務必過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機不可洩漏！

紅道謝接過平安符時，不由拿眼望著陳立。

她覺得這個年輕的道士，太深不可測。只是平安符的威力，就比張大仙精心製作的還強幾十倍！

陳立見她帶著，止不住提醒說「還不感謝道長。道長如果不是看在大仙館主的面子上，萬萬不會施法為你做符。」

「多謝道長……今日來，未曾準備。它日，必定送上香油錢。」紅本來對此行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因為她根本不信鬼神。

又想著跟陳立一起來，張大仙肯定不會坑她的錢。

但這時，她目睹張大仙解籤的本事，又目睹了蘭依水施法，不由對鬼神論的態度動搖，唯恐得罪，忙說了這番話試圖補救。

「道長在武當山時綽號ATM，提款機，哪裡還在乎錢財？」

陳立忙不迭帶的提醒紅，提醒罷了，又覺得莫名其妙。紅會不會說錯話，會不會得罪蘭依水，關他陳立什麼事他幹嘛著急的提醒？

『……我這不是莫名其妙嘛』

「這……」紅一時倒想不出來該怎麼感謝，心裡不由自主的對蘭依水充滿了敬畏。仔細打量了他幾眼，越看越順眼，暗暗升起幾分好感。於是她心思急轉，微笑著說「既然如此，改日我做東，請道長喝茶如何？」

陳立對徐紅的心思瞭若指掌，沒由來的一陣厭煩。

『這女人當真是無藥可救，道士也勾搭……』

他對紅的心思瞭若指掌，自然也知道紅的心思逃不過蘭依水的掌握。不由也生出好奇，如此這般的迷人女子，這位神人般的道長是要呢？還是不要呢？

「好意心領。然修道之人，不入世俗。」

徐紅心覺失望，但沒有就此放棄。

「以後有空想常來向道長請教，不知會否打擾道長？」

陳立打著呵欠，喝著茶，覺得自個成了陪襯。恨不得抽徐紅一耳光，然後罵句『省省吧你』。

蘭依水始終維持著淡淡然的表情，儼然一副心如止水的得道高人模樣。

「邪鳳命相，注定與道法無緣，一生追求權勢富貴，無有終時。」

徐紅心中再受震動，命相什麼的她不懂，但她知道，她的確是個追求權勢富貴的人。不會停，也沒想過改變。

「請教道長，邪風命相為何物？我這一生有能否如願？」

「邪鳳者，離九霄入凡塵，捨天地靈氣，浴血而生。棄正、魔兩道，獨求逍遙天地之間。萬物分陰陽，古時萬物，修行天地靈氣求仙道者為正；修行邪穢之氣求力量而捨仙道者為邪；無所不用其極，殺神噬邪者為魔。」

這番話徐紅聽著半信半疑，覺得過於玄乎，她只是關心命運。

「邪鳳命相，十之八九必可得凡俗權勢富貴，然，得之長或短，則無有定數。欲求權勢富貴長久，則首需避開混沌之命。混沌之命可改其它諸般命相，與其近者，禍福難料。如方才兩人，就不可過於接近。」

蘭依水說罷，問了徐紅和陳立的生辰八字。陳立從沒有關心過徐紅的生日，這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時辰也非常接近。他有些吃驚，徐紅倒是通過鬧鐘他們的嘴早就知道了，一點也不驚訝。

「陳立之三極命相之本為邪、魔、道佛。與邪鳳命相合則共利，分則各失一力，反則各損數力。至於時辰八字……呵呵，礙於天機還是不洩露了。」

「道長既然說了，何不說完？」徐紅急不可耐，這種被吊胃口的滋味，太讓人難受。

「不可洩漏非是托詞。命相越不俗者，其命運越無絕對定數。許多天機倘若過早洩漏，反會害你們的命數走向不順之局，故而不可言。」

徐紅心有不甘，但知道再問這個道長也不會透露，只好滿腹猜疑。但不甘心的她，很快又想出一個問題，變相能夠知道未來大概。

「請問道長，我壽終於何時呢？」

「若短，終於三十三，三十九，四十二；若長，六十八，八十六，九十五。不離此六數。」

徐紅更覺得這道長與眾不同，過去他聽說的那些算命，從來都是一個大概數字，沒有說跨度這麼長的。但這也又證明他說的，命運沒有絕對定數的說法。

蘭依水轉而望向陳立。

「三極命相，命數原本更為複雜。但觀你如今定數，早已過了最為複雜多變的命運關口。未來三年，雖有劫難，只需切記萬勿過激應對，自然可平穩渡過最後一道關口。過得此關，壽終短有六十八，長有八十六、九十五。未來三年，宜韜光養晦，固守基業。倘若遇事過激應對，勢必會被捲入混沌之劫，一旦入了此劫運勢，九死一生。」

陳立暗自琢磨這番話，聽到混沌之劫這四個字時，不由想到陳依和林青的混沌之命，疑心是跟這兩個人的事情有關。

「混沌之劫難道是混沌之命者引起？」

「如此理解亦可。」

蘭依水說罷，站起身，淡淡然道「我與兩位的道緣今日止於此，告辭。」

他說完，不也管陳立和徐紅要相送，逕自出門而去，當他們追出去門時，已經不見了蘭依水的蹤影。

「這人、真像個得道高人……」徐紅感歎之餘，又不甘心就此錯過深交的機會，於是又說「天色這麼晚了，我看這裡風景也不錯，今夜我就不會去了，在這裡感受下道觀的仙氣。」

她說完，逕自去了。

陳立搖頭輕歎，喃喃自語。

「多麼現實的女人啊……還不肯甘心的要去勾引蘭依水……」

陳立看了眼天色，確實晚了。

他本就想在忙完後在這裡修煉，這時自然沒有打算回去。

他抓了個年輕道士，問了張大仙平日靜修的練功室。

練功室。

四面無窗。

只有屋頂上，安了塊透光的玻璃。

玻璃透射圓形的月光，照落在練功室的中央。

如舞台上的特效燈。

燈光中，張大仙盤膝而坐。

練功室的門開時，張大仙睜開了眼。

「小兄弟，最近一年武功可有放下？」

陳立關上練功室的門，歎了口氣。

「忙的不可開交，武功基本沒有進展。」

張大仙吐納呼吸，站了起來。

「過些時候，我設法讓蘭師弟傳你一套內功心法。你雖已掌握太極劍意，但太極內功心法與你所練劍意格格不入，蘭師弟擅長修訂內功，他如肯傳，勢必能讓你的修行進度事半功倍。」

張大仙說完了，又想起徐紅的事情。

「那邪鳳之象的生辰八字可問到了？」

陳立順口說了。

張大仙掐指算了片刻，一時眉頭微皺，一時面無表情，一時又面含微笑。

陳立本來指望能夠通過讀心術知道什麼，但是，張大仙內心透露的信息來看，事實上，他算迷糊了……他算來算去算不清楚兩人複雜運勢的變化，重複來重複去的、足足反覆演算了十幾遍，仍然沒有算準……

這不由讓陳立暗自揣測。

『蘭依水是不是也沒算出來，所以胡掐幾句說什麼天機不可洩漏……』

「你們二人命數可合可分可反，情形確實複雜多變。倘若過早洩漏，於你們毫無益處。是故你不必多問，此事不可言。」

張大仙煞有介事的停止了心算。

這番話，讓陳立更疑心蘭依水是否真如表現的那樣，無所不能。

張大仙分明是算不出來，胡掐搪塞。說出來的話，跟蘭依水的太像、太像……不由不讓陳立心生疑竇。

陳立也不戳破，只是對蘭依水的話，少了些信任。

『哎，好些日子沒有跟仙女共享人間仙境之樂，如今蘭師弟來了，我自然不必大清早起來，今晚夜色朦朧，人心浮動，正是尋仙女共赴仙境的好時候……』

張大仙這麼想著，面上清咳了聲。

「夜深了，小兄弟練功吧，明日再敘。」

陳立當然知道張大仙心裡想的所謂仙女，就是那個藏在木箱子裡的充氣娃娃。他十分體諒理解，張大仙為了道觀的事情起早貪黑，事事親為，現在鬆了口氣，會思念充氣娃娃也是理所當然。

陳立覺得張大仙用個撿來的充氣娃娃太受委屈，又知道張大仙確實對活生生的女人沒興趣，反而喜歡充氣娃娃那種死物。於是決定，訂購一個好的實體娃娃悄悄送給張大仙。

他曾經聽大熊提過，於是去了電話。

那頭的大熊聽了後，捧腹大笑了十分鐘，才擦著笑出來的眼淚，緩過來氣。

「真的需要就把徐紅辦了，要不然，酒吧、夜總會、酒店大把美女，隨便挑，犯得著靠那種東西？」

陳立自然不能為張大仙抹黑，自討反正臉皮厚，於是十分無所謂的背了黑鍋。

「我對真人沒興趣，就喜歡那東西。你幫忙訂一個。」

「心理變態？」

「也許吧。」

「不會是真的要吧？」

電話那頭的大熊猶自難以置信。

「我吃飽了撐的深更半夜打電話跟你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大熊這才信了。

「完全一比一，合金骨架的好像是三萬美元。跟真人酷似度無限接近，帶發聲、體溫變化功能，還能根據提供的照片製作面孔，身材比例全隨你喜歡。現在訂購的話，大概要四個多月才能到貨。你打算要安怡的臉還是李霏的臉？」

第一百八十九章 潛伏在黑暗的獵人！

這是送給張大仙的，陳立當然不會用安怡或李霏的模樣製作。他惡趣味的想起了徐紅，覺得這是件很有趣、很解恨的事。

「徐紅的臉，身材比例也差不多吧……」陳立琢磨著要惡趣味就得惡趣味的足夠相似才好玩。

電話那頭的大熊嘿嘿怪笑。

「喔……徐紅啊，果然，沒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嘿嘿，瞭解，瞭解，我完全瞭解……」

陳立暗想『瞭解你妹』，但也只能由得他誤會。

「四個多月太久，加錢，要求效率。」

掛斷電話後，陳立想到照徐紅做的實體娃娃被張大仙每天在夜裡疼愛，就覺得好玩有趣。

陳立正準備練功的時候，電話響了，他看號碼是異地，而且很陌生，猜想十之八九是她。

「有些日子沒給你電話了，還好嗎？」

安怡的聲音，還是那麼輕柔、動聽。

這一年來，安怡來過六次電話，換過二十三座大大小小的城市。來電話的時候都是在離開一座城市的火車上。太近或太遠的地方，他們會乘坐汽車和飛機，那種時候，她不會來電話。

「剛結束一年戰爭，還算清閒。最近的情況順利嗎？」

「不太順利。」電話那頭的安怡，語氣裡有些唏噓。「你還記得刀疤嗎？」

那個因為愛慕安怡，厭惡他而在樓梯道偷襲的男人。陳立還有印象。

「記得。」

「他為了重新回到大家身邊一起做事，一個人做了八單買賣。上個月我批准他回來了，結果，一個星期前跟鳴城的武裝走私組織發生火拚，他為了保護別人大腿被獵槍射斷，住院的時候他自殺了，死也不願意回老家過安穩的日子……」

安怡的語氣漸漸不能維持平靜，帶上了明顯的哭腔。她總是如此。遇到有手足傷亡的事情，在人前不會表現的非常悲傷。總在長途火車的軟臥裡，半夜三更的時候給陳立打電話，流露著悲傷的尋求傾訴對象。

她並不需要陳立說多少安慰話，其實僅僅需要一個能夠傾聽她訴說悲傷的人。

當然，遇到些高興的事情時，她也會打在火車上打來電話，希望陳立能夠分享。

現在陳立的時間很充裕，所以他陪著安怡聊了兩個多小時。

直到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

不久，傳來輕輕的、輕輕的、緩慢又安穩的呼吸聲時，陳立才掛斷了電話。

他知道，疲憊的安怡在電話那頭睡著了。

陳立覺得，只有心存遺憾或仇恨的分手才不能繼續當朋友。他跟李霏的分別，顯然是都帶著遺憾和不甘的。但他跟安怡，彼此都沒有遺憾和不甘。所以，他跟安怡還是朋友，而他跟李霏，卻至今沒有再聯繫過。

陳立收拾了一會心情，盤膝閉目，凝神忘物，運功修煉了起來。

頭頂上，玻璃投射的月光，溫柔的將他包圍。

夜已深。

徐紅在客居無聊的想抓狂。

她後悔莫及、追悔不已。

她為了蘭依水才決定不回去。結果，她沒有如願以償的能夠請教『道法』。道觀裡的人根本不知道蘭依水去了哪裡，她轉遍了道觀也沒見著。

『不識好歹……以為我還非貼上你不可了？高人神仙又怎麼了這麼驕傲，跟陳依那種石頭人差不多討厭，本小姐還對你沒興趣了呢』

徐紅好生無聊。

本想找陳立，哪怕說說話，鬥鬥嘴，甚至被陳立說話氣一頓，也比這麼睜眼沒覺睡，起來無處玩的處境好可是，陳立在什麼鬼練功室，拒絕打擾。

夜已深。

徐紅仍舊在客房無聊的發呆。

但在距離道觀大門兩里處的山坡上，卻有幾個毫無睡意的人。

兩男、一女。

其中一個是左耳帶著耳環的男人，身材高挑消瘦，帶著MP3，聽著歌，含著根煙，自顧抽著。

另一個女人則睡躺在草地上，穿著打扮，像個十來歲，讀高中年紀的學生混混，一頭金黃色的短髮下，一張蒼白的臉，還有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到底什麼時候動手啊啊——啊？好無聊啊」

她叫喊著，一臉的不快。

聽著MP3的男人當聽不見，自顧跟隨著音樂的節奏，扭動著四肢。

韓道人背著個黑色的大包，那包，足有半人高。他卻不嫌累贅。

這一年來，他沒有停止過工作。

他身後的一男一女，都是在這一年裡發現、並且願意在他所在的部門工作的年輕人。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二十三個異能者，其中十三個作惡多端的已經從人間消失了，有三個逃出勝震市範圍。

韓道人把資料提交給了安全局，由安全局在追捕。

韓道人所在的組織，原本遍佈全國各地都有分部。但是，因為內亂，這個部門早已名存實亡。真正還在繼續履行職責的人其實只剩他一個。是的，全國範圍內，都只剩下他一個。

一旦遇到逃出勝震市的，韓道人就只能把資料提交給安全局。

他一直沒有放棄理想，竭盡全力的試圖重建部門。身後兩個年輕人的異能戰鬥力還不成熟，但是，已經給了他很大的希望。

韓道人發覺，這一年裡發現的異能者數目，出奇的多。

如今，韓道人鎖定的目標還有七個。

包括一年前確認的陳立在內。

但陳立在這七個人中，是社會危害性最弱、卻也是讓韓道人最在意的。

這世上的異能者很多，但絕大多數異能者都會覺得自己變成了無所不能的上帝。所以，絕大多數異能者會無視社會法則的恣意而為。他們無視道德、無視法律、甚至無視對普通人造成的傷害。

這種異能者是被深惡痛絕的、惡瘤。

但也很好對付。當這種異能被韓道人確認之後，他們會錯愕的發現，原來他們的力量不等同於上帝。或者被韓道人生擒，或者在反抗中被韓道人無奈擊殺。哪怕僥倖逃脫勝震市的那些，早晚也會被戰鬥力更強大的安全局的異能高手緝捕。

這些不難對付。

陳立是極少數的那種異能者。擁有超越普通人類的力量，但還在不斷追求進步，也沒有把自己當成無所不能的上帝。會懂得思考的利用異能在社會法則中獲取更多。陳立這種異能者沒有把自己當成超越人類的神，所以，社會危害性較低。

可是，一旦成勢之後，卻最難消滅。

安全局不會因為一個具備社會影響力的人有異能就抓捕他。而那時候韓道人想靠一己之力抓捕，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韓道人曾經關注過陳立過去一年中做的事情。他早就確認，陳立是擁有讀心術的異能者。韓道人決定，要在陳立沒有真正成勢之前，逮捕他！

讀心術是一種強大而且罕見的異能，但是，相較於諸多戰鬥異能而言，讀心術又並不可怕。

韓道人早對日程有詳細的安排，今天，本來要對陳立動手的。

但是來到這裡後，他發現計劃也許要擱置，在等待了幾個小時後，他確認，計劃只能擱置。

「今天的行動取消，另外再安排日程動手。」

韓道人的話讓他背後的兩個下屬一起用難以置信的驚愕目光盯著他。

那個年齡小些的女孩，則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爆發出憤怒！

「有沒有搞錯啊我們在這裡發呆三個小時，然後你說，取消行動？」

韓道人指了指背後的大包。

那女孩的火氣不由消了大半。比起她們，背著大包的韓道人確實更累。

「道觀裡有高人，他在，今天目標不離開道觀的話，不能動手，動手也沒用。」

「高人？什麼人？」

聽著MP3的年輕男子摘了耳機，好奇的追問。

「一個道士。」

「道士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又不是殭屍」女孩不屑的撇嘴。

「我曾經聽朋友說過這個人，背景神秘，綽號AMT，在武當山修道時，不管是誰需要錢，都可以在他那裡得到。他的道法之高深，匪夷所思。過去未來，揮手之間……如果現今的世上真有飛昇之事，必是此人創造無疑。」

韓道人背後的男女，聽的直打呵欠。

「哦，懂了，原來頭迷信，怕道士。」

韓道人無語搖頭，懶得再說。

關於蘭依水的事情，他是從眼鏡口中得知的，所以，他無法不相信。

他曾經陪眼鏡見過一次，至今還記得他的模樣。

當韓道人通過火眼金睛，看到他出現在道觀的時候，就知道他只能等到陳立離開道觀後才能動手。

如今天色已晚，陳立仍舊沒有走的打算，顯然今夜不會走。

他們不能繼續浪費時間，還有安排好的日程計劃等待他們實行。

「頭，那這個傢伙什麼時候解決？我還沒見過會讀心術的呢，特好奇，多好玩啊。到時候直接在心裡想著罵他，他就知道了。」

韓道人徒步跳下山坡，背著沉重的大包領路。

「一個月後，一個月後為他準備三天的日程。」

黑夜，掩藏了韓道人他們遠去的背影。

道觀中的陳立，猶自在閉幕凝神的修煉。

對於韓道人的存在，他一直不知道。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

紅就醒了。她只睡了五個小時。

第一百九十章 叔叔，這是誤會，你信嗎？

她在貴賓客房洗了個澡，決定去找陳立，她實在覺得太悶了。

夜裡，本就不熟悉的道觀變的更難分清東南西北，尤其紅昨天根本沒有用心記憶。

她在道觀裡逛了會，認不出路，索性就一躍跳上房頂，施展著輕功，飛簷走壁的奔馳著找尋。

她倒吊在一間間房子的屋簷，頭下腳上的自窗戶打量房子裡的情況。

如此找了二十多間，最後看見了大仙居。

紅不抱什麼期望的倒吊在屋簷朝窗戶裡打量。

結果發現，窗戶是密封著的。

『切』

紅眸子裡紅光微亮，一道威力有限的風刃，輕而易舉的切過窗戶縫隙，割斷了裡頭的鎖，鎖斷的震力，一如紅控制般，在輕微的衝擊中，帶得兩扇窗戶朝外彈開。

透過微微打開的窗戶，紅看見了意想不到的情景——驚愕之下，險些讓她沒能吸附住屋簷而掉到地上！

——窗戶裡，木製的床榻上。

張大仙赤身抱著個長髮披散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身材很標緻，披散的長髮，覆蓋著白皙的圓球，薄薄布單下，露出一條修長的細腿……

就在紅為眼前的情景驚愕的時候，被風刃響聲、窗戶打開的聲音驚醒的張大仙，如臨大敵的、下意識的抄過床邊的長劍，圓瞪著眼珠子，沖窗戶外的徐紅大喝。

「何方妖孽」

紅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心裡突然升起個念頭。

「大仙莫非要殺人滅口？」

看清外頭人的張大仙拽起布單，把自己的腰腹以下、及床上的身體一併蓋住！

「徐姑娘胡說什麼？」

張大仙壓根沒有生出殺人滅口的念頭，只是覺得難堪、丟臉！

「喔……」紅壓根不打算迴避的繼續微笑著說「本來只是想來請教大仙武功的事情，沒想到打擾了大仙。不過道士本來也能娶妻生子，大仙道觀藏嬌也沒什麼。大仙放心，您是陳立敬佩的人，我自然會對所見情景守口如瓶。」

張大仙羞紅了臉。

「姑娘要學武功，好說。且待我寬衣。」

徐紅很高興的雙腳沾著屋簷，身體直直的，拋甩上空時，雙腳驟然離開屋簷，旋轉著飛昇落在屋頂。

『拿住你死穴，看你還敢不傳高明內功』

實則，徐紅是真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張大仙確實覺得難堪、羞愧。但根本沒有聽懂她那番話的意思，只是直觀的以為徐紅會看在陳立的面子上，守口如瓶而已。原本徐紅請教武功，張大仙就不會拒絕，本來就會教授不被武當禁止外傳的太極內功。因此，他根本沒聽出來徐紅話裡潛藏的要挾意思。

因為他根本沒想過，陳立帶來的女人，會對他心存這種惡意……

徐紅以為那番話說的很明白了。

所以，張大仙傳授她太極內功的時候，她非常滿意的認真學著，以為張大仙不敢不教真本事。

徐紅要學劍法、拳法、掌法的時候，張大仙自然而然的挑了可以傳授派外之人的那些。

而徐紅則以為學到的都是武當密不外傳的神妙絕招。

這個誤會，持續了很久、很久……

徐紅因為練功，在道觀呆的很高興。

陳立因為無人打擾，一直在修煉。

直到早上七點，徐紅練熟了學到的幾套武功，就不想在道觀繼續呆了。

「開門開門開門開門——我要回家」

徐紅重重拍打著練功室的鐵門，不停的呼喊催促。

就在她不耐煩的準備用異能隔斷鐵門內的鐵栓時，陳立打開了門。

一臉不耐煩的模樣。

「你敢自己回家嗎？」

「九月五號，去學校。現在七點十分，你認為我走路下山還能來得及回家換衣服再趕到學校嗎？」徐紅沒好氣的抱臂胸前。「此外我有必要提醒你，就算你今天仍然不打算跟家裡人過生日，可是我、晚上要跟父親吃飯。」

「對哦……今天要回家吃飯。」

陳立這才記起。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紅的生日。

去年的今天，他只顧忙，把生日忘了，也確實沒時間過生日。

「等會。」

陳立說著要進去找張大仙時，卻見到張大仙過來。把一頁疊好的紙遞給他說「師弟給你的。」

陳立知道是蘭依水幫助修改的太極內功，當即道謝告辭。

「你懷裡是什麼東西？」

紅對張大仙給的東西非常好奇。

「太極內功秘笈。你有興趣？」

「不稀罕。」

徐紅說著，暗自得意，回憶著凌晨的一幕。

騎著摩托車的陳立，因為讀心術知道了這些時，險些笑的開不穩摩托車。

「笑什麼呢？專心開車行嗎？」

徐紅覺得莫名其妙，唯恐出事的提醒。

七點四十分。

「上去等吧，拜託你至少也洗個澡。」

紅掩著鼻子，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樣。

「你父親不是今天回來嗎？」

「下午。他如果回來，打死我也不會讓你出現在我家，我可不想氣死他。」

陳立也實在不想多跑一趟，於是跟著徐紅，上了她家裡。

徐紅家裡有三間浴室，主人房一間，走道一間，過去裝修時又特意為徐紅的房間改了間。

陳立就在走道的沖涼房洗澡。

陳立邊自洗澡，邊自回憶著昨夜修煉的情況，不知不覺，忘了趕時間的事情，任由水嘩啦啦的沖。

紅洗完澡，換完衣服，猶自不見陳立出來，便在房間拿著風筒，梳理著頭髮，吹著。

風筒的嗚嗚聲響，頗為吵鬧。

大廳門外的鎖上，插進了把鑰匙，轉動中，門被打開。

聲響，被風筒的嗚嗚聲響掩蓋。

一個一米八的高大身影，走進屋裡。

他穿著身警裝制服。剛毅的臉上，看不見皺紋。

他脫下鞋，放進櫃子裡。提著行李箱，走進屋裡。

紅在吹著頭髮，背對著門，沒有發現兩道注視著她，逐漸溫柔的目光。

「小紅，今天的會議臨時取消，提前回來了。」

紅拿著吹風筒的手，還有她的身體，驟然僵硬！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頭流至腳底。

她的反應，讓站在大廳的男人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然後，那個男人轉頭，目光落在背後通往主人房的走道一側的、洗浴間的門。

那裡隱約傳出來淋浴的水聲。

剛進門的時候，毫無防備，一心為回家而感到輕鬆的徐父，根本沒有注意。

但紅的異常反應，讓他立即注意到了家裡的異常之處。

他的表情在瞬間，幾度變換。

最後，徐父放下行李箱，在客廳的沙發，端坐。

紅猶自握著吹風機，但吹風機早已關了。

她僵硬著，站著，一動不動。

她什麼都不怕，就怕父親傷心難過，就怕父親不開心。除此之外，她只怕窮。

現在的情景，對她而言，就是最可怕的噩夢之一。

『天啊……天啊……現在怎麼辦？現在怎麼辦——父親會怎麼想？他會怎麼想……我該怎麼解釋？』

她沒有辦法解釋。

紅在房間裡僵硬的站了很久……

終於，她放下吹風筒，一步步的，懷揣著面對噩夢的心情，走到徐父面前。

徐父的表情很沉重，目光、很嚴肅。

他抬起頭，注視著心愛的女兒的、精緻又美麗的臉。

「洗澡的，是男孩？」

紅鼓起勇氣，點了點頭。

她想解釋的時候，徐父抬掌、豎直、制止。

「坐。」

徐紅就放棄了解釋，乖乖在父親身邊坐著。

徐父點燃了根煙，若有所思的抽著。

紅雙手揪著衣裙，只盼洗浴間的陳立永遠都別走出來。

這當然是種逃避的念頭，除非陳立在洗浴間突然暴斃，否則，早晚會走出來。

陳立關了水，擦乾身體，穿上褲子。

還沒有穿上上衣，就打開了洗浴間的門，邊自穿著襯衣，頭也沒抬的邊自說「昨天早上把酸奶喝完了，冰箱沒什麼好吃的，出去吃吧，聽說學校外面的八十一靚湯味道不錯——」

陳立穿上了衣服，扣著扣子的同時，抬起了頭臉，看見了在客廳沙發上端坐的兩個人。

一個帶著絕望的表情，一個帶著審視的目光。

陳立僵在原地。

扣了一半的扣子，也停止了繼續。

沉默、異常的沉默——

「叔叔，如果我說，我剛來不久，您信嗎？」

陳立打破了沉默，問了一句廢話。

徐父抽著煙，反問了一句。

「如果你是我，你信嗎？」

陳立不信，如果他是徐父，也絕對不會相信。

除非徐父也有讀心術。

但這句廢話，不是廢話。只是陳立為了瞭解徐父對事情想法的投石問路。

『他們認識多久了……關係發展到這種程度我還不知道……紅打算一直不說……怕我生氣……年代不同……這小子看著不太老實……他在這裡過夜……昨天早上就在這裡吃過早餐……小紅有早上洗澡的習慣未必能夠說明什麼……小紅畢竟是個孩子，情竇初開沒了分寸並不奇怪……這小子說這種廢話，神情冷靜，毫不驚慌，看來不是第一次……走出大學的早戀沒幾個有好結果，受傷的還是小紅……過激處理只會激化矛盾，戀愛中的女人衝動而沒有智商……看來我需要時間認真的思考怎麼應對……』

頃刻間，徐父心裡閃過無數的念頭。陳立於是，擬定了說辭。

「叔叔，我跟紅認識一年多了。但真正走入戀愛關係是在五個月前，直到最近紅才認可我的誠心，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帶我拜見叔叔。沒想到……昨晚我是在這裡過夜，但是，紅一直說，沒有結婚之前，我們可以戀愛，但不能夠不負責任的偷食禁果。所以，如果我說，雖然我在這裡過夜，但是我們什麼也沒做。您、會相信嗎？」

第一百九十一章 剎那、感動！

徐父抽著煙，聽著，沉默著。

他身邊的紅，恨不得用異能把陳立切成肉泥！

她一直是徐父眼裡乖巧、懂事、聽話、積極上進，孝順的女兒。

現在變成這樣。

陳立還說，他們戀愛了很久，還說，他昨晚在這裡過夜。

雖然紅覺得，即使否認父親也不會相信。但是、但是怎麼能——承認尤其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她等待著身邊徐父的雷霆之怒。

徐父沉默，維持著沉默。

陳立也維持著僵在那的姿勢，沉默。

八點的鐘聲，敲響，接連八響。

鐘聲之後，徐父按滅了煙頭。

扭頭，望著徐紅。

「是這樣嗎？」

「是。」

陳立已經這麼說，紅只能承認。如果她否認陳立的說法，反而會讓徐父認為陳立在說謊，反而會認為紅是逃避事實而徒勞的無意義辯解否認。

當然會更糟糕。

徐父點頭。

「八點了，今天開學，你們先去上課吧。晚上我們再談。」

徐父的反應讓紅十分意外，意外之餘，又有逃過一劫的慶幸。這樣的態度，是否意味著，他雖然震驚，但沒有因此傷心難過。而是，在考慮接受她這個女兒已經戀愛、有男朋友的事實呢？

紅低著頭臉，惴惴不安的穿上鞋，跟徐父說了聲「爸爸，我去學校了，晚上見。」

關上了門。

她疾步快走。

恰好停靠的電梯門打開時，她們一頭鑽了進去。

紅咬牙切齒，聲音寒冷。

「陳立——你剛才怎麼說話的我知道你口無遮攔，時不時的為了以前的事情想氣我，可是你今天太過份了你觸犯了我的——逆——鱗」

紅說話時，身體因為憤怒，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呼吸變的急促。

這是驟然爆發的情緒。

激動的情緒，讓她的眸子裡，亮起了紅光，讓她心裡，產生了一種、毀滅的衝動！

『粉碎電梯，跟你同歸於盡粉碎電梯，跟你同歸於盡』

「請你冷靜點。」陳立佯裝不知道紅內心衝動的毀滅打算，聲線沉穩，難得的認真、嚴肅。

「你父親是刑警出身。剛才的情況的確是誤會，但是，見過無數失足少年少女的他，會相信誤會的解釋嗎？他愛你，他也並不古板的不知道時代的變化。刑警出身的他，比我們見過、知道更多早戀的故事。」

紅的情緒稍稍平復，沉默的聽著陳立的解釋。

「剛才的情形不允許解釋。他一定認為我們吃了禁果。只有承認戀愛的事實，通過他對你的印象和信任，才能夠讓他相信，我們沒有偷食禁果。只有說，你通過長期觀察認可了我，決定把帶我回家給他認識。他才會覺得，你這個女兒對於戀愛的態度，果然是慎重的、謹慎的、認真的。才會覺得，你沒有把他這個父親忘記，所以至今沒有告訴他，只是不希望把還沒有確定能長久的感情帶回家讓他擔心。」

紅聽到這裡，心裡的怒氣消了大半，暗暗覺得，陳立的話，確實有道理。剛才她關心則亂，全然沒了冷靜和理智，反而還不如陳立這個局外人清醒。

『難怪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老話……』

電梯終於停在一樓。

陳立暗鬆口氣，躲過了死劫。如果紅剛才繼續想不開，真用異能把電梯切割得粉碎，他真不知道憑什麼在近距離抵擋密集、連續、又無堅不摧的聲波刃……

逃過了死劫，陳立卻繼續維持一副認真嚴肅的表情。

「誠然，我經常故意氣你。但是，我知道你向來敬愛父親。在這種事情上，我不但不會不負責任的隨意對待，甚至會盡可能的替你考慮。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你父親沒有動怒，甚至願意晚上跟我們聊聊。」

一番話說的徐紅心裡莫名的升起了幾絲感動。

這種衝動似的感動讓她過意不去的說了句。

「晚上你答應了要回家吃飯……」

徐紅的感動的確是剎那的。

所以這句話還沒說完，她的本性又暴露了。

『我為他考慮這麼多做什麼？現在最重要是考慮父親的感受，他回不了家吃飯就算了，我不是犯傻嘛』

紅衝動的半截話，險些也把陳立給感動了。

但緊接著，陳立的感動就因為紅轉變的心思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然可以兩全其美。慶祝生日嘛，我中午回家吃。晚飯呢，去你家吃。」

「好吧。」徐紅說完，又想起一事。「中午我陪你回家吃，既能解釋為什麼改時間，也能認識你父母。晚上告訴我父親後，他會更加相信我們本來就在這天有計劃安排。你是男人，先見你父母理所當然。」

「不必了吧……」

陳立只想把這事應付過去了就拉倒，實在不想把紅帶回家。

「你以為我願意嗎？裝也只能裝下去你想過幾天就跟我父親說，我們分手了？這是慎重選擇的結果嗎？還是說，你想等我父親問，我有沒有見過你家人時，我說沒有？那是慎重認真的態度？我父親一定會把你加祖宗十八代的關係都查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包括你到底是幹什麼的這事還得合計怎麼說。」

徐紅一口氣說完，不忿的道「你還不願意？我才想哭大好的大學時代，就這麼葬送在你身上了多少前途光明的帥哥等著我去認識你知道嗎？」

「請、你——閉嘴」陳立沒了耐心，恢復了往常對徐紅的態度，再者也出電梯了，他不需要那麼小心。「搞清楚，現在是我在幫你。作為長期合作拍檔，你可以不感激我，但是，姿態至少該稍微放低一點點吧」

他們在摩托車旁邊爭執了半晌。

紅舒了口氣，平復了些情緒。

「反正就這麼定了，行嗎？別在這裡呆太久，如果我父親下來看見，會猜疑。」

陳立跨上摩托車，發動了引擎。

兩個人直到坐在學校外面的八十一靚湯店裡時，仍然各自都沒有好臉色，也沒話說。

就在這種沉悶中，一把聲音，突然在店裡響起。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這聲音，引起了一些食客的張望，但更多的食客，卻並不驚奇。

陳立扭頭看時，只見一個身材略胖，樣貌普通，穿著身名牌的男子正推門進店。剛才的那聲感歎高呼，顯然出自他之口。

紅輕聲說「他叫張寶貴，以文藝詩人自居，剛才那句話是他的口頭禪。他身邊那個模樣斯文、正派的氣質帥哥叫諸月宅，人送綽號宅子，雖然不以詩人自居，但自創的詩詞文章非常多。這兩個人是好朋友，跟我們同屆，有雙頭詩人的共稱。」

陳立說起來是讀大二，但大一那年，是完全空白一片。對學校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看著張寶貴邊往裡走，邊高聲念誦著詩詞，不由的暗覺是個趣人。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

……」

當張寶貴念完這首詩的時候，恰好走到陳立桌邊。

他面對紅，微笑著，微微躬身。

「曾經求而不可得的女神，假期過的好嗎？」

紅保持著一慣的、輕輕的微笑。

「很好。」

張寶貴沖陳立微微一笑，就跟諸月宅在旁邊的餐桌坐下了。

就在落座的時候，神情溫和的諸月宅注視了陳立和紅片刻，突然，有聲。

「庭前的荷塘！

駐足的香！

繞樑的綢緞！

掛滿文人的詩章！

輕曼的綺羅！

輾轉！

騰挪！

蔥白的纖指！

勾勒出相聚的歡！

一曲天籟！

一杯醉酒的月光！

一首旖旎！

一幅肆意的江山！

調兩盞清苦翡翠！

換方寸咫尺清光！

執子揮袖！

落定成天下無雙！

茶酒承香掛人骨，詩詞揮退顯真容。

生來本就無遮飾，留駐何必掩自然。

萬盞愁思空自飲，百般滋味不由說。」

陳立驚歎之餘，望著諸月宅，輕輕鼓掌。

這是諸月宅在剛才片刻間，因為他和紅，勾起自己對往昔的情懷時，順著思緒，自然而然的、臨時而作的詞。

徐紅對諸月宅的好感明顯高於張寶貴，因為諸月宅的從容、自然、斯文的氣質模樣，都很符合她的審美觀。

「能夠引發宅子大詩人的靈感，真讓人受寵若驚。」

諸月宅神情從容，一絲不變。

「不過觸景生情，隨口而說。徐紅，新學期，愉快。」

他說完，又衝陳立微笑招呼。

「諸月宅，相見是緣。」

「陳立。幸會。」

陳立回應後，宅子身邊的張寶貴扭頭，正視他，微笑招呼。

「張寶貴，幸會。女神之護花使者陳立，過去雖未謀面，卻聞名久矣」

陳立讀大學後新認識的同校同學，是在大二，是在大二開學第一天、校門口的八十一靚湯店。

這兩個新朋友讓陳立覺得很有意思。也讓他改變了原本認為的，在大學裡沒幾個人值得交往的、想當然的看法。

這世界果然很大，人果然多樣化。哪怕只是一所大學，也少不了有許多有趣的人。

因為認識張寶貴，陳立在幾分鐘後，又認識了張寶貴的同學和朋友——王劍鋒。這是個跟張寶貴和諸月宅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張揚和高傲全寫在臉上。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三劍客！

王劍鋒坐下之後，不到兩分鐘。

又來了一個讓陳立還有印象的面孔，這人是王劍鋒的好朋友。

這個人的名字叫晏遠。

去年九月五號那天，陳立見過他。

沒錯，那天，晏遠開著紅色的法拉利跑車。

他假裝客氣的跟陳立打了聲招呼。

笑容，藏著顯而易見的玩味，坐下後，他就很熟悉般的，跟徐紅說話，有意的說著，邀請她參加聚會活動的話，有意的裝作不經意的，說出聚會地方的名字。

唯恐陳立不知道那裡有多高檔。

陳立只能感歎，人果然是多樣的！

這個晏遠對徐紅心有不甘，當初開學時，頻頻來往過一段時間，徐紅是把他當凱子吊著。他呢，以為能追到徐紅。大獻慇勤，結果，終於被吊的受不了時，整了一出浪漫的表白，當然是私下的。

裝了一車的玫瑰花，約會徐紅見面。

結果，表白被拒，徐紅用了一句老套的經典話。

『我一直把你當成一個很帥很成熟的哥哥。』

於是，雖然晏遠被拒，但他們仍然是朋友。

而晏遠呢，聽聞風聲，說三劍客的朋友陳立是紅的男朋友。幾經證實，紅私下卻一直否認，說只是陳立追求她，她並沒有答應。

所謂的三劍客，就是大熊、鬧鐘、王成三個人。

如果以鬧鐘的性子，當然巴不得拿個喇叭在學校叫喊『他是乂公司的龍頭大哥』，但是，早有先見之明的大熊，把鬧鐘這種弱智的炫耀欲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所以，鬧鐘可以裝威風，裝有錢。但絕對不能提乂公司。

他們三個，開法拉利、GTR。被稱為三劍客。三劍的意思是三把物質神劍，意指『高富帥』，其中大熊象徵高，鬧鐘象徵富，王成象徵帥。

晏遠不知道陳立的底細。

大熊早曾在社團下過禁令。

三劍客中大熊被視為富二代、鬧鐘被視為官二代，王成被視為僅次於大熊的富二代兼校園混混大哥。

晏遠對三劍客心存顧忌，但不致懼怕，只是因為有顧忌，所以沒有必要，也不會開罪。

他對陳立記憶猶新。

見過他在學校門口搭的士。晏遠的印象中，陳立就是個走運攀上三劍客當朋友的沒檔次的貨。

他父母是商人，打打殺殺的事情沒有興趣，也根本看不起那種事情，掉價。

他慣常的手段就是用自己的財富，打擊別人的自尊。他也清楚的知道，對於女人而言，也許會為感情頭腦發熱。但是，更會為現實冷漠無情。如果徐紅真是陳立的女朋友，通過這種方式打擊的同時，也會讓徐紅羞愧難當，覺得一併被恥笑了進去。

有多少女人，能夠長期忍受這種屈辱感？

紅此刻確實覺得很屈辱。

但她氣憤的對象不是晏遠，是陳立。

『就不能買台車嗎』

徐紅很屈辱，陳立很高興，所以他悠然自得的點燃根小雪茄，抽著，聽著，看著，讀著。

走出靚湯店的時候，徐紅很想拿個大鐵錘，把店門口停放的那輛雅馬哈DT230砸成廢鐵。

偏偏陳立唯恐氣不死她的跳上車，還惡劣的，故意的衝她吹了聲口哨，裝足了一個幼稚、沒錢、以當混混痞子為榮的小屁孩模樣。

「美女，上車。」

徐紅不理他也不是，理他又嫌丟臉。

晏遠的輕視、鄙夷，寫在眼裡，又裝作不經意卻故意的在徐紅臉上停留，直到她注意到他的目光。

諸月宅，突然有聲。

「方寸心，不放下很快填滿。人不安，所以珍視擁有，並欲求更多。滿則溢，選擇中痛苦。一是失去，一是求不得。豈知心非存儲，而為品世之舌。世事如食，上入而下出，經舌知味，經腹知足，經腸知捨，乃遍嘗其味，而不患滿溢之憂。捨、方成自我之大。誒……」

張寶貴擊掌叫好！

晏遠和王劍鋒也附和有聲。

徐紅暗覺感激，以為諸月宅存心為她擺脫尷尬的局面。

她坐上摩托車後座的時候，神容依舊紋絲不變，一副寵辱不驚，處之泰然的模樣。

湯店到學校大門，其實只有兩百米。

頃刻就到。

陳立停車時，徐紅想說陳立什麼，張了張嘴，又閉上。

她覺得，她越是因此生氣鬱悶，陳立越會以成功折磨了她為樂。

一道黃色的流星，疾風般駛進學校，猛的停駐在陳立的摩托車旁邊。

這是輛法拉利360 Modena。

跟在後面的，分別是輛藍色、黑色的跑車。

表演般的、保持著一致的間距、車頭直線對齊的停靠。

這兩輛，分別是戰神GTR34和GTR32跑車。

法拉利360Modena上走下來穿著身阿曼尼西裝的鬧鐘，GTR34走出來穿著耐克休閒裝的大熊，GTR32的車裡走出來的是王成。他沒有穿阿曼尼，也沒有穿耐克，他穿的是路邊攤的襯衣、西褲。

徐紅掩面。

陳立忍無可忍的沖鬧鐘叫嚷說「你丫的三十三度穿西裝，是不是有病啊」

正得意洋洋點著雪茄的鬧鐘愣了愣，然後迅速脫掉外套，嘿嘿笑著說「忘了脫外套。」

陳立看著鬧鐘脫下外套後，露出的短袖襯衣，完全無語了。

人怎麼可以裝到這種程度……

大熊和王成站在陳立的摩托車旁邊，動作一致的用手背支著下巴，一起盯著摩托車，若有所思狀。

把外套丟進車裡後的鬧鐘過來了，站在大熊身邊，也擺開一模一樣的姿勢，用一模一樣的眼神，盯著摩托車。

「你們……」

陳立剛開口，大熊他們三個，就默契的齊聲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換了吧什麼年代了」

「我是不是穿越了？還是你們三個變態了？」陳立十分的無語。

大熊三個，仍然異口同聲的說話。

「沒造型，沒默契，算什麼三劍客」

陳立低垂頭臉，在地上，左右張望。

如此半晌。

大熊他們三個，又異口同聲的問「幹嘛？」

「哥在找磚頭」

王成捧腹大笑，片刻就笑彎了腰，最後笑的蹲在了地上。

大熊無趣的責備說「這貨，就你愛笑，練了幾個小時的表演才進行了一半就被你壞事。」

王成沒好氣的笑著說「要不是我聰明，一會他真就一人踹我們一腳了」

陳立真的想踹人，這是多麼無聊的表演和玩笑。

「走吧……」

紅實在懶得繼續呆在摩托車旁邊了，尤其不想再一次被羞辱。

可是，她預料中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晏遠開著跟鬧鐘同款式的紅色法拉利，進了校門，停在摩托車前面，望著摩托車，笑著說「好車」

「真的嗎？我也覺得這車酷斃了」

陳立一副遇到知音的興奮模樣，晏遠心裡暗罵了一聲『煞筆』，笑著點點頭，開動車子，過去了。

「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大熊搖頭，走了。

「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鬧鐘學著大熊搖頭，也走了。

只剩王成抽著煙。

見陳立望著他，王成笑著說「哦，他們太不瞭解你。我知道你本來就這麼不要臉。」

然後，他拔腿就跑了。

徐紅突然雙掌合一，面對陳立，彎腰。

「我求求你，換了吧……」

陳立學著徐紅雙掌合一，彎腰。

「我求求你，別妨礙我修煉境界行嗎？」

徐紅長吸口氣，一字字道「修-煉-你-……」本來她想說妹，但想起，陳立真的有個妹妹，就不說了。

陳立搭著徐紅肩膀，一本正經。

「你看看陳依和林青，那是什麼樣的境界？我雖然沒來學校，但是，他們就住在一心苑。社團的兄弟經常碰見他們，你能想像神一樣強大的陳依和林天明的女兒在路邊喝啤酒吃燒烤，走路閒逛還怡然自得，半夜在馬路上接吻，下雨的時候牽手漫步這些樣的場景嗎？那是什麼境界？」

陳立仰望天空，雙臂高舉，神容忘物，用誇張的語氣說著。

「那是什麼境界……」

徐紅沒有回答，她果斷轉身，先走了。

徐紅走了，陳立也不再裝了。

他點燃根小雪茄，邊抽著，邊琢磨著，嘀咕著。

「換個什麼車呢……換個什麼車才能比這幾個貨更裝呢……」

陳立當然準備換車，賺錢不花純屬有病。只是，他就是要裝作不換，不聲不響換了車，才能讓那幾個傢伙吃一驚、嚇一跳！

陳立優哉游哉的往學校裡頭走。

含著煙。

一個老大爺，不知從哪裡閃出來，板著臉，擋在陳立面前，出手快如閃電的一把奪了他嘴裡的小雪茄。

「叫什麼名字誰讓你在學校抽煙」

陳立愣了愣，果斷伸手進口袋，掏出張紅頭鈔票，塞進那老大爺兜裡。

「早上好啊。」然後望著老大爺奪過去、拿在手裡的小雪茄煙說「小雪茄，品味的象徵。」

老大爺原本板著的、嚴肅的臉，突然變成了慈祥、沉靜、溫和的臉。

「抽煙，別在大庭廣眾之下。」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邁著蹣跚的步子，抽著從陳立嘴裡沒收的那根小雪茄，走了。

錢，有特殊的魔力，所以才能，讓人心嚮往之。

『買個什麼樣的車呢……』

陳立琢磨著，再一次點燃根小雪茄，含在嘴裡。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知道，那個老大爺不會再來找他麻煩。

陳立找不到上課的地方，但他也不著急的在校園裡到處晃悠，只當熟悉熟悉這個環境。

正晃悠著，他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由讓他跟了過去。

等到近些的時候，他才看清，果然是個不陌生的女孩。

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淡淡彎如月的眉，白皙的皮膚比衣裙還亮，靜靜的站著，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她面前，是一個身高一米八的消瘦男子，戴著副金邊眼鏡，模樣很斯文，很秀氣。

「我喜歡你，從大一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 緣、孽緣！

陳立正準備湊近些，靠耳朵去聽的時候，面前三米外的樓梯上，突然閃出個熟悉的身影。

陳立連忙後退，躲在牆後。

樓梯下來的雄壯身影左右張望，目光在那對男女身上停留了片刻，一閃，撲到小花園旁邊的低矮草叢旁，然後，匍匐著前進、前進、最後停在那對男女身旁一米半外的低矮花叢內，一動不動。

那模樣，那姿態，真跟間諜差不多。

陳立啞然失笑的前進，躲在樓梯口，側耳傾聽，內功精湛的他倒也能夠聽的清楚。

男孩表白的語氣很誠懇，他內心的情感也很真誠。

陳立都忍不住希望女孩能答應他。

女孩沉默，沉默。

足足有半分鐘。

終於開口時，用平靜、輕柔的聲音說。

「我配不上你。我想，也許你沒有聽過關於我的那些傳言，或許聽過，但是不願意相信。可是我要說，那些都是真的。所以，我真的配不上你，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因為這番話，陳立想起了，許久未曾想起的過去。

是的，那一天，這個女孩受盡了傷害。她勇敢的站了起來，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那樣的經歷，也許會永遠成為她的污點，無法改變。

「我聽說過。可是——我仍然喜歡你。我很想說我愛你，但是我不敢這麼說，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愛應該是經過足夠實踐檢驗的結論。我本來想等待到畢業再告訴你——我愛你。但是，偶然間我聽說了一句話，改變了主意。那句話是這樣說的『感情經不起過久的等待，因為世事變幻莫測。如果愛，就請勇敢愛。如果決心給她幸福，就不要等到所謂條件成熟了以後。』」

男孩的外表看起來很斯文，除了身高，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出眾的地方。

但他的聲音很穩健，不急不緩，不高亢、不低沉。

「我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我可以等，我可以用等待證明我對你的喜歡經得起時間檢驗，證明我對你的喜歡不是衝動的、對美麗的佔有慾。可是，世事變幻不定，也許還沒到那一天，就已經被別人捷足先登。」

女孩仍舊沉默，但她沒有迴避面前男孩的注視，她認真的凝視他的眼睛，漸漸的，她感受到了傳遞過來的、真誠。

「在去年，經歷過錯誤的惡果之後，我曾經對自己發誓，做全新的自己，大三之前不談戀愛。我想，如果我連這麼點時間都靜不下來的話，就不算是真的變成了一個新的自己。現在，才大二。」

男孩點頭，微笑著。

「青衣，其實我也聽說過你的這個誓言。我很願意尊重你的誓言，也很願意陪你走過大三、走過畢業，走過更久更久的未來。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喜歡你。如果到了大三，你覺得，你不喜歡我，只能夠把我當作朋友。那麼，請你在那一天告訴我，我仍舊會帶著喜歡你的心，當一個可以讓你信任的朋友。如果到了那一天，你覺得，你也喜歡我。那就什麼也不必說，因為我會在那一天，牽上你的手。」

是的，白裙的女孩就是青衣。

一年多前，經歷了悲慘災難、卻非常勇敢、非常迅快的站了起來，決心做新的自己、走新的人生道路的青衣。

她也來了深大。

而現在的她，找不到當年陳立見到時的任何影子。

陳立覺得這個戴眼鏡的男孩外表看起來很普通，可是，卻用著與眾不同的眼光在看待人和事物。

「你想過嗎？如果別人知道你喜歡我，他們會說什麼，會笑話你什麼？會說，你喜歡破鞋，你喜歡一個髒透了的女人。」青衣很平靜的說出這番話。「我這麼說，不是因為我為過去而自卑，而是，這是必然存在的事實。」

她面前的男孩依舊平穩，從容，甚至連目光都沒有變化一下。

「這世上，只有愚蠢是可笑的，只有愚蠢是應該拋棄的。我們吃著各種有毒的食品，是因為無知。無知，不是愚蠢。我們是毒人嗎？是骯髒發臭的工業化學劑嗎？不是。我當過義工，照顧過出生就被拋棄的嬰兒。嬰兒排泄的時候，甚至能弄的滿腿都是穢物。每個人在嬰兒的時候都是如此，可是，我們一直是散發著穢物臭氣的人嗎？不是。愚蠢的人把曾經當作永遠，愚蠢的人把曾經當作現在，愚蠢的人把曾經當作未來。曾經是曾經，現在是現在，未來是未來。我不想當愚蠢的人，所以，我堅持自己，把曾經、現在、未來區分的很清楚明白。」

青衣沉默的聽著。

短短的片刻，她對面前的男孩，已經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欣賞的感情。

「如果這是你、如果這是真實的你。那麼，大三的那天，我什麼也不會說。」

青衣留下這句話，走了。

男孩溫柔的注視著她離開的背影，佇立了許久、許久，才捨得離開。

花叢邊，伏地的雄壯身影，終於爬了起來。

陳立從樓梯口走出去，無聲無息的越過花叢，一把搭在站起來的那個人的肩膀。

「大熊，在幹嘛？」

大熊受驚回頭，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然後，佯裝鎮定的、笑著說「隨便逛逛。」

陳立曬然。

「是夠隨便的，隨便的從樓梯下來，隨便的左右張望，隨便的用你熊一樣的身材裝成貓一樣匍匐在地上爬行，隨便的躲著聽了二十分鐘。」

大熊掩面，無言以對，難堪的情緒讓他臉上紅的如燈絲……

「大熊，你能不能別這麼狗血」

大熊歎了口氣，蹲在地上。

燃燒的火苗，點燃了他嘴裡含著的雪茄。

他抽著，眉頭皺著，怔怔盯著地面。

「你不會說，只是想跟她道歉吧？」

「就當沒見過我，就當沒發生剛才的事情，行不行？」

大熊抬頭，近乎哀求的目光。

「行但是，你傷害過她一次，如果因為莫名其妙的衝動或者愧疚、又想說什麼追求她的話。請你別忘記，你有女朋友請你別再無心的傷害她。」

大熊耷拉著腦袋，悶聲抽煙。

許久，他語氣有些哽咽的、抽泣。

「那時候，是我錯怪了她。那次的事情是一個誤會，我和她都沒有想到的誤會三個月前，場子裡有個服務生偷了客人的錢，後來被抓住了，本來要砍了他的手。結果他對鳥蛋說要見我，說只要不砍他的手就告訴我一個秘密。」

陳立愕然，因為他已經知道大熊要說什麼，他只是為這個悲劇的錯誤而愕然，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電話裡，那個傢伙說，那天，是酒吧裡一個我經常給小費的服務生好心辦了錯事。因為感激我常給小費，那個服務生買了顆藥，在青衣喝的迷糊的時候，乘著倒酒放進青衣的酒杯裡。他想著藥力發作的時候，也肯定是跟我。結果青衣上洗手間的時候藥力恰好發作。本來那人想在下次碰到我的時候想說這件事，結果後來聽說好心辦壞了事，就沒敢說。偷錢的服務生跟那個人住在一起，在那個辦壞事的服務生最內疚的時候聽說了這事……」

大熊說著，眼裡充盈著淚水。

「是我對不起她。如果事後我寬容點，大度點。在知道真相後，我還會恨她嗎？會怨她嗎？不會我更不會內疚自責，痛苦不堪這三個多月來，我一直想跟她道歉，跟她說對不起。可是，我沒有勇氣……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她，所以那時候才會那麼恨她可是我恨錯了，我、我能回頭嗎？能跟她重新開始嗎？」

大熊淚眼汪汪的模樣，讓陳立完全無法接受。

陳立更無法接受，事情是一件悲劇的誤會。

大熊無法原諒自己，他呢？他也難以原諒自己如果當初他阻止大熊……不，沒有如果。如果當初他阻止大熊，今天，他不會是現在的陳立，不會是乂社團的龍頭，不會變的很有錢，也不會變成掌握著很多貪官權力的人。

人生沒有如果。

陳立愧疚，但是，他不需要如果。

「真的太狗血了……這麼狗血的事情你問我該怎麼辦？我不是上帝，我真不知道你現在是道歉告訴她真相好，還是繼續形同陌路好。」

大熊見陳立說完就要轉身走，他一把拽著陳立的衣服。

「陳立，這事我沒跟其它任何人說過，現在你知道了，你如果不幫我想辦法，還有誰能幫我？」

陳立駐足，沉默。

大熊又求了一句。

「幫幫我吧」

陳立終於開口。

「我可以幫你，但是——一輛蘭博基尼蝙蝠。」

大熊愕然。

三秒鐘後，他抬起右手，指著陳立，揚了半晌，淚水都沒了，只有氣的漲紅的臉。

好一陣子，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草……你夠兄弟真夠兄弟……好、好，怪我自作自受不該笑你的摩托車……我只出一半的錢」

「成交」

陳立爽快的答應了。

大熊毫無感動之情的木然起身。

「草反正要給你出一半的錢，我還有什麼道理不捨得給自己也買一輛我也換蘭博基尼蝙蝠」

他吼叫著，把火機甩砸在地上！

爆炸的火機，炸出剎那的火花。

第一百九十四章 絕色！

陳立笑的很惡劣，因為能省筆錢了。

「我幫你，不是幫你追到青衣，是幫你確認，你該不該道歉，你還有沒有可能追到她。有沒有問題？」

大熊愣了愣，十分不滿的皺眉。

「就這樣也值半輛蘭博基尼蝙蝠？」

「難道你的良心這麼廉價？」

陳立悠然自得的點了根小雪茄。

大熊皺著眉頭，怔了半晌。

「好吧……」

「這才是真男人好漢子」

陳立不吝稱讚的拍掌大熊肩頭，後者卻沒有被稱讚的歡喜，木著臉。

「草，一句稱讚幾百萬我真想賣給你。」

陳立悠然自得的吐著煙，拍拍大熊的肩頭，丟下句話，追青衣去的方向而去。

「像我這種做事無愧於良心的人，根本不需要花錢買安心。」

「良——你妹」

大熊齜牙咧嘴，恨不得痛扁陳立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無恥嘴臉！

陳立邊自上樓梯追青衣，邊自撥通劉偉的電話。

「公司要買四輛蘭博基尼蝙蝠，一黃一紅一藍一白四種顏色，加全套改裝。再給海關副關長去個電話，入關手續關稅之類的請他幫幫忙。」

國內沒有銷售的車輛，從國外購買過來後，需要通過海關方面的諸多手續才能夠上牌。一輛車，正常途徑通過海關，諸般稅收費用等等加起來超過百分之百。昂貴的車，等若花費超過正常價格的一點五倍才能夠購買到手。

從這個角度而言，陳立一直覺得購買進口貨物性價比太低。

一旦維修時，零件還得等待國外運送，耗費時間、增加維修成本。

真正是奢侈品。

要確保日常使用不會因此受影響，說白了就是確保裝X裝的分數夠高。那就得多備一輛。但陳立既喜歡藍色、白色又喜歡紅色。反正兩輛都買了，他索性三種顏色各買一輛，把裝X進行到底，進行到讓一群裝貨目瞪口呆的地步！

要麼裝矮矬窮，要麼就得裝的讓一群小裝貨低頭！

非如此，不能顯現他陳立裝X的境界！

『裝X的代價真高……』

陳立暗自歎息著，追上三樓時，終於看見青衣的背影。

正準備追上去時，卻看見正跟青衣錯肩而過的、一個曾經見過面，印象頗為深刻的女孩。

去年開學前的暑假，在米粉店外無視五十元錢路過，走出半里才發覺人民幣存在又回頭撿的女孩——薛缺水。

她一副瞌睡沒睡醒的懶洋洋模樣，跟青衣錯肩而過時，青衣駐足，回頭。而薛缺水，猶自前行了三米，才突然駐足，回頭。

「啊，青衣啊……剛想起來是你。」

青衣忍俊不禁的掩嘴輕笑。

「缺水，你怎麼總是反應慢幾拍呀。」

「喔，昨晚遊戲打太晚，沒睡好，正準備回宿舍補覺。」

薛缺水打著呵欠。

青衣不由瞪大了眼，一臉的吃驚狀。

「這、這還沒上課呢，你就走？」

「困，懶得上了。反正是挺無聊的課。不說了，好累，拜拜。」

薛缺水懶洋洋的抬抬手，就又放下了，算是再見。

青衣微笑搖頭，只覺得薛缺水實在是懶的可愛。

就在她準備轉身繼續走的時候，陳立含笑停在了她面前。

驟見陳立，青衣十分意外的掩嘴，睜大了眼。

深大三劍客青衣早就知道，過去許多時候也曾不止一次的遠遠見過鬧鐘、王成他們，卻都只是裝作不認識。只是她也曾疑惑，為何始終沒有見過陳立跟他們在一起。這時驟然見到陳立，不由她不如此驚訝。

「是你」

青衣望著陳立，眉開眼笑，莫名的歡喜。

『終於見到他了，長高了些，比以前看著也成熟帥氣多了……跟徐紅可真般配。』

陳立笑容燦爛，把青衣上下打量了一陣，笑著說「我知道了，原來深大的十大絕色小龍女說的就是你」

十大絕色，是陳立這屆的學生評選出來的。

其中有四個今年已經畢業，剩下的六個中，有五個都在本屆。

過去一年裡，陳立偶爾深更半夜回去，碰到鬧鐘他們在一心苑門口吃燒烤時，曾經聽鬧鐘提起過。

已然畢業的原大四的四大絕色不提。

十大絕色美女中，分別是市夫人林青，因為她名花有主，出身背景優越，因此被稱為市夫人，也隱指勝震市其實姓林之意。

其次是美公主徐紅。當時鬧鐘說這個外號時，陳立覺得一陣惡寒，只覺得，如果公主都是徐紅那樣的惡毒心腸，他從此把童話故事裡的公主形象全都打碎算了！

冷艷美徐正心。徐正心本不是個擅長偽裝的人，社團的生活讓她心性早熟，跟大學校園裡的絕大多數人根本沒有共同語言，也根本沒有心情、心思跟同學交朋友。於是得了外號冷艷美。

智妖精李靜心。那時陳立聽說這名字，很吃驚，一直想驗證是否同一個人，雖然至今沒有謀面，但料想錯不了。

小龍女白衣。陳立當然早就知道，小龍女白衣就是青衣。鬧鐘當時說的眉飛色舞，直說想不到大學後青衣越來越漂亮，不再喜歡穿青色的衣裳，反而總穿白色。於是得了這個外號。

如今又還在深大又不是大二這屆的角色，是正在讀大三的——陳圓圓。此女本名不是跟歷史上有名的美女陳圓圓同名，而叫陳圓。因為有傳聞她在大一的時候曾經兼職混跡風塵，大二的時候雖然談了個家境優越的正式男朋友，似乎也脫離了風月場所，但污名沒有因此撇清，故而得了這個外號。

上屆大四畢業生中，走了四位絕色。

深大上下，都希望這屆的大一中能夠補上空缺。

現在的大四，一個絕色都挑不出來。

並非深大美女只有這麼幾個。但能稱為絕色，不僅得模樣美麗，身材也得像模樣一樣美，除此之外，還得擁有在美女中也能閃光的獨特亮點。缺一不可稱之為絕色。

而青衣，就是小龍女白衣。她除了模樣、身材，以及喜歡穿白衣服的特點外，還有風輕雲淡、超凡脫俗的氣質觀感。因此，榮譽入選。她過去的經歷，更成為小龍女綽號的決定性原因。

「看來是無緣，還以為你過去一年根本沒來過學校所以才一直碰不著呢。現在看來，學校的事情你都知道呀？」

「其實真沒來過。但是，對於男人來說，本校的十大絕色，肯定不會沒聽說。如果連這點行情都不瞭解，那等於從來沒有在本校的男人圈子裡呆過。」

陳立背靠著牆，點燃根小雪茄，看著青衣，讀著她的心思，投石問路的打開話題。

「剛才湊巧看見那個男孩跟你說話，險些沒認出你。堂堂深大十絕色之一的你，難道進學校一年了還在單身？」

青衣有些責備的反問「難道你忘記我當初說過的話？」

陳立曬然失笑。

「當然沒有，只是，真沒想到你如此堅持。」

青衣莞爾一笑。

「我很認真。」

她說完，自顧怔了怔，然後抬頭，凝視著陳立，輕輕開口。

「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你說。」陳立其實已經知道青衣要求的是什麼，他也知道，大熊自以為的隱蔽跟蹤，其實一點都不隱蔽。

「最近幾個月，包括假期的時候，我經常都發現大熊在跟蹤。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你可以不可以幫我轉告他，請他——不要來打擾我。過去的事情是我不對在先，但是，我為錯誤付出過代價了。」

陳立只能默默的替大熊歎息，大熊想重新追求青衣，顯然沒有可能。青衣對大熊的態度，並不怨恨。但是，因為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如今的她，絕不會跟大熊這類人來往。

會跟陳立說話，純屬把他當作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一個恩人。

「如果——他其實是良心發現，希望當面、認真的對你致歉的話。你覺得，可以接受嗎？當然，發生的事情不能改變，你也有權利不原諒他，不讓他有良心安穩的機會。」

青衣沒有想到大熊是帶著這種目的。

她沉默不語的思索猶豫了片刻，最後，微笑著點頭。

「如果只是道歉，可以……中午吧，中午十二點半的時候在學校的圖書館。雖然他傷害了我，但是我也傷害過他。而且，因為他的傷害讓我能夠認清現實重新做人，所以我不恨他。也不希望他為了過去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只是，坦白說——我並不信任他他如果要道歉，我可以見他，可是，必須你也在場。」

說完，青衣一本正經的補充了句。

「我相信你，如果你在場，我不怕會再受到傷害，可以嗎？」

「我相信沒問題。」

陳立估摸大熊不會介意。

「嗯，那就這麼說定了」

青衣微笑著揮手，道別。

陳立長鬆了口氣。

一個受過傷害的人，如果還願意大度的原諒傷害她的人。陳立覺得，沒有人能質疑她的重生。這種勇氣，陳立暗暗讚歎。因為傷害而沉淪的人很多，受傷害後能迅速走出來，站起來，從傷害中收穫的人、很少。

陳立轉身下樓的時候，在樓梯口，碰到一個人。

就在不久前，對青衣表白的，那個平凡又斯文的男子。

他很沉靜的注視著陳立。

第一百九十五章 膝下的黃金在哪裡？

陳立不由駐足，他發現，因為這個男子的外表而誤會他很平凡，實在是大錯特錯。

這個人的除了外貌，就沒有什麼是平凡的。

「很抱歉無意中聽到你跟青衣的對話，經過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了她的聲音，好奇和關心讓我不由自主的駐足傾聽至今。我姓將，名岸。」

他說著，平靜的伸出右手。

陳立微笑著握上。

「我姓陳，名立。」

「乂公司的董事之一，乂社團的龍頭道哥，早有耳聞，幸會。」

將岸的語氣很平靜，但這番話，卻讓人很不平靜。

很顯然，他瞭解很多的事情。

「早聽說將公子為人低調，今日一見才知名不虛傳……」陳立故意說的很慢，當他這句話出口，將岸的心理活動果然變的豐富。

『此人不可小覷，竟然知道我的底細……深大除了林家應該沒有人知道我的事情……』

憑借將岸豐富的心理活動，陳立從本來的不知道多少，變的知道了很多。

這時，他才緩緩的繼續說下去。

「……將公子不願意接受家族的安排，一意孤行要到本市創業，看好本市的經濟未來。為此寧願入讀深大，從零開始的結交本市的年輕才俊。堂堂百強企業的繼承人，魄力膽識如此過人，實在讓我由衷欣賞敬佩啊——」

陳立也很震驚。

剛才他發覺將岸不平凡，是因為發覺將岸的武功很不一般，更因為從將岸心理活動中，疑心大熊會傷害青衣時，一閃而過的念頭中，透露出所要尋求借助的力量是林家。

但現在陳立才知道，將岸比他剛才以為的還更不平凡。

將岸的家勢很大，很大。

『當年隨口胡掐，說青衣將來的命運必然非同一般，現在看來，大有胡掐成真的可能。將岸固然不會隨便透露底細，也不願意揮舞著家族的旗幟招搖吶喊，他希望盡可能的憑自己的本事創造一番事業。用父母的錢會讓他沒有自我決斷的資本，這不符合將岸的個性。這樣的人，對青衣卻真的動情，勢必不會半途而廢，青衣的將來，真正是前途似錦……』

陳立微笑著，認真的注視著將岸仍舊沉著的表情。

「很榮幸能夠跟你認識。」

「彼此、彼此。」

將岸震驚於這個原本認為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社團頭目的情報搜集能力。他相信，這樣的人，野心絕不會止於在江湖道上威風一時。因此，將岸不由對陳立刮目相看。

「我想你也不會願意加些恭維的稱謂，既然已經是朋友，我就直呼其名，有話自然也不遮掩藏掖了。」陳立說罷，單刀直入的追問。「你等我，是為了青衣的事情？」

「我擔心她。在這種時候，也不會錯過成為她安全感來源的機會。希望在中午的會面，能夠加上我。當然，青衣方面的准許工作，我會自己去做。到時也不會打擾唐大熊和青衣之間的單獨對話。」

陳立不得不說，將岸的確不是個癡傻暗戀女人的男人。他很會把握機會。

「沒問題。」

這當然不是大問題，作為青衣方面帶一個信得過的人，大熊根本不會有話說。

「謝謝。」

將岸再次伸手，兩人握著，微笑。

在微笑中，他們一起說了聲中午見。

下樓的時候，陳立想到這番際遇，不由的感慨。

『地球上厲害的人太多了……裝X高手也太多了……』

將岸當然是個裝的高手，扮豬吃老虎，裝低調，裝平凡……各種裝！

陳立走下一樓樓梯口的時候，原本焦急等待的大熊看見他，眼睛裡綻放著迫不及待的光亮，猶如看到母親、喔，是迷路後好不容易看到父親的孩子般的模樣，讓陳立忍俊不禁。

「怎麼樣？這麼快搞定了？」

「搞定是搞定了，但不是你最希望的結果。你想跟她復合只能等下輩子，或者跳崖、跳樓、被車撞、被雷劈求穿越回一年零三個月之前。」

大熊臉上青筋抽搐，壓抑著憤怒。

「用不用打擊的這麼徹底啊——道哥」

陳立毫不心軟慚愧，還惡劣的笑。

「不徹底，不能粉碎你的幻想。」

大熊的眸子，果然暗淡了下去。

「也不用這麼沮喪。雖然復合不可能，但是她願意接受你的道歉。中午十二點半，圖書館。除我之外，青衣也許會帶上剛才跟她表白的那個人陪同——別瞪我，她能不防備你嗎？能不怕再被你傷害一次嗎？」

大熊激惱道「我是真的只想道歉……」

陳立不等他說完，就作勢打住。

「跟我說沒用。換你被人害了次，第二次還能完全信任？」

大熊無言的低垂下頭臉。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大熊就迫不及待的拽了陳立往圖書館。

偌大的圖書館，正午的時候竟然沒有人來看書！

陳立打量著圖書館裡頭一列列、一排排的書架上擺滿的各種圖書，不由的歎氣。

「多可惜啊……」

大熊不以為然的輕笑。

「深大的學生誰買不起書啊？有病才在這裡看。」

大熊對圖書館沒什麼興趣，只是焦急的等待著青衣的出現。

時間在這時候，彷彿過的特別慢。

明明好像已經過了很久，結果一看表，才兩分鐘。

「今天上課感覺怎麼樣？新同學——」

大熊無話找話的說著。

「沒看見美女，不小心睡著了……」

「……你讀什麼專業？」

「地球上最偉大的專業。」陳立雙臂高舉，神容肅穆。

「什麼專業這麼厲害？」

大熊腦子疾轉，始終沒有想到。

「思想政治。」

大熊嘴角微微抽搐，一副恨不得踹陳立的表情。

「有美女才怪……」

陳立看了看表，才十二點十分。

大熊已經開始緊張了，在心裡不斷模擬著談話的草稿，預測著青衣可能出現的各種反應，各種回復，推演著最合適的說詞和應對策略。

十二點二十分時，青衣在將岸的陪同下，推開圖書館的門，走了進來了。

大熊和青衣四目相對，一時，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儘管去為過去劃上句號，不管發生什麼事，別忘了，我會一直在這裡。」

將岸沉穩的面對青衣，用這句話，催促青衣跟大熊單獨走進圖書館裡頭後，他在陳立身邊的桌旁坐下。

大熊和青衣走到了圖書館裡面最後一排書架的角落。

剛開始，青衣微微低著頭。

但是，當兩個人站定的時候，她卻比大熊更先抬起臉，十分平靜的注視著大熊的臉。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他……你喜歡他嗎？」大熊明明覺得這話不合時宜，卻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

「我們不是朋友，這問題真的很冒昧。」

大熊摸著鼻子，一時更覺得膽怯。

「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說什麼的話，可以另外約個時間。」

青衣等了一會，打破了沉默。

大熊深吸了口氣。

然後，在青衣錯愕的注視下，他雙膝著地，跪在地上，然後，對著青衣，磕頭！

一下、又一下、緊接著又一下——

直到這時，錯愕的青衣才回過神，連忙一把攔住他的頭臉，驚急做聲。

「你這是幹什麼？你這是幹什麼？」

「道歉。致以最真誠的道歉。當初是我年少衝動，沒有度量。對你的誤會和造成的傷害我沒有辦法補救，想來想去，也只能用盡可能表示心意的方式認真的道歉。」

青衣按著大熊的額頭，急忙說「我早就不恨你了。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在先，我有錯，你也有錯。誰也不欠誰，你真的不用這樣。今天你能說一聲對不起，我其實就已經覺得足夠了……」

「不」大熊微微瞇起眼睛，表情份外認真嚴肅。「你根本就沒有錯，三個月前……」

大雄緩緩道出三個月前得知的，當初那件悲劇的前因後果……

圖書館門口的陳立和將岸，看起來離的很遠。

其實，憑他們的武功修為，都能清楚的聽見對話。

將岸雙掌交疊，支著下巴，份外聚精會神的聽著。

他的心情，滋味百般，最多的，還是對青衣遭遇的憐愛和疼惜。

當大熊敘述罷了原委時，將岸輕輕開口，說了一段話。

「世界上每天都有人遭遇不幸，車禍，搶劫、盜竊、傷害等等……遇上的人只是被概率選中，無論遭遇不幸的人是誰，都沒有為什麼可問。因為不是選中你，就是選中我，再不是就選中另一個我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陳立聽著，覺得這話很有意思。

將岸注視著他，緩緩道「我想請你稍後把這句話送給他們。當然，要申明，這句話出自陳依之口，可是我覺得很有意思。我想，由你來說會比較妥當。」

「確實很有意思，我說，也確實更妥當。」

陳立微笑著，心裡罵咧著。

『裝貨這種明顯不站在青衣立場的風涼話你丫的就讓我說，唯恐破壞任何你自己在青衣心目中的形象和感覺——』

「謝謝幫忙。」

將岸微笑。

陳立也微笑。

只是前者真，後者假。

陳立思謀著反正他對青衣沒那層意思，而這個將岸如果能跟青衣走在一起，確確實實、是青雲的幸運。因此樂得幫忙，再得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好人心！

將岸專注的傾聽著裡面的對話。

而裡面的青衣，在大熊訴說完了原委後，長久的保持著沉默。

一年來，她一直覺得，錯的是她。然後，錯的是大熊。

今天，大熊跪在地上，告訴她，錯的不是她，是他錯的也只有他。

如果是在一年前，她知道這件事情，心裡一定會好受些。

但現在，她並不覺得心裡好受。

因為，無所謂了，真的已經無所謂了。誰對誰錯都好，現在的她不是過去那個——以在道上混為快樂、為榮的女混混。現在的她，知道做一個更真實、更願意做的自己。

「其實……那時候，我真的曾經為對不起你的事實而內疚、自責。但是，後來讓我堅決站起來的理由，不是因為承受了傷害所以選擇用重生來逃避那段經歷。而是因為，我覺得，我走上那種路，是造成我遭遇那種傷害的根本原因。今天，你告訴我事實，我真的很感謝。因為我更覺得，這一切的錯，真的不在我們，而在於當時我走錯了路。」

大熊跪在地上，抬著頭，淚眼汪汪注視著她。

青衣，輕輕的摸著他的短髮。

她像一個姐姐，而熊般體型的大熊，這時候卻像一個孩子。

「大熊，我從來沒有恨過你。真的。因為我曾經真心真意的愛你，那時候，你一次次的希望真正的擁有我，我一次次的拒絕，可是每一次拒絕的時候，我都帶著幼稚的、矛盾的心情。我總是會害怕，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你會喜歡我多久？我們會不會結婚……這些這些問題讓我明明因為愛願意把自己給你，可是又因為不確定而畏懼把自己給你。」

大熊聽著，想起曾經跟青衣彼此相愛在一起的那些幸福時光，悔恨交加，只恨時光不能重來！

「不管因為什麼，那時候，你恨我是應該的。我不該因為一個錯誤而一錯再錯。我的思想很保守，我那時總覺得，不管怎樣，我的第一次既然給了木子，就只能一輩子當他的女人，哪怕對他一無所知，哪怕本來希望給的是你。」

大熊再忍不住心裡的內疚，和對往事的糾結和悲憤，泣不成聲。

他不斷的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所以，當你那麼對我的是時候。我很難過你的翻臉無情，可是一點兒都不恨你。總覺得自己本來就應該償還欠你的。」

「青衣我們……」大熊熱血上湧，不顧一切的就要說出心裡渴望的念頭。

青衣卻按住他的嘴，微笑著，輕輕的搖頭。

「大熊，曾經是曾經，現在是現在，未來是未來。因為曾經就認為現在和未來必須應該是什麼樣的想法，很荒唐。對我來說，曾經我不懂事，幼稚，迷惑，無知。現在，也許我仍然不懂事、仍然幼稚、仍然無知可是，我不迷惑。我很清楚自己是怎樣的，想做的是怎樣的，渴望的將來是怎樣的。」

「青衣……」大熊說不出話來，他覺得，這番話比直接拒絕他，都來的更讓他絕望！

「大熊，你是我第一個愛的人，至今為止唯一的男朋友。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可是，我早就不愛你了，也不可能會再愛你。我們的路，真的不一樣，追求也不一樣。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人。希望你不要在為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希望，你得償所願的完成心裡一直渴望實現的夢想……再見——」

青衣揮手，微笑著，轉身。

轉身的瞬間，她的發，飄揚飛起。

她的衣裙，微微飄蕩。

髮香，衣香，體香，混在在一起。

大熊看著。

他相信，永遠都忘不了此刻青衣的華麗轉身，還有她散發的，獨特的香。

當初，他愛上青衣，是從青衣微笑轉身的那個瞬間開始。

如今，他們之間的真正結束，也在此刻的微笑轉身。只是今天的，比往昔的，更華麗、更動人……

青衣在圖書館門口的桌邊，沖陳立微微躬身。

「謝謝你，謝謝你再一次幫助了我。」

「應該是我替大熊感謝你。」

將岸站拉開了圖書館的門，平靜的凝視著青衣，輕輕的問。

「如果已經劃上句號，請允許讓我陪你離開。」

「謝謝。」

青衣邁步，穿過圖書館的門。

門關上時，將岸早已跟著青衣去了。

陳立歎了口氣，走到盡頭的書架角落，蹲在仍舊跪在地上的、大熊面前。

後者渾然不顧顏面的、痛苦的、悔恨的抽泣著。

「為什麼，你說，為什麼會是這樣……」

陳立一聲歎息，悠悠然開口。

「世界上每天都有人遭遇不幸，車禍，搶劫，盜竊，傷害等等……遇上的人只是被概率選中，無論遭遇不幸的人是誰，都沒有為什麼可問。因為不是選中你，就是選中我，再不是就選中另一個我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大熊聽著，抽泣的哭聲漸漸收起，怔怔的、望著側臉，眺望著外頭天空，一副觸景生情、詩人般入境模樣的陳立。

這段話，本來是陳立答應替將岸勸慰青衣時說的。

但是，青衣根本不需要這種多餘的勸慰。

所以，陳立沒有說。

他把這段話，留給了非常需要勸慰的大熊。

大熊一屁股坐倒地上，背靠牆角，怔怔注視著單調的天花板。

許久，他終於開口。

「我跟青衣都付出了代價，算起來，那個混蛋木子也付出了代價。唯一還沒有為此付出代價、又應該付出代價的，只有一個人——那個好心辦壞事的、下藥的服務生。他的動機很好，所以，我決定根據他的情況，給他一筆錢；可是他的手段很下作，造成的結果也很應該讓他付出代價。所以，我要他一隻手」

大熊緩緩站了起來。

「你真是個……不找一個宣洩仇恨的對象，就沒有辦法得到救贖的人。」

陳立並不贊同大熊的做法，太衝動，遷怒、報復的性質太明顯。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哪怕就算知道這麼做也許是一錯再錯，毫無意義，但是，如果我不找個人報復的話，我會瘋——所以你不要勸阻，勸阻我也不會聽」

大熊擲地有聲的立下誓言！

神情冷漠，語氣激昂，一副不容置疑的大丈夫模樣！

陳立卻沒有什麼心情欣賞和感慨。

他轉身，信步走在前面，從嘴裡，輕飄飄的飛出句話。

「沒打算勸你，我只想提醒你，蝙蝠的錢，別忘了——」

大熊一愣，然後，悲傷被沖淡，緊接著，爆發出沖天的憤怒！

「我草有你這麼當兄弟的嗎？幾個錢啊，讓你沒完沒了的當催命鬼我還會賴你帳？」

陳立滿不在乎的彈彈頭髮，看也不看大熊一眼的拉開圖書館的門。

「不識好人心。讓一個人迅速淡化悲傷的辦法不是安慰，而是刺激。」

大熊一怔，驟然醒悟。

自覺確實沒有剛才那麼難過了。

不由後悔的放低了聲氣。

「算我錯。」

「兄弟之間計較什麼？你情緒恢復些了就好。」陳立說完，又很隨意的加了句。「對了，我讓劉偉定了四輛蝙蝠，價錢怎麼算？」

大熊臉上的肌肉、青筋，一起抽搐跳動著。

「……這句話也是為了我好？」

「不是。是想乘你心懷愧疚讓你當冤大頭，你願不願意當？」

陳立臉不紅心不跳的吐著煙霧，笑的可惡……

他笑的很可惡。

偏偏大熊心甘情願的當了這個冤大頭，而且當的更爽快。

「錢全算我的一人兩輛，這冤大頭我當，我願意當，因為我的良心很值錢」

「今天開始，我喜歡有良心，而且良心值錢的人了。」

陳立吹著口哨，心滿意足的下了一樓。

然後看見，拿著手機，抱臂胸前，冷冷盯著他的徐紅。

「陳立先生，你似乎忘了今天中午要去你家吃飯的事情了，你打算讓你家人等多久呢？」

陳立暗叫了聲糟糕，拿起手機看時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沒電了。

他一把拽著徐紅就跑，匆匆忙騎上摩托車，疾風般飛出校門。

徐紅懶得再說陳立，一路沉默的在後座上，抱著他，享受著頭頂烈日——在炎熱的馬路上，汽車尾氣中飛馳的『所謂樂趣』……

上樓的時候，紅拿出一對戒指，一條項鏈。

「我準備的這些禮物行吧？應該不會太寒酸吧？」

陳立問徐紅拿了首飾的發票，看了後，木然。

「按實價的百分之一說。」

「為什麼？」

「徐紅小姐，我家裡人一直以為，我在一個小公司上班，雖然賺的錢越來越多，但至今平均月收入只有八萬。你送三十多萬的首飾不是讓我家裡人坐立不安嗎？」

「十分之一還差不多。三千多塊能買著鑲寶石的嗎？」

徐紅根本不知道實情如此，所以本來還擔心送的禮物太輕。

「你賺那麼多錢，對家人這麼吝嗇？」

「剛上大二的學生，告訴他們我現在月收入六千萬？想嚇死他們嗎？還不得疑心我在販賣毒品啊」

陳立沒好氣的反問，讓徐紅直給他白眼。

「賺錢不能用、賺了幹嘛？快點把你的黑錢洗乾淨行麼？你如果不懂，我可以教你、可以幫你。」

第一百九十七章 禍害

陳立有些意動。

乂公司本身的作用就是洗錢。

社團的收入，通過諸多別的生意把非法收入變成合法，最後各方面生意進行派發工資，主要的利潤部分都歸入乂投資公司。

但是，投資公司的收益，屬於社團資金。

如今陳立他們的個人收益，主要是從保護費、以及跟飄爺合作的走私生意中獲取現金。大熊曾經有考慮過利用公司的基業把這部分錢也洗成白錢。但因故至今沒有實施。

「什麼方法？」

「在國外洗乾淨。」徐紅沒有說的更多。她說完了，又歎氣說「算了，當我沒說。」

陳立卻知道了。

但同時，他心生疑竇。

徐紅心裡的信息透露，她在國外有專門從事洗黑錢的公司，紅自己非法獲取的錢財，以及灰色開支動用的都是這筆資金。

徐紅說完又估計陳立不會信任她，所以改變了主意。

但讓陳立疑惑的是、這筆錢，似乎徐紅的父親根本不知道……

「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你父親——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的事情，甚至，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升職？」

「他當然不知道。」

徐紅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而她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陳立不由吃驚。

他一直以為，徐紅跟他父親是狼狽為奸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

徐紅停下腳步，很注意的迅速整理著頭髮，又打量衣著有沒有皺褶，末了，還對著合金的防盜門嘗試著微笑。

一切都很滿意。

「我準備好了。」

陳立看著，啞然失笑。

她太認真，或者說，太敬業。哪怕只是走走過場，她竟然也如此一絲不苟。

陳立用鑰匙打開外面的防盜門時，屋裡早等著的陳母，已經打開了裡面的防火門。

「咋這麼晚——」

「爸、媽，紫萱，我臨時有點事耽擱了，這是徐紅，我大學的同學。」

陳母一句責備的話沒說完的時候，就看清了門外站著的徐紅，眼裡的驚艷之色驟然亮起，愣了愣，份外熱情客氣的把徐紅請進屋。

徐紅微微彎腰，聲音倍甜、倍乖巧的問好。

「阿姨您好，叔叔您好，紫萱你好。打擾了。」

她走進門後，陳父的表情，跟陳母沒什麼兩樣……

都被陳立領回來的徐紅的美麗模樣和恬靜斯文的氣質所蒙蔽，深受震動。

『這臭小子咋騙了個這麼好的姑娘……』

唯獨紫萱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卻是不太高興的、淡淡然的招呼了聲，不見特別熱情。

『一看就是狐狸精，哪有徐正心姐姐好嘛，哥真沒眼光』

陳立只能默默搖頭。

人的心理通常有先入為主的特性，紫萱，顯然就是這樣。所以，她過去不喜歡李霏，現在也不喜歡徐紅。在她心裡，就是認定了徐正心最好。不過在這個問題上，陳立真實的想法是跟紫萱一致的。

因為他太瞭解徐紅。

但陳立跟紫萱又是不一致的。因為紫萱太容易被收買。

當徐紅把為紫萱準備的禮物遞過去後，紫萱就被鉑金項鏈上鑲嵌的耀眼鑽石給閃花了眼睛，也閃花了心……

「好漂亮呀一定很貴吧？」

徐紅沒想到紫萱會當面問別人禮物的價錢，心裡暗自歎氣。

『陳立家人是典型的小康階級，看來過往的家教不太注重，他這傢伙是沒提高的意識的，有空的時候還得我想想辦法……』

陳立早習慣了徐紅的類似心思，不甚在乎的讀著她的心念。

『吃撐了吧……至於嘛走走過場你也擔心這會讓你丟臉掉價……草』

徐紅的臉上，一點都沒有流露她的心思，微笑仍然很甜美，語氣仍然很乖巧、溫柔。

「不是很貴，幾萬塊——」

「啊幾萬塊」陳母其實早有猜測，這時聽到了，還是很驚訝。第一次見面，讓徐紅如此破費，她很不安。「你還在上學，用家裡這麼多錢怎麼妥當——」陳母說著，就把禮物要塞回給她。

徐紅忙微笑解釋說「這些不是我用家裡的錢買的，去年開始，我就在一家外資貿易公司做兼職。」

「你也做兼職呀？外貿做些什麼？能賺這麼多錢嗎？」

陳父暗覺難堪。他跟陳母和紫萱不同，很注意這些交往的禮節，當然，在家裡時，他不太在乎。也不以外面的社交禮儀為榮，只覺得麻煩和虛偽，所以從來不教陳立和紫萱兩兄妹這些，又覺得還沒到時候。

但此時卻覺得後悔。暗暗為紫萱和陳母的無禮難堪……

「我主要負責接洽業務，比如國內某些工廠的貨物，正好是國外需要的，我就穿針引線，生意做成後從中收取提成。收入不是很穩定，去年一年平均下來，每個月大概十幾萬吧。」

陳立沉默不語的坐著，聽著徐紅編故事。

黑色收入就是這麼麻煩，有錢了還得考慮家人的接受能力，得編織一套套貌似合理的、虛構的事實。

陳母絮絮叨叨、驚歎不已的問長問短。

心裡頭樂開了花，覺得徐紅實在太完美了，漂亮有禮貌，大學生，這麼年輕就這麼能賺錢，比陳立還本事。

這麼想著，她忍不住感慨。

「陳立啊，你可得對徐紅好點，你看，人家賺錢比你多，還沒嫌棄你——」

陳立正想敷衍的點頭稱是時，徐紅卻迫不及待的搶先說話了。

「阿姨您太誇獎了。陳立賺錢可比我多呢。陳立現在是乂公司的三大股東之一了，其實三個月前這事就基本確定了，可是呀，他跟我說，怕萬一最後不能落實的話會讓你們失望，所以等到現在才敢告訴你們。剛才他就是回公司忙這事才耽擱的。」

『不帶你這樣的，太磨嘰了，早晚得讓你家人知道情況，非等什麼大學畢業呀？這下看你還怎麼拖到大學畢業。我可不想大學幾年都被人說，啊，徐紅男朋友家裡住的那房子呀……』

陳立十分無語的看著父母、還有紫萱齊刷刷聚集過來的目光。

他還能怎麼辦呢？他很無語了。

徐紅的這些念頭，都不是有預謀的，而是臨時的。他有讀心術也沒用，讀到的時候徐紅也同時說出口了，搶都沒法搶。

『這女人原來還有這種本事，邊想邊做……我草——』

陳立無可奈何的露出笑臉，盡量表現出對不存在的事情的驚喜、雀躍的笑容。

「是啊。三個月前公司股份制，公司裡大多都是做兼職的大學生，他們不想要股票，也沒閒錢買，我都一併收了。這事當時沒跟你們說，因為吃不準買公司的內部股對不對，萬一你們知道了，肯定得擔心那些錢會不會打水漂……我現在手裡的股份佔了總股本的三分之一，就成了董事。」

一直少言的陳父問了個問題。

「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陳立靈機一動的搬出了個人救場。

去年過年的時候，宋雨揚上了陳立家裡拜訪。

當時懵懂不知情況的宋雨揚進門就說，感謝陳立的信任和幫助，在陳母的詢問下，說他在做地產。

後來陳立說，是把年終獎金用來投資，跟宋雨揚合作。

「還是多虧了宋雨揚，你們還記得吧？」

陳父和陳母恍然。

「記得，過年的時候來過咱家的那個大老闆嘛。」

陳母一直覺得做地產的都是非常有錢的人。雖然宋雨揚當時發覺陳立暗示的眼色後及時表明，他的只是小公司，沒投入多少本錢。

「這事情就是他建議的，當時我也說沒錢，他的地產今年做的很紅火，就借了我一筆。」

陳父陳母這才信了。

然後，陳母目光爍爍的，滿懷期待的問了句。

「陳立，那你現在有多少錢了？」

「四……」陳立剛準備說個四百萬的時候，徐紅搶先說「四千多萬。」

「啊？」陳母目瞪口呆，愣著，無法接受。

「阿姨您不知道吧？宋雨揚的地產公司就是朝陽地產公司，現在生意做的可大了，陳立當初投資的時候沒花多少錢，現在投資的錢都番兩百多倍了，現在市值三千萬多萬呢。乂公司也發展的很興旺，陳立在乂公司的股份也值一千多萬。」

陳立默默祈禱。

『媽，您可別高血壓爆升啊，要不然，我一定把這妖孽禍害給幹掉了替您報仇……』

陳母木然坐倒在沙發上，腦子裡只有四千多萬這個驚人的數字……

紫萱掰著手指頭，在數著有多少個零……

陳父呢，一直偽裝穩重的臉色，也變了……

「今天不是我生日嗎？其實也是徐紅的生日。所以才專門等到今天再告訴你們，想給你們個驚喜。」

陳母木著，還沒辦法從陳立突然變成千萬富翁的消息裡回過神。

陳父清咳了聲，發話了。

「行了，別說這些了。菜涼了，趕緊吃完了他們還得去學校。下午都有課吧？」

徐紅和陳立一塊答應了聲。

陳母的三魂七魄回歸三魂六魄，忙不迭的招呼他們上飯桌。卻仍舊有些迷糊，沒能從這消息裡回過神。

幾千萬的數字，她是沒想過的。根本沒想過。

她只覺得，以陳立的本事將來畢業後買房子買車不成問題，日子也能過的比現在好。將來掙個幾百萬也很有可能。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何必回來？

但那還是將來。

現在，這個將來提前了，還比她預想的多了幾倍。她實在很難接受。

不過還好，陳母的血壓沒有爆升。

吹完蠟燭，吃飯的時候。

徐紅再一次無中生有。

「叔叔、阿姨，是這樣的。最近呢，就我家裡的小區裡，嗯，就是前面新華村。有兩層樓在出售.本來呢，陳立的意思是想今年買新房子，我覺得呢，這裡都是叔叔阿姨們的同事、朋友，環境也熟悉些。新華的房子都很不錯，裝修過了，也沒什麼新舊的區別。離這裡就過個馬路的距離，你們住著也不會覺得環境陌生。不過這件事畢竟我跟陳立做不了主，就想問問你們的想法，我跟陳立肯定會依著你們的意思操辦。」

陳立由著徐紅折騰。

反正都已經被徐紅爆出四千萬的身家了，買房子自然也是理所當然、他會做的事情。（文*冇*人－冇-書－屋－Ｗ－Ｒ－Ｓ－Ｈ－Ｕ）

不過在這一刻，陳立恍然意識到，他跟徐紅哪怕是走過場，但的的確確，已經變的有些兩人一體的意思了。她的無中生有，會被陳父陳母理所當然的相信，那是他們兩個人商量的結果。

徐紅的話，基本可以等同於他陳立的話。

徐紅是想一步到位，換到新華村居住自然不會被人笑話。即使不在新華，只要離開這片九零年的老式、沒電梯的低層建築樓了，也行。

陳母連忙擺手說不用。

「不用買不用買，你們年輕人賺錢不容易——」

徐紅一聽就知道陳母的心思果然沒有從小康階層轉變過來。

微笑著勸說「陳立也想表表孝心嘛人賺錢，不就是為了讓親人過的好些嗎？買房子花不了多少錢，陳立現在完全有這種經濟能力。叔叔阿姨更喜歡住哪裡才是根本。」

相較於陳母，陳父的想法倒開明的多，也顯然更容易接受眼前的情況。

於是他拍板做主。

「新華村吧。換了環境得重新適應，累。」

陳母就沒再說什麼。

「那好，明天我沒課，到時候我陪叔叔阿姨去看看房子。」

「好、好……」

陳母連連答應，心裡頭也十分高興。

吃過飯，下午兩點了。

陳父陳母送了他們出門時，還千叮萬囑讓徐紅常來。

臨走的時候，陳母的想法似乎終於轉變了過來。

他拽著陳立，語氣嚴肅。

「既然現在有錢了，就別騎摩托車了。大熱天的多累趕緊考個駕照買台車，人家徐紅一個姑娘家，大熱天的還跟著你坐在摩托車上曬呢？」

「是、是。」

陳立敷衍的答應著下樓。

一把搭著徐紅的肩膀，把她的頭臉抱近到跟前。

「行啊，一口氣辦完了這麼多事。你說，你這女人怎麼就這麼虛榮呢？咱們走走過場，你還擔心我家裡人住的地方讓你沒沒面子，想方設法的改變狀況」

「我是虛榮但這是合理的虛榮，你自虐狂別讓你家人跟著自虐行嗎？有錢不花，閃閃爍爍的躲到什麼時候？為什麼非要大學畢業不可呢？我今天擅作主張其實不也為你解決了難題嗎？你不也希望用賺的錢讓家裡人生活過的好嗎？」

「我建議你姿態低點，別忘了，我也能在你爸面前如法炮製。」

陳立這話，卻沒有預想中的效果。

徐紅非常滿不在乎。

「沒事丫我男朋友花錢改善我家裡的生活狀況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那是多有面子的事兒呀。」

陳立只得承認，他錯了。他忘了徐紅是個啥樣的女人。

「你要是不滿意房子是舊的，那你就真不懂我的良苦用心。新華村住的全是本市官員，住這裡，跟住別處，區別大著呢。再說了，你難道就沒想過替你父親鋪路？把他從國企調到政府部門享受公務員待遇？你爸的條件很合適，長年在國企擔任管理職務，調動很容易。」

陳立還真沒想過。所以剛才徐紅說的時候，他並不惱。

反而為從來沒有這方面謀劃的疏忽而自責。

「陳立，我們的網編織好了。我下一步的計劃，估摸你不會反對。下一步，就是從我們的親戚開始扶植，把他們都往政府、國企安插。人要壯大自己的勢力，第一步就是要扶植親信，親信親信，親在前，信任的心腹在後。關係網可不能當擺設，有事沒事都得讓他們起作用。」

陳立笑了，捏著徐紅的下巴，由衷稱讚。

「有意思，你這女人總算體現出點價值了。」

「三年，也就是我們大學畢業前。能扶起來的親戚，都得扶起來，讓他們盡量站的高。不適合往政府、國企安插的，就出錢投資讓他們經商，能動關係網給他們什麼生意做就給什麼生意，不怕關係網動的多，就怕不動。乂社團的事情你有什麼打算？」

陳立很喜歡這個規劃，這是他疏漏了的地方。徐紅一本正經的問時，陳立想了想，也沒隱瞞心裡的打算。

「不放手，不深入。先朝正當生意方面發展過渡，至於畢業後是從商，還是入政，還沒考慮好。」

「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考慮。作為長期合作拍檔，如果你選擇入政，我就從商。錢權的結合才是最完美的。」

陳立故意氣她，做驚訝狀上下打量她半晌。

「唷真沒想到，原來你有長遠合作的規劃？我記得你可是個過河拆橋的人啊……」

「能不這麼偏見麼？第一次碰面的時候，我當然要滅口才最安全。那能說明我過河拆橋？至於那些被你幹掉的人，反正他們都被你幹掉了，我當然該為少分一份錢高興。這跟過河拆橋有什麼關係？」

「哼……」陳立冷笑。「我怎麼覺得，以你的歹毒心腸，做那種生意根本就不會分錢給別人。事後肯定會把那些聘請的亡命之徒全幹掉了滅口吧？那對你來說才最安全，收穫的利益才最大。」

徐紅甜甜的微笑。

「我可不是那種人。」

不是才怪——

陳立心知肚明徐紅就那種人。所以，他一直秉承一個認識，只有他存在足夠的價值時，徐紅才是一個可靠的合作對象。一旦價值消失，徐紅就會毫不留情的捨棄。

正因為如此，陳立對徐紅，從來沒辦法產生好感，也沒辦法產生感情。

學校，很無聊。

陳立木然的坐著，聽著。

對講師說的那些，沒一點興趣。

本來他是閒著沒事做才來上課，但現在他覺得，上課比閒著沒事做更無聊。

就在陳立無聊的打呵欠的時候，劉偉打來電話。

「道哥，依逝水…半到機場，中午你電話沒電。你說，怎麼安置？」

「依逝水……？」

陳立險些都把這個名字給忘了。

去年，大王村按摩院，因為依逝水的幫忙，讓他輕而易舉解決了當時佔據大王村一半地盤的孫逸才。後來陳立委託劉偉送依逝水回老家。

臨走之前，依逝水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回來。

其實陳立並不在意她是否回來，寧願她那種單純的小女孩在老家安穩的過日子。

她一去，一年多。

沒有音訊，陳立也沒有關心過，只當她在老家安穩的過日子了。

「她不是在老家過安穩日子了嗎？」

電話那頭的劉偉忙不迭的解釋說「沒有啊道哥你忘了？去年我說過啊，她母親得了肝癌所以她一直在家裡照顧，上個月她戴孝才滿一百天。剛把弟弟妹妹安置妥當就來了。我電話裡也勸過，可她執意要來沒辦法……」

陳立暗覺無奈。

只覺得依逝水太想不開。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回來勝震市攙和到社團裡。

其實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社團多她、少她沒區別。何苦呢？

「你跟秋瀨去接她吧，暫時讓她到青雲大酒樓管帳吧。」

秋瀨，如今是社團裡的大姐級人物。地位不在葉秋和木沙之下。

當年在大王村，她手執砍刀，把幾個曾經禍害過她的離職黑警砍死時，陳立就覺得，秋瀨雖然是個女人，但很有混江湖的潛質。

這一年來，事實也證明了秋瀨的能力。

社團裡，秋瀨就是女成員的首領，她也非常勤奮好學，正當生意的事情、酒吧的事情、地盤的事情、情色場所的生意，她樣樣都學，樣樣都熟悉瞭解。

而她還有不怕見血的膽識，殺人的冷酷。她對自己的要求很嚴，一直在努力的鍛煉，學習武功，身手日益高明。如今社團裡，別說女成員沒有她的對手，就是算上男人，也沒幾個打的過她。

陳立手下，聲望第一的，是他的頭馬秦陽——人稱小道哥；其次就是四天王，分別是冷軍師木沙，小德哥葉秋（因為葉秋戰鬥非常拚命勇猛，還有拚命三郎的外號），鐵人劉偉，冷血女王秋瀨；管理事物略少，但跟四大天王齊名的還有十八騎的頭目山良，小賈詡孫俊才。

聲名再低些的，是鷹眼三十六，這是一群高價聘請、拉攏的槍手組成的團隊，有國外的僱傭兵，有職業保鏢，但大多數是本國道上有名氣或者用槍水平高的年輕人組成，剛成立時是三十六個人，如今編製人數已經超過六十。

除了這些，陳立手下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頭目，但聲名都只在一偶之地。而這些，則是乂社團道哥手下力量的代表性人物，聲名遠播，本市道上的人，都知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四天王！

乂社團的情況，內外的人都認為，陳立的手下人才濟濟，勢力最大。

大熊的戰鬥力多是由僱傭兵、職業保鏢、亡命之徒組成，也有兩個社團培養的角色。但在總數上，不及陳立。

鬧鐘手底下的人，私下被大熊稱為一群只會拍馬屁的飯桶……自然不提也罷。鬧鐘也根本無心發展和培養自己的力量，地盤等諸多事務需要用人，基本都委託了給陳立、王成、大熊三個人幫忙。他只管收錢……

反倒王成手下有不少能力出眾的人，勝過鬧鐘N倍。

如今道上的事務，實際上王成處理的最多。他被江湖中人視為乂社團三龍頭之下的大總管。

大總管的外號讓王成很鬱悶。

可是不由他選擇，江湖上的人都這麼喊，其它大勢力的江湖頭目也這麼叫，王成能讓他們閉嘴？

任何時候，乂社團當然都缺人手。

但陳立現在，真不缺少依逝水的幫忙。

他實在覺得依逝水太想不開。

「道哥，讓依逝水在青雲大酒樓的賬……這、恐怕不好吧？社團裡的老弟兄都記得她，小賈詡孫逸才也總對人說大王村的事情是栽在她手上。怎麼看她也是開國元老，有功之臣。你這麼安排——」

劉偉跟依逝水的聯繫較多，也許因為曾經一路同行建立了交情的緣故，關係比較密切。

此刻為依逝水打抱不平，理所當然。

「劉偉，你希望她捲進社團裡的事情？我不希望，我認為她在老家過安穩日子更好，錢如果不夠，我不會不捨得幫。讓她管帳，就是讓她明白，社團裡的事情不適合她，她幫不上什麼忙，等她呆一段時間心灰意冷了，自然會回老家。到時候，我會給她一筆錢。」

電話那頭的劉偉這才明白過來，不由高興的連連稱是。

「還是道哥想的周到，我也覺得她不適合混江湖。」

「所以，我不見她。只當忘了她這個人。你交待秋瀨多照應著，別讓她被社團的兄弟欺負。」

「道哥你放心」

掛斷電話後，陳立就把依逝水丟到一邊。

他相信，滿懷熱情回來勝震市幫忙的依逝水發現自己根本幫不上忙，陳立根本不需要她的時候，那種打擊，足以讓她黯然回鄉。

剛掛斷電話。

陳立的手機又響了。

『奇怪，這妖孽怎麼這時候來電話……』

「怎麼？上課思春？」

「跟你的弟兄說一聲，今晚開始海邊的事情都暫時擱下，上邊有人來查，繞過了緝私局，有消息了後才能再幹活。」

陳立皺眉。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徐紅社團跟飄爺海邊的走私買賣。

而她，顯然知道。

「你從哪得到的消息？」

「李檢察長的侄子在北市，我托他幫忙關照過你們，剛得到的消息。好像是文錦幫不滿意你們跟飄爺合作開的線太多，影響了他們的發展，暗地裡使絆子托人在北市方面打點，專門調查你們在海邊的活動。」

陳立暗呼厲害，不知道徐紅什麼時候勾搭上北市方面的人照應。

驚歎之餘，倒也不由感激。這種情況如果不是徐紅通知，當然會是大麻煩。

「這事倒得感謝你啊，難得這麼關照。」

「當拍檔，應該的。」

掛斷電話後，陳立暗暗自責，作為拍檔，他似乎還不如徐紅合格。

「秦陽，今晚開始海邊的事情都暫時停了，這空閒，多關注關注文錦幫。」

「道哥，我們跟文錦幫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出什麼事了？」

「北市有人來查，很可能是文錦幫通的信。如果真跟他們有關，這份禮，得回——」

陳立掛斷電話後，又給飄爺去了電話，說了這事。

飄爺十分在意，表示會設法打聽詳細。

陳立十指在桌面有節奏的敲動，琢磨著回敬文錦幫的事情。

『沒動你，你們倒先招惹過來了——』

文錦幫依靠文錦海關吃飯，主要的走私活動是通過貨車出入關進行。如飄爺那樣，走海路的買賣過去沒有，但最近幾個月，確實有擴大生意到海路的舉動，三個月就開了幾條線。

文錦海關內上至關長、下至查驗台的海關工作人員，每個月定期收錢，為文錦幫辦事。

凡是文錦幫的貨車，一律不查、或者假查。文錦幫的貨車暢通無阻的隨意出入，毫無風險可言。

查驗台分三班工作人員，每班每個月收受文錦幫兩百萬的賄賂。這只是查驗台的支出。

過去幾年，因為監管力度弱，海關的走私完全可以用瘋狂來形容。

但最近兩年，監管力度變強，海關方面也不敢肆無忌憚。

因此，除了不許走私毒品、軍火之外，還約定了文錦幫每個月走貨的上限。

雖然文錦幫仍然有大把的錢賺，但比起過去，當然是大幅度縮水了。所以文錦幫才會開始走海路，以求收益不減。

海路方面，飄爺佔據的海岸線很多，跟乂公司合作之後，又增加了十幾條線。

確實讓文錦幫很難繼續擴展生意，會視乂公司為絆腳石，也是理所當然。

『哼……過去沒由頭不便動你，動了你，文錦海關也輪不到乂社團獨佔，不合算。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不把你文錦幫整垮就不算是我陳立的回禮』

陳立很快有了主意。

今年監管力度強，海關方面不能肆無忌憚，最明顯的體現，就在於海關成立的機動大隊。

機動大隊隨時可以查驗任何一輛過關的車輛，不需要經過海關方面。而且這個機動大隊不歸屬地方，直接聽命於北市。換言之，海關方面對機動大隊沒有任何干涉權。而這個機動大隊，定期調換執勤地點。用這種方式避免定點長期的工作會導致一起被腐化的現象出現。

這些措施顯然很有力度，機動大隊查出的貨物，海關方面毫無辦法。而機動大隊內部，因為彼此並非長期共事，無法因為熟悉而達成腐敗的共識，誰都不敢受賄，誰都不知道身邊的其它哪個同事會把自己捅出去。

從海關走私的，即使是文錦幫，也害怕機動大隊，貨物如果不幸落在機動大隊手裡，就只能承受損失或者等待拍賣買回。自從機動大隊成立後，文錦幫的活動主要就集中在了晚上，就是為了避開機動大隊上班的時間。

從海關方面入手，陳立沒有可能動得了文錦幫一根毫毛。

海關上下，跟文錦幫一榮俱榮，絕不會出賣文錦幫。

但是，只要有足夠的人力，捨得投入足夠的錢和時間。

即使沒有海關的人和文錦幫的內應幫忙，即使陳立不憑借讀心術，也能整死文錦幫。

大肆發佈人手，記錄、調查頻頻出入海關，次數異常的那些貨車車牌，跟蹤調查那些車輛，確認大量的可疑車輛是可以實現的。

緝私局不這麼幹，不是因為緝私局沒腦子，而是他們人手不夠。而且都是混口飯吃，有案破案，反正是正常拿工資，有幾個願意吃飽了撐的沒日沒夜的在海關蹲點記錄、調查取證？

反而江湖勢力要對付江湖勢力，效率更高。

江湖勢力有的是人手！

陳立打定主意後，再次給秦陽去了電話。

「找些可靠、辦事認真細心的生面孔，在海關外面裝成賣宵夜和擺攤的，乞丐和流浪的，跑藍牌的、換外匯的……二十四小時記錄出入的所有車輛車牌，排查文錦幫帶貨的貨車，一個月的時間，至少給我揪出一百輛文錦幫的貨車。注意保密，事情只限於參與辦事的人知道，絕不能走漏了風聲」

「道哥放心整垮了文錦幫，我們也能做海關的買賣了吧？」

「至少得跟徐記和王記合作才能做，文錦幫如果倒了，多少人都會想過去混飯吃？想獨吞，沒可能。」

「總比光走海路好，海路就那麼多線，文錦幫倒了的話，海路都能多開幾條線。」

「說過你很多次了，事情沒落定，別高興太早。」

電話那頭的秦陽認真的答應了。

掛斷電話，陳立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手機又響了……

號碼是技術部的一個弟兄打來的。

陳立對這號碼有印象，這人去年在社團打拼地盤的時候受傷，右小腿粉碎性骨折，出院之後，無法繼續參與打鬥的事情。他也希望加入技術部，開間小食店。社團出資，讓他如願以償。

沒想到他請的廚師用的祖傳配方做出來的粉面味道竟然出奇的受歡迎。一年工夫，開成了連鎖店，分店十幾間。如今每個月的純利潤達到九十多萬，比青雲大酒店還賺錢。成了技術部的風雲人物，社團的現金牛。

「道哥，分店的生意都很紅火，我想再多開二十間，您看行嗎？」

「沒問題，需要多少資金直接跟秦陽說，德哥和精哥都知道你生意做的好，從公司撥款支持，肯定都沒意見。」

「謝謝道哥另外還有件事想麻煩道哥幫忙，前幾天聽說青雲大酒店採購的材料價錢比我這裡低，我專門看了，青雲採購的材料很新鮮，質量也好。聽說是德哥負責的，道哥能不能幫忙問聲德哥，看是從誰那進的？」

「小事，回頭有消息了通知你。」

「多謝道哥這次準備在深大開個分店，鋪面已經談好了，道哥多光顧啊」

「一定少不了，我就好這口。」

掛斷電話後，陳立鬱悶嘀咕。

『無聊時太無聊，一有事，一件接一件，大事小事一塊來……』

嘀咕歸嘀咕，陳立還是很快給大熊去了電話，問了社團裡酒店採購的食材來源。

第二百章 比鬧鐘更牛逼的人！

「呵呵，那小子當然找不到性價比更高的。我找的，可是跟我老爸合作很多年的。本市食材批發市場的王者——諸中天這人可厲害了，跟我老爸是好朋友，本市過半的大酒店食材都從在他那採購，要不是人手不夠他一個人忙不過來的話，一統食材市場也不是沒可能，明天晚上我替你引見，不是熟人的話，他都不接新生意，實在是客戶太多。」

「那就明晚。」

正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賺錢的生意很多，許多不起眼的，其實很賺錢，比些許多看起來很高檔體面的生意還賺錢的多。食材行業長盛不衰，一個能夠佔據本市食材批發半壁江山的人物，陳立由衷敬仰。

掛斷電話，陳立鬆了口氣。

『總該不會再有事了吧……』

電話又響了——陳立煩的想用頭撞牆。

『老天啊，不帶這麼玩人的……』

號碼是徐紅的，陳立忙接通了，以為是海邊的事情又有新的消息。

「海邊的事情有新消息？」

「……一會去給我爸挑份禮物。」

徐紅的聲音，有點無奈。

「哦？終於快下課了？」

陳立看了眼表，確實快解脫了！

「想好怎麼跟我爸說你在乂公司的事情了嗎？他那人年輕的時候特別正氣，眼裡揉不得沙子，現在好多了。但是對江湖中人仍然戴著有色眼鏡，不太喜歡。」

「我一下午都在想這事。」

陳立臉不紅心不跳的，一副深深憂慮的語氣。

其實徐紅不提，他根本就忘記了。

「一會再合計吧。」

陳立停下摩托車的時候，徐紅還是一副鄙視的眼神，盯著他的摩托車。

「你不累嗎？你有點人情味行嗎？好歹它辛苦載著咱們倆跑了十幾公里。」

徐紅冷笑。

「跟摩托車講人情味？我還想請你要點臉呢。你沒注意到剛才停車場門口的保安是什麼眼神？鄙夷加詫異加嘲笑，就差沒說『開個摩托車還來這兒買東西』這樣的話了你看看從大門口出入的人打量的眼神，你臉皮可真夠厚的。我恨不得把你這車砸了，還感激？」

陳立鎖上車，不以為然的搭著摟著徐紅的腰。

有便宜不佔是傻蛋。

徐紅輕輕推開他的手。

「請你注意點，在這種地方勾肩搭背的，掉價。」

陳立滿不在乎的抬頭看了眼『大中』的招牌。

「哦？這有多高檔啊？鄉下人求徐大小姐科普。」

「進去你就知道了。」

徐紅領著陳立走進了門。

準備去乘電梯的時候，路過的一間店裡，傳出來一個女人的叫喊聲。

「什麼服務態度不懂先招呼貴客嗎？」

徐紅看了眼，笑了。

「鄉下人走運，碰上熱鬧了，走，估計這個暴發戶能讓你這個鄉下人知道這到底有多高檔。」

陳立和徐紅一起進了那店裡。

是間服裝店。

店裡有幾個客人，身邊都有店員陪著。

此刻都扭頭，看著那個叫喊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穿著打扮很耀眼。

脖子上，一條鉑金鑽石項鏈，手上戴兩個鑽戒。她身邊的男人，和她手腕上戴的都是勞力士，那男人穿著的是阿曼尼。

徐紅領著陳立進去後，佯裝在看衣服。

店裡的店長，這時候對一個客人躬身致歉，然後，面掛微笑的走到那個叫嚷的女人面前，躬身。

「所有的客人都是我們的上帝，我們都會用最認真熱情的態度服務，因為每一個都是貴客。剛才確實很抱歉，店裡人手不夠，那幾位客人來的早，因此沒能及時提供服務，希望您原諒。」

這話說的挺好，可是，那個女人根本不吃這套。

「誰更有錢，誰就是更尊貴的客人，你們開店連這道理都不懂？」

徐紅輕輕的笑著，微微把頭湊近些陳立，壓低了聲音。

「鬧鐘的同道中人。這熱鬧可好看了，肯定會流傳開。陳先生，很快你就明白大中的檔次了。」

陳立注意到，店裡另外幾個客人，都露出一種，無奈的輕笑。

而那幾個店員眼裡，則流露出鄙夷和不屑。

店長沒有繼續卑躬屈膝，相反，他抬起了頭臉。

「這位夫人，我們店只接待有禮貌的客人，您的行為有擾亂本店正常秩序之嫌，如果您不能克制，我只能請您離開。」

如果那女人是個極品，她身邊的男人也是個極品。

女人氣紅了臉，男人也出離的憤怒了，好像，他覺得被輕視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創傷！

於是，他一把推向那個店長。

「你是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就你們這破店，我一個電話就能買下來，然後炒你們幾個魷魚」

男人的爆發，讓他身邊的女人也更張狂，於是她肆無忌憚的拽了幾件衣服下來，用力的撕扯，但沒有撕扯開，於是丟到地上，狠狠用高跟鞋跺，邊自叫嚷。

「把你們老闆叫來我倒想看看，大中的老闆是怎麼做生意的，竟然跟你們這樣的店合作」

一個店員在結賬台打了個電話，沒一會，來了幾個保安。

保安來了後，那一男一女猶自囂張的罵咧，叫嚷。

店長很平靜的大致說了經過。

隊長模樣的寶安點點頭，轉而對那一男一女說「兩位的行為已經擾亂這裡的正常經營秩序，而且對店裡的財物造成了破壞，所以……」

那女人氣不打一處來，揚手就要打那個說話的保安隊長，手腕卻被另一個保安抓住了，動彈不得。

「什麼東西就你們幾個看門狗算什麼東西把你們老闆叫出來，放手……看門狗再不放手我要你好看——」

那個男人也沒想到這幾個保安如此囂張。

氣紅了眼。

「什麼損失？什麼損失不就是幾件破衣裳嗎？我還買不起嗎？看看外面我的車，就我的車，買這店都還有剩的你們什麼態度，把你們老闆叫出來——」

徐紅和陳立打量了眼那男人指的、玻璃外面停放的奔馳車。

「鄉下人，知道為什麼我看不起奔馳寶馬了嗎？暴發戶最愛開，所以啊——掉價」

陳立看著熱鬧，覺得有意思。

也覺得，人外果然還有人。比鬧鐘更厲害的人，今兒就見識了。

那個保安隊長笑了笑，滿不在乎的笑著。

「先生，你的車大概也就夠換這店裡的三、五件服裝，還得是最便宜的三、五件。」

原本鬧騰不休的那一男一女，突然偃旗息鼓。

那男人，變了臉色。

那女人，有些恐慌不安，卻猶自嘴硬。

「什麼衣服，金絲編的啊？唬誰呢」

那保安隊長維持著看似平和，卻藏著鄙夷的微笑。

「這裡的服裝，都是法國巴黎的。客人看中了，要先預定，等上一到三個月，根據客人身材製作的成｛文｝品才能送到。大中的所｛人｝有店舖，出售的都是｛書｝國際頂級的商品，區區一｛屋｝百萬的車，在任何一家店都換不了什麼商品。」

他看了眼地上那幾件，被鬧事的女人跺髒了的服裝。

笑意更濃。

「這幾件樣品的價值，在兩百三十萬以上，希望您外面的車，家裡不會只有一輛。」

他說完，眼色示意，另外幾個保安拾起地上髒了的服裝，壓著聳了的那對男女，走了。

『JEAN-LOUIS SCHERRER』

陳立走出這間服裝店的時候，抬頭看了眼招牌。

隨徐紅走進電梯後，他問了個很丟人的問題。

「準備給你爸買什麼禮物？你不會準備坑我吧？」

徐紅止不住笑了起來。

「手錶。放心等不及訂做——只能買成品，預算不超過五十萬。」她說完，又沒好氣的補了句。「拜託上午放學打不通你的電話，我怕來不及就是一個人打車來這裡買的首飾。現在這樣就算坑你嗎？」

陳立歎了口氣。

「真該把鬧鐘帶到這裡走一圈，見識見識。」末了，又感慨說「我總算懂了。」

來了這裡，他相信鬧鐘再不會為法拉利得瑟。

徐紅輕『喔』了聲，反問了句。

「懂什麼了？」

「我以前總在想，那些富豪有錢人到底怎麼裝X呢？現在懂了，這裡是富豪裝X的世界。一件衣服幾十萬，厲害啊——」

「那是另一個圈子了。你穿這裡的衣服走進深大，真沒幾個人知道是什麼呢。裝不起來。」

陳立覺得這話在理。不同層次的東西，還真裝不起來。穿這裡的衣服在深大裝X，別人知道了價錢會當穿的人是煞筆。

幾十萬買件衣服不是有病的煞筆嗎？

「其實剛才那店的還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服裝沒牌子，要找設計師訂，穿出來是真正的獨一無二。不過，在這裡買不著。他們通常也只為最身份特別高貴的人設計服裝，沒身份的人穿他們的服裝，是對他們的侮辱，會讓他們掉價。衣服是這樣，其它所有的商品都是這樣。我想過的生活，可不是穿暴發戶品牌的服裝，坐暴發戶品牌的車。」

陳立陪著徐紅在大中裡頭逛了會。

不喜歡逛街的他，卻逛得興致勃勃。

他覺得發現了新天地。

今天之前，他雖然沒有自滿，但確實覺得，除了進一步追求權力外，金錢方面，他沒有什麼很大的追求動力了。

現在他才意識到。

目前的他，勉勉強強，也就是個能湊合著在大中購物的暴發戶，一個勉強夠格擠進一流裝X階層的暴發戶而已。

『裝X的天地，還有更高，還有更高啊……』

陳立被徐紅調動了積極性。確實如此。因為他是一個，什麼都想要的人更是一個追求各種裝，各種裝X到最高境界的人！

第二百零一章 想愛你，不容易！

徐紅一直注意著陳立的神情變化。

從陳立的神情、眼神的變化中，她看到一種東西。

一種慾望膨脹，渴望追求慾望滿足的、被她視為積極上進的——信念。

她喜歡陳立的這種變化。因為這意味著，他們追求的方向一致。

她喜歡有追求的男人，不喜歡對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也不喜歡容易自滿的男人。

因此，在走進電梯的時候，徐紅拉著陳立，躲在電梯攝像頭的死角下。

她主動抱著陳立，單手捧著他的臉，吻上他的唇。

唇唇相印。

\5\陳立很自然的予以回應。

\1\紅的吻很矜持，一點不像她的個性。

\7\在短暫而溫柔的交纏之後，她就離開了陳立的唇。

\z\她的目光有幾分迷離，如同覆著薄薄的霧氣。

\小\她的聲音特別的動情。

\說\「我喜歡你現在的樣子，喜歡你現在的眼神。這種對慾望充滿積極追求熱情的目光，讓我很迷戀，很興奮……」

\網\她的唇離開了。

陳立一點也不覺得失望。

徐紅的真心話，也沒有讓陳立很興奮，他很隨意的反問了句。

「不如先去一心苑？」

「還差了點。」

徐紅微笑著，整了整其實沒有一絲凌亂的長髮。

她的衝動來的快，也很短暫，去的也快。

「符合愛情攻略。」

走出電梯時，陳立笑著做出結論。

「哦？什麼愛情攻略？」

「以前總結的秘笈。根據愛情攻略的秘笈總結，其中有一條。男人沒錢沒事業也可以追求美麗的女人。因為，很多女人相信，有錢有事業的男人也是從零開始的。所以，沒錢沒事業的男人中，肯定存在黑馬。一無所有的男人追求愛情，就得唱高調，裝出積極上進，對未來充滿信心的模樣。這樣，會打動相信黑馬的女人，她們會心甘情願的跟他一起，忍受著貧窮吃著苦、猶自幻想未來。」

陳立悠然自得的侃侃而談。

「你剛才的剎那衝動，就是體現。當然，你不完全是這種女人，你更現實。會衝動，但不會因此迷惑。你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徐紅曬然失笑，覺得很驚訝。

「原來你還有這種東西？在哪呢，借我看看。」

「你看不到，愛情秘笈在我心裡，是我過去十年閱覽群書，總結出來的寶典。」

徐紅半信半疑。

「不是吹牛的吧？真有這秘笈的話，拿下我試試？」

陳立跨上摩托車，聳聳肩。

「孫子兵法的最高境界，也只是百戰不殆，而不是百戰百勝。愛情秘笈當然也不是戰無不勝。很不湊巧，你是愛情秘笈裡，被歸類為需要很高的基礎條件才能攻克的女人。目前，條件不具備。所以，至今為止我沒想過能讓你愛上我。」

「是嗎？聽著——還挺榮幸，似乎還是種讚美。那麼，愛情攻略中也存在不可能攻克的女人了？」

陳立打著了火，點頭。

「沒錯。如果兩個孫武領兵對戰，軍隊條件一樣，國力一樣，當然誰也贏不了誰。愛情攻略也一樣，如果遇到一個同樣水平的裝貨，那就不可能攻克。」

摩托車起步前，陳立又補充了一句讓徐紅生氣的、打擊她的話。

「其實剛才沒誇你。因為你不是最難的，說白了，如果放在擁有一流裝X資本的階層裡，你就是個隨便被人拿下的女人。你的難度級別歸類一級，最高級是頂級。」

徐紅十分不高興這種評價。

「是嗎？我還不是頂級呢？」

「當然不是。如果現在有個真貴族出現的話，你投入嗎？」

「能結婚才投入。」

「這不就是你的級別了」陳立說著，不由感慨。「過去我以為，未必有幸能碰到達到頂級級別的。結果，真遇上這級別的了——林青，這女人絕對是頂級。」

被林青比下去，徐紅倒稍稍有些甘心。

「她還不是被陳依拿下了。」

陳立的聲音驟然高亢，豎著食指，語氣十分肯定。

「我敢打賭」

「打賭？」

徐紅有些莫名其妙。

「沒錯。我敢打賭，絕對不可能是陳依追到林青憑林青的頂級裝X境界，沒人能追到她。」

「笑話。難道林青還會倒追陳依了？他憑什麼」

徐紅的情緒不由變的激動，她絕不相信，她根本看不出石頭人一樣的陳依有什麼好。

「你敢不敢打賭？憑林青的裝X，你問，她絕對不介意告訴你事實。如果是她倒追陳依，你就讓我推倒。」

徐紅張嘴就要答應的剎那，突然，情緒又冷了下來。

「你倒會設圈套，險些上了你的當。」

「這怎麼叫上當？你如果對自己的判斷力充滿信心，為什麼不敢打賭呢？」

陳立繼續挑釁，繼續激將。

「開車吧。少來這套，我從來不賭博，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告訴我，百分百會贏的賭，我也不會參與。因為智慧會提醒我，賭就有輸的可能。不輸的唯一辦法，是——永遠都不賭」

陳立歎著氣，發動了摩托車。

「一級難度就是一級難度，愛情攻略果然沒錯。」

陳立並不失望。徐紅傾心的難度級別是一級，但被推倒的難度沒那麼高。

他其實並沒有推倒紅的慾望，因為他覺得，徐紅時不時勾起的那種、讓他衝動的感覺很不錯。如果一旦推倒了，這種衝動幻想的感覺就沒了。

他對徐紅沒有感情上的興趣，唯一的興趣就是她那讓人衝動的外表。如果推倒了，真就讓他全無興趣了……

新華村。

陳立和徐紅，在她家樓下小區的亭子裡坐著。

因為要商量上去後怎麼說。

陳立提著禮物，假裝在思考。

徐紅在整理措辭。

陳立裝了會認真，然後有些無聊。

「送手錶，你爸會喜歡？」

「能不能專心思考怎麼說？」

「不瞭解你爸是什麼樣的人，我怎麼思考？」

陳立的理直氣壯讓徐紅一時窒住。

「表他會喜歡的，過兩天他們老戰友聚會，他很需要有一塊像樣的表。」徐紅說著，臉上沒有了笑容。「我爸這人……年輕的時候一身正氣，在部隊時非常優秀，當刑警的時候一樣很優秀，所以過去被提拔的很快。後來社會風氣變了，只是有能力，有正氣變的沒用了。他的職務就再沒動過。那時候他一點都不在乎金錢，被過去的教育和時代忽悠，厭惡追求物質的人。」

陳立靜靜的傾聽，讀心術讓他在徐紅還沒說的時候就讀到了這些信息。這讓他覺得有點沒意思，於是他就不用讀心術，只是用耳朵聽。

「……我媽病的時候，讓他因為物質產生過壓力。但那時候還沒到絕望的地步，後來，因為安葬我媽的墓地的價錢……讓他發現，這個時代，原來已經變的，沒錢寸步難行。我媽去世後他背了筆十幾萬的債，開始他希望靠工作的收入還。後來……湊巧，我被車撞傷，肇事司機逃逸，沒找著。醫藥費當時很有壓力，那時候我們父女兩為了還錢每個月只有三百塊錢的生活開支。」

徐紅說到這裡時，雙掌同時支著臉。

回憶過去，讓她心情變的很不平靜，她怕會流淚，所以用力的、按著雙頰。

「其實那次車禍不是很嚴重，醫生說，因為我營養不夠，缺鈣，所以才會骨折——」徐紅說到這裡，停著一陣，忍下了流淚衝動，拋開記憶中，那時候他父親在病床邊，在半夜無聲流淚的痛苦模樣。這樣才讓她能夠繼續偽裝平靜的說下去。

「因此他很自責，價值觀從此改變。開始有意識的主動去賺一些灰色收入，大概還是受過去的價值觀影響吧，他賺的都是那些，不過分的錢。所以也不是很多，兩年才把債務還清，又過了三年，才存了些錢送領導，得以被分配到這裡住。」

陳立不由自主想起那個，為妻子治療費而捨棄清名步入貪官行列的副院長。他現在明白紅為什麼會對那個副院長下手。因為在紅看來，她不是在害那個副院長，相反，是幫助他甩掉可笑的、錯誤的價值觀，幫助他建立正確的、現實的價值觀，救他脫離苦海。

「他到現在為止，對物質的慾望雖然比過去強烈多了，但是，他不敢肆無忌憚，一直小心的克制。因為他擔心我，害怕出事的話，我會沒人照料。」

徐紅望著陳立提著的禮物，臉上掛起一抹冷笑。

「戰友聚會……幾年前我陪他去過一次。那次之後，我不想再去。簡單的概括，他們這年紀的戰友聚會呢，就是生活不如意的人聚在那裡，聽生活得意的人吹噓炫耀成功，聽得意的人互相吹捧。過去那幾年，我爸當然是屬於不如意的那類。今年不一樣了，他跳了兩級。官職算得上得意，就差一塊能顯現物質得意的、像樣的手錶。」

陳立點頭，起身，拉著徐紅的手就走。

「你想到怎麼說了？」

「八成把握。」

徐紅眼現驚訝之態，卻相信了他。

當他們走進電梯的之後。

一個提著工具箱的、水電工打扮的男人，走進了樓梯。

這個男人走進樓梯，一直走上了二十樓的一間房子裡。

他打開了提著的工具箱。

工具箱裡沒有工具，只有一把分解了的、狙擊步槍！

第二百零二章 是誰——

這個偽裝成水電工的男人抵著頭臉，提著狙擊步槍，走進了二十樓的一間房子裡。

新華村是高層住宅樓，黑白兩色的外表，造型有些特別，樓房的形態呈三角星，共二十八層樓，中央是電梯、樓梯，連接中央外凸的角才是住房，每層的一角住兩戶，一層三角，共六戶。

所以，在兩個角的兩戶之間的住戶，憑肉眼彼此可以看到對面。

水電工進的房子裡，顯然很久沒人居住。

屋裡的傢俱都被布蒙著，布上，是厚厚的灰塵。

偽裝成水電工的人，拿著望遠鏡，打量著對面房子的情況……

陳立在餐桌旁坐著，身體，筆直；目光、平視。

徐紅把禮物拆開，拿著手臂，為她父親戴上。

微笑著打量了會，對陳立說。

「看，合適吧」

陳立機械的點頭，盡量自然的微笑。

「希望叔叔會喜歡。」

徐父打量了一陣，淡淡笑了笑。

「禮物我很喜歡，有心了。」

他說完，神情又變的嚴肅。

「於情於理，我認為有必要瞭解你。或者，你談談自己？」

像是在問，其實，徐父已經擺出一副，長久傾聽的姿勢。

陳立發覺徐父跟他父母的性格和處事都很不一樣。

他也知道，徐父確實如徐紅說的那樣，一個白天的工夫，已經調查了很多事情。他對陳立的情況已經大致瞭解。

徐紅有些緊張的看著陳立，沒有預習，她不知道陳立準備的說詞能否合格。

「我想先說一件對我的價值觀產生重大影響的親身經歷……」

陳立回憶著剛才在樓下，徐紅說起往事時的表情變化、眼神變化、動作變化、語氣變化。緩緩的把他父親當初敗給十萬人民幣而不能升職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時我說，『爸，你別去，我去。我沒成年，殺了那個混蛋也沒事……』……」

陳立說到這裡，單臂支著餐桌，單指輕柔眉間。

一副彷彿隨時都會控制不住情緒流淚，卻強行讓眉間肌肉放鬆的模樣。

徐紅雙掌支著臉頰，被陳立的話勾起了往昔的回憶，唯恐會忍不住流淚。

「……這件事情讓我覺得，讀書不重要，賺錢才重要，讀書就是為了賺錢。高三畢業的時候，意外的因為鍾未來認識了唐大熊。覺得能夠賺錢這種念頭，讓我幼稚又輕率的走進了江湖，剛開始，我只為賺到錢興奮……慢慢的我才認識到，道上的錢見不得光，親人早晚知道了，會提心吊膽。混江湖，哪怕很有錢，也始終上不得檯面，就像一群生活在黑夜的老鼠……」

陳立說著，掛上笑容，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徐紅。

「徐紅在我迷惑時，讓我更清楚的明白了未來的道路。所以，我決心由黑入白，近一年來，我盡量不沾手江湖上的事情，專心學習如何經營正當生意。」

原本因為陳立的話而被感動了的徐紅，這時候，感動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意識到，陳立在偽裝，所以，也不由質疑陳立口中他父親的那段故事的真實性。

徐父一直安靜的傾聽，直到這時，他才開口。

「你有沒有沾手過毒品和軍火的生意？」

陳立的神情立即變的嚴肅，語調也提高了些，一副正氣凜然、因被褻瀆而激動的模樣。

「叔叔我曾經傷人，但是我毫不內疚。因為傷的是江湖人，他們不是善良的無辜。毒品，禍國殃民不管利潤多高我也絕對不會碰；軍火，江湖敗類執之搶劫、殺害無辜的凶器，影響社會安定、影響國家安定——我也不會碰我想賺更多的錢，但是，我的道德有底線。」

徐紅這時抱著徐父的胳膊，輕輕搖動著、撒嬌著。

「爸，陳立真的是個善良的人，很有責任感，一直在努力洗白。」

徐父沉默。

『小紅情竇初開，墜入情網，即使我反對也不可能當頭棒喝般指望讓她醒悟……試探試探小紅的態度再說……』

徐父認真的凝視著徐紅，一字字的，緩緩的問她。

「你真的很喜歡他？」

「是。」徐紅回答的時候，還含著有些羞怯的表情，望著陳立。

「你真的相信，他會是可以依靠、將來可以給你幸福的人？」

「是。」

徐紅回答的很迅速，表情很認真。

陳父微微點頭。

「雖然我不完全認同你的看法，但是，你是成年人了作為父親，我應該適當的尊重你的個人意願。陳立的情況，坦白說，我並不完全滿意。但是，他有可塑性，既然你的決定明確、認真。我可以不反對你們交往，但是——」

徐父轉而望向陳立。

「昨天晚上那種情況，我希望不會再看見。」

徐父本來是想說，希望不會再發生。

但是，他覺得那很沒意義。既然他們的感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只能寄望和信任徐紅的自律性，而不是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提醒和要求。

於是改成，希望不會再看見。

「我們會盡量。」

陳立沒有答應說好。因為是多餘的，也會讓徐父聽著反感。

連徐父都不相信他們能做到不發生任何的親密接觸，他卻承諾答應的話，徐父自然會覺得他敷衍、虛偽。

「你們坐會。」

徐父起身，徐紅忙攔著他說「我做。」

徐父微笑著批評了她兩句，堅持進了廚房。

「你生日當然是我下廚。再說，你讓陳立跟我一起等用餐，不是讓他渾身不在嗎？」

徐父進廚房後，徐紅和陳立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等。

「你父親對你真好。」

「父女倆相依為命，肯定的。他一個人既當父親又當母親，而我就把對母親的愛也都灌注在他身上。肯定比雙親家庭更顯得親情濃厚。」

陳立覺得這觀點有意思。很符合心理學中的缺失補償機制。

他們喝著茶水，隨便的閒聊著。

「我發現你這人……還真是挺有一套的。剛才編的故事肯定打動了我爸，所以才會沒拿你道上混的事情作為反對的理由。」

陳立知道徐紅的真實目的，不由失笑。

「那不是故事。」

「真的？」

徐紅猶自半信半疑。因為她發現陳立太會裝了。

「做為我父母眼中一百分的你，完全能夠驗證故事的真偽，我何必說一個肯定會被拆穿的謊話呢？」

徐紅怔怔失了會神。

「難怪我們能成為長期合作拍檔，細心想想，還真是挺有緣份。類同的經歷，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巧合，類似的生活目標和價值觀……呵呵，說真的，我現在都有點懷疑大仙道觀的蘭依水是不是算了我們將來有可能真的走到一起？」

「動情了？」

陳立故意破壞氣氛的調侃語氣反問。

徐紅不以為然的微微笑著。

「不至於。只是我當時留意到一件事，如果我長命的話，三個死期都跟你在同一年。」

這一點，陳立當時也注意到了。

但是，他實在覺得那種可能性不存在，他覺得不可能會跟徐紅走一生。

陳立放下茶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然後，他突然覺得有些心慌、不安寧。

空氣好像也變的特別濕熱，讓人週身不自在，而且煩悶。

「怎麼了？」

「突然覺得週身不自在——」

徐紅的表情有些疑惑，很快，又驟然變的緊張！

然後，她猛然飛撲向陳立！

二十樓。

C1號房。

客廳。

偽裝的水電工放下望遠鏡，端起狙擊步槍，槍口遙對對面的A2房。

瞄準鏡裡，顯出徐紅的臉，然後，移動，最後，現出陳立的頭臉。

偽裝的水電工非常平靜的計算著影響射擊精度的數據，這過程很短。顯然，他是一個有水平的狙擊手。

他預測著開槍後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以及在各種變化中，目標的身體所處的距離方位，以此設計好了補槍的方位、次序。

他扣動了機板！

徐紅飛撲陳立，撞上他的同時，把沙發也撞的後仰、翻倒！

陳立的胸口，驟覺被什麼東西鑽了進去，還沒覺得痛，那東西就又從背部鑽了出來！

然後他被突然飛撲過來的徐紅撞的隨著沙發一起翻倒。

『狙擊手』

當翻倒在地上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有人在遠處，意圖槍殺他！

陳立抱著徐紅，正準備翻滾開躲避後續射擊的時候，徐紅卻急喊了聲「別動」

接連三聲，子彈碰上類似防彈衣之類東西的響動。

「別亂動，子彈穿不透沙發，裡面裝了防彈層。」

徐紅說著，手臂撐著，微微起身，低頭查看了會陳立中槍的地方，稍稍鬆了口氣。

「這位置應該沒傷到內臟。」

但是，流了很多血。

徐父這時候從廚房衝了出來。

「爸，對面房子裡有狙擊手想殺陳立。」

徐父二話不說，撲地翻滾著越過陽台玻璃門的範圍，拉開門躥了出去！

陳立暗自慚愧。

發覺中槍的時候，他還疑心會不會是徐父找的殺手。但通過徐父的心思，他確定，不是。

『為什麼讀心術沒有報警？……沒動靜了，這殺手開了三槍就停，恐怕已經撤退了……草，原來被子彈射中是這樣的滋味——』

第二百零三章 異能

陳立嘗試爬起來，只覺得中搶處火辣辣的痛。紅扶著他進房間裡躺下，從櫃子裡取出簡單消毒、包紮傷口的醫藥箱。

只替陳立處理了背後子彈貫穿出來的傷口，就撒手不管。

「剩下的你自己處理，我去看看。」

徐紅丟下陳麗，從櫃子裡取出把槍，往兩胸之間的乳溝裡一塞，飛奔而去。

陳立神情木然的回憶著紅剛才塞槍的動作，十分無語……

那是把九二式手槍。

「……以後要加倍注意美女的胸部，因為那裡面，很可能藏著支槍……」陳立喃喃自語的說著，低頭看見身體裡被子彈射入的傷口，只見鮮血如擠奶般一股股的湧出來，直到他刻意運功的時候，傷處的血肉才迅速蠕動一陣，止住了鮮血。「這女人真不可靠，丟下傷員不管只顧她爸……」

陳立琢磨著，為什麼那個殺手直到開槍後，他的讀心術仍舊沒有觸發危險報警呢……

C1房。

偽裝成水電工的殺手，在扣動機板時，意外的發現，徐紅飛身撲過去，撞得目標和沙發一起滾倒。

殺手十分冷靜而迅快的移動槍口，繼續補槍。

不料瞄準鏡裡看見沙發中彈後竟然出現反常的震動現象。

子彈本該輕而易舉的就能穿過沙發，然而，異常的震動卻說明，子彈受阻。這本是不可能的。

而沙發後的兩個人也沒有急於移動到牆壁等障礙物後。

這些異常，讓殺手推測，沙發有古怪。他的行動失敗了。

水電工的工作服被殺手拽掉，塞進裝槍的箱子裡。

工作帽下面，是一頭打了發油的、油光閃閃的黑髮。

工作裝裡面，是一件熨燙齊整的白襯衣，一條黑色的西褲。

殺手提著箱子，扛著狙擊槍，不疾不徐的走進洗浴間，靠在洗浴間與外面走道只有一牆之隔的的角落處。

走道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經過。

徐紅的父親，舉著手槍，掏出串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了C1的房門。

他低身的同時，迅速伸槍進屋。

沒有人！

他小心的入屋，搜索著……

他從家裡飛奔電梯、快跑過來的時間很短。他相信，殺手絕不可能離開了這間房子而沒有被他發覺！

就在徐父入屋的時候，躲藏在洗浴間的殺手，人和身上的衣物、以及手裡提著的狙擊槍和工具箱，都迅速變的模糊、頃刻之間，彷彿就化成了無數顆近乎透明水色的、小小的光點。

這些光點聚在一起，呈人形狀，一起溶入了牆壁。

是的，根本沒有空隙的牆壁！

他就這麼進去了、穿過了。

穿出牆壁外面的走道時，他恢復了人形。

提著工具箱，扛著狙擊槍，大步前進。

而這時，徐父正舉著槍，神情嚴肅而緊張的，在一間間房間、一個個角落、一面面門後搜索著殺手的身影……

殺手走到徐紅家門外走道上時，身體再一次變化成由無數模糊雨點組成的形態，輕而易舉的、神奇的穿過了走道的隔牆，出現在徐紅家的廚房裡。

而這時，徐紅正把手槍塞進文胸，飛奔出門，尋她父親而去。

陳立一個人在房間裡，靠坐在床頭，喃喃自語的處理著傷口。

徐紅衣櫃的門開著，掛著內衣褲的櫃子。

她的手槍就藏在裡面。

「心思夠巧妙的，這裡頭你爸絕對不會注意……這女人上圍真驚人，這罩杯——」

陳立盯著衣櫃裡各種紅色的文胸，不由自主的驚歎著。

殺手，端著狙擊槍，走出廚房，轉過彎，繼續前進。

一眼可見，走道上有兩個房間的門關著，殺手對那兩個房間，毫不理會。

他冷靜的目光，只在走道盡頭，門開著的房間裡、隱約可見的床尾。

狙擊槍的槍口，微微移動，瞄準了門裡頭，床上的方位。

殺手面無表情的維持著不會發出任何聲音的步子前進，好像是個沒有情緒的石頭人，連理當存在的、認真的表情都沒有。

陳立猶自靠躺在床上，悠然自得的欣賞著對面衣櫃裡，徐紅那些火焰般醒目的大杯罩文胸……

他開啟著讀心術，因此毫不擔心。

『哎……這女人，總是讓人忍不住幻想、衝動如果把她緊緊的抱在腿上，那滋味……多激情吶……』

陳立不由自主的幻想著徐紅赤果果騎坐在他大腿上，雙臂環抱著他的頭頸，緊緊朝她高聳的胸口壓的情景……

房門口，突然閃進來一條身影。

陳立以為眼花！

無論是徐紅還是徐父回來，他都應該能夠通過讀心術提前知道。

『風吹進什麼東西了嗎……』

當陳立看見閃進來的的確是個人、而且那個人手裡還端著把狙擊步槍的時候，他終於震驚了！

殺手閃身入房的同時，槍口瞬間對準了靠躺在床上的陳立，然後，扣動了機板！

接連三槍！

三顆子彈，幾乎不分先後的飛出槍管！

夾帶足以穿透鋼板的力量，一顆射向陳立的額頭眉心，一顆射向陳立的咽喉，一顆射向陳立的左胸心臟！

這是一把改裝過的槍，殺手開槍的速度異乎尋常的快瞄準射擊目標全然成了本能，根本無需刻意的，自然而然的就能夠在瞬間完成。

陳立根本來不及蹦起來，也來不及翻滾下床躲避！

剎那。

三顆子彈只在剎那就飛到陳立面前！

銀色的彈頭。

在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下，閃耀著光亮。

是的，彈頭是銀色的。

陳立看的非常清楚。

當然不是他的眼睛能夠看得清飛行中的子彈。

飛行中的子彈速度太快，根本超越了人眼視覺接收的極限。

陳立視覺神經的能力雖然因為修煉武功提升了很多，但還沒到能夠看清子彈的地步。

可是，他很清楚的看見了那三顆銀色的子彈。

而且，他還饒有興趣的打量著。

他靠在床頭的靠背上，柔軟、舒服。

他甚至還抬起了手臂，搭在床頭。

子彈挺漂亮的，是他喜歡的顏色。但他沒有興趣打量太久，他的視線，劃過彈頭，落在房門口，端著狙擊槍的男人。

男人有一張平凡的臉，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陳立也就沒有興趣多打量了，他本來對男人也沒有興趣。

陳立勾勾手指，微笑著。

「還有多少子彈？我讓你射完怎麼樣？」

飛行中的子彈陳立當然看不清。

但是，如果三顆子彈停在他面前的虛空，那麼，別說他，任何一個人都能夠看的很清楚。

而現在，那三顆子彈就是這麼，靜靜的、停在虛空，停在他面前十厘米處。

陳立一直開啟著讀心術。

當殺手閃入房門開槍的時候，他確實來不及閃避。

但是，殺手扣動機板的速度再快，也沒有他通過意念催動得自安怡的御物異能來的快！

在御物異能面前，子彈根本不可能射中他的身體。

第一次中槍的時候，太意外，因為他太信任讀心術對危險的提示。

吃過一次虧後的陳立已經不可能再如過去那樣對讀心術的危險反映完全信任了。

他的頭髮輕輕的飄動著。

讀心術的白光中，他的腦波，蔓延伸展出無數根觸角般的光波線，那些光波線，把他的身體完全覆蓋。

在讀心術的白光中，陳立看到了門口殺手的腦波情況。

於是，他明白為什麼對方的信息會讀取不到。

因為這個殺手的腦波很奇怪，不同於徐正心那種絮亂沒有規則的情況，而是，沒有外延的光波。腦波的外圍，形成一個完全封閉、不接受外在信息，也不對外在洩漏信息的、完整的、自我光波相連接、相接通的狀態。

就像是一團亂麻的線，所有的線頭都彼此相連、對接。

陳立的腦波當然沒有辦法接入。

『這又是什麼情況……』

陳立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腦波！

他不知道門口的殺手在想什麼，但是，他看見那個殺手的臉上，毫無表情。甚至沒有為他此刻展現的御物異能而吃驚或動容。

「既然你不打算繼續開槍，那麼，是準備投降？」

陳立好整以暇的問著，伸手，一抓，把面前停在虛空的一顆子彈握在手裡。接連抓了三次，三顆銀色的子彈都落入了他手中。

殺手一言不發。

就在陳立考慮著是否該用手裡的三顆子彈射穿門口殺手的身體時，驟然、他的身體突然變化成無數透明雨點構成的人形，然後——陳立眼睜睜看著那殺手，整個的，就那麼沒入了地板裡頭！

「這不會就是穿牆術異能吧……」

陳立驚異的走下床，在那個殺手鑽進去的地板處打量了片刻，嘖嘖稱奇。

一陣，他拉開徐紅房間的窗戶，低頭看了眼下面。

樓下，住宅區的花園中，不見居民走動。

殺手穿過地板，出現在下一層樓的房子裡。

他的身體瞬間恢復原形，然後，重重的落在房間的地板上。

「……啊——」

他仍然站在房間門口。

他身後的走道上，一個赤果果、頭髮濕著，身上還有水珠，一副剛洗完澡沒穿衣服就走出浴室模樣的女人，驚聲叫喊著！

殺手沒有理會的繼續化形，沒入地板。

那個女人，兩眼一翻，直接嚇暈，癱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零四章 穿牆異能的精彩！

殺手果然是冷血的，果然是不懂憐香惜玉的。

他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嚇暈了在地，竟然看也不看一眼的自顧穿過地板，繼續到下一層樓的房間門口。

接連數次。

都是沒人在家的房間。

當他落到第十五層樓的時候。

房間裡，一對年齡不過十五六歲大小的男女孩，正坐在床上，互相撫摸著對方的身體，看著電腦屏幕上播放的，不屬於他們年齡段應該看的小電影。

他們沒有穿衣服。

殺手重重落地，然後，片刻不停留的化形，穿過地板。

床上的女孩，懵呆著的、睜大了眼。

床上的男孩兩腿之間，原本剛硬的棍子，驟然變小、變軟。

半晌，他們一齊驚恐大叫。

「鬼啊——」

十四層。

房間裡，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正抱著一個年輕妖艷的女人在腿上，一雙手，在那女人身上來回的撫摸著。

女人輕輕的喘息著，嬌嗔的聲音簡直讓那個男人的骨頭酥軟。

「王科長……您就不怕你老婆突然回來呀……」

「她？早著呢，等她回來，我早把你這個妖精辦完了——」

殺手落地，面無表情的迅速花形，沒入地板。

肥胖的男人瞪大著眼睛，推開腿上的女人，盯著她身後——他的眼睛越瞪越大，佈滿血絲，張大了嘴，欲喊，卻沒喊出聲音他的手，從女人身上拿下來，緊緊的按著心口。

女人不知所以，急急的呼喊。

「王科長您怎麼了，怎麼了？」

男人腦袋一歪，圓睜著眼珠子，沒了氣息……

「啊——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十三樓。

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女人，穿著蕾絲花邊的內衣褲，靠躺在床頭，拿著手機。

嗲聲嗲氣的說著話。

「親愛的——你怎麼還沒來嘛……哎呀，你怕什麼？我家那個不中用的老東西還在北市開會呢，哪能回來？你放心來吧，我剛打電話問過的——」

殺手落地，片刻不停的化形，沒入地板。

拿著電話的女人，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電話跌落床上，女人睜大了眼，頭一歪，口吐著白沫，流在蕾絲花邊的文胸上，昏倒在床上……

十層。

一個男孩撕開杯麵的紙，坐在床邊，正準備開吃。

殺手落下，化形，沒地——

男孩瞪大了眼，大張著嘴……

他端著的杯麵，傾倒，湯和面，潑了一床……

八層。

一個八歲大的小男孩拿著氣槍，對著房門口，射擊著。

嘴裡模仿著電視裡的槍聲。

「砰砰砰——砰砰砰——」

殺手落地。

化形的時候，一顆圓形塑料子彈正打在他臉上。

氣槍有些威力，殺手臉上的皮膚，出現了圓形的紫紅色印痕。

殺手面無表情的望著男孩，他手裡，仍然端著那把狙擊步槍。

小男孩木然盯著殺手。

半晌，怯生生的開口。

「超人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槍——是凶器。」

殺手淡淡然說了這麼四個字後，再次化形，沒入地板。

四層。

一個三十多歲，皮膚黝黑，肥胖，五官不正的女人躺在床上，身軀如蛇……噢，如豬般胡亂扭動著。

突然，她雙手抓著頭髮，坐直了身體，大聲叫喊。

「上帝啊賜我一個男人吧」

殺手落地。

面無表情的望著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的臉上的表情，從驚愕、迅速變成驚喜，最後又變成了興奮，她剛要開口。

殺手面無表情的搶先說話了。

「我不認識上帝，我是撒旦的信徒。」

說完，他化形，沒入地板。

女人叫喊的聲音被他拋在頭頂上。

「撒旦也行，我不在乎你別走啊——」

三層。

搖滾樂震耳欲聾的叫響著。

一個年輕的男人，在音樂聲中激烈的蹦跳舞動，渾身熱汗。

「外套脫掉 、脫掉、 外套脫掉 、上衣脫掉、 脫掉、 上衣脫掉——」

殺手落地，片刻沒有停留的化形，沒地。

蹦跳舞動著的男人，維持著上衣脫掉一半的姿勢，目瞪口呆的久久望著殺手消失的地方……

一層。

無人居住。

殺手落下時，雙腳踩在張乒乓球檯上。

一層較高，落下的震力，讓他雙腿微微發麻。

他稍稍緩過呼吸，一躍跳下乒乓球檯，飛奔跑進了通往地下一層的樓梯口。

話說陳立拉開了徐紅房間的窗戶。

看見下面的花園沒有人走動，他忍著槍傷的痛楚，跳上窗台，忘了眼下面，暗暗吸了口氣。

「這麼過癮的事情……還是第二次體驗。」

自語的說罷，陳立一躍跳出窗外。

他的身體，迅速下墜！

氣流帶的他的頭髮，胡亂飛揚。

速度、高度、下墜的恐懼，不由自主的讓他想起當初在遊樂場，以為必定會摔死的經歷。

但是，那次他沒有死。

這一次，他不是無端端失心瘋的跳樓自殺，當然也不會死。

在距離地面十米的時候，他就操縱御物異能。

於是，他的身體下墜的速度迅速減緩、減緩……

當落下地面的時候，陳立的雙腳甚至沒有感受到絲毫的衝擊震動。

只是，他的上衣，裂了道口子。

『衣服還是要講究質量啊——』

陳立不由感歎。

御物異能並不能夠操縱活物。

死物不存在生命腦波，因此，只要被腦波接觸，就能夠神奇的消減、施加力量。

陳立跳樓落下而不死不傷，憑借的是御物異能對身上的衣服、褲子、鞋子、襪子的操縱。

化解這些死物承受的重力加速度，施加反向的力量，就能夠實現跳樓不死、甚至懸浮飛起。

當然，這是非常耗損精神力的操縱方法，因此，也沒有辦法飛的太高。

衣服褲子、鞋子襪子的質量，確實重要。如果稍稍承受力量就爛了的衣服褲子，當然會要了陳立的命！

陳立點燃根小雪茄，抽著，優哉游哉的繞樓下的牆角，走向門口。

當他還沒有走進門的時候，就看見落下的殺手，急風般的奔進了樓梯口。

「跑得挺快。」

陳立大步流星的追進樓梯道，順樓梯下到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裡。

殺手坐上輛不起眼的老舊捷達轎車，在引擎發動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開動了車子。

陳立站在停車場的行駛道上，抽著小雪茄，面含微笑的看著那輛捷達車驟然剎車，而後迅速後退，急速加油，擺尾、調頭。

捷達車再度加油，前輪子，飛快的轉動！

陳立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飛快轉動的車輪會帶著殺手逃脫。

他抽著小雪茄，不急不快的超前走著，目光落在飛快轉動著的車輪子上。

車輪轉的飛快。

只是，在虛空中飛快的轉動著。

所以，無論轉的多快，也無法前進分毫。

是的。

汽車在陳立的御物異能作用下，車頭翹起，前輪離地幾厘米，在空氣中，徒勞的、飛快的轉動。

陳立站在車旁，看著空轉的車輪，覺得很有意思。

他望著駕駛座上仍舊面無表情的殺手，很愉快的微笑。

「穿牆術厲害啊，我挺好奇的，你能不能穿進地裡面，在地裡面移動？」

轉動的車輪，速度越來越慢，漸漸的，停止了轉動。

捷達車，熄了火。

車門打開，殺手從駕駛座走了出來。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陳立跟前，語氣，淡然。

「身體虛化只能維持短暫的時間，如果時間到了仍然停留在牆裡面，會變成牆的一部分。虛化的時間不夠讓我逃出你的視線。」

「原來如此。」陳立點點頭，然後，微笑注視著面前的殺手，語氣和藹。「既然你逃不掉了。拚命等於送死，我很好奇，你是準備引頸待戮呢？還是出賣僱主資料跪地求饒呢？」

「殺手也許不光彩，但絕不卑微。殺手可以死，但不可以出賣僱主。殺手也許懦弱，也許堅強，也許冷酷，也許……很湊巧，我是早有失敗後坦然面對死亡的那類殺手。」

殺手神情不變的說著。

陳立覺得這人實在很有意思。

「其實挺想試試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可惜——我暫時不想殺你。」

說罷，陳立伸指，點上那殺手的穴道……

在過去的一年中，因為從安怡身上獲得了御物異能，讓陳立一直在觀察徐紅，希望找到破解腦波的奧秘，得到更多的異能。

但是，長期的觀察中，他沒有發現什麼辦法。雖然他內心有很多構想，但沒有辦法拿徐紅做實驗。

而現在，終於有一個異能者出現在他面前，而且是一個殺手。

無論是這個殺手特殊的腦波，還是他那有趣的穿牆異能，以及有充足不需要留情理由的敵對狀況。

這些都讓陳立完全能夠放開手腳的、盡情實現過往的無數構想。

陳立估摸徐父在C1找不到殺手一定會報警封鎖小區搜查。

他眼前急需把這個殺手帶走，等不及找其他人幫忙。

於是他撥通了徐紅的手機。

「找個說話方便的地方。」

電話那頭的徐紅，離開了她父親身邊。

「說。」

「現在，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能夠表現你的價值和可靠。如果你錯失這個機會的話，我今晚就會讓你跟處女永遠的告別……」

「你能不能正經點。殺手不知道在哪，我真的沒閒心跟你開玩笑好嗎？」

第二百零五章 催眠

「殺手在我手上。你爸報警了嗎？」

陳立曬然失笑，不再開不合時宜的玩笑。

「報了。附近有巡警已經封鎖了小區出入口。幹掉了？」

陳立暗道果然如此。

「立即來停車場。跟你父親說要送我去醫治，我不方便去警察局和醫院，能弄輛車嗎？」

「要幹什麼？」

「一會再細說，趕緊來。」

掛斷電話後，陳立把失去知覺的殺手拖進捷達車，把車停進車位，靜靜的等著。

不過十分鐘，徐紅就下來了。

看見陳立扛著殺手下車，她開了徐父的桑塔納，打開車尾箱，把殺手塞了進去。

「我爸打過招呼了。」

陳立開動車子，出了停車場。

小區門口，果然有巡警守著，看見他們的車牌，就讓保安放行。

出去的時候，徐紅放下車窗，沖那巡警甜甜微笑。

「麻煩叔叔了。」

那巡警微笑點頭，目送車子駛出小區，駛上馬路。

「借你南澳海邊租的別墅地下室用用。開你爸的車闖紅燈沒事吧？」

陳立說著，加快了行駛速度。

「你當我爸是市長？路邊交警都記著他車牌呢？」

陳立啞然失笑，踩下剎車，乖乖等著紅燈。

徐紅微微皺眉，側臉盯著陳立，語氣一本正經。

「你怎麼知道我在南澳海邊租了別墅，而且還知道別墅有地下室？」

「對於一個頻頻讓我衝動幻想而始終沒能得到的女人，我有道理不進行詳盡調查嗎？地下室可能藏著小白臉，當然也得看看。」

徐紅冷冷一笑。

「看來你早有打算，想把我捏在掌心。說說，查了多少事了？」

陳立裝作一副不正經的模樣，語氣盡量的輕鬆隨意。

「查是為了防備，畢竟你不是個可靠的女人。順便呢，也能幻想著查處點什麼事兒的話，能不能讓你乖乖脫了衣裳讓我推倒。」

徐紅靜了會沒做聲。

陳立知道她內心的怒氣稍稍消減，疑慮有所動搖。

「真是不安好心的話還能讓你知道？」

「接著說，推倒之後呢？」徐紅雙臂交疊胸前，語氣平淡的補了句。「推倒之後就覺得沒意思了，然後暴露真面目——要挾我變成你的母狗加打手加公關？」

「哪能呢。推倒之後——草你一萬次嘛。你忘了？」

徐紅曬然輕笑。

「一萬次？算過多久麼？算你差不多每天來一次，一年算三百次。十年三千次，三十三年多才能湊夠一萬次。」

「長期拍檔嘛，三十三年不算久。我希望自己長命百歲。」

徐紅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打算問出幕後主使？」

「估計很難。主要是這殺手有異能，穿牆術見過嗎？」

徐紅不由動容。

「難怪我爸沒見到他人……」

「這異能有意思啊……你想啊，穿牆，看美女洗澡多方便？別人在房裡『啪啪啪』正激烈的時候，突然穿牆進去，嘿，不嚇出幾個萎哥？用這辦法報復仇人太厲害了」

「你以為是武功？想學就能學？」

徐紅沒好氣的打斷。

「我只是在想，如果用上滿清十大酷刑，能不能讓他屈服？」

「你到底想做什麼？不願意說？」

陳立發覺徐紅的情緒有些激惱，心裡隱隱對他的不坦誠憤怒。

「我想設法把這個人收為己用。」

徐紅沒有懷疑的放鬆了情緒。

車子駛出市區，在一面臨海，一面環山的寬敞大道上飛速行駛。

途中，幾輛價值不菲的跑車耀武揚威的超過了他們，遠遠過去，不片刻，竟然連車尾燈都見不到了。

徐紅歎了口氣。

「你能買輛好車嗎？」

「如果你承諾跟我玩車震，我會有動力。」

「太沒水準了……當我是陳圓圓？」

徐紅懶得搭理。

「你當然不是她，你比她貴多了。」陳立氣完徐紅，又補了句「倒現在我還沒見過那女人長什麼樣，到底有多漂亮？」

「深大曾經有人為了買她一夜，偷了家裡十萬人民幣。陳圓圓有一股子特別妖媚的氣質，讓男人見了就精蟲上腦。」

徐紅輕飄飄的說著，語氣裡全無對另一個美麗女人的嫉妒，也沒有不屑。

陳立特別欣賞徐紅這一點，她確實從不嫉妒別的女人。

「嘖嘖……就像第一次在海邊遇到的你？」

「不一樣。陳圓圓的眸子，能讓男人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衝動、甚至瘋狂。簡直像一種異能。所以呀，大未來酒店老闆的獨子才會明知道她曾經混跡風塵的情況仍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能自拔。你想，陳圓圓在深大臭名遠揚，一個男人得頂著多大的壓力才能當她男朋友？而且，還是一個應聲蟲似得男朋友。」

陳立聽得嘖嘖稱奇，只覺得世界所以多姿多彩，正因為有太多奇妙的趣事。

「現在十萬塊錢還能買她一夜嗎？」

「你如果是女人，有一個擁有十幾億家底背景的男朋友，還會為十萬塊賣身嗎？」

「我如果是女人根本不會賣身。」陳立說的斷然肯定，末了，撇了眼徐紅，見她單掌支著臉，靜靜看著窗外的路景。「沒意思，裝著吃醋才像個女朋友。」

「別說你是假的，就算你是真的。我也不在乎。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聰明的女人從來不要求男人守身如玉，只會永遠不讓自己的眼睛看到那種事情。」

「其實我就是那種絕無僅有的、不偷腥的貓——」

陳立的語氣很認真。

徐紅瞟他的眼神很輕蔑。

「就算你真是，坦白說，這樣的男人沒什麼值得誇讚。男人最重要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財富有智慧。」

「俗。」

「不俗。有權有錢有智慧的男人就像鑽石，數量注定了稀少，其他男人，頂天了是鉑金黃金白銀甚至廢銅爛鐵。喜歡鑽石，不對嗎？」

開車無聊。

陳立隨便閒扯，這時眼看別墅區到了，便不再搭話的驅車進了別墅區。

車子開進別墅，別墅的門，緩緩的、自動關上。

陳立把車子停在別墅後面的停車房，扛著車尾箱裡躺了一路的殺手，走進了徐紅打開的、地下室的暗門。

這間地下室有一百三十多平。

四周牆上擺著衝鋒鎗、手槍、手雷、狙擊槍。

地下室的中央還支了幾張床。

「好地方啊……」

陳立稱讚著、打量著。

「地下室是這棟別墅的業主自私建造的。他自幼好色，結婚前多次嫖娼、玩女人被他妻子發現，結婚後她老婆一直不放心，經常性一天幾次突襲回家查崗。這業主做的是黃金期貨買賣，平時根本不出門。後來他就想了個辦法，提議裝修別墅，跟他老婆臨時搬到別處，偷偷建了這間地下密室。在這裡面玩女人，根本不怕被她老婆撞見。」

陳立大笑不止，直把肚子都笑的隱隱作痛。

「後來、還是被他老婆發現了吧？」

徐紅聳肩攤手。

「算他倒霉。逍遙自在了兩年，終於有一天他老婆回家查崗打他電話，他急忙從密室上去，結果一出去，正好撞見他老婆——呵呵……結果可想而知。不但地下室廢了，他老婆一氣之下，投資移民，把他拽去了國外。想著他不懂外文，不怕他故技重施。」

徐紅取下把AK47，端著、瞄了瞄，又放回架子上。

「所以，別墅雖然是租用，其實業主根本不在國內，在這裡藏槍藏錢很安全。」

徐紅拉開牆上的槍架，後面露出合金的保險櫃門。

櫃門被打開後，裡面裝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些槍械模樣很古怪，說是手槍，卻沒有槍口，看起來反更像是科幻電影裡面的未來兵器。

「以前搜集的，總門組織使用的高科技武器。」

徐紅從裡面取出一支深綠色的藥水。

「香水嗎？」陳立開著玩笑。

徐紅打開瓶管，捏開昏迷中的殺手的嘴，小心的滴了一滴就立即蓋緊，放回櫃子裡。

「總門組織使用的催眠藥物，一滴就能無往不利。」

徐紅關上櫃門時，陳立禁不住詫異的驚歎。

「原來你還是位催眠大師？」

「大師不敢當，半路出家自學的。」

徐紅說著開了瓶礦泉水，餵了些進殺手的嘴裡。

「鄉下人，在一邊看著本小姐的手段吧。」

徐紅不無得意的紮起了長髮，當著陳立的面，脫了那身精緻的長裙，在地下室的櫃子裡換上件暗紅色的簡短上下裝。

陳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著徐紅紅色的文胸移動，咂吧著嘴。

「不如我們研究研究佛洛依德的心理學？」

徐紅自顧換好衣褲、簡單的化妝之後，整個人的氣質、神情，同時變了。

彭顯出第一次在海邊見面時的那種，成熟與妖邪。

她衣褲下的身體，不再如平時那樣掩蓋，而是誇張的顯現出美妙的曲線；她的神情，不再是平時那種文靜、甜美微笑總掛臉上的乖巧、精緻、含蓄內斂的美公主氣質，清澈的目光變的嬌艷，時刻都閃動著放肆張揚的光芒，她的身姿不再保守謹慎，隨意的擺放時，都總能顯出與身姿相符的性感誘惑。

陳立故意誇張的做擦口水狀，盯著徐紅傲人的胸脯。

「陳圓圓其實就是你吧？」

第二百零六章 記憶讀取！

徐紅單手輕輕托著陳立下巴，輕輕的、緩緩的對著他臉吹了口熱氣。

「原來，你還有心思想著別的女人？」

她說著，微微前挺隨時會爆炸開般的胸口，就在陳立作勢要抓的時候，她一把推開陳立。

「談論弗洛伊德可以，但跟性有關的不談行嗎？」

「那還是談談人體藝術吧。」

陳立坐倒床上，悠然自得的躺著。

徐紅當然不會跟他研究這些問題，她要一展本事。

而他這個對催眠術一竅不通的，只需要乖乖休息的看著、等著。

徐紅取出一套針灸用的銀針，手法熟練的刺進殺手頭頂、胸口的三十七處穴道。

側躺在床上的陳立打著呵欠，興趣沒在徐紅刺的穴道上，因為讀心術讓他知道徐紅刺的是哪些穴位。他的興趣都在徐紅前凸後翹的身材上。

「我以前一直不太相信性本能。總覺得說的誇張，我就覺得自己一直還是挺有自制力的。」陳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這番其實沒有什麼根據的、大言不慚的話。「可是吧，自從認識了你這女人啊，我漸漸相信性本能了。你一副蛇蠍心腸，物質虛榮，不相信愛情，對男人無愛，拜金主義，拜權主義，把男人都換算成錢權價值，偏偏我還總會頻頻產生蹂躪佔有你的性幻想……」

徐紅專注的忙著，根本不搭理。陳立一個人也不嫌無聊的自言自語。

他正說著，隨意看了眼躺著的殺手時，突然住口不說了。

讀心術的白光中，殺手的腦波體積，此刻已經增大了數倍！

原本殺手自我對接的腦波波光接口處根本看不見痕跡。

但因為體積的增大，此刻卻能夠清晰的看見，那些原本應該外延的波光對接的接口。

那些接口並不是真的對接在了一起，而是偽裝成對接，讓人找不到。

陳立跳下床，大步過去時，徐紅以為他要搗亂，頭也不回的提醒了句。

「別動手動腳幫倒忙。」

陳立摸了把徐紅翹起的臀部，嘿的一笑。

「有蚊子。」

然後，他站在殺手身邊。

他現在當然沒心情做無聊的事情。

他操縱腦波外延伸展，插入殺手那些顯現出來的、有斷口的腦波波光裡。

原本不能讀取的，殺手內心的心念，這時候，果然跟他的腦波產生了共振。

『原來如此，他的腦波自我連通只是一種封閉式的防衛偽裝……現在他在昏迷狀態，沒有什麼心念……』

伴隨徐紅刺入的穴位更多，以及藥力的發作，殺手腦波的體積越來越大，此刻已經超過原本十數倍，腦波內部的波光頻率特徵，也能讓陳立能夠看見。

『……如果繼續外延波光，重疊替代他的腦波波動，會怎麼樣？』

這在過去是不可能操作的事情。

因為讀心術只能通過外延的腦波連接他人外層的腦波，深處的部分，根本看不清，自然無法破譯腦波波動的特性，實現深度連接。

腦波體積大幅度擴大只出現在與安怡體現愛的深度的短暫片刻，那時候，不說陳立做不了這種事情，也根本不夠時間讓他嘗試。

『多好的活體標本啊』

陳立暗暗感歎著，伸展腦波，根據殺手內部每一條波光的特徵變化而變化，不斷的深入、深入……

伴隨這種深入，越來越多的白光信息，通過重疊的腦波波光，飛快的流入陳立的腦海之中……

『記憶……讀取』

陳立驚愕的瞪大了眼……

他被帶入了殺手的記憶之中，飛快的接受著、讀取著殺手過往的、越來越多的記憶。

這個殺手本名代磊。

八歲的時候，在車禍中失去父母。

也在那一天，他莫名其妙的得到了穿牆異能。

那時，年幼的他利用異能逃脫了被送福利院的命運。

從此在城市裡，四處流浪。

餓了，他就隨便進入一間關著門的店裡找東西吃，可能是滷肉店，可能是麵包店，可能是零食店，甚至是超市、百貨。

他覺得世界很有趣，因為他什麼都不缺，想玩什麼玩什麼，想要什麼有什麼。唯一無法通過穿牆術得到的，是童年應有的不孤單。

他是孤單的，總是一個人生活著。

直到有一天，有幾個男人，擋在他面前。

代磊的命運從那一天開始，改變了。

那幾個男人，是一個名為總門的神秘組織的成員。

代磊第一次知道，這世上有他的同類，真正的同類。

他加入了總門，成為總門分部星門的一員。從此懲惡鋤奸，利用異能和在總門學習的、神妙的槍術當著一個充滿存在感、充滿存在意義的正義使者。

直至——總門內亂，各部門亂成一團。

代磊所在的星門，脫離了不再代表正義的總門，他和一群昔日的戰友，一起追尋屬自己的正義和未來，組建了一個名為『星傭兵團』的團隊。他們並不非常追求金錢，擁有異能的他們如果需要金錢，其實很容易得到。

但是長年在總門培植的理念讓他們根本不願意做出、利用異能謀取私利的事情。

他們殺人，殺那些應該殺的該死之人。他們收錢，為了生活所必需。殺人收錢，卻不是為了收錢而殺人。如果不是該死的人，給多少錢，他們也不會殺。

他們做著這樣的事情，因為他們還有期望，還在等待，等待總門有一天恢復如初。

請代磊的人，果然如陳立的推測，是文錦幫的幫主。

文錦幫忌憚陳立將來會報復，因此先下手為強，要除掉他了再靜等北市方面的人查證乂社團海邊走私的活動。

陳立從代磊的記憶中脫出時，發覺代磊已經睜開了眼睛。

但是，他的目光渙散，渾然沒有自主的意識。

他的腦波體積，已經擴大了幾十倍。

腦波中央，那段象徵異能能力的波光，清晰的展露在了陳立眼前！

陳立按捺著內心的興奮。

他決定嘗試，直接通過波光的更深入的操作能否讀取、複製這段代表異能的波光的奧秘。

徐紅在不斷的提問，代磊如木偶般的回答著。

代磊曾經作為星門推薦的優秀戰士在總門的情報部門接受過特殊訓練。他腦波的假封閉自我保護機制，就是特殊訓練的成果。這種訓練本身的目的是反情報洩露，會讓人的意志力特別的堅定，哪怕承受酷刑也絕不會洩漏機密。這種意志力的作用很多，通常的催眠手段，以及打擊瓦解鬥志、動搖信心的種種手段都會變的毫無作用。

陳立操縱波光繼續深入到代表人本身的、最複雜、重要的那部分波光。

陳立曾經有意識的看過出生不久的嬰兒，嬰兒的腦波基本上只有人最重要的那部分波光。也就是說，這一段是與生俱來的，除此之外的波光都是通過人通過看到、聽到、想到、學到、掌握到的種種方式，逐漸增長出來的。

這一段波光的對接，明顯更複雜，因為這段中心的波光構成的變化非常多，非常複雜，許多看似相同的幅度變化其實都有極其細微的區別。

不太熟練的初嘗試，讓陳立耗費了二十多分鐘才順利的完成了對接。

完成對接的剎那，代磊腦波中記錄異能能力的波光段，瞬間就被陳立成功的複製進了自己的腦波中央！

『妙啊，真妙啊，妖孽啊妖孽，今天你可真是幫了我大忙——』

陳立為得到新的異能而滿心歡喜。

徐紅這時已經問完了問題。

「差不多了，接下來替你隱藏和製造這傢伙的記憶。什麼劇本好呢？讓他變成你失散多年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是曾經跟你生死與共，發誓一生追隨你的熱血兄弟？」

陳立十分驚訝的，旋即又充滿熱情的追問。

「想怎麼樣都行？真有這麼神奇？」

「實現理論很簡單，深度隱藏他真實的記憶，在催眠狀態告訴他一段根本不存在的虛假記憶。由於原本的記憶被深度隱藏，催眠狀態告訴他的記憶就變成他認為的、真實的記憶。雖然是催眠狀態口述的，但是人的潛意識在接受和承認這段記憶後，會自然而然的根據過往所見所聞的情景、場面，糅合出與記憶情形相近的環境、人物、甚至天氣、聲音。最後變成近乎完美的完整記憶經歷。如果遇到高手，當然也能反操作破解的，不過，也需要藥物配合穴道刺激。」

徐紅侃侃而談，陳立睜大了眼，上下來回的打量，如不認識般。

「你這還叫自學的半桶水？我覺著很像個名師指導過的高手……話說，你以前的那些手下，是不是都被你這麼弄成了傀儡？」

徐紅不以為然曬然一笑。

「有用又不太好掌握的人當然要這麼操作。」

陳立面掛推測的微笑，手指徐紅的胸脯，嘖嘖有聲。

「我猜你肯定是把胸脯一挺，然後說聲『你，來，跟我去地下室玩玩』，於是一個精蟲上腦的傻貨就興奮不已的邊脫衣服變走進了噩夢地下室，乖乖躺上了手術台……」

「簡單嘛」

徐紅隨口答罷，想了想，頓時做出決定。

第二百零七章 連環計！

「把他的記憶變成，失去父母後，我們一直是救濟他的生活。甚至還幫他逃出了福利院，我們呢，一直用零用錢資助他生活，教他武功，教他槍法，帶著他一起行俠仗義……直到我們對正義的想法發生改變，認為行俠仗義只是小正義，於是我們開始做現在的事情，而他，從不懷疑的，帶著崇拜和完全的信任，無怨無悔的追隨著我們……這個劇本怎麼樣？」

「劇本倒是不錯……」陳立說罷，小心的提出質疑。「問題是，為什麼劇本裡加上了你？」

徐紅單臂架在陳立肩頭，幾乎貼上他臉，嬌嗔的聲音讓陳立的本能慾望瞬間被挑動。

「親愛的，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難道你覺得，只是為了給你製造一個有力的幫手嗎？難道我不怕將來你對我厭倦了的時候，會指使他來殺了我，然後再跟別的女人享用我們共同奮鬥的成果嗎？」

徐紅說著，一隻手的中指，輕輕順著陳立的胸膛，滑至他的腰腹，猶自不停……

「既然我們真心相愛，想著天長地久，當然應該共享所有的快樂和有趣嘛……」

就在陳立十分愜意舒服的時候，徐紅的手，突然收回。

被吊起胃口又不能滿足的陳立，一巴掌打在徐紅翹起的臀部。

「我是君子，區區挑逗不算什麼。」

陳立嘴裡胡說著，注意力卻放在讀心術白光中，代磊的腦波變化上。

他相信，徐紅進行的催眠記憶操縱，一定會在腦波中發生相應的變化，此刻他的腦波完全與代磊的腦波連通。理當能夠做更多的事情，只是他無法知道那些腦波的運作規律。但是，通過徐紅的操作進行觀察的話，他一定能夠收穫很多！

徐紅有條不絮的運用催眠術讓代磊遺忘了過去。

陳立則死死注意著代磊腦波的變化。

他清楚的把握到，每當代磊遺忘了記憶的時候，腦波中就會出現或多或少的，從波動變成毫無波動或者幾乎沒有波動的直線波光狀態……

『原來越清晰的記憶波動越幅度越大，近乎停止的波光就是被遺忘的記憶……難怪心理學上認為，潛意識中記憶的東西最完整，人類平常記憶的，不足完整記憶的千分之一……照腦波的情況來看，別說千分之一，萬分之一都沒有……』

陳立如此斷言。因為無論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腦波，直線波光的長度佔據了複雜總腦波長度的比例非常非常的高。而且，根據徐紅的操作他還發現，很多活動的腦波代表的並非活動的記憶，而是有明顯規律特徵變化的、酷似加密性質的保護性的東西。

陳立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徐紅身上。

一個邪惡的念頭，在他內心激烈的湧動。

徐紅的催眠手段，他已經通過讀心術掌握了。

記憶的操縱，他可以通過讀心術實現更漂亮的完成。

『……餵她藥，操縱她的記憶把她變成個完全聽命於我的傀儡……嘩……太美妙了，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說什麼她聽什麼，一個這樣漂亮又有實用價值的女人變成我的奴隸傀儡……太美妙了……』

這一刻，陳立恍然明白人類的歷史為什麼曾經經歷過漫長的奴隸社會。

這種完全掌握他人命運的慾望，實在妙不可言。

陳立決定先拿代磊做實驗。

他小心翼翼的，截取了一段得自安怡的、被有意截取不完整的御物異能信息，添加進了代磊腦波的中央。

默不作聲的完成了這個操作。

陳立裝模作樣的念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聽不懂，不知道在念什麼的『咒語』。

然後，啟動殺人太極光，讓指頭覆上白光，裝模作樣的虛點代磊的額頭，一聲高喝！

「變——」

徐紅沒好氣的盯著他，然後，打量代磊一眼，如此重複了數次。

終於，她木然開口。

「變了什麼？你什麼時候會道術了？」

「哼」陳立驕傲狀冷然輕哼。「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我的不是道術，是邪道術。當然比不上蘭依水和張大仙的高明，不過……我所學的邪道術的作用，他們未必會。」

「無聊的玩笑。」

徐紅根據對陳立的瞭解，做出結論。

陳立的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嘲弄。

然後，他在徐紅眼前，突然變化成，由無數透明雨點構成的人形。

他邁步，撞向徐紅！

穿過她的身體，出現在她左邊，恢復原型。

徐紅目瞪口呆的追著陳立的身形，緊緊盯著他，看著。

「這、這是……？」

她無法理解。

陳立悠然自得的點燃根小雪茄，撣了撣頭髮。

酷酷的表情，微微側身、回頭的時候，眸子裡，滿是得意。

「複製異能的邪道術。今天因為你我才恍然明白，原來一個人在被催眠的情況下，能夠通過這個邪道術複製對方的異能。而且——還能反過來把我的異能複製給他。記得當初你暗算我的事情嗎？知道，為什麼我沒死摔死嗎？」

徐紅有些難以置信，但眼前陳立表現的穿透術，又讓她無法完全不相信。

「安怡有御物異能。」

「我、也有。」

陳立說著，單臂伸展，張開，臉上掛著——我就是神般的自信的微笑。

偌大的地下室，牆壁上的槍，突然全都一起緩緩的漂浮著飛起……

徐紅環顧地下室，打量著那些飛起，毫無支托，靜靜漂浮著的槍支，瞪大了眼。

陳立吐了口煙。

漂浮著的槍支全部落回槍架上。

「那天的確是安怡救了我，但是，她如果不救，我也會救她。這本來是我的秘密，但是因為是你——我願意透露。更因為，複製異能讓我現在內心充滿了興奮你想想，我能夠把異能複製給代磊的話，當然也能複製給你我們合作的未來的前景，會更光輝會更偉大我們會成為，異能者中最強大的兩個人」

陳立語氣高亢、激昂的叫喊說著。

徐紅也被眼前的事實，以及陳立這番讓她震撼的言語中，恍惚了……

代磊，就在這時候，清醒了過來。

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呆呆的，有些懵懂的坐立了半晌，然後，雙手抓抱著頭，眸子裡流露出幾分困惑，幾許痛苦。

這個過程持續了約莫半刻鐘。

果然，如徐紅說的那樣，代磊終於接受了新的記憶。

然後，他注意到徐紅和陳立的存在，臉上洋溢起熱情的微笑。

「大哥、嫂子你們今天怎麼有空來？我睡太死了，昨晚收拾這裡的槍支彈藥費了不少精力，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一切，都完美的如同徐紅的預料。

代磊接受了徐紅給予的記憶。

現在，就差陳立進行的操作。

於是陳立指著一把手槍，語氣隨意的對代磊說了句。

「代磊，把那支九二式手槍拿過來我看看。」

「好咧」代磊剛要站起來，陳立一把搭著他肩膀，一臉微笑。「何必費力氣？用你的御物異能拿過來就是了。」

代磊微微一愣，旋即微笑著抓了抓頭髮。

「睡糊塗了。」

徐紅看著代磊抬手，伸臂。

於是，那只槍架上擺著的九二式手槍，緩緩的飄起，離開了槍架，逕直飛到了陳立面前。

陳立得意的微笑著接過。

「大哥和嫂子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吧？」

陳立微笑著點頭，把早準備好的，把代磊指使出去辦事的話說了。

「我想讓你去文錦幫把他們走私活動的一切有價值資料都帶回來，當然，是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文錦幫今天找人暗殺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儘管時機還不成熟，但是，也不得不提前動手。」

代磊毫不遲疑的點頭。

「這事交給我」

他說罷，當即拿了手槍，帶上彈藥就出發。

「我去了，大哥有空多陪陪嫂子，大事雖然重要，但也不能只顧著忙大事啊。去年一年大哥都只顧忙，現在清閒些了，還是多陪陪嫂子吧。」

「今天順便就是陪你嫂子來海邊散心的。」

陳立煞有介事的演著戲，代磊笑著離開了地下室。

「有意思啊，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陳立回收目光，望著徐紅笑吟吟的感歎著。

徐紅確實受到了衝擊，陳立展現的，不可思議的能力，完完全全勾起了她渴望得到的慾望。

「必須在被催眠的狀態？」

「應該是，否則我早就會了你的異能。」

徐紅沉默。

『他如果在催眠狀態修改我的記憶怎麼辦……』

陳立不動聲色的靜靜抽著小雪茄。

他其實沒有把握能夠肯定徐紅會自願服用催眠藥。

因為如果換做是他，肯定不會相信徐紅而把自己變成可能任由她宰割的砧板肉！

「也不著急，以後再遇到異能者的時候設法驗證更好的方法吧。是我冒昧了，換了我是你，也不會選擇相信。」

「既然是長期合作夥伴，我怎麼可能會不相信你呢？」

徐紅突然露出微笑。

然後，取出櫃子裡的催眠藥，喝了一滴，放好了後，逕自在床上平躺著睡下。

「來吧。」

『封鎖了地下室的門，開啟了自爆裝置，如果他真的操縱我的記憶，二十分鐘後我就不會記得關閉自爆裝置，那就……讓他陪我同歸於盡吧。』

第二百零八章 奴隸

陳立曬然失笑的上床，蹲在徐紅身邊。

他確實沒想到這間地下室裡竟然還藏著這種裝置和準備。

可惜的是，徐紅以為穩妥的準備，其實毫無用處。

因為讀心術已經讓陳立知道瞭解鎖的辦法。

徐紅拼著不惜同歸於盡的決心，在床上躺倒，靜靜等待著藥物發作。

陳立騎坐在她身上，壞笑著。

徐紅輕輕一把推了他下來。

「親愛的，雖然我不介意被你壓在身下，但是，這樣會讓我很難進入藥物的催眠狀態。」

陳立只好乖乖在坐在一旁。

「如果藥物的效果不夠，我照你剛才扎針的次序和位置就行了吧？」

徐紅暗覺意外，沒想到陳立剛才好像一直在胡說八道，其實記住了她扎穴的位置和次序。

「嗯。」

她答應了聲，感覺到藥力開始發揮作用了。

於是，她深呼吸，有意識的讓身體放鬆，讓大腦什麼也不想。

她的意識漸漸渙散……

讀心術中，徐紅的腦波體積在緩緩的增大。

陳立很高興看到這種變化。

因為這確定了，人越放鬆的時候，腦波的體積就會越大。

他打開保險櫃，在裡面又打開暗格，在裡面輸入了自爆裝置的解鎖密碼。

他拿著徐紅剛才用過的銀針，一個不差的刺入她身上的穴道。

『穿著衣服怎麼認穴。』

陳立十分愉快的撕開了她的短裝上衣，摘下了她紅色的文胸。

兩顆白晃晃的足球晃的他心神飄搖，衝動如潮般在身心激盪湧動……

「啊，妖孽一樣的奴隸傀儡……你是這麼的讓人激動，你是這樣的讓人渴望佔有而有恐怕失去求而不得的美妙幻想滋味……」

徐紅腦波的體積，迅速的增大。

終於，擴大了十餘倍。

比起代磊和安怡的情況而言，徐紅的腦波體積增加的實在很少。

陳立需要仔細的變換位置、角度觀察才能夠看清裡面波光的詳細。

『再等等吧……』

「妖孽，抬手。」

目光渙散的徐紅換換抬起手臂……

「抬腿。」

徐紅的雙腿，同時抬起。

「嘿。好玩啊……妖孽，短褲脫了。」

徐紅面無表情的、木然脫下超短的暗紅色褲子。

陳立有滋有味的欣賞著、打量著。

「這種邪惡的事情真有趣。」

「妖孽，叫聲主人。」

「主——人——」

徐紅用著呆板的聲音，依言呼喊。

讀心術的白光中，徐紅的腦波體積沒有繼續增大，相反，還微微的、收縮了一些。

『還是別胡鬧了，得趕緊開始動手。』

陳立操縱腦波，迅速輕熟路駕的對接上徐紅外延的腦波波光。

他迅速操縱著腦波，順波光實現更深入、更完全的腦波侵入工作。

伴隨這種工作的順利進行，徐紅過往、越來越多的記憶紛紛傳遞進了陳立的意識……

一把明明陌生，卻讓陳立覺得熟悉，自然而然就能分辨的聲音，首先響起……

一副畫面呈現在了陳立的腦海中。

那是一間，十幾平方的宿舍。

銹跡斑斑的鐵管雙層床。

上下兩層都鋪著張草蓆。

窗前，是一張明顯由亂七八糟木板自製而成的兒童書桌，桌上，擺著小學的課本，作業本。

課桌旁，也是木板自製的衣櫃。

衣櫃旁靠牆的角落，一張碎花的布蒙著許多起居用的雜物。

房子裡，一個跟徐紅五官酷似、卻成熟許多，皮膚也差很多，顏色也黑很多的女人手裡拿著扇子，一下一下的，在為桌前端坐著寫作業的徐紅扇著風。

「媽媽，我寫完了。」

徐紅高興的放下筆，萌萌的大眼睛撲閃著清純可愛的光亮。

「好，爸爸下班了，我們一起帶你到荔枝公園散步。」

「媽媽，我想去國貿。班裡的同學說那裡面有很多好看的衣服，還有很多可愛的洋娃娃——」

徐紅歪著臉，一臉的懇求之態。

「好。那就去國貿。可是，不要忘了，可以帶你去看，但是——不能買」

小小年紀的徐紅竟然很懂事的點頭。

「嗯我就看看。」

在記憶中的陳立有趣的看著，他不相信徐紅去了會真不要。陳立記得，小時候，那些不要玩具的孩子沒幾個。

畫面飛閃。

徐紅的父親回家了，在記憶中，他年輕、英俊，有一身精壯的肌肉，充滿了活力和陽光之氣。

他擁抱妻子，抱起徐紅，放在肩頭扛著。

「乖乖今天作業完成的可快了，我答應晚上帶她去國貿逛。」

「好啊——乖乖想去哪玩爸爸都帶你去」〔uu158小說網·www.uu158.com〕

畫面飛閃。

徐父時而肩扛徐紅，時而和徐母左右牽著她的手，在充斥著玲琅滿目商品的國貿走著，看著。

徐紅趴在玻璃櫃前，緊緊盯著裡面穿著白色婚紗裝的芭比娃娃。

徐父蹲下，笑著問她。

「想要的話，爸爸買給你。」

徐紅抬頭，望了眼母親，又望了眼徐父。

遲疑了一會，搖頭。

「我就看看。」

徐父曬然失笑，站起身時，商量似的問妻子。

「要不買下來吧，也不是經常買，小孩子嘛……」

徐母牽著徐紅小巧的雙手。

望著她，很認真。

「乖乖，爸爸媽媽的工資不高。但是呢，一年給你買幾件價錢合適的玩具是可以的。可是，買玩具的錢可以讓你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用半年。買，家裡的的支出壓力會稍微增加，不買呢，這就是你為家裡節省的錢，也是你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孝心。」

徐紅沒有猶豫多久，就作出了選擇。

「不買，我就看看。」

徐母把她抱起，親了一口。

「人生的意義和幸福，永遠不是得到的多，而是懂得享受擁有，追求對社會、國家的貢獻，貢獻會體現價值。社會、國家對你來說還很遠，但是，能夠懂得為家庭、親長做出貢獻，將來你一定也能為社會、國家、甚至人類做出貢獻。」

徐父點燃根煙，苦笑。

「乖乖還小，你對她會不會要求太嚴格了。」

「人只要時刻保持一顆不被五彩繽紛的世界迷惑的心，拒絕誘惑，拒絕享樂，就會是一種愉悅，而不是痛苦。」徐母說的很認真，認真之後，微微斜著眼，盯著徐父點燃的煙。

徐父曬然失笑，忙解釋說「老徐探親帶回來一條，給了我幾包。說不要他非給，大概是回謝我們上次帶臘肉給他的情義，我就收了。總不能丟了吧？這不算額外浪費家庭開支。」

徐母掩嘴輕笑，白了他眼。

「算你吧。」

末了，她抱著小徐紅。

「乖乖，你不買沒意義的玩具節省下來的錢，我們郵寄給你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時候，都告訴他們，這是小紅把玩具錢省下來孝順他們的。他們可高興了——」

小徐紅很幸福的微笑著，竟然懂得讓親人高興獲得那種滿足感。

畫面飛閃……

冰冷的醫院病房。

病床上、徐母被染血的床單蒙著頭臉。

病房裡擠滿了一個個身穿警服的男男女女。

或傷心的落淚哭泣，或沉默的表示哀悼。

小徐紅哭的稀里嘩啦的站在病床旁。

她身邊，一個女人，蹲靠在床邊，哭泣不止。

她是徐母的戰友，也是同事，還是親密的朋友。

「……你就是累的，你就是活活累出來的病……孩子剛大點你就非要調回去當刑警，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啊，什麼時代了啊罪犯抓的完嗎？還是有罪就能抓的年代嗎大家都知道現在就混口飯吃，人人巴不得躲著危險的事情安安穩穩的拿工資過日子——就你傻，就你還抱著為人民服務的傻念頭……你把自己累死了，誰照顧小紅，誰照顧你老徐，誰為他們父女倆服務——……你就是累的，就是活活把自己累死的……」

畫面飛閃……

宿舍裡。

徐父抽著煙，徐父的老朋友，一臉的歉疚。

「兄弟，我確實沒辦法。你知道我老婆，一直都那種性子。今天她跑單位那樣鬧、我、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小徐紅悶聲坐在小書桌旁。

滿心的難受。

他們背了債務。

背了很多。小徐紅知道以他父親的收入，如果將來工資不提升的話，得省吃儉用六七年才能全部還清。

本來這不是什麼。

但是，這個父親的好朋友的妻子，卻因為借錢的事情一直反對，吵鬧。今天，還跑到徐父的單位鬧、罵。

徐父送走了那個朋友。

小徐紅抱著父親的胳膊。

「爸爸，媽媽一直說，人應該為社會、為國家做貢獻。為什麼她去世了，醫療費國家沒有完全承擔、社會也沒有完全承擔呢？為什麼李阿姨明明認識媽媽，現在也不願意讓我們緩些時間慢慢還錢、還要到你單位鬧呢？」

徐父無聲的抽著煙，艱難的擠出絲苦澀的微笑。

「他們家裡急用錢換大房子，是我們在欠錢，李阿姨催帳的方式可能不太妥當，但是，不應該責怪她。」

小徐紅悶了會，然後昂頭，想到了一個認為很可行的辦法。

她高興的搖著徐父的胳膊。

「爸爸爸爸，我有辦法了。媽媽以前幫助過很多人，我們可以請他們幫幫我們呀，他們一定願意借錢讓我們先把李阿姨的錢還上的。你說對不對？」

對不對？

對不對——

對不對……

徐父沒有回答。

一直沒有。

第二百零九章 左、還是右？

在徐紅的記憶中，這筆應急的錢，最後是徐母在世時最好的朋友，那天趴在床邊不停抽泣、自語的阿姨借給他們的。

當時，那個阿姨帶著錢，拿到他們家裡。

她望著牆上掛的，徐母的遺像，紅著眼眶，傷心抽泣不止。

「你走了，結果誰來照顧他們？你把自己累死了，可是誰能代替你照顧他們？」

臨走的時候，她紅著眼眶，緊緊抱著小徐紅。

「你媽媽不在了，你要懂事，多體諒你爸爸的辛苦。阿姨勸不了你媽媽，只能勸你記住一句話。這世界，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說什麼為社會、為國家做貢獻，我們普通人能做什麼？什麼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是為自己、為家庭打算。珍愛自己就是珍愛家人。小紅，千萬別學你媽。她就是不相信人都是自私的……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和家人——」

這些話，小徐紅不是第一次聽這個阿姨說。

過去，徐母時常為這類問題跟她爭論，每一次都沒有結果。

但這一次，是徐紅記憶中，第一次，徐父沒有在這個阿姨離開後，反對她的意見，告訴徐紅說她媽媽才是對的。

是的，這是第一次……

畫面紛紛飛閃……

一幕幕，徐紅記憶中的一幕幕飛快的閃過陳立的腦海……

直到，帶著他回到現實。

徐紅的目光依舊渙散。

腦波的體積，比之剛才，明顯的增大了。

她仍舊舉著手臂，仍舊抬著腿。

「手腳放下。」

陳立坐在床邊，靜靜的抽著小雪茄。

異能的複製操作他已經完成了，簡單迅快。

只剩記憶的操縱。陳立早已設計好了劇本。

然而，臨近實施的時候，他卻坐在床邊抽著悶煙。

地下室裡靜悄悄的，無論牆面架子上擺放的一把把冰冷冷的槍械，還是那扇打開著的合金保險櫃門，都如同此刻催眠狀態的徐紅般，顯示出一種冰冷冷的、沒有生機的死氣沉沉。

陳立丟掉煙蒂，一腳捻熄。

他望著目光渙散的徐紅，喃喃自語。

「其實也沒什麼意思，沒自我思想的木偶跟充氣娃娃有什麼區別？……只當回報你在槍口下的飛身救護吧，作為長期拍檔，我總不能比你這麼惡毒的人更沒人情味吧……」

一根根銀針被陳立從徐紅身上拔出。

連接的腦波切斷。

陳立從保險櫃裡取出支乳白色的藥。

他打開蓋子，捏開徐紅的嘴唇。

看著乳白色的藥，緩緩的流向瓶口，緩緩的滴落，滴進了徐紅的唇間。

他打開礦泉水，倒了些進徐紅嘴裡，加快藥液入胃，發揮作用。

解除催眠藥物作用的藥效來的很快。

不到一分鐘，徐紅渙散的意識就漸漸變的集中。

她從催眠狀態緩緩醒轉。

她望著手拿藥瓶左右打量著的陳立。

「有什麼好看？」

陳立回頭，嘿的笑著把瓶子拿近到徐紅眼前。

「你說這顏色像什麼？再想像一下，這種顏色的藥，滴……進你嘴裡——」

徐紅直接奪過陳立手裡的瓶塞，堵住了瓶口。

然後，她低頭，發現文胸落在一邊，短裝上衣被撕開，超短的褲子被脫下了丟在一旁。

「放心，作為一個正人君子，絕不會乘人之危奪人處身。你很走遠，我湊巧是個君子。」

『自爆裝置』

徐紅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也不管此刻只穿內褲的模樣，飛奔衝向保險櫃。

「我說過只有二十分鐘的時間你竟然還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徐紅撲到保險櫃前，驚急的斥責聲，和她伸進去的手一樣，戛然而止！

『自爆裝置被解除了？他怎麼會知道……原來他早就把自爆裝置解除了……』

徐紅怔怔的站在保險櫃前。

她突然無力的趴在保險櫃裡，無聲的流淚……

陳立站在她背後，把她赤著的、有些冰涼的背抱在懷裡。

「怎麼了？」

「我剛才夢見我媽了……」

徐紅哽咽的說著，再忍不住的抽泣了起來……

陳立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此刻，哪怕明明觸手就是溫柔，他卻反而，沒有了哪怕一點點的慾念。

許久。

其實也不知道多久。

徐紅收起了眼淚，回頭，怔怔望著陳立。

「既然你知道自爆裝置，連解除的密碼都早破解了，剛才我就是砧板上的肉，你為什麼不操縱我的記憶把我變成傀儡？你真笨——」

她說著，捧著陳立的手，漸漸用力，突然，一把抱住他的頭。

「——你這麼笨的男人真讓我討厭」

陳立不以為然的笑著。

「靠個自爆裝置就躺那當砧板上的肉，你更笨吧。因為一個合作就撲過去在槍口下救人，你真是笨透頂了——」

徐紅緊緊抱著陳立的腰、抱著他的頭，狠狠吻著他的唇。

他們在擁抱中激吻，移過十幾米的距離，一起倒在了床上。

陳立恣意的撫摸著徐紅的身體，那些讓他曾經一次次衝動又渴望的幻想，全部化成了他此刻的力氣。

就在陳立準備進一步深入的時候，激情迷亂狀態的徐紅突然剎車！

一把抵住他胸口，喘著粗氣，望著他。

「我可沒那麼容易被感動的喪失理智」

陳立握著腰帶，木然。

下一刻，他抽出腰帶，揚起。

「不聽話的孩子是要打屁股的——」

徐紅沒有躲避的咬著牙關，挺著臀部，迎著落下的皮帶上去！

『啪——』

響亮的一記。

「打吧打吧，就不給你你就是個吃完就跑的混蛋，吃不著會想，吃完嘴一抹就翻臉不認人，一點情分都沒了。」

徐紅扭著頭臉，盯著陳立，態度堅定。

陳立握著皮帶，揚了揚，索性又系回腰上。

「碰上你這樣的受虐狂，我還有什麼可說？太沒勁了——我說你太沒勁了」

陳立幾欲抓狂。

本來他沒有動這心思，結果徐紅突然感動、激動、迷亂的燃燒激情。

燃燒就燃燒吧，偏偏在燃燒最旺盛的時候突然一桶水又把火給澆滅了！

徐紅穿上來時的長裙，一甩頭，整齊了長髮。

她望著幾欲抓狂又不發作的陳立，忍不住，輕輕的笑了笑。

「坦白說，你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算色狼。挺讓人喜歡的。」

「去你的喜歡這樣的喜歡，不要也罷。」

陳立沒好氣的穿上襯衣。

「滿足你獸慾的女人多的是，至於嘛？」

「我不想跟你這個假裝風騷的、沒經驗的處女談論這種問題閉嘴——」

陳立穿上了衣服。

徐紅果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她梳理著長髮，便自嘗試著催動精神力，催動異能。

床，緩緩的漂起。

她的身體，變成光點構成的狀態，來回、反覆的、一次次的穿過陳立的身體。

「有完沒完。」

陳立很不耐煩。

「別這麼大怨氣成麼？」

「一萬次，三十年才完。你這麼磨嘰得拖到什麼時候？三十年後你都老了，乘年輕把最美好的時光都給我多好？你也不枉青春嘛……」

陳立故意氣著徐紅。

後者偏偏不生氣，彷彿換了衣服就轉變了性格，恢復了往常恬靜、喜歡微笑的甜美模樣。

「一天十次，三年就行了。」

「謀殺呢？有這麼明顯的麼？」

「快槍不懂？」

「你懂——紙上談兵的裝貨。」陳立毫不留情的攻擊徐紅的毫無經驗。「快槍？男人的恥辱你也說？故意氣我呢？」

徐紅一副無可救藥的眼神，搖著頭。

「你倒有經驗，可惜，沒水平。本小姐今天教你點吧，快槍是會玩兒女人的聰明男人必不可少的一招絕技……」

「噢？你幻想出來的是吧？」

「出自陳圓圓寶典，絕對不是你這個泡女人能手，玩女人菜鳥能挑戰的權威法則。」

其實徐紅一說，陳立憑借得到的，徐紅的那些記憶，就已經知道了。

但他必須裝著不知道。

「陳圓圓寶典？有意思，你怎麼知道。」

「作為深大盲的鄉下人，會不知道美公主跟陳圓圓是密友一點都不值得奇怪。」

徐紅的語氣很客氣，話卻在挖苦人。

陳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坐在床邊。

「請吧，讓鄉下人瞭解瞭解陳圓圓寶典的真知灼見。」

「一般的男人都喜歡吹噓一槍打的如何久。這種男人根本不懂玩女人，也根本不會當男人。一槍打的久，會更享受？不會。那麼男人為什麼要在乎久？明明那是為女人服務、讓女人享受。」

陳立聽著，點頭。

「有點意思。」

「真正懂玩女人的男人，必備快槍絕技。充分玩兒女人取悅呀，任何時候突然心血來潮了，就打一記快槍，自己玩兒的舒服就夠了，管女人痛不痛快呢？隔三差五的來記長槍足夠讓女人感恩戴德了。這就是快槍的理論，玩兒女人水平境界的體現。一個拚命追求長槍，畏懼快槍的男人根本就是在被女人玩。懂了嗎？鄉下人——」

「厲害的快槍理論啊——真正讓我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陳立聽著徐紅的解釋，由衷覺得這理論的出發角度夠自私、夠現實，夠貼切的描述出玩女人的男人的思維模式以及心裡需求。

「我現在懂了，陳圓圓裙下之臣所以有那麼多，正因為她太懂此道，能讓沒境界的男人在不知不覺中充分享受了玩女人的樂趣，當然會對她癡迷……」

第二百一十章 快槍

「改天把陳圓圓介紹了給你認識。」

徐紅的話讓陳立誇張的用一副難以置信的猜測模樣拿眼把她上下打量。

「這麼大方？好歹是你掛名男朋友，真把她勾搭了玩，不覺得丟臉？」

「當然丟臉。」徐紅湊近了陳立，板起臉。「可是，未免你誤會我是愛上了你，只好稍微丟丟臉。再說了，給你找個發洩獸慾的好對象，也省的你總因為慾求不滿而遷怒怨恨我不是？」

「其實可以放心，我絕不會有這種誤會。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從來不會自作多情。」

「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徐紅曬然一笑。

陳立忙不迭的叫了起來。

「要當然要，現在你就算給頭母豬我也要」

「現在母豬都給不了你，過兩天再說吧。你的傷，還是去看看吧？萬一感染了麻煩。明天我陪你父母看房子，沒空陪你治傷。」

徐紅解開陳立的襯衣，看了前後子彈射穿的地方，竟然都癒合結痂了。

「精境修為對外傷的痊癒效果果然比形境強的多。」

「所以，地下醫院就不用去了。那地方的環境實在糟糕。」陳立拽了徐紅在身邊坐下，興致勃勃的說「我們商量商量對付星傭兵團的事情吧」

徐紅瞪大了眼，只當他瘋了。

「瘋了吧？明知道都是一群總門出身的異能者，用的武器根本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敢想，敢做，就有可能做到。你難道不想得到更多異能者的力量？如果我們不做，那些人將來都死了，上哪再去找那麼多異能者複製他們的能力？」

眼見徐紅仍然不能下定決心，陳立只好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說。「你再想想，人必須先強大自己，因為強大自己是最可靠的。其次就是掌握強大有力的力量。(W//R\S/H\\U)用催眠的手段把那些總門出來的異能者的力量都複製成我們的，把他們都變成代磊那樣的傀儡。那時候，我們掌握的力量會有多麼強大？」

徐紅靜靜的思索了一陣。

終於，擁有更多異能、強大自己的誘惑力，讓她動心。

她沒有忘記，幼年時，那個阿姨對她說的話。

最可靠、永遠能夠依靠的人，總是自己。其次是家人，再其次是親人，最後才是朋友。

「這事得從長計議，一旦讓總門出來的那些人注意到我們的話，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而且……既然立定了這個目標，就得盡量團結有生力量。徐記龍頭徐正心，絕對應該拉進來。她的身手很高明，而且，她父母都擁有異能，她很可能也是異能擁有者。」

徐紅怕陳立不知道，補充了句。

「她父母是被星月傭兵團在海上幹掉的，所以，她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積極參與。」

陳立已經知道了。

因為徐紅的記憶。

徐紅在過去暗地裡做買賣的時候，其實遇到過星月傭兵團的人。

當然，最後的結果是徐紅幹掉了遭遇的幾個星月傭兵團的人。

地下室保險櫃裡的藥物、古怪但沒有能量不能使用的槍械，都是這麼收繳獲得。與之同時得到的，還有徐紅利用催眠術從那幾個星月傭兵團的人口中得知的諸多情報。其中就有徐正心的父母被殺死在海上的事情真相。

這個情報，徐紅視若珍寶。一直留而不用，為的就是等著徐正心能夠更多的掌握徐記的力量時，她再用這個情報去敲詐趙正明。

如果太早，趙正明也許會直接除掉徐正心，那就賣不出價錢了。

時機恰當的時候出售，趙正明一定會不惜血本。

當然，在徐紅的打算中，出售給趙正明之後，她不會守諾言的封口，相反，她還會再一次以天價賣給徐正心。

此刻為了得到更多的異能，為了支持陳立提出的大膽計劃。她在心裡暗暗算計著，看能否一舉三雕。

但算來算去，目前的徐正心都還不足抗衡趙正明的勢力。

也就是說，如果賣給趙正明，很難賣得出好價錢。

「哎……還是異能重要，錢買不著。萬一不能一舉三得的話，犧牲趙正明那份情報錢不要，就賣給徐正心，然後再邀她聯手吧。」

陳立皺著眉頭，一副難以認可的神情。

「你邀請徐正心聯手，然後還要先賣消息給她？有你這樣的盟友？」

「那當然呀——」徐紅一臉理直氣壯的模樣。「送或者賣，她都會覺得我是個目標一致所以成為臨時盟友的人，幹嘛不先賣呢？再說，就算她真心感激又怎麼樣？她的感激值多少錢？賣情報，我開十億她都會拼了命的想辦法湊錢買這麼便宜的錢，傻瓜才不賺」

「惡毒女人的想法果然與眾不同，而我，果然是個善良的厚道人……」

陳立唯有感慨。

「徐正心的父母本來有望轉白。他們不做毒品軍火生意，連垃圾的買賣也不做。天長日久，白道上知道他們的為人有道德底線，對他們本來就睜一隻眼閉只眼，當然也會默許他們逐漸洗白。可惜，當時江龍找上了趙正明合作，未免被擋了財路，趙正明只能提前下手。」

這些陳立都已經知道。

除了毒品軍火，還有一個買賣也非常賺錢。

世界上發達的國家都有很多無法銷毀的廢品垃圾，譬如放射性材料，以及白色污染為主的塑料、泡沫等廢品。發達國家未免破壞本國的自然環境，不惜花費重金，委託暗勢力運輸出國，運送到別的國家境內，主要目標是不發達的、和發展中的國家。

這是一種特殊的走私入境，卻很賺錢。

但是，危險係數高，一旦被查，除非有極大的保護傘，否則任何國家都會把做這種事情的暗勢力往死裡整。

危險係數讓絕大多數道上的人都不會碰。

而很多有勢力的道上組織，也不會為了賺快錢而做這種禍國殃民的事情。

曾有一個道上非常出名的頭目禁止手下的人做這種買賣時說過一句很粗俗卻很形象的話。

『給錢，你就願意把外國人的大便一直堆在自己家裡嗎？』

趙正明顯然是個接近、或者根本沒有道德底線的人。

只要能賺錢，禍國殃民的買賣他也做。仗著有東市的江龍當保護傘，他肆無忌憚。

東市江龍的背景力量確實非常大。

地方上根本沒有人敢動他。

因此，雖然趙正明跟江龍在合作。但是，只要沒有觸及林天明的利益，他也只當不知道，不願意因此跟江龍翻臉。

「不著急，慢慢謀劃。要是能敲趙正明一筆竹槓，我覺得很過癮。眼前還是守株待兔最好。文錦幫見我沒死，肯定會繼續催促星月傭兵團，等著他們送上門就是了……」

兩人議定應對之策後，徐紅拿出手機給他父親去了個電話。

「……嗯，爸，我晚上想在醫院陪他，行嗎？……明天沒課，約好了陪陳立的父母看C1和C2那兩套房子……肯定跟房主沒關係的。是嗎？樓下有人心臟病發作死了？都看到奇怪的事情了？……應該不衝突吧，陳立父母如果看了房子喜歡，也不會馬上搬過來……好，那明天看房時給你電話。」

陳立吹了聲口哨。

「喲，晚上不回家在醫院照顧我呢？……今晚上就住這？」

「算了吧。上面都沒收拾，麻煩，既然你的傷勢沒大礙晚上就去一心苑吧。你受了傷，晚上我要是還回家，我爸才覺得奇怪呢。」

徐紅說著，長呼了口氣，笑吟吟著道。

「雖然乂社團是道上的組織，不太光彩，但是用的好，就是把好槍，總歸也是股力量。我這個堂堂道哥的女人，總不能沒人認識吧？看你也不是會玩的人，說去乂社團的場子玩是懶得提了，那就到一心苑讓乂社團的人記住他們龍頭嫂子的臉吧。有什麼事兒要用人時，也方便。」

「真會順桿上。」

陳立隨口斥責。但其實，社團裡的弟兄本來就認識她。

「行，晚上我就把陳圓圓約了出來，心理平衡了吧？」

陳立其實對陳圓圓沒多大興趣。

雖然跟李菲分手之後，他對愛情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始終覺得陳圓圓那樣的，根本沒意思。

「其實我對她沒什麼興趣，說直白點，我忍著憋著也不會上骯髒的公共廁所。」

「這話真夠難聽的……」徐紅一副替陳圓圓不平的語氣，末了，反問「星級酒店的廁所你上嗎？」

「那當然上，小解嘛，還能接受。」

「那就成了。陳圓圓不是路邊的公廁，是五星級的公廁。」

陳立開動車，心裡其實還是沒什麼興趣。但他知道，如果他執意拒絕，徐紅會以為他愛上她，會很抗拒。她所以這麼熱情的推銷陳圓圓，為的就是希望得個定心丸，確定陳立沒有因為剛才的特殊情況對她動情。

「你不是說，她現在吊的凱子很好，她不會捨大逐小麼？」

「她是不會為了十萬捨大。但是，也不會拒絕當一個能給他幾千萬的男人的情人。」

「得了吧，五星級的廁所也不值這麼多錢。」

陳立乘勢下台階。

第二百一十一章 女人一種友情！

可惜徐紅搬走了台階。

「只是給她這種希望，沒說真給錢。玩陳圓圓這種女人的最高境界不是給錢，是讓她以為有天大的好處、結果什麼都落到。然後她才會不甘心的繼續讓你玩，拼著勁的死不甘心的非得從你身上搾出點能讓她覺得心理平衡的東西了才罷休。你走運，有玩這空手套白狼的大好本錢。」

「摩托車？」

陳立繼續挖苦，琢磨著怎麼下台階。

「她會跟我成密友，那是因為她看得起我的眼界。知道我是待價而沽的人，見我真跟你一塊了，你就是騎個破單車，她都不信你沒錢。我的男人她本來就會動著心思探索勾搭，你說有多容易？」

「你們的朋友交情真『夠意思』。」

「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跟她，就是那種交朋友找檔次差不多的，為的就是利用對方的人脈資源，隨時發現好貨了，立馬搶。搶著的笑，搶不著的就一邊咬牙切齒的貓角落畫圈圈哭罵去吧。」

陳立莫可奈何了。

「難怪那麼多男人高呼女人不懂男人的友情。」

他找不著任何下台階的借口了，於是，想到一個損主意。

那就是——

把職業冤大頭鬧鐘叫出來陪著，有他在場，讓他認識了陳圓圓。

就沒他陳立的麻煩事了。

鬧鐘當冤大頭那是專家級別的，絕對能用錢砸的陳圓圓站不穩。

「對了，提醒你句。上手了，千萬要先打快槍，不是開房帶回家千萬別打長槍。否則她立即就看不起你了。你要是不打快槍，她肯定馬上脫鉤不跟你玩。」

「……還帶這樣的？」

「她要覺得你不是個會玩女人的男人，當然不敢玩。她可不想玩出個糾纏著她不放的麻煩，哪怕他覺得你再有錢，但也不會認為你會娶她。她現在吊的這個凱子，沒意外畢業了就會娶她回家。外塊是外塊，為了外塊丟了長期穩定工作的傻事她不會做。」

「……懂了。」

陳立無語之極。

他不得不承認，徐紅說的對。泡妞他的愛情攻略行，玩女人這道，他純屬一無所知的菜鳥。

車子開回一心苑，撂在停車場。

徐紅給陳圓圓去了電話，約了出來見面。

「學校沒多遠的一心苑你知道吧？……你還真沒猜錯，就是叫你來這吃烤羊肉串的。……笑什麼呀？三劍客想跟你交個朋友，你不是也早有惦記著他們嗎？……我可不是收了他們好處，三劍客跟陳立是好兄弟，央他開了口，我哪能拒絕呢？你可不能不給面子讓我下不了台……哎呀，一言難盡，出來再說。」

掛了電話，徐紅走回陳立身邊，望著大熊、鬧鐘兩個人殷切期待的眼神，她笑了笑。

「十分鐘內到。」

大熊便招呼了攤主烤吃的，搬來桌椅凳子，客客氣氣的一致先把徐紅請在上首坐。

「嫂子嘛，應該上座。」

「我看是因為替你們約了陳圓圓吧。」

大熊皺起眉頭，一副被冤枉，受盡了委屈的誇張模樣。

「嫂子這話太傷人了平日裡我們哪天不對嫂子畢恭畢敬的？」

「是——一直就惦記著陳圓圓，求了我幾次的人那可不就是你跟鬧鐘？」

閒扯了幾句，徐紅靠著陳立身邊，目光穿過眾多食客，落在遠處路邊，依在陳依肩膀上的身影。

原本徐紅不打算把陳圓圓約來這裡的。

別說陳圓圓，連她都不喜歡這種地。

但是，因為看見陪著陳依在吃路邊攤的林青，徐紅才改變了主意。

徐紅打量了一會，見林青不但是陪著坐，還真的在吃，而且還吃的特沒形象，特多，十足個沒檔次的窮家庭出身的女孩似得。

她忍不住犯愁，湊到陳立耳邊。

「你說，陳依到底什麼底細？憑什麼就能讓林青這樣？」

「你無聊不啊？」

陳立完全沒脾氣了，就這麼一會，徐紅就問兩次了。

「哎這就是我剛才說過的，有檔次的女人身邊的男人哪怕騎破單車，除非底細明明白白的知道了，否則就是不會信他沒錢我也一樣，你說林青能跟個不懂風情，又沒錢沒權的男人一塊這麼久麼？」

「別煩我……我怎麼知道？」

陳立徹底沒了耐心，簡直覺得徐紅為這個問題一次次的糾結、猜測，純屬神經短路！

徐紅猶自不停的猜測，一個人猜測她覺得沒意思也沒法確定了，於是她繼續纏著陳立。

「陳依家庭背景很簡單，沒錢沒權。你說，那他會不會是個股神？期貨高手？或者是炒賣黃金的？隱藏資產幾百億？……要不然，或許他其實有別的身份？比如……會不會是總門裡級別特高的人，或者是政府某些秘密部門的實權人物？……喂，你倒是幫忙想想呀——」

徐紅說了一連串，見陳立只當沒聽見，不由動氣。

陳立煩不勝煩的隨口譏諷了句。

「我看都不對，他肯定是救世主」

說完，陳立懶得再理徐紅。

後者卻想著，很有可能。

一輛紅色的法拉利，沿路行駛過來。

越過了王成和大熊的車，又越過了鬧鐘的車，在鬧鐘的法拉利前面，靠邊停下了。

鬧鐘不由低聲罵咧。

「草，哪來的王八蛋晚來的不乖乖停我們車後面排著，這不是找事嘛」

鬧鐘發作著站起來時，車門開了。

從車上，走下來兩個女人。

於是，鬧鐘的火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險些流口水的，恨不得把腦袋低的貼在地上的慇勤。

他一溜小跑的奔過去。

「陳圓圓來了，呵，還是李靜心開車送她來的。」

陳立隨著眾人起身，回頭，但他的目光，首先不是落在陳圓圓身上，而是落在李靜心臉上。

一年多沒見。

上一次，還是在鬧鐘勾搭小媚她們三個時，匆匆一見。

如今的李靜心，模樣沒有多少變化，還是瓜子臉，戴著副黑框的眼鏡，拉直的頭髮，染了淡淡的棕紅。她的身材，依舊勻稱，三圍沒有徐紅那麼誇張顯眼，卻又比絕大多數女人都曲線驕人。

她在深大的絕色中以智聞名。

僅從第一眼的外表驚艷指數而言，深大絕對能找到三五個勝過她的。但是，從耐看度而言，除了同被評委絕色的幾個，絕挑不出別人。她跟絕大多數美女都不一樣，穿著打扮稍顯內斂保守。

給人的感覺是成熟與美麗並重，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她的成熟感超越年齡太多。

陳立打量了一陣李靜心。

慇勤的鬧鐘已經把他們請到桌邊坐下了。

陳立的目光，這時候才落在陳圓圓臉上。

剎那，陳立的注意力就不由自主的被陳圓圓的眸子吸引住了。

那是雙酷似安怡的杏眼。

但是，其中蕩漾出來的風情，真正是勾魂奪魄，讓人不由自主的、短暫窒息。在窒息之後，又莫名其妙的，身心湧動起一陣陣，如海浪般不能平靜的，持續不斷的、澎湃的情慾

又或者說，是一種本能的衝動。

而這種衝動，完全是因為她眸子裡蕩漾出來的風情。

陳立望著她的眸子，久久沒有移開視線，不由自主的、微微皺起眉頭。

因為在讀心術的白光中，他發現，陳圓圓的腦波外延伸展的範圍很廣，而且非常的活躍，那些外延伸展的波光波動的頻率和特徵，非常反常。包含了種類、特徵繁多的波光變化方式。

而其中有一種，正主動的連接上陳立的腦波。

絕對不是讀心術。

連接的腦波中，自陳圓圓的腦波裡，傳遞過來了一些特殊的波光信息。

陳立一時無法判斷那些信息具體是什麼。

但是，他可以肯定，陳圓圓有異能。

她外延伸展的那些腦波，如同自動一般，朝外伸展的很遠，那些望著她的男人的腦波，都會被接上一根波動幅度能夠共振的波光。

陳立能夠肯定這是異能，絕非正常。

因此，他極度懷疑，那種不由自主產生的澎湃衝動，正是這種異能作用的產物！

陳圓圓確實很美。

她有徐紅那樣的傲人身材，也有徐紅妖艷那面的氣質，還有比徐紅更嬌嗲，讓男人聽起來非常舒服的聲音。

但是，她最重要的魅力殺手鑭，其實是她的特殊異能。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妲己那類狐妖的魅惑之能……』

陳立皺著眉頭，想著。

突然，他發覺面前多了個人，擋住在他和陳圓圓的視線之間。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鬧鐘。

然後，陳立才發覺，他失態了，因為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臉上。

鬧鐘很生氣。

「你發什麼呆？雖然看美女發呆是正常的事情，但是，你當嫂子不存在嗎？」

徐紅若無其事的微笑著，但是——她壓抑著近乎瘋狂的憤怒，一種因為屈辱而產生的憤怒恨不得殺了陳立的憤怒！

當眾，她的男人直勾勾的盯著陳圓圓一直看。

別人叫他的聲音，他好像全都沒聽見。

作為一個女人，好像她在陳立眼裡，完全沒有陳圓圓來的有吸引力。這種屈辱感徐紅幾乎無法忍受。

「其實……」陳立若無其事的抬頭，環顧眾人，神色嚴肅。

第二百一十二章 爭執！

鬧鐘見他回過神，退了回去坐下。

王成打著呵欠，他懶得聽就覺得陳立是在裝X。

「其實我覺得陳圓圓很眼熟，很像一個人……」

虛聲大作。

大熊帶的頭。

「這麼老土的搭訕話虧你好意思說」

陳圓圓掩嘴輕笑，眸子裡的餘光，或多或少的，始終沒有離開過陳立身上。

『他到底什麼底細，徐紅看上他肯定不一般。她這女人不見兔子不撒鷹，一般貨色根本看不上，晏遠那種富二代連她手都沒碰著，她挑了這個陳立，肯定有道理……呵，徐紅謝謝你了，看來你魅力不夠，你的凱子，上了我的鉤啦……』

「像誰呢？」

陳圓圓含笑注視著陳立，一副饒有興趣探究的模樣。

鬧鐘在一旁看的咬牙切齒。

『草，身邊呆著徐紅陳圓圓還鳥他，貪心不足的死裝貨，一口湯都不給別人喝了啊？丫的敢不敢是美女就收』

「一位故人，不提也罷。」

陳立如此結尾。

他希望能夠稍稍平復身邊，身心的憤怒，猶如隨時會點燃的火藥桶般的女人。

故人，不提也罷。旁人都會覺得，嗯，一個讓他念念不忘的舊情人。

因此失態，理所當然。

陳立不再看陳圓圓，若無其事的拿起串烤肉遞給徐紅，後者也偽裝的很好，微笑的接了。

陳立附耳，低聲解釋。

「異能，陳圓圓有異能，我感覺到了所以失態。」

「這不重要。」

徐紅冷冷的，低聲丟出這麼四個字。

陳立不得不承認，他說了句無濟於事的話。

不管因為什麼，徐紅剛才因此承受了屈辱感，而這種屈辱，還扳不回場子，還可能持續產生長久的影響。

不管理由是什麼，她都不可能因此平息內心的憤怒。

她在壓抑，在隱忍。

極盡努力的，可是，仍舊覺得，隨時都會爆發。

原本最應該招呼陳圓圓的是她，可是，最冷落陳圓圓的也是她。

這非常不妥，雖然人人都會覺得，徐紅理當在生氣。但這不符合徐紅的處事哲學，哪怕恨一個人要死，徐紅也要自己，當面能夠熱情的微笑，熱情的恭維，哪怕把那個人捧成天仙也無所謂。

她覺得無法再這麼壓抑忍耐，於是說。

「陳立，陪我去趟洗手間好嗎？」

陳立很想說不好，但是，躲不過。

「樂意效勞。」

他微笑著，站了起來，做足了迎接魔女暴怒的心理準備。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奔馳車，急剎在路邊。

剎車的聲音，讓眾人都不由自主望了過去。

車門打開，走下來趙磬。

鬧鐘頓時焉了……他知道，今晚別指望對陳圓圓獻慇勤了。

可是他還得笑著，迎過去，裝作高興，親熱的摟著趙磬過來。

奔馳車的副座玻璃降下，顯出一張冷若冰霜的、偏瘦的臉。

是徐正心。

她微微後仰的姿勢，靠坐著，側轉過臉，冰冷的目光直直的射向陳立。

但在她開口時，聲音卻刻意的、表現的溫和。

「陳立，過來聊兩句？」

徐紅望著車裡的徐正心，露出甜甜的微笑，聲音尤其親熱的喊了聲。

「心姐姐一塊坐坐嘛。」

深大的很多人都知道，徐正心是徐紅認的乾姐姐，她們的關係非常密切，在深大，是趙磬之外，唯一跟徐正心頻頻來往密切的人。

「不了，還有事，隨便跟陳立聊兩句就走。」

陳立讚歎倒霉的坐進了車裡。

徐正心身邊的車玻璃，緩緩升起，關緊。

駕駛座上的司機，推門，下車，走開了幾米遠，抽著煙，等著。

「你是人還是禽獸？」

徐正心冷著臉，語氣也沒有了剛才的客氣。

徐正心的腦波，仍舊一團糟糕。

陳立無法讀心。

但是，他料到徐正心十之八九是為了徐紅，沒事找事來跟他吵架的。

如果換個時間，陳立也許不想跟她爭執。

但眼前，他正煩著，不由覺得徐正心就是個傻蛋蠢貨竟然被徐紅給騙的團團轉！

「我怎麼不是人了？」

徐正心扭頭，盯著他，因為憤怒，胸膛急驟起伏。

也因此讓陳立注意到，一年不見，徐正心的胸圍大了不少。

短暫的注意，讓徐正心的憤怒如同被點燃的火藥，不可抑制的失控了！

「你就是禽獸我知道你喜歡玩女人，深大那麼多女人你不玩，偏偏欺騙徐紅你去玩陳圓圓行嗎？最適合你你能有一點良心、有一點點道德嗎？徐紅那樣一個單純的、單純像溫室花園裡長大的公主一樣的女孩，你怎麼就能忍心欺騙玩弄她的感情？你怎麼忍心為了滿足你的佔有慾和獵奇心而傷害這樣的女孩」

陳立忍無可忍的暴走了！

「你是豬腦子嗎？你會看人嗎——」戛然而止，陳立想起來，他沒有道理在徐正心面前出賣徐紅，沒有哪怕一點點的道理。「——你會看人嗎？憑什麼我跟誰在一起就是在欺騙玩弄別人的感情？我上過你然後甩過你了還是你懷過我的孩子我不認賬了——」

徐正心激惱之下，揮拳就打！

陳立一把抓住她的拳頭！

兩個人，同時運勁，彼此不讓的怒視對方。

如此——直至因為動手而宣洩了足夠的憤怒而逐漸冷靜下來的時候。

他們一起住手，深呼吸著，調整著情緒。

陳立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暗暗自責，如此控制不住情緒，是裝X的大忌。

「你管的太寬了，而且對我成見太深。我跟徐紅不是兒戲，當然，建立在她不會突然離開勝震市，也不會把我甩了的基礎上。」

徐正心深吸了口氣，發覺擋風玻璃外，徐紅幾個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

「其實我今天送趙磬過來，只是想請你別傷害徐紅。她是跟我正式結拜過的妹妹，如果你傷害她，玩弄她的感情，我絕不可能坐視不管。」

「就這樣吧。一年不見，見面就吵，坦白說——我很鬱悶。過段時間有件大事約你談，到時候再敘舊吧。」

「嗯。行。」

徐正心同樣沒什麼心情談下去。

他們一起開門，下車。

徐紅走近車門，偽裝的很好。

一副好奇、關心、想問、又不好問的模樣。

徐正心親熱的跟她擁抱。

「沒事，隨便聊兩句生意上的事情。你們玩，我還有事。」

「嗯。心姐姐改天有空一定要一起逛街噢。」

陳立在一旁聽的想吐。徐紅裝的真離譜，偏偏徐正心不覺得。

奔馳車，開走了。

徐紅微笑著跟眾人招呼了一聲，挽著陳立的胳膊，進了一心苑的大門。

地下停車場。

徐紅雙臂抱放胸前，冷寒著臉。

陳立迎著她的目光。

搶先開口。

「我剛剛才因為你跟徐正心吵了一架，險些打架。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很憤怒需要宣洩，但是，請你乾脆明瞭的說吧，怎麼著？我現在的耐心不太好，最好能冷靜點的溝通。當你的出氣筒，眼前我有心無力。」

徐紅深呼吸了幾口氣，壓抑著憤怒，緩緩開口。

「我本來是打算發脾氣，好，我忍著。繼續忍著不發脾氣。陳立，我忍你一年多了。你一直因為偏見，因為過去的恩怨有事沒事的故意氣我。從來沒人這樣對我的，知道嗎？可是我忍了你。就當是我有錯在先的一直忍著你，只是希望表現當長期合作拍檔的誠意，想著等你氣出夠的那天。」

陳立聽著，其實徐紅不說，他也知道。

而今天，在地下室，因為讀取了徐紅的全部記憶，讓他覺得很愧疚。此刻聽了，一時也覺得有些無地自容，如果不是他臉皮夠厚，根本無法正視徐紅的眼神。

「可是你真的不能太過分太自私了，就算你不願意偶爾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也不應該過了份的讓我難堪尤其是踐踏我的底線。從小到大，我沒有輸過給不如我的女人。如果真是一個比我優秀的女人，我會心甘情願的承認自己比不上她。但是——陳圓圓不配騎在我徐紅頭上，更不配把我徐紅變成笑柄」

徐紅手指一心苑大門口的方向，眼眶裡，翻動著屈辱的淚光，胸膛 因為憤怒而急驟起伏。

「你想過剛才那樣別人會怎麼說嗎？別人會說——看美公主還得意什麼，當著她面，他男朋友盯著陳圓圓失了魂，公廁都比她徐紅的魅力強——沒錯，別人就會這麼說。就算我殺了陳圓圓，別人也不會忘記剛才你帶給我的屈辱事實」

「你不能這樣的，你真的不能這麼過份自私的不把我當回事——」

徐紅抱著胳膊，委屈的直哭。

女人自尊心的方向，跟男人的區別太大。

陳立只能這麼暗自歎氣。

他雙手搭著徐紅肩膀。

「我不說剛才是意外，也不說沒用的請你原諒。你說，怎樣才能為你找回場子。」

徐紅收拾著情緒，擦了眼淚。

「我不是在逼你。願不願意幫我找回場子，你自己考慮，取決於你願不願意稍微照顧一下我的感受。這場子要找回來，就得越快越好，她現在得瑟著呢，心裡頭一定在笑話我徐紅挑了個男人結果上了她的鉤。辦了她，快槍，隨你快幾次反正不許開長槍。辦完就把她擱一邊，只當不認識。這一記耳光扇過去了她立馬不敢得瑟。男人被別的女人勾搭上床不丟臉，因為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丟臉的是，男人的魂也被勾走了。你就當是僅僅值得玩幾快槍的貨色，那就是打臉了，我的場子就回來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裝X之三槍！

「這就回來了？」

陳立感歎。

女人的思維是特別的。

「當然回來了她陳圓圓就值讓我徐紅的男人玩快槍，還是玩完就沒興趣再搭理的貨色。旁人眼裡，她陳圓圓的魅力當然跟我徐紅差了十萬八千里。」

「好了。」

徐紅長呼口氣。

「該說的說完了，回去吧。我的眼睛看起來像哭過嗎？」

徐紅把臉盡量湊近了問著。

「看不出來。」

陳立挽著徐紅，往回走。

「一會，當我暗示的時候，你就找個借口先回一心苑的房子裡。」

徐紅又驚又喜的側臉，望著他，知道陳立是願意為她找回場子。

「有把握今晚就辦了她？」

「根據愛情攻略，陳圓圓這樣的女人，在符合她心裡期望的基礎上，最有效率的辦法是閃電戰術。如果你先前的推測沒有錯，你的眼光就等同於她的期望值。那麼，一定能成功。跟她裝低調、裝格調，然後用相符的絕對霸氣，一舉可辦。」

徐紅暗暗評測了番可行性之後，嘴裡蹦出兩個字。

「裝貨」

「你該感動的想想怎麼報答，為了你，我勉為其難的決心上公廁。如果得了艾滋，絕對拉你墊背」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徐紅曬然輕笑，確確實實覺得很高興。無論能否成功，陳立至少願意考慮她的感受，她就覺得，過往的忍耐，至少沒有白費。如果無止盡的單方面忍受，她實在不知道能忍多久，也不認為那樣能夠成為長期的拍檔。

「坦白說，今天在地下室，我很高興你是一個可以長期合作的拍檔。」

陳立曬然失笑，如同忘了他曾經在地下室準備把徐紅變傀儡的無恥念頭。

「當然，我從來都值得信任。」

陳圓圓根本沒有動過燒烤攤做出來的食物，總是微笑著說，不餓。

大熊猜到她的想法，於是暗示傻乎乎的鬧鐘別再繼續慇勤的遞上那些在陳圓圓眼裡，如同垃圾堆裡撿起來的髒東西。

陳立回來後，徐紅恢復了本色，跟陳圓圓親熱的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沒一會，陳圓圓接了個電話。

她還沒開口，知機的徐紅突然掩嘴輕呼。

「糟，出門好像忘了關火，湯還煲著」

她煞有介事的快步走了，匆匆跟陳圓圓揮手道別，說一會還來。

陳圓圓在徐紅走後，站起身，一臉歉意。

「不好意思啦，臨時有事要回家了，改天……」陳圓圓略微一頓，目光飄過陳立的臉，有意的短暫停頓，然後掠過。「……再約你們出來玩吧。」

陳立長身而起，微笑的望著陳圓圓。

「我送你。」

他說完，根本不等、也一副不需要等陳圓圓態度的模樣，沖鬧鐘伸手。

「車我用會。」

鬧鐘假裝鑰匙很難掏出來的磨蹭著站起來。

李靜心微笑著揮手道別，說了聲，先走。

丟下陳圓圓，去了。

陳立暗暗讚歎，李靜心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完全明白了狀況。不僅是看出陳圓圓的心意，還完全看透了陳立這麼做的真實目的，甚至推測出，徐紅離開也是故意。

『什麼樣的智商啊這是——』

陳圓圓一副感激的神情，沖陳立道了聲。

「麻煩你了。」

鬧鐘站在陳立面前，還在掏鑰匙，裝的好像掏不出來。

陳立冷著臉時，鬧鐘悄聲嘀咕。

「沒你這樣的、不帶這樣的……」

這才把鑰匙掏出來。

「乾淨嗎？」

陳立的問話，讓鬧鐘恨不得大跳大叫！

但他沒有，他壓低了聲音，緊緊捏著車鑰匙。

「你開我的車，泡我想上的女人，然後，還問我車乾不乾淨？好兄弟啊……你敢不敢傷害我再深一點……？」

陳立奪過車鑰匙，輕輕拍拍他肩頭。

「怪就怪趙磬來的太是時候，不然我真不會跟你搶。」

鬧鐘頹然垂頭，懊悔的淚水，在心裡默默的流淌……

陳立和陳圓圓，坐進車裡。

「如果你需要馬上回家，我會讓鍾未來送你；如果你不需要馬上回家，我送你。」

陳圓圓靜了片刻。

『真夠霸道的，我倒想看看，到底什麼底細，敢這麼不把人放在眼裡……』

「開車吧。」

法拉利，迅速起步，離開了一心苑。

陳立單手支著下巴，一副懶洋洋單手開車的淡定模樣。

「你為什麼沒買車？」

陳圓圓打開了話題，她並不過分繞圈，所以、立即開始瞭解陳立的底細。

「車只是代步工具，我認為不如摩托車方便。」

「別人看著，檔次也不一樣吧？」

「檔次？」陳立的嘴角揚起一抹帶著幾分嘲弄的微笑。「人人買得起的車，也許具備大眾化的檔次，但是，跟格調不沾邊。坦白說，我想不屬於我應該在意的事情。」

「那你覺得沒有車可以嗎？」

『這麼大的口氣……徐紅找的這個人到底什麼背景……把法拉利說的跟單車似得……』

陳立暗暗鬆了口氣。

徐紅確實是對的，徐紅的眼光，完全被陳圓圓視為，只會比她高而不會比她低的眼光。建立在這個基礎上，他的裝X哪怕離譜，也被陳圓圓視為必有其實。

「我正在學習駕駛直升飛機，有空的時候也學習如何操作潛艇。格調的基礎，必然是位於大眾遙不可及的位置。一旦大眾觸手可及的時候，象徵格調的內涵，早已悄然改變。」

『好個徐紅，上哪釣的金龜婿……』

車，在山頂上，停住。

車頭伸出路邊。

坐在車裡，可以看見城市在黑夜中，仍舊熱鬧的萬般燈光。

陳立凝視著陳圓圓的眸子，語氣低沉而緩慢。

「渾然天成的魅力，只一眼，就能勾起澎湃的駭浪……讓人迷醉的激情，如同是最原始粗暴美感的完美詮釋——」

說著，陳立突然伸臂，一把將陳圓圓攔腰，抱起，放在腿上。

他抽出皮帶，迅速的將陳圓圓的雙手手腕反綁在背後。

陳圓圓的呼吸漸漸變的急促，陳立豎指唇前，輕緩而小心。

「噓……不要破壞夜的寧靜，夜空美麗的繁星在對著我們眨眼。」

陳圓圓把身體，壓在陳立的臉上，急促的喘息聲，如同戰場衝鋒時的號角。

風雲突變。

狂風驟雨，辟里啪啦的漫天灑落。

車裡，也猶如剛下過一陣狂風驟雨。

陳圓圓渾身是汗，急驟而出的熱汗。

她靠躺在陳立身上，手腕上的皮帶已經被取下。

「我喜歡這種暴雨般急驟、激烈的碰撞……」

她撫摸著陳立的臉，嬌嗲的聲音，如同在勾動另一場急驟的暴風雨。

陳立環抱著她水蛇般的腰肢，人有她靠躺在身上，肩膀上，發動了車子。

「再看看山腰的雨景。」

陳立這時才懂得，徐紅說的快槍的不同。快槍激烈迅猛，然而，身體的恢復也會尤其的快。不過歇息了片刻，他就有了再戰的慾望。

法拉利，停在環山公路的山腰。

在傾盆暴雨下，孤零零的停靠路邊。

車外暴雨傾盆。

車內，剛刮過一陣狂風。

陳圓圓的熱汗，流的更多，打濕了陳立的衣褲。

她雙頰艷紅，呼出的氣息，火熱燙人。

她如同一灘軟泥，癱軟的靠在陳立身上。

她熱是真的，她疲憊癱軟的姿態卻是假的，她擅長用各種偽裝，充分的迎合，充分的滿足男人心裡的需求。

陳立開動車子，在雨中，飛快的下山。

在樹木遮擋的、山腳下的馬路邊，再一次停靠。

『快槍果然別有滋味，激情恢復的迅快，短時間內能夠連續多次的享受愉悅，再來最後一次吧，應該夠了……』

車外，暴雨仍舊下的急驟。

車裡，陳立輕飄飄的說了句。

「我送你回家。」

陳圓圓拿著紙巾，抹去了嘴角邊的一些淡白。

「這樣，怎麼回去呢？」

她拿著衣裙，舉放在陳立眼前。

幾乎全打濕了。

陳立笑了，目光移到車窗外。

「暴雨中，濕了衣裙，是一種惹人憐愛的美。」

陳圓圓屈腿捲縮在副座，慢慢的穿上了衣裙。

她有些不甘心。

她當然不怕回去會被家裡的男朋友發現問題，她是有經驗的人。

陳立拒絕跟她繼續共渡時光，這讓她有些受挫。

『這個男人不好琢磨，明天還會不會記得我……如果就這麼玩完就把我甩了，那可算載到家了』

「明天海上有暴雨，聽說在驚濤駭浪的船上體會到的激盪非常與眾不同……」陳圓圓杏眼裡蕩漾著勾魂的力量。「……我希望能跟你一起體驗那種獨特的風景。」

陳立沉穩的、淡淡的微笑著。

他已經沒興趣了，其實他本來的興趣就不濃厚。

本來只打算彌補錯誤，替徐紅找回場子就算了。

結果，他意外的發現，快槍的時候，陳圓圓的腦波竟然不可思議的增大了幾十倍！

所以才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三次的時候，完全足夠讓陳立把她的特殊異能的波光，完整的複製過來。

陳圓圓勾魂的異能作用力，本來陳立就能輕而易舉的通過切斷腦波對接的方式實現了免疫。如今已經得到需要的波光，他完全沒有任何理由繼續陪她玩下去。

他把陳圓圓送到目的地時，才對她的邀請做出回應。

「最美的，是短暫的，因為短暫所以不能忘懷，永遠銘記在心。短暫讓人擁有了無限的追憶、回味的空間。」

陳圓圓下車，淋著雨走進小區。

在風雨中，她咬牙切齒的罵咧。

「王八蛋竟然把我陳圓耍了一轉——吃完就想跑，沒那麼容易」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只悄悄跟你說……

『哎，遇上我，算你倒霉。』

陳立終於能夠卸下剛才那種裝X的偽裝。

一路吹著口哨，悠哉悠哉的開著鬧鐘的車回到一心苑。

他還沒停好車，車門就打開了，落湯雞似的鬧鐘鑽進車裡，帶上車門後就開始在檢查車裡的痕跡。

很快。

他愣住。

「就給辦了？就剛才見一面就辦了？」

他難以置信的抬頭，瞪大了眼。

「多少錢？你砸了多少錢？快告訴我你砸了多少錢——」

「沒砸錢。」

陳立不想刺激鬧鐘，但是，他必須刺激。

如果他砸了錢，徐紅需要找回的場子就不完美了。

「為什麼？」

鬧鐘瞪大了眼，急不可耐的追問。

他是很著急，所以下起了暴雨，仍然在小區門口等著陳立回來。

「不知道，也許他對我一見鍾情？」

陳立故意做困惑狀，用疑惑、不確定的語氣反問。

「……」鬧鐘沉默，長久的沉默之後，突然爆發。「鍾情個屁明天我就用砸把她砸趴下、非砸趴下了不可」

陳立覺得鬧鐘受刺激也許是大了點。

他留下車鑰匙，開門就走。

鬧鐘對正經女孩的興趣不濃厚。一是因為他覺得，除了小媚沒誰會真心喜歡他；二是覺得，逢場作戲的玩玩沒什麼大不了，惹出麻煩的話，太對不起小媚。

所以，深大中，鬧鐘的至高目標就是陳圓圓。

好不容易央求到了跟陳圓圓有足夠交情的徐紅牽線認識了。

結果，被陳立捷足先登。

他看著車裡的狼藉，抓著車鑰匙，他開始錘擊車座，錘擊方向盤。

「蒼天啊——為什麼？為什麼我開法拉利還比不上個開摩托車的裝貨就因為我長得醜嗎？就因為我長得醜嗎——老子就因為長得醜有錢都比不上個開摩托車的裝貨嗎——」

鬧鐘的吶喊陳立沒聽到，因為雨下的太大。

陳立回到一心苑的房子裡時，淋成了落湯雞。

徐紅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成了嗎？」

「成了。」

「是快槍嗎？」

「快槍。」陳立脫了淋濕的衣服，徐紅高興又滿意的笑著，慇勤的跑裡頭拿來乾爽的睡衣。

「洗個澡吧？」

「行。」

陳立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徐紅殷切周到的服務。

她調好了水溫，紮起頭髮，自願充當女婢般的替陳立擦洗著身子。

陳立心情那個舒暢啊。

幫一個女人辦了一個五星級公廁，完了，好像是替這個女人解決了殺父仇人似的，被她當成老爺侍候著。

他想起得自陳圓圓的異能。

「打快槍的時候陳圓圓好像到頂了，我試了試，竟然能複製了她的異能。要不試試異能的效果？」

「待會吧。」徐紅說著，替陳立擦了擦頭臉的水跡。浴缸是流動的活水，躺靠在裡頭如在河中。陳立一向喜歡多沖泡著享受會。「你先泡會，我得先給趙磬去個電話。」

陳立聽到趙磬的名字就覺得一陣厭煩。

「專心的當女婢侍候我洗完澡再打行嗎？你跟她百合啊，深更半夜……」

他話沒說完就被徐紅一句話嗆了回去。

「辦完了就得趕緊的放風李靜心不是長舌婆，趙磬一回頭的工夫鐵定已經跟學校裡相熟的女人們說了晚上我丟臉的事情。當然得盡快告訴她最新情報，好讓她能馬上再給她的朋友打電話繼續聊呀——」

陳立木然的自語了句。

「我懂了，女人其實最適合搞外交，損人利已，毀壞別國名聲建立本國聲名這種事——天生擅長。」

徐紅沒空理他，她已經撥通了趙磬的電話。

「徐紅，這麼晚了怎麼還記得給我來電話呢？是不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儘管跟我說，今晚上陳立確實太過分了，我當時都看不過眼，特想上去抽他兩耳光——哪有這麼沒眼光的男人啊？陳圓圓那是什麼、是公廁呢，他也看得上還把你晾了一邊，是個女人都生氣……」

電話一接通，那頭的趙磬就像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通。

泡著澡的陳立暗暗冷笑。

『氣你妹——當時你趙磬心裡頭不知道幸災樂禍的多高興……』

徐紅倒也耐得住性子，直到趙磬說完停頓了，她才開口。

「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貓？我呀，早就知道陳立喜歡沾花惹草。所以大一的時候就猶豫著不想跟他走一塊。後來呢，倒也不計較了。他沾花惹草是喜歡，但是啊，從來不上心。」

徐紅無視陳立鄙視的眼神，眉飛色舞的壓低了聲音。

「我悄悄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別說出去了，要是讓陳圓圓聽到，非得恨死我不可。」

陳立無語的泡著澡聽著，他覺得，這句話裡的悄悄和千萬別說出去，簡直就是畫龍點睛的神來之筆啊……

電話那頭的趙磬興奮不得了的連忙追問。

「你只管說，我這人你還不知道？嘴巴最嚴了」

陳立陽面望著天花板，無聲搖頭歎息。

這句話，讓他覺得，比鬧鐘一本正經的說他『長得帥』還更來的荒唐可笑。

裝，人就是各種裝。

「陳立這傢伙，就剛才送陳圓圓回去的工夫，就在你男人車上把她給上了，還特自私的打快搶」

電話那頭的趙磬如同打了雞血般的興奮了起來。

「他連這都敢對你說？」

「哎呀——那有什麼不敢說的？他什麼心思我本來就知道。要真在乎他喜歡玩女人的話，現在也不會跟他一塊了。他這人，看見對眼的女人就得玩上，可是呢，玩完就甩。好些的能玩個幾回，不過像陳圓圓這樣的，在他眼裡啊……玩過一回就沒勁了吃完就會丟一邊……趙磬，你可千萬別對其他人說這事，回頭陳立肯定當沒事發生過，旁人要是知道了，又見陳立不理會陳圓圓，她多難堪啊——」

「你放心、你放心……」

電話那頭的趙磬信誓旦旦的承諾保證著。

徐紅裝模作樣的又陪趙磬閒扯了幾句，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佯裝的有些著急。

「……哎，不說了不說了。陳立快衝完了，改天再聊。」

「他剛累完還有勁兒折騰你啊？」

「就兩回快槍算什麼呀？他就這樣，玩兒女人打快槍，還口口聲聲說什麼靈魂合一的長槍只能留著給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討厭——不說、掛了。」

徐紅掛斷了電話。

心情非常好的坐在浴缸裡，替陳立搓背。

「你的場子找回來了，我的名聲全完了……」

「你個死男人要名聲幹嘛？」徐紅笑著說的，但說完後，臉色就變的有些陰陰冷冷的了。「我知道的，不就想留著名聲泡李靜心嘛大學畢業後你愛泡誰泡誰，現在，你玩兒女人沒關係，想泡個女人正經玩兒感情，那就是把我徐紅臉上的皮給剝光了，我非跟你拚命不可」

「……跟李靜心有一分錢關係嗎？」

陳立木然反問。

「少裝蒜陳圓圓你是衝著她異能我相信，看你晚上首先打量的分明是李靜心，說沒意思？騙鬼呢想玩兒李靜心你就算了吧，那女人鬼的跟妖精似的，你那套吃不開，你也未必得罪的起。她可是林青的表妹，大學開始就跟她母親學著打理林家正當生意的賬務了。」

得自別人的記憶不是如硬盤的速度，想讀就讀。就算是計算機硬盤的數據，如果太多太雜，人也會忘記某個文件數據到底存哪了。

人的記憶更複雜。

許多事情，不經提起，陳立無法記起有這麼段記憶。

在讀取過程中，他注意力集中在意的那些會非常清楚，而本來就被讀取對像相對不深刻記著的那些信息，本身就不容易在讀取過程中引起陳立的注意，因為那類信息通常太短、太快，還來不及注意就閃了過去。只是被儲存在他大腦裡，存在著。

旁人提起的觸及，就想隨便翻找硬盤數據時，突然發現——啊，還有這文件放在這裡！

徐紅提起李靜心的背景，起到的就是這種作用。

李靜心人稱智妖精，因為她的智商、情商，雙雙接近滿值。升學的成績本來別說區區深大，憑硬實力被深中保送出國也沒問題。

然而，她因為要繼承母業，本身也沒興趣繼續深造，因此選擇留在本市，如林家和她母親希望的那樣，從大學開始就正式瞭解林家的事務，幫忙打理生意上的賬務。

林家非常欣賞李靜心低調、不張揚，聰明又老沉的個性，最重要的是——值得信任。因此林天明許諾，李靜心的弟弟必定會被送入世界名校進修，將來回國後，要經商，林家出資，要從政，林家扶植。

她那台法拉利跑車，也是林天明送的。

李靜心原本覺得太高調。但拗不過林天明的堅持。

「年輕人，還在讀大學沒必要過份低調。」

因為這句話，李靜心只好開著那輛法拉利。

「我跟李靜心曾有一面之緣，真正是，至於欣賞，絕無雜念……她跟小媚三人組認識——」

徐紅懶洋洋的、輕飄飄的一句話，打的陳立決定閉嘴不說了。

「男人的止於欣賞，從來是不可能得到或者是還沒得到的時候說的。」

「我對牛彈琴——不說了，你就趕緊的當女婢好好侍候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蜘蛛人

徐紅果然也不說話了。

乖乖的，慇勤認真、豪不敷衍的侍候完了陳立洗澡。

走出洗澡間後，陳立摸了摸肚子。

「去，做點吃的。」

徐紅甜美的微笑著，雙手搭著他肩膀，一字字的，溫柔的開口。

「親愛的陳立先生，灰姑娘的十二點鐘聲已經響起——」

「不是吧——我這大爺只當這麼一會就完了？」

「不短了，比幾回快槍可長多了。陳先生你看——」徐紅望著牆上的掛鐘。「——你一個澡洗了一個半小時請你知足，好嗎？知足長樂。」

陳立抱怨著不滿，進了睡房。

躺下後，他想起陳圓圓的異能，一肚子壞水的惡劣笑著。

「來，咱們試試陳圓圓的異能。」

「你試。」

徐紅很爽快的答應了，便自放妥枕頭，然後打開陳立假好心拿過來的薄被，自己去抱了床出來，蓋上時，見陳立丟了原本蓋的，要來拽她的同蓋一床。

她打蒼蠅似的彈開陳立的手。

「請你紳士點。」

陳立原本也沒指望徐紅會大方。

毫不在意的單獨蓋著薄被，滿懷期待的催動了陳圓圓的異能。

頓時，他的腦波迅速外延，每一條外延的腦波都變化成不同波動特徵的腦波。

其中一條，迅速接上徐紅的腦波。

『來吧妖孽，儘管釋放你的激情吧』

陳立興奮的想著。

但是——

徐紅望著他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她的心念，也沒有任何被調動起來了情慾的跡象。

「你用了嗎？」

徐紅靜了一陣，忍不住問他。

陳立頹然平躺，再沒有幻想餘地的蓋好了薄被。

「晚安。」

徐紅趴倒枕頭上，惡劣的大笑了一陣，關上燈。

如果對女人有效，過去得有多少女人會愛上陳圓圓呢？

這異能，就是女人的異能，就只對男人有效。

陳立決定了，只當沒有偷學到這個異能，他不敢想像催動了這個異能，周圍的男人全都情慾激發、如發情的公狗一樣盯著他的場面是一種怎樣的毛骨悚然……

夜深。

房裡，床上的兩個人，在溫度適宜的冷氣中沉沉入睡。

窗外。

風聲陣陣。

不時有樹葉被捲的離地飛起。

一條黑影。

從天台上，順牆滑行般的落下——二十多層的高樓上這般順牆滑下，讓人簡直不敢想像墜落地上、摔成爛瓜的那種慘狀！

然而——僅僅下滑了幾米，他就猶如蜘蛛俠般四肢吸附在牆壁上，落勢戛然而止！

這人穿著身漆黑、包頭、覆腳的連體衣服。

他雙腳吸附牆上，腳上頭下，緩緩探頭，透過窗戶，眺望著房裡、在床上沉睡的兩個人。

房裡，朦朧柔和的淡淡粉光，射出窗戶，照亮了窗外黑衣包體之人的半個腦袋。

這才讓人驚訝的發現——這人的衣服顏色漆黑，但上面，原來還有暗紅、近乎黑色的網格。

儼然就是一副蜘蛛俠動畫中，邪惡蜘蛛俠的打扮！

「如此絕色側旁，竟然還能入睡……絕色美女總落在不知欣賞美麗的無品之人手中，真正是暴殄天物——如此絕色只有我秋落辰才能真正使之綻放如星辰般耀眼的光亮美麗的小公主啊……再耐心的等等，今夜另一個更急需被解救的小精靈綻放了應有的光華之後，我就會來——解救你」

黑色蜘蛛俠般的人，伸手遙指間隔百多米的一棟高樓。

自他手掌根部的手腕處，突然噴出黑色的絲線，逕直飛過百餘米，粘上了那棟高樓距離天台的外牆上。

他就如真正的蜘蛛俠般，一躍離牆，人被那黑色的蛛絲般的東西，吊著、橫空如泰山般甩擺兩百多米時，粘在牆上的黑絲驟然脫離牆面，而他人也借助甩擺之力，掠飛上更高的天空、橫飛了更遠的距離。

與之同時，他的另一隻手伸出，遙指遠達幾百米的另一棟建築，又射出黑色的蛛絲。

他就這麼如真正的蜘蛛俠般，在漆黑的夜空下，迅速如飛翔般遠去……

漆黑的夜，漆黑的人。

沒人發覺。

夜幕悄悄褪去。

天亮了。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陳立依舊騎著那輛、每次上下車都迎來徐紅鄙視目光的摩托車進入學校。

對徐紅而言，這是精彩的一天。

同為深大絕色的陳圓圓被她徐紅一腳踩到了腳底下。

停車的時候，徐紅一如往常的保持著自信又甜美的微笑。

當她鄙視的瞪了眼陳立的摩托車，回頭的時候，正看見穿著身白色長裙、化了淡妝的陳圓圓同樣含著自信的微笑走過來。

她們微笑的望著對方，親熱的道了聲「早上好呀」。

各懷所思。

她們都帶著把對方踩在腳下的自信，但其中一個的自信很快會變成被踐踏了美女榮譽感的憤怒。

陳圓圓的目光掠過徐紅，落在陳立臉上。

「昨晚睡得好嗎？」

陳立裝著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淡淡然點頭。

「像往常一樣好。」

陳圓圓理解的微微一笑，揮手，衝他們說了聲先走。

陳立摟著徐紅時，發現周圍有許多男人投過來的、羨慕的眼神。

「感覺怎麼樣？身邊有一個讓別人羨慕的美女的感覺、怎麼樣？」

陳立故作深沉的沉吟了片刻。

「馬馬虎虎，如果是一群，我相信會很好。」

「那你自己吃早餐吧。」

徐紅說著，推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作勢要走。

她只是來陪陳立在學校吃早餐的，然後她會自己搭車，去陳立父母家裡，陪他們看新華村、在她家對面的那兩間房子。

「明明你的感覺更好，得了便宜還賣乖？」

陳立啞然失笑狀，點燃根小雪茄。

距離一百米外，校門口、上次沒收他煙的老大爺，目光立即移開九十度，假裝根本沒有看到。

陳立覺得有意思，有錢能使鬼推磨，就這意思。

老大爺看沒看到他吸煙，只在一念之間。

「感覺嘛，當然好這種粉碎另一個美麗女人自信的勝利感，男人是不懂的。」徐紅說吧，輕輕撥了撥耳旁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長髮。「可是——還是不陪你吃早餐，我想請你家人去喝茶，然後再看房。」

「這是個好主意，所以——我沒意見了。」

陳立表態的同時，徐紅輕輕在他面頰親吻了口。

「讓別人對你的嫉妒來的更強烈些，算是對你的補償。」

她微笑，逕自去了。

三劍客的車，這時候進了校門，經過徐紅時，都放下車窗，別有深意的喊了聲「嫂子早」

徐紅昨晚在一心苑過夜他們知道，他們堅信，以陳立的狼性絕不可能沒有發生什麼。

「鬧鐘——」

徐紅微笑沖車在中間的鬧鐘喊了聲。

後者立即把車開到她身邊停下，故作瀟灑的學王成彈彈三寸長的紅髮。

「嫂子有什麼吩咐？」

「你的車這麼快，送我回一心苑的話、要多久？」

「一分鐘」鬧鐘誇下海口的同時，打開了車門。

「真有那麼快？我可不信。」

徐紅微笑著坐上車。

原本她打算陪陳立在學校吃早餐，所以沒有開她父親的車出來，原本也用不上。如今臨時改變主意要請陳立的家人喝茶，就需要用車了，順便也能把她父親的車開回新華村。

三劍客中，最好使喚的人就是鬧鐘了。

「超一秒鐘，賠嫂子一萬塊時間損失費。」

「誰信你這種玩笑話呀。」

「玩笑話？嫂子太看不起人了我鬧鐘言出必行」

鬧鐘豪爽的許下諾言，自信的加速，開車。

大熊跟王成停好車後，問陳立。

「你女人去哪？」

「回一心苑，她今天沒課。」

「鬧鐘個煞筆，這時間出來容易回去難，運氣不好的話堵他到九點半這時間的士都不做從這裡去一心苑的生意。」

王成嘲諷的笑話，換來大熊不以為然的輕笑。

「他不煞筆徐紅也不會挑他的車坐了。」

三個人說笑著邁步時，陳立歎了口氣。

「但願鬧鐘不會煞筆的許諾超時一秒賠一萬吧……」

大熊和王成不禁哈哈大笑著說出鬧鐘的前幾次糗事。

「最好不會，否則徐紅髮財了鬧鐘個煞筆，去年跟美女吹牛，結果路上遇到撞車，超時二十分鐘，後來人家要錢，他給了，給完又叫人裝搶劫把錢拿了回來，忒不要臉……」

三個人說笑的歡樂。

卻沒想到，此刻徐紅在鬧鐘車上坐的悠然自得。

而鬧鐘，則在空調裡，猶自滿頭冒汗。

車走不到一百米，就遇到堵車。

堵了十分鐘，眼看能過路口的時候——

兩輛貨車，在路口，演戲似的撞在了一起堵死了路口。

車後，是排長龍的汽車；車前，無路可走。

鬧鐘看著時間一秒一秒的跳動，他臉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徐紅悠然自得的關上了車窗。

『遲到雖然不禮貌，但遲到一分鐘就能收入六十萬，值得嘛。哎呀——鍾未來，嫂子我也是為了你好才做手腳讓那兩輛貨車相撞。你這麼得瑟早晚得吃大虧，與其吃啞巴虧把錢給了別人，還不如給我，是不是？』

一秒鐘賺多少錢的人不少，一秒鐘賠一萬的牛人嘛……

當車到一心苑的時候，距離鬧鐘承諾的一分鐘，超出了五十分鐘。

「嫂子、到了……今兒可真堵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崩塌的自信

鬧鐘打著哈哈，只盼徐紅不提他的『言出必行』。

可惜，他太不瞭解徐紅，所以才會抱著這種幻想。

「嗯，超時五十分鐘，三千秒。不過沒關係，我知道你這人言出必行，根本不在乎這點錢，所以呢，我也不會客氣的說不要的話。謝謝你送我一程，改天請你吃燒烤。」

「呃，呃……嫂、嫂子……慢走……」

鬧鐘本來還想說幾句什麼，然而看見徐紅自顧下車遠去，他只能放棄了說情，最後蹦了句『慢走』。

徐紅走後，鬧鐘的腦袋耷拉著垂到方向盤上。

「日啊……我幹嘛要送她啊，我幹嘛要送她啊——」

學校。

徐紅乘車離校。

而陳圓圓則信心滿滿的走進教學樓。

碰上幾個相熟的朋友時，那幾個人看見她，連忙湊近。

「昨晚是不是徐紅的男朋友陳立開車送你回家的？」

陳圓圓並不奇怪消息會傳的這麼快，因為她很清楚，趙磬就是個大嘴巴，巴不得看見任何一個女人出醜，尤其是象徵深大的十大絕色出醜。

「是啊。怎麼了？」

那幾個相熟的女人不由竊竊的笑了笑，那種笑容裡藏的意味，她們彼此都懂。陳圓圓等著她們說徐紅丟臉的話題，她早已擬定了如何回答。

「你被人玩了」

陳圓圓一愣。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沒錯，昨晚下車的時候，她懷疑自己被陳立玩了，而且是白玩。但是，沒道理消息傳這麼快，她相信陳立那種男人不可能會做這麼沒品的事情，一個男人玩了別人還四處宣揚，那等於斷了他自己將來玩女人的路。

不讓女人太過難看，那是懂玩女人的男人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的風度。

「什麼意思？」

「你還不知道啊？你這回臉可丟大了，昨晚上，徐紅打了電話給趙磬，趙磬傳了全校。說陳立見一面就藉著送你回家，把你在車上那個了。你知道徐紅還說什麼嗎？」

陳圓圓隱隱有不妙的預感，她知道徐紅這麼做，絕對還有更大的炸彈，不動則以，動則把她往死裡踩。

「她還說什麼？」

「她說，她男人就是愛玩女人，她不在乎，反正他男人玩女人都是打快槍，野女人向來只配讓她男人打幾回快槍就扔……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啊？不是在罵你嘛」

陳圓圓險些站立不穩。

這臉丟大了……

『好你個徐紅你男人昨晚那麼盯我看害你丟臉關我什麼事你至於這麼惡毒的落井下石麼——』

「隨便她怎麼說吧。她男人只不過送我回家而已，什麼快槍不快槍的，沒有的事。」

陳圓圓壓抑著憤怒和羞恥的仇恨，丟下這話，自顧快步走了。

她那幾個朋友竊竊私語的議論著低笑。

「看她，死鴨子嘴硬這就叫惡有惡報，她老玩男人，也有被人玩的時候……」

片刻前，別人的注視讓陳圓圓覺得驕傲；現在，別人的注視陳圓圓覺得羞辱。

就在這時候，一個在走道等了很久的清瘦、年輕的男人，站直了身體。

陳圓圓不由駐足。

「是真的嗎？」

那個男人問著，用不確定的語氣，目光裡流露出幾許恐慌和畏懼。

陳圓圓太清楚他了，因為他是她的男朋友。一個讓陳圓圓打心底看不起其性格的男人。每次學校有些風言風語的時候，他都會這麼問。但他要的根本不是真相，而是希望聽到謊言。

因為真相會讓他痛苦和不知所措，謊言會讓他心情舒暢，讓他能夠心安理得的繼續自欺欺人。偏偏，這個男人總是會喜歡說——

「告訴我，是真的嗎？只要你說，我就相信，因為我信任你。」

沒錯，這個男人總是喜歡說這句讓陳圓圓犯噁心的話。

信任還會問？陳圓圓覺得信任就不會問，那種傻乎乎信任她的男人她遇到過不少，那種男人聽到再多風言風語也從來不問。陳圓圓對那種男人，尚且有欣賞的真情，尚且會不由自主的感動。

但對於眼前這個，喜歡說著信任，其實是需要她說謊欺騙才能得到安慰的男人，既沒有真情也沒有感動。

「當然不是真的因為是徐紅的男朋友，不好拒絕所以讓他送了一趟。也是李靜心臨時有事先走了沒辦法呀。可是徐紅的男朋友本身聲名不太好，而我一直都被人嫉妒中傷，徐紅當然會亂想亂猜」

男人長長的鬆了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原本的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掛上了笑容。

「我就知道是這樣。好了，你不要多想，別管這些閒言閒語。只要我相信你就夠了。」

「嗯。」

陳圓圓裝作感動的凝視著面前的男人，笑著。

而她心裡，則在罵著。

『煞筆』

相較於大清早就精彩紛呈的陳圓圓。

陳立則在無所事事的上課發著呆，讀了會別人的心，但沒多久，也覺得沒意思。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閃進來。

如潛伏行進的女兵般低著身子，一溜煙的跑到陳立身邊。

「陳立，大熊在外面。」

「……麻煩你專門跑一趟。」

陳立望著專門進來傳話的女孩，暗覺她可愛有趣。

她是大熊的同系同學，為人頗為樂觀外向，沒有什麼心機城府。跟學校的很多人都打成一片，跟三劍客來往的尤其密切。卻是真正的純潔友誼關係。每每有什麼事情，她總樂於幫忙跑跑腿，傳傳話，並以這種事情作為打發校園無聊時光的樂趣。因此，儘管有手機聯繫，但碰到唐曉在的時候，她總會主動包攬跑腿傳話的差事。

三劍客在校園的活動也經常有她的身影，外出的活動也時常邀請她加入，深大裡，許多人也都認識她。

「沒事呀。」

唐曉領路在前，如進來時般低著身子出去。

陳立則大大咧咧的站起來，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授課教授的習慣他早摸清了，此刻視線內根本看不見他，維持這個姿勢起碼幾分鐘。

這授課教授是那種埋頭自顧不停講，對下面的情況一點不關心的類型。

大熊在外頭，身邊除了唐曉，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孩。

一張清秀卻略顯憂愁的臉，一身斯文內斂的衣裝打扮，全身上下的穿著沒有任何顯眼誇張的裝飾。

看見陳立出來，大熊沖那女孩嘿的笑了。

「這位是大師，你讓他替你算一卦，保準靈驗」

陳立啞然。

大熊衝他擠眉弄眼。

這女孩名叫冷宛秋，她求的是一種心靈上的安慰，所以大熊沒有慫恿她大老遠跑去大仙道觀，而是把她帶了來找陳立這個『道士』。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大熊認為很必要的理由。

「你好。」

冷宛秋臉上掛起一抹笑容時，臉上顯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

陳立暗覺根本不必起卦。

然而，為了讓冷宛秋覺得可信，他還是決定出去買些牙籤。

唐曉興高采烈的包攬了跑腿的事情，不容分說的飛走了去買。

陳立看著她小巧的身影奔遠，一時間只覺哭笑不得。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唐曉這種人，真正是以此為樂，全然沒有存著博好感啊，攀交情之類的心思動機。

似乎在這種事情中，她能夠找到存在感、成就感，所以很愉快。

陳立恍然明白大熊他們為什麼會很喜歡跟唐曉這個並沒有特殊家庭背景、也並不特別美麗漂亮的女孩來往，並且成為朋友了。

因此此刻陳立就產生了一種，歉疚的感覺。

『無心插柳柳成蔭，她倒是無心而為，我卻覺得倍感歉疚……』

而這時，除了陳立，冷宛秋也心懷歉疚，她覺得麻煩陳立很過意不去。

「真的謝謝你了，改天有空的時候請你喝茶。」

陳立微笑拒絕，用了蘭依水說過的一句話裝X。

「欲使求天機靈驗，必須拋棄名利之心，無論何種方式收受好處都會對施掛者有妨害。所以，不必為此過意不去。你我相遇即時緣，因緣際會，舉手之勞，此為順因天意，順應時運。不存在謝的必要。」

這番裝X的話果然讓冷宛秋心裡豎立起來了高大、神秘的形象，對於陳立的本事，她立即就沒有了懷疑。

唐曉買來牙籤的時候，陳立裝模作樣的問冷宛秋要了一個字。

「脫口而出說一個字。」

「宅」

冷宛秋十分配合的，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但說出口後，她的臉立即泛起了些許紅暈。

大熊裝的若無其事，唐曉卻忍不住的別有深意的笑了。

「問什麼？」

陳立一本正經的問著，腦子裡則在回憶《道祖神算》起卦的步驟。

「姻緣……」

說時，冷宛秋的雙頰的紅暈更見明顯。

陳立問了一卦。

裝模作樣的掐指算計了一番。

「宅——寶蓋壓頂，掩日月光華，一七之數為卦理之劫難之期。姻緣糾纏不休，七年為止。終成正果，期間愁苦糾纏，苦離別反覆，但只要保持一顆堅定不移的誠心，勢必能撥開雲霧見明月。」

「七年……」

冷宛秋喃喃自語的反覆念叨了一陣，回過神後，連忙道謝。

「謝謝大師指點」

末了，她又猶豫著輕咬下唇半晌，終於還是小聲的問了句。

「有辦法能早些修成正果嗎？」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帝王諸中天！

「姻緣之事，天意早有注定。人力意圖逆轉難如登天，其較生死之數對世間影響更甚。故而——難不過，從卦理來看，倘若你能保持一顆更寬廣的心胸，也不是沒有可能。期限長久，介乎於心，而不在乎外力相助。」

冷宛秋認真的把這番話記住，再一次道謝後，便由唐曉陪著走了。

大熊神情疑惑的打量了陳立一陣。

「你是不是有病？幹嘛不說些好聽的？浪費我一番苦心。」

「卦象如此，騙她不好。」

陳立說的一本正經，而事實上，卦象的確如此，而他本身也覺得，以冷宛秋的性格，跟求姻緣的對象其實不合，除非冷宛秋將來變的更成熟，能夠真正理解她心上人的與眾不同的情懷和想法，否則，根本不能相守。

「消息閉塞的煞筆。晚上帶你去見的諸中天，就是諸月宅的老爸。冷宛秋暗戀的是諸月宅，也不叫暗戀，他們本來就在一起交往過兩個月，後來因為誤會分手，其實彼此都還喜歡對方，一直糾纏不清，早晚會復合。這麼好的、能跟諸月宅增進交情的機會你竟然不利用，簡直是枉費我的一番苦心」

「鼠目寸光。」

陳立簡短的做出評價。

「嚇？我？」

大熊張大了嘴，難以置信的瞪著陳立。

「就你。你這貨，完全不懂諸月宅。」

說罷，陳立懶得跟大熊解釋那麼多。大熊確實不可能理解諸月宅那種與眾不同的人，如果不是讀心術，陳立自討也未必能夠理解。

「不說這個了，說說諸月宅的老爸諸中天的事情。」

諸中天，晚上大熊要帶陳立去見的人。

本市食材市場的大哥大人物。

「如果你能從他手裡拿到穩定、足夠的食材，將來做飲食方面的生意，你的成本可以比別人至少低出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我介紹你過去，他會給我老爸面子供些貨給你，但不會多，他的生意確實忙不過來。但是諸月宅大學後也開始幫忙打理家裡的生意，所以，諸月宅如果當你是朋友的話，你不愁拿不到貨。」

「下午沒課吧？」

「沒。」

「那就走人，邊走邊聊。」

陳立一路跟著大熊上了他的車。

後者載著陳立去了本市的三大食材批發市場，帶著他轉悠著看，邊自說諸中天的事情。

「這些批發市場的攤位進的貨，基本全是從諸中天手裡拿的。他這人人緣很廣，各類食材從外地運來，基本都是往他手裡送。其它幾個生意較大的批發商，都是他的朋友，說的直白點，如果不是因為這層關係，那幾個批發商的生意根本做不大，早被他壓下去了……」

諸月宅的父親諸中天，四十二歲。祖上本是地主階級，因為抽大煙、賭博敗光了家產。於是，諸中天的爺爺和父親一輩子都在替人趕鴨子，諸中天從小也繼承了趕鴨子的祖業，做了很多年。

那時候，諸中天家裡連屬於自己的房子都沒有，住的是簡陋的守田屋棚。

諸中天小學讀了三年就輟學了。

十一歲的時候，決心改變三代趕鴨子挨窮過活的命運，也在那一年，十一歲的諸中天收購村裡的蔥，每天徒步走十幾里路到縣城販賣。

從此開始了他與食材生意不分離的人生。

諸中天做生意從不貪圖一時眼前之利，哪怕是在九十年代人心浮動，暴利橫行，暴富神話頻頻不絕的時期，他仍舊維持一貫堅持的讓利他人、並且承擔生意責任的原則。正是因為他的生意原則，讓他的朋友、客戶，原來越多。跟他交往的人，對其為人，誠信，十分的信任欣賞。

曾經因為這種原則，也因為用人不當，他虧損、賠償出去過很多的錢。但是，即使在許多次艱難的處境中，他的原則始終不曾動搖。

直至今天，他做生意的原則仍舊如此。於是，他創造了今時今日在勝震市的食材帝國神話。

他所建立的共贏模式，他所積累的數十年人品信譽，生意原則。讓他成為了別人無法打敗的食材帝王。

勝震市，學校、商場、企業、大酒店、大酒樓，無不爭相與諸中天合作，幾乎可用搶破頭形容。

然而，也正因為他的重原則，促使他事事親力親為，親自督促，唯恐再犯過去的錯誤。所以他的帝國沒有徹底壟斷本身的市場。他自身的精力和時間壓搾到了極限也只能勉強維持眼前的局面。

「我老爸非常欽佩諸中天，幾十年來，他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從生意接洽，食材收貨、發貨，分配，全都親力親為……」

對於諸中天而言，最大的期望就是子女長大，能夠為他分擔壓力，擴大生意規模。

而諸月宅就是長子、第一個能夠為他幫忙的寄望。

大熊很清楚諸中天的情況，所以帶了冷宛秋來尋陳立算卦解惑。以期陳立能夠跟諸月宅增進交情。

諸中天眼前的生意飽和，不可能有太多的貨能夠因為人情而發給陳立。

但是，諸月宅的幫忙能夠讓諸中天打開更廣闊的市場，諸月宅就是更多貨源的決定者。

「本市賺錢的飲食行業，都是從諸中天這裡進的貨。因為比其他批發、零售的成本更低，利潤空間也就高，競爭力就更強。」

大熊坐上車，看了眼時間。

「回學校吧，順便送諸月宅。他老爸今晚有沒有時間招呼我們，看運氣了。」

諸中天從早忙到晚，如果晚上電話不多，那就有閒暇招呼他們，否則的話，只能匆匆會面，落個眼熟。

深大門口。

諸月宅坐進車裡時，回頭看了一眼從校門走出來的冷宛秋，微微笑笑，點頭，關上車門。

「陳立……」

大熊介紹著說時，諸月宅輕輕點頭。

「見過。」

「沒想到。」陳立微笑看著車窗外，冷宛秋的方向。「沒想到她的心上人是你。」

諸月宅注視著窗外的冷宛秋，緩緩開口。

「去年花開初會，今年再看無味。本來尋常顏色，只是物是人非。」

大熊不由歎氣。

「這麼說，你對冷宛秋已經無心了？」

宅子微笑搖頭。

「此無味，非彼無味。」

大熊於是不說了。他覺得跟諸月宅很難交流，因為他太過詩情畫意，因此讓人很難確定他的心情，需要瞎想，而這種瞎想是大熊不喜歡的做的事情。

「去年人多花開好，今年花多人卻少。本來因人窮花藝，到頭因花失人心。」

陳立悠悠然的念出這麼幾句。但不是他作的，而是用讀心術，偷自諸月宅剛才心念中一閃而過、形成的四句。

諸月宅的表情果然顯得有些愕然。

旋即，流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遇到知音的驚喜。

「即興之作，班門弄斧了。」

陳立真心謙虛的說著，因為他就是個賊。

但在大熊和諸月宅聽來，是謙遜。

大熊哈哈大笑的開著車。

「當然是即興之作，去年你沒妹子把，今年你把不過來。去年你窮不會泡妞，今年泡的太多恨你的也太多。」

陳立十分無語、又汗顏的開口。

「大哥……不是這麼解釋……」

「不是才怪」

大熊毫不慚愧的語氣和態度，惹的諸月宅不由笑意掛在了臉上。

「心境化成文字，原本就不能準確描述。聞著會意，諸多理解體會不盡相同，原本也強求不得，統一不得。」

陳立渭然長歎的望著諸月宅。

「是以，古人才有知音之說。」

他們相視，微微一笑。

大熊沒好氣的扭頭打量了眼。

「草，想說對牛彈琴是不是？我說你們倆互相凝視的眼神真的很噁心，像基友宅子，你到底告訴我句明白話，你對冷宛秋什麼想法？她天天明著暗著的希望通過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可搞不懂個你那些詩情畫意的想法，求你大發慈悲，給個明白話」

宅子悠然眺望窗外，緩緩開口。

「無酒說醉，無琴說音美，無人邀飲空杯，無劍無意舞無味，好想沒心沒肺，無奈時還能無淚。無所謂。」

「無所謂？」大熊額頭顯出青筋，幾欲抓狂，卻強自按捺著沒有發作。

諸月宅含著沉穩的微笑，輕輕搖頭。

他跟諸月宅當然是從小就認識，彼此熟悉，但是，絕談不上知情知性。因為大熊自幼就無法跟諸月宅完美的溝通……曾經，大熊多次抓狂衝著諸月宅叫嚷，就猶如此刻——

大熊暴跳如雷的破口大罵。

「你丫的神經病是不是？是不是你就不能幹乾脆脆的說句明白話嗎？老他媽的念詩，我沒文化聽不懂——我聽不懂」

陳立非常想笑。

諸月宅顯然也早習慣了大熊的個性，對於他的抓狂表現的十分不以為然。

「不需要明白，該明白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了。不需要明白的時候，說的再明白她也不能明白，我也不能明白。一切順其自然吧。」

大熊真有一把掐死諸月宅的衝動，可是他忍著。

「當初是你給別的女人寫情詩，冷宛秋才跟你分手的吧？就算是誤會，也不是她的錯。」

「那時……我已說過。」

第二百一十八章 黑暗的襲擊！

諸月宅的眸子裡，流露出追憶的神采，但他的神情，依舊沉穩、波瀾不驚。

而陳立，則讀進了諸月宅此刻的記憶裡。

黃昏的晚霞，讓臉蒙上了夢幻的紅。

一張白皙含淚的臉上，泛動著朦朧的淚光。

女孩站在諸月宅面前，哽咽著、輕輕的抽泣。

她剛剛表白，但是，遭到了拒絕。

「宅子，你可不可以寫一首情詩送給我當留念？我一直、一直都幻想有一天能夠收到你的情詩。我真的不會再心存幻想對你糾纏不休了，只想能夠留一份心情和回憶，一直好好的保存，將來想你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看。這點小小的請求，你可以成全我嗎？」

諸月宅短暫的沉默之後，輕輕點頭，微笑。

「情由心生，原本強求不得。我會嘗試體諒你此刻的心情，理解你這番真摯的感情。如果可以，我會寫一首送你。」

於是，那個晚霞，那個女孩流露的真摯情感。

觸動了諸月宅，當晚，諸月宅用毛筆，寫了首詩，送了給那個女孩。

其時，他跟冷宛秋正在戀愛。

得知此事的冷宛秋，在次日的黃昏，也是被晚霞照亮了面容的時分，悲痛欲絕的質問宅子。

「你寫了首情詩送給她，是真的？」

「嗯。」

宅子坦然點頭。

「分手吧」

冷宛秋的自尊心深受重創，她是個追求完美感情的人，而這一刻，她覺得，宅子玷污了她他們之間的完美感情。

宅子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輕輕問她。

「不需要知道理由就做出決定嗎？」

「沒有必要」

冷宛秋壓抑著憤怒，不管什麼理由，她都無法接受這種玷污感情純粹性的事情。

宅子於是點頭。

「好的，我尊重你的決定。」

於是，兩個人分手。

剛分手不久，冷宛秋雖然悲痛欲絕，卻堅信這麼做的正確。

後來，那個女孩知道了，單獨找上冷宛秋。

詳細的解釋了前後因果，一再表示，諸月宅只是出於友情，送了她那首詩。

但冷宛秋態度堅決的對那女孩說了句。

「不管什麼理由，他玷污了愛情，這不是愛情」

那女孩當時也生氣了，臨走之前，丟了下一句話給冷宛秋。

「你說不是愛情就不是了？你以為自己是誰你根本不懂愛情，你太自私了愛情就不容允許一點單純的憐憫和同情存在了嗎？宅子心地仁厚，他不愛我，不能接受我，但是他能體諒愛一個人的心情，因此滿足我一點無傷大雅的請求，而你竟然把這視為不可容忍的事情。你這種自私、不懂體諒別人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宅子的愛我說你對宅子的才不是愛情呢」

這件事情，是那個女孩後來心懷愧疚，向宅子道歉的時候說的。

宅子跟那個女孩一直是朋友關係，沒有任何超越友情尺度的地方。

也許是那個女孩的話、也許是因為分手後的事實情況。

總之，冷宛秋在分手一個月後，後悔了，她覺得是她自己太小氣。

可是她無法主動找宅子說重新開始。

於是她不再迴避宅子，仍舊如過去般，在共同的朋友圈裡見面，相處。不由自主的，她仍舊如過去在一起時那樣，做一些朋友之間不該存在的關心。宅子從不拒絕那種狀態，對冷宛秋的關心，也如同過去那樣。

但是，他始終沒有開口說，『我們重新開始吧』這類的話。

冷宛秋急了，想方設法的要搞清楚宅子的想法。

第一個找的當然是宅子最好的朋友張寶貴。

可是，她找錯了對象。

當她在一個傍晚找上走出食堂的張寶貴問時。

張寶貴眺望著晚霞，渭然長歎。

「真愛、不是這樣的。」

「啊？」

冷宛秋摸不著頭腦，只等聽下文的時候，張寶貴高聲長歎。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然後，張寶貴就撂下冷宛秋，逕自走了，怎麼喊也不停腳。

冷宛秋從張寶貴嘴裡連一個有價值的字都沒撬出來。

她只能從宅子其他的好朋友身上想辦法。

大熊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包括大熊在內，宅子所有的好朋友都無法問出一句冷宛秋需要的話。

大熊本希望陳立能夠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因為他堅信，宅子仍然愛著冷宛秋。

車，停在宅子家裡，別墅區中。

這是座佔地五百多平米的別墅。

帶三千多平的草坪，小片的樹林，還有人造的湖景。

湖泊裡，有一群鴨子在游水。

諸月宅笑著介紹。

「我父親專門養的，家裡有一群鴨子能夠時刻提醒他不忘記曾經的窮困，這樣能讓他避免因為富裕而變的好逸惡勞。他總說，人生不進則退，鬆懈的人，就會往下掉。一旦掉下去，摔的不僅是自己一個人，一摔，可能摔幾代人。」

諸中天在湖邊，坐在太陽傘下，拿著電話，拿著筆，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賬本以及記錄信息的本子。

「隨意坐。」

諸月宅請陳立坐下。

而大熊，早就如在自己家裡般比宅子更先落座了。

諸中天以目光沖陳立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忙著說電話。

「父親晚上需要把明天一早從各地運送食材過來的貨車到達時間、食材數量一一記錄，十一點過後開始整理，安排配送。十二點至兩點睡覺，五點起來，出門。」

「這樣吧、宅子。今天我帶陳立來是為了一筆小生意，諸叔叔既然忙，就跟你說吧。反正是小買賣，你幫忙給辦了吧」

大熊大大咧咧的說罷，諸月宅頗覺意外的望著陳立。

「你做什麼生意？」

「大大小小的酒樓、連鎖小食店、快餐店，茶餐廳之類的。如果能夠從你們這裡購買食材價錢會比別處低的多，質量也有保證。當然，貨物我們會自己派車來提，不會額外增加你們配送的負擔。」

諸月宅輕輕點頭。

「如果是不超過三百萬的食材採購，我可以決定。太多的話我會應付不過來……」

天色已黑。

諸中天的電話不斷，吃完飯的時候都拿著電話和本子，忙裡偷閒的邊吃邊記。宅子的母親一口飯一口菜的餵他，而宅子的兩個弟弟，三個妹妹，都習以為常、司空見慣的模樣。

陳立吃著，突然在想，徐紅這會不知道回家了沒。

徐紅剛在陳立父母家吃過晚飯。

告辭走的時候，陳母依依不捨，想留她過夜，又責怨說陳立太不像話，也不抽點時間陪陪她，讓她一個人忙了整天。

房子的事情如期決定。

徐紅對於陳立父母的痛快，十分滿意。

他們不在意那兩間房子是舊的。

實際上C1,C2兩套緊挨著的房子根本不舊。雖然裡面裝修好了，傢俱基本齊全。但事實上根本沒有人住過。

那兩套是徐紅父親過去的領導的房產，一直用來放錢，從分配到手後就沒入住過。今年那人退休，一家移民國外，這兩套房子也用不上了，這才決定出售。

徐紅搭乘計程車回一心苑的路上，給她父親去了個電話。

「爸，今晚我還想陪陪陳立，你看行嗎？」

「……今天看房子的是陳立的父母？」

「嗯，他們決定買了。」

「……我覺得有些尷尬，暫時不必介紹我們認識吧，給我這個當父親的一段適應的過程。」

「嗯。」

掛斷電話後，徐紅有些疲憊的靠躺在車裡，很想快點躺下休息。

回到一心苑，徐紅洗了個澡，倒頭就睡。

天色越來越黑沉。

指針走過了凌晨一點。

徐紅睡的香甜。

臥室的窗外，突然探出一個顆頭頂朝下的腦袋。

正是昨晚曾經來過的，一副黑暗蜘蛛俠打扮的秋落辰。

他打量著房裡頭沉睡著的徐紅。

「美麗的天使啊，我、來解救你了……」

他驟然撞穿了玻璃，人撲進臥室的同時，伸直的手腕根部噴出一張黑絲編製而成的網！

網，朝床上驟然驚醒、瞪大了眼睛的徐紅罩落！

徐紅目光一沉，眸子裡紅光驟然亮起！

「找死——」

窗外，夜色漆黑。

陳立優哉游哉的走出夜總會，大熊扶著搖搖晃晃的唐老闆，夜總會的頭牌則扶抱著腳步不穩的宋雨揚。

宋雨揚跟唐老闆認識之後，就成了忘年之交。

他們有共同的生活理念——做正當生意，賺更多的錢；他們還有共同的愛好——玩無數的美女，不枉當了回男人。

宋雨揚的地產公司如今在勝震市聲名遠揚，他被評為本市十大傑出的年輕企業家。地產公司發展興旺，又得到唐老闆投資十億，如今總資產四十三億，社團正在幫他打通上市的環節。

只要有時間，宋雨揚肯定會跟唐老闆一起在各種風月場合尋歡作樂，打發時光。短短一年時間，宋雨揚已經成就了三百人斬的殊榮，風月場所的人送他綽號，三百人斬宋老闆，而這記錄，還在不停的刷新。

宋雨揚曾豪言，當完成九百九十九人斬的時候，就考慮結婚，他的妻子將是他千人斬的最後一位。

混跡風月，成了宋雨揚的業餘愛好。他訂製了一本相冊，每一個跟他發生過關係的女人的照片都貼在上面，還會盡可能的、使勁手段的讓對方在相片上留下唇膏印、甚至簽名。相片下面，記錄了年月日小時分秒、地點。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十年不說的愛！

陳立在車上翻閱著本子時，赫然看見陳圓圓的相片。

宋雨揚見他盯著看，醉醺醺的笑說。

「這個好，好啊，是個好玩家就是、就是玩了一次就分別了，我還念念不忘呢，就不知道她真實姓名……」

相片下面記錄了年月日，一個月前，在海邊偶遇。

宋雨揚醉醺醺著的盯著陳圓圓的照片看了陣。

「……我特想把這個女人拉到公司做事，她就是棵搖錢樹、絕對是搖錢樹我算閱女多的了吧？當時在海邊一眼看見她的時候，血脈噴張，真是撲過去犯罪的衝動都有了你說，這樣的女人如果做公關，是不是搖錢樹？」

陳立不由怔怔。

宋雨揚的話，深深的提醒了他。

是啊，陳圓圓就是棵搖錢樹啊……

他怔怔發呆之際，宋雨揚突然一把搭著他肩膀，酒氣噴了陳立一臉。

「唐老闆……想結婚了。」

「啊？」

陳立腦海中，立即浮現那個秘書，跟了唐老闆多年的那個女人。

「跟他那個秘書？」

「我是說，唐老闆其實早就想結婚了。他玩女人早就玩夠了，年紀不一樣，他就算看起來再怎麼喜歡玩，實際上也早玩夠了。我觀察了很久，他出來玩不是為了玩女人，只是打發孤單。我曾經探過口風，他是考慮大熊不能接受，所以從來不提。」

宋雨揚說著，重重拍了把陳立肩頭，一手按著身側那個女人的大腿，頭臉湊近了陳立，打著酒嗝。

「你跟大熊聊聊吧。大熊現在是大人了，成日不在家。他也該懂得為唐老闆的處境考慮考慮了，唐老闆每天忙完生意，對著空蕩蕩的家，那是什麼滋味？過去還有大熊常在家，現在就唐老闆一個，偏偏還得顧慮大熊感受，不敢把女人帶回家。」

這是個難題，陳立考慮著有沒有可能說通大熊。

「唐老闆那個秘書是個好女人我有個朋友，市委的兒子，在做珠寶生意，就算沒有唐老闆有錢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人年輕，跟我差不多；又帥，也跟我差不多。他那天跟我出來吃飯，見到唐老闆的秘書，後來跟我說，認識。曾經追過她兩年，愣是連手都沒牽著，求婚就求過三回為什麼？你說為什麼呢？所以……幫忙勸勸大熊，別太偏執。」

陳立頗為動容，他跟唐老闆的秘書不熟悉，沒見過幾次。但宋雨揚這番話，確實顛覆了原本的印象。

「我盡量。」

「大熊應該會聽你勸。」

陳立只能暗想『但願吧……』

他們的車前。

是唐老闆的車。

唐老闆上車後，就醉倒在他秘書腿上。

大熊看見那女人熟練的喂唐老闆喝解酒藥，又準備了熱毛巾為唐老闆擦臉，擦手。

他覺得心情有些不痛快。

「要多少錢？」

大熊拽著衣領，盡量用一副鄙夷的語氣，問唐老闆的秘書——孫儷。

孫儷無動於衷的淡淡然說「少爺，我不缺錢。」

這女人從來沒有跟大熊生過氣，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

「……哦，那是，那是，你不就是想感動了我爸，有一天能變成唐夫人嗎？是啊，到時候我爸的財產一半都是你的，那得有多少錢啊。當然比我給的多。」

孫儷淡淡然笑笑，自顧解開唐老闆襯衣的扣子，為他擦拭身體。

「少爺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都能看穿，你以為我爸不明白？你根本沒機會成功我勸你，早點為自己考慮找個人嫁了吧。你今年都二十六了，再不為自己考慮，將來很難嫁的好了——到時老了」

孫儷仍舊淡淡然的語氣和態度，氣的大熊恨不得掐死她。

「願賭服輸，富貴不就是拼出來的嗎？成功了變鳳凰，失敗了我認就是了。」

大熊默然不語的抽著雪茄，故意不開窗，故意在車裡抽。

他知道這女人受不了雪茄的味道，所以他每次都故意在車裡嗆她。

果然，沒一會，孫儷就嗆的直咳嗽，但是，她沒有開窗。

大熊冷眼盯著她。

孫儷習慣了他敵視的冷漠，不以為然的忍著嗆人的味道，一邊咳嗽，一邊繼續為唐老闆擦身。

「你到底圖什麼嗯？」

大熊吼叫大喊。

直把前面開車的司機嚇的方向盤打偏了些。

「少爺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圖錢。」

大熊的一隻手，放在褲兜裡。

在褲兜裡，攢緊了一張手術單，又鬆開，又攢緊，又鬆開。

他始終沒有掏出來。

「前天你在我家過夜？」

「老闆前天晚上發高燒，怕夜裡睡熟了又反覆所以沒走。」

孫儷替唐老闆穿上衣服，扶抱著唐老闆的頭枕在她腿上。她咳嗽著，嗆的眼睛通紅。

「我說，你老這麼折騰著有意思嗎？不小了，快到如狼似虎的年紀了，每天夜裡一個人睡覺就不覺得孤單？早點結婚吧——」

大熊換了副語氣，聽似苦勸。

「謝謝少爺關心，我現在過的很好。」

「停車」

大熊叫了聲，司機不敢怠慢的靠邊停下，大熊下了車，重重用力把車門甩的『砰』的一聲砸上。

司機在車裡僵著，直到孫儷說了聲。

「走吧。」

司機才開動了車子。

車子拐過個彎的時候，剛才還醉睡著的唐老闆，睜眼，醒了。

「這孩子……沒想到越大、對你的偏見越深——委屈你了。」

「沒什麼。少爺不喜歡我很正常。」

孫儷語氣平淡，扶著唐老闆坐直。

唐老闆摸著她短裙下的白皙大腿，沉默了片刻。

「明天用你的名字，去開個戶頭，我會轉三億過去。」

孫儷的表情微微一僵。

「是要我走嗎？」

「大熊對你的態度是他的不對。但是他有一點說的沒錯，你快滿二十六歲了，跟了我多久了？」

「十年。」

「十年。跟了我後，為了不吃閒飯，你自學會計，讀夜大，考本科，學英語，考研……一晃十年了。我早就勸過你，應該為將來打算。過去你說還年輕，不著急。現在該考慮了吧？」

唐老闆自顧說著，表情淡漠。

孫儷看著他，半晌，問了句。

「還許我在公司做事嗎？」

「你願意，我當然不會趕你走。我只是希望你為自己考慮，找個好歸宿。」

「我知道了。既然你不希望大熊因為我耿耿於懷，明天開始我就不再是你的女人，只是你的員工。至於別的事情不必替我擔心，如果你怕大熊會對我不利大可不必，他雖然討厭我，但沒到恨不得我死的地步。」

孫儷語氣很平淡的說著，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唐老闆輕輕閉上眼睛，喟然長歎。

「原諒我當年年輕輕狂，只顧一時之快，自私的霸佔了你。當年我只想隨便包養個漂亮的女人，如果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絕不會害了你。」

「我從不怪你，更不恨你。」

車在漆黑的馬路上飛速行駛。

路邊，宋雨揚的車停下。

「宋老闆回去吧，我跟大熊搭車回一心苑。」

宋雨揚也沒無謂客氣。

陳立下車，看見大熊雙手抓握著欄杆，神情凝重。

不等陳立開口，他就問了句。

「你一個人在一心苑的房子裡時，會不會覺得很空。」

「反正不覺得像家。」

「我也是，只有阿莎週六日過來陪我住的時候，我才覺得不空。」

陳立啞然失笑的拍了把大熊肩頭。

「真沒種。既然想通了，為什麼不直接說？」

大熊長吐了口氣，轉身，背靠著路邊的欄杆，仰面望著星空。

他放在褲兜裡的手，握著一團揉皺了的手術單，遞給陳立。

這是一張，結紮手術單。

「今天，我叫人幫鬧鐘去醫院查陳圓圓過去有沒有墮胎的檔案時，那人看見這東西，專門打電話問我，這個是不是我爸身邊的孫儷。手術時間是六年前。這事我爸根本不知道。」

陳立默然無語。

他覺得真的是太小看了孫儷。

「她會裝吧？這麼多年了，什麼難聽惡毒的話我都罵過她，她別說哭了，連生氣的臉都變過我說她是個賣身的婊子，她就會淡淡的點頭說，是，她就是賣身給我爸的婊子。我說她是個為了錢死不要臉的賤人，她也淡淡然的點頭說，是，她就是為了我爸的錢不要臉的女人……不管我說她什麼，她都是這副姿態——我一直問她，到底圖什麼」

陳立折起那張單子，塞回了大熊褲兜。

「他即使說真話，你也不會相信，也知道你不可能相信，所以乾脆承認你所有的自以為是。」

「自以為是……」大熊念叨了兩遍，失笑。「……還真貼切啊——」

他怔怔然沉默了一會。

「其實我早為我爸考慮過，所以對他玩女人的事情，我從不計較。我以前想著，他反正在外面玩女人，不寂寞。最近一年我才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外面的女人跟家裡的女人確實不一樣。外面的女人永遠只能滿足生理的空缺，而無法滿足精神的空缺。」

大熊又掏出褲兜裡的那張單，怔怔盯著。

「今晚我又問她圖什麼，就想她說一句真心話，說了，我立馬就成全她可是她偏偏不說。」

「神經病。」陳立沒好氣的斥責大熊。「腦子燒壞了？她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她知道你突然發現她結紮六年的事情？怎麼可能突然對你說真心話。」

第二百二十章 我認為，她是我的！

「我知道——」大熊把單子塞回褲兜裡。「——其實說白了，是我不好意思當面說成全她的話。你想想，我罵了她十年，突然讓我當面對她說『過去我誤會你了，現在我才知道你是真心對我爸的，你們結婚吧，雖然我還是不願意叫你媽媽，但是，我願意承認你是我爸的老婆』……這種話真的很難為情」

陳立哈哈大笑，只把大熊笑的不耐煩。

「笑個屁——」大熊罵完，又搭著陳立肩膀，商量似的問了句。「你說，如果我打電話給我爸，行不行？」

「行啊。」

「真行？」

「真行。你還怕你爸笑你？唐老闆不得感激的淚流滿面，仰天長笑，癲狂大喊——啊，我那個孽畜兒子終於會替他可憐的老爹考慮了……」

「草」大熊沒好氣的罵咧了打斷陳立的做作表演。「別說的我像個狼心狗肺的不孝子」

大熊拿出手機，猶豫思索了一陣，板起臉，撥通了唐老闆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時候，大熊立馬就把準備好的措辭一口氣說了出來。

「我覺得你該結婚了，家裡有個女人照應總會好些。你天天在外面玩，我怕你再過些年成病秧子，我是沒空老在家裡伺候你的。那個女人喜歡伺候你就讓她伺候吧。結婚那天我給你們面子，大喜之日我叫她媽，過了那天別指望我再叫。就這樣——」

大熊一口氣說完的時候。

在旁邊的陳立，清晰的聽見電話那頭傳出把女人的聲音。

「他睡了，需要叫醒他嗎？」

大熊僵硬的握著電話，近乎石化狀態——

直到被陳立戳了一指頭，才回過神，滿臉尷尬，卻故作鎮定。

「不用了，你回頭轉告他一聲就是了。反正剛才我說明白了，就是怕將來要伺候他才建議的。你愛伺候就伺候個夠」

大熊裝腔作勢，故意語氣不善的掩飾著難堪。

「謝謝你……你放心吧結婚前我會讓你爸立好遺囑，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的家產都是你的，我分文不爭，我們也不會要孩子……」

「廢話你說要就要？你以為我爸是傻子——」大熊凶巴巴的說著時，看見陳立無聲捧腹大笑的姿勢，不由戛然而止，他揉了揉鼻子，語氣緩了緩。

「——裝來裝去的沒意思。明說了吧，我知道你對我爸是真心的，你六年前的結紮手術單我見過。我爸給你用這輛車裡的副駕駛座下面有個暗格，用力拽下來偽裝層、裡面放了對結婚戒指，他八年前買的，就這樣，不說了」

大熊掛了電話。

狠狠錘著欄杆。

「草啊——臉丟盡了，那個老傢伙在車上睡個鳥覺啊剛剛明明就是裝醉——」

車上。

拿著電話的孫儷淚水如線般滑落，她頻頻擦拭，卻總擦不乾淨。

她身邊的唐老闆，突然睜眼。

孫儷看見，連忙更快的擦眼淚，還沒擦乾，唐老闆就笑了。

「電話一響就醒了，看你接了就懶得動。沒想到那個小混蛋早就知道我把戒指藏這輛車上，算他有良心，沒給偷偷扔了。八年前本來想跟你求婚，回家跟那個小混蛋一說，他爬窗戶上，叫嚷威脅說我敢再婚、敢把女人領回家同居他就跳樓我後來還是不太甘心，就把戒指藏在車上。指望著興許有一天這個小混蛋突然通情達理的時候，立即就能拿了戒指跟你求婚。」

唐老闆讓司機停了車，他下車，開了前門，在副駕駛座下摸索了片刻，取出了裝戒指的木盒。

他打開盒蓋，在後車門外跪下，舉起盒子，對著孫儷。

「戒指款式老氣了，畢竟是八年前買的。如果你不嫌棄它老，願意戴，就嫁給我吧。」

孫儷什麼也沒說，拿了木盒放車座上，就拽唐老闆起來，拉他到車裡，緊緊把他抱著，淚流不止的哽咽著說。

「這戒指我在六年前就無意中發現了我就知道你是準備給我的，我早就知道一定是給我的……」

「就是那時候，你做的結紮？」

孫儷點頭，哭著。

「我本來就想，就算一輩子當個見不得光的情人、秘書，我也願意。看到這對戒指，我就更覺得無怨無悔。你在等著，你都願意等著，那我更願意堅定了決心的跟你一起等著。不管等多久，就算一輩子等不著，我也願意」

開車的司機，默然的聽著，心中感觸不已。

他早看出來孫儷對唐老闆是真心的，唐老闆本來也心知肚明。只是孫儷知道說也沒用，因此從來不說她是因為愛，所以一直不走。

這層紙，他們一直沒有捅破。

如今，終於修成正果。

陳立和大熊搭著計程車回了一心苑。

大熊沒看見離開夜總會時交代的那個手下把車開回一心苑，忍不住嘀咕罵咧。

「草，那小子肯定開著我的車裝X泡妞了」

鬧鐘跟王成在門口吃羊肉串，叫他們一起，陳立吃飽喝足只想睡覺，大熊一個人留下了。

陳立下了電梯，拿出鑰匙打開門的時候，正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主臥室方向徐紅冷冷的說了聲——

「找死——」

黑暗蜘蛛人破窗而入，射出一張黑絲編製的網。

徐紅被玻璃爆碎的聲音驚醒，驟然看見襲擊者飛身闖入。

她眸子裡紅光亮放，神情陰冷的吐出了一句「找死——」的話時，催動了音波刃異能。

短促、齊響的音波刃迎著罩落的蜘蛛網紛紛飛射而出！

無堅不摧的音波刃，在撞上蜘蛛網的時候，卻沒有如徐紅以為的那樣，輕易的割開蛛網。

音波刃撞的蛛網拉長了一丈，然後，力量消弭於無形！

變形後的蛛網，以更快的速度恢復，罩在徐紅身上！

黑暗蜘蛛人，一躍落在床上。

好整以暇的看著床上被蛛網束縛的不能動彈、眸子裡紅光接連亮放，卻始終無法施展出異能掙脫蛛網的徐紅。

「可愛的天使就應該在我秋落辰面前，展現最自然的那面，美麗，應該在瘋狂的激情燃燒中綻放炙熱的光華，直至、燃燒殆盡然後回歸上帝的懷抱——可人兒啊，今晚，就是你綻放美麗光華的終極之夜——」

蛛網緊緊的勒著徐紅，被黑暗蜘蛛人輕輕一帶，徐紅就翻了個身，於是背後也被蛛網緊緊的包覆。

「漫長的生命——」

蛛絲流動著黑色的光，從蛛絲上，分泌出一些液體，那些液體，迅速讓徐紅的睡衣融化，然而，那些液體在接觸到徐紅的皮膚時，卻絲毫沒有對皮膚造成傷害，反而自行氣化，散發出一陣陣，濃濃的香氣。

「——漫長的生命只是一種悲哀，尤其對於美麗的天使而言。當容顏老去，當身體不再充滿活力彈性，那種悲哀，無以言語。美麗的天使就應該在激情的徹底燃燒中、化為灰燼，就應該在最美麗的時候回歸上帝的懷抱——」

被束縛住的徐紅又驚又懼，然而她卻根本無法掙脫蛛網的束縛。

她當然不是徒勞大喊大叫的人。

於是她佯裝鎮定，佯裝無所謂，還用一副撩人的語氣挑逗蜘蛛人。

「原來是想要這個呀？早說不就完了嘛，用這東西捆著我，你想玩一具不會動的屍體？難道不想看著我狂亂的扭動，不想聽我癲狂恣意的呻吟？」

「噢……當然想，也當然會看到、聽到。」

蛛絲網突然蠕動著，變化。

頃刻爬滿了徐紅的肢體，變成從頭到腳的緊緊把她包覆。

而在徐紅身體的關節處，又都伸展出蛛絲，連接在了牆上。

徐紅的手腳仍然無法動作，無論她如何掙扎，都好像沒有了半分力氣。

但是，連接關節的蛛絲只要輕輕一動，她的肢體就會不由自主的被拉動，覆蓋在身體上的蛛網只要輕輕蠕動，她身體的肌肉、膚肉，也都會不由自主的運動。

她猶如變成了個扯線的木偶，任由蛛網隨意的操縱。

「現在你相信了嗎？我會看到你動，還會聽到你的呻吟。你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你自己，它、屬於我」

蛛絲繼續流出黑色的汁液，速度很緩慢的腐蝕著徐紅的睡衣。

顯然，黑暗蜘蛛人一點都不著急，很耐心的、有意在欣賞著這個緩慢的過程。

然而，一個聲音，破壞了他享受的心情。

「我認為，這個女人的身體不是你的，應該是我的。」

陳立開門的同時，聽見徐紅冷沉的聲音，於是他進了門，卻沒繼續往裡走。

直到這時候，他才走進主臥室，望著蹲在他床上、打扮奇怪的黑暗蜘蛛人，說了這麼一句話。

秋落辰，這個名字他還有印象。

去年文文女俠，曾經來勝震市，為的就是追捕秋落辰這個到處流竄作案，專門禍害女人的敗類。

原本聽說文文女俠已經抓到了秋落辰。

現在看來，那個秋落辰大概是假的。

這個流竄作案的秋落辰果然有些特別的本事，竟然把徐紅都制住了。

蜘蛛人早就知道有人回來了。

所以他才不著急的慢慢欣賞蛛絲滲出的汁液緩緩腐蝕徐紅睡衣的過程。

他扭頭望著陳立，陰陰的笑。

第二百二十一章 虛空之戰！

「你很快會知道一種享受，當你被束縛的不能動彈時，看著你的女人被玩弄，那種享受，你下了地獄都不會忘記。」

「哦？」陳立故作驚訝、好奇的反問。「這麼說，你體會過這種滋味並且下過地獄，所以知道？」

蜘蛛人冷笑。

「很快你可以問閻王——」

說著，他猛然抬手，自手腕根部，射出蛛絲網！

陳立此刻已經通過徐紅剛才的失敗，知道音波刃無法切開這奇怪的蛛絲網，而這些蛛絲網是附帶黑暗蜘蛛人的腦波段的產物，御物異能也無法操縱。

因此，他毫不猶豫，催動幽浮手槍——化作殺人太極光，舉起散發白光的食指，對著黑暗蜘蛛人，做射擊姿態、射出殺人太極光的同時，手掌上擺！

幽藍的光柱自他手指噴射而出——

驟然化成直徑半米粗的光柱！

當光柱與照過來的蛛網正面碰撞的時候，光柱的部分力量驟然消弭、而同時蛛網也綻放出陣陣彩光、被射穿了一個窟窿！

陳立操縱飛射的光柱凝結不動、揮臂間、帶動光柱如棍，上下左右迅速掃動，頓時把整張蛛網都消弭與無形！

他不想就此殺了秋落辰，因為他看上了秋落辰的特殊異能。

蛛網消弭無蹤的同時，秋落辰疾風般一躍跳出窗戶！

他逃了，當他意識到蛛網無法對付陳立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果斷逃走！

陳立追著躍出窗戶的同時，指頭上連接的殺人太極光驟然增長到十數丈！

躍出窗戶的秋落辰抬臂，對著遠處的樓房射出黑色的蛛絲。

「逃得了麼」

陳立的身形飛出窗戶，將指頭上連接的、激光直線般的殺人太極光揮動斬擊頓時將秋落辰射出的蛛絲斬斷兩截——

射出去的黑色蛛絲尚未黏上高樓，就被殺人太極光斬斷。

躍出窗外的秋落辰的身體虛空翻旋著墜落下去，陳立緊隨其上，揮動著殺人太極光不斷斬斷下方翻滾落下中，不斷試圖射出蛛絲粘上牆壁自救的秋落辰。

秋落辰長期在空中行動，此番是第一次對高空下落充滿了恐懼！

當他一次次射出的蛛絲都被陳立準確無誤的斬斷，他終於改變主意，靈機一動的超下方射出蛛絲。

那些蛛絲，交錯、整齊的粘在三面牆上，變成張如蜘蛛編製的巨網。

「放棄吧——」

陳立催動音波刃異能，周圍的空氣，頓時生成一柄柄弧形的、音波短刃。

伴隨接連不斷的短促聲響，密密麻麻的音波刃紛紛飛射。

紛紛打在蛛絲連接在牆壁的位置、磚石塊塊粉碎，牆壁上留下一個個的凹坑。

蛛絲失去支撐，整張墜落了下去。

陳立催動音波刃，連綿不絕的飛射下方翻滾墜地的秋落辰的雙臂、大腿，務求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哼，只要不死我就能得到你的異能，手腳廢了也無妨——』

短促的聲響中，弧形的音波刃紛紛追上翻滾下落的秋落辰，接連不斷的切上他的胳膊、腿上。

然而，情況的發展卻讓陳立頗覺意外。

因為連續射中秋落辰手臂和腿的那些音波刃竟然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甚至連秋落辰的那身黑暗蜘蛛俠的衣裝都沒能割開哪怕一點點的裂口——

『原來如此，他這身衣服就是由異能蛛絲編織而成』

眼看秋落辰就要摔落在地上，陳立連忙催動御物異能。

地面、秋落辰墜落地點旁邊的大樹，在陳立異能的作用下，樹身驟然彎曲——雙雙把繁密的枝葉伸展到秋落辰墜地的方位。

秋落辰撞斷了一根根樹枝、撞落了一團團樹葉，下墜的重力迅速化解，最終『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片磚石，受力，出現龜裂的紋路。

陳立安然落地的時候，原本好似摔死了般的秋落辰驟然一躍而起的同時，雙臂同時伸出，直朝陳立射出兩股黑色的蛛絲！

陳立隨手揮動殺人太極光，輕易就將秋落辰射出的蛛絲盡數斬毀。

「不見棺材不流淚」

秋落車快步飛退的同時，接連不斷的射出蛛絲攻擊陳立。

此刻，在他眼裡，一身黑色衣裳的陳立猶如魔鬼，而他長髮微笑的眸子，配上嘴角那抹嘲弄的輕笑，更如個不可戰神的死神。

自從得到神奇的異能力量，縱橫作惡多年的秋落辰，這一刻，真正發自內心的恐懼了起來！

陳立的雙腳突然離地幾寸、懸浮在虛空，如幽靈般虛空迅速飄移。

輕而易舉的穿梭在秋落辰射出的、一段段的黑色蛛絲之間。

任由秋落辰如何迅快的退走，終於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陳立飄飛接近，瞬間與他錯身而過！

兩人錯身而過之際，殺人太極光在昏暗中一陣急舞動——

「跪吧——」

秋落辰的胳膊上、大腿上，一條條半厘米的傷痕，同時噴出鮮血，而他的身體再也得不到力量的支撐，不由自主的，軟軟跪倒地上。而他的雙臂也再沒有力氣支撐著倒下的身體，於是，整個癱軟在地上。

陳立緩緩回身，望著趴在地上，嘗試著掙扎、四肢卻根本用不出力量的秋落辰。

「想活命，自己卸了這身蛛絲裝；想死，我就再賞你一劍。」

「不要殺我——別、別殺我，我投降、我投降……」

心知蛛絲裝擋不住陳立手上奇妙光線的秋落辰急忙求饒著卸掉了黑暗蜘蛛裝。

陳立穿著皮鞋的腳，跺在他後腦勺上！

秋落辰頓時頭暈目眩……意識漸漸模糊……很快陷入了昏迷。

房裡。

徐紅在掙扎。

覆在她身上的蛛絲已經停止了動作，但是，仍然束縛著她。

陳立扛著昏迷的秋落辰回來時，看見徐紅的衣服被蛛絲的汁液消融成一塊塊隨時都會脫落的布。

他好整以暇的繞著被吊在天花板下的徐紅轉了一群，美美的欣賞了一遍。

「不錯，不錯，就插條皮鞭。」

陳立說著，抽出腰間的皮帶，抽打了著徐紅的臀部、腰背。

只打的『啪啪』作響。

但並沒有太過用力。

「啊，啊——」徐紅配合的發出恰到好處的叫聲，一陣，見陳立揚起皮帶還要再打，便軟了聲音。「主人，求求你放過我吧——」

陳立不禁失笑著用殺人太極光斬斷了粘在天花板上、吊著徐紅身體的蛛絲。

徐紅頓時摔在床上。

她爬起身，發覺蛛絲雖然仍舊附體，但她已經能夠隨意動作，就好像穿了件網狀的附體衣裳。

徐紅拽了件長裙，穿在身上，回過頭一腳踢在昏迷中的、秋落辰的臉上。

「得到他的異能後我要把他切成肉漿」

「殺了多浪費，洗洗腦，留著用吧。讓他當一個從小孤苦伶仃的可憐孩子，自從遇到我們，才得到了神奇力量……這劇本不錯吧？」

徐紅氣憤不平，想起剛才的驚險遭遇，差點就變成這秋落辰的網中玩物。

「那也行，非得讓他給我舔腳丫子賠罪不可——氣死我了」

「你……真噁心——」

陳立說著扛起秋落辰就走，走出房門的時候，頭也不回的說了句。

「就這樣真空出門，有趣味。」

「你才越來越變態了。」

徐紅心情不佳，沒心情跟陳立開玩笑。但她也果真沒有拿內衣穿上，就戴了頂帽子，追著陳立下樓，上了車。

海邊別墅。

地下室。

陳立順利的從被催眠的秋落辰身上，得到了神奇的異能。

秋落辰把這個異能命名為蜘蛛俠異能。

陳立覺得非常貼切。

這種異能的確非常奇特，猶如真實版的蜘蛛俠力量。

異能會改變人身體的內部結構，讓皮膚組織、血管、肌肉組織增加纖細的、如絲網般的血脈結構。肌體因為這張異能帶來的強化改變，會變的尤其能夠抵抗打擊傷害。猶如蜘蛛俠般，子彈都殺不死。

如果配合異能製造的附體外表的蛛絲貼身衣裝，那種抗打擊力能力的強度，至少音波刃都無顯得無能為力。

太高的高度陳立不敢斷言，也實在不想為了實驗就把秋落辰從二十多層樓高的樓上扔下去測試。

但是，三五層樓的高度直接摔下，絕對沒事！

這張覆蓋人體內部的特殊網狀結構，能讓人的身體任何部位承受打擊的時候，都變成整體一起承擔傷害、同時能夠通過輕微而迅快的震動迅速化解衝擊。

除非如殺人太極光之類特殊的純能量性質的傷害，一切帶有物理性質的攻擊，都會讓擁有這種異能的人，依然不懼。

當然，如果衝擊的力量強的足夠把整個人震成粉碎時，還是無法承載的。所以，從太高的半空著地這種事情，陳立果斷不敢嘗試。

異能製造的蛛絲十分神奇，在一定距離範圍內，能夠完全被施展者操縱。蛛絲能夠釋放出多種性質不一的腐蝕性液體，有些只融化金屬，有些只融化毛髮衣物、有些則能融化骨肉……

秋落辰作惡多端，長年累月利用這種強大的異能獵殺女性。那些女性被蛛網包覆之後，經脈受蛛絲控制，大腦的神經系統會被蛛絲產生的能量場操縱，全然沒有抵抗能力，變成有意識卻無法掌控身體的木偶。

第二百二十二章 以毒攻毒

而秋落辰與一般的獵色者不同，他會讓被盯上的女人精力衰竭致死！

他年齡不過二十五歲，但作奸犯科的歷史已經有十年。

一直到三年前，他才不幸的碰到兩個安全局的異能者。

那場不算凶險的戰鬥結束的很快。

但是，秋落辰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滅口了那兩個異能者，但是他的信息仍舊洩露。從那天開始，他就被通緝追捕。

文文女俠去年來勝震市抓獲的那個秋落辰根本就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冒名頂替，借他名頭行兇作惡的人。文文女俠聞訊而來，顯然沒有見過安全局的那份檔案。

那時候，秋落辰根本不在本市。

徐紅皺著眉頭，她不願意用秋落辰。

「殺了吧。這種敗類。」

「洗腦之後現在的他就死了，等於重新做人了嘛。」

陳立仍然想用，多一個助手多一分力量。這種能被洗腦的人，說白了就是個傀儡。傀儡最大的好處是可以信任，而且聽話。

「他被安全局盯上了，留他在身邊是自找麻煩。」

陳立一時也猶豫。

如果因此惹上安全局，當然不是他所希望，但秋落辰擁有這種力量，將來的用處確實很大。

「你手下那麼多人，如果需要助力，乾脆挑幾個賜給他們異能就是了。何必不捨得放棄這種麻煩？」

「傀儡才值得信任。人是會變的，社團裡的人現在看來有不少可靠的人，誰知道他們得到異能後，還能可靠多久？只有聖人的心才永遠不變，我不是豬，所以我不會相信人心永遠不變。」

陳立抽著小雪茄，悠悠然吐著煙霧。

讀心術告訴他的最清楚的道理，就是人心是會變的。今天信任的東西，也許明天就會拋棄，縱然沒有拋棄，但人的感受和現實需求也會讓人或主動、或被動的漸漸改變。

猶如一年前的鬧鐘，那時候他為小媚的情意感動，兩個人如膠似糖的每天粘在一起。

一年後的今天，鬧鐘仍然為小媚的情意感動，對小媚信任有加，錢隨便她花，但凡有什麼事情開口，鬧鐘能辦到的從來不會拒絕。

但是，鬧鐘早已不會跟小媚如膠似糖的粘在一起，相反，他會想方設法的找機會、找理由、找借口不見小媚。以期能夠有更多的時間追逐別的美女。

「枉你聰明一世」徐紅嘲諷意味流露言表。「帝王權術那一套就是最現實可行的御人之法，今天信任今天用，明日不信了就殺掉。能用多久是多久，幹嘛要奢求非得都是能長久信任使用的傀儡呢？再說了，就算是傀儡也不等於永遠是我們的，我們能催眠洗腦，一樣有別人可以辦到。」

「這還用你教？只不過，我很善良——」

徐紅翻著白眼。

陳立毫不臉紅，一本正經的嚴肅認真模樣。

「因為我很善良，所以不希望身邊那些可愛有趣的人因為變的不可信任，而不得不殺了他們。你懂了嗎？所以，如非必要，我不會賜予異能利用他們。」

徐紅懶得跟陳立爭論他是否善良這個問題。

她只是毫不留情的打擊。

「你不賜予他們異能也不等於他們就能信任的更久一些，該背叛的還是會背叛，到了會拋棄你的時候還是會拋棄你——」

陳立無可否認這句話。

但他並不因此就改變主意。

他仍舊沉默的思索計較著，秋落辰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就在他猶豫著的時候，電話響了。

「代磊。」

徐紅不禁關心的靠到陳立懷裡，側耳傾聽電話的內容。

「大哥，文錦幫幫主請的是安全局的人。他誣告我們社團在海邊走私軍火毒品，私底下花錢買了十條命，準備運送軍火毒品在海邊交易，故意讓安全局的人抓走，那些人每個人都收了一千萬的安家費，被抓後就會承認是我們公司的人，受大哥指使……」

陳立不由皺眉。

他意識到海邊停止一切活動的事情是一步錯棋。

文錦幫查知了消息，就設計了這麼一出毒計！

「稍後打給你。」

掛斷電話後，陳立飛快的計較了一陣。

「電視電影見過用催眠術讓人去殺人，殺完人後還能自殺，能辦到嗎？」

徐紅搖頭。

「沒有絕對的把握。秋落辰這種人求生的意志很強烈，讓他自殺會受到他潛意識嚴重的排斥，很可能會適得其反的導致他從催眠中突然清醒。其實就算是普通人潛意識也有各種嚴重排斥、不能接受的事情。有的受催眠而殺人，但有的絕不會殺人。」

陳立恍然，決定用下策。他拿起電話，撥給了代磊。

「文錦幫的幫主直接認識安全局的人？」

「不。他不認識。」

「多久到？」

「安全局的人大概再有十天半個月就會到，但是現在海邊每天都有些身份不明的人經過。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局的。」

「好——你在他們行動前，把那些準備栽贓給我們的軍火毒品偷梁換柱，晚一些我再安排人手，到時另有事情需要你辦。」

電話那頭的代磊為難的開口。

「大哥，文錦幫準備的毒品價值一億，軍火價值一億。數量很多，行動前肯定會檢查貨物，我一個人沒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中途掉包。」

「……真捨得下血本——就為了整垮我們公司竟然砸進去三億」

貨物數量太大，要破壞文錦幫的計劃不難，只要搶走貨物即可。但陳立實在不想錯過這種天賜良機！

以毒攻毒，直接讓文錦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整的他們不能翻身才是最好的結果。

徐紅見陳立猶豫不決，忍不住勸他。

「別小氣了，花點錢吧。省錢的辦法不行——」

陳立原本琢磨著能否用催眠的辦法，讓那十個人惟命是從，這麼一來就不需要花錢了。但徐紅心裡的想法讓他知道，這辦法很不可靠。那十個人都有家人，審訊過程中隨時都有可能因為聽到家人的信息而突然清醒。

陳立想不到別的辦法，只好打消了小氣的念頭。

「摸清楚那十個人的底細，九月十九號的時候找他們談，威逼利誘，文錦幫的錢他們可以照收，我再每人加一千萬給他們，而且保證，事情過後，他們最多蹲十幾年就能出獄。如果談不成，立即給我電話。」

掛斷電話後，陳立又交代徐紅。

「催眠這傢伙，讓他去幹掉文錦幫幫主，殺完人後，你再幹掉他，我去弄一把下崗幫內部用的槍。」

陳立自顧騎車離開海邊別墅。

刺殺文錦幫幫主不難，但問題是怎樣在安全局眼裡撇開關係。文錦幫幫主突然死了，一來能威懾那十個收了錢的人；二來能來個死無對證，隨便怎麼栽贓文錦幫都撇不開關係。勢必會被安全局因為軍火毒品的事情把文錦幫一網打盡。

秋落辰殺人後滅口，只留下下崗幫使用的槍。無論安全局是否相信秋落辰會為錢殺人，反正死無對證，扯不到乂公司的頭上。

陳立只需要設法用安排妥當的辦法，誘使下崗幫主動的向安全局遞交文錦幫走私車輛的證據，就能完全把自己撇個乾淨。

同為吃港口走私飯的下崗幫有絕對充足的理由希望文錦幫垮台，而線索到時也是下崗幫提供。

陳立分別撥通了徐正心和王福的電話。

「明晚出來吃個飯……」

乂公司一個人吃不下文錦幫的港口，加上徐記也吃不下。文錦幫一倒，本市的道上勢力都會盯著文錦幫這塊肥肉。只有強強聯合，才能讓慢了一步的道上勢力望而興歎，打消爭奪的心思。

港口的生意跟海岸線的走私不一樣，港口每天進出的貨車非常多，不存在過度的限制。多兩個人合作，對收入固然也有影響，但影響並不會大的讓人不能接受。

海岸線就不同了，適合走貨的地點有限，你佔了我就沒有，我佔了你就沒有。爭奪起來，自然是你死我活的狀況。

安排妥當一切，陳立就只等時間流逝。[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九月十八號。

晚上，凌晨…。

黑暗蜘蛛俠打扮的秋落辰，在城市的夜色下，橫空飛掠數百米，拋飛百米，一路利用蛛絲粘牆、或者樹木，在黑夜中飛一般的迅速行動。

最後，他橫空飛落進一座山上別墅。

黑暗中，他手腳吸附牆面，尋找著可以進入的別墅裡面的空間。

最後，他爬進了一扇開著的窗戶裡面。

緊隨他之後的徐紅，跟著穿過了窗戶。

然後，她發現秋落辰的目光，緊緊落在床上蓋著薄被，只露出一張精緻漂亮的臉蛋上。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做完事稍稍睡一覺後，這女孩就是你的。」

秋落辰這才收回目光，迅速開門，順走道，逕直進入文錦幫幫主的臥房。

徐紅跟著閃入房裡時，發現秋落辰的的目光又落在文錦幫幫主抱著的、一個性感漂亮成熟的女人裸露的淡薄睡衣上。

徐紅只覺得秋落辰這真正是本性難移！

明明已經被催眠，但是秋落辰仍然會不由自主的被漂亮的女性吸引住目光。

「做完事稍稍睡一覺，這女人也是你的。」

她壓低了聲音，湊到秋落辰耳旁輕聲催促。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完美落幕！

於是，秋落辰卸下身上的黑暗蜘蛛裝，接過徐紅遞過去的手槍，舉起，對準睡夢中的文錦幫幫主，接連開了五槍——三槍射頭，一槍射咽喉，一槍射心臟。

裝了消聲器的手槍，發出的輕微聲響沒有驚醒文錦幫懷裡的那個女人。

秋落辰木然把搶遞還徐紅。

「好了，睡幾分鐘吧，醒來的時候，這個女人和那個女孩都是你的了……」

秋落辰緩緩睡躺在木地板上，緊緊閉上了眼睛。

徐紅帶著手套，舉槍，對著秋落辰的頭，扣動機板——

末了，她伸手試探脈搏、鼻息。

直到確認秋落辰死亡。

果然如陳立所料，即使蜘蛛俠異能，如果在放鬆的狀態，也無法承受子彈的傷害。

徐紅把手槍放在秋落辰的手裡，又輕點睡夢中女人的穴道，讓她睡的更沉，以免文錦幫幫主流出來的血變冷後，會把她涼醒。

她穿窗戶出別墅時，看見別墅外面，零零散散幾個守夜的保鏢仍舊懵懂不知的、漫無目的的隨意走動著巡邏。

黑色蛛絲自她指尖射出，她一躍離牆，虛空飛蕩而去……

九月十九號。

文錦幫幫主遇刺身亡的消息，傳遍勝震市道上。

也在這一天，安全局的人抵達勝震市。

下崗幫幫主從一個線人手上得到了文錦幫十數台走私軍火毒品的貨車車牌號碼，以及晚上過關的時間。

他懵然不知背後的隱藏的巨大陰謀，還以為是線人得到的珍貴情報。

毫不猶豫的根據線人提供的線索，在晚上十點的時候，派人把情報送到了在海邊的安全局人員的手中。

十二點，一搜貨船開到海邊。

五個接貨模樣的人，慢吞吞的把船上的貨物搬下來。

安全局的十數人突然執槍衝出，高呼「不許動」

船上、船下的十個人，滿不在乎的高舉起雙手，毫不抵抗的任由安全局的人給他們戴上手銬。

行動異常的順利、圓滿。

海邊的馬路上，停靠著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

車裡，算上司機，一共坐著三個人。

一女，兩男。

其中一個男人接了個電話後，神情恭敬的對前排副駕駛座的長頭髮女子匯報。

「文錦關查處的貨車中確實發現數量相當的軍火和冰毒，全都是文錦幫長期用以走私的貨車。」

前排的女子看起來很年輕，二十歲左右。

飄柔黑亮的長髮隨意披散，深更半夜，她還戴著副藍色的眼鏡，她的身形略顯單薄消瘦，但作為女人該瘦的地方，卻一點也不少肉。

「事情很奇怪。」

先前回報的男人點頭，忙說出想法，唯恐被誤會是無能。

「目前看來，應該是下崗幫查知了文錦幫的計劃，在背後暗算，而且買通了這些人。文錦幫如果倒台，長期做海關買賣的下崗幫會有很大機會霸佔兩個關口，收入倍增。」

「事情很奇怪。」

前排副坐的女子，還是淡淡然的重複了這麼一句。

那男人短暫沉默之後，迅速說出整理分析的疑點。

「下崗幫如果要這麼做，為什麼他不挑動直接受害者乂社團給我們情報？為什麼把自己置身於風口浪尖？我們此來雖然是受命行事，但背後其實是文錦幫促成的結果。文錦幫理當會在這件事情上加強保密工作，首要防備的對象必然是下崗幫和乂社團。消息為什麼會這麼容易走漏？根據文錦幫查獲的十幾輛貨車來看，這是有備而戰，查出文錦幫十幾輛走私的火車，不可能是一兩天內能夠辦到。秋落辰不應該對錢有興趣，他的嗜好是美色，他殺文錦幫幫主的情形很反常，殺人自殺、對文錦幫幫主同床共枕的美色視若不見，更反常。」

那男人說罷，沒聽到前排的女子再說什麼，就知道他整理的這些疑點，有十之六七了。

「需不需要進一步調查？」

「秋落辰已死，查不到什麼。下崗幫幫主線人的情報從何而得是一條線索，但那個線人現在應該已經人間蒸發，派個人到火葬場問問本地的『清潔工』，如果沒有收穫，那麼線索就只剩一個。」

那個男人連忙在女子停頓的時候接話。

「文錦幫幫主在生前曾經有一筆一億的資金動用，推測是聘請殺手。本市的殺手沒有身價超過一千萬的，除了——從總門動亂叛逃出去的星、月兩支傭兵團。但是找到他們很困難。」

「所以不必要浪費力氣。終究是地方勢力爭鬥的小事，說白了，牽扯其中的三方面勢力都沒有做軍火毒品的走私買賣。文錦幫在爭鬥中輸了，你們按命令辦事處理了文錦幫就回去，為了這種小事把你們調派過來本來就是人力資源的浪費。」

男人點頭，無奈微笑。

「這話如果讓局裡的領導聽見，肯定又要板起臉來一番訓斥。其實此番來還受了副局長的重托，副局長設想，通過製造一個假的總門主，聚集起原總門的一批力量。用這股力量牽制、對抗現在的總門勢力。副局長認為，這件事情能不能辦，能不能操作，還得由你決定。畢竟對總門的情況你熟悉，目前勝震市的局面你也瞭解。」

副座的女子沉默了片刻。

「副局長的設想很好。我會設法找到一個能夠偽裝前總門主的人選。但是，需要得到局長足夠的授權。一個能夠偽裝前總門主的人選很難找到，即便找到了，這樣的人要價也一定會很高。」

「應該不是問題，臨行前副局長已經說服了局長點頭贊成這個計劃。」

那男人說罷，見女子沒有別的話說了，就告辭要走。

「副局長讓我如實轉達一句話：許情，活著完成任務，局裡需要你完成使命，但更需要你活著完成使命，因為你的能力和價值，不值得為總門的事情付出生命。」

奧迪車發動，開走。

車上的司機笑著說「副局長一直對統領特別青睞，寄予厚望。」

「所以我們更需要努力，不負所望。」

電話響起，許情看了眼號碼，接了。

「好。」

她只說了一個字，就掛斷電話。

「去總門異能者搜查部。」

司機頗感差異。

「韓道人？他還在異能者搜查部啊——」

「是啊……真是個可敬的人，可惜他太固執，如果願意到安全局為國做貢獻，一定會成為棟樑。」

陳立此刻，正在一心苑悠然自得的喝著紅酒。

他剛收到消息，文錦幫在文錦海關的十幾輛貨車都被扣押。

一切都如他計劃般順利進行。

他給木沙去了個電話。

「為下崗幫宣傳吧，下崗幫洩漏消息給安全局，整垮了文錦幫，為的是獨霸文錦海關——我們乂社團跟隨徐記、王記，一起派人幫助文錦幫守護文錦海關，強烈譴責不顧江湖道義跟白道合作、出賣江湖同道的下崗幫，絕不會讓卑鄙無恥的下崗幫的任何一個人踏進文錦海關半步」

陳立很高興的掛斷了電話。

一齣戲，完美謝幕。

下崗幫完美行使了當槍的職責，江湖道義的罵聲就是下崗幫的收穫。

徐記、王記、乂社團三方面勢力一起入駐文錦海關，足夠絕了後知後覺試圖織染文錦海關生意的其他江湖同道。

徐記和王記是巨頭，包括下崗幫在內，別人首先會懷疑，這件事情他們是幕後黑手。這也是陳立跟王福、徐正心見面約定的要求。

文錦幫的事情徐記和王記都沒有出什麼力，自然應該為乂社團承擔些風險壓力。

事情是由乂社團提出，就是乂社團的要求。

陳立正自得時，大熊來了個電話，問他「在不在家？」

「在。」

「好。」

陳立以為大熊是來找他下去吃東西，也沒多想，只顧沉浸在算計將來文錦海關能夠帶來多少收入的問題上。

正想著，鬧鐘又來了電話。

「下來啊，呆家裡幹嘛？吃東西。」

「馬上到。」

陳立出門，乘坐電梯下去。

他剛上電梯，徐紅就從電梯出來，她敲了敲門，不聞動靜，便把陪紫萱逛街時買的一堆東西放下，掏出鑰匙。

正開門的時候，背後的電梯停了，兩個社團的兄弟把一個人高的大木箱子搬出來。

看見徐紅，連忙道了聲。

「嫂子好」

「什麼東西？」

徐紅看著大木箱，猜測不到。

「不知道。德哥叫我們拿來給道哥，說是道哥要的東西。」

徐紅開了門。

那兩個社團的兄弟費力的把大木箱般進屋，又幫忙把徐紅買的東西拿了進去，告辭就要走時，徐紅叫住他們。

從冰箱拿了兩支啤酒開了，又一人塞了兩百塊錢。

「天熱，拿著。」

那兩個人也不客氣，忙高興的道謝接過，相約叫上相熟的兄弟一起下樓吃燒烤。

徐紅在屋裡繞著那個大木箱，轉了幾圈，越發好奇。

「不管了……看看到底是什麼，既然是大熊送的，我先開了看看，陳立該也不會計較。」

徐紅催動異能，務求省事的直接以音波刃割開木箱……

一心苑樓下，陳立見到鬧鐘，卻不見大熊。

鬧鐘便打了電話催。

正說著，陳立接到秦陽的電話，連忙走開了幾步。

「道哥，車到了一輛。」

「這麼快？不是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嗎？」

第二百二十四章 誤會！

陳立頗覺疑惑，蘭博基尼蝙蝠需要預訂，即使加急，最快也要三個月時間。如今這才半個多月，竟然車就送到了。

「道哥運氣好。有輛白色全改裝的車其他人老早定了，結果那個洋鬼子還沒提車就破產了。我想著反正跟道哥要求的一樣，加了點錢就要了。」

「辦的漂亮——趕緊手續辦好。」

「牌都上好了。號碼也是在車管所弄的。白色這輛上的18181，更好的號碼都沒了。」

「秦陽，有誰知道這事？你有沒有開出去泡美女？」

電話那頭的秦陽連忙否認。

「道哥我都是按你交待辦的，沒別人知道我真沒開出去過。」

「開個玩笑，我知道你最可靠車停哪？」

「在一心苑上面老式住宅區裡的西南角，布蒙著，我跟保安打過招呼。」

「很好。」

掛斷電話後，陳立笑容滿面。只覺得好事都碰一塊了。

鬧鐘見他笑的奇怪，不由追問了句，陳立笑說是為文錦海關的事情高興，鬧鐘信以為真，也不由眉飛色舞。

「爽啊，大熊說，估計每個月能多兩億的收入啊文錦幫太有錢了，我們跟徐記、王記三家分著吃，都能吃這麼多」

「雖然是合作，但其實沒少吃多少。現在生意路子還少，如果路子多，哪止這麼點錢？文錦幫以前在文錦海關的生意規模做到每個月十八億純利，我們還差得遠呢。勝震市本身就是全國三大走私城市之一，當然賺錢多。」

鬧鐘興奮不已。

「我們國家的富豪果然水，有錢人的錢都藏著，敢放到檯面上的都是冰山一角。」

這話讓陳立覺得有些鬱悶。這些錢，要存都只能在國外銀行的戶頭上，還是公司的名義。現金都只能小心翼翼的藏著。

「這種錢，說難聽點有等於沒有。你看文錦幫的人，幫主死了，現金藏哪不定有人知道。公司的戶頭就算不被查出來凍結，也沒人能取得出來。那些錢有不是等於沒有？永遠存放在國外的銀行裡面。」

陳立跟鬧鐘在燒烤攤坐下，老闆麻利的開了四瓶冰啤酒。

兩個人喝了一大口。

「他老婆總知道吧？」

「知道個屁他原配妻子早死了，留下個女兒，會信任後取的年輕女人？他女兒只怕連現在的別墅都住不起。」

「別墅是他名字也能賣幾千萬啦。」

「賣？文錦幫被一鍋端，從上到下，被查的司機、貨物，就今天一天得有多少？貨物價值怎麼也得在八億以上。跑的跑，跑不了的倒。那些貨主找誰要錢？找到誰就逼誰要他的別墅肯定得抵債，能搜刮的財產都會被搜出來，他女兒別被逼的去賣身還錢就能謝天謝地了」

陳立說著，猛灌了一氣啤酒，見鬧鐘怔怔的模樣，不由歎了口氣。

「不是誰都能像徐正心那麼好運，有個值得完全信任的人依靠的。換了不是莫不棄，手裡握著幾十億，你說，有幾個不跑遠元的逍遙自在，哪還會管徐正心死活？像莫不棄那樣的，少、太少。」

陳立就這麼會，喝乾了一支啤酒。

因為他心情有些沉重。文錦幫倒了，的確會有很多文錦幫的頭目因為欠債而過的慘不忍睹，甚至牽連家人。

但是，道上的事情就這樣。當不起好人，事情是文錦幫惹出來的，他只是以毒攻毒。如果乂社團懵懂不知的被安全局一鍋端，那些損失的貨物，一樣是他們乂社團的三龍頭擔、一樣很可能連累親人！

想當好人，他當不起。

他能為了當好人拿至少幾億出來替文錦幫的幫主還債？

偏門錢賺的快，完蛋的時候也往往沒機會翻身，一跌、到底昨天還是富翁，第二天就能等著槍斃，或者變成身無分文負債纍纍的負翁！

鬧鐘幸災樂禍的一臉壞笑，左右張望著低聲問陳立。

「趙正明跟文錦幫一直合作，他會不會完蛋大吉？」

「得了吧。他有江龍罩，江龍不倒，安全局也不會動他，因為動也白動。不過……今晚他如果有貨走文錦關的話，說什麼也得賠一大筆錢是肯定的安全局給江龍面子，江龍也不可能不給安全局面子，為了點貨伸手問安全局要的事情他肯定不會做。」

鬧鐘一臉失望之色。

「我應付他應付的很辛苦啊，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他快點完蛋大吉他最近逼的越來越緊，老讓我做這做那的，又給盡我好處。就前不久，我不是欠你女人三千萬嗎？他聽說後，二話不說給了我三千萬讓我拿給徐紅，給完錢就讓我約了徐紅出去吃飯。我看他就快要伸手了，文錦海關現在有我們的份，他如果要讓我幫他走貨，怎麼辦？」

趙正明的的確確是只非常有耐心的老狐狸。

對鬧鐘進行了為期一年多的收買拉攏。

大熊、王成、鬧鐘的女人，全都被他收買了人心，見到趙正明時，歡喜的像見到了情人。時不時的吹枕邊風，說趙正明的好話，勸社團跟趙正明合夥做買賣。如今趙正明的手，終於伸向了徐紅，意味著，他準備開始、緩緩的收網了。

趙正明的後台是江龍，本身又是徐記的二把手。

要動他，首先要讓徐正心真正認識他，這件事情，因為徐紅過去掌握的證據，很有可能實現。但江龍那方面，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而且趙正明本身並不好對付，陳立知道他本身就是異能者，而且身邊的那群保鏢，都非常厲害，其中還有三個異能者。

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刺殺，那麼就會面對江龍的憤怒。

最完美的辦法，還是通過徐正心出手。

用足夠的證據讓趙正明暴露真面目，徐正心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解決趙正明。如此一來，是徐記內部的事情。江龍也不可能說什麼。

「先拖著，近期我會有計劃。」

大熊這時候來了。

見到陳立，就陰陰的怪笑。

「收到了嗎？」

「……什麼？」

陳立暗叫不好……

「你要的那個東西啊，加了錢，趕工做完送到了。你不是收了才下來？」

「……不是。」

大熊拿起電話，撥給那兩個送木箱子的社團弟兄。

掛斷電話後，他木著臉。

「徐紅應該不會私下拆開看吧？」

「你覺得呢？」

陳立木然反問。

大熊呆了一陣，忙又打哈哈。

「沒事，反正你們現在都在一起了嘛，她看見就看見了，有什麼關係？」

鬧鐘聽的一頭霧水，忍不住搔首抓腿的探問究竟。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秘密小孩子一邊去——」大熊守口如瓶。

鬧鐘激惱不已，一時心急，口無遮攔的脫口而出道「一千萬隻要你告訴我，就給你一千萬……」

大熊抓起啤酒瓶，鬧鐘一個激靈，轉身就逃——

「我草你大爺在我面前裝X？你別跑——讓我砸一酒瓶給你三千萬——叫你個混蛋老裝X炫富……」

王成這時也來了，看見大熊揚起啤酒瓶飛奔追著鬧鐘跑遠，禁不住曬然失笑。

「鬧鐘個煞筆又腦子短路的在大熊面前炫富裝X了？」

陳立聳聳肩，喝乾了啤酒，把燒烤攤老闆烤的幾十串烤肉、四十個生蠔，茄子等等一股腦的叫打包。

「幹嘛？」

「被他們敗了興致，我打包回去吃。」

「草，好歹留點讓我先壓胃啊——喂……」

王成罵咧著叫嚷，陳立理也不理，提了就走！

一心苑。

陳立房子裡。

木箱四分五裂……

散落在地上。

箱子裡，還有紙箱。

紙箱裡面還有泡沫，泡沫裡頭，還有一層紙箱。

「什麼東西啊，整這麼多層防震。」

當最後一層紙箱拆開後，徐紅被嚇了一跳！

紙箱裡頭，一個赤條條的女人，站著。

猶如活人一般！

而且，那個赤條條的女人，長的跟徐紅一模一樣——

徐紅睜大了眼，愣呆呆的看了半晌……

「……陳立，你、你至於嘛……真就這麼喜歡我這麼想要，你直接說不行嗎……至於專門整個一模一樣的實體娃娃？這不跟屍體一樣嗎，有意思嘛……」

徐紅深受震動，萬萬沒有想到陳立心裡竟然對她這麼渴望，竟然到了不惜定做個一模一樣的實體娃娃宣洩的程度！

她一時抱臂胸前，臉色莫名紅暈。

「這個死男人……口是心非的東西，說什麼怕我愛上他，分明是他早愛上我了，還裝的跟什麼似得……」

開門的鑰匙聲，這時響起。

徐紅連忙躲到洗手間。

心急火燎的思索著怎麼辦。直後悔不該拆開了看。

不拆開，那層紙就不會捅破。如今紙捅破了，也不能假裝不知道，陳立也無法繼續偽裝對她沒情意。

這麼一來，不是逼她必須給出個態度嗎？

陳立進門看見散在地上的木頭，不由暗自歎氣。

『這回糟了……當初準備訂個假徐紅送給張大仙，現在弄成這樣，她肯定以為我一直暗戀她暗戀的要發瘋發狂。我是裝沒這事呢，還是順她猜測裝有這事呢——沒有幹嘛訂？說送別人的？她不翻臉才怪……』

陳立放下打包回來的東西，關上大門。

「你在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真美！

洗手間裡躲著的徐紅自知不能躲下去，便維持著一副平常的語氣。

「在呀。白天跟紫萱逛街時買了些你這用的東西，在家裡接完我爸查崗的電話就來了。」

說話間，她沖水，洗手，深呼吸了口氣，打開門走了出來。

看見陳立就站在裝實體娃娃的紙箱子旁邊。

「你訂的？」

徐紅走過去，望著紙箱子裡的實體娃娃。

「嗯。」

陳立故作沉默，輕嗯了聲。

「……就這麼想得到我嗎？為什麼不是訂李霏的、安怡的？」

「也許——」陳立抬臉，注視著徐紅，思索著說詞。「——沒得到是最好的？說真的，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佔有慾？幻想空間？或者是別的……搞不清楚。」

徐紅微微低臉，沉默著。

陳立忙道「我給銷毀了它，你別在意」

徐紅一把攔住。

「挺漂亮的，做的多好看啊，銷毀了幹嘛？我覺得挺好。」

徐紅說罷，把娃娃抱出來，陳立連忙幫忙。

徐紅引路把娃娃搬到主臥房，讓陳立擺在床上。

「你去吃東西吧，我很飽。」

陳立便自顧出去了。

徐紅關了臥室的門，從衣櫃裡，挑出些之前買了放這裡的內衣褲、裙子。

陳立獨自消滅了帶回來的燒烤，又喝了兩瓶啤酒，就去洗澡。

臥室裡的徐紅滿意的看著穿上衣服的娃娃，然後上床，調整著娃娃的姿勢……

陳立洗澡出來，推開主臥室的門後，愣了。

兩米寬的大床上。

兩個徐紅側躺著，一樣的姿勢。

穿著長裙，但長裙拉起到大腿、還隱隱露出臀部，裡頭是紅色的內褲。上身的裙子，左肩拉到胳膊，露出半個肩膀，從門口的角度，還能看見鬆垮的文胸下顯出的白皙。

她們都用右臂支著微微揚起的臉，如在靜靜的眺望窗外。

從陳立的角度，只能看見左邊的臉頰和鼻子，還有黑色的長睫毛，卻看不清若隱若現的眸光。

長頭髮，披在床上。

這完全是一副精心設計的、充滿誘惑力的立體構圖。

床頭的牆上，掛著一張彩色的信紙。

上面寫著一行字。

『止步站門口猜，一次機會，猜定了直接跳過來抱住，猜著哪個，今晚那個就是隨意讓你蹂躪玩弄的玩偶。』

陳立一躍上床，直接壓在靠右手的那個身體上。

徐紅乖乖平躺，雙臂微微張開，屈著放在床上，她面色微微泛起紅暈，吐氣如芳，聲音軟的讓人聽了酥軟。

「怎麼……這麼快就猜著了？」

「因為——」陳立輕輕聞著徐紅的髮香。「——你的內褲有點濕……」

徐紅羞澀狀輕輕笑著，雙臂抱上陳立，輕輕吻著他的脖頸。

「因為……我也想今夜當一個被你隨意蹂躪玩弄的實體娃娃嘛——」

陳立一聲低吼，激情洋溢！

「我要玩壞了你這個實體娃娃——」

「主人——儘管使勁的把我玩壞吧……」

陳立只覺得從來沒有如此興奮過……

窗外，涼爽的風陣陣的吹過。

夜風習習，吹動枝葉沙沙作響。

山林裡。

一面陡峭的巖壁前。

許情駐足。

她好像患了失心瘋般、竟然對著巖壁說了句話。

「我——許情。」

巖壁神奇的緩緩朝外移動著，而許情卻依然一動不動，彷彿不知道如果被那面移動的山壁撞上會是什麼下場！

巖壁戛然而止。

堪堪停在許情面前，然後，又緩慢的朝右移動，露出後面亮著光的、鋼鐵鑄成的通道。

許情邁步，走進深邃的通道之中。

韓道人，雙手負背，在通道中直直站著。

兩個人面對面，相視而笑。

韓道人轉身，領路在前，許情跟隨在後。

通道中，別有洞天。

猶如一座工程浩大的地下基地。

全是鋼鐵鑄造的四壁，曲折拐彎的通道，一條接一條。

韓道人帶著許情走進一面打開的鋼鐵門裡面的屋子。

裡面，約莫有三百多平。

四面靠牆處都是屏幕、儀器操作台。

「什麼大事竟然讓你把我叫了過來？」

韓道人在儀器操作台按下鍵，屏幕上，顯示出陳立當初在爭奪地盤時跟人交手的情形，屏幕右邊，不斷閃動著各種數據。

許情認真的看了一會。

「讀心術異能嗎……」

韓道人點頭。

「我調查過，他在這之前沒有實戰經驗，可以確定是讀心術異能或者是戰鬥預知異能。結合他生活中的變化，可以確定，是讀心術異能的機會高達百分之九十。就在去年，暑假一個多月的時間，乂社團在他的作用下，從剛成立、變成本市第九大勢力，現在，本市許多貪官都被他掌握在手裡，應該只有讀心術異能才辦得到這些。」

許情頗顯的動容。

「這可真是罕見厲害的異能，難怪你會專程叫我過來。你出過手了？」

「還沒有。」

許情頗覺疑惑。她知道韓道人的性格，如果他不是出手失敗，就不會提交信息，這原本也是過去總門的行事原則。某個部門負責的事物，除非該部門證明實力不足以行使職責，否則，絕不會不作為的麻煩其它部門。

原本這些信息即使在逼不得已時，也是提交給總門總部。

但是，現在只剩韓道人還在繼續行使總門的理念，一個人孤獨的戰鬥。他確實無從求助，只能相信許情這個友人。

「眼鏡說，我下個月初有大劫。」韓道人說著，操作著儀表台，把儲存的所有信息都拷貝出來，遞給許情。

「我想，如果真有劫難，應該就是栽在這個人的手上。讀心術的戰鬥價值可高可低，我也從沒遇到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必須先準備後事。資料裡還有三十多個本月來不及動手的異能者資料。」

「這麼多？」

許情不打算勸阻韓道人放棄，因為她太清楚韓道人的堅定的意志根本不容勸阻。

「這兩年很奇怪，異能者越來越多。而且——據我所知，這些異能者的出現不是偶然，他們眾口一詞，都說是被UFO的白光照到後就擁有了異能。」

許情輕輕皺著眉頭，憂心忡忡。

「安全局的無人監察設備多次發現過UFO的蹤跡，但一直沒能追上。出現的太頻繁，確實很讓人憂慮。也許是某國秘密研究的高科技飛行設備？也許是外星生物不懷好意的陰謀詭計？也許是別的——這些、都還不能確定。」

「總門名存實亡了，這些事情只有安全局一力承擔。然而，安全局畢竟是不自由的機構。對於政治而言，不是迫在眉睫、不是得到確認的危機，就不存在浪費資源過早應對的必要。能相信的，只有如你這樣雖然身在安全局，卻心不在政治、而在國在民的人了。」

韓道人仰面長歎。

暗暗為未來憂慮，也為自己哀傷。

眼鏡說的，其實是死劫。而且說，除非韓道人上武當山，從此拋開紅塵事潛心修煉，否則，不能逃過。

韓道人沒有猶豫就做出選擇。

人生，不是活著最重要，最重要的是，活的不負自己。如何才算是不負自己？這標準也許對每個人都不一樣，但對於韓道人而言，堅持浩然正氣的理念走下去，就是不負自己的唯一方式。

為此，他不懼死亡。因為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韓道人喜歡魯迅，也喜歡魯迅的這句話。

「總門……」韓道人微微低著頭臉，沉吟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他原本不該打聽安全局的內部消息，但是，他覺得時日無多，實在希望對未來的情形發展有所瞭解。「……還可能恢復過去的模樣嗎？」

「不可能——」許情直言不諱，也不在意讓韓道人知道一些事情。「但是，總門可以成為歷史，可以成為烏托邦的實證，卻絕不能被玷污總門既然變了，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讓它消失」

沉默。

他們一起沉默。

都在追憶著，曾經浩然正氣的總門時期，懷念著過去……

「需要武器支援嗎？我手裡還有些對付異能者的可用武器。」

過去總門的真正支撐力量，不是來自於地球科技，而是來自於一個叫做『主腦』的神秘力量。主腦是什麼一直不為人知，但最可靠的說法，認為它是地球本身的意志體現。因此，在1999年世界末日危機前，主腦出現，提供強大的力量幫助總門；末日危機解除之後，主腦消失了，總門過去運用的諸多威力強大的武器，也因此失去能量補充。

如今剩下的，還有剩餘能量、可以使用的武器已經很少。

韓道人搖頭。

「武器我還有。如果下個月十號過後仍然沒有接到我的電話，你就再來一次吧。這裡的東西有用的都拿走，我找到兩個年輕人跟隨我行使浩然正氣的使命。如果我死了，可以的話，把他們編到安全局做事吧。」

「我答應你。」

許情留下這句承諾，自顧離去。

冷冰冰的、鋼鐵鑄成的房屋裡，只有韓道人孤獨的站在那……

每個人的人生都有一個句號。他也有，或者是在黑暗中，繼續堅持綻放白色的光輝；或者在某一刻，突然熄滅。

盡頭在哪裡，他不在意！

第二百二十六章 驚喜！

夜幕漸漸褪去。

然而，山洞中的光明，仍舊依靠著燈光照亮。

驟然，陷入黑暗。

韓道人在黑暗中，目不能視物，卻仍舊能夠大步快走的穿過甬道，進了個房間，拿了電筒。然後照亮著基地，又走了兩里路，進了中央控制處。

他憑著手電照亮，修理著發電機。

停電的基地，失去冷氣的作用，很快變的悶熱，不片刻，他就已經汗水淋漓。

他所在的部門早已沒有了外部供電，全靠內部的發電系統持續供應。但也是陳舊的設備了，時不時會出現故障。為此，韓道人自學了發電機維修技術。

忙碌了一個多小時，基地終於又重新亮起了燈光。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冒著熱汗進來。

「又出問題了啊？」

「是啊。部件老化，看來支撐不了多久。」

韓道人心中暗想，也許就如他，路走不了多遠了。

抱怨的女孩沒好氣的靠牆站著，滿臉的鬱悶。

「一點都沒有當正義使者的感覺正義使者應該不用考慮這種問題，應該有很多人在背後提供源源不絕的物質支持，我們只需要全心全意的消滅邪惡就好了。現在呢？我們像被扔在角落無人問津理會的可憐蟲，這麼大的基地連外部供電都沒有。我們兩個的工資啊，還都是你自己掏腰包發的換發電機的錢都沒……」

韓道人曬然失笑，經過那女孩身邊時，摸了把她頭髮。

「別抱怨了。下個月你們能調到安全局工作，到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安全局的待遇很好。」

女孩聽了，立時兩眼放光。

「真的？」

她身邊的那個消瘦男子比較不愛說話，也顯得沉靜的多。這時候蹦出句。

「你不去嗎？」

「我不去。」

女孩立時皺起眉頭。

「為什麼？要去當然一起去，我們是相信你才跟著一直戰鬥的啊」

「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我可能有別的地方要去。」

韓道人微笑的打馬虎眼。

「你不去，我也不去」

女孩任性的說著。

她身旁的男孩，卻微微皺起眉頭，心裡莫名其妙的，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基地外，夜幕褪盡。

天亮了。

陳立左擁右抱的沉浸在睡夢中。

懷裡的徐紅，睜開眼時，驚醒了他。

徐紅望著他笑。

陳立這才發覺，睡夢中不知什麼時候把實體娃娃也抱著了。

「這個用不上了吧？」

陳立伸著懶腰，活動著筋骨，靠躺床頭，拿手緩緩撫摸著徐紅身上白皙的肌膚。

「留著吧。我不能過來住的時候，讓她陪你。」

「有真的還要假的幹嘛？」

陳立其實對實體娃娃只有眼觀欣賞的興趣。

徐紅摸著實體娃娃那一身如她般白皙、難分真假的肌膚，讚歎有聲。

「做的多像呀……要是將來科技發達了，能做的具備簡單智慧，能走能動，能說能做。女人就只剩生育繁殖的價值啦。」

「死物，畢竟沒有感情的吧。」

陳立隨口回答，伸著懶腰。

「這時代，人本來就會越來越不需要感情，越來越需要利益。死物活物，有區別嗎？死物可以比活物更美麗，更能隨時滿足需求吧。我要是男人，就寧可要它，也不要個麻煩的活人」

「變態。」

「明明是你訂的，還敢說別人變態？」

徐紅笑著下床，伸展著懶腰，故意迎著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把後背呈現在陳立眼前。

「有需要的時候就用它吧，我覺得……挺好的，它也是徐紅。永遠年輕漂亮，不會人老色衰的徐紅……」

她撫摸著娃娃，輕輕在娃娃臉上親吻了一口。

「既然如此，那就留著吧。」

徐紅給娃娃穿上衣服，梳理了頭髮，然後讓娃娃側躺放在床上，擺了個安靜躺著、靜靜看電視的姿勢。

「真美……」

徐紅不吝稱讚。

因為誇娃娃等於誇她自己。

洗漱完，兩人挽著手下樓。

徐紅看起來尤其精神氣爽，一點不顯凌晨的疲憊。

經過摩托車時，陳立視若不見的繼續走。徐紅驚訝的拉了他把。

「走過了。」

「今天不騎車，騎摩托車上學多沒面子。還不如走路。」

徐紅曬然失笑，捧著他的臉，湊近說了句。

「你還有面子嗎？美公主的男朋友騎摩托車，人盡皆知。」

「那是過去的事情。今天開始走路，面子是能挽回來的嘛。」

陳立繼續若無其事的、如同平常調侃般的回應。

「走路……嗯，真是個挽回面子的好辦法。佩服——」

她已經懶得生氣了，實際上這種問題，她已經氣的麻木了。

剛走出一心苑，陳立的手機就響了，他裝模作樣的接聽。

「秦陽，說有急事。你在這裡等我會——如果敢不等我自己走了，當心你的屁股會腫的坐不下去」

徐紅無奈的站在路邊等著。

這時，大熊、鬧鐘和王成三個人開著跑車，整齊的駛出一心苑。

「嫂子，陳立個不要臉的貨呢？是不是嫂子昨晚太猛把他整死在床上了？」

「滾——」

徐紅笑罵了一句。

「喲——嫂子今天火氣大，肯定來那個了。」

鬧鐘嬉笑著開動車子，三劍客一溜煙的駛遠。

一心苑往北，四百米的老舊住宅區。

秦陽領了陳立朝裡走。

他半夜收到陳立發的短信，讓他早點起來，遠遠盯著門口，看見他和徐紅出來就打電話。

住宅區的角落，銀色的布緊緊蒙著車子。

秦陽拽了布，顯出輛白色的蘭博基尼蝙蝠。

那種扁平、顯寬的流線造型，讓陳立十分的滿意。

與眾不同的外形，才是裝X的必須，對於裝X而言，一切重複的、會爛大街的，都不值一提。

「道哥，證件都在車裡，我先走了。」

陳立點點頭，坐進車裡，調整著座位和後視鏡。

發動了引擎，暗暗讚歎。

『力量感，的確不一樣的力量感……』

車子駛出住宅區，沿路緩緩駛向一心苑。

進出一心苑的那些目光，齊刷刷的聚焦在車上。

路邊站著的徐紅，也充滿欣賞之態的注視著。

前擋風玻璃在陽光照射下，讓她看不清車裡坐的人。

『什麼人開這麼耀眼的車……』

車在徐紅面前的路邊停穩。

車門打開。

徐紅有些疑惑。

一個開這種車的人，不應該用如此不禮貌的方式搭訕一個異性。

除非，是認識的人。

「美麗的天使，我可以帶著你，一起奔向天堂嗎？」

徐紅彎腰，認出了陳立的聲音，看清了車裡的臉。

她愣呆……

陳立楊眉一笑。

「親愛的，如果這車讓你不屑乘坐，我就撞爛了它。」

徐紅曬然失笑，坐上車裡。

透過玻璃，她清楚看見，一心苑出來的人，注目禮率是百分之一百——雖然其實許多人並不認識這是什麼車，但哪怕不認識的人，也知道，這一定是輛不便宜的好車。

「真正耀眼的車，就應該是即使不知道叫什麼，即使不知道價錢，即使沒有聽說過，但是——車盲也能一眼覺得，它是輛不便宜的好車。」陳立望著徐紅，一字字、貌似深情的說著。「這樣的車才能襯得上美麗出眾的你，我堅信。」

「這個驚喜——我很喜歡，謝謝。」

徐紅輕輕吻了陳立口。

白色的蝙蝠，在迅快的起步中，頃刻爬上百公里時速。

距離學校不過百多米的十字路口處，陳立意外的看見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

「哦？這孩子真乖，這就送上門了。」

那輛是晏遠的法拉利。

跟陳立的蘭博基裡蝙蝠，同在紅燈的路口停著。

徐紅微笑的看著陳立緊盯信號燈的神情。

當綠燈亮起時，晏遠也在第一時間起步加速。

然而，懸殊的價錢注定了車子性能的差距。

白色的蘭博基尼輕易超越紅色的法拉利，迅速將晏遠的車甩了七八個車位，然後轉入校門。

陳立故意放慢了車速，緩緩行駛。

校門內外，出入的學生們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白色的蝙蝠身上。

徐紅深深的吸了口氣，那些聚集的目光中，帶著一種力量，全都傳遞到她身體裡。那種力量的名字叫做——虛榮的自信。

三劍客一如往常，在車旁邊抽著煙。

鬧鐘瞪大了眼的看著白色的蝙蝠駛進學校。

他喊了大熊和王成。

「快看，那什麼車？」

大熊目瞪口呆的看著車子緩緩駛近。

看著白色蝙蝠囂張的堵著後頭晏遠的法拉利，自顧悠閒自在的散步般，渾然不顧晏遠頻頻按響的喇叭催促音。

「草……」

大熊不由自主的想起陳立，卻不敢相信車子會這麼快到貨。

王成直勾勾的盯著，鬧鐘連連催促詢問。

「喂，到底是什麼車？」

「蘭博基尼蝙蝠……」

鬧鐘滿足了好奇心，輕輕『哦』了聲。

「挺酷的啊，也得一百多萬吧？」

王成不屑的指著鬧鐘的法拉利，毫不留情的打擊。

「你這種法拉利，幾輛才抵得上一部蝙蝠」

鬧鐘夾著的煙頓時掉落地上。片刻前，他只是好奇欣賞，這一刻，他覺得自尊被完全粉碎，他的車，就像一部桑塔拉遇到百萬奔馳……

「有、有那麼貴的車？」

校門內外的人駐足觀望打量著。

不認識車型的為蝙蝠與眾不同的造型而矚目，認識的，為其價值而咋舌。

白色的蝙蝠，橫著停在三劍客的車前。

「草，哪個叼毛故意笑話我們？」

鬧鐘勃然大怒，只覺被狠狠羞辱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陽光太耀眼！

鬧鐘還沒來得及發作，從進校門開始，就一直被白色蝙蝠堵在後頭的晏遠，這時已經忍無可忍的下車，手指著前車憤怒質問。

「怎麼開車的、怎麼開車的——會不會開車？」

車門打開。

徐紅下車。

晏遠怒喊的聲音，戛然而止……

氣沖沖的鬧鐘剛點燃的雪茄，再一次掉落地上。

「不會吧……」

陳立悠悠然的開門，下車。

也不理會晏遠，他單臂支在車頂上，打量了三劍客的車一圈，掩面，搖頭。

「我說，你們能換輛像樣的車嗎？你們這車……停蝙蝠旁邊我都不好意思說跟你們是兄弟哎——」

驚見徐紅的晏遠初時還沒想到會是陳立，以為徐紅又在哪裡認識了個有錢的牛人。

當看見陳立走下車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幻不定。

他想起過去笑話陳立摩托車的行徑，意識到剛才陳立有意回敬。

徐紅衝他微微一笑。

「晏遠，真不好意思。陳立開車是新手，這車馬力又強，他控制的不太好。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的，這車提車慢，不走運，他足足等了一年才送到呢。不好的車他又不願意開，駕照是早拿了，可就沒真開過幾回車。」

晏遠難看的、艱難的擠出絲勉強的微笑，心知肚明徐紅這話就是在替陳立扇他耳光！

然而，車不如人，他無話可說。

「是啊，剛開始是這樣。呵呵，真是好車。」

他說罷，坐回車裡，把車緩緩開到裡頭。

鬧鐘繞著車看著，王成直接鑽進車裡。

前者憤憤然。

「草，為什麼沒人告訴我還有這種車？」

大熊直接暴走，喝罵質問。

「我的蝙蝠呢？我的蘭博基尼蝙蝠呢」

陳立靠在車上，學王福彈彈頭髮，陽面望天，幽然長歎。

「唉——因為我太有人格魅力，因此，別人自願把訂好的車先讓了給我，至於你的嘛——請慢慢等著提車吧。不會太久的，快則三個月，慢則一年。」

大熊青筋暴露，猛然坐回車裡，發動引擎。

他搖下車窗，沖陳立怒吼。

「你丫再刺激我，馬上撞爛你的蝙蝠——」

「撞一賠十，請隨便。正好我想湊齊十二種顏色，熊哥，替我完成這個夢想吧——」

陳立說著，點燃根小雪茄，摟著徐紅，仰面眺望天空，搖頭晃腦的喟然長歎。

「哎——陽光太燦爛，以致我今天太耀眼……」

鬧鐘和王成連忙慫恿唆使。

「德哥幹掉他，把他的蝙蝠撞個稀巴爛——德哥你是誰啊？別說十輛，一百輛你也賠得起，撞——撞的這個裝貨沒車裝X我們支持你，快撞吧，別想了，不能讓這個死裝貨騎在我們頭上——」

大熊怒容滿面，陳立的挑釁更讓他憤怒！

但是，當鬧鐘和王成慫恿的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十分不屑的斜眼鄙視他們。

「十輛車錢平攤我就撞，怎麼樣？」

鬧鐘手指天空，裝模作樣的咋呼叫喊。

「嘩——幽浮」

王成左右張望，假裝沒有聽見大熊的話。

「……幽你妹裝你妹的耳聾」

大熊下了車，他果斷選擇冷靜。如果是敵人，為了面子他會撞。但為了一時衝動，跟兄弟鬥氣付出十輛蝙蝠的代價，那種事情絕不可能是他會做的，連煞筆一樣的鬧鐘都不會幹啊……

徐紅看著無數聚集過來的目光，飄飄然的虛榮滿足感，讓她恨不得狠狠親陳立幾口。就在她最飄飄然的時候，校門口，開進來輛奔馳。

車經過時，停下，車窗搖下來後，露出兩張徐紅認識的臉。

是陳圓圓和她的男朋友。

徐紅很高興的微笑打招呼，她覺得太完美了，陳圓圓的出現無疑是幫助她進一步體會這種飄飄然的滋味。

陳圓圓的男朋友十分和氣的欣賞打量了番蝙蝠，微笑著讚歎。

「好車。徐紅，你男朋友的？」

「早。剛提的車。」

陳圓圓看著，暗暗咬牙。

想起那天晚上被陳立玩弄的事情，不甘的情緒在身心瘋狂滋長、蔓延……

「陳立果然不開尋常車呀。」

陳圓圓微笑說著，目光落在陳立身上，卻見他此刻正一副特裝酷的表情，自顧望天，如在神遊天空的思考哲學問題。

「他就這樣，喜歡有獨特性的東西，太多人『有』的，他都不稀罕。」

徐紅稍稍把有字咬的重些，陳圓圓心知肚明，這是有意譏諷她是個被許多男人『擁有』過的意思。

陳圓圓若無其事的笑笑。

「回頭見，我們先走了。」

車窗升起，陳圓圓的男朋友開著車過去。

他在車上，問了句。

「你跟陳立好像挺熟？」

「就見過一次，不熟。」

陳圓圓暗覺沒意思。

知道這是他想起傳言，心裡不舒服，泛酸吃醋，所以才有這麼一問。

學校教學樓上，許多人都聚集在天台、窗口，議論紛紛的圍觀著白色的蝙蝠。

陳立摟著徐紅，說了聲走。

「走吧，這麼不不低調的事情，太不像我的作風了，我這人啊，最不喜歡耀眼了」

徐紅翻了個白眼。

好一個不喜歡，不喜歡還故意挑這麼出風頭的時間到學校，不喜歡還故意買輛這麼招搖的車？

陳立以前聽說過一句話。

人有多少存款別人不知道，在外面，屬於什麼層次地位別人也不知道。所以，車就是人的衣服，明確讓人知道所處的層次；房子就是存款，明確讓人知道你的存款。

這句話好像是對的。

他現在這麼覺得。

因為之前不被人特別關注的他，從蘭博基尼蝙蝠開進校園這天開始，不知不覺突然走進了深大高富帥的圈子。那些有家庭背景的，或者有錢或者有權的學生，不知不覺的他都認識了，而且每個人都願意跟你交朋友。

是的，蘭博基尼蝙蝠讓這些人覺得，陳立跟他們是一個層次、一個圈子裡的人。

當別人瞭解陳立的家庭情況時，徐紅很狡猾的避實就虛，直說陳立的父親在國企，強調陳立自己經營公司。

這是很有想像空間的回答。

旁人就自然而然的猜測，陳立的父親手中有實權，這種權力讓陳立利用公司的名義從中得到了巨額的好處。

而徐紅，也確實處心積慮的開始為陳立父親的前途謀劃。

「知道古代的族譜是幹嘛的嗎？知道劉備為什麼窮的織草鞋了還沒丟族譜嗎？」

徐紅這麼問陳立，毫不客氣讓陳立花錢。

他們手中掌握的關係網，在金錢的牽動下，頻繁的振動著。

其中有人為徐紅提供建議，勸她往更切實有益的方向引。

徐紅跟陳立商量之後，也覺得把陳父調到政府部門反而是折道繞圈。

於是，他們改變了進攻的方向。

陳父的職務在短期內躍升成國企本市分公司的總經理。

「好了，現在你就有鑲金的門庭了，過個一年半載，做些漂亮的工作業績後，再把你爸調派到別的國企接任董事長職務。」

「漂亮的一仗。你看我媽能怎麼折騰？」

陳立貪心不足的琢磨著如何把陳母捧上去。

徐紅皺著眉頭，有些頭疼。

陳母的工作資歷是有的，但過去從來沒從事管理職務，各種條件全不具備。

「難你爸有資歷有硬件基礎，過去一直在過去當管理，諸多工作獎項很多，輕輕一撥就能往上衝。你媽的情況真不好辦，暫時到頂也就主任了。還不如當全職太太呢，那麼累幹嘛呀？」

陳立想想也是，於是不再琢磨這事。

兩個人坐進白色的蘭博基尼蝙蝠，開著車，疾趕文錦海關。

從海關出來的大貨櫃車，一輛接一輛。

海關外面的街道，到處是擺攤的小販。

深夜凌晨時分，人依舊多，大排檔、燒烤攤，滿滿的都是人。

兩個人在車裡，看著乂社團、徐記、王記的人揪住一些原屬於文錦幫的買賣人，一陣毒打之後，推進麵包車裡，帶到別處去收拾。

還有些藏在住宅區私下從事情色，賭博活動的人，被追著逃出住宅區，最後又被砍倒在大街上。

「怎麼？文錦幫還有人在這裡混飯吃呢？」

徐紅放下車窗，看著被砍倒的人流著血被拖上麵包車帶走。

「這些也不算是文錦幫的人，過去跟文錦幫的人有交情，靠著眼色在附近的住宅區租房子，不是當雞頭的就是搞地下賭博生意的，想全部趕走沒那麼快，不到萬不得已這些人都誰也不願意丟掉飯碗。」

「直接收他們錢就是了，何必非趕走不可呢？」

徐紅不太懂道上的事情，問題非常小白。

「徐記、王記、乂公司，大把人等著想做這些買賣賺點小錢讓外人做不讓自己弟兄做誰服氣？我們當大哥的，當然要想方設法優先照顧手底下的弟兄。再說了，這些生意不大，但都是自己人做的話，有什麼風吹草動，亂七八糟的消息，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徐紅關上車窗。

「都凌晨一點了，車怎麼還沒過來？明天十月一號放假，大清早就要起床去喝茶呢，真急人明天我爸跟你父母第一次見面，你做足準備了嗎？」

他們在等一輛過關的大貨車。因為徐紅太心急，想第一時間拿到貨車運送過關的東西。

第二百二十八章 生擒活捉！

六天之前，徐紅在國外的洗錢公司來電，說得到一顆四克拉的紅色鑽石。

這顆鑽石讓徐紅為之數日不能入眠。

今天，這顆鑽石會被徐紅的人坐上乂公司入關的貨車，送進關。

徐紅迫不及待的讓陳立開車陪她過來，在貨車出關的路邊等待。

陳立下車，抽著小雪茄。

時間走過凌晨一點二十。

關口終於駛入輛白色的大貨櫃車。

陳立上車，遠近燈光交替閃動，發動車子。

那輛白色的貨櫃車見到信號，一路跟在他們後面。

白色的蘭博基尼蝙蝠最後駛進距離海關三公里外的一座立交橋下的橋洞。

這是接貨慣常的手段，總是找尋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

如果貨物量大，就會開到公司租用的場地。

貨車司機沒有熄火，顯然是經驗豐富的老司機了，如此才能隨時發覺情況不妙時，立即加油走人。

副駕駛座上跳下來個人，一個金黃短髮，身高超過一米八五的德國人。

他提著個銀色的箱子，遞給徐紅。

徐紅把箱子放在車頭蓋上，迫不及待的打開。

入眼，鑽石的鮮紅顏色，吸引了徐紅全部的注意力。

陳立知道，鑽石中以紅色系最為罕見，其中又數鮮紅顏色最為值錢。區區四克拉的紅色鑽石，價值超過數千萬人民幣。

徐紅微笑著合上箱子，那個德國人沉默的轉身，上了大貨車。

「安特衛普切工血鑽女人夢寐以求的珍寶——」

徐紅大口呼吸著，罕見激動的把箱子抱放胸前。

「你發財了，賣了吧。」

「賣身都不賣它」

徐紅笑吟吟的打開車門。

而這時，貨車加油，準備啟程。

驟然——

一陣奇特的聲波，傳進陳立和徐紅的腦海……

貨車突然熄火，車頭裡的那個德國人和四十多歲的老死機，一起失去了意識，暈倒在車裡，一動不動……

在貨車熄火的同時，陳立飛快打開車門，還不等他鑽進去，貨櫃車的後門突然打開，緊接著，黑乎乎的車裡頭，出現三條身影，他們舉著的、發光的手槍，同時射出三顆白、黃、藍顏色的光球！

陳麗還沒來得及進車裡，光球就已經飛到，碰上車和地面時，驟然炸開——

白色的光亮照的他和徐紅雙眼不能睜開，同時，他發覺腦波的活動驟然變的遲緩、遲緩……

黃色的光亮直讓他全身上下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劇烈抖動……

藍色的光亮讓他昏昏欲睡，不由自主的趴倒在駕駛座上……

徐紅倒在副駕駛座上，極盡努力，也沒能夠爬起來，然後，頭一垂，歪倒……

韓道人帶著那一男一女，跳下車。

那一男一女抓著陳立胳膊，將他拖離蝙蝠車，韓道人握著支微微散放朦朧綠光的、小電筒般的東西，對著陳立，那東西頓時釋放出綠色的發光繩索，如射般纏繞住了陳立的身體。

韓道人微微鬆了口氣。

同來的那個高瘦男人，扛起昏昏欲睡狀態的陳立。

紅髮的那個女孩撇撇嘴，不以為然的望著韓道人。

「頭，看把你緊張的，還大費周折的弄顆血鑽設計這麼麻煩的計劃，這人一點都不厲害嘛」

那女孩說著，把徐紅懷裡緊緊抱著的箱子奪了過去。

韓道人按了按手腕上的表，對著表說了個字。

「來。」

片刻，一輛捷達外形的轎車，駛進橋洞。

這輛車看起來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但是，它是無人駕駛狀態，自己駛進橋洞的。

韓道人坐上駕駛位置，把那一男一女夾著陳立坐到後排。

車子迅速倒退出了橋洞，飛馳而去。

韓道人離開五分鐘後，徐紅從昏睡狀態，醒轉。

陳立不見了，箱子也不見了。

徐紅打量四周，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

好像剛才看見的三個人、還有那三團飛射過來、爆炸開的光只是幻覺。

但貨車車尾的門開著，那不是幻覺！

徐紅從車座下拔出九二式手槍，咬著牙，寒著臉，直往貨車車頭。

德國人和司機還沒醒。

她搖醒那個德國人，槍口抵在他腦門，神情凶狠，眸子裡寫滿了憤怒。

「鑽石呢是不是你找的人？」

那個德國人一臉迷糊的神情。

「說——」

徐紅怒吼著，無法壓抑內心的憤怒，她夢寐以求的血鑽不見了，四克拉的血鑽不見了！

「不、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我不知道……」

徐紅一拳打暈了那個德國人，拖著下車，丟進了蝙蝠車裡。

德國人也許是冤枉的，但也許不是。可是，乂公司的貨車司機肯定與此事無關，因為司機根本不知道車上有什麼！

徐紅開動蝙蝠，離開橋洞，在馬路上飛馳奔走，試圖能夠找到、追上可疑的車輛。

但這當然只是徒勞的。

「鬧鐘，陳立失蹤了，你趕緊發散社團的人一起找……不知道，三個人下的手，光線問題看不清模樣，只能確定是一女兩男……」

徐紅徒勞的在馬路上飛馳半個小時，終於放棄繼續這種徒勞的找尋。

她把車開回海邊別墅，用銀針刺穴，配合催眠藥物，試圖從德國人口中得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但結果讓她怒氣稍消，可是，也很失望。

事情跟德國人完全無關。

「莫非是異能者……星月傭兵團嗎？可是文錦幫的幫主已經死了，他們不應該會繼續對陳立不利……為了名譽收了錢無論如何要完成任務？……不對，文錦幫幫主沒有付餘款，人死了，按道理委託已經結束……如果是他們，不應該會搶奪血鑽，他們不會做順手牽羊的事情……」

徐紅給代磊去了電話，不報什麼希望的讓他找尋線索，打聽消息。

徐紅苦苦思索整理著信息，分析著突破口。

這個德國人是她聘請的人，負責國外的投資公司總事務，合作很久了，理當可靠。事實上也不該會為了血鑽背叛她，因為她支付給他的年薪，就超過三百萬美元。區區幾千萬不值得他背叛。

「圈套……血鑽本身就是圈套——」

徐紅得出這個結論。

血鑽的事情，只有這個德國人知道，他與事情無關，那就只能說，血鑽本身就是圈套。

她讓德國人清醒，然後追問血鑽獲得的來龍去脈……

「鬧鐘，查一個人……」

天亮的時候，徐紅已經確定了經手血鑽的中間人。

這個人姓李，是李靜心的司機——

於是，徐紅也知道，這顆血鑽其實就是林天明送給李靜心母親的那個，名為赤色之心的鑽石。那是林家表彰李靜心母親的贈禮，成為李靜心母親地位的象徵。當李靜心開始繼承母業的時候，這可赤色之心，就交給了李靜心。

「李靜心——我徐紅可不是任由人欺負吃啞巴虧的人我管你是誰，想這麼耍了我就算——門都沒有」

徐紅交代德國人立即回美國，同時招募一批僱傭兵。

那德國人十分為難的說了個預算價錢。

徐紅聽了，眉頭緊皺。

「什麼時候漲價了？一條命漲到三十萬美元？」

「老闆，你請的僱傭兵，十次九次死光光，所以我們公司請人做事，他們都要求三倍的價錢才願意接受委託。」

「三倍價錢不是問題，我要絕對保密，絕不能透露跟我們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還有——要快，非常快」

徐紅開著蝙蝠，把德國人送到往香市的汽車站。

她在家裡耐心的等著。

三個小時候，德國人給打來電話。

「十個人，晚上七點就能抵達勝震市，僱用期限半年。他們會在南澳海邊等你，暗號是——美麗天使最美麗，美麗美麗很美麗……」

「……為什麼每次你的暗號都讓我反胃呢？」

「……可是老闆每一次都沒有提醒我不要使用這樣的暗號，我以為，老闆會喜歡我的恭維。」

德國人很老實的說著，徐紅無語的掛斷了電話。

她耐心的等待著時間流逝。

乂社團滿城市的發散人手，搜尋著陳立的蹤跡。

但是，一無所獲。

連綿起伏的深山之中。

山中建造的基地裡。

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韓道人渾身熱汗的回到關押陳立的房間。

陳立看著他，曬然失笑。

「廢棄的基地，被遺忘的部門，總停電的破舊發電機，真是精彩絕倫的完美組合。」

陳立沒有被關在籠子裡，因為籠子沒用，這裡其實也沒有籠子。

他被綠色的光線纏繞著。

腦波處於緩慢的活動狀態。

一身的異能，全都用不出來。

唯一還有作用的異能就是讀心術和蛛絲強化的身體技能，但蛛絲也無法外放，因為腦波緩慢的活動狀態決定異能無法實現活動。

讀心術的能夠使用，是因為其不需要強烈的腦波活動作為運作的支撐條件。

原本讀心術就是所有異能中，對精力消耗最低、最少的異能。

韓道人最初襲擊時的神奇的槍釋放的光具備讓腦波活動遲緩的作用，但效果只有短短的一至五分鐘。

綠色的光線繩索也具備這種功效，同時，還能夠使人的肌體喪失力量。

所以，陳立此刻，就被這麼一根神奇的綠色光繩給纏繞捆綁的毫無掙扎之力。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抱歉，只能什麼都不相信！

韓道人擦著頭上的熱汗，對於陳立話裡是稱讚，還是諷刺，或者是嘲笑，無心追究。

「這世上有人追求權勢名利，有人追求音樂繪畫，當然也有人追求浩然正氣。」

陳立點頭，雖然因為肌肉無力，動作顯得十分遲緩。

「我被浩然正氣的理念深深感動了，更被你的精神感動了，所以，我決定追隨浩然正氣的理念，跟你一起——把浩然正氣的光輝，綻放的更亮」

韓道人靜靜注視著陳立，沒有被陳立慷慨激昂的話感染或者打動。

「很遺憾，儘管我非常希望你這番話發自真心、發自肺腑，但是——對於一個擁有讀心術的人而言，我只能夠選擇什麼都不相信。等到安全局的人來了後，他們會把你帶走，通過催眠術和相關設備的幫助確定你真實的心意。」

「你不認為把我送到安全局，無異於把我變成鷹犬？如果安全局是浩然正氣的象徵，你為什麼不去呢？因為不是，而我，希望追求的是純粹的浩然正氣，感動我的，是你的精神」

陳立打量著周圍，看著那些冷清、許久沒有維護，也沒人手清潔保養的機器上的灰塵。

「我希望用非法謀取的財務，重建和維持這座基地的運作。你說，把道上的力量變成協助浩然正氣的助力，這是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韓道人緩緩搖頭，歎氣。

「我說過，對於一個擁有讀心術的人，我只能夠選擇，什麼都不相信。」

陳立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歎氣。

「韓道人先生，我當然知道安全局一個叫許情的人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既然如此，我欺騙你，又有什麼用呢？」

「……也許，你會異想天開的考慮，殺了她。殺了她，也就沒有人知道你的讀心術。」

韓道人淡淡然說著。

「不，她肯定早已經把我的信息提交到局裡了。殺了她，也沒有用。」

韓道人歎了口氣。

「我說過，對於你，我只能選擇不相信。我應該保持沉默了，如果繼續說下去，也許會不知不覺的走入心理陷阱，逐漸不由自主的增加了對你的信任感。」韓道人說完，微微一笑。「雖然我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異能者，但是，請你相信我的專業。」

陳立沉默。

他的確不得不佩服韓道人的專業，沒有如他預期的那樣，繼續陪他說下去。

但是，他不能夠就這麼放棄、認命。

他假裝沉默。

過了一會，他一副不耐煩的表情開口。

「真的很無聊，有沒有能讓人睡眠的針給我來一支？我睜眼發呆，你又不跟我聊天打發時間，你能想像這種無聊嗎？噢……不，你習慣了孤獨，我險些忘了。這麼大、又這麼空曠寂靜的基地，你一個人呆了那麼久，你當然不會害怕孤獨。可是，至少你該曾經體會過我現在的感覺……」

韓道人抬頭，開口。

「如果你想聊天，不如聊聊讀心術的事情，這方面異能的信息，不僅我這裡，連總門方面都近乎一片空白。」

目的沒有達到。

陳立暗暗歎氣，韓道人的確很專業，時刻都不忘記讀心術能夠欺騙信任感。

但是，他不會就這麼束手就擒。

此時此刻，除了讀心術外，他沒有任何依仗能逃脫危機的辦法。

然而，韓道人不會上他的當。

『……腦波的活動變的很緩慢，但緩慢不是完全靜止，既然不是靜止，那就有可能緩緩的伸展腦波，一旦能夠連接上他的腦波，就有可能改變眼前的局面……』

韓道人這些總門出身的人，跟代磊一樣，腦波能夠偽裝封閉。因此，偷襲的時候陳立無法查知，但是，因為有了代磊的經驗，陳立只要把讀心術調整為最初級的狀態，就能夠讀心，當然，很可能如過去般，時靈時不靈——

如果要確保更多讀心術能力的運用，那就必須通過操縱腦波連接上對方的腦波才能夠實現。

陳立裝作閉目養神，懶得開口說話的模樣，同時操縱著腦波，緩緩的、緩緩的朝外伸展……

只是，外延伸展的速度太緩慢，按照這種進度，起碼得七八個小時才能夠連接上韓道人的腦波！

紅頭髮的女孩這時候進來，看見韓道人睜著眼睛，坐那一直望著陳立，忙過來拍了他把。

「頭，你睡會吧，我看著他。」

韓道人猶豫了片刻，但他確實太睏了，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原本計劃中，他是要養足精神對付陳立的，但是安排好血鑽計劃後，突然發現個危害性大的異能者，於是不得不追捕。

偏偏那是兩個非常能逃的異能者，追逐戰進行了一天。

剛結束，匆匆忙就又投身針對陳立的血鑽計劃。

抓捕陳立回來後，他讓兩個手下休息，自己看著，一守，一個夜晚、大半個白天。

「我就在這裡瞇會，你千萬不能跟他說話，他說什麼你都當聽不到，明白了嗎？」

那女孩笑著拉了張椅子在陳立身邊坐下。

「我用冰封住他，你總該能放心了吧？」

女孩說著，催動異能，頓時，陳立渾身上下，立即被寒冰凍結！

那種徹骨的寒冷，直凍的他險些喪失了意識——

但是，他高興的想大笑！

因為這個女孩就坐在他身邊，為了維持冰封的異能效果，為了減少精力消耗確保維持的久，這女孩必須盡可能離近他！

他離韓道人的距離，讓他的腦波緩慢伸展過去需要七八個小時，但如果是伸向身邊的女孩，只需要半個小時——

陳立真想親這女孩一口——然後，把她也凍進冰裡，讓她體會體會被冰封的滋味！

陳立在努力的掙扎。

天色漸漸昏暗。

李靜心開著法拉利，駛出學校大門。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

漸漸，進入高速路上。

一輛大貨櫃車，如怒奔的瘋牛，不片刻就追上了李靜心的車。

如果開車的是鬧鐘，這時候一定會猛踩油門，告訴這輛大貨車，便宜車跟法拉利的極限速度區別！

但李靜心不是鬧鐘。

貨櫃車總是開的飛快，因為以此為職業的司機對速度感麻木了，普遍駕駛技術也高，長年累月的開車奔走，自然而然的難以忍受慢吞吞的安全駕駛方式。

車如果不開快，一百多公里的時速設計用來幹嘛呢？

李靜心從不跟別的車比快。

車只是代步工具，開快開慢，對她而言，視是否趕時間而定。法拉利不能被超車這種概念，完全不存在她的認知裡。

她保持著原本的車速，對於左邊車道追上來的大貨櫃車，毫不理會。

大貨車的漸漸超過李靜心。

突然變道，擋在李靜心的車前。

這讓李靜心心生警惕，當即減速左轉。

然而，大貨車尾的車門驟然打開！

打開落下的同時，大貨車尾部一塊斜鋼板，轟隆跌落在地上，大貨車同時驟然減速！

李靜心的車頭才剛向左傾斜，車子就因為速度的差距，猛的衝上了貨車的傾斜鋼板——

她踩動剎車，但是，大貨櫃車減速更快！

『綁架——』

當法拉利停住的時候，整輛車都已經衝入了大貨櫃車的車廂裡。

貨櫃車的門，緊緊關上。

李靜心迅速倒車，然而，還沒來得及踩下油門，車廂裡，驟然亮起燈光。

車廂裡，三個端著衝鋒鎗、五個扛著火箭炮的男人，舉槍對著她。

「不許動否則——就開槍」

兩個高壯的外國人，分左右，舉槍靠近車旁，槍口對著車裡頭的李靜心。

這群人顯然很有準備，還扛著火箭炮，顯然是為了防止她的車有防彈設計。

李靜心曬然輕笑。

猛然打開車門，於是，在駕駛座門外的那個男人，頓時被撞的拋飛、撞上車廂內壁，當場暈了過去！

而李靜心驟然化成敏捷的貓般，一竄奔出車外，翻滾著抓起那把跌落地上的AK47，舉起！

車裡的人，都沒有料到她敢反抗。

火箭炮、槍口，對對準她。

「你們敢在車廂裡面用火箭炮？我真不相信。當然，最重要的是，如此大費周折，顯然易見你們需要的是活口，所以你們不敢輕易開槍。我想跟你們老闆談談，相信這比局面僵持下去，或者被迫一起開槍來的要好。」

就在李靜心話音落的時候，她突然發覺，頭頂上有風！

然後，她被一把槍指著頭！

李靜心歎了口氣，暗自佩服這群人的『周到』的準備。車廂頂上埋伏的有人，因為光線的問題，她衝進車廂的時候，絕對看不到車廂頂的那個角度，也絕對看不清楚。

她乖乖把端著的AK47丟出幾米遠，舉起雙手。

「我猜，你穿的一定是紅色衣服。」

車廂內壁是紅色的，如果埋伏在車廂頂上的人穿著紅色衣服，配合光線，才能確保讓她完全察覺不到。

「智妖精就是智妖精——」

「想不到我在學校的外號這麼有名……」

李靜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何必裝模作樣呢？你當然聽出我的聲音了，即使你裝不認識，我也會面對面的跟你好好談談——」

說話間，李靜心後頸一痛，被一掌打暈！

第二百三十章 太聰明不好！

徐紅把她丟進車裡的副坐。

她自己則坐上了駕駛位。

當貨櫃車開出市區，走上稀疏無人、通往海邊的路上時，貨櫃車的後門打開，徐紅開著法拉利，倒車出去。

在分岔口，法拉利與貨櫃車各行一道。

徐紅帶著昏迷的李靜心，直往海邊別墅區駛去。

風，很大。

吹的深山中，樹搖不止。

然而，在山裡頭，基地中的陳立，聽不到外面的風聲。

被凍結在冰裡頭的陳立，他的腦波，終於連接上身邊坐著的女孩的腦波上。

他迅速開始解析女孩腦波的波動特徵。

他看不見女孩腦波表層內的腦波波動，因此，只能用這種被動的方式，逐步逐步的通過腦波的探索、破解，務求伸進女孩腦波更深層裡去。

『但願來得及……』

這將是個費時耗力的過程。

陳立在費力的解析。

而海邊別墅地下室裡頭的徐紅，正在把銀針刺進李靜心身體的穴道裡。

她喂李靜心喝下了催眠藥，但是，她發現過去了二十分鐘，但藥物仍舊沒有發作的跡象。

當她的針刺入最後一個需要的穴道時，李靜心的眼睛終於張開，她全身的肌肉，也顯現出稍稍放鬆的狀態。

『怎麼回事，這不是進入深度催眠的狀態……』

徐紅疑惑著打開催眠藥的瓶蓋，多滴了兩滴。

她焦躁的看著時間……

一分鐘……

十分鐘……

二十分鐘過去了，李靜心仍舊沒有進入深度催眠狀態！

徐紅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難道她的體質天生抗藥？』

徐紅沒有了辦法，只能嘗試在這種狀態問話。

「陳立在哪裡？」

「不……知……道……」

李靜心機械而緩慢的回答著。

徐紅稍稍鬆了口氣，似乎能夠詢問，但是，她同時也皺起了眉頭。

李靜心如果不知道，那麼血鑽的事情又如何解釋？

「你是不是把血鑽借給了別人？」

「是……」

「借給誰了？」

「不能說……」

李靜心機械的回答著，但她的目光，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糟，這問題讓她產生了抗拒反應？』

李靜心的目光驟然恢復清明，定定的望著徐紅。

後者暗歎了口氣，知道催眠無法進行，李靜心對於敏感問題的排斥意志，果然很強烈。

「難怪林天明會把血鑽命名為赤色之心，象徵赤紅的忠心。連你都能夠把不出賣林家的意志培養的這麼堅定，可想而知，如果有誰想撬開你母親的嘴，一定更沒有可能。」

徐紅輕輕的鼓著掌，淡淡然注視著已經清醒過來的李靜心。

刺入穴道的銀針，無論如何讓李靜心無法動作，除了開口說話，她別指望能夠控制肢體。

「我想不通……」李靜心一副困惑的表情。「……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讓你這麼明智的人，做出現在這種不理智的事情。」

徐紅拿起把匕首，抵在李靜心臉頰上。

「何必呢？我既然敢這麼做，就一定有理由。既然催眠的辦法行不通，我只能粗魯些了。一個問題不回答，你的臉上就會多一道疤，刀刃抹過腐蝕性液體，一定會留下難看醜陋的疤痕。希望你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李靜心深深吸了口氣，笑了笑。

「我根本只有一條路，或者問什麼說什麼，然後你給我一個痛快；或者忍受你的諸般酷刑折磨致死。你敢這麼做，因為你沒打算留活口——」

「人太聰明了真的不好。如果你笨一點，膽子小一點，就不必受苦了——真的很可惜，我只能用盡手段的試試、你的意志力到底能否堅持到底……真的很可惜，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匕首的刃光，冷森森的……

金屬的牆壁，也是冷森森的。

陳立身邊的女孩，打著呵欠，顯得十分疲憊。

陳立真的覺得，這女孩似乎是他的福星。

就在他為解析進展著急的時候，女孩打著呵欠，精神明顯的下降，疲憊讓她的注意力分散，注意力的分散讓她的腦波體積，緩緩的在增大——

腦波立即的增大，自然讓陳立能夠看到她腦波的內部。

解析腦波特徵的效率，驟然加快！

『進去了——』

陳立欣喜若狂。

暗自慶幸。

幸虧女孩的冰封異能，不是把他凍結成超低溫度的狀態，否則，他的身體機能、包括思維也會近乎於靜止。

他讀取著女孩的記憶，開始操作腦波，修改女孩的記憶——

相較於當初拿代磊進行初嘗試而言，現在，他修改記憶的效率快的多了。因為那時候是完全的摸索，而現在，他已經知道腦波中負責記憶的區域，已經知道如何修改腦波中存儲的數據……

女孩睡著了。

於是，封著陳立的寒冰，漸漸消融。

女孩不知不覺的睡著，在睡夢中，做起了一個甜美的夢……

『她有了一個哥哥，自幼對她萬般照顧、疼愛的哥哥……有一天，她哥哥被一根奇怪的、綠色的發光的繩子給綁住了，哥哥告訴她，只要按動把柄的一個鈕，就能夠解開了……』

她緩緩睜眼，看見了她的哥哥，然後，她伸手，握住把手，按下了上面綠色的按鈕……

纏繞在陳立身上的綠色光繩，瞬間消失！

陳立微笑著抬手，黑色的蛛絲網，頓時將女孩完全包覆——

電筒形狀的綠色光繩的啟動器，還沒有落地，就被陳立射出的蛛絲粘住。

被蛛絲困住的女孩，驟然清醒過來了般，用盡了全部力氣的大喊——

「頭」

陳立並不意外。

剛才他只是進行了簡單快速的記憶操作，為了盡快脫困，晚一秒鐘就多一份風險，如果操作過程中韓道人突然醒了，那他就完了！

在女孩的叫喊聲中，陳立按動啟動裝置，甩出綠色的光繩的同時，另一隻手抬起手腕，射出蛛絲網！

韓道人聽見聲音，驟然驚醒，但他眼睛都還沒有睜開，身體就本能般的急速橫掠，同時，拔出腰上的槍！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瞬間明白了狀況，目光同時盯著陳立，按下了發射裝置！

白光飛射而出——那是讓異能者腦波活動遲緩、無法使用攻擊性異能的光球！

陳立疾步快走，撲出門外。

炸亮的白光，在屋裡綻放剎那光亮。

陳立撲地翻滾，迅速站起身的同時，啟動幽浮手槍——殺人太極光在他指頭上亮起。

他憑借讀心術把握的、在房裡的韓道人的方位，射出一道直徑粗達兩米的紅光——

殺人太極光瞬間撞上金屬的鐵壁，融化了十公分厚度時，卻受到阻礙，難以深入！

而這時，韓道人已經追出門外，人尚未出來，槍已經對著門外射擊一顆白色的光球！

陳立飛奔去遠，躲過白色光球炸開時、綻放的光亮的有效範圍。

『總門基地的金屬牆壁果然神奇，內層竟然能抵消殺人太極光近乎全部的破壞作用』

「門口堵住他」

韓道人追擊著陳立，衝著手腕上的表高聲大吼！

他端著的槍，根本不容陳立有回頭反擊的機會，連續不斷的射向所有能夠封鎖陳立反擊可能的方位！

在前方奔走的陳立只能奮力奔走。

『這就是總門戰士的本事吧？不愧是長期抓捕異能者的高手，好豐富的實戰經驗，就這麼一支槍就射的我只能不停的逃——哪怕我明明知道他要射哪裡、也沒用』

陳立在基地的通道中飛快奔走。

總門基地的通道中，除了金屬的牆壁，還是金屬的牆壁，空無一物！

這種程度的厚實金屬牆壁，要想通過禦侮異能弄斷，絕對不是匆忙奔過去的眨眼之間時間就能辦到。

陳立催動徐紅的音波刃異能。

接連數記打上金屬牆壁，卻都沒能如願的切入足夠的深度，竟然只在金屬牆壁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不是普通的金屬……徐紅的音波刃明明連十公分厚的鋼都能貫穿——』

奔走中的陳立迅速催動穿牆術異能，頓時，身體變化成無數光點組成的形態。

他撞進鋼鐵的牆壁裡。

然後，逕直穿過一米後的金屬牆壁，撞進了一間屋子裡。

「呼……」

他暗鬆了口氣。

被帶進來的時候，他記得那個被蛛絲網束縛住的女孩，就是住在這面牆的裡面。

所幸，他沒有記錯。

否則，若是撞進面沒有房間的厚牆裡，他就會如代磊說的那樣，被鑲嵌在了牆裡面，變成了牆壁的一部份。

奔走追擊中的韓道人，驟然停住。

他聽不見前方有腳步落在鋼鐵地面的聲響了。

他警惕的舉槍、後退的同時，對著手腕上的表發令。

「去控制室開啟基地一級防禦系統」

躲在女孩房間裡，維持著讀心狀態的陳立，意識到形勢的發展將變的更不妙。

但是，通道上的韓道人沒有無意義的搜尋他的蹤跡，而是很警惕、明智的遠離了距離女孩房間只有一牆之隔的方位。

陳立此刻，出去，必中韓道人那把能夠射出封鎖住人異能的手槍白光無疑！

『如果基地的防禦系統啟動，局面會更被動，異能暫時封鎖就封鎖、現在衝出去挨一記白光，憑近身搏鬥也未必不能擊倒韓道人，繼續等，無異於坐以待斃』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拼了！

陳立在房裡找了把勉強能稱做武器的餐刀，他緊靠房間的角落，深吸口氣，催動穿牆異能——

當他穿過金屬牆、露出部分光體形態的時候，韓道人手中的槍、果然如預料中那樣，迅速射出來團白色的光球！

白色的光球爆炸、綻放起封鎖異能的光亮時，陳立恰好完全穿過牆壁。

他催動內勁，沉浸殺人太極劍的劍意——

眸子頓時添上了淡淡的紅色，神情變的冷沉、目光變的冰冷。

餐刀，化成了劍般，在他的揮動中，變成一道道、閃動著寒芒的光影。

韓道人在射出白光的同時，左手多出把匕首劍，那劍的劍身十分奇特，中央呈圓錐形、有十六個邊，被握在他手中時，迅速的旋轉、旋轉速度快的讓人根本看不清！

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冷兵器！

陳立原本的信心，因為韓道人手裡的這把兵器，而減少了兩成！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只有不顧一切的、迅速擊倒韓道人！

韓道人迎著陳立的身形驟然加快，手中握著的那把古怪兵器、和手臂一起，突然變成了快影！

『好快——』

陳立緊握餐刀，毫不猶豫的施展起得自楊海的——飛天御劍流！

起手便是以快打快、拼誰更快、直覺更准的龍巢閃！

韓道人出手的速度太快，快的憑借讀心術預知——解析——再反應根本來不及完成。當讀心術獲得消息，還在解析的時候，韓道人的攻擊已經刺到。

他只能憑借武功，跟韓道人硬拚硬打。

兩個人的兵器頃刻間到對方面前幾十次！

他們的手臂碰上對方手臂、拳腳砸中對方，武器劃過對方面門、在對方眼前閃動、割過、刺進對方身體……

頃刻間、彼此攻出五十多招！

陳立的腳踹中韓道人的肚子，他的胸口也被韓道人一腳踢中！

近身的顫抖，因為韓道人被踢退，而暫時中止。

陳立沒有追擊。

因為他的大腿上，有一個血洞，傷口處、血肉翻飛，深達兩寸。如果不是因為蛛絲異能對他的身體起到了特殊的強化作用，他絕對相信，大腿骨頭肯定會被韓道人古怪又異常可怕的、旋轉的兵器給鑽穿！

韓道人拳腳的攻擊，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陳立那身經過蛛絲網強化的機體，即使承受子彈的射擊，只要不是打在沒有肌肉的地方，甚至連震傷都不會出現！

韓道人的拳腳殺傷力似乎比子彈的殺傷力還強，但仍然不足以讓他受傷，只是感覺到被擊中後、產生了陣陣疼痛。

陳立右胸口，有一道傷痕、左臂上，被韓道人的武器鑽掉了一塊肉。

他的情形如此，韓道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韓道人的胸口被餐刀刺進三寸，左腿大腿險些被餐刀割斷了大動脈，胸口肋骨被陳立一拳砸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骨折、反正持續的劇痛著。但最影響他戰鬥力的，還是左臂和右臂上兩寸深的刀傷！

「不如就這樣吧。」陳立看著韓道人的情形，開口提議。「其實你何必非抓我不可？我並不是一個對社會危害嚴重的異能者。坦白說，我很敬佩你的精神，實在不希望跟你拚個你死我活。你的精神，讓我想起安怡——我真心希望，能夠避免眼前這種局面。」

韓道人的目光依舊沉穩，表情紋絲不動。

「你的危害性會越來越大，也許你不覺得，也許你心知肚明。今時今日的乂社團，將來的乂社團，可以遇見，勝震市道上的力量不能然讓你滿足，甚至於省、全國的道上力量也不會讓你滿足。能夠把握人心的你，就等於不斷的在接受自我暗示——能夠做更多，能夠擁有更多，什麼都可能爭取擁有得到……」

陳立默然不語的聽著。

「……你慾望的鴻溝無法被填滿。作為總門異能者勝震市分部的負責人，你屬於必須抓捕的對象儘管我早就知道結局，但是，使命和理想促使我不可能因為個人情感、因為畏懼結果而逃避，浩然正氣不容逃避」

「其實，我很希望能跟你這樣可敬的人成為朋友……」

陳立握著餐刀，神情中，透著猶豫，透著遺憾。

韓道人抬起那把古怪的武器，擺開繼續拚殺的架勢。

金屬的走道上，四面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塊圓形的金屬，活動著縮進去。

然後，從露出的圓孔中，緩緩伸出來一支——槍管！

「我是本部最後一個得到基地系統認證的正式成員，除非你能殺了我，否則，基地的一級防禦系統會讓你死在這裡。」

陳立飛撲韓道人忍著大腿的劇痛，主動搶攻！

同樣行動不便的韓道人全力以赴的展開迅快的攻擊，正面迎擊——

陳立沒有選擇。

他必須與韓道人正面拚殺。

如果他跟韓道人分開，開啟的基地防禦系統，那些無數的槍管，會讓他無路可逃！

槍管裡頭會射出來什麼東西？他不知道——他不敢幻想只會是最普通的子彈！

當他與韓道人糾纏在一起時，這些防禦外敵的攻擊性武器，勢必不能開動，因為強大的武器必定能貫穿人體、誤傷韓道人的可能性太高。

餐刀與韓道人手中古怪、飛快旋轉的兵器再次閃電般揮動了起來！

鮮血、在兩把武器的揮動中，接連不斷的、四面飛濺——

基地，中央控制系統處。

韓道人的跟隨著，那個高瘦的男人，一直緊張的盯著屏幕。

當看見纏鬥中，不斷飛濺的鮮血染的牆壁上、地上越來越多的時候，他終於不能繼續冷眼旁觀。

他關閉了防禦系統。

無可奈何，基地缺乏外部供電，憑內部的非完全供電系統的緊急供電系統，根本不可能開啟自動防禦攻擊狀態。他必須在這裡看著，操作武器的射擊。他如果離開這裡，只能關閉系統，否則，白白浪費電力而已。

這就是基地的悲劇。

基地原本具備自動系統，甚至不需要人跑到中央控制房間就能夠憑韓道人在任何地方的一句話就開啟。

可是，因為電力的不足，無法使用！

他飛快的奔跑著，飛快的趕往交戰中的地方！

他無法繼續冷眼旁觀，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鮮血飛濺，那其中一定有韓道人的鮮血，他不希望因為徒勞的旁觀、等待而錯過幫助韓道人的機會！

陳立無力的靠到在金屬的牆壁上，在兩支伸出來的槍管之間。

佈滿走道的槍管全都瞄準著他，但是，沒有一支開響。

韓道人壓向他，手裡的那把古怪的兵器，在高速旋動中，被他極盡努力的嘗試前推、嘗試刺進陳立的頭！

陳立單手抓著韓道人握著武器的手腕。

陳立的右手，緊握著餐刀，刺在韓道人心口上——

他們兩個，渾身上下都是傷，密密麻麻的、佈滿了身體——鮮血不知道流了多少！

陳立緊盯著韓道人始終不曾動搖、至今也未曾恐懼和猶疑的目光。

「我真的希望我們能夠是朋友。」

韓道人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也許至今他才相信了陳立的這句話。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這就是我的結局，本來我們應該能成朋友的吧可惜了，你有你的原則；而我、有我的堅持。」

陳立看著眼前的男子，心情有些複雜。

說實在的——他真的不想殺他，如同他剛才說過的那樣，韓道人讓他想起安怡。

可是——也就像韓道人說的那樣，他不得不下殺手！

一年多前，陳立記得，他還是個不懂為了現實而必須殺人的幼稚的大男孩。而現在，他即使不想，卻也變的會為了現實的必要去殺人。

他無從選擇，從開始就無從選擇。

不殺韓道人，韓道人還會繼續對付他。

不殺韓道人，他擁有讀心術的秘密就無法繼續埋藏在黑暗裡。

不殺韓道人，他就無法在基地等待必將會再次過來的、另一個知道他秘密的安全局的——叫做許情人。

「雖然不想殺你——可惜……我只能說，我會記住你的。」

陳立加大了握著餐刀的力量，餐刀、頓時刺進了韓道人的心臟——

韓道人的表情微微一僵——然而，嘴角的一絲笑容卻在緩緩擴大。

當他的頭還沒有垂下來、仍舊笑著的時候，其實已經沒了氣息……

陳立坐倒地上，大口的喘氣，渾身上下的傷口，彷彿這時候才發作一般，約好了般的一起疼了起來……

走道上，消瘦的男子在飛奔——

陳立聽見了腳步聲。

但是，受白光槍的影響，他的攻擊異能還無法使用。

他支撐著傷痕纍纍的身體，站起來。

『但願不會要命的麻煩異能吧——』

陳立這麼想著，嘴角不由揚起抹自嘲的苦笑。

消瘦的男子跑到了，一眼看見滿身傷痕，渾身浴血的韓道人屈著腿、垂著頭、靠牆蹲坐著，一動不動。

韓道人面前，則是同樣滿身傷痕、渾身浴血，連臉上都染滿了鮮血的陳立。

陳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連胸口都不見有呼吸的起伏。

消瘦的男人見狀，心裡升起一絲希望，落下了一顆大石。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使，我希望……

贏的，好像是韓道人，他應該還活著！

「頭頭——」

他飛奔上前，在韓道人身邊蹲下。

「頭？」

但是，當他的手碰到韓道人的身體時，卻驚見，韓道人僵硬的靠著牆、朝一側歪倒。

「頭……」

消瘦的男人仍舊沒有想明白狀況，只為韓道人的情況而驚慌、恐懼著。

就在這時候，躺在地上裝死的陳立、猛然翻身——翻身中，陳立一腳踢上他的後腦！

那消瘦的男人根本來不及反映，就被這一腳踢暈了過去、撲倒在韓道人身上。

陳立拖著渾身是傷的身體坐起，為求安全起見，猶自封住了消瘦男人的穴道。

他五指插入發間，緩緩把長髮掃到腦後。

望著地上的韓道人，幽然長歎。

「可惜了，你很專業，但你的這兩個手下很嫩很不專業……」

他把玩著韓道人使用的古怪武器，見那東西色澤，疑心是金剛石所製。

『可惜啊……剛才異被封鎖。韓道人用的武功如此詭異凌厲，招招拚命而為，殺傷力強大驚人，若非用上飛天御劍流，又有蛛絲異能改造的體魄化解了諸多致命的攻擊以及他拳腳打擊的傷害，今日必然飲恨於此——如此厲害的武功，沒能夠偷學到手真正是可惜……』

陳立休息了一陣，撐著爬起來，釋放了蛛絲網將韓道人那個消瘦的手下捆綁住，又將韓道人的屍體裝在蛛絲網裡，拖著蛛絲，帶著他們返回最初逃出來的、那間囚禁他的房裡。

紅髮的女孩仍舊被困在蛛絲網中，看見陳立拖著韓道人和那個消瘦的男人回來，一臉悲傷憤怒的、聲嘶力竭的哭號了起來！

陳立嫌她太吵，一指頭把她點暈了過去。

他拿起桌上，他的錢包、手機等私人物品。

撥通了徐紅的號碼……

海邊別墅，地下室。

徐紅手中的匕首，閃亮著寒光……

李靜心深深呼吸口氣，閉上了眼睛。

「值得嗎？」

徐紅並不希望用上酷刑的手段，酷刑耗時耗力，步驟不易掌握。倘若某一刀下的重了，或者傷到受刑者非常在乎的地方，那麼，受刑者會產生寧可死了的絕望感，會覺得即使活下去也沒有意義。

一旦變成那種情況，酷刑的作用幾乎廢去一般，就只能不斷的使用更殘酷的手段挑戰受刑者肉體承受傷害的極限、直至受刑者意志崩潰、為求得個解脫而什麼都說。

「赤色之心的意思是，血染的忠心，我本來還有個哥哥，被林家的敵人當著我母親的面，殘忍虐殺。但是我母親沒有因此屈服，赤色之心就是在之後所得。我既然接受了赤色之心當然就做足了面對一切的決心。你儘管動手吧，我其實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意志能否比得上母親——」

徐紅冷冷一笑，語氣無限惋惜。

「太可惜了，既然如此，我只能毀了你漂亮的身軀……」

徐紅的刀，準備動作的時候。

地下室裡突然響起一把聲音——

「我想，你還是住手比較好。」

徐紅迅速轉身的同時，手裡的匕首緊緊抵在李靜心的咽喉上！

地下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被打開了。

階梯上，走下來兩雙腳。

只是看見那兩雙腳，徐紅就已經猜到來的人是誰——

走在前面的那雙腳，是男人的腳。

穿著一雙黑色的牛筋的厚底皮鞋，皮鞋的款式非常簡單。

徐紅認識的人中，只有一個從來只穿皮鞋，而且款式永遠就這麼一種，據說他的七雙皮鞋款式全都一模一樣。

沒錯，這個人就是如此單調。

他走路時抬腳、落足跟平常人很不一樣。

徐紅曾經觀察留意過。

一般人走路抬腳時，總是腳後跟先抬起來，然後才是腳尖離地。

但是這個人不同，他的腳尖和腳後跟總是同時離地，同時落地。

走在後面的那雙腳，小巧、精緻，只有三十四的尺寸，這樣的尺寸在徐紅認識的人裡，也只有一個人具備。腳上的藏青色長裙在走動中漂白著，質地極輕，輕輕的氣流吹動，都能讓那條裙子大幅度的飄擺。

這樣的兩雙腳在一起的時候，徐紅輕而易舉就能知道他們是誰。

深大中，幾乎形影不離的一對璧人。

綽號永遠冷漠的沒落貴族陳依和市夫人（又有貴夫人）之稱的林青！

陳依的冷漠是他給人最大的印象特點。由於他跟林青的關係，雖然他明明沒有什麼家世背景，但深大高富帥的圈子裡，仍然稱呼他為沒落的貴族，以示對林青的尊重。所以林青也有貴夫人的別稱。

他們的出現，讓徐紅感到非常意外。

說話的林青，她的笑容很溫和，沒有流露一絲的敵意。

陳依走下階梯後，沒有打量徐紅，也沒有看李靜心，而是在打量地下室裡的情形。

徐紅從來都相信陳依絕不會是個簡單的男人。

此刻更相信是如此。

地下室四壁上擺滿的槍械，沒有引起陳依一絲一毫的驚訝，他在打量，但一點都不動容。

「你怎麼會來……」

徐紅難以置信她引以為傲的隱秘基地，竟然好像在外面掛了面牌子『徐紅的基地在這裡』一樣，變的毫無秘密可言！

最讓她無法相信的，還是林青會來的這麼快！

她用的是你字，因為徐紅習慣性的把陳依忽略不當人看，她眼裡，陳依就是塊石頭。如果不是在林青身邊的話，他根本沒有存在感。

「運氣，我跟陳依湊巧在海邊散步，看見李靜心的法拉利經過。而我湊巧知道李靜心今天晚上應該在家，而不應該會來這種地方。」

林青微笑說著，邁步。

徐紅厲聲冷喝！

「別動」

林青駐足，臉上的笑意稍稍斂去，語調也變冷了些許。

「我一直很喜歡你，也很欣賞你的個性。真心希望這種友誼能夠長期持續，但是，如果你把我的友誼棄之如履，我也只能很遺憾的歎息。」

徐紅一時心中猶豫，拿不定主意。

她不認為林青會是個言而無信的人。但是，她開罪了林家，即使林青承諾事情就此了結，但林天明呢？林天明會允許有人挑釁林家嗎？李靜心呢？李靜心的母親會就這樣算了嗎？

徐紅的心裡，升起一個念頭。

『……生擒林青和陳依，作為跟林天明談判的籌碼，換林天明一個永不追究的承諾。林天明言出必行，只要他願意做出這種承諾，就一定會這麼做。』

全部滅口的念頭，徐紅認為是下下之策。不因為別的，因為她很喜歡林青，若非逼不得已她實在不願意對林青下殺手。

陳依這時候似乎打量遍了地下室牆壁上的槍械，然後，他開口，說了句讓徐紅覺得完全不想幹、非常莫名其妙的話。

「紅旗的鮮血，是人們爭取自由的鮮血所染紅，儘管自由只是虛幻，然而理想總是崇高值得敬重的。今天是十月一號，不應該是用自私無聊的鮮血玷污紅旗的鮮紅。」

徐紅完全聽不懂陳依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她用拔出背後的手槍對著林青的舉動作為對陳依這句莫名其妙的話的回應。

「我不想殺你，坦白說，我非常喜歡你——但是，形勢所迫，你既然來了我只能用你作為籌碼跟林天明談判。也許我可以相信你的承諾，但你不是你父親，你也不是林家的家主，你的承諾、林天明可以推翻因為說到底，我們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幼稚的孩子。孩子的決定和承諾哪裡能夠鄭重其事的予以尊重？」

徐紅警惕的注意著陳依。

「林青，希望你不要逼我下殺手，我只希望能夠脫困。」

林青面對徐紅瞄準她的手槍，滿不在乎，原本冷了的語氣和稍稍收斂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陳依那句莫名其妙的話而變化。

她的笑容又恢復最初的溫和，語調也溫暖了許多。

「放下槍，放了李靜心，事情到此為止。你應該更信任我一些，也應該對我父親的智慧高看一些，更應該相信我父親對自己女兒的信任感。」

局面，一時僵持不下。

徐紅再次陷入猶豫。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被陳立修改的，致愛麗絲的鋼琴曲在地下室裡奏響溫柔的旋律……

【文】徐紅一動不動。

【人】林青維持著笑容。

【書】「先聽電話吧。」

【屋】徐紅仍然一動不動。

林青眼裡的笑意更濃。

「驚喜無處不在，保持一顆期待驚喜的心，我認為是很好的。」

徐紅猶豫著，放開握著匕首的手，拿起電話。

「親愛的天使，趕緊戴上藥箱來拯救一個即將失血而死的可憐的男人吧但是請注意，由於需要步走十幾里的山路，溫馨提醒千萬不要穿高跟鞋……」

徐紅驟然鬆了口氣。

她萬萬沒想到，陳立竟然會平安無事的打來電話。

「林家把你放了？」

「林家？」握著電話的陳立短暫的錯愕之後，驟然明白徐紅有所行動，已經知道那顆血鑽是韓道人從李靜心手中借得。

「親愛的天使，對付我的人不是林家，據我所知，只是李靜心因為不得不的理由借出血鑽而已。我希望美麗的天使沒有衝動的抓了李靜心或者殺了她……」

第二百三十三章 生死一念間！

電話那頭的陳立抽著小雪茄，舔著乾裂的嘴唇，真心希望徐紅的行動不會那麼快。

握著電話的徐紅心中滋味百般……

「……男人，我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李靜心在地下室……」

「……我希望這是個玩笑。」

「……而且，陳依和林青就在地下室入口的階梯下，而我、正握著手槍瞄準著林青。」

徐紅的心情很鬱悶。

她萬萬想不到赤色之心是借出去的，原本她以為，是林家要動陳立設計了這麼一出。

如今陳立告訴他，跟林家沒有直接關係。

那麼，她抓了李靜心，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如今舉槍瞄準林青，更處於騎虎難下之局。

「還有更壞的消息嗎？」

「我還沒有開槍。」

徐紅對著電話說著，手裡的槍仍舊緊握，不敢有絲毫鬆懈。

「好消息——千萬別動手，動手你就沒命了陳依只要一個瞬間的工夫就能讓你香消玉損，請你千萬不要懷疑。」

徐紅不由緊張的、眼也不敢眨的緊盯著陳依，不敢把陳立的提醒當作玩笑。

「那怎麼辦？放下槍？聽天由命？我能相信林天明會善罷甘休嗎？」

握著電話的陳立絞盡腦汁的思索著對策。

他很清楚，徐紅絕對不會是陳依的對手。那種快的讓人看不見的身手，別說徐紅瞄不準他，就算胡亂釋放音波刃也別指望能夠傷著他一根頭髮，更不要說，徐紅根本連釋放異能的機會都不會有！

「如果陳依願意做出承諾，你就放人。不要相信林青，我吃不準那個女人是否言而有信，但是，如果陳依願意承諾你就不必猶豫，我可以肯定他這種人一定說到做到。」

地下室的徐紅難以置信陳立會給出這樣的主意。

「你不會是想害死我吧？陳依的承諾有什麼用？林天明會理他一個外人的承諾？」

徐紅說時，留意著陳依的反應。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看到。陳依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她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她印象中，陳依不但冷漠，而且完全是個不要臉的人，旁人說他攀龍附鳳之類的，他從來都顯得無動於衷。

時常跟林青吃路邊攤，深大高富帥的圈子裡，都以此為笑柄，可是他仍然我行我素，滿不在乎。偏偏林青也跟著他一起犯傻。

「親愛的美麗天使，你應該選擇巧妙的相信我的判斷。林青可靠與否我不敢說，但陳依，一定可靠。另外，我建議你不要浪費時間無謂的猶豫，你沒有別的選擇，除非你以為能拿下他們，但是，不要忘記蘭依水給你的警示。最後，你再來晚點我的血就流乾了——」

徐紅猶豫的著。

她記得蘭依水曾經說過，她可能會很短命。

更重要的是，她很難不相信陳立的判斷，因為至今為止，在她的印象中，陳立從來沒有判斷失誤過。

「雖然我更寧願相信你的承諾，但是，我也應該相信自己男人的判斷。」

「當然，這很應該。如果愛人無法信任又何必在一起呢？」

林青微笑的說著，語氣輕鬆的扭頭對陳依說了句。

「親愛的，陳立似乎更願意信任你，而對我心存疑慮。既然你不希望在十月一日這天見到無謂的流血，那能否給他們一顆定心丸呢？」

陳依神情冷淡的望著徐紅，在她的等待中，緩緩開口。

「放人，事了。今天的事情僅限於我們五個人知道。」

陳依說著，抬腕看了眼表，然後，逕直邁步前走。

徐紅緊張的把槍口瞄準了他。

「我還沒有答應——」

電話那頭的陳立連忙提醒。

「他承諾就夠了，放下你的槍，那玩意根本是多餘的。你現在該做的是立即帶上藥箱、開上車飛快的過來救一個可憐的男人，而不是在地下室為這件事情繼續浪費時間。」

徐紅的槍口緊緊追著單手插著褲兜，一副滿不在乎、旁若無人大步走過來的陳依頭上。

她心中莫名的憤怒，眼看陳依對她的手裡的槍瞄也不瞄。

她終於忍不住嬌喝威脅。

「陳依你不要太旁若無人，不把人放在眼裡——」

陳依這時已經站在李靜心身邊，看著她身上插著的銀針，僅僅短暫沉默片刻，就開是拔針。如同知道徐紅刺入的順序般，一針不差的逆反了插入的次序，一根根的拔了出來。

拔針的同時，他語氣淡漠的開口。

「旁若無人只是你自卑心裡產生的錯覺，如果你自信，就不必在乎別人的態度。如果你相信陳立的判斷，在我承諾的同時就等於作出了決定；如果你不相信陳立，何必讓我承諾。」

當銀針都拔出來後，李靜心恢復了行動能力，她下床，深深呼吸口氣。

「謝謝姑爺。」

徐紅怔著，一時作聲不得。

自卑……她做夢都沒有想過有人會對她給出這種評價。

「親愛的天使，趕緊帶上藥箱、出發——」

電話那頭的陳立恰到好處的再次催促，讓徐紅放下了手槍。

她望著林青，仍舊抱著一絲疑慮。

「林青，事情就這樣了結了吧？」

「嗯。李靜心作為間接干係人，說來也算是我們林家先招惹的你們。既然沒有人受傷，其中也存在誤會，當然應該用最簡單，而且大家都好的方式劃上句號。」

徐紅看著他們走出地下室後，終於長鬆了口氣。

她打開保險櫃門，從裡頭取出藥箱，快步離開地下室，走進車庫時，正看見林青和李靜心準備上車。

陳依站在駕駛位的門外，說著話。

「確定讓我開車？車壞了我不會承擔維修費。」

徐紅自顧坐進蝙蝠的駕駛位。

發動的時候，她看見陳依已經坐進李靜心的法拉利裡。

『吃塵吧——』

徐紅對陳依一肚子的不快，惡劣的想著的同時，驟然加速，搶先駛出車庫。

背後的法拉利跟隨其後，駛出車庫，駛上別墅區的馬路。

『讓你這個石頭連車尾燈都見不著——』

徐紅變相出氣的迅速加速，白色的蝙蝠驟然如疾風般在馬路上飛馳疾走，不片刻就駛過兩里、相對平直的靠山路，直入彎位的時候，她從後視鏡中看見法拉利時速飛快的出現在後面。

徐紅看了眼時速表，踩下剎車，準備入彎。

『不信你敢用兩百多公里的時速入這種彎——』

徐紅開著蝙蝠在前面，流暢的轉過兩百多度的彎位，正為漂亮的操控露出滿意的微笑時。

她驚見李靜心的法拉利正以高速衝出馬路邊緣——

『……瘋了？』

法拉利不是瘋了，只是很瘋狂。

法拉利衝出馬路，憑借時速橫過兩百多米虛空，飛落在徐紅前面一里的轉彎處……

是的，車子橫空飛躍彎道之間夾角的天然鴻溝——

徐紅的蝙蝠使到法拉利飛落的位置前時，停住。

因為法拉利落下的時候，徐紅沒看見車裡減速，而且還在加速。

這裡也是個急彎。

徐紅停車的時候，看見法拉利已經衝出馬路，橫空飛衝過三百多米的距離，落在馬路上，順平坦的路、疾風般遠去了……

徐紅無言的看著法拉利的車尾燈消失在隔著鴻溝的、幾百米外馬路盡頭的夜幕之中……

擴音的手機裡傳出陳立的聲音。

「喂？邊聊天邊開車啊，我一個人很悶……喂？幹嘛呢？」

徐紅重新發動車子，長吐了口鬱悶之氣。

「沒什麼，看見有人把車當飛機開罷了。」

「哦？這麼酷啊，趕緊給我說說，讓我這個隱身在深山老林的世外高人聽聽、樂樂……」

陳立在韓道人的基地中，拿著手機，跟徐紅聊天打發著時間。

他隨意在基地中走動，查看著基地的狀況，不是又打開基地的系統，翻閱基地系統裡存儲的資料。

車裡的徐紅從陳立走動中電話聲音的回音情況，察覺到異樣。

「你真的快死了嗎？流血快死了還走的這麼歡」

「迴光返照啊——」陳立哈哈失笑。他固然受了很多傷，至今週身上下還是火辣辣的痛，但傷口停止流血，說什麼血快流乾了當然是玩笑話。「快來吧，巨大的驚喜在等待著你。兩個新異能等待我們學習相比之下都不值一提。」

「快了。」

徐紅確實被勾起了好奇。

她把車停在勉強山腳下、崎嶇不平的泥巴路上，暗自祈禱地盤在路上沒有被石頭刮花。

提著箱子徒步上山。

循著陳立在電話裡的指路，走了十多里，總算到達了一面石壁面前。

「看到石壁了，接著怎麼走？」

電話突然掛斷。

徐紅不由心生警惕，滿懷不安。

『莫非他被人劫持誘騙我過來？不像……手機沒電了？……到底在搞什麼鬼』

徐紅低頭撥打陳立的電話。

那頭傳來關機的的提示。

就在這時，她面前的石壁突然朝她緩緩移動！

直驚的徐紅一躍後退兩丈，迅速拔出手槍，警惕的望著移動的石壁。

石壁驟然停住，然後，緩緩側移、露出後面深邃的洞口。

徐紅心中驚疑不定，只見洞口儼然是金屬建造的通道。

『陷阱？』

徐紅緊握手槍，注意力四面散開，警惕的留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第二百三十四章 獨滅基地的神勇！

就在徐紅萬分緊張的時候。

黑暗的洞口，驟然亮起燈光——

燈光中，陳立雙臂張開著、微微高舉，一臉肅穆的神情。

「信我者——得永生美麗的天使啊，獻上你的肉體給最偉大的神吧……」

徐紅長鬆口氣的同時，又激惱的恨不得一槍射死陳立！

她果斷扣動機板！

『砰砰砰——』

三聲槍響中，子彈射上通道的金屬，全都不能穿透的、彈頭撞癟變形的彈落地上。

而陳立，依舊維持著原本的神情、姿態，竟然絲毫不為槍聲所驚。

徐紅放下手槍，不禁暗暗佩服陳立的定性。

當然，如果她知道陳立是因為有讀心術所以才如此蛋疼，她的佩服一定會變成鄙視——

「這是什麼地方？」

徐紅走進通道，四面張望打量著。

暗暗為這座秘密基地當初建造的浩大工程而吃驚。

「你不會變成鷹犬，要騙我也一起加入什麼奇怪的部門吧？」

徐紅斜眼打量著陳立，心有所疑。

這樣的基地，如果說陳立能逃出來，她還相信。但說陳立如此旁若無人、當自己家似的呆在裡面，除非他把基地裡所有人的人都殺了。

徐紅實在不敢相信。

「你錯了，只不過這裡面的人都被我擊倒了他們抓我來，完全是一個錯誤，因為他們沒有想到，他們全部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

徐紅難以置信的瞪眼望著陳立，只見他神情得意，語氣囂張，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顯然是經過殘酷戰鬥洗禮，不像胡吹大氣。

陳立摟著徐紅的腰，帶著她往裡走。

「走，讓我帶你見識見識。」

徐紅打量著陳力肩膀上的傷口，因為陳立手臂的活動，因為摟著她的姿勢牽動肌肉持續用力而在緩緩滲出血。

「胳膊放下吧，傷口都在流血了。」

陳立低頭看了眼，滿不在乎的搖頭。

「別管它，作為此時此刻偉大的勝利者，不能為了傷口小小的不配合就放棄勝利者的裝X姿態。勝利、美女，得意洋洋，這才是完美的搭配嘛——」

徐紅甚至懶得翻白眼瞪陳立。

當徐紅見到三個被蛛絲網吊著的人時。

她神情木然。

「你擊倒了基地裡面所有的人，所謂所有的人，就只有這麼三個？」

陳立一點不知道臉紅的點頭。

「你不要小看他們人少，他們的戰鬥很強大，抵得上幾百個……」

「得了吧，不吹牛胡說會死嗎？這兩個人全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顯然沒跟你動過手。就這個渾身是傷死了的跟你動過手吧？一個人就把你傷成這幅狼狽樣了，虧你還好意思吹牛。」

陳立望著被蛛絲網吊在中央的、韓道人的屍體，不再開玩笑。

神情變的正經，語氣也變的嚴肅。

「他是個很可敬的人。」

說罷，他收起玩笑的姿態。

「說正經的。這個基地我們可以使用。它原本屬於總門異能者搜索分部的基地，但是，根據我的瞭解。總門的該部門早已經名存實亡，韓道人因為有特殊的關係，一直堅持理念獨立孤行，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人關注這裡。當然，我們掌握基地後，他們不會知道韓道人已死，這裡，當然可以作為我們的基地使用。」

陳立開啟基地的系統，屏幕上，一幕幕的立體建造圖，展示在徐紅眼前。

「……真是座強大的軍事要塞，你怎麼能從這麼強大的方位系統下活下來的？」

徐紅只覺得難以置信，無法想像陳立是怎麼在這座完全沒有躲藏角落的基地裡活下來的。

「因為我是創造奇跡的男人嘛——」陳立吹了句牛皮，徐紅冷著臉，用根本不相信的眼神、帶著鄙視的眼神盯著他。「——當然，真相是基地沒有外部供電，原本的內部發電系統早就壞了，現在用的發電機無法讓基地的自動防衛系統運行。」

「你也真夠走運的……」

徐紅無話可說。

「當然，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再滅張嘴。」

「誰？」

「一個叫許情的女人，我們齊心協力，加上基地的防禦設施，拿下應該不是問題。」

陳立語氣雖然很隨意，好像不值一提，但是徐紅更沒有因此被騙，她問句一針見血的話。

「她是什麼人？」

「女人啊——」陳立理所當然的回答。

「廢話韓道人既然是總門的人，這個許情能沒有背景？現總門的人，還是什麼別的部門的人？」

陳立見忽悠不過去，也不能欺騙徐紅上賊船，但仍然不放棄的打著馬虎眼。

「當然跟某些部門有關係，但實際上她的背景不值得在意，只不過她是韓道人暗戀的對象，所以才會知道我的事情……」

徐紅抱臂胸前，冷著臉。

「你如果不說實話我就走了。這女人那麼好對付你還會叫我幫忙？沒什麼背景你還需要閃爍其詞？陳立——我們合作必須坦誠，如果你想不明不白的利用我做事，那絕對是不可原諒的行為」

「好吧、好吧……」陳立做舉手投降狀，坦白道「許情是安全局的人……」

徐紅聽了，立即把拿起手機。

「藥箱送你了，但是別說是我送過來給你的，再見——」

早料到徐紅會有這種反應的陳立一把抓住她胳膊。

「不要這麼現實吧？」

「我本來就是個現實的人。夫妻尚且大難臨頭各自飛呢，何況我們還不是夫妻。殺安全局的人？你瘋了我沒瘋。我不說能不能對付她的問題，直說你的想法太天真她的行動會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來了這裡，沒回去，她的同僚會不上報？你逃得了嗎？跟安全局對著幹，跟找死有什麼分別？你不是上帝，就算是上帝還被人釘十字架上燒死了呢」

「我不也是沒辦法嗎？不滅許情的口，那就完蛋了。你放心，我保證能夠在滅口許情後問出其他知道她行動消息的人，只要在消息上報安全局之前一起滅口，事情就結束了。」

「別開玩笑了，我對這種找死的事情真沒興趣。」

徐紅說著，嘗試掙脫陳立抓著她胳膊的手。

「徐紅——你不應該這樣。所謂患難與共，在這種時候，明明有希望你就應該選擇支持我。你在這種時候支持我，將來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也會義無反顧的陪你面對。今天你走了，將來你有危險的時候我也會走。這不是長期合作拍檔應該做出的選擇。」

陳立說著，扳動徐紅單薄瘦削的肩膀，輕輕擁抱著她。

「你仔細想想，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現在的信任關係，破壞了不是很可惜嗎？有一個道理你是明白的，富貴險中求。這句話用在眼前也非常合適，解決了安全局的許情，擁有這座基地。這是多麼強有力的力量？不說別的，就為了這座基地——你說，拼一把難道不值得嗎？」

徐紅沉默不語的思量片刻。

仍然猶豫不決。

「我從不做這種冒險的事情，有些冒險，是拚命。輸了賠的是自己的命——但是有些冒險，輸了，賠的不僅是一條命，還得連累我爸」

「你應該選擇巧妙的相信我，我還沒有錯過，不是嗎？相信我，一定不會演變成最糟糕的局面——事成之後，送你一顆比赤色之心更大的血鑽……」

「得了吧」

徐紅鄙夷的瞪眼過去。

「鄉下人、一聽你就沒見識。以為血鑽跟普通鑽石一樣？有錢就能買到？擁有赤色之心那種血鑽的人，你給十倍百倍的價錢他們也不會賣。」

陳立不以為意的曬然失笑，雙手按在徐紅肩頭。

「那就別的顏色的鑽石嘛，也不是只有紅色好看，其實我就更喜歡沒顏色的——」

徐紅豎起手掌，做個打住的手勢。

「停停停——你別攪合了，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陳立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放開了手，推開了兩步。靜靜看著徐紅單手托著下巴，拖著長裙，來回反覆的走動、思考著。

「其……」

陳立剛開口，徐紅便抬掌，作勢讓他閉嘴。

徐紅就這樣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走動著思考了幾分鐘，終於邊走，邊想，變開口說了起來。

「幫你的好處——有可能維持你這個長期拍檔的存在，當然，你的存在能在未來多年以內都為我帶來許多好處和便利；至於這座基地，其實有什麼用呢？又不打算當反動派，除了能迎擊軍隊，這裡還有什麼用？嗯，一個比別墅地下室更隱蔽、更安全可藏放東西的地方……」

陳立對於徐紅冷靜現實的思維模式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她本來就不是衝動的人，雖然曾經也有衝動的時候。

第一次是撞開他擋子彈。

那時候，徐紅聽到陳立說到莫名其妙覺得氣悶時，曾經有過遇襲經驗的她，立即條件反射的飛撲過去撞開他。因為當時她下意識的認為，也許來得及。

第二次就是因為那個娃娃的誤會。

當然，這是個美麗的誤會。陳立這麼覺得，徐紅也認為那不是衝動，而是一個願意的選擇。

人總有第一次，不是給陳立，就是給其它人。她只是選擇了願意給陳立，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親密些，信任感更多一些。

第二百三十五章 雨人！

所以，仔細計較起來，徐紅並沒有真的衝動過。

徐紅邊走、邊想、邊說。

「幫你的壞處——如果失敗，死無葬身之地，哪怕僥倖逃到國外也得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除非當外國相關部門的鷹犬，這種事情我沒興趣；如果成功，仍然有可能是失敗的結果。親愛的陳先生，請問，我做這種不划算的事情的理由是什麼？」

「其實我也沒想到理由，只想到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陳立雙手按放在徐紅肩頭，輕輕吻了吻她的唇。

「——你沒有乾脆利落的甩手走，而願意思考這麼久，我想，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個很值得重視的理由。你覺得呢？」

徐紅別過臉，避開陳立的目光，定定站了會。

「我幫你。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面，如果擊殺許情失敗，那就算我倒霉。如果成功之後，安全局知道她的行蹤，知道你有異能的事情要對付你的話，請你別把我拖下水，那時候我只當不認識你。」

陳立一副萬分感動的語氣，緊緊抱住徐紅，用力的彷彿要把她抱碎！

「夠了，這就夠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捨得就這樣拋下我——」

徐紅被陳立抱著，臉上卻沒好顏色。

「我總算懂了，女人都是被你這麼騙的，我也是女人中的蠢貨——」

陳立坐倒金屬的椅子上，調整了靠背，舒服的躺下。

「這是誤會，我從不欺騙女人——別說這些了，趕緊下手吧，我的催眠天使，讓這兩個青澀的孩子為我們的異能體系做出貢獻」

徐紅從藥箱裡取出催眠藥和銀針，便自餵藥，邊問。

「都什麼異能？」

「很有意思的異能。這女的呢，性情急躁，異能偏偏是製造寒冰；這男的呢，寡言少語，異能偏偏是製造火焰。哈……我就知道你一聽火焰異能就會來勁，紅紅的焰火，像極了你喜歡的拳皇中的『不知火舞』的能力，是不是？」

徐紅便自扎針，便自歎氣。

「就是麻煩，一會又得被你催眠才能得到他們的異能。」

「其實我發現個好辦法，我們纏綿的時候也能複製異能——」

徐紅橫了他一眼，只當陳立是在貧嘴。

「真不錯。其實你用這辦法能騙很多色。」

「我說真的——要不然，你認為陳圓圓的異能是怎麼被我得到的？」

徐紅這才半信半疑。

過去她一直以為，那天陳立是用點穴的方式在車上催眠了陳圓圓。

「真的？」

「試過之後你就相信了。」

「行——反正離一萬次還遠著呢。」

徐紅無所謂的說著，卻不忘一萬次的事情。引得陳立大笑不止。

「沒到一萬次我就變成乾柴了……」

說話間徐紅已經刺罷銀針，轉而又對紅頭髮的女孩下針。

「這女孩叫什麼？」

「溫朱……」

陳立剛弄說完，徐紅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沒一會，眼淚都笑了出來。

「還算挺漂亮的一個女孩，怎麼起這樣的名字……」

「據我所知，她父親姓溫，母親姓朱，其實是挺有紀念意義的名字——哎，你別笑了，能尊重這種紀念愛情的名字嗎？」

徐紅止住笑聲的時候，陳立已經成功複製了許磊的火焰異能。

許磊就是韓道人手下消瘦男子的姓名，這名字讓陳立覺得，磊字跟他和徐紅很有緣分。第一個修改記憶得到的手下是代磊，第二個是許磊……

陳立兩指抵著，微微一動，打了個響指。

然後，一團紫色的火焰，就在指尖上方，徐徐燃燒。

他用這團火焰，點燃了根小雪茄。

徐紅看著，眼裡流露出迫不及待擁有的、殷切期待的情緒。

「怎麼樣？我想拳皇裡的草雉京嗎？」

「八神吧，明明是紫黑色的火。」

「更酷」陳立說罷，也覺得奇怪。許磊的火焰異能明明是紅色，到他手裡，怎麼就成了紫黑色？他仔細對比代表腦波的異能數據段，發現沒有任何區別。「奇怪，莫非跟體質有關？」

徐紅刺下最後一根銀針，輕輕呼了口氣。

「好了。」

她說罷，自顧走到陳立背後，隨手整了整頭髮，發覺就這麼一會，竟然就出了層薄薄的、細密的汗珠。

就在陳立笑著說了句「好了，冰火雙全」的時候，徐紅射出幾張蛛絲網，把許磊和溫朱包裹的如同在蟬蛹之中。

陳立只聽背後徐紅的聲音，柔柔的、夾帶著呻吟的誘惑響起。

「知道……冰火九重天是什麼嘛？」

陳立回頭看時，只見徐紅的小腹抵在金屬操作儀台邊，微微弓著身體，一手撐在台上，一手緊緊的抓著長裙、緩緩的、用力的朝上拽著。

「不知道。」

陳立起身，一步步走過去時，已經被勾動了慾望。

他喜歡徐紅的激情，總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勾起他身心的火焰。

徐紅緩緩轉身，有意挺起胸膛，兩根手指夾著肩上的繫帶，緩緩拽開……

「給我一杯熱水，一杯冰水，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冰火九重天……你、敢嗎？」

正人君子才不敢——

所以陳立果斷運用三種異能，製造了一團冰水、一團熱水，憑借御物異能，操縱著兩團水液如同在真空狀態下般懸浮在虛空……

「熱……我覺得、是不是該、該降降水溫啊——」

「唔……」

伴隨徐紅輕輕搖頭的晃動，陳立的話就生活不下去了……

蛛絲網裡的兩個活人，一直沉睡著，渾然不知道就在這個房間裡，正在發生著怎樣香艷的清靜……

基地外，風雨飄搖。

山風陣陣，樹木、枝葉、都被壓彎了腰。

基地裡，徐紅也彎著腰，雙臂緊緊抵在操作儀台上。

「輕點……」

「輕？站在這裡，你不就正是期待著被推壓嗎？」

……

「啊——」

一聲高調的驚呼——

徐正心驟然從夢中驚醒！

她滿頭冷汗的回憶著噩夢中的情景。

噩夢中，她看見父母在海上，肢體被刃光切割成一截截、一段段……

血紅的液體，飛濺的她眼裡全都是——

徐正心深深呼吸著空氣，拖著身黑色的及地睡裙，移出臥室。

臥室外，是清一色的白大理石磚石地板，潔白的牆面。

她穿著拖著黑色的睡袍，踏上台階，逕直上了頂樓。

打開的窗戶外，風正吹的烈，雨正下不絕。

滿天的烏雲上，電光不時閃爍，滾滾雷聲，響徹了天地之間。

徐正心坐在窗裡，抱著胳膊，靜靜望著外頭的風雨。

辟里啪啦的大雨，如層層朦朧的幕簾，遮擋著人的視線。

落在頂上的雨滴，四面飛濺著。

點點的水花，離地、拋起——

突然，一大片的水花驟然飛移著聚集一處，而後、漲高！

迅速匯聚成了個人形，立在窗外。

雨水組成的頭臉上，偏偏有一雙人的眼睛，黑色的眼珠子，直直的盯著徐正心。

「頭領又做噩夢了？」

那張雨水組成的臉上，變化出一張人的嘴巴，張合著，說著話。

這情形看起來有些嚇人，但徐正心連眼也不眨。

「嗯。」

「既然放不下殺父之仇，何不跟GDF說說呢？如果運用大家的力量，相信很快就能查探出結果。」

徐正心淡淡然搖頭。

「我還不是你們的首領，還沒有決定接受GDF交予的重托。」

雨人咧嘴，笑了。

「你不希望為了復仇輕率的做出決定。但是，無論因為什麼理由，只要你成為首領那麼就證明『偉大』的任命沒有出錯。其實因為什麼理由不重要，就如同我們得到特殊的力量，雖然理由是一樣的，但如何運用力量卻不盡相同。很多人以為自己變成了上帝，肆無忌憚的作惡，很多人和我一樣選擇了為末日危機盡一份力。首領你會慎重的考慮，是因為你在意這份責任的沉重。這代表著，不管因為什麼理由，你都會認真負起領導大家的責任。這就夠了。」

徐正心輕輕歎氣，有些煩惱的皺眉。

「讓我再想想、讓我再想想吧……」

雨人仰望雨空，人一樣的嘴巴，張合著發出聲音，然後，化成無數雨滴，驟然散落。

「雨天是我的天堂，我應該在雨的天地間遨遊……」

化成萬千水滴的雨人，消失在了窗外。

徐正心仍然靜靜的眺望著窗外的雨幕。

她身邊，憑空出現了個女人。

這個女人，在夜晚、雨天，仍然戴著副黑色的墨鏡。

「雨人剛走，你又要來勸說嗎？」

徐正心都也不回，就已經通過嗅到的香味知道來的人是誰。

「雨人代表的是他的想法。而我，傳達的是『偉大』的意志。」

徐正心微微偏臉，望著身邊的GDF。

「那，你的想法呢？」

「如果你堅持希望憑借自己的力量為仇恨劃上句號之後，再用完全不摻雜私人仇恨的形式接受『偉大』的指派負起領導者的責任，我個人，很欣賞你的想法。」

徐正心不知道為什麼『偉大』會選中自己，但是，她覺得，GDF所聯繫的那些異能者，的確每一個都有一顆為了末日危機，甘願背負責任，奉獻力量的決心。只是這些，足以說明這群人的目標應該是光輝的、值得信任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狂想！

「『偉大』選定了多少個領導者呢？我想，不應該只有我一個吧。」

徐正心好奇的詢問。

GDF沒有隱瞞，似乎從一開始，就一直有問必答，絲毫沒有認為徐正心是不同道的外人。

「四個。」

「為什麼……」徐正心考慮著，她一直都有疑惑。「……為什麼一九九九末日危機的救世主不能繼續領導二零一二的末日奮戰呢？難道那些救世主……」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偉大』的決定尤其必然的理由。從我個人的看法判斷，二零一二的末日危機跟一九九九恐怖大魔王降臨地球的危機不同。不是僅僅憑借一兩個人的力量能夠化解，所以『偉大』才會盡可能的挑選種子，賜予力量。」

「如果『偉大』從來沒有錯過，那麼，那些得到異能為非作歹的人難道不是錯誤嗎？」

徐正心一直覺得這是個矛盾的狀況。

GDF一直堅信，『偉大』不會錯。但是，那些得到力量為非作歹，最後被清除的異能者，不就是錯誤嗎？

「他們不是錯誤。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清除被發現的『魔心妖』的寄宿體。而他們本身，本來也是被『魔心妖』寄宿了的寄宿體。這種事情不能由我們做，因此背負罪名，會無謂的折損戰鬥力量。現階段的『魔心妖』大多以智慧的方式在繁殖同類，它們侵略的方式充滿了智慧，我們也必須用智慧的方式應對，而不是一個個的消滅。」

GDF的墨鏡，亮起了一陣陣的白光。

「新的人選名單，幽浮又該在雨夜飛起了，帶著創造希望的光輝……」

她的身形迅速消失。

徐正心抱著胳膊，仍然靜靜的眺望著雨夜。

她想著雨人的話，想著頻頻把她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的畫面……

「星月傭兵團……我一個人、對付得了嗎？」

激烈的暴風雨，淹沒了天地間渺小的聲音，包括徐正心的喃喃自語。

山中基地的喘息聲，漸漸消停。

徐紅呼著熱氣，情緒稍稍平定了些時，就站直了身體，抓著長裙，抱在胸前，卻又故意抱的很低。

「還真沒開玩笑……」

徐紅的面前，燃燒著一團血紅的火焰，懸浮在虛空，跳躍著、搖擺著。

火焰映在她眼裡，那畫面，讓陳立讚口不絕。

抱著紅色長裙在身前，露出近半的白色的高峰，長裙遮擋了大部分赤著的身體，卻又顯出輪廓分明的曲線，陪著那懸浮半空燃燒跳動的火焰，徐紅臉上細密的汗珠覆著的天使面孔，尤其如長著天使的臉、卻擁有魔鬼身心的妖孽……

當火焰消失的時候，徐紅望著陳立，微笑。

「陳先生，請你轉過身，讓我穿上衣服好嗎？」

陳立無語的轉身背對，嘀咕自語。

「以前不讓推倒的時候隨便我看不在意，推倒了後放兒不讓看了……」

「陳先生，以前你沒得到，讓你看得著摸不者你才會心癢癢總惦記；現在你得到了，讓你摸得著看不著你的興趣才能維持的長久些，看著我的衣服就惦記衣服下面的肉體心癢癢。又看又摸，很快就膩了。現在、你懂了嗎？」

「懂了。你是狐狸精變的。」

徐紅沒答話，穿整齊了衣裙，便開始了催眠洗腦的工作。

「劇本想好了嗎？」

陳立原本沒想，徐紅問起時，他腦子飛快轉動了，說了個爛俗的劇本。

「一對初戀情人嘛，簡單好用。……別瞪眼，覺得太平凡的話，那就來個溫朱為許磊流過產，原因是吵架的時候許磊情緒失控把她一把推的肚子撞上桌腳……不好嗎？電視劇常用的場景……」

「算了，我自己想劇本……」

徐紅不再對陳立懷抱期望。

「……同父異母的離散兄妹，經歷青澀的三年初中暗戀，終於走到一起，偷食了伊甸園的禁果，悲劇的發現了真相，從此被推出道德圈外，心在沉淪中染上黑色，愛慾讓他們互相擁抱著一起跳入地獄，徹底泯滅了良知，唾棄了道德……」

陳立目瞪口呆，如同不認識徐紅般盯著她。

「……能陽光點嗎？」

「陽光怎麼讓他們將來幹壞事？」

徐紅對於陳立的仁慈嗤之以鼻。

「認識你，我才知道自己真的真的很善良，謝謝你讓我更瞭解我自己……」

徐紅沒空搭理陳立，忙著開始催眠洗腦。

陳立琢磨著未來的計劃安排。

從韓道人處得到的信息，讓他知道，許情在十月十號那天，會來基地。應該不會是一個人來。

許情是安全局的人，同時也是前總門情報部的人。

韓道人留下的基地，讓陳立增長了許多見識。

系統儲存的資料非常多，不僅有許多異能者的情報，還記錄了各種異能的特徵、優勢、弱點。以及異能者強度的劃分。

總門把異能者分為五類。

最強的是特殊異能者。

這類異能者的能力與眾不同，殺傷力、戰鬥力也與眾不同。

讀心術、預知未來以及其他一些特別的異能都歸屬此類。

其次是四級異能者，徐正心的紅色射線異能赫然名列其中。

三極的異能數量比四級多了兩倍，音波刃、御物異能都在其中。

二級的異能種類又比三極多了兩三倍，烈火、寒冰製造異能，以及移物等異能都在其中。

一級的異能種類又比二級多了幾倍，穿牆術異能也是其中之一。

資料庫中除了關於異能的記載外，還有過去總門在一九九九末日危機前，與外形怪物戰鬥的資料。陳立看著那些資料中的怪物信息，暗暗咋舌。

這些怪物，擁有身體生長的、近乎於不死身的能力。

他們的爪牙比金屬還堅硬，他們的力量能夠輕易擊穿厚厚的牆壁……而且，這些怪物吃人，以人的內臟為食。

陳立隨意瀏覽了一些資料，就暫時擱置一邊。

這些怪物已經不存在，因為恐怖大魔王早已經被總門活著的神擊敗。

但在那場末日救世戰鬥中，總門雙頭的神、死神177和活著的神都壯烈犧牲了。

陳立看著那些資料，興致勃勃。

他突然想起陳依，然後在系統中，輸入這個名字，請求搜索。

忙完了的徐紅站在他身邊，看見系統搜索之後，給出陳依在本市的那些、平凡的家庭背景消息時，忍不住噗哧失笑。

「他不是總門的人很失望吧？」

「好奇罷了。」

陳立說著又錄入新的名字，就這麼把一些道上記憶中，聲明赫赫的高手名字全部輸入進去，搜索。

『莫不棄。』

陳立輸入這個徐記第一高手，在道上聲名赫赫的名字。

「道上的人怎麼會跟總門有關係呢？」

徐紅曬然失笑。

然而，當蹦出莫不棄的資料時，她笑不出來了！

『莫不棄——八歲拜和難省月門高手為師，加入總門，受命專職負責情理江湖敗類，六年後，先後被推薦到蝶衣門、情報門、星門學習輕功、槍法……末日之戰前夕，因照料母親中止了任務，其母去世後，脫離總門，效力於勝震市江湖組織徐記……』

「大百科全書——」

陳立興奮不已的繼續輸入名字。

當許多道上以及商界中聽說過的許多高人的名字，都在系統資料庫中帶著特殊的檔案蹦出來的時候，陳立驟然覺得，原來世界這麼精彩！

那些許多的名字，有些他認識，有些他不認識。

但是，無論認識與否，過去他都未曾發現這些人原來都有不平凡的背景或經歷。

幾乎所有曾經或現在聲名赫赫的道上人、商界的人，曾經都是總門組織的成員，但都是外圍的成員，也就是對總門的事情知之不詳。但是這些人的成功，或多或少都依賴於總門的扶植。

在一九九九年的末日危機之後，總門的前總門主失蹤。象徵總門最強戰鬥力的救世主、雙頭的神折損。

危機已過，前總門失蹤，導致總門土崩瓦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總門主的得意弟子烈陽，原本也是被指定的繼承人。

他在繼承總門主的位置後，把總門變成與政府、軍方勾結一氣，卻又不完全受國家操控的私人力量。原總門末日危機後活下來的戰士，絕大多數都脫離了總門，跟諸多商業財團合作。

有的希望重建總門，有的則拋棄了總門浩然正氣的理念，變成唯利是圖的殺人工具。

還有許多則帶著拯救總門的理想，組織起力量，與財團形成互利互惠的關係，試圖對反烈陽對總門的控制。

陳立看著、想著……

突然對徐紅說了句。

「如果裝成失蹤的總門前總門主，你說，能騙多少異能者和高手為我們效力、提供多少異能讓我們複製擁有？」

徐紅吃驚的瞪著陳立，張嘴結舌。

「你、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真的不要命了？騙這些人的念頭都敢冒出來？」

陳立興致勃勃，但也只能想想。

「想想罷了，哪裡那麼容易騙？前總門主不知道有多強大，沒那本事，能讓總門的戰士相信嗎？」

第二百三十七章 特殊的友誼！

徐紅稍稍鬆了口氣。

她查看了陳立渾身上下的傷口，不見有流血的，不禁失聲輕笑。

「行嘛，看來剛才不算激烈，傷口都沒裂開。」

陳立只管查看系統裡存儲的資料，沒有答話。

徐紅見他興趣索然，知道剛才那番折騰、是讓陳立徹底滿足了的，所以這會連開開玩笑的興趣都缺乏。

她雙臂搭在陳立肩膀，陪他看了會裡頭的資料。

「你這情況得養幾天傷，先回去吧？」

陳立想了想，搖頭。

「你回去吧，這基地裡頭的資料很有用，看得入迷，實在挪不動腳。就在這裡養幾天傷，回頭你趕緊聯繫了購買幾個功率足夠大的發電機運過來。安全局的許情他們來之前，必須把讓基地的自動防禦系統能夠正常的運作起來。」

徐紅差異的打量了四週一圈，抬手指著周圍、反問了句。

「你確定要在這裡養傷？嗯？吃飯怎麼辦？」

「韓道人每個月月尾和月初都一個人在這裡頭吃方便麵，因為經濟實惠，他的錢都給許磊和溫朱發工資了。」陳立想著戰死的韓道人，不禁暗暗欽佩他執著的精神。「至於我嘛……如果你帶了錢，就留下。算上我錢包裡的，有許磊和溫朱當跑腿，每餐都吃五星級酒店打包回來的飯菜都沒問題」

徐紅打開手提包，抓了一疊嶄新的錢幣，放在桌上。

「忘記是現金還剩多少了，懶得數。不夠你再給我電話吧。明天早上還有課，陳圓圓還約了我喝早茶，就不陪你在這耗了。」

徐紅說著，跨上手提袋，揮揮手，就走。

陳立奇怪的扭頭，叫住她追問。

「陳圓圓還找你幹嘛？你倆翻臉還不夠徹底？」

「翻臉？」

徐紅抱臂胸前，一副莫名其妙、難以理解的表情。這當然是故意的表演，所以，片刻後，她就曬然失笑的自問自答著說。

「那麼點事就翻臉？那可不會。女人跟你們男人可不同，男人痛恨朋友不光明正大的敵對行徑，尤其討厭背後捅刀。但女人不一樣，女人最無法接受的是朋友光明正大的敵對行徑。只要是在背後捅刀，那就不存在翻臉這種概念。生氣時彼此不理不睬，不巧碰面還是微笑熱情的打招呼。生完氣或者有必要壓著氣的時候呢，就完全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懂了。跟男人相反就對了。」

陳立忍俊不禁的失笑接話。

「陳圓圓這回約我喝茶，我大概都能猜著她為了什麼。你想不想知道？」

「沒興趣。」

「狡猾又不老實的傢伙——」徐紅給出這個評價後，挎著手提袋、逕自去了。

她離開不久。

許磊和溫朱醒了。

韓道人的屍體已經被陳立轉移到冷凍地庫裡，他打算將來把韓道人的屍體用基地的冷凍艙存放，一直擺著。

許磊和溫朱被徐紅催眠洗腦的很成功。

兩個人完全忘記了真實的過去，清醒之後，經過短暫的、正常反應的迷茫，就毫不詫異的適應和接受了新的記憶。

他們以為自己像平時、往常一樣睡著了。

見到坐著的陳立時，他們沒有任何陌生、突兀的感覺。

「頭，還沒睡？」

徐紅巧妙的他們兩個人記憶中的韓道人相關的顯性記憶替換成了同樣顯性的陳立。這種替換非常成功，效果也非常好。會讓陳立的存在，變的更自然、更有親切感、熟悉感。

「睡醒了就去吃點東西吧，錢在桌上，你們吃完後給我打包些帶回來——注意，要巧妙的避免打包外國菜。算了，直接海鮮系列吧。」

「頭，我們能不能看場電影再回來？」

「無妨，反正我還不算很。」

溫朱高興的笑著、搖著許磊的胳膊，兩個人拿了桌上的錢，逕自去了。

陳立回頭看了眼，暗覺有趣。

催眠、洗腦，果真有趣的很。

他專心致志、興致勃勃的閱讀著基地系統裡存儲的資料，一時心無旁騖……

天亮的時候。

許磊和溫朱帶回了早餐。

本來應該是帶宵夜的，可惜，溫朱太不靠譜。說是一場電影，結果看完之後，就跟許磊拿著錢去了酒吧晚到凌晨…，然後、因為太困懶得回來，直接去了酒店開房睡覺……於是，宵夜變成了早餐。

陳立很無語。

他吃著海鮮當早餐。

而徐紅這時，正開車到陳圓圓男朋友在學校外的房子樓下。

白色蝙蝠的車門打開，穿著紅色長裙的陳圓圓坐進車裡。

看見她的穿著，徐紅就知道，她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陳圓圓當然是有心的女人，明知道徐紅喜歡紅色，穿這麼一身，既是為了讓徐紅感覺到她的『誠意』，也是為了容易拉近距離感，讓徐紅覺得親切、舒服、順眼。

車子啟動。

「老地方？」

徐紅微笑的問著，又裝作驚異的模樣，讚歎連連。

「你皮膚好，穿紅色真好看」

「哪比得上你呀？還不是老見你穿的漂亮，忍不住心癢癢，也買了條。就怕是東施效顰呢。」

「一笑傾人城的陳圓圓如果是東施，那這世上可就沒西施啦」

兩個女人親熱客氣的互相吹捧著。

白色的蘭博基尼蝙蝠開到了蘭雲天五星級酒店。

停車的時候，陳圓圓望著車，稱讚不已。

「這車可真兩眼，回頭率百分百了。」

「不可能——」

徐紅笑著掩嘴。

「總會碰到瞎子的嘛……」

陳圓圓跟著咯咯失笑，笑的工夫，已經親熱的挽住了徐紅的胳膊。

「帥呆啦——學校裡都在議論這車，這些日子出去玩，許多外面的朋友都打聽，問說『深大是不是有部白色的蘭博基尼蝙蝠……』諸如此類的問題，他們知道我跟你認識啊，個個羨慕的不得了，我都跟著沾光呢。」

「這就算沾光呀？」

「這還不算？」

徐紅作勢親密的低聲著說。

「可別告訴別人，陳立訂了三部呢，三種顏色，說是早上一部、下午一部、晚上一部的輪著開有新鮮感。」

陳圓圓聽著暗恨，這哪裡是悄悄告訴她，就是讓她滿世界的宣傳、替她長臉嘛，就是在打踩她陳圓圓的臉嘛。

她陳圓圓的男朋友家裡是有錢，但那是家裡的錢，如今還在讀書，能從家裡拿到多少錢花？肯定沒這麼多錢奢侈花費的。

「你這女人，真會挑男人。他到底幹什麼的？聽人說、好像也是三劍客他們公司的？」

「有股份罷了。他有股份的投資多了，恐怕他自己都記不清。」

徐紅哪怕牛皮吹的響，反正真說起來，陳立確實有不少生意的股份，乂社團所有投資的生意不都有他陳立一份麼？

「他家裡做什麼的？」

陳圓圓繼續探問，心知肚明這種探問是徐紅樂意談論的，因為這話題是讓她徐紅得意自豪的。

「他爸嘛，就是國企老總。不過呢，他花錢可是自己賺的，跟家裡沒太大關係。所以愛怎麼花就怎麼花，沒人管。他這人也不把錢當回事，蘭博基尼蝙蝠夠不錯了，他其實還嫌不夠獨特，也是喜歡蘭博基尼這牌子。還特別訂製了一輛車的，不過等提車，少說得兩年。人家還得為此立項設計呢，兩個多億的車，我覺得不如買私人直升機了，可他就衝著能獨此一輛絕無重複。蝙蝠也只是過渡車、臨時開了湊合湊合的。」

兩個人坐下了，陳圓圓客氣熱情的問徐紅想吃的茶點，幾乎全點了她愛吃的。

喝了幾口熱茶後，陳圓圓甜甜的微笑著、一副不經意的語氣說了句。

「有空的時候，約了陳立一起出來玩玩嘛。我可有好些朋友都想見識白蝙蝠呢，你要是答應，我到時可算長臉了。」

這句話，才是主題。

徐紅早就等著陳圓圓說出這意思。

陳圓圓主動約她，至今保持著低姿態，熱情討好。

為的就是這個請求。

女人之間不會說什麼求、或者說幫忙之類的話，很少明確表達意圖。

沒心機的女人往往連怎麼得罪別的女人搞不清楚、男人就更不明白了。

陳圓圓心知肚明她跟陳立車上的事情徐紅是知道的，約她，就為試探她有多介意。徐紅願意出來，那陳圓圓的目的就達到了三分；徐紅願意談論陳立的事情，那麼目的就又達到了三分。

最後的四分，那就得冒點風險。

陳圓圓的態度和心意表明無疑，徐紅當然心領神會。

如果她不給陳圓圓回應、不給她面子，兩個人往後就真算崩了。

受傷遇挫的是陳圓圓、首先低姿態邀請徐紅、連連獻慇勤的還是她。陳圓圓自然已經給足了徐紅面子，她是不能拒絕的，否則就是看不起人、決議把陳圓圓踩到底了。

徐紅微笑著，悠然自得假裝在喝茶，無暇答話。

陳圓圓希望徐紅放她一馬，她自然對陳立不甘心；但更不願意落個被陳立白玩、還玩過就懶得再搭理的丟臉結果。徐紅如果鬆鬆口，自然就能陳立見著面，聊天上。旁人看來，就會覺得，陳圓圓並不是被玩了快槍就被丟盡冷宮，仍然是跟陳立有來往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吸血的吸血鬼！

大家的面子也都好看了。

女人被踩臉，不是深仇大恨；被一踩到底、不留餘地，那就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了。

換做是過去，徐紅毫不猶豫就會給陳圓圓一個滿意的回復。

但如今，她的想法有些改變。

她已經把身體給了陳立，當然不是因此就變的要求陳立守身如玉。

但是，也並不希望讓陳圓圓再有機會指染、一個不小心，讓她用身體迷住陳立的話，她就成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陰溝裡翻船。勢必臉面丟盡。

於是她斟酌了番，放下茶杯，微笑著暗示說。

「怎麼？你吃著碗裡的還瞧著鍋裡的，對現在的厭倦啦？想通過陳立認識幾個比現在更好的男人勾搭上船？」

陳圓圓心情大好，知道目的已經達成了八分。

徐紅果然如同她預期一樣，是個值得交、可交的聰明女人。完全明白她的心意，這番話，只是還帶著疑慮、也透著提醒的意思。

分明就是告訴她，想通過陳立認識有錢人可以，她徐紅一定幫忙，但如果還打陳立的主意話，這事就沒得談，將來也別怪她翻臉。完全是把醜話說在前頭。

「我嘛，你還不知道？像陳立這樣的，身邊的人肯定有很好的。能認識了攀上，還要現在的這個討厭鬼幹嘛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個孩子似得，老覺得我是在當姐姐外加生活秘書的雙重角色。他說白了就是個富二代嘛，過去覺著將來的前景還不錯，現在看著陳立，一對比，你說他還算什麼呀？家裡有錢有用？又不給他花，說不定啊，要等到他父母都入土了，錢才能輪得到他掌管那時候我都老啦——哪還有力氣花錢瀟灑」

陳圓圓說時，臉色幾度變換。

一時哀怨，一時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一時哀求般的望著徐紅，一時說的自己都想笑般。

這當然是對徐紅的暗示給出了足夠明確的回應了。

於是徐紅也給了陳圓圓明確的表態。

「那好辦。改天把陳立約出來時，再介紹他一個好朋友給你認識。宋雨揚你聽說過麼？朝陽地產公司的董事長，可年輕帥氣了他的身價可不得了，還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絕對比你現在這個啊——好得多。不過呢，也得看你本事，宋雨揚這人比較有意思，揚言千人斬的最後一位就是他的妻子，現在過快過三百人斬了，你要釣得上勾，往後的日子有夠你悠哉得意的」

陳圓圓登時兩眼放光，親熱的摟著徐紅的胳膊，咪咪笑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真的呀——哎，晚上咱們開車去香市，前幾天我看中一對姐妹版的鑽戒，特漂亮來著。可是一個人帶著沒什麼意思，本來就想買了送你一隻，你本來也是我最要好的姐妹嘛……」

於是，兩個女人化干戈為玉帛，就這麼又成了『最要好的姐妹』……

而陳立，不知道他就這麼被徐紅賣成了陳圓圓的好朋友，還一併把宋雨揚也給賣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和宋雨揚不必幫忙數錢，因為錢變成了鑽戒。

中午的時候，徐紅給陳立去了個電話。

「你今天真不回來了？你爸媽問你早茶沒時間喝取消了，晚飯能不能回家吃。」

「剛才打過電話跟他們說了這幾天沒空。」

「……好吧。我爸又高興了，能晚點跟你父母正式見面。」

掛斷電話後，陳立才覺得雙眼有些乾澀，不停看了這麼久，實在是累了。

他倒下睡了一覺。

夢裡。

黑色的烏雲中，幽浮在白光中出現，在空中晃動著、飄蕩著。

幽浮下方，射出一道白光、白光中，閃亮著三個大字。

『GDF』

暴雨傾盆而落。

幽浮在雷鳴閃電中，消失、遁去。

陳立從夢中驚醒。

疑心著，這是否幽浮提醒他，盡快聯繫上GDF？

『莫名其妙。GDF主動找徐紅，我卻要主動聯繫她？什麼道理……』

陳立打了個呵欠，發現徐紅來了。還用御物異能，帶來了新的發電機。

「今天幾號？」

「六號。」

「……我睡了四天？」

「你以為呢？我以為你人間蒸發了，手機也沒電。」

陳立難以置信的下床，打著呵欠。

他從沒有睡這麼久，而且，睡醒了竟然還覺得疲憊。

只是他身上的傷口，竟然完全癒合了。

「傷都好了？難道突破了精境修為？」

「開什麼玩笑……」

陳立說著，但是，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發覺，他真的突破了精境！

「……我不是還沒睡醒在做夢吧？這幾天根本沒練過功啊」

「如果這是夢，請你讓我做一個吧，一覺睡四天，睡醒就踏進了地境——你吃仙丹妙藥了？」

徐紅難以置信的上下打量著陳立的臉色，卻沒發覺他跟往常有什麼不同。

「該不會跟韓道人拼了把命、破而後立了吧？」

「……不如我捅你幾刀幫助你繼續破而後立？」

陳立嘿的笑了聲，覺得這主意很糟糕。

「還是我捅你幾刀幫你先踏入地境再說吧。」

說笑歸說笑。

但陳立卻止不住的仔細回憶，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特別的原因能夠讓他突然從精境二十一層跳到地境一層。

『總不可能睡覺時在練功了吧？睡覺練功也沒什麼快啊——』

陳立實在想不通理由。

徐紅看他表情困惑、煩惱。

「要不然……你用基地的設備檢查下身體情況吧，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也好……」

陳立在徐紅的陪同下，走進了基地裡全面檢查身體狀況的儀器中。

當徐紅點下按鈕，透明的圓柱形玻璃罩內，亮起了一圈圈、顏色各異的光幕，從頭至腳的、緩緩掃過陳立的身體。

螢幕上，系統迅速計算出各項檢查結果。

圓柱形的罩打開，陳立從中走了出來。

邊自穿著衣服，邊自望向屏幕上的數據。

「你的血液有問題。」

徐紅看著數據，不無憂慮的說著。

是的，屏幕上顯示，陳立的血液在發生奇怪的變化。但系統並沒有給出病變、或者危險的信號提示。

就在兩個人耐心的等待這系統進一步搜索、解析、判斷的結果時。

系統突然調出一份資料。

那是一張韓道人立體照片的動態圖、旁邊的文字顯示。

陳立的血液正在發生一種罕見的吞噬融合效應，原因是陳立的血液本身具備這種特性。而被陳立的血液吞噬融合的血液，是韓道人的！

他和徐紅面面相覷，都驚呆了。

一起想到，陳立跟韓道人當初近身肉搏、彼此的身上大量受了外創傷，別說韓道人的血有可能飛濺落到陳立的傷口上，就算有很多鮮血都直接濺進陳立的傷口裡面、那也絲毫不值得奇怪！

系統最終給出一份結果。

判定陳立的血液具有吞噬其它血液、吸收有益DNA成份強化自身的特殊作用性。

陳立過去從來不知道，他的血還有這樣的能力……

這不由讓他覺得有趣。

難道說，是血液的這種特性，讓他吸收、或者說複製了韓道人的武功修為水平？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的讀心術能夠複製別人的異能，血液能夠複製別人的武功，上天也未免太過於眷顧他了吧！

徐紅對著系統輸入疑問，以求獲得更多的詳細。

屏幕上，針對徐紅的提問，進行模擬化的實驗演算，計算出來了結果。

系統根據過去基地中的一些留存的、已經死亡並且有權限查閱資料的總門戰士血液數據，進行常識性的配對，模擬實驗與陳立的血液接觸後會發生什麼變化。

經過數千次的模擬實驗後，最終得出了能夠回答徐紅疑問的結論。

武功修為超過陳立自身程度百分之十以上的血液能力，就會無法成功的吞噬融合，反而會造成陳立自身的血液超大量的耗損。

換言之，如果陳立的血液跟修為實力超過他百分之十以上的血液在他體內接觸，他不但無法吸收融合對方血液的有益能力，反而會消耗損失身體裡大量的血液。實力差距越大、消耗的鮮血越多。

甚至過份大的實力差距還能讓他的血液因此在短時間內消耗殆盡、變成具沒有血的乾屍！

這結果、讓陳立異常的失望。

血液的這種能力，用處不大。

也有可怕的害處。

除非陸陸續續的有些修為實力比他高、但又不超過百分之一的武修高手按次序給他送血，否則，意義不大。

「罷了，也不要太貪心。憑空突破精境難關已經是走運的好事，渴求更多原本也有貪心過度之嫌」

徐紅如同沒有聽見陳立的話般繼續輸入新的疑問。

實驗解析之後，結果出來了。

一如陳立預料。

他血液的能力對異能不具備作用，無法通過異能者的血液而得到更多的異能。

因為異能，跟DNA的信息幾乎沒有關係，只取決於人的腦波。

但武功不一樣，武修者的修為越高，DNA的信息變化就越大。

這也決定，武修者的內功修為，會變成人體本身長期難以改變的、『固有』般的能力。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經過敏？

只是這種改變的DNA數據難以完全遺傳。

陳立的血液具備的這種能力除卻能夠吸收融合他人血液中、不超越他自身太多的象徵機體能力的DNA信息為己用外，還能夠吸收融合諸如修復DNA缺陷、以及更優秀、完善的抗體機能信息。

「該不會是蛛絲異能帶來的作用吧？」

徐紅心有所疑的脫了衣裙，也走進了玻璃罩中，由陳立操縱者設備啟動、檢查。

當一圈圈顏色各異的光罩掃過徐紅的身體後，屏幕上的系統迅速給出了計算的結果。

徐紅走出玻璃罩，抱著長裙站在屏幕前。

「正常……」

她的語氣中夾雜著強烈的失望情緒。

「算了吧。這東西就如同人的異能，各不相同，強求不來。」

她歎了口氣，拋開了對陳立血液具備的特殊能力的羨慕之情。

「回頭試試你的血液能不能治療艾滋病吧——」

「敢出個更混蛋的主意嗎？」

陳立知道她這是赤果果的嫉妒。

兩個人利用御物異能安裝好了發電機組，經過嘗試，功率足以供應基地需求的電量。

「只等許情來了。」

徐紅鬆了口氣，有些疲憊的找了個房間睡下休息。

有了足夠電力的保證，陳立逐間房的查看起了資料。

這基地內部大，雖然是一個部門，但原本還細分了不同的分部，有專事負責記錄、搜集資料的，又有專門解析『火眼金睛』設備記錄回來的資料有否異常的，有專門追蹤調查確定採取逮捕、還是消滅行動的，有專門策劃行動具體步驟的，有負責逮捕或消滅的戰鬥小組、又專門看管、轉移被逮捕的異能者的……

分門別類，分工詳細。

而過去，如此大眾多的工作環節，韓道人卻獨自一個人完成。

效率低下自不必說，只是耗費的時間、精力就讓人咋舌。

陳立在捕殺組的軍械庫打開了封閉的金屬門。

基地的控制密碼陳立得自韓道人，原本即使有控制密碼，基地的系統本身只識別該部門的負責人，許多關鍵性的功能才能夠啟用。

大概是血液的吸收能力的作用，讓陳立突然得到基地系統的認可，另他具備了如韓道人相當的、對基地操控的權限。

於是，本來以為難以進入的諸多工作組的重要庫房、如今都能夠通行無阻了。

韓道人當初襲擊陳立時使用的那些發出光球的武器，都不算是現在人類具備的科技。而是前總門『主腦』系統生產提供。

那類槍械的能量一旦用盡則無法補充，形同廢鐵。

如今剩餘的數量已經不多。

陳立挑了幾把，用作對付許情等安全局人時的必備武器。

除了那類能量槍外，捕殺組庫房裡的武器，就只剩下六把激光劍。

從能量上來看，使用市場也超不過十個小時。

極光劍平常狀態，只有一個圓環，輕易可以攜帶、隱藏。

一旦開啟，環的一面會形成圓柱形氣流握柄，供使用者把持；環的另一面則會形成高能激光劍身，殺傷力十分驚人。不要說普通的鏡面無法反射，縱然是特質的、高反射率、高抗熱材料特質的鏡面，也不足以反射其能量。

激光劍在過去韓道人的部門中，也是非常強大、實用的戰鬥兵器。但因為數量少，能不使用的時候，他們都不會使用。

再者異能者搜捕部門的戰鬥人員基本都是異能者，擅長搏鬥技能的不多，因此他們多運用槍械類的中遠程兵器作戰，需要跟目標近身搏鬥的情況很少。

陳立拿出來五把激光劍，看了看別的，都是些輔助性的兵器，數量也十分稀少，基地內的戰鬥也都用不上。

屏幕上的武器資料眼看剩下最後一頁，陳立隨意下翻。

看見幾樣都是能量耗盡的，正準備關閉的時候，卻發現屏幕上顯示的、竟然還有一把冷兵器短匕首。

「奇了怪了，總門裡怎麼還有這種古老的兵器……」

陳立嘀咕自語著查看起那把匕首的詳細資料，才知道，這東西不同尋常。

這把匕首近乎透明無色，也是原總門主腦製造的武器之一。

是為表彰月門一位傑出戰士而特製，後來那位月門戰士因傷從月門戰鬥部門調派到異能搜捕部門做負責人，這把匕首因此走進了這座基地。

當他病故之後，異能搜捕部門把匕首放在兵器庫，一直沒有人動用。

這把匕首的威力很驚人，是總門『主腦』對單碳元素的排列略加改變之後製作的冷兵器。

可以說它是由鑽石製作而成，但是，它又不是通常易碎的鑽石。

它具有與鑽石相當的硬度，卻沒有鑽石易碎的弱點，並且具備極強的自我修復、還原性質。

這把匕首短劍的名字被稱為——神賜。

取名神賜——是因為前總門月門中與一招極為高深、罕有人能夠練成的特殊絕技。

以此象徵這把匕首短劍的獨一無二。

「這麼拉風的兵器，不就是為我這種裝X的主人準備的嗎？」

陳立毫不客氣的下達取用的指令。

武器庫房中，傳送通道上，緩緩送出來一個黑色的錦盒。

打開盒子，裡面擺放的就是這把近乎透明無色的——神賜。

陳立試了試，握著把柄，毫不心疼的刺進牆上。

插入一半後，陳立感覺力量受阻，知道是碰到牆壁中央、最堅固的隔層。

他不敢過份用力的拔出神賜，見刃頭沒有絲毫損傷。

『硬度的確過人啊……』

基地的內層，是原總門『主腦』建造的特殊材料，資料中顯示，把原子彈挨著內層引爆、衝擊波也無法對內層造成哪怕一絲裂痕的損壞，輻射線也無法穿透內層的阻擋。縱然把整座基地吊起到萬米高空丟下地面，重力加速度造成的震動力量也無法破壞內層。

一句話，就是個不可能被破壞的玩意。

有沒有那麼牛陳立是無法驗證了，反正他的幽浮槍射出的能量光的確無法破壞基地的內層。

原本這座基地就只需要內層，只是為了隱藏內層才在兩面增加厚重的合金。

陳立把武器庫的激光劍和能量槍分派給了許磊、溫朱、代磊。

拿到徐紅房裡的時候，看見她皺著眉頭、冷著臉。

不等陳立開口，她就抱怨的說。

「GDF剛才又來了這女人真煩人，沒完沒了——」

曾經徐紅主動跟陳立談論過異能的事情。

也主動提起過GDF的事情。

徐紅很驚訝，為什麼GDF沒有找過陳立。

陳立想起睡夢中見到幽浮和GDF的事情，總覺得有些不安。

於是對徐紅說了。

「可能是有危險，反正我從第二次夢見幽浮和GDF的時候，不出多久肯定會遇到危險。」

陳立琢磨著，反問徐紅。

「那是否提醒我應該聯繫GDF？」

「我可不知道怎麼找她，從來都是那個女人找我，而且——我對沒好處的拯救世界沒興趣，你要找、你找，別把我拖下水。」

徐紅說起GDF就是一臉的厭惡和不耐煩。

陳立明白她的心情，因為她童年的經歷，因為她母親逝世後的那些事情。讓徐紅非常討厭跟正義、跟為了社會國家世界這類問題掛鉤的事情。

她唾棄那種人生觀痛恨那種人生觀！

陳立對那種事情當然也沒有興趣。

但是，他其實很希望GDF見他。

因為……

「劍是救人還是殺人，取決於用劍的人。你難道沒想過利用那個什麼末日危機的異能者組織？加入他們如果可以利用他們的力量謀取好處的話，不是不能考慮的事情啊——」

陳立試著勸說。

這句話果然讓徐紅的臉上的厭煩情緒消了不少。

「哪那麼容易？」

「下次GDF再聯繫你時，你多瞭解些他們的事情，說不定有這種可能呢？你討厭他們的理想和主張，排斥當然是表達討厭的一種方式，但是，如果能夠利用的話，那是更高明的表達方式。不是嗎？」

徐紅怔了怔，思考了片刻。

當她再次正視陳立的目光時，歎著氣，說了句話。

「我終於明白GDF為什麼不找你了——因為你根本無藥可救，根本就不值得期待……」

陳立十分不要臉、不知愧疚的笑著，猶自興致勃勃的繼續勸說徐紅考慮他的提議。

但是，他不要臉的邪惡精神，非常讓徐紅欣賞。

於是兩個人全情投入的密謀了起來……

時間，一天天流逝。

十月九號。

距離陳立預測的，許情來基地還有兩天的時候。

他接到鬧鐘的電話。

「喂，你最近玩失蹤啊？在幹嘛？有急事找你啊——」

鬧鐘用的不是他的手機，而是公用電話。

「手機沒電？」

「不敢用手機。出來說啊」

「不在市裡。」

「那好吧，其實也沒別的事。趙正明讓我跟他合作做關口的走私生意，應該也沒什麼事情。但是我老覺得心驚肉跳怕被他坑，所以想托你幫忙。」

陳立暗覺應該不會，趙正明給了鬧鐘那麼多甜頭，如今剛開始用他，沒道理就坑他。而且坑了鬧鐘，對趙正明沒好處，鬧鐘出事情、乂社團還有大熊和他陳立，幾乎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第二百四十章 交代後事！

「你怕什麼？」

「不知道。趙磬這幾天對我的態度有點奇怪，我覺得她好像是懶得應付我了……可能是心理作用，反正不交代下後事覺得不踏實。」

陳立啞然失笑，也覺得鬧鐘是神經過敏。

趙磬的情緒當然糟糕，一直應付鬧鐘，卻至今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當初跟他陳立訂立的賭約至今沒有再提，上個學年陳立沒工夫考慮跟趙磬賭約的事情，這個學年開學不久，接連有事，陳立也沒空搭理趙磬。

乂社團的興旺發展，也讓趙磬忌恨不快。她的心情能好才怪。

「說吧，什麼後事？」

「我的錢放在墓場，一個叫——吳優的墓碑裡頭……」

「……你也用這招啊？」

陳立忍俊不禁。

當初南山村的事情後，陳立說了墳墓藏財寶的事情，大熊和鬧鐘、還有王成都眼睛發亮。

結果，個個都買了墓地藏錢。

「……是啊。萬一我真出了事，你就定期從裡面拿錢給我爸媽，如果小媚等我的話，也給她，確保他們生活無憂。」

「行，難得你還懂預防萬一。」

陳立確實覺得有些稀奇，沒想到平時大大咧咧的鬧鐘，原來也早做了這種準備。

「你千萬別一次拿給我爸媽——不然我就不用拜託你了一次給他們，他們肯定為了救我拿錢找人，白白被人騙、浪費」

「知道了。」

陳立答應後，鬧鐘寬心不少。

「沒別的事情了。估計是我神經過敏太怕趙正明。反正交代了也沒關係，現在用不上以後不一定用不上是不是？」

「沒錯。」

掛斷電話後，陳立牢牢記住鬧鐘說的墓地。

他倒有些意外，沒想到鬧鐘會托付他而不是托付小媚。

但是，這麼笨的事情，確實像鬧鐘做的。

這年代，有很多辦法可以在人出事後讓家人得到存放的錢，不過，鬧鐘這種不積極吸收新知識的傢伙，會不知道很正常。

「跟文錦幫幫主一樣思想古老——」

陳立放下電話，繼續睡覺。

他對於鬧鐘的不妙預感毫不在意，因為於情於理，怎麼分析判斷，趙正明都不可能在這時候設計鬧鐘。

除非，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變故。

文錦關。

一輛輛貨車駛出關口。

在乂社團成員的引路下，駛上寬敞的快速車道。

連續十多輛貨車，在夜色下的馬路上間隔或長或短的距離，奔馳疾走。

最後，在路邊的高架橋的橋洞中，貨櫃車上的走私貨物全部被轉移到等候的、鬧鐘安排的貨櫃車上。

這是走私必備的環節之一。

帶貨的司機不能知道貨艙，貨物出關後，要麼開往臨時貨倉卸貨，要麼在合適交貨的無人路段轉移。

乂社團如今的貨倉尚且緊張，根本足夠多的場地用作臨時貨倉。

鬧鐘跟趙正明合作的買賣，只能在選擇在外面合適的地方交貨。

鬧鐘抽著煙，在橋洞裡監督著交貨過程。

一輛輛卸完貨、又裝滿貨的車輛開走。

很順利。

當最後一輛貨車裝貨的時候，鬧鐘搬了一箱到車裡。

他隔開包裝箱——

箱子裡面，一包包白色的粉末赫然呈現在鬧鐘眼前。

他的頭臉、不由自主的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鬧鐘連忙開動車子，超過一輛輛載貨的貨櫃車，回到了大王村。

他開車進入了大王村中的地下停車場裡。

這座停車場原本是大王村中心按摩院的地下停車場，如今早已對外封閉，謊稱修建，拒絕所有外來車輛進入。

地下停車場實際上被臨時改造成了倉庫，專門存放貨物。

鬧鐘下車，一群在等待接貨的社團弟兄紛紛道了聲。

「精哥」

鬧鐘覺得心神不寧。

他早曾問過趙正明是什麼貨，後者告訴他，不是毒品和軍火。

顯然，趙正明欺騙了他。

「孫逸才在哪？」

鬧鐘高聲喊問。

大王村的貨倉，來往貨車、貨物都交給了孫逸才負責。

「孫哥剛出去了。」

鬧鐘撥通孫逸才的電話，響了兩聲，那頭就接了。

「精哥，我馬上過來。」

「先別回來，你趕緊找個公共電話亭、打這個號碼……問告訴道哥，說貨『很好很好』，趕快——」

掛斷電話，鬧鐘大口抽著雪茄。

他心知這回是上了趙正明的賊船，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有了第一次，他就沒辦法拒絕第二次！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奇怪狀況，是趙磬這幾天對他態度變古怪了些的狀況。

趙正明不該如此性急、在第一次合作就欺騙他。

因為於情於理，第一次合作走貨、甚至前幾次合作他都一定會不放心的查看貨物。

趙正明也不該是這麼心急的人。

這些事情聯繫在一起，讓鬧鐘沒有辦法心神安寧。

陳立失蹤的這幾天，換了號碼，鬧鐘今天才從徐紅口中問了才知道。

他不敢用手機給陳立去電話，只能讓孫逸才找個公共電話。

萬一情況不對的話，也不至於直接把陳立牽連進來。

停車場外，孫逸才接到鬧鐘的電話後立即掉頭，就近找了個電話亭，撥通了陳立的號碼。

「道哥，精哥讓我跟你說『貨很好很好』……」

接到電話的陳立神色一震，不妙的感覺驟然在身心湧動！

這代表貨物是軍火或者毒品的暗號——

趙正明在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在第一次合作走火的時候就心急火燎的騙鬧鐘！

「讓全部貨車改道、一輛都不能進村——全往龍華區的雲天大酒樓停車場開你趕快叫精哥撤開車跟在貨車後面查看情況，如果發現有車跟蹤，立即指揮貨車開去青雲大酒店。」

孫逸才答應了聲，立即掛斷電話撥通了鬧鐘的號碼。

「精哥——道哥讓你立即撤說貨車不能進村……道哥有交代，我立即去辦」

孫逸才掛斷電話，連忙就給帶頭的貨車司機去電話。

他意識到情況不妙，不敢耽擱、爭分奪秒。

就在他撥通貨車司機的電話、響了半天也沒有人接的時候，他的心、不由沉了下去……

話說鬧鐘接到孫逸才的電話，立即把車上那箱貨搬下車，招呼了兩個社團兄弟抬到去拆了處理乾淨，他自己發動汽車，急忙撤走。

鬧鐘開著跑車，疾風般順著駛出地下停車場出口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車，驟然擋住了路口！

車上下來了三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朝鬧鐘的車走過來。

看著那三個人，鬧鐘果斷加油、照著那輛擋道的黑色轎車撞將過去——

眼看碰上的時候，出口右側、突然衝出來輛銀灰色的破舊轎車、狠狠撞上了鬧鐘的法拉利——直抵著他的車碰在停車場出口一側的牆壁上！

衝撞中，鬧鐘昏昏沉沉的、意識不清的漸漸黑了過去。

黑過去之前，他感覺有人站在他身邊，罵咧。

「他還想跑呢？自討苦吃——」

接連七八輛警車，鳴叫著衝進大王村。

幾十個警察穿著防彈衣、帶著防彈頭盔，魚貫衝入中心按摩院的地下停車場。

在外面的孫逸才目睹了鬧鐘被捕，果斷轉身，鑽進街巷。

「德哥不好了，精哥被抓了，一大群警察衝進大王村抓人，接貨的車不知去想，電話沒人接……」

「道哥精哥被抓了，一大群警察衝進大王村抓人，接貨的車不知去想，電話沒人接……」

「成哥一大群警察衝進大王村抓人，接貨的車不知去想，電話沒人接……」

孫逸才便自飛奔快走，便自逐個撥通電話通知消息。

大熊接到電話後，臉色慘白的推開了身邊的女人，拿著電話直奔洗手間，鎖上門。

他經過短暫的猶豫，撥通了個電話。

「精哥被捕，在大王村，你們立即趕過去，能救就救、救不了——就送精哥一程」

大熊掛斷電話後，雙手僅僅抓抱著頭，眼眶微微泛紅，心裡一時揪心的難過……

於情，他是不願意做這個決定的。

鬧鐘早已經不像過去那麼沒用，在深大的一年多近距離相處中，鬧鐘對他的態度，他心知肚明，那是自覺放低了姿態，以他為首的心跡表明。

如今要親自下令滅了他的口，這決定，讓大熊真心的覺得難過。

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記憶……甚至連過去拿著啤酒瓶追著要砸鬧鐘頭時的氣惱心情，這一刻都覺得，成了珍貴的回憶……

可是，他不能不這麼做。

別人可以被抓，鬧鐘不行。他如果扛不住審訊，提供的口供足以讓他大熊、陳立、王成三個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鬧鐘在道上以講義氣聞名。

但是大熊沒有辦法相信鬧鐘的義氣，因為他知道鬧鐘許多不怕死的事情、尤其是流傳甚廣、在趙磬槍口下的男人宣言其實都是陳立教的。

所以，大熊無法信任鬧鐘的義氣。

他紅著眼眶，盯著鏡子裡臉色慘白的面容。

「鬧鐘你別怪我，我早提醒過你甩了趙磬別跟趙正明扯一起，是你自己不信……」

門外，一個女人的叫響。

「德哥，德哥？你怎麼了德哥？」

「沒事床旁邊的抽屜裡有錢，你拿了回去吧——」

「不用了。我沒服侍好德哥，不敢收錢，那我先走了，德哥下次有需要別忘了找我。」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危機

聽見了關門的聲音時，大熊才從洗手間走出來，疲憊又憂慮的坐倒在大廳的沙發上。

電話響了。

「怎麼樣？」

「德哥，成哥把我們攔住了——」

大熊眉頭緊皺，那頭，王成奪過電話。

「大熊，你這麼信不過鬧鐘？」

大熊沒想到王成竟然會猜到他要做什麼，不由單掌摸了把臉，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坦然回應。

「沒錯。」

「我信得過，我當他是兄弟。」

「我信不過——」

大熊加強了語氣，壓抑著憤怒。他希望王成不要再攔阻，他不希望把話說的太重傷了和氣。

「我來的時候，也接到陳立的電話，他的意思跟我一樣，信得過鬧鐘。」

大熊一時沒了聲音。

逼不得已的時候，他可以沖王成後一句，他大熊是龍頭，王成只能照辦但是，陳立如果真的表了態，他沒辦法說這句話。

「讓他給我電話」

片刻，大熊電話叫響，他接通，聽見那頭陳立的聲音。

於是，他單刀直入。

「鬧鐘知進退，但是，我一直覺得他就是左右逢源、沒野心沒上進心的小人。熱血衝動不怕死，很多人都可以做到。被抓了後在審訊壓力面前還能什麼都不怕的人，沒那麼多。如果警察給的許諾夠份量，我認為他會為了自己出賣我們。」

「我保證——他不會。」

電話那頭的陳立，語氣斬釘截鐵。

大熊無聲的、笑了笑。

「怎麼保證？」

「今天他交待過後事，留給他家裡人的錢托付了給我。這保證還不夠？」

陳立沒有把話說的更明白。

因為大熊能夠聽懂。

鬧鐘把這種事情托付了給陳立，那就一定不會把陳立抖出去，否則，沒人能替他料理後事。當然，他也就不能把大熊抖出去，他如果抖了大熊，大熊會不會抖陳立，鬧鐘能肯定嗎？不能。他本身就死定，替陳立抗也是死定，無妨多替幾個人抗。

「好吧……」

大熊無話可說，這理由足夠了。

「剛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王成那裡我跟他說過了——你估計，有沒有可能把鬧鐘救出來？」

大熊慘然一笑。

「沒可能。那麼多的貨如果都是毒品和軍火，夠上新聞頭條了，就算他是市長的兒子都得槍斃——」

「我今天晚上回不來，其他善後的事情你多費心。」

「只要鬧鐘扛住，其它人不是問題，你儘管放心。」

大熊丟下電話，莫可奈何的長歎了口氣。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他父親唐老闆曾經提醒他的話。

『對鬧鐘好點，別太看不起他，這種人，很可能會救你一命……』

這一刻，他恍然大悟，體會到這話的意思。

他對鬧鐘的認識有偏差，從曾經覺得他頗講義氣，到後來覺得他輕浮虛榮不可靠、純屬左右逢源的狡猾小人，到今天又覺得他也許是個講情義的人。

如果他早這麼想，對鬧鐘好些，尊重他一些，今天，他也許不會恐慌不安，也許能像陳立和王成一樣，泰然自若。

然而，陳立此刻，並不泰然。

他不是擔心鬧鐘會抖他出來。

而是自責。

鬧鐘本來不想跟趙磬繼續糾纏下去，早就想甩掉她。

因為他陳立的建議，鬧鐘選擇敷衍趙磬，選擇應付趙正明，只為等到他計劃好對趙正明動手的時候能否發揮作用。

結果，鬧鐘還沒等到，就被趙正明狠狠的坑了！

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趙正明會選擇在這時候下手呢？

陳立想不通，也沒有辦法離開基地、四處活動。

時間早已經過了凌晨，現在是十月十號，凌晨兩點半。

許情隨時會來。

他和徐紅、還有三個被洗腦的幫手，都在等待著許情的出現。

「鬧鐘被抓了？」

陳立點頭。

徐紅頗覺遺憾的輕歎了口氣。

「可惜了，多大方的一個人。」

陳立沒好氣的瞥了她眼。

「你眼裡他就是個傻乎乎送你前的冤大頭。」

「不然呢？你不會告訴我，你很難過吧——帝王權術，一個人，該死的時候，只要能為你擋了災禍，那這個死的就很值得，就不是廢物……」

「有沒有辦法救他？」

陳立打斷了徐紅的話，沒興趣跟她談論這些。

「有必要嗎？」

「你那套權術太急功近利，我告訴你什麼權術，一個人能不死的時候，就要把他救活，因為救活了才能繼續發揮價值，直到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能讓死。」

陳立煞有介事的隨口編著似是而非的道理。

徐紅被唬住了。

「……好像有那麼點意思。辦法有，費時費力，他的罪名動我們的關係網也沒用，也沒人敢攙和進這種事情裡頭。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替死鬼，整容變成鬧鐘，鬧鐘變成另外一個人——要做到這一點，你只有找徐正心幫忙，莫不棄當年換過指紋，幫他換指紋的人才能漂亮的辦成這件事。」

「大王村中心按摩院停車場裡的人和貨物應該不是問題，回頭在海關補稅就行了。鬧鐘也不會讓事情麻煩跟大王村的人扯上關係……那些司機呢？有辦法減輕罪名嗎？」

陳立考慮著，又問。

「連那些人也救？」

「徐紅小姐，做社團不是你那種黑吃黑的事情，付完佣金把人用死了也無所謂。低下的人出了事不盡力救，其他人以後還怎麼不怕死、不怕背黑鍋的為你賣命？」

徐紅沒了聲音。

她每次請的僱傭軍，基本都是死完了的。

「兩個辦法，一是我讓上回請的僱傭兵動手，救出那些司機，同時製造混亂，讓那些司機開上被扣押的貨車和貨物逃走，處理掉那些貨物後他們再回去自首，司法系統將就證據，贓物沒了，就很難入他們罪。當然，這辦法騷動很大，後遺症也大，警務方面會憤怒的把你們社團往死裡盯、往死裡整；」

「第二個辦法，揪出趙正明，首先要搞清楚他為什麼犧牲這麼一大筆貨物坑鬧鐘，十幾輛貨車……這價值就算趙正明也吃不消呀——除非，是蓄意栽贓，毒品是摻過假的、為了求量純度大量降低……」

正說著，陳立的電話響了。

是大熊打來的。

「十幾車貨都是毒品，純度非常低，不到百分之一。鬧鐘脫不了身，他接貨的橋洞事先被安裝了攝像頭，拍下他監督、和貨物搬送上貨車的片段，還有他指揮搬貨的說話聲音……目前鬧鐘剛翻供，說是幫趙正明監督接貨，其它的什麼都不知道。看樣子他是想讓趙正明不好過，但是，趙正明有幾個警務方面的高官為他作證，說鬧鐘提供的跟他見面的時間、趙正明在跟他們吃飯……」

「儘管運貨的司機應該是趙正明的人吧？」

「……不是，是徐記的運輸公司，拍攝的片段裡面沒有出現送貨的車輛。沒有用，那些司機不會承認。這樣就會變成，鬧鐘被認定為貨主處理。」

陳立默然無語。

這方面的彎彎道道，趙正明比他們熟悉、精通的多。

無法證明送貨貨車帶進關的事實，無法證明貨物又下一層接手人，警務方面即使心知肚明跟趙正明有關，也動不了、更不會做無謂的事情。但案件要瞭解，最後鬧鐘會被認定為貨主結案。

「有沒有司機亂說話？」

「目前沒有，司機眾口一詞，收錢去拉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開始的時候說僱傭的人電話聯繫，報的孫逸才專門備用的號碼。現在因為錄像改了口供，說不認識鬧鐘，只看他在那嚷嚷，不清楚是不是僱傭人委派過去監督接貨的人。他們都是有經驗、經過特別提醒的人，應該不會說錯話。」

陳立稍稍放心。

社團為了應付各種糟糕的情況，往常就定期對從事類似高危險活動的人進行經驗傳授，各種情況下，怎麼說，等等都經過反覆預演。很顯然，現在體現出這種預防針的效果。

「我現在擔心，趙正明會放幾個證人投案自首……」

電話那頭大熊的擔心，其實也是陳立的擔心。

趙正明既然這麼做了，一定會把事情做的圓滿。如果他重金收買幾個人去『自首』，那些人只需要假裝參與過事情，只需要假裝不知情下協助了犯罪，知道情況後『害怕』的自首，就並不需要背負多嚴重的罪名，就能把司機和鬧鐘全部咬死！

「趙正明到底圖什麼？」

電話那頭，大熊的第二部手機叫響了。

他讓陳立稍等，接聽之後，憂心忡忡的歎氣。

「趙正明就這麼幹了，有五個自稱參與幫忙搬貨的自首，稱親耳聽到鬧鐘對司機下令，而且跟每個開車的司機都言談甚歡、顯然是朋友……」

情況果然還是陷入最糟糕的境地。

這樣的幾個人就會變成所謂的『證人』，足以讓司機的眾口一詞變成拒不交待事實的頑抗——

「我剛才打聽到一件事情，也許跟今天的事情有關。」

「你說。」

「據說五天前香市有人黑吃黑劫了國際販毒組織一大批貨，據說有活口指稱是本市道上的人下的手——」

第二百四十二章 沉默、沉默！

「——如果、如果香市黑吃黑的事情是江龍干的、有趙正明參與，那麼今天的事情就能解釋了——因為有活口，未免惹出麻煩，江龍決定不要這批貨，於是趙正明就拿我們乂社團當替死鬼、背上黑吃黑的黑鍋的大麻煩。鬧鐘出了這事，肯定上新聞頭條。你說，國際販毒組織能不認定這批貨是我們公司搶的？」

陳立眉頭緊皺。

「也有可能這事情是趙正明自己幹的，所以他更急於找個替死鬼脫身……我們賠得起嗎？」

「呵呵……這批貨本來已經運到了香市，一定是轉運梅國，單單以到達香市的行價計算，至少是九百億小數目的話趙正明或者江龍也不會動心了，我們公司從上到下把內褲都當了也賠不起。」

電話那頭的大熊苦笑著，因為發愁，因為局面已經糟糕透頂，他反而還有心情苦中作樂了。

「這批貨如果本來是AK販毒組織的，那麼，他們一定知道我們賠不起，也就不會指望讓我們賠，只會憤怒的要我們的命這麼大的損失，他們組織也不可能鎮定，你可以想像、一群飢餓的狼的食物被搶了後，狼群的憤怒嗎？明天我準備去挑塊風水寶地當墓地，要不要順便替你選個？」

陳立不由捧腹大笑，沒一會，眼淚都笑出來了。

「……笑個屁有的吃趕緊多吃，有女人就趕緊多上，很快就沒命享受了，別下了地獄才後悔——」

「我是好人，應該會上天堂。」

「如果有一個女人的名字叫天堂的話，我相信你能上天堂……」

掛斷電話後，陳立擦著眼角擠出來的眼淚，猶自輕笑。

大熊說歸說，肯定不會就這麼放棄掙扎的束手就擒。

這黑鍋，乂公司背大了！

大的根本就背不動——

背不動當然不能背！

「AK販毒組織……？」

徐紅挑眉、問著。

「是啊，你聽過？」

徐紅什麼也不想說了。

她覺得她太倒霉，認識了陳立。

安全局的事情迫在眉睫，還不知道能不能過關，緊接著又惹上AK販毒組織。

有多少條命才讓陳立死呢？

「我建議你不如跪在許情面前、抱著她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懇求她收你進安全局吧，這樣或許能有活路」

這當然是句玩笑話。

所以陳立仍然在笑。

徐紅看他竟然還笑得出來，終於忍無可忍的問了句。

「你打算怎麼辦？坐以待斃？……有那麼好笑嗎？」

陳立又笑了一陣，擦乾了眼角擠出的淚水。

「人太自信是好品質，但是，如果因為自信而遭了殃，自信就會變成武斷、自負之類的負面詞彙；如果自信而成功，那就是高瞻遠矚、運籌帷幄。顯然，我現在遭了殃。趙正明畢竟是老薑，薑是老的辣，真是頭老狐狸我本來還琢磨著什麼時候跟趙磬開始玩遊戲，結果別人已經開始了，我還在傻乎乎的琢磨開始之期。」

徐紅耐著性子聽著，她是知道陳立跟趙磬不和、曾有賭約事情的。

「我想你不會介意提前對趙正明下手把？除非你希望看見我給趙磬舔腳丫子——」

「你就沒一件好事。提前開始我得丟多少錢？」

「錢——往後我慢慢賠你。」陳立說著，拽拽襯衣。「我賣身，一次十萬，一萬次就十億。」

「別貧嘴了，好好想想怎麼反敗為勝吧，我可盼著看趙磬跪舔呢，最好在學校操場上——讓她那個大嘴巴臉面丟盡」

陳立呵呵失笑，他覺得那場面很不錯。

「我想想……先過了今天再說，不急、不急……」

原本陳立想用鬧鐘為引，讓趙正明運送毒品時，給他來個漂亮的伏擊。

以此把趙正明弄進警局，讓趙正明身邊的保鏢被迫跟他分開，那時候，他和徐紅、再加上徐正心三個人一起出手，絕不會讓趙正明走脫。

所以陳立需要等待時機，等的就是趙正明跟鬧鐘合作幾次後，開始讓鬧鐘運送毒品。那時候，不愁沒有機會。

如今鬧鐘先出事了，先被趙正明坑了。

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基地中，一片光亮。

完全覆蓋式的監視設備中，實時傳遞著各條通道、乃至基地周圍山上的情景。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基地裡的陳立和徐紅他們，都在耐心的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一張開成蛋形的大嘴巴，嘴巴周圍是稀疏的鬍渣，看起來，有一兩天沒刮。

伴隨呵欠的聲音從嘴裡頭吐出時，還夾雜著提神的咖啡味道、和煙味。

鬧鐘雙手帶著手銬，木著臉，坐著。

他不喜歡警察，更不喜歡對面坐的警察。

打完呵欠的警察瞟了眼靜靜的鬧鐘，耐心極好的點燃了根煙。

「鍾未來……」他喊著鬧鐘的名字，點燃了含著的煙。「你何必呢？其實我們都知道，你不是主謀。但是，如果你不肯說出主謀、決意要自己扛的話，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槍斃是你唯一的結果。」

警察語氣裡透著可惜，帶著遺憾。但他心裡並不同情，這樣的姿態，只不過是聞訊中必然採取的手段。

比鍾未來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他是被人蓄意陷害，顯然易見。

警察或許比道上的人更清楚江湖人物的情況。

本市有哪些社團？

他們的勢力範圍？

他們的龍頭大哥、管事的大哥都是誰？

他們主要的收入來源、途徑？

這些問題，相關的警察都很清楚。他們懂道上的那些事情，只看一個社團地盤的位置、大體情況，就知道主要會做些什麼生意。

因為江湖中賺錢的買賣從古至今都那些，沒多少實質性的變化。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線人。線人大多數是不需要給錢的。

都是些小偷小摸、搶劫之類勾當的線人。

那些人為警察提供消息，不小心栽跟頭的時候，警察就會扶他們一把、放他們一馬。

一個江湖組織做不做毒品軍火買賣，要掌握證據不容易，但要知道大概，不難。

乂社團不碰毒品和軍火，警察心知肚明。

這只要看他們的場子裡、地盤上有沒有乂社團的人再大量販賣就知道了。

乂社團的龍頭精哥有名無實，想來聽德哥和道哥的，這點情況警察當然也知道的很清楚。

乂社團不碰毒品軍火，趙正明在做毒品和軍火。

警察當然也知道。

「年紀輕輕，為別人背罪，真不值得。我們都知道你的情況，雖然你是出來混的，但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我們警察也是人，能放一馬、就放一馬。那些惡意殺人，喪盡天良姦淫擄掠的罪犯，從來不會饒恕。像你這樣的，說白了嘛，只是為了混口飯吃，手裡頭傷人的案子當然也有，但傷害無辜的事情你不做……所以，其實我們也希望你能配合調查，只要找到貨主，只要你積極配合，那你就還有希望被從輕發落。」

鬧鐘臉上，肌肉扯動皮肉，不冷不熱的笑了下。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根本沒有的事情我也說不出來。什麼跟陳立和唐大熊有沒有關係的問題，我無話可說。我跟他們只是朋友，只是湊巧在同一間公司打工。車裡裝的什麼貨我不知道，我只不過為了點錢，幫趙正明監督接貨過程。」

警察喝了口咖啡，冷著臉。

「你是打算繼續頑抗？好，既然敬酒不吃罰酒，想充江湖義氣自尋死路，由你」

警察合上了做筆錄的本子。

領著鬧鐘，走進審訊室。

「叫什麼名字？」

「你不是問過了嗎？」

「少囉嗦問什麼回答什麼。」

警察板著臉，只管問。

鬧鐘搖頭冷笑，照著答。

他曾經聽社團裡有經驗的人說過。

警察現在不用暴力了，改用精神折磨的辦法。

在審訊室，開著亮燈，對著受審者照，讓人睡不著覺。

不停重複的詢問問題，增加人的疲勞感。

但過一個人困到極點、又不能睡著的時候，注意力會下降，穩定的心態和情緒會波動。睡意的侵襲會越來越強烈、可是，偏偏又被燈光照的無法入睡。即使睡著了，警察也會想方設法的讓人從瞌睡中醒來。

想睡覺？

可以——

坦白從寬，坦白從寬了就讓你睡！

鬧鐘看著審訊的警察，暗暗咬牙。

但是，他故意裝出無所謂的模樣，問什麼，回答什麼，不該回答的，就胡編亂造。

鬧鐘是第一次被抓進警察局。

在進來之前，他非常看不起江湖中那些出賣朋友、出賣兄弟的混蛋。

但進來之後，他的想法改變了。

他發現，身在京劇之外覺得不怕死、忍著不開口沒什麼難的。

但在走進了警察局，想到從此以後就要在失去自由的地方度日，那種煎熬和恐慌，不是親身經歷的人根本就不懂。

那種壓力折磨的人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一了百了的自殺。

鬧鐘漸漸困的無法忍受了，但是，審訊的警察根本不讓他誰！

就在鬧鐘覺得快撐不住的時候，他突然想起陳立。

然後，他飛奔、徑直用頭，撞在了牆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三面門！

頭撞在牆上的時候，彭的一聲悶響、牆壁好像都在撞擊中微微發抖、顫動了起來。

審訊的警察正了正帽子，表情很無奈、也很氣惱的站了起來。

他一點都不緊張的慢慢走到鬧鐘身邊蹲下，探了探鬧鐘鼻息，看了眼他的頭上撞傷的位置。

然後，逕直出了審訊室，撥通了電話。

「來個車吧。……是啊，又有傷號……哎，這年頭狡猾的罪犯越來越多，制度所限我們也沒辦法，誰都知道是勞民傷財，誰讓這年頭到處都在呼喊什麼人權？我們不敢打，會鑽漏子的混蛋就專往醫院跑，吃好睡好還有我們當保鏢，可比在看守所舒服多了……不聊了，你夜裡有空閒多睡會覺，孩子發燒你照顧了一天還得上夜班可別累壞了身子。」

審訊的警察招呼了個值班的同事幫忙，把鬧鐘從審訊室抬了出來。

那個幫忙的警察累得滿頭大汗。

「這小王八蛋看起來皮包骨，怎麼這麼沉」

「骨頭重唄。」

幫忙的警察看見鬧鐘頭上的血沒在流了，稍稍鬆了口氣，如果死了人，所裡都得但上責任。

「這小子夠狠的啊」

審訊鬧鐘的警察資歷明顯深些，不以為然的抽著煙，笑了笑。

「狡猾。我看他拿頭撞牆的角度、姿勢就知道他故意的。你看看、看他腦袋哪受傷？頭頂側面、道上混的不想把人打出事就打這部位，為啥？最不容易出事。這小混蛋就是熬不過了故意撞頭求進醫院混時間。你以為他真想死啊？」

那年輕的警察愣了愣，這才明白過來。

「遇上這種人得怎麼對付？」

審訊鬧鐘的警察悠悠然吐了口煙。

「耗。」

「啊？」那年輕的警察義憤填膺的滿腹不平之氣。「怎麼覺得倒是讓這些敗類方便，讓我們麻煩？」

「沒辦法啊——」那警察歎著氣，抽著煙。「過往呢，一些刑訊逼供只管工作業績的混蛋製造了太多冤案，恣意打人比人渣還人渣。結果整的國際和社會都攻擊說我們警察不尊重人權，改唄，一改就改成現在這樣。刑訊逼供的案子倒少了，逍遙法外的混蛋也多了。像這種有財有勢的混蛋走正常法律程序根本沒用，罪名有人願意替他扛，不利的證據證詞他買通、威脅、恐嚇，少有解決不了的。請的是身價最高的名律師，我們能怎麼撬開他的嘴？」

那年輕的警察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指著鬧鐘反問。

「不會吧？這麼大的案子他還能有活路？」

「畢竟不是抓先行，他想撇個一乾二淨當然也不可能，但是、想定他死罪，也難」

「那也行了啊，夠他蹲大牢的了」

年輕的警察憤憤然瞪著鬧鐘，頗為解氣的說著。

審訊鬧鐘的警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外頭響起了救護車的聲音。

他也不想告訴年輕的警察，他說的逍遙法外的混蛋不僅是說不能定鬧鐘死罪，而是在說，幕後真正的主使這會睡的比誰都香，真正的大毒販吃的好穿的好……

趙正明睡的的確很香。

他懷裡還摟著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他從不缺女人。

睡夢中，他睜眼醒來。

然後看見被子蠕動著，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一路從他腳的位置拱著趴出他脖子旁邊的被子邊緣，露出了頭、眼睛的時候，停住了。

「你今年幾歲了？」

趙磬雙手抓著被子的邊緣，畏懼的望著趙正明，不敢作聲。

她害怕被趙正明斥罵，但是，她更害怕一個人睡覺做噩夢的恐怖。

「我、我做噩夢了爸爸……」

「有那麼可怕嗎？啊？有那麼可怕嗎？」

趙正明坐直了身體，從枕頭下掏出把短劍，把握手遞到趙磬面前。

「拿著、拿著——」

趙磬畏畏縮縮的接過了。

趙正明手指身旁那個女人。

「殺了她。」

「……爸爸……不、不要這樣——」

趙正明突然發怒的雙手抓緊了趙磬握著劍柄的雙手，強行逼迫她以握劍的姿勢、一下接一下的狠狠刺進那個女人的身體——

一下下、毫不留情。

一下接一下，殘忍冷血的讓人發指……

「你怕做噩夢？」趙正明問著、見床上的女人已經死透了，便抱住趙磬的頭，強行掰開她的閉著的眼睛，把她的頭的正對中刀慘死的、女人的身體和臉。「不就是看到你死鬼老娘被人亂刀捅死的場面嗎？有這麼可怕、嗯？啊——」

他一把將趙磬推倒在床上，鎖上窗戶，關上門的時候，一腳踹倒了哭喊哀求追著要出房間的趙磬。

「把你關在裡面一兩天，看你還怕不怕做噩夢——」

門匡啷關緊，趙正明叫人拿來鐵鏈，繞著門鎖綁緊，又拉直了鎖鏈、把另一頭環繞欄杆鎖上。

「沒有我的命令——誰敢開門、誰就死」

趙正明冷冷然沖管家下令罷了，逕自去了別的房間睡覺。

他房裡的趙磬、聲嘶力竭的喊叫著「爸爸我知道錯了，爸爸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爸爸、求求你放我出來，我害怕，我快喘不過氣來了，爸爸——」

四層高的寬敞大別墅裡，持續響起的、趙磬的喊叫聲音，猶如黑夜裡的怨鬼嘶叫……

嗚嗚聲響。

在夜裡，尤其可怖。

山風嗚嗚作響。

基地裡。

陳立睜眼盯著監視屏幕。

徐紅在他身邊，趴在他腿上，睡的正香。

原本陳立認為，許情會在凌晨來。

但是，天已經亮了。

仍舊沒見到有人接近基地。

許磊和溫朱一覺睡醒，都覺得餓。

「頭，我們出去買點吃的吧。」

許磊忙補充說。

「順便也能看看情況，把輔助監視攝像頭安裝到山腳下的路上。」

「去吧。」

陳立靠在座椅上，沒有睡意。

他不著急的靜靜等待著。

許磊和溫朱去回來的時候，提了大包小包、全是打包的食物。

睡醒的徐紅見有新鮮的熱食物吃，難得的一臉歡喜期待。

也是，在基地呆了這麼久，等待獵物，的確很沉悶。

溫朱端著個碗，放到陳立面前。

「頭，這是你最愛吃的特辣牛肉粉。」

陳立揭開蓋子的時候，表情僵硬的愣住了。

他的反應，讓徐紅她們，全都疑惑的望著他，然後、三個人的目光一起、落到飯盒碗裡。

「這、這……這不對啊頭，我跟許磊明明是在常去的那家店打包的啊許磊還親自揭開蓋子給你加過辣椒的」

溫朱說著，忙不迭的找尋其他的碗。

但是，沒有。

因為只有陳立吃特辣的牛肉粉。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是別人拿錯了嗎？」

溫朱找不到別的飯碗，心裡緊張、又驚恐。

許磊見狀一把抱住她，這才稍稍讓她心定了些。

陳立十分從容的把飯碗裡面擺著的那部黑色的手機拿出來，放在一邊。

「沒粉就吃別的，吃飯啊，都愣著做什麼？」

他的鎮定和從容，感染了溫朱，她冷靜了下來，坐下了，打開其它買回來的食物，隨陳立和徐紅一起吃了起來。

沒有人說飯碗中手提電話的事情。

醫院。

住院部。

六樓。

鬧鐘頭上包著紗布，但他的臉色，看起來很精神。

病房外面站了兩個警察，守著門。

窗戶外頭有金屬的框密封著。

兩個看守的警察吃著十塊錢的盒飯。

這是派出所報銷的上限標準。

病房裡，鬧鐘在吃著三千多的、星級酒店的飯菜。

當他離開派出所，就有一直在外面等著的，乂社團中歸屬他手下的人等著。

所以，他到了醫院，吃的很好。

只要花錢，護士就願意拿了小費，幫忙把五星級酒店打包的飯菜送進來給他。

「兩位大叔，不進來一塊吃嗎？我一個人反正也吃不完，吃頓飯不算賄賂吧？」

門外的警察根本不理會。

鬧鐘不以為然的自顧美美的吃飽。

他最後消滅龍蝦，然後喝了口魚翅湯，漱口，吐在碗裡。

「草，魚翅湯做的這麼難吃」

門口的兩個警察聽見，又好氣、又好笑。

他們把吃完的飯盒裝起來，丟到垃圾桶。

「這小子真欠揍。」

「讓他得意吧，反正是個快吃牢飯的人，現在他不得意，很快就沒機會了。監獄裡的飯菜可比不上五星級酒店的，希望他別在裡頭餓死。」

兩個見慣了形形色色罪犯的警察不因為激怒。

一個去了找醫生。

問鬧鐘的傷勢情況。

「傷者還需要留院觀察……」

問話的警察不客氣的打斷，語氣份外嚴肅。

「有些事情得過且過沒關係，難處大家都懂。但這是個重刑犯，最好別開玩笑。行嗎？」

那醫生頓了頓，沉默著。

知道跟面前的警察打馬虎眼沒意思。

但是，他帶鎖的辦公桌抽屜裡正裝著剛剛被人威脅般強迫塞的一萬塊錢。他收了錢，不可能不辦事，也不敢不辦事。

警察可以抓罪犯，但是沒辦法為了一個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長期保護和預防。

「七天，留院觀察七天後就能出院。」

警察皺了皺眉頭。

「不能再早點？」

醫生為難的考慮了一陣，艱難的重新吐了個時間。

「五天，真的不能再少了。或者轉院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死也值！

警察沒有再說什麼，點點頭，出去了。

醫生的難處他懂，沒辦法強迫，換個醫院無濟於事。道上的人不在乎重複再來一次，這個醫生還算是個實在能說話的。如果碰上個老油條，死鴨子嘴硬的跟他玩忽悠，那才麻煩，別說七天，幾個月都敢說！

鬧鐘躺在病床上，喝著咖啡。

他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房間裡頭沒空調。

但是，他的不滿意很快也消失了。

因為他手下的心腹，通過醫生，以轉病房為名，把他送進了VIP病房。

於是鬧鐘悠閒自在的看著電視，喝著咖啡。

兩個警察無語。

於是索性也在病房的沙發上坐著。

一個警察看見鬧鐘邊看電視邊笑的開心時，忍不住說了句。

「我看你精神挺好，不如錄口供吧。」

「哎呀——」鬧鐘裝模作樣、還裝的特假的抱著頭、皺著眉頭。「一聽見錄口供三個字，我的頭就痛啦。」

那個警察沒好氣的搖頭。

「你就裝吧，反正得意不了多久。」

鬧鐘不以為然的靠躺在床頭，點燃根雪茄煙，還隨手給那兩個警察一人丟了一根過去。

「人生自古誰無死，至少活著得意過。這病房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住不起，這雪茄煙一根一千塊，有多少人抽得起？」

鬧鐘見那兩個警察臉色難看，語氣隨意的笑了笑。

「抽吧。客氣什麼？我可不是有意笑你們。世道就這樣不是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和追求，我是窮怕了的人，只要曾經風光過，命短也不在乎。」

其中一個話少的警察首先點燃了雪茄，邊自對身邊的同事勸說。

「抽吧。也沒什麼深仇大恨，試試一千一根的雪茄到底有什麼不同。還得在這職守幾天呢，鬧的仇人似的也沒意思。」

另外那個警察聽了，沒有做聲的打著了火，點燃了雪茄……

鬧鐘抽著雪茄，心思卻飄到了很遠之外……

基地。

陳立睡的正香。

許磊和溫朱負責觀察著監控裝置。

徐紅陪在陳立身邊，她握著那部離奇出現在飯碗裡的移動電話，差了，裡面沒有任何通話記錄，也沒有電話號碼的儲存信息。

這當然不會是誰遺失的電話。

即使是最粗心莽撞的溫朱，也肯定不會這麼想。

許情至今還沒有出現。

而這部電話出現了。

意味著什麼？

徐紅把玩著電話，等待著電話響起，她的想法跟陳立一樣，許情不會來基地了。至少不會是以他們預料的方式來。

代磊這時候回來。

「嫂子，基地周圍的山都巡查過了，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他疲累的汗臭撲面撲鼻。

徐紅沒有皺眉頭，點了點頭。

「洗個澡，吃飽睡好。如果有戰鬥，需要充沛的精力。」

代磊答應著，穿過合金的門逕自去了。

徐紅躺下，閉目凝神，等待著時間靜靜流逝。

時間一點點流逝。

直到晚上七點的時候。

那部電話，終於響了——

致愛麗絲的鋼琴曲在房間裡悠揚的交響。

卻讓徐紅更感到恐怖。

是的，這是陳立用的鈴聲，後來她也用了。

這部莫名其妙的電話設置了這個鈴聲，無異於是在說，對方對他們非常瞭解——

徐紅猶豫著，不敢接電話。

不到萬不得已，她實在不願意被牽扯進去。

陳立睜眼醒來，看著叫響的電話，十分鎮定的伸手拿起，在徐紅關切的注視目光中，按下接聽鍵。

「許情？」

陳立單刀直入。

電話那頭，傳來一把悅耳動聽的聲音。

「我想，你應該睡了一覺、養足精神了吧。」

陳立微笑著，他越發覺得，對方是個厲害的人。

「承蒙關照，睡得很好。」

「不值一提。因為我相信，你不會在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跟我談重要的事情。」

陳立拿著電話，貼近了徐紅，讓她也能夠聽見。

兩個人幾乎頭碰頭的一起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我也很好奇，你會有什麼有趣的提議。我相信不會是勸降什麼的無聊話題吧？」

「當然不是。如果我連這一點都不清楚，準備未免太不充分了——坦白說，我很需要你的讀心術，更難得的是，你不僅有讀心術還具備一定程度的戰鬥力、以及特殊的其它能力。」

徐紅皺著眉頭，唯恐許情有意威脅陳立做什麼事情。

陳立卻沒有她那種過份的敏感。

「說下去。」

「我需要你這樣的一個人，扮演另外一個人。這不是任務，所以你也不必加入安全局。這是合作，當然，說好聽點，是一個公民為了國家的安全，自願貢獻一份力量；說的不好聽點，那就是各取所需，基於合作，你可以提出要求，可能的情況下，我會予以滿足。」

這番話說的直接，說的也漂亮。

用合作的語氣和方式提出，自然能讓陳立這種人排斥的情緒消減。

「需要時間考慮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問著。

但陳立不需要。

「能讓我當軍事委員嗎？」

「呵呵，請不要開這種玩笑。沒有人用權利，讓一個沒有軍籍的人一夜之間變成軍事委員。我會盡量滿足要求，但必須是可能的情況下。」

陳立當然也知道這不可能，他只是想試試，對方是否空口說白話，忽悠他來著。

「那就讓我的身價增加個一萬億吧」

「很抱歉，局裡每年得到的撥款都遠沒有這麼多，沒可能滿足你的胃口。」

陳立曬然失笑，他覺得試探性的玩笑也開夠了。

「危險性，週期，投入人力資源。大概多少？」

「危險性介乎於你偽裝的成功與否，我無法預言，如果你做的好，不會有任何危險；如果你做的不好，每一秒都可能有生命危險。時間不會超過三年。你擁有的資源，在可能的情況下，都需要投入其中。」

「這麼高的投入和風險……回報當然不能低。截至結束前，乂公司的一切財產，都需要變成合法資產——」

陳立提出第一個要求，他們道上洗錢，損耗最少在百分之二十，控制在這種損耗基礎上，還是每年洗不了多少的情況下。

如果能夠通過安全局特許，那麼，所有的金錢都可以一分錢不損失的變成合法資金。這當然是莫大的好處，而且還是持續到合作結束那刻為止。

「沒有問題。前提是乂社團不能夠碰毒品和軍火，也不能參與影響嚴重、性質極其惡劣的活動。安全局所能允許的，是目前狀態的乂社團，不超出傳統道上生存模式的狀態。」

「好——」

陳立十分高興，乂社團當然不會去做什麼搶劫銀行，設置巨大金融陷阱詐騙之類事情。

附耳聽著的徐紅，也不由動了心。

如果她在國外的錢都能夠變成合法資金出現在國內個人名下，那絕對是件美妙無比的事情。

「第二個要求，我需要一個長期有效的——」

陳立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笑著打斷了他。

「我已經準備好了給予你安全局特別行動組成員的身份檔案。但是，有效期多久我無法保證，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或者是信任我的上司不在了，這份檔案會否被取消無法承諾。此外，在特殊情況下，你將長期需要協助安全局在特殊任務。完全不做事而拿著這張工作證是不可能的，局裡絕不會批准。期間，乂社團有責任和義務協助維持能力所及範圍內的社會治安，包括拘捕流竄通緝犯、監視和組織國外走私具有嚴重危害性的物品等等。沒有談的餘地，我所給的，是最低程度必須達到的要求。即使是救世主，也不可能拿著一張這樣的工作證卻不再承擔任何責任和義務。」

對方有所要求，並不太出陳立的意料之外。

這些要求，坦白說，也在陳立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

「特別行動組的成員的身份證明具備……」

「我瞭解你的過去。所以也瞭解你的需要，具體內容在達成合作之後你會清楚，它的價值絕對能夠滿足你的最低期望，你完全不必有疑慮。」

陳立倒覺得這場談判交涉比預料中來的輕鬆容易很多，對方很爽快，做的準備也很充分。

事實上安全局能夠給予的，當然是政治方面的特別幫助，不可能有權利讓他當元帥省長市長、也不可能給滿足他所期望的財富。

「第三……」

「這倒很讓我意外，請說下去。」

電話那頭的許情似乎沒想到陳立還會有別的要求。

「第三，既然任務充滿危險性，那麼，必須提供給予我足夠保護自身的力量。譬如說——原總門的高明武功秘籍，高明用槍技巧，特殊的兵器之類的。」

「呵呵，這倒是我疏忽了。作為武者，追求力量無可厚非。——這個要求也可以充分滿足你。但是，某些武器在合作結束的同時，必須回收，如果遺失，你將承擔相應的責任。」

「那就先把月門的絕技神賜的修煉之法傳授給我吧。」

陳立恐怕許情會拿些三腳貓的東西教他，而他對於總門過去的那些厲害武功根本不瞭解，只知道名稱而不知功效作用。唯獨這個神賜，在異能者搜索部門的資料裡有提到大概。

第二百四十五章 門鎖自己賠喔……

那是神奇的絕招，能夠讓練成者擁有源源不絕的精氣內力量。

「如果達成合作，當然可以。不過，神賜講求資質，出生的年月日時辰、有一者不合者，天生體質就注定不可能練成……」

「神賜的事情我知道——第四個要求，這個基地，歸我。」

陳立獅子大開口的提出了第四個要求。

相較於前面的而言，最難的其實是這一個。

前面的三個，都是安全局能夠辦到的事情。

但是這座基地，不屬於安全局能夠決定歸屬的範疇。

這樣的一座基地，也不可能輕易劃歸個人所有。

「這個要求恐怕沒有辦法滿足，基地的歸屬，不是安全局一句話就能夠決定。不同的部門有不同的職能分工，雖然安全局相較之下具備很多特權，但這僅限於安全局成員個人。關係到基地，那遠遠超出了……」

陳立打斷了許情的話，他不想聽推脫之詞，如果都是簡單易辦的要求，又怎麼體現安全局合作的誠意呢？

「這不是沒有辦法，在於你怕不怕麻煩。你或者隱瞞韓道人的事情，就不會有人過問這座基地的問題；或者安全局可以申請把這裡作為本市安全局的秘密工作點，相較於全國無數類似的基地、本市也不過是數座基地之一的異能搜查部而言，不會得不到批准。」

陳立判斷，這條件是可以成立的。

作為長期擁有安全局成員檔案的他，被任命為安居全所屬基地的負責人，理所當然。

這座基地不是過去總門在本市唯一的基地，更不是最大的基地。

安全局申請佔有一座並非基地總部的、被遺忘的基地，其他部門理所應該會願意行個方便，不與爭奪。當然，前提是安全局表現出強烈需要的意願和態度。

「不容商量的要求？」

電話那頭的許情、語氣有些冷，似乎對於陳立的這個要求，顯得非常不滿。

「對。」

電話掛斷了。

是電話那頭的許情掛斷的。

陳立隨手把電話丟到一旁。

徐紅詫異的勸他。

「這基地要了也沒有大用，何必為了這個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

徐紅也覺得，這樣的合作實在很難讓人不喜歡，條件太優厚了。

「沒有這座基地，將來安全局突然翻臉，我們就完全沒有掙扎的資本。你別以為她掛斷電話就是結束了談判，我殺了韓道人，她還要跟我談合作，那就說明，她需要我做的事情很難找到其他人代替。她裝腔作勢無非是希望我後悔打電話過去，只要我從容鎮定，她總會打回來的——」

陳立自信的判斷，不由讓徐紅稍稍安心。

然後，她商量似得提了個主意。

「不如，我把國外的投資公司併入乂公司名下吧……」

夜，深了。

鬧鐘在病房中正睡的香甜。

兩個看守的警察一個在房裡的沙發睡覺，一個在門口抽煙、職守。

一根煙還沒抽完的時候，那警察左右張望了一番，逕直進了洗手間，站著，一臉愜意的神態、放著體內積蓄已久的液體……

洗手間的門、悄然無聲的突然關上。

警察不以為然的洗手，出來的時候，一扭——門鎖滑轉、根本打不開門鎖，好似壞了！

「來人——有沒有人？來個人啊——」

在角落的洗手間，傳出走道的聲音低弱，根本沒有人聽見……

一條身影閃進病房，一瓶液體，被打開了蓋，然後由一隻手拿著，在睡著的警察鼻子下晃動了片刻。

那警察頓時睡的更沉。

病房的燈被打開時，鬧鐘已經醒了，他望著闖進來的人，咧嘴一笑。

「草，你怎麼來了？」

鬧鐘長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是大熊的人」

王成眨巴著眼睛，丟了跟雪茄在病床上，隨意的在沙發上坐倒。

「大熊的人又怎麼了？」

「廢話要是他的人，還不得是來滅口幹掉我的啊？」

鬧鐘理直氣壯的一句話，讓王成暗暗吃驚。

「是我就不會？」

「當然不會你是講義氣的人，肯定相信我啊。」

鬧鐘說著，又問。

「我還以為會是陳立來救我。」

「沒，我自己的主意，陳立和大熊都不知道。」

王成大口抽著雪茄，站起身，朝鬧鐘勾勾手。

「走啦，離開這裡再找個地方慢慢說。」

王成走出幾步，發覺鬧鐘沒動，回頭正要問的時候，只聽他嘴裡蹦出來句。

「我不走。」

「你有病？」

王成莫名其妙之極的盯著鬧鐘。

「我走了，警察還會問公司要人，公司不交人他們就會像瘋狗一樣咬死你們我們又不是亡命之徒，就這麼走了有屁用？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廟。」

王成吐了口煙霧，淡淡然問了句。

「你是不是不信我？怕我是大熊叫來的？第一，我不是；第二，大熊沒有要殺你。」

「草，你說什麼啊？我當然不是信不過你。我說的是實情，除非萬不得已陳立也沒有辦法了，不然的話亡命天涯又連累你們被警察死盯著咬的下策肯定不能做。你不信我？」

鬧鐘說時，語氣顯得激怒。

這姿態，讓王成笑了起來。

「真要充英雄啊？鬼知道陳立有沒有辦法，現在他還沒來過電話。我是怕你呆在這裡，會被趙正明派人來滅口」

「等他消息，如果他說沒辦法了，再來救我吧。」

王成歎了口氣。

他跟大熊不同，他重情義。

跟鬧鐘相處的時日越多，他也打心裡喜歡鬧鐘，雖然他炫耀財富的時候讓人恨不得衝上去痛扁一頓。但是，他很給幾個兄弟面子，平時做事從來不挑，也不計較利益得失。

「那好吧，有沒有話要帶給小媚和你父母？你媽天天哭，我都沒快沒辦法騙她了。」

「不知道跟我爸媽說什麼好……小媚願意等我就等吧，不願意等，讓她跟陳立拿點錢，算是青春補償費。」

想起父母和小媚，鬧鐘心裡一陣難過。

進來之前，他沒想過時間會這麼少。除了偶爾叫父母出來吃飯之外，就只顧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玩，都是讓小媚陪父母買東西、節假日出去玩、逛。

如今進來了，突然後悔過去陪父母太少。

「早猜到你可能會這麼說，留著吧，是常來的警察的手機，萬一警察發現就是她掉的，大點過了，她會來認領。」

王成甩手把一部手機丟到病床上。

房門，緩緩關上。

王成走了。

廁所的門，被警察踹爛了鎖。

警察飛奔而出，衝進病房、拉亮了燈，舉著槍。

然後，他傻眼了——

鬧鐘在床上睡的安然，他的同事也睡的安然……

廁所的鎖也就不能讓所裡報銷了，他踹爛、他賠……

基地。

陳立在吃飯。

電話響起來了。

徐紅要接的時候，陳立道了聲。

「讓它響幾十秒，省的讓許情知道我們一直在電話旁邊等著。」

徐紅沒聽的拿起電話，遞到陳立面前，沒好氣的橫眼。

「沒意思吧？她這麼快來電話，顯然猜到你看破她的打算，耍這種小心思你覺得對她有用？好歹人家也拿著你的七寸死穴。」

「不配合的女人。」

陳立說歸說，還是接了電話。

「基地歸你，局裡已經向上遞交了申請，得到了批准。還有其它要求嗎？」

「救個人。」

「鍾未來？那不可能，案子影響太大，別說他本身跟局裡沒有任何關係，即使有關係也能在結案後才能被帶回局裡擺脫干係。」

陳立皺了皺眉頭，但並不出乎意料。

「那就辦一個新的身份證明，另外，我需要一個能夠整容、換指紋的手術醫生……」

電話那頭的許情沉默了片刻。

「可以。」

「最後一個要求，你們要替我解決趙正明，殺也好抓捕他也好，隨便。」

「趙正明當然死有餘辜，販賣毒品軍火，罪不可恕。但是——他本身就是我們合作之後，所必須要剷除的重要目標之一」

「噢，還有一個附帶的小要求，相信不是什麼大問題。既然乂公司資金即將合法，給個傑出年輕企業家的虛名應該不難吧，成為本市重點扶植的公司，未來若干年給與特別的稅收優惠政策。相信只是舉手之勞。」

「成交。」

陳立露出高興的笑容，許情很爽快，也很會交涉，由始至終都沒有讓他心生反感，更沒有用過威脅的口氣。

儘管其實她不必說，威脅的作用也一直在。

「很高興我們能夠達成共識。」

電話那頭的許情笑著說。「醫生三天內會到達本市跟你聯繫，在此之前，讓我們談談合作的具體內容和細節。方便的話，我現在過來基地。我想徐紅不必離開基地，因為這件事情有她輔助你的話，更好不過。」

貼耳聽著電話的徐紅沒有做聲，但她知道，對方對她的情況也很瞭解，她想置身事外，已經不可能了。

當然，其實她很樂意參與進去。

所以，她很痛快的拿過電話，提出了個跟陳立一樣的要求。

「我可以跟你們合作，條件是，需要一個特別行動組成員的身份證明」

第二百四十六章 精神病！

陳立在一旁看的啞然失笑。

徐紅真正是會順桿爬。

然而，電話那頭的許情很乾脆利落的拒絕了。

「如果可以，我會很願意答應。可惜，特別行動組在編人員總共不也只有三十多個，局裡最多能給批准給與你安全局本市調查員的身份檔案，雖然不如特別行動組成員便利，但相應的責任也低。」

徐紅十分不滿意的咬著下唇，忍著憤怒。

「難道我就不是冒著生命危險嗎？」

這種巨大的差別待遇，確實讓人很不爽。

「也許我有必要說明，如果不是因為事情危險，貢獻巨大，調查員的身份都不可能輕易授予。至於特別行動組成員的身份，做出的不僅需要得到局裡認可，還需要通過『過務院』的認可。」

徐紅心有不甘的沉默了一會，不甚樂意的勉強接受了。

許情話說的很明白了，意思是說她做的事情雖然危險，但從事危險任務的人很多，根本不足以獲得過務院的認可，與陳立所承擔的責任的價值相去甚遠。

「好吧，畢竟我也沒有過多要求的權力。」

掛斷電話後，徐紅聳聳肩，一副不甚滿意的模樣。

「差別待遇。就因為你的武功修為比我高吧？可是，為什麼你以前才精境修為就能釋放劍氣？」

陳立呵呵笑著，哪敢說其實是幽浮送的武器，他根本不會釋放劍氣？

「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踏入精境修為後突然就能釋放劍氣了。」

「當初被你唬的夠嗆——」

徐紅想起來就有氣。

當年在海邊時，她就是因為認定陳立會用劍氣，是神境高手，所以才會退走，不敢硬拚。

不過，命運有時就是如此巧妙，若非如此，當時在海邊他們必定會拚個你死我活，如今肯定只有一個人還能活著。

陳立的接通突然叫響的手機。

「我剛去救鬧鐘，但他說不走，要等到確定你沒有辦法的時候再說。」

王成如果不來電話，陳立也會打給他。

「他如果給你電話，就叫他裝神經病——」

「……不會吧？這麼老套？」

「有效就行。」

「到時候他會被送到特別隔離的精神病院，跟坐牢也差不多，然後怎麼辦？」

王成提出疑問。

「然後我會有辦法讓他浴火重生，而且——還能順便改變他的命運，讓他變的帥一點……」

「整容？」

王成猜測著，失聲怪叫。

「滿分。你跟大熊想想辦法，找個真正的神經病，就以科研觀察為名買過來，身高體形跟鬧鐘越近似越好……」

「我草——這麼變態沒人性的混蛋辦法你想的出來」

陳立理所當然的把這句話視為對他的誇獎。

「鬧鐘要裝多久神經病，就看你們了——」

掛斷電話後，徐紅望著陳立，眸子裡流露出欽佩之態，由衷讚了句。

「你可真有辦法……這一招可夠絕的，比所謂的找替身背黑鍋可絕多了——」

陳立彈彈頭髮，很酷的揚揚下巴，沖徐紅勾勾手指。

「小妞，爺沒點夠絕的主意怎麼配得上爺的形象？」

徐紅自顧起身，舒展著筋骨，從帶來的包裡翻出套乾淨長裙。

「別吹牛了，說白了你被許情耍的團團轉——」

陳立頓時焉了，沒好氣的斥責了句。

「敢不拆台嗎？」

徐紅失聲輕笑。

「——不過，這結果皆大歡喜，非常好就是了。」

說話間，她推門進了洗澡間。

陳立交代讓溫朱和許磊繼續輪流職守，自顧開懷大吃。

「裝神經病？」

鬧鐘拿著電話，在洗手間，開著水，坐在浴缸邊，詫異的反問。

「我們找個真神經病，給他做手術整容成你，然後在精神病院把他跟你掉包，把你換出來後，你再整容、換指紋，用新身份繼續逍遙自在。當然，你爸媽到時都不認識你了，肯定要費些口舌他們才能相信。」

鬧鐘聽了後，卻完全沒有王成醫療中的猶豫，相反，興奮的讓王成錯愕……

「哇靠這麼厲害的主意我早就想整容了，最近幾個月經常都在琢磨這事，就是不好意思說啊，怕你們笑。我早想好了，要整容就整成關西哥的模樣，臉型跟我差不多啊，到時候你說我走路上會有多少女人尖叫？回頭路是不是百分之百？……趕快幫我找好背黑鍋的神經病，我好想快點整容啊……草，不說了，警察在敲門催」

電話掛斷。

拿著電話的王成、目瞪口呆……

「……關西哥？草……」

鬧鐘是真的很興奮，他生平最大的遺憾就是——長得太醜！

現在他覺得，終於能跟醜陋說再見了——

說再見了——

敲門的警察看見鬧鐘出來後，一臉的興奮。

忍不住悶聲氣的說了句。

「在裡面幻想誰打飛機這麼興奮呢？」

鬧鐘懵呆著回頭，看著那個警察，突然捧腹大笑——

鬧鐘笑的開懷。

乂社團的人卻愁眉苦臉。

他們蹲在重度精神病院各處角落，盯著一個個或安靜、或狂躁、或舉動奇怪的精神病，只為了能找到一個體型身高跟鬧鐘相似的人。

當一些神經病打著傘突然蹲在他們身邊，小聲問了句。

「你們是金針菇嗎？我是香菇，你看，我長的比你們好看，我的蘑菇頂比你們大」

那些社團的兄弟們頭臉全是冷汗，險些抓狂。

可是，沒完。

「喂？你們是不是菇啊，菇怎麼會出汗」

那些社團兄弟們的嘴角抽搐著，有的默然拔腿就跑，有的索性當自己也是神經病的回復了句。

「我不是菇，我是人參，會走路的人參……」

於是，站起來走了。

打傘的神經病猶自在背後嘀咕。

「人參幹嘛長我們香菇旁邊啊，會不會挑地方長啊，神經病——」

當派往神經病院的弟兄們回來的時候，一個個都眼神呆滯。

王成派他們獎金的時候，他們都面無表情。

「幹嘛？都成神經病了？」

那群人聽了這句話，紛紛異常激動的高聲呼喊叫嚷——

「不是啊成哥，我不是神經病我真的不是神經病啊……」

王成看著他們的激動，默然遞過去一疊錢。

「晚上去放鬆放鬆，艱難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任務是艱難的。

但結果是讓人滿意的。

王成找到被挑選的精神病的家人，約了他們出來喝茶。

西裝革履、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還帶著金絲的眼鏡。

「是這樣，我們是未來科學院的副院長，我們院一直從事狂躁症的精神研究工作——我相信，作為親人得了嚴重不可治癒狂躁症的你們，一定有深切的感受……精神病對人類的危害，超過其他任何病症。絕症可以讓人好好的準備後事，有充分的時間面對親人的離去；精神病讓人時刻承受著痛苦和煎熬，希望不顧一切的照顧，但是又不能不面對病人破壞、傷害造成的危害。他活著、卻如同死了；他如同死了，卻又明明活著……」

王成一番早有準備的、裝模作樣的話，直把一家四口說的個個垂淚。

這本是五口之家，但大的長子偏偏得了嚴重的狂躁症，曾經給四個至親造成了許多的傷害，實在是被逼無奈，才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們希望能夠通過努力治癒狂躁症，可是，這是長期而艱難的任務沒有足夠的病例進行長期的研究是不可能有收穫的我的請求也許很無禮，也許很殘忍，可是，科學是需要犧牲的。為了狂躁症能夠被治癒，希望你們能夠同意，讓小安為這項事業做出貢獻。也許他會是被治癒的奇跡，也許他只能為這項偉大的工作做出犧牲。但無論如何，他的名字會被銘記，會有光輝的一筆為此，我們院會照例支付給你們五百萬的資金，作為你們對科學工作支持的一份感謝……」

三天後。

王成就接到小安父親的電話，約他見面，簽協議。

小安的母親始終不能下定決心，然而，小安的兩個哥哥、以及他的父親，都主張同意此時，她最終只能默許。

簽訂協議之後，小安的父親以轉院為名，讓王成準備妥當的一輛車，載著小安離去。

在車上，王成看見後視鏡中，小安的父親抱著裝錢的箱子，痛哭著跪伏在地上……

王成唏噓感歎。

開車的社團兄弟笑說。

「他哭什麼啊，賣都賣了——」

王成冷著臉，十分不快的打斷了開車弟兄的話。

「錢也許是讓他們下定決心的原因，但是，無可奈何的事實和絕望才是讓他們做出決定的根本理由。如果他們只是為了錢，現在應該抱著箱子笑，而不是伏在地上哭——」

開車的那個乂社團成員哪裡敢跟他爭論是與否？

只能沉默。

王成覺得這樣太不像他，為了這樣的事情讓可靠的兄弟鬱悶不快也沒意思。

於是他笑了笑。

「事情辦完了，趕緊想想晚上去哪喝酒，社團新開的場子你去過沒？聽說那的妞很正點啊——」

一句話，立即讓開車的社團成員打破了沉默。

「成哥帶弟兄們去嗎？那場子太貴我們可去不起，打五折一支酒還要八十多塊，足足比外頭翻十幾倍，妞也貴，包夜八千起——」

「把這些天辛苦的弟兄都一塊叫上，晚上去開開葷，別怕貴，錢我先墊著，將來精哥出來了鐵定報銷」

第二百四十七章 活命幾率無限接近0%……

「精哥會沒事吧？」

開車的乂社團弟兄突然問了句，語氣裡不無真摯的關切之情。

「道哥說能行，應該八九不離十。」

王成說著，笑指著他。

「你們丫的個個喜歡精哥花錢捨得，肯定都想他沒事」

那開車的人嘿的笑了笑。

「精哥豪爽大方嘛，有好處當然大家都喜歡。不過……」

他說著，頓了頓，換了副語氣。

「弟兄們也不都是衝著好處喜歡精哥。道哥不說了，最近一年神龍見首不見尾；德哥向來只對有用的弟兄大方；成哥你倒也不小氣，就是沒三龍頭有錢，闊氣不起來。」

王成捧腹大笑，翹指稱讚。

「這話說的好，精哥拔根毛都比我富每個月還補貼我錢呢。」

那開車的社團弟兄笑。

「弟兄們都覺得精哥對大家豪爽，從來沒看不起人。只要是社團裡的弟兄，不管認識不認識，身份地位高低，碰上了都是爽快的一起玩。換了德哥，哪能理會小角色？」

王成抽著煙，想著。

確實如此。

鬧鐘為人囂張，但是對外頭的人，公司裡頭，沒人會得罪他、惹他，他對誰都差不多的模樣。出去玩，只要知道是公司的弟兄，能叫上一起的就叫上、不能一起的向來記他賬上。

鬧鐘每個月的開支數字非常恐怖，比大熊和陳立加起來還高幾倍。

「成哥，道哥都在忙什麼？社團很多新加入的兄弟連他的面都沒見過，認識小道哥秦陽和四天王的弟兄比認識道哥的還多。」

「他們不行怎麼跟得了道哥？道哥做的是大事，小事當然要讓他們解決。」

王成打著馬虎眼，他也不知道陳立在忙什麼。

不過他看出來了，陳立對道上的事情早就不太上心，飄爺本來是想讓陳立負責接貨的，結果陳立沒去過多少次，現在反而變成由他負責。飄爺對此頗有微詞，還好看王成身手也出眾，才沒有太過計較。

王成覺得陳立的野心很顯然不僅限於道上。

凌晨時分。

王成猶自在跟這些天忙碌的弟兄們吃喝玩樂。

而在基地中的陳立。

則剛通過許情派來的人的敘述，瞭解了任務合作的詳細經過。

來的不是許情。

陳立最初有些不解。

但瞭解了任務之後，他大概推測到許情的顧慮。

這不是一般的任務，不容有失。

許情應該擁有第二張臉，因此，她不願意在現階段跟陳立會面接觸，大概是擔心她的另一重身份會有暴露的危險。

換言之，為了事情的穩妥，許情目前還不會、也不能完全信任陳立。

陳立帶著枚黑色的戒指，他打量著，覺得實在很奇妙。

「只要我通過催動戒指，就會變成一個老頭子的外形，然後裝成這個老頭子，瞞過前總門所有認識他的人、利用他的影響力聚集起一批前總門外逃出來後的戰鬥力量，對抗總門現任總門主烈陽……如果被人識破，那些被欺騙過來的前總門戰士會毫不留情的幹掉我、還有偽裝這個老頭子第十七個女人的徐紅。是不是？」

許情派來的心腹手下，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點頭、微笑著。

「沒錯。」

「真是『簡單』的任務……難怪你上司能夠答應我那麼多的要求。」

對於陳立的強調和諷刺，那個男人不以為意的報以一笑。

「相信你具備完成的能力。」

「我想知道，現在的總門主烈陽，對國家具備怎樣的危害性，為什麼對付他能夠換來我這麼多的便利、噢，不，應該說，為什麼能換來這麼大的功勞……或者說是、貢獻？」

那年輕的男人笑著，覺得陳立的說法很有趣。

「呵呵，自己人，私底下說直白些沒關係。功勞、貢獻這些詞彙嘛，都是嚴肅正式的場合使用。——現在的總門不但對社會的安定繁榮、對於消滅邪惡沒有任何有利的作用，相反，它已經成為烈陽個人依仗作惡的強大力量。目前的情報還不完全，但是，烈陽具有顛覆政權的政治野心，基本可以確定。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總門都需要滅亡，烈陽必須消滅。」

這的確是件危險的事情。

陳立對前總門戰鬥人員的戰鬥力，已經有了大概的認識。

韓道人所在的異能者搜查部，並不是總門最強大的戰鬥力量。異能者搜查部以使用武器、實現抓捕為目的，並不需要通過強大的力量完成。猶如當初他被韓道人抓來基地，根本是措手不及、完全沒有反抗掙扎的機會，更別說是反擊。

但前總門的戰鬥人員，當初是以對抗侵略地球的外星生物為任務目標。執行任務依靠的是強大戰鬥力、進行實打實的激烈作戰，才能夠完成任務。

那些人，每一個都強大的超乎尋常人的想像。

化境修為在前總門，那是最低級的戰鬥人員，執行任務也都是當輔助的角色，相較於精銳戰鬥單位而言，這種程度修為的戰士，可以用不值一提來形容。

前總門戰鬥人員中，公認最強的人，號稱活著的神。

名AN。

在對抗異族統治者的時候，與異族的魔王同歸於盡。

除她之外，就是一個後來者新秀，號稱死神的177.據說沒有人能夠從他面前走過一招，甚至強大如前總門主、也就是陳立要扮演的老頭子曾經斷言，近距離內，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從死神177面前走過一招。

這兩個人長期並肩作戰，並稱為總門——雙頭的神。

公認的神級人物。

但死神177也死在對抗魔王的撒哈拉末日危機決戰之中。

除了這兩個人外，前總門還有詳細排名出來的高手數千人。其中排名一千以上的，最低也是地境級別的武修高手、大多還具備形式不一的異能。

也就是說，以陳立目前的修為水平來看，加上他的異能，也就能擠進一千之內。

而他，卻要扮演成前總門主、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集權威、聲望、實力、智慧於一體的厲害老頭子。

——外加好色的老頭子，公然得到名分的情人一共就有十九位。此外還有不知道多少、無名有實、被他破壞了純潔的女性。

「撒哈拉末日危機決戰之後，前總門戰鬥力排名一千以內的高手，大概還剩下多少再生？」

陳立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已經確認死亡的人數為六百八十，失蹤的人數為一百二十。三百，其中大約還有一百人逃出國外或回歸社會。」

『兩百，就是說至少有兩百個單對單也能要我命的傢伙……』

陳立暗暗琢磨著。

聽起來好像比一千人來的好多的，但其實沒區別，都是一句話，如果他偽裝失敗，活命的機會無限接近於零……

陳立抱著不大的期望，嘗試著問了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那麼，你們準備安排多少個前總門的高手保護我？」

那個男人仍然微笑著，好像永遠都那麼沉著又喜歡笑。

「前總門主不需要人保護，他只需要女人陪在身邊——」

如陳立預料的一樣。

「你們承諾答應的那些事情開始兌現時，就是我開始投入任務的時候。」

陳立沒有拒絕的餘地，他也根本不想拒絕這樣一個、一旦成功就能青雲直上的機會。如果沒有這樣的危險，安全局又怎麼會答應他那麼多的要求？如果沒有這樣的機會，他、也許一輩子也別指望獲得政治特權的保護。

上天給了他機會，他就一定會充分的把握和利用。

他不怕機會難以把握，他只怕根本沒有機會。

不就是裝嗎？

他追求的不就是裝嘛——

「很感謝你擁有這樣的勇氣。」

「即使我是為了私利？」

陳立反問時，那個男人的表情紋絲不變。

「無論為了什麼，只要結果對國家對社會利大於弊，那就是值得感謝的事情。我們安全局尤其講求結果論，心意、動機、過程這些不屬於安全局在意的範圍。我們只認結果——因為只有結果才能帶來最真切的影響。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陳立跟他握手，道別。

陳立回頭的時候，看見徐紅在玩。

玩那個男人帶來的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的作用催動的時候，徐紅就會變了體形模樣，變成前總門主第十七位情人的模樣。

變成了一個，擁有明顯偏瘦、卻身材誘人的、擁有瓜子臉和圓亮杏眼的美麗女人。

「你有信心？」

徐紅玩夠了，不再繼續催發戒指的能力。

這的確是很神奇的變化，樣貌、身材改變後，根本找不出絲毫破綻。

好像，人本來就是那種模樣——

「當然……」

徐紅不等陳立說完，就輕輕說了句。

「我只對你不被他女人認出來這方面充滿信心。」

「你錯了，我不是只會對付女人——」

陳立沒有繼續說他的打算，但是他確實充滿了成功的信心。

「跟安全局的買賣談完了，接下來該救鬧鐘了……」

「為他浪費精力和時間，真不值得……」

「男人的友情你不懂。」

陳立說著，撥通了王成的手機號碼。

第二百四十八章 依逝水的勇氣！

七分醉意的王成拿著電話走到洗手間接聽。

「搞定了嗎？」

「五百萬，搞定了。」

「送到江麗小區三十五棟D座二十二樓01號房，鑰匙在樓梯道防火門底下邊緣粘著。醫院方面怎麼樣？還能拖多久？」

王成點燃根煙，抽了口。

「鬧鐘又用頭撞了次牆，打點了醫院，再住一個月沒問題。」

「好，其它司機的情況怎麼樣？」

王成抽了口煙，不見廁所有人出入，手擋著電話，小聲說。

「他們家裡都拿了安家費，問題不大，不過經常聯繫我們無非是說求我們想辦法救人之類的話。」

「能撈出來的盡量救，撈不出來的回頭我讓秦陽打點監獄，盡量給他們減刑。」

「大熊覺得這樣一來開支過大，不太划算，他的想法是給了安家費就不用管那麼多了。打點監獄、那麼多的司機和幾十號被牽扯進去的弟兄，一個人按少了說也得個十萬八萬。都給減刑辦下來得幾億啊——」

拿著電話的陳立早料到大熊會這麼想，大多人都會這麼想，尤其大熊常以商人角度計算得失、就更會這麼想了。

「社團凝聚力，就是答應了弟兄們的事情就要盡力做。就算換個角度計算，他們如果都能早出來一年，關口就多多少司機開車帶貨賺錢？幾億，這麼多人不用一年就幫公司賺回來了。」

陳立拿著電話，按著屏幕上資料，查看著。

「人人都說林天明能量大，為什麼？因為在林家做事的人出了事情，林天明從來盡力搭救。道上人當然覺得林家能量大，監獄裡關的人，對比之下，個個都羨慕林家的人，別人進去蹲幾年，除了安家費什麼也沒有。林家的人不同，不但有我們社團給的每個月在底薪，還有坐牢補貼，別人蹲幾年是幾年，林家的人頓刑期的一半或三分之二，其它都辦了減刑。所以林家的人出來後，百分之九十九都會繼續為林家做事，信任感、凝聚力就是這麼來的。」

陳立看著屏幕上的資料。

「林家的人，最近十年中，出事被捕的超過兩千，被林家滅口的只有三個。其它人全都把罪名扛起，這些扛了罪的人的家人，願意為林家做事的林家安排合適的好差事，不願意的給錢、給資源讓他們做買賣，子女讀書花費一概全包，只要願意出國的，林家就出錢送出國讀書。其中回國的人數超過百分之八十，這百分之八十中，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自願為林家做事。」

王成吃驚的瞪大了眼。

「你從哪調查到這麼多東西？」

「人人都說林家勢力根深蒂固，難以撼動。不是沒有緣由，林家為此的花費難以想像。這種做法非常值得我們模仿，林家能從道上幫派洗白成今天的模樣，不僅是運氣。大熊固然不願意不碰道上的生意，但是，他也不可能抱著單純走道上路的想法。你勸勸他，他不會不聽。」

陳立一口氣說完。

「我最近在做件大事，做完之後，我們社團就真的崛起了——跟大熊說聲，盡快把社團所有的資金都弄進公司賬面，近期我會給他電話，這些資金會一毛錢都不損失的被洗白，而且、絕不會人調查、也經得起警務系統的調查。」

「一毛錢都不損失？」

王成難以置信的瞪大了嘴。

「買外國債券？」

「那叫什麼洗錢，資金幾年都不能動。」

「真的假的啊？這麼厲害的話我們開洗錢公司算啦就收百分之十都大把的生意」

「我倒真想，不過數額太大會有麻煩，僅限於我們公司的資金，數額少的黑錢無傷大雅，數額大了交代不過去。這買賣就別想著做了。」

王成實在很震驚，不知道陳立找了什麼門路，竟然能說出這麼厲害轟轟的話！

「最好還是你打電話給大熊說吧，這事我聽著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跟他說聲就行了，後天我回一心苑，到時候再聊細節。反正未來一段時間內公司的資金儘管上賬，全都會變成合法收益。」

陳立說完正要掛電話的時候，王成叫了聲。

「喂——有件事得給你說聲，劉偉和秋瀨最近一直想找你，依逝水那天晚上在大王村倉庫玩，被牽連進去了。現在還在看守所……」

陳立不由皺起眉頭。

「倉庫的弟兄應該能置身事外，她一個不在倉庫做事的怎麼會被牽連進去？」

「還不是鬧鐘他開了箱貨查驗，發現是白粉後就放車上開到倉庫了，鬼知道他怎麼搞的，逃走時匆匆忙忙，掉了一包在倉庫。警察衝進倉庫的時候依逝水撿起來就往廁所跑，但是還沒來得及全都衝進下水道就被個女警給抓住了。她不想連累別人，就說是她在村子裡撿到的，不知道是什麼，以為是麵粉。」

「她倒敢扛，一包夠槍斃了」

陳立頗覺意外，人平時如何大膽是一回事，關係到生死的大事時，尤其是依逝水那種在故鄉還有牽掛的情況下，竟然還有勇氣把事情一個人攬上身，的確是不容易。

「她怎麼熬過審訊的？也學鬧鐘撞牆？」

「沒有。硬熬。秋瀨跟她本來關係就不錯，知道她一個人扛起，還硬熬過了警察的審訊後，就幫著劉偉天天來煩大熊和我，說要找你。」

陳立琢磨了會。

「問題應該不大。她過去沒有案底，一直在酒樓做事。反正是鬧鐘惹出來的禍，他的事情不也差多背一包毒品，就讓他承認是遺落在倉庫的就是了，他本來的口供也說那箱子東西是撿來的，後來發覺不是麵粉就想在倉庫廁所衝進下水道。情況也吻合嘛。」

「我也是這麼想，但是你那沒確切消息，我可不敢就讓鬧鐘多背袋白粉。確定沒問題？肯定能成功吧？」

「百分百永遠不敢說，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沒問題。」

王成聽了這話，信心倍增。

「行，我跟大熊說聲……草，你個死裝貨到底怎麼辦到的？突然變的神通廣大，不會是跟政府合作當了道上維護秩序的假江湖人了吧？」

「別想多了。」

掛斷電話後，徐紅笑吟吟的問了句。

「依逝水也是個被你吃完就甩的女人？很顯然對你餘情未了。」

「錯了，是還沒來得及吃。」

陳立懶得解釋，用乾脆了當、最方便讓徐紅理解和相信的方式回答。

「噢……難怪，那是得盡心盡力，我見過那小丫頭，真是天生麗質，不吃太可惜了。」

陳立把許晴手下帶來的資料輸入基地系統。

「姑娘，趕緊把資料背熟吧，開始做事後我們每天分分秒秒都不能鬆懈」

徐紅坐在陳立身邊，在旁邊的屏幕上翻閱記憶著關於前總門十七師娘的信息。

總門的資料中，這位前總門的十七師娘是失蹤了，被判定為、失蹤死亡。

陳立把戒指放到總門系統中解析。

得到的資料顯示，這是前總門仿造的『皇帝新衣』的贗品。

但是，皇帝新衣是什麼東西，系統中的資料沒有提及，只有資料記錄，前總門中具備擁有皇帝新衣資格的人數，不到兩百個。

陳立估摸如此特殊的東西，一定擁有非比尋常的力量。

因此才會在異能者搜索部門的資料庫裡查詢不到詳細資料，顯然是一種保密性。

這個仿造的戒指，能夠讓人如同穿上層完全貼身、柔軟舒服的『外殼』般，完美的轉變成新的外貌形體。

陳立催動戒指的能力時，頓時變成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身體略顯臃腫、容光煥發、臉色紅撲撲的、精神健康的老頭兒。

據許情的人所說，前總門主、也就是這個老頭兒擁有許多替身，那些替身就是憑借這樣的戒指能力，變成跟一模一樣、旁人分辨不出真假的影子。

陳立用的這枚戒指，就是其中一個替身過去所擁有。

而徐紅擁有的戒指，是後來仿製而成的。

徐紅看了會陳立屏幕上的資料，不禁皺眉，羨慕不已。

「你這老頭兒裝起來多容易。看我這個什麼十七師娘，為人飛揚跋扈，又喜歡爭風吃醋；背地裡利用地位貪婪錢財寶物，拉幫結派；在你這個老頭兒面前時，又裝成綿羊般溫順的可人兒……這角色得裝的多累啊？」

陳立看了一會，不禁失笑。

「沒得挑選。這老頭的其他正式女人都死了，沒辦法仿造，除了這個十七師娘最合適的就是十三師娘，但是許情的人說，因為缺乏必須條件，無法製造十三師娘的變身戒指。你只能委屈委屈了。」

徐紅沒脾氣的繼續看著扮演角色的歷史資料。

「打算怎麼開始？真就我們兩個人行動？」

「我才沒那麼傻代磊、許磊和溫朱他們三個不就是現成的好幫手嗎？再給他們洗洗腦、灌輸他們本就是異能者搜查部門的成員的記憶，我們兩個呢就是他們搜尋找到的。本前總門主在對抗魔王的末日戰鬥時候曾經身負重傷，烈陽派人一直追殺，全靠異能者搜查部門的保護和幫助才能夠養好傷、回到國內。這麼漂亮的劇本不用多可惜？」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月華——神賜

徐紅怔怔想了會，笑了。

「好。可是人還是少了點，既然打算讓代磊他們冒充某個窮山溝基地的成員，那就不如多準備些人手吧——我看依逝水還有你手底下的四天王就很合適……」

「我好像說過吧？」

陳立笑著，徐紅便不再說下去。

陳立看了眼表。

「到時間了。」

徐紅便跟著他一起，一路出了基地。

許情讓人帶來的還有月門的月華神功心法和月門神妙的絕技——神賜的修煉之法。

除此之外，還有蝶衣門的內功和招式。

神賜，是前總門月門的神技，然而，又是被人遺忘已久的神技。

因為這是一招取決於生辰八字、命格合適與否的神技。

如果天生不合適，無論如何天才的人、耗費多少時光都不可能修煉成功。

這一點，前總門無數高手都已經印證過。

陳立很想試試，他相信自己會是有緣人，正如那把在異能者搜索部門中擺放多年的神賜短劍一樣。

欲修神賜，則必須修煉月華神功心法，哪怕僅僅入門。

但是，許情卻沒有讓人帶來月門武功相應的招式。

帶來武功心法的人告訴陳立說，月門的武功招式安全局並未曾掌握詳細，只有零零散散的幾招，學之無益。

陳立知道月門是前總門中比較特殊的一個戰鬥單位。

月門戰士從來不使用槍械之類的現代化武器，因此他們與其他戰鬥單位的交集最少。

他們頑固保守、自成一系。

但是，月門出身的高手卻非常多，因此也讓月門威名赫赫。

譬如前總門的死神177，則是出身月門，初次之外，前總門百名內的高手還有三十多個全是月門的戰士。

前總門中許多部門之間的優秀戰士都會被推薦到其它部門學習技巧，唯獨月門例外。月門的戰士不會學習其它部門的戰鬥本事，其它部門也極難被推薦如月門修行武功。

相較之下，蝶衣門雖然也是前總門的武功門派。

而且是前總門活著的神出身的部門，聲名之赫赫，比月門只高不低。

但蝶衣門任何兵器都會使用，從不拘泥一格。

因此讓蝶衣門的武功外傳甚廣。

前總門中也只有月門的招式絕技是安全局沒有完全掌握的。

而在1999的末日危機戰爭之後，如今還身負月門全部所學的前總門月門高手數目絕不超過十個。其它的，所學都不全。

山頂上。

陳立和徐紅憑藉著原本的根基，很容易就將月華神功修煉入門。

於是，兩個人帶著買彩票撞運氣的心情，一起嘗試修煉——神賜。

天空，無雲。

圓月靜靜散放著冷光。

山頂上，陳立呼吸吐納，按照口訣引導內勁流經相應竅穴，緩緩外放意識，如口訣般嘗試著讓意識盡量的朝天空的圓月靠近過去……

山頂上，漸漸升起一股旋動的風。

風捲帶著地面的泥塵緩緩飄起……

徐紅中斷了修煉，錯愕的看著身邊的陳立。

並非她不專心，而是因為她的身體緩緩的飄起了離地。

她以為是陳立在開玩笑催動了御物異能，但是，她發現不是，陳立非常專注。

陳立的頭頂上緩緩形成紅黑白三色的太極光圖，圖上的光魚在轉動中顏色不斷的變幻，速度越來越快……

『不是吧……』

徐紅緩緩離地飄起著，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眺望著天空的圓月。

她眼中，圓月明顯的、在緩緩變亮。

圓月中央的那一點銀光突然擴散、變成一圈圓弧……

如此維持了片刻時間，銀色的圓弧光亮又驟然收縮成位處中心的一點——

然後，突然從圓月中央飛出！

徐紅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那點銀光就已經從月亮上飛射而知、驟然射入陳立頭頂上的三色太極光圖之上了！

太極光圖旋動的更快、伴隨快速的旋動、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點四色的光亮，驟然沒入了陳立的天靈蓋中……

旋動、飄飛的泥塵、樹葉、枯枝紛紛飄散開或者落定的時候。

徐紅的雙腳再次踏實地面。

她睜著眼，又驚又羨的問了聲。

「練成了？」

睜開眼的陳立突然一把將徐紅拽到面前，竟然就開始脫她的長裙。

「幹嘛？」

「等你發覺我精力充沛好像永遠都不會累、讓你哭喊著求饒的時候就知道我有沒有練成了——」

陳立不是開玩笑，所以他一把將徐紅按在山頂的石頭上……

「你會知道，什麼叫快死了……」

「喂，你野戰上癮了……喂——」

徐紅故意的抗拒掙扎著，然而，那只是她故意表現的姿態，以其進一步激發陳立的征服欲……

天亮了。

看守所。

依逝水被一個四十開外的女倉頭叫醒。

十幾個女囚一起，吃著幾乎沒有油的菜下著粗糙大米做的飯。

依逝水看著，心裡隱隱感激著外面公司的打點和照顧。

她撕下一隻烤雞雞腿，拿到倉裡頭，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孩面前。

「吃吧。」

那女孩有些畏縮、不太敢接。

直到女倉頭瞪眼說了句。

「老闆請你吃你就吃。」

「謝謝……」

女孩拿著，美美的吃了起來。

這個女孩還是中學生，因為她在社會上混的男朋友販賣毒品，她幫忙窩藏而受到牽連入獄。

她的男朋友逃不過死刑。

而她，很可能會在判決後送往監獄呆上十年以上。

一步錯，這女孩沒有回頭路可走。

女倉頭忘了眼依逝水，笑了笑。

「你可憐她，但是如果沒有人照應，誰來可憐你？」

依逝水默然。

那個女孩的事情讓她感同身受，心有慼慼。

但不同的是，她是心甘情願的，即使進了這裡，她也沒有後悔過。

外面人的打點讓依逝水在這裡不會受欺負，社團出了錢，她就能在艙裡當老闆。倉頭能夠每餐吃香喝辣，全靠依逝水這種當老闆的人出資，所以老闆是不用幹活的，全部幹活的任務壓力都攤到了同倉的其它人頭上。

這當然不是看守所原本的規則，只是他們做的都是在倉裡的手工活，不必外出接受監管。因此看守所的人知道也當作不知道。

依逝水不知道她能否出去。

同倉的人告訴她，她這種事情，即使沒有證據也可能長期羈押在看守所。

全看外面如何打點。

依逝水吃了口爆炒的辣椒肉絲，剛吞下，倉門被打開。

一個伸著工作裝的女管教，冷著臉。

「依逝水，收拾東西。」

依逝水懵然不知發生何事，還以為是換倉。

連忙動身進了裡頭拿出來衣物和代表金錢數字的代金卷。

倉頭熟稔的湊近到門口，客氣的問了句。

「她能出去了？」

那女管教淡淡然點點頭，沒有做聲。

依逝水抱著衣物，走出倉門。

跟著女管教走出去沒幾步的時候，那女管教原本冰冷嚴肅的臉色，驟然變成了溫和的笑容。

「沒受欺負吧？」

「沒有。」

依逝水有些茫然的搖頭。

「副所長讓我告訴你，你的事情呢，上面也有程序要走。所以比較費事，副所長為了你的事情忙了兩天……」

「啊……嗯。」

依逝水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既不認識這個女管教，也不認識什麼副所長。

女管教陪著依逝水通過了檢查，取回進來時的那些物品，又送了她出看守所的大鐵門。

門外，停著一輛白色的蘭博基尼蝙蝠。

而原本，外來車輛，是不允許開進來的。

當依逝水走出來時，副坐的車門打開了。

女管教看著這輛顯眼的車，溫和的對依逝水說了句。

「以後別再回來了。」

「嗯，謝謝。」

依逝水道著謝，心情有些激動的一步步走到車旁，坐進車裡。

離開看守所讓她高興，但讓她激動的是，陳立終於願意見她了，而且還親自來接她。

白色蘭博基尼蝙蝠開走了。

女管教轉身走進大鐵門。

門口的獄警問了句。

「什麼人的車，夠張揚的啊」

「殺人放火開蝙蝠，維護正義坐公交。」

女管教丟下這句話，逕自進去了。

門口的獄警喃喃念了遍，望著女管教的背影笑了。

「碩士生就是不一樣。」

白色的蝙蝠駛出看守所的時候，陳立打開車窗，遞給負責放行車輛進入的人幾百塊塊錢。微笑說了句。

「辛苦了。」

車子一路下坡，直到駛上馬路。

依逝水仍舊一個字都沒說。

陳立側眼打量了她一陣，笑了。

依逝水已經不再是一年前那副素面朝天，不懂打扮自己的模樣了。

她換上了入獄時的白色長裙，帶著白金的耳環，戒指，項鏈。

這時正從手提包裡拿出名牌的化妝盒，對著鏡子畫著眼線，正要上口紅的時候，聽見陳立說話。

「我看你的唇本來就自然紅，沒必要用這些，據說用多了會加速皮膚老化。」

依逝水怔了怔，收起了化妝盒。

「給道哥添麻煩了。」

「表現很不錯啊，公司的弟兄們都稱讚你有義氣。」

依逝水靜著，不知道說什麼。

紅燈的路口，時間還有一百多秒。

陳立真不介意紅燈，可惜前面有車擋道。

「回家鄉吧。」

第二百五十章 喂！那是我的車啊……

陳立面對著依逝水，直言相勸。

依逝水頓覺心涼……

「為什麼？」

心涼之後，她的情緒一點點的燃燒，旺盛。

她盯著陳立，問出了心裡頭、壓抑了許久的疑問。

「道哥為什麼這樣對我？我、我只是想幫忙，想做事，為什麼道哥一直不肯見我，現在還要趕我走？」

陳立曬然失笑，他知道依逝水會這麼想。

「你為什麼要攙和進公司的事情裡？有了那筆錢，足夠讓你在家鄉照顧好小的，安安穩穩過日子多好？我們都是為了錢、為了走捷徑，還有的為了討生活。你為了什麼？出門打工的，不都是想著賺到差不多的錢了就回家裡安穩過日子嗎？」

陳立說著，臉色故意變的嚴肅了些。

「你為了什麼？你在這座城市呆的時間很短，所謂繁華對你的影響還很少，生活模式的依賴性也還沒有形成，你為了什麼？」

依逝水默不作聲。

陳立料想她是說不出什麼話的。

「機票已經訂好了，你直接回去。將來在家鄉如果需要用錢的話就給我電話。」

沉默。

依逝水仍舊維持著沉默。

當黃燈閃爍、綠燈亮起的時候。

依逝水剛準備開口，車子驟然起步。

她的身體被帶的後仰，原本欲說的話頓時沒能開口。

陳立加快了車速，一路超車，一輛輛汽車都被他遠遠甩到了身後。

紅燈路口的時候，只要前面沒有車擋道他就直接闖了過去。

「紅燈……」

依逝水說了半截，無話可說。

「罰點錢就罰嘛，扣分讓社團兄弟拿駕駛照去扣。」

陳立只想快點把依逝水送到機場，然後把她送走。

看著依逝水穿著白色長裙的模樣，總讓他想起一年前，那個對世事一無所知的模樣。她其實幫不上什麼忙，如徐紅所說，除非給與她異能。但是，得到異能她又有勇氣戰鬥嗎？

陳立不以為然。

「我想賺錢」

依逝水眼看車子越開越遠，已經駛過指向機場方向的路牌，她終於無法沉默，她不願意回家。

「要多少，自己填數字。」

陳立甩手把一疊支票丟到依逝水身上。

依逝水作聲不得。

車子停在機場門口。

「到了。」

陳立下車。

然而，依逝水卻許久都沒有開門走下車。

陳立點燃根小雪茄抽著，自顧走進機場裡頭買水。

他不著急，反正距離飛機起飛時間還長。

依逝水說不出什麼的，只要被推了回去，她應該不會有勇氣第二次過來。

陳立拿著兩瓶水走出機場的時候，驟聞蝙蝠引擎發動的聲音。

他愕然。

緊接著快步奔向蝙蝠的同時口中叫喊——

「停車——你……」

車子發動，飛快的順馬路駛遠，陳立追了幾步，徒然駐足。

白色的蝙蝠已經駛上離開機場的公路，化成一條白色的流星徑直消失在陳立的視野盡頭……

陳立抬著的手，猶自沒有放下。

機場門口出入的人，都用詫異的眼神打量著他。

陳立進機場買水的時候，他知道依逝水還在車裡，不知所措的想著該怎麼辦。

他萬萬、萬萬沒有想到！

依逝水最後想出來的是這樣的辦法，開著他的車走人——

開著他的走人！

就這麼開著他的走人了……

陳立無語的摸了把木然的臉。

「這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辦法真只有你想得出來……」

陳立想起一年前，在這裡。

安怡試圖送一個名牌大學生走，結果失敗了。

一年後的今天，還是在這裡。

他試圖送一個女孩走，結果也失敗了。

陳立坐上輛等客人的藍牌車。

那司機笑著說。

「蘭博基尼蝙蝠我可不一定追得上啊。」

那司機看著陳立下車，看著他追車，看著車走。

隱約猜測是吵架的情侶。

「我想她不怎麼會開車，跟到紅燈。」

「好咧。」

司機連價錢都不提，因為沒必要，那種車就是身家的象徵。

桑塔拉駛上馬路，追著白色蘭博基尼蝙蝠去的方向追去。

車子追了五分鐘，還是沒看到蘭博基尼蝙蝠的蹤影。

「開挺快的啊……」

陳立不由感慨。

這司機的時速已經上了一百二十。

機場的一段路都是快速道，基本沒有紅燈。

司機有些興奮。

因為追趕的不是普通的車，也因為載著的客人不一般。

他很快把時速提高到一百五十。

車子仍舊行駛的很穩。

「我草……開飛機啊——」

司機突然盯著後視鏡，叫喊了聲。

陳立從車裡的後視鏡中，看見後面一輛黑色的轎車飛快的追上來。

他如司機的念頭一樣，只看追趕靠近的速度就能判斷出後面那輛轎車的時速超過兩百六十。

轉眼工夫那輛車就超過了桑塔拉藍牌，又一會工夫，就連那輛車的車尾都見不著了……

「不要命了這人」

司機目瞪口呆的看著時速表的一百八十。

這是這車的極限了，再快車身就會打飄。

『開飛機……』

陳立不由自主想起徐紅說過的，陳依開車如開飛機的事情。

「改裝車。」

藍牌司機一語斷言。

陳立也認同，普通的奔馳上不了這種時速。

當藍牌車終於見到蘭博基尼蝙蝠的時候，距離紅燈的路口已經不遠。

陳立看著他自己的車在依逝水的操縱下車身擺動著慌忙剎停，然而過高的時速並非依逝水這種沒有開車經驗的人能夠預料。

蝙蝠猶自前衝著滑行，終於、還是輕輕碰上了前面等紅燈的一輛奔馳車的車尾。

車裡的依逝水怔怔了會，連忙停車，開門，走到牽扯駕駛門邊，說著道歉的話……

藍牌車剛挺穩，陳立就丟下兩百塊錢，開門出去。

「車的真不錯。」

那司機笑著收起錢，欣然接受了陳立的稱讚。

陳立徑直走上前，站在依逝水身邊的時候，發覺是他的依逝水連忙低下頭臉、自責又愧疚。

她是沒有車牌的，只跟社團會開車的人學過，沒有什麼上路經驗。

在機場時，她想不到辦法，只是不想回家鄉，於是就開上陳立的車走。

結果，現在碰了別人的車尾。

奔馳車的車窗已經放下。

陳立看見開車的人果然是陳依。

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小男孩，那個小男孩的眼睛，透出一種十分奇特的力量。

讓陳立感覺壓抑、也感覺不舒服。

而小男孩看著他的時候，眉頭也微微皺起。

依逝水連忙又抱歉的說了句。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太會開車。」

陳依淡淡然說了句。

「小事。就綠燈了。」

「可是……」

陳立拉了依逝水，沖車裡的陳依笑說了句。

「修車的費用……」

「不必了。」

「好，我也不囉嗦，給你添麻煩了。」

陳立拽了依逝水坐回蝙蝠裡。

碰撞很輕微，兩輛車的車漆都看不出來有痕跡，剛剛碰上而已。

「道哥，對不起，我……」

「你把蝙蝠的處身給破了，打算怎麼賠？」

陳立扣上安全帶，笑著說著，綠燈亮起。

陳立鼓足了勁，準備體驗一把陳依開的飛機。

然而，前面的奔馳車起步卻很平緩。

駛過紅燈路口後開的也不快。

依逝水怔怔在車裡，心裡愧疚自責不已，不知道該說什麼。

又一個路口的地方，陳立見陳依慢慢開車，遍駛進左轉的路口。

綠燈的時候，蝙蝠迅快的掉頭，繼續開往機場方向。

依逝水連忙哭著抱著陳立胳膊求著。

「道哥你別趕我走，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你在這裡能幹嘛？你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我、我可以在酒樓幫忙……」

「那種差事大把人做。我明白的跟你說了吧，打、你不能打，學不了秋瀨；管理大賬目的知識你沒有。有忠心有用？專門幫忙背黑鍋嗎？就算脫了衣服到夜總會接客，也不差你一個」

依逝水哭的連連抹淚。

哭的陳立險些心軟。

「道哥、我、我不想回去，不管能在這裡做什麼，我只想在公司跟大傢伙一起做事，只想給你幫忙，你如果嫌我沒用，我可以去學習，我學公司需要的知識，我一定會學好的……求求你不要趕我走……道哥——我喜歡你，我只想幫你」

陳立靠邊停下了車。

打開了車窗，抽著小雪茄，聽著依逝水哭泣的哀求。

她說了。

陳立本來料定她不會說出來的。

結果她還是說了。

是的，這就是她一直留在公司，從家鄉回來勝震市的理由。

「依逝水，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除了外貌和一顆真心外，其它方面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因為這種理由捲進社團的事情，很不明智。也沒什麼意思，你硬留下能怎麼樣呢？這種事情沒道理可講，沒感覺就是沒感覺。你不甘心的勉強掙扎，不顧一切，結果能換來什麼？說難聽點，你最多不過在我某天獸慾衝動的時候變成洩慾的工具，我實在不想當初幫你變成了害你，也不希望對於你單純的感情帶來那種傷害。」

「道哥，我寧願當撲火的飛蛾，也不願意當永遠見不到火光的飛蛾。在社團的弟兄們都是不願意過單調、枯燥的平凡生活。我過去不瞭解自己，可是、可是在老家的時候，我才明白，我也不想過平淡的像白開水一樣的日子」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寧撲火，不願終生不見火！

陳立聽著。

聽著依逝水這番全無顧忌，不顧一切說出來的話。

「看著村裡頭那些年長的人，想著父母過去的生活。一輩子就這樣過嗎？嫁人、生子，為了生活每天做類似重複的事情，連十幾里外的縣城一輩子都去不了多少次弟弟們有錢確保以後的讀書和生活，我不用擔心他們了。所以我想選擇自己的生活，不想再被生活安排了在村子裡過一生。」

陳立無話可說。

當一個人無法再回歸平靜的時候，說什麼都不再有用。

她已經被社團中聽見聞顛覆了原本的生活觀、價值觀。

如許多混江湖的人一樣，寧可在短暫中燃燒生命，也不願在枯燥中獲得漫長。

陳立開動車子。

依逝水緊張的苦求。

「道哥，求你別送我回去……」

「不去機場也得在前面找地方掉頭。既然你非要選擇這樣的生活，那麼，將來有什麼都別悔恨，因為是你自己選的，哪怕今天你的想法很幼稚，也是你自己選的路」

依逝水這才鬆開了陳立的胳膊，喜極而泣著道。

「謝謝道哥、謝謝道哥……」

「我喜歡文武雙全的幫手，你去學個會計吧，以後再學英文。將來社團如果跟外國人做生意時會需要。平時多跟秋瀨連連身手，弱不禁風的女人在道上混只能依靠保鏢，畢竟有缺陷。酒樓的差事不用做了，以後到公司總部裡上班。」

陳立暗下決心，既然依逝水自己要選擇這樣的路，那就找個合適的機會給她異能。

那是最迅速能夠擁有力量的途徑。

他讓依逝水撥通王成的電話，後者在電話接通時連忙拿著電話放在陳立耳旁。

「最近入關的外國人中可疑的對象多嗎？」

陳立十分擔心的是國際販毒組織。

趙正明把讓乂社團背上了黑鍋，鬧鐘雖然進去了。

但國際販毒組織肯定會派人前來做事。

因此，乂社團的兄弟最近二十四小時留意機場、關口等地方，記錄所有看起來可疑的外國人。同時也留意海上非法入境的情況。

「沒有。全調查過都沒問題。」

陳立憂心忡忡的掛斷了電話，只能盼著安全局方面會有收穫。

他不怕自己會遇襲，而是怕對方會先挑大熊和王成下手。

陳立從懷裡掏出串鑰匙，遞給依逝水。

他早曾考慮過眼前的結果，所以也早有準備。

「一心苑的房子鑰匙，在我樓下那間，以後你住那裡。考個車牌，拿到牌後會給你配輛車。」

依逝水歡喜的接過了。

車開回一心苑。

陳立帶著依逝水在一心苑樓下的麵館吃東西。

除了米粉之外，麵館也是陳立喜歡呆的地方。

當然，他吃的還是粉而不是面。

陳立問依逝水想吃什麼的時候，依逝水說最想吃的是粉面。

於是就來了這裡。

這家麵館陳立是很喜歡來的，因為這個老闆是個有故事的人。

老闆名叫林鐵，身材微胖，以前當過兵，退伍後在南市混過黑社會，曾經是南市第一江湖打手，後來因為一個女人，也因為對江湖生活厭倦，選擇了隱退。他的妻子是本市人，於是就在這裡開了林記麵館，日子過的幸福美滿。

這老闆根本不缺錢，過去在江湖中賺了不少錢，他本人沒有不良嗜好，花錢一向有計劃。

即使不開這家麵館，儲蓄也足以一輩子衣食無憂。

所以這家麵館並不追求利潤最大化，用料實在、從不以次充好，湯底味道獨特，原本就是老闆林鐵的祖傳秘方。

儘管麵館每天的生意都很火爆，然而因為成本不低，售價又大眾化，給工人的薪水也比別處高，因此每個月的純利潤還不到一萬。相較於其他生意相當的麵館而言，差距非常大。

老闆林鐵為人不善言辭，也許因為經歷的事情較多，因此慣常性沉默寡言。

見到陳立這種熟客來，他也只是微微一笑。

正吃著的時候，麵館闖進來個人。

「道哥，水姐。」

這個人陳立認識，是社團的兄弟，也在深大讀書。

名字叫邵京。

他身材高挑偏瘦，練過武術，身手十分靈活敏捷。

因此雖然是在校生，但也被木沙引了見過陳立，拜了他為大哥。

陳立見一些日子沒見，邵京的臉色看起來很憔悴，而且渾身帶著酒氣，頭髮有些髒亂，衣服散發出濃濃的酒味和汗臭，看來有些日子沒洗。讓原本頗為帥氣的他，看起來狼狽的如睡天橋底下的流浪漢。

「怎麼這副樣子？」

看著陳立眉頭微皺，邵京有些畏縮的低著頭連，輕聲說了句。

「沒、沒什麼。」

他說沒什麼，然而陳立通過讀心術已經知道，邵京是因為感情問題而正處於沉淪頹廢的狀態。

邵京一直喜歡深大裡的一個十分可愛，性格外向的女孩。視之為女神。那女孩在深大中也很有人氣，深大是絕色是許多人所公認，也是許多人幻想的對象。但是，敢於追求的人卻很少，因為大多數人都覺得，十大絕色跟他們沒關係。

除了十大絕色外，還有一些人氣指數高的美女。

邵京喜歡的就是以可愛活潑、美麗大方而聞名於深大的——蘿莉歆筱。

邵京暗戀歆筱一年多。

最近，歆筱被邵京最好的朋友追求到手，那朋友還時常興奮的告訴邵京跟歆筱約會的種種事情。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等等……

邵京於是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道哥，沒什麼事我吃東西了……」

「嗯。」

陳立沒有多說什麼，他不是感情熱線，這種事情只能讓邵京自己處理。

陳立和依逝水吃完麵，出門的時候，一直在猶豫的邵京終於下定了決心，追了出來。

「道哥」

陳立知道他要問什麼，於是讓依逝水回去。

「說吧。」

邵京神情猶豫的看著依逝水走遠了，才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道哥，你泡妞是高手。能不能傳授點心得經驗？」

陳立笑了笑，遞了根小雪茄給邵京。

「邵京，旁人都說我好像跟很多美女有關係，大概深大關於陳圓圓的傳言也讓人誤解。其實這世上沒有泡MM必成的秘籍。我也好，德哥也好，或者是精哥也好。共同點只有一個，我們從來不為根本追不到的女人浪費時間和心思，所以，我們追求的都是能夠追求到的美女。再牛的泡妞高手，你如果指定十個審美觀、價值觀、世界觀都不相同的美女，他不可能全都泡到。一定有人對他從頭到尾都看不順眼，從內到外都不欣賞喜歡。而你，就是盯死一個非要得到不可，怎麼幫得到你呢？」

邵京沉默了一會，猶自不甘心的說了句。

「可是，可是我覺得歆筱還是挺喜歡我的……」

「她跟很多人的關係都很好，你這麼想純屬自作多情。徐紅跟她是玩的來的朋友，我聽徐紅說過。歆筱喜歡身材健壯一點的，你的體形不是，好吧，你覺得可以增肥；他喜歡國字臉的男人，你頭臉的骨頭架子就是長型，該怎麼辦？整骨形嗎？；她喜歡動腦不動手的男人，天生對於習武的人就有嚴重偏見，覺得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衝動不理智，你也改？；她喜歡男人的單眼皮，你是雙眼皮；她喜歡男人的氣質溫文爾雅……更多的我不知道，就只是這些就注定了她對你產生男女情感的可能性無限接近零。」

陳立毫不留情的打擊著邵京的自信。

末了、語調一轉。

「就好比，歆筱的好朋友一直不是喜歡你嗎？你也知道，可是你對她就是沒感覺。」

邵京無話可說，心裡一陣陣的、揪心的痛苦。

「我知道了道哥……」

他垂頭喪氣的，走了。

邵京回到一心苑的房裡時，三個同住的社團兄弟正在打牌。

他回到房間，痛苦的坐在床頭，開了酒，喝著。

電話想了。

他接通，壓抑著情緒。

「你今天不是跟歆筱約會嗎？這麼快回來了？」

「今天我們開放了歆筱說她想一個人靜靜，覺得跟我發展的太快，有點適應不過來……我問過別人了，說有些女人第一次都會這樣，你幫我想想，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她更快的渡過現在的情緒狀態？我可不想她為此不開心……」

邵京忍著背著消息帶來的沉重打擊，忍著支離破碎、散落一地的心。

「……可能還是你陪著她會比較好吧，她應該是擔心關係發展太快會讓你覺得她輕浮，會擔心你得到她後對她就沒有過去那麼好了，你多陪她，主動開解她關心她，應該會讓她的憂慮消除……」

掛斷電話後。

邵京無聲的抽泣著，不斷用額頭碰撞牆壁……

最後，他抱了兩箱啤酒，上了天台樓頂，坐在天台的角落，一罐接一罐的喝著傷心酒。

他沒有告訴他的朋友，他也喜歡歆筱。

因為他早就覺得，歆筱好像喜歡他的朋友。

他忍著所有的痛苦，一次次若無其事、還幫忙為朋友出主意。為的只是想多瞭解歆筱的事情，多知道一些她的情況。

也正是如此，讓他的痛苦在不斷遞增。

第二百五十二章 關西哥！

邵京蹲在天台。

大雨傾盆而下的夜裡，他仍然醉睡在天台。

酒剛醒來，想起歆筱完全成了別人的女人的痛苦，就讓他悲哭不止。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於是他繼續喝。

直到醉著睡著。

陳立在屋裡計劃著即將展開的事情。

不出意外，鬧鐘今天就解放了。

安全局方面遵守諾言，乂公司賬面的第一部分資金全部變成了合法交易獲得的資金，乂公司也得到稅收優惠政策，而且還設立數家子公司，業務範圍名義上全是響應政府號召，支持國家經濟建設的那些。

政府眼裡的國家，是數據。

就像人們裝修自己的房子一樣。

發現需要什麼了，就添置什麼，需要添置什麼的時候，就盡可能多的分配更多的金錢安排儲蓄到購買相應傢俱物品上。

經濟就是這樣。

國家需要某種經濟的時候，就會扶持，就會宣傳，就會調動人們投身其中的熱情和興趣。減稅、甚至免稅、撥款等等慣常手段接踵而來。

搭乘這種順風車當然尤其容易生存和發展。

如果具備足夠的財力的時候，很容易就成為領頭羊的企業。

不用怕業務不熟會虧錢，也不用擔心沒生意可做。

國家的撥款能大幅度減輕經營過程中的壓力，成為領頭羊的代表性企業更會得到地方政府給予的、和接洽的諸多生意。

未必因此能夠得到暴利，但盈利卻不是難事。

只要能在市場成熟、繁榮前打開局面，就能活下來。

當市場成熟、繁榮的時候，優惠政策將不復存在，那時，是政府收割成果的時期。

更形象的比喻，那就是政府突然發現，讓人民都種橘子好啊，國際上都在種橘子，市場一片欣欣向榮啊。

好了，然後政府就說種橘子如何如何好，市場如何如何大，國家如何如何需要……

再承諾種橘子不收稅，有需要國家還能幫忙開墾更多適合種橘子的地。

於是有人開始嘗試，不徵稅，國家還送橘子樹，送種植技術。種植的人買農藥化肥都還能打折。

若干年後。

全國到處都是橘子樹。

政府滿意了，國家也有很多橘子出口創收了嘛。

好了，優惠政策逐漸取消，直至沒有。

全國到處都是的橘子樹種植個體戶也好，大範圍承包商也好，每年開始源源不絕的貢獻稅收。

局面皆大歡喜，稅收增加，成果顯眼可見。

陳立認為，公司將來的生意，必須盡量搭乘順風車。

一旦上的晚了，就沒座位了。諸多優惠政策全享受不到。

如果等到該產業成熟繁榮了，得，競爭壓力巨大，競爭導致成本上升，導致純利潤逐步降低。哪怕站穩了腳跟，也不過落得個沒多少錢賺的雞肋局面。

諸多行業十年前的純利潤和十年後今天的差距，就是佐證。

「還沒睡？」

徐紅回來的時候，看見陳立還在準備查看資料。

「快了，這些也沒什麼好看。張銳傑是個人才，子公司交給他全權負責，出不了岔子。」

張銳傑，本市商界新秀。最初在工廠做事，在他的管理下，工廠從虧損變成贏利。後來被挖走，接連在三家公司擔任過總經理職務，全都留下漂亮的成績。

他跟宋雨揚是好朋友，當宋雨揚知道乂公司需要這樣一個人才時，就充當中間人，把張銳傑介紹了過來。

一則處於友情關係，二則對乂公司給予的優厚條件感到非常滿意。

他跳槽來了乂公司。

徐紅歇了口氣。

「邵京死了。」

「什麼？」

陳立十分意外。

他還記得兩個月前，在一心苑小區的林記麵館外見面的情景。

「不知道死多少天了，在他住的那棟樓的樓頂上。是病死在上面的，應該是為歆筱跟了別人鬱鬱而終，自己不想活了吧。」

陳立沉默了半晌，歎了口氣。

「也許我那天不該太打擊他……」

「我看有關係，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能夠迅速轉變和接受愛情觀的。」

徐紅說著，抱著睡衣去了洗浴間。

陳立怔了會，便把邵京的事情拋之腦後。

徐紅洗完澡出來後，見陳立換了衣服。

「去哪？」

「鬧鐘拆布了，打了電話過來，約我們吃宵夜，還說——叫我最好別帶你去，否則如果你對他一見鍾情，他會很不好意思。」

陳立說著，徐紅就忍不住笑了。

「就算真的很像關西，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就算是你喜歡的類型我也不怕。我可不是邵京，不會為了一個女人鬱鬱而終的。」

「真難聽……」

徐紅說著，穿上了出門的裙子。

下樓的時候，卻碰見似乎等了一會的依逝水。

她看見徐紅，頓時一臉的尷尬不安。

「一塊去吧。」

「紅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來了。」

徐紅笑了笑，挽著依逝水的手，並肩而行。

吃宵夜的地方就在一心苑門口的燒烤攤。

鬧鐘是煞費心機的。

這個時間，最多社團的兄弟們吃東西，準備開始夜間的工作。

門外的燒烤攤，大熊和王成都在，唐老闆和宋雨揚也來了。

「張銳傑呢？」

陳立坐下時，問了句。

宋雨揚擺擺手。

「他就算了吧，他工作很認真，現在剛開始做事不久，時間會百分百的用在工作上，不可能來吃宵夜消遣的。」

「真可靠。」

陳立不由稱讚。

宋雨揚得意的一挑眉毛。

「那當然，我介紹的人能差？」

陳立掃了圈，發現他們都帶來了女人。

唐老闆身邊的女人，當時他新婚不久的妻子。

過去、他的那個三圍比例讓男人都垂涎三尺的秘書。

唐老闆推了推金絲眼睛，笑著說。

「這小子鬼，想把風頭出盡，有意讓我們的女人都盯著他，滿足他的虛榮心呢。」

眾人紛紛大笑，都明白鬧鐘的鬼心思。

當鬧鐘新買的寶馬停靠在路邊，他和小媚一起走過來的時候。

不要說陳立他們一群，吃著燒烤的那些人，全都難以置信的聚焦了過去。

來的那個哪裡還是鬧鐘？

他就跟電視上的關西長的一模一樣。

有幾個食客，在面面相覷之後，一起衝了過去。

圍著擺酷的鬧鐘。

「關西哥，能給簽個名嗎？」

「關西哥，能合個影嗎？」

……

鬧鐘舉起右手，豎起食指，高聲叫喊。

「我——不是關西。因為我比他更帥我叫鍾未來，深大大二的轉學生。深大未來的第一高富帥你們記清楚，不要再叫我關西，他沒我帥也沒我有錢」

鬧鐘跌下那幾個食客，昂首闊步的走到陳立他們面前，跟小媚一起坐下。

他得意洋洋的享受著包括徐紅在內、陳立眾人的目光。

「不好意思啊，我太帥了，把你們的風頭搶完了。」

他說著，又舉起手。

高聲叫喊。

「今晚上，所有公司兄弟的帳都算我的今天我精哥高興」

一群乂社團的弟兄，哥哥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但是，他們看到關西跟德哥他們一起，聽到這番話、這把聲音的時候。他們隱約有些明白了。

王成站起來，難得配合了鬧鐘。

「都傻愣著幹嘛？還不叫精哥」

於是，現場立即熱鬧了起來。

大熊抹了把鬧鐘的臉，後者一掌打開他的手，把臉珍惜的如寶物般。

「別用你醜陋的手碰我帥氣的臉」

「草，你不開口真沒辦法把你當鬧鐘，一開口我就想爆你頭，果然還是那個貨」

鬧鐘仰天長歎。

「哎——寂寞啊，當帥哥真寂寞啊……」

宋雨揚摸了摸下巴。

「我都想去整容了……」

「別、別羨慕。你沒有我的臉型，怎麼整也不可能比我更帥，還是別受那罪了吧宋老闆——」

鬧鐘得意洋洋的拿出小媚的化妝鏡，對著鏡子看著臉。

然後沖依逝水眨巴了下眼睛。

「依逝水，你別一直看著我，帥哥也是會害羞的」

唐老闆的妻子這時忍不住說了句。

「真的好像啊……」

「嘿嘿……當帥哥的感覺真好，我還沒完全習慣。」

鬧鐘的嘴臉，非常欠揍。

不過今天眾人都給他面子，不拆他台。因為他現在德性雖然沒變，還比過去更惹人厭。

但是，坦白說。

現在鬧鐘的臉，真不會讓大熊看著就討厭的想揍了。

因為變成，讓大熊看著就嫉妒的刮花了！

唐老闆拿手年捏鬧鐘的臉這裡、又摸摸那裡，端詳了半晌，才點頭稱好。

鬧鐘不敢不讓唐老闆摸，一來他是長著，二來眾人一向尊敬他，三來不給唐老闆面子的話大熊會發飆。

「唐老闆，您老輕點啊，輕點……」

「幹嘛？還會痛？」

鬧鐘照照鏡子，確定臉沒事了才答話說。

「痛倒不痛，可是萬一捏壞了怎麼辦。」

「反正人造的，再整一次不就得了？」

唐老闆說的不以為然，把鬧鐘氣的險些吐血。

「整容很痛的啊」

引得眾人捧腹大笑。

「你不換個名字沒關係？」

唐老闆推了推金框眼鏡，問了句。

「嘿，不怕」

大熊沒好氣的接話說。

「說了他不聽，沒辦法。」

第二百五十三章 北香山！

「切原來的鍾未來在精神病院，現在連指紋都換了，怕那些鳥警察干毛啊」

鬧鐘不屑一顧。

是的，他對於更換名字，以別的身份重回社團的提議不屑一顧。

他的新身份證名字還是叫鍾未來。

國外華裔。

父母車禍雙亡後感念故土，轉學回國，就讀深大。

他根本不在乎警察的疑惑，打算堂而皇之的見爹娘。

包括堂而皇之的讓道上的人知道，他——就是精哥！

「霸氣……」

王成說了這麼一句。

鬧鐘頓時飄飄然的整了整衣領，擺出一副特張揚自信的表情。

然後，王成又補了一句。

「……或者是煞筆」

「你才煞筆」

鬧鐘氣不過的回罵。

陳立發覺鬧鐘的模樣變了，性格其實也在發生變化。

他開始變的自信，他原本的自卑心理在漸漸消失。

眾人吃喝了一陣，鬧鐘始終談笑風生。

每每看到有美女出入或路過的時候，他都望過去，微笑放電。

正熱鬧的時候，又一個社團弟兄過來，問了個不合時宜的問題。

「精哥，怎麼今天沒看到趙磬嫂子？」

頓時，冷場。

鬧鐘沉默了半晌，嘴裡蹦出句。

「我把她甩了，從今往後，沒有她這個人。見她一次打她一頓我還有獎勵」

那人這才明白問錯了話，連忙退開走了。

見趙磬一次就打一頓，話是這麼說，乂社團的成員可沒人真會這麼做。

哪裡敢得罪趙正明？

鬧鐘眸子裡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是啊，如果不是趙正明，他又哪裡需要在醫院裝了兩天精神病！

吃罷宵夜，陳立要走的時候，鬧鐘叫住他。

「陳立讓她跪舔最好在深大操場——」

「真惡劣……」

旁人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陳立暫時沒興趣考慮趙磬的事情。

根據這些日子、安全局方面給他的資料，讓他瞭解到。趙正明比他過去以為的還更難對付！

趙正明曾經是安全局出身——他與徐正心父母的認識、結拜等等，全都是策劃好的一場戲。

他本來負責在勝震市主持對國際犯罪組織的事情。

原本接受的任務是通過徐正心的父母與國際犯罪組織的聯繫掌握國際犯罪組織的信息，結果，變節了！

趙正明當了很久的兩面派。

他一直希望取代徐正心的父母，成為徐記的龍頭。

但一直不敢動，一來找不到機會，徐正心的父母都是異能者，而且是武道高手，很少分開，想殺他們需要非常強大的力量；二來有所顧忌，一旦徐正心的父母身亡，他的兩面派就再不可能扮演的下去。

然而，不殺的話，趙正明也知道，安全局那方面隱瞞不了多久，遲早會被發覺，尤其在後來聽聞風吹草動之後，他果斷投靠了江龍，憑借江龍強大的政治力量，作為他的保護傘。

得到這個靠山後，他終於對徐正心的父母動手。

他沒有找錯靠山。

安全局如今進行的大戰役，主要是針對現在的總門主烈陽，然而，同時也針對了同樣出身總門太陽門的高手——烈陽的師弟烈火。

烈火不是別人，正是擁有強大政治背景力量，東市的龍頭老大，本省最大的毒品、軍火供應組織頭目——江龍。

因此，江龍不倒，安全局就沒有辦法動趙正明。

陳立曾經以為，謀劃一出漂亮的戲，就能讓趙正明萬劫不復。

只是純粹的、不知底細的無知妄想。

江龍試圖指染勝震市黑白兩道的生意已久，但是，因為勝震市有林天明坐鎮，讓江龍始終不得涉足。

數年來，江龍一直渴望尋找一個突破口。

趙正明的投靠，是江龍所殷切希望和需要的事情。

如今，江龍的毒品得以進入勝震市，靠的就是趙正明在徐記勢力範圍內的影響力。

江龍不會允許趙正明有事。

趙正明身邊的異能者保鏢，不僅是異能者，還是前總門中的精銳戰士。

這場隱藏在暗處的戰爭，把許多人都捲了進去。

其中首當其衝的是商人聯盟工會，商人聯盟工會內部，分成幾派，一些與總門主烈陽密切合作，利用總門的各種技術力量獲得利益。

還有林天明，作為勝震市道上的秩序維持者，讓江龍的毒品流入。

這是他的失敗。

如果趙正明當上徐記的龍頭，江龍的勢力必定會進一步堂而皇之的殺入勝震市。

因此，林天明會想方設法的、用不直接的手段避免讓趙正明繼任為徐記龍頭。

而安全局，由於政治方面的壓力，在沒有掌握到確切實證之前，根本無法直接對烈陽動手。

烈陽不除、是絕不可能先動烈火的。

正是在這種錯綜複雜的局面下。

安全局設計出一個計劃。

找一個人扮演前總門主，利用前總門主的威望，聚集那些叛逃出總門，反對烈陽的總門戰士。利用這股力量，公然與烈陽領導下的總門對抗。

陳立就是被選中的人。

擁有讀心術的人，在跟這些叛逃出去的總門戰士接觸、對話中，擁有特別的優勢。

安全局也無法掌握過去所有跟前總門主接觸過的人的信息，更不可能知道那些跟前總門主接觸的人都說過什麼。

擁有讀心術的人，卻能夠辦到這些，能夠讓那些曾經跟前總門主接觸過的戰士，深信不疑。

徐紅看了眼表。

「差不多了吧？」

「出發吧。給代磊他們打電話。」

陳立和徐紅帶上準備好的東西，一起離開了一心苑。

乘車趕往北香山。

北香山。

山腰湖泊。

在夜色下，湖面泛動著粼粼波光。

一顆石頭，砸破湖面，激起水聲。

漣漪陣陣，散開。

湖面上，映著一條身影。

一頭黑絲般的長髮，隨陣陣夜風、輕輕的飄擺。

她的眸子很冷，如雪。

她的臉很瘦。

那身黑色的裝扮，以及黑色的薄網手套、薄網面紗。

讓她輕易能夠溶入夜色。

如果不是在湖邊，月亮的反射下，斷然難以看清。

這座湖。

她很熟悉了。

因為不止一次的來過。

這座北香山的山腳至山腰部分，她也很熟悉。

因為不止一次的來過。

每一次她都沒有勇氣繼續前進。

因為她不是冒失的人。

這一次，也不例外。

但是，這一次她決定要攀上比上一次更高的地方探索。

她在漆黑的山林中前進。

融入在山林的黑暗之中。

她猶如黑夜山林中的幽靈。

飛快的在前進。

從一顆顆樹上，悄然無聲的、橫飛、掠過，腳尖只在樹枝上輕輕一點，人便騰空飛出。而被她足尖點著的樹枝，顫動的幅度微乎其微，引動的樹葉晃動沙沙聲響與山風吹過形成的節奏一致。

絕不會引起別人的警覺。

風在動。

黑色的身影也在動。

山的更高處。

一個老頭兒。

身邊陪著一個左顧右盼、張揚得意的漂亮、成熟的女人。

他們前面，兩個年輕的男人，在左右、一個年輕、染著紅頭髮的女孩在中間，一路攀山而上。

漆黑的山路。

在前面三個年輕人的照亮工具輔助下，變的擁有了光亮。

光亮也吸引了黑色的身影跟了過去。

黑色的身影躲藏在樹上，隔著一定的距離，小心的遠遠跟在後方。

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

也吸引了，北香山上，居住了近兩年的一群人注意。

二十多個人，在黑夜中，配合默契的，散開了，從山頭、退到山腰。

他們在山腰，內心的看著光亮逐漸朝山頂行走。

他們搜索、觀察著山腰和山腳的情況。

沒有發現異樣。

「山腰、山腳沒有發現入侵者。也許是半夜登山的遊客？」

「四男三女。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輕功高明的、夜行裝扮的女人。」

「一號二號探虛實、三、四、五號靠近潛伏、隨時支援。十七至二十三號遠程狙擊瞄準……」

「收到。」

「收到。」

……

被年輕漂亮的女人挽著胳膊的老頭兒，在三個年輕的人開路下，爬上了山頂。

他看起來雖然年老，但體力竟然十分過人，爬上北香山，竟然連大氣都不穿，臉色看起來，仍然紅潤，好像只不過在平地散了會步。

「怎麼沒見到人？」

紅頭髮的溫朱拿著手電，隨意的到處照射，疑惑的抱怨著。

「不會爬這麼久山路，結果找錯地方了吧？」

沒錯，開路的是溫朱、許磊和代磊。

老頭就是陳立偽裝的前總門主，陪在他身邊的就是徐紅偽裝的前總門十七師娘。

北香山，正式星月僱傭兵團的大本營。

安全局挑選的第一批人員，就是他們。

為此，代磊又被修改了次記憶。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互相擁抱著，如熱戀中追求浪漫情調而在深山盤桓的情侶一般，走上了山頂。

然後，他們一起愣住。

「失蹤的三十三號代磊在其中，他看見我們了，認出我們了……總、總門主——」

他們低聲通訊，告知著其他人。

埋伏著的那些星月傭兵團的人，集體失聲、沉默。

許久，擔任起領隊職責的人首先回過神，立即下達了指示。

「繼續接近，聽三十三號的說明，進一步確認身份。」

第二百五十四章 試演！

山頂上那對假裝情侶的星月傭兵團成員收到命令後，若無其事的牽著手，逕直迎著代磊過去。

「一號二號」

代磊看見他們，高興的叫喊著，望著他們，作勢引他們朝陳立扮演的老頭兒過去。

「快看——是總門主」

一號二號的目光掠過代磊，落在陳立扮演的老頭身上，然後，又掠過他、掃過他身旁——徐紅扮演的十七師娘。

只見徐紅張揚的微微抬著臉，驕傲、得意，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他們對著通訊設備，回報著情況。

「是總門主和十七師娘。」

一號和二號回報著，連忙拜禮。

「總門主、十七師娘。你們平安無事太好了，烈陽篡位，勾結政府，拋棄總門浩然正氣的理念，把總門變成以他為尊的私人武裝力量，勾結商賈，收買官員……我們大傢伙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願意跟烈陽同流合污，只能逃出他的控制……」

經過一號和二號的確認，埋伏著的那些星月傭兵團成員再不隱藏，紛紛湧上山頂，齊齊拜見前總門主——陳立扮演的老頭兒。

在前總門主的制度中，幾乎所有戰士在名義上都是總門主的徒弟，因此老頭兒的女人被稱呼為師娘。

前總門主的模樣很多人都認識，但接觸瞭解的不多，相反，徐紅扮演的十七師娘因為過去在前總門一直培植親信，為人權力慾又強，活動範圍很廣，很多總門戰鬥對她有所瞭解。

當埋伏的人都上山之後。

徐紅語氣不怎麼耐煩的責備了句。

「都躲著幹嘛呢？呆山頂上吹著風說話成何體統？總門主為了找你們，徒步上山走了這麼久竟然也沒人早早下山迎接」

一種星月傭兵團的人早習慣了十七師娘的脾氣，聽到她如此說話，反而生出來親切的感覺，一時都忘了，過去眾人心裡其實並不如何敬重她。

在他們茫然不知未來的時候，她和總門主出現了。

無論過去她的性格讓人多麼不喜歡，在這一刻，她就如總門主般，變成了黑暗中那道、耀眼的希望之光！

「總門主請——十七師娘請——」

星月傭兵團負責指揮的戰士帶路在前，姿態恭敬。

步走間，他低聲問了句。

「請問總門主此行是六人，還是七人？」

如果是六人，星月傭兵團就會立即攻擊隱藏在後面的徐正心；如果是七人，那就是說，徐正心是自己人。

「呵呵，後面那個不太擅長人多的場合，不必管她，讓她跟著就是了。」

陳立早知道徐正心在後面。

徐紅他們卻不知道。

星月傭兵團的隊長連忙沖徐正心藏身的方向喊了句。

「既然是自己人，一起走吧。」

藏身在樹上的徐正心，聽到陳立扮演的老頭兒說的話時，就覺得吃驚。

她想不通這個素不相識、看起來是星月傭兵團尊敬的老頭為什麼會幫忙。但是，形勢當前，她或者轉身飛逃，或者配合老頭兒的話現身。

徐正心明智的選擇了後者，她希望藉此增加對星月傭兵團的瞭解。

她飛身從樹上落下，走到陳立扮演的老頭身邊。

她站定的時候。

聽見星月傭兵團的隊長說了句讓她無法理解的話。

「原來是蝶衣門的高手。」

徐正心完全不知道蝶衣門是什麼東西，更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會如此斷言。

她保持著沉默，靜靜跟著陳立一行，走到棵粗大的老樹下。

樹身、驟然打開，露出一條朝下的階梯。

星月傭兵團的隊長在前面領路，陳立和徐紅緊隨在後。

「總門主，這裡是原來為了應對外星變異者建造的臨時戰鬥基地，我們擺脫烈陽後就一直帶在這裡，地方有點小，設施也不齊全……但大伙總歸是有了個容身之所。」

階梯長達一百多米。

走到盡頭的時候，入眼是累死異能者搜查部門基地的構造，但是，金屬的牆壁明顯薄弱的多。一條條通道、狹窄的只能容兩個人並肩勉強同時通過。

走過一條盤旋朝下、長達一千米的通道後，才進入了一處寬敞的空間。

儼然是作戰指揮、會議、戰術安排的地方。

陳立打量了一圈，又巡視了遍一個又一個、殷切注視著他，眸子中流露出充滿希望喜悅光芒的星月傭兵團戰士。

陳立渭然長歎。

「當日在撒哈拉的戰鬥中，177和AN戰死，而我、則受了重傷……不料烈陽狼子野心，竟然乘機發難，追殺百里——最後以為我被導彈炸死在黃沙之中才把手離去。為了養傷，遲至今日得以回來。也全靠許磊和溫朱這兩位年輕忠勇的戰士，他們在韓道人的帶領下，一路追尋蹤跡，找到了我和十七。可惜，韓道人在回國的時候，卻被烈陽的人殘殺……」

一眾星月傭兵團的戰士，個個聽的義憤填膺、熱血沸騰。

「總門主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勢必追隨您一起殺了烈陽那個叛徒」

陳立暗覺扯淡。

他心知肚明，這些人因為他的緣故才敢有這種念頭。

因為這些人相信，陳立這個總門主要殺烈陽易如反掌。

不過，這是個美麗的誤會。

陳立緩緩搖頭，唏噓輕歎。

「遲了。總門已經被烈陽掌握在手中，又有政府軍方的力量幫助。政府想要瓦解總門不是一兩日之事，如今我回來遲了，如今不說殺了烈陽無濟於事，只說如何找到他、都成難題。事如今，衝動已經不能解決問題。身為總門主，讓總門走入今時今日的田地，那是我的責任看著你們這些、為了浩然正氣的理念一直奮鬥至今，而我、作為總門主，卻讓你們變成今時今日這般、無家可歸的境地愧啊……」

陳立說著，老淚縱橫……

三國中劉備的絕招是哭，一哭旁人就感動，就覺得他真情流露，此時此刻，陳立就用著劉皇叔的絕招——哭！

「總門主……您別這樣，一切都是烈陽那個賊子——」

徐紅裝作萬分感動的抱著陳立的胳膊，說著，也泣不成聲，配合默契的讓陳立很想抱著她狠狠親幾口。

於是，傳染病毒似的，一屋子的人差不多都熱淚盈眶的哭了起來。

唯獨徐正心哭不出來。

眾人談論的一切，都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她至今鬧不清楚熱淚盈眶的老頭子為什麼幫她打掩護。

眾人悲哭著，把一年多來的委屈統統融入淚水，宣洩派遣了出來。

就在眾人的悲憤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準備勸慰陳立的時候，他拭去淚水，平緩了情緒狀，環顧眾人，悠然道。

「為今之計，只有集結眾多不遠與烈陽同流合污、仍舊心懷浩然正氣的戰士，才能夠對抗烈陽、才能夠遏制變質的總門繼續危害社會」

陳立振臂高呼。

「然而——這條路充滿危險、要成功並不容易會流血、會有犧牲，會面對眾多的阻力。我——不願強行要求你們每一個人都必須同行，一個人獨行的浩然正氣，也是正氣此番巧遇受傷的代磊，前來此處，正是傾聽你們的心聲，瞭解你們的意願——」

響應之聲，如潮！

眾人，紛紛跪拜地上。

「我等願誓死追隨總門主、誅殺烈陽，重整總門，今生今世，但求為浩然正氣長存天地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好——你們果然都是總門最優秀的戰士，果然從沒有捨棄追求天地浩然正氣之心」

這一刻，陳立覺得他好像邪教教主。

又或者是，歷史上那些忽悠人打仗作亂的首領。

嘴裡叫喊著正義什麼的，心裡頭算計著個人的前途未來。

不過，這種裝X的滋味讓他覺得挺不錯。

比平日裡的耍酷裝X之類的有趣多了……

北香山，留下了十個人駐守。

其它星月傭兵團的成員都隨陳立回到了異能者搜查部門基地。

這裡比北香山的基地大的多、設施也完備的多。

見到還有這樣一座基地能夠掌握手中，作為戰鬥指揮的大本營，星月傭兵團的成員，個個都很振奮。

他們瞭解總門基地的厲害，有此基地一座，不懼千軍萬馬來犯。

眾人在基地的集結同時，也解散了星月傭兵團這個臨時的團體名稱。

一切沿用總門體制，傭兵團原本歸屬月門的、則以月門自居；歸屬星門的，則以星門自居。

徐正心跟著陳立，走進間封閉的、單獨的房間。

陳立打開著房裡的系統。

徐正心按捺了許久的疑惑，終於忍不住問了出口。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有共同的敵人。」

陳立說著，示意徐正心看屏幕。

只見屏幕上，詳細的列出著趙正明的出身信息、以及任務、及後來作為的全部大概……

徐正心看著。

但是，黑色面紗的遮擋，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她的腦波仍然如過去那樣，讓陳立無法讀取心理活動。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北香山的時候 ，陳立連頭都沒有回，卻能夠斷定，後面跟著的人是她。

她有理由到北香山。

星月傭兵團在被香山，是他們，接受了任務刺殺的她父母。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還小嗎！

而如今，徐正心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那些資料中，說著，趙正明本是安全局的人，從開始與他父母的相識、結拜，就不過是精心設計的任務環節。

而殺害她父母的兇手，也是他！

「趙正明是我二爹，憑你一個陌生人、把我帶到這麼奇怪的地方，給我看這些資料就能讓我相信？系統是你們的，故事想怎麼編都可以……」

「沒有人要求你必須承諾什麼、相信什麼。」

陳立和藹的微笑著，手指房門的方向。

「你隨時可以離開，沒有人會留難，唯一的條件僅僅是，不能透露今夜見到的一切。」

「我為什麼要承諾？」

「報恩。報答我救你一命的恩情。」

陳立自信而從容的說著，端著茶杯，悠然自得的喝著。

徐正心一時怔住。

這是她無法否認的實情。

在北香山的時候，她已經被發現了。

後來她更知道，星月傭兵團中，當時有幾隻狙擊槍一直瞄準著她的。

如果不是面前這個老頭子打掩護，懵懂不知的她，肯定會倒在槍口下——

徐正心怔怔不語，陳立只能猜測她的心思。

「得利者，既是兇手。這是淺顯而永遠通行的分析準則。無論利多利少，都有可能是幕後主使。而趙正明，更是除江龍外最大的得益者。在徐記中，他、飄爺、唐老闆、莫不棄，四個人都有嫌疑。相信對此，你心知肚明。」

徐正心默然不語。

是的，她一直有類似的疑慮。

當她決定在暗中調查的時候，就決定瞞著別人——包括看起來無論如何都非常可靠的莫不棄。

因為她父母的錢，莫不棄掌握著。有多少，除了她父母就只有莫不棄知道。

所以他存在嫌疑，儘管時至今日徐正心調查的結果都沒有指向莫不棄，但謹慎的她，仍舊不敢把事情透露。

因為她允許犯錯，一旦錯了，就滿盤皆輸。

線索一直以來，處於沒有更多收穫的階段。

唯一的辦法，似乎只有從星月傭兵團身上著手，才能查處僱傭他們的人是誰。

可是，徐正心一次次登上北香山，一次次也沒有登上山頂。

因為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她覺得手裡頭掌握的力量也許不夠。

「憑你一個人，殺不了趙正明。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而你是徐記的龍頭，很應該合作。」

「你不像個可靠的老人家……很抱歉，暫時我對你不存在足夠的信任感。」

徐正心乾脆了當的回絕。

讓陳立想笑。

「有一天你需要的時候，可以回來。」

陳立說著，緩緩閉上了眼。

徐正心警惕的、一步步走到門旁。

沒有察覺背後的老頭有言不由衷的異動。

她稍稍放心，然後回頭。

「有件事情想請教——他們說的蝶衣門是什麼？」

「呵呵，總門組織的一個部門。」

陳立和藹的笑著，雖然他覺得這麼笑也無法讓徐正心覺得他像個『好人』。

「……為什麼星月傭兵團的隊長會誤認為我是蝶衣門的人？」

「因為你用的，是蝶衣門的輕功——蝶舞步。」

「……我想是個誤會。」

徐正心沉默了片刻，說了句。

她的輕功、武功都學自她師父——王老。

「我認為，你應該問你師父。」

徐正心道了聲「謝謝」，開門出去。

她出去後。

陳立忙不迭的揉捏著雙頰的肌肉。

「我草，老裝和藹老頭笑瞇瞇，整的肌肉都酸了——這丫的老頭子過去就不能板著臉裝嚴肅嗎？老這麼笑瞇瞇裝和藹，這老頭累不累啊——」

陳立剛放鬆了揉捏著酸痛的臉部肌肉，門旁的螢幕亮起，顯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陳立忙端正了姿態，繼續維持笑瞇瞇的模樣。

他知道門口的女人早晚回來。

她是星門的戰士，名字叫風來。

在山頂上的時候，陳立就通過讀心術知道，風來的第一次是被前總門主奪去的。但就一夜之後，再也沒有召喚過她。

陳立開了門。

風來關門，進屋時，微微低著頭臉。

「總門主……您還記得我嗎？」

「那天晚上風來羞澀的面容，從來不能遺忘。」

陳立裝模作樣的說著，讀心術中，風來心裡也在回想著那天晚上的情景。

她猛然抬頭，怔怔注視著陳立。

她很意外，一直以為，她不過是總門主眾多獵獲的女人之一，過了，即忘。

沒想到，他還記得。

「總門主真的還記得風來？」

但陳立剛才的話，稜模兩可，她想進一步確認。

「……那天風來問我，能不能一直跟隨左右，風來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風來不由怔怔，這才相信，總門主真的還記得她，連那天晚上說過的話都還記得。

於是，她開口。

「總門主說，我不適合長期呆在您身邊。」

陳立很想笑。

因為風來此行的目的並不簡單。

她帶著試探的意思。

她確認總門主是否記得她，只是為了在確認記得之後，驗證面前的總門主是真身，還是替身。

前總門主過去有許多替身，只從外表，那是無法分辨的。

不過有一點，總門主的替身，不會指染總門中的女戰士。所以，只有真身才知道那些事情的時候，說過、做過什麼。

「呵呵……我記得，當時對風來說的是，風來還太小了。」

風來一怔，心中的疑慮盡去，然後，磕頭著地，語氣激動的問了句。

「總門主，風來現在還小嗎？」

陳立早把風來的身形打量過幾遍了。

他不知道過去的老頭子是嫌風來年紀小呢，還是那這句話當敷衍的借口。

反正他覺得，風來該小的地方哪都不小。

「風來快長大了。」

風來臉上的期待，驟然黯淡。

「十七嫉妒心強，讓風來跟在身邊，那是害了風來。」

陳立假惺惺的裝作關心，為她著想。

這句話，儼然起了作用。

風來暗淡的杏眸，驟然亮起了歡喜的光芒。

「風來明白了，總門主請放心，十七師娘不在的時候，風來再來侍候您。」

陳立看著風來退了出去。

門關了，他鬆了口氣，繼續揉捏臉上的肌肉。

「這個色老頭，到底禍害過多少女人啊，哎，讓我這種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扮演這種色老頭，不是為難我嗎？」

陳立覺得，鬧鐘最適合幹這活。

風來走後，沒多久，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前總門的戰士求見。

陳立忙著應付。

心裡卻在琢磨著，徐正心的狀況。

徐正心當然是有用的助力，他也實在不忍心看她死在北香山上。

一年前，那個夜晚，第一次擁抱、目睹一個女人身體的清靜，還在陳立腦海中時常浮現。當時那種緊張與激動，壓抑與衝動的矛盾掙扎的體驗，是從未有過的。

徐正心回到住處。

她選擇了回一心苑的落腳點。

一心苑有她的房產，為了有時候上學方便置備的，只是，住的時候不多。

她喝了杯冰涼的礦泉水，坐在沙發裡，回憶著剛才的遭遇，以及看到的信息。

說不相信當然是假的。

原本趙正明就是她的懷疑對像之一，而且還是主要的懷疑對像之一。

唐老闆和莫不棄的嫌疑，經過一年的觀察，基本是被她完全排除了的。

如果唐老闆跟她父母的事情有關，那麼，唐老闆的情況一定會有變化，一定是因為利益才會那麼做。

但是這一年來，唐老闆的生意跟過去沒有區別，仍然對徐記道上的事情不聞不問，從不插手，生意擴展情況跟過去差不多，毫無異常。

莫不棄管理的、她父母的賬務，經過她或明或暗的瞭解，至今沒有發覺存在問題。

剩下的，只有趙正明和飄爺。

徐正心苦惱的抱頭，痛苦的閉著眼睛。

她的力量不夠，儘管她想殺光星月傭兵團的人，可是，她的力量根本不夠，『蝶衣門』三個字，更讓她驟然覺得，她跟總門這個組織，也許不是毫無關係；她最不希望得到的結果是趙正明，那個是她的二爹——從小到大，看著她長大，寵她、疼她的二爹！

可是，一切只是假的。

那些感情、那些疼寵，全都是假的。

趙正明是個高明的偽裝者，連她父母都沒有看透，連她徐正心此刻已經知道了真相，猶自在感情上不願意相信，猶自為真相痛苦！

她的力量不夠。

無論是對付星月傭兵團，還是趙正明，她的力量都不夠。

這一年多來，儘管徐正心有意識的在暗暗培養自己的力量。

但是，畢竟時間有限，她所掌握的力量還不夠。

甚至——她自己擁有的力量也許都不夠。

徐正心考慮半晌，終於拿起手機，換了張卡後，撥通了卡裡，唯一存著的號碼。

電話在響了八聲之後，接通。

電話那頭，傳出把顯得蒼老、疲憊的聲音。

「正心啊，有幾天沒來電話了。」

徐正心聽著那頭的聲音，忍不住擔心的關問。

「師父，您怎麼了？是老毛病又發作了嗎？」

「呵呵……哎呀，人老了就這樣。年輕時候受傷導致五臟六腑機能都衰退的快，在所難免，沒有什麼大礙，你不必擔心。」

第二百五十六章 GDF不僅是名字！

徐正心稍稍鬆了口氣。

她師父王老的身體近些年一直都不太好，她是早知道的。

「正心啊，這時候給我電話，是遇到難題了吧？」

「師父……你教我的輕功、叫什麼名字？」

「……武功不需要名字，這是我一貫的態度。」

是的，徐正心知道。

「可是，有人說，我用的輕功是蝶衣門的輕功……」

徐正心說出蝶衣門三個字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電話那頭的師父的呼吸驟然一窒……

那種氣氛微妙的變化，彷彿透過電話都能傳遞過來，讓她不由自主的感覺到——壓抑。

「是嗎……原來你遇到總門的人。不要與他們為敵，也最好不要跟他們有交集。」

「師父，我父母的事情有頭緒了，是趙正明。他出身安全局，當年接觸我父母就是有目的、有計劃的。現在他叛變了，投靠了江龍，在徐記販賣毒品軍火……」

「那你就不要再想報仇的事情了——」

電話那頭的王老，語氣變的份外嚴厲！

這種語氣，讓徐正心不由自主的沉默。

這種嚴厲，也讓徐正心明白，她師父斷言，她根本不可能成功報仇——

「師父、我不甘心」

「江龍不是你能對付。報仇、不一定必須手刃仇人，坐等仇人遭報應滅亡，何嘗不能解恨？」

徐正心斟酌著說詞。

王老的態度，不是她所希望的，也不是她能夠毫不理會的。

「師父，我大概已經跟總門扯上了關係，因為追查星月傭兵團，無意中見到了前總門的總門主，他讓我跟他們合作……」

「哼……假貨」

「假、假貨？」

「前總門主早已死了，如果沒死，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他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才回來。」

徐正心這時候已經能夠斷定，她的師父——王老必然跟總門有某種密切的關係，也許現在仍舊有，也許曾經有。但絕不會從來沒有。

「可是，那個總門主被取信，已經聚集了一批前總門的戰鬥力量，將來應該……」

「你非要報仇不可？」

徐正心知道，她已經惹師父生氣了。

王老做出判斷，然而，她沒有採信，那無異於是對他的關心不夠重視。

「師父，我相信您，也知道您的關心。可是、可是我如果不竭盡努力的做些什麼的話，這輩子、我的良心都無法安寧——您常說，人生在世不管做什麼，最重要的是問心無愧、回首無悔。我從小就希望能夠像師父一樣，能夠像爸爸媽媽一樣，問心無愧、回首無悔。」

電話那頭的王老，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歎了口氣。

「等我電話。」

電話掛斷後，徐正心焦急的在屋裡來回走動。

她覺得師父應該是明白她需要什麼的……

凌晨時分。

夜色闌珊。

街道、馬路份外的乾淨。

橘黃的路燈，照在路面。

柏油路面的凹凸質感，隱約可見。

寂靜的路上，兩條人影，手牽手，在馬路之間半米寬的隔離護欄上漫步行走著。

風陣陣的吹動。

黑絲的長髮，在風中飄揚。

鈴聲，突然響起。

殷紅的唇輕啟。

「是王老，以前父親帶我隨他學過武功，我的師父之一。」

「嗯。」

幾乎及肩的長髮，在風中飄動著。

他走遠。

「師父。」

「我老了，很多事情有心無力。」

「師父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您也許老了，但還是弟子們在呢。」

「我記得，曾經跟你提過一個你師妹，她也在勝震市，姓徐……」

「徐正心，在深大。我一直記得。」

「好……好、你果然有心。」

「她是徐記的龍頭，還能有什麼事情需要弟子幫忙的嗎？」

「武功。」

「師父您曾經親自教授過她一年，難道……」

「那時候，我不想害了她。教的太多，會把牽連進總門裡。就像你……我一直很愧疚——」

「師父不必介懷，那是我當初的心願。師父請放心，我會盡心盡力教授她的。」

「或多、或少，你看，你定。我老了，實在沒有辦法教她那些本事，我老的甚至多走些路都會累的喘氣了……」

……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徐正心幾乎是撲倒沙發上的。

她拿起電話，連忙接通。

「最近幾天晚上留在一心苑，你的師姐會來找你。」

「師、師姐？」

徐正心沒想到王老會讓一個師姐來傳授她想學的武功。

「你是我最關心也最疼惜的徒弟，而她，是我弟子中最強的人。師父老了，沒有辦法親自教授你需要的那些武功本事。但是，她教，勝過我教。學多學少全看她的意願，而你，不能因此給她帶來任何麻煩。」

「謝謝師父——師父放心師姐教我本事，是師父的托付，如果我為師姐帶來任何麻煩，那就是讓師父難堪，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

徐正心信誓旦旦的保證著。

但其實她知道，如果王老不是對她放心的話，也不會這麼做。

「趙正明的事情，還算安全局願給我這張老臉一些面子，再者他只是個叛徒，安全局透露他的事情也不算違反原則的事情。確有其事，他的確出身安全局，接近你父母為的是任務，如今已經叛變，投靠了江龍。」

確認了趙正明的事情，讓徐正心的心裡，再沒有了任何僥倖的幻想。

無論她再怎麼不希望這是事實，此時此刻，她都必須讓自己設法接受、努力面對。

「學會借助外力，是進步。目的一致，所以合作，不必總認為那是互相利用。只有損人利已的利用是可恥的，正心，你應該學著打開心結，拋開一些不必要的執念。人生在世，只要從不曾做過損人利已的虧心事，那就稱得上問心無愧。聖人之德只可心嚮往，而不可行相仿。一切小心吧……」

掛斷電話後，徐正心猶自緊握手機。

她靜靜思考著王老的話。

她的顧忌確實太多了。

為此，明明GDF擁有能夠幫助她的力量，明明她也真心願意在復仇後為行駛GDF組織的偉大使命。

可是，她總覺得，那好像是在無恥的利用著GDF這個正義組織的力量完成私人的復仇。

因此，她一直試圖努力憑借自己的力量，完成私人的復仇。

可是今天，她明白到，她的力量辦不到。

所以她求助於師父王老。

王老給了她幫助，還提醒她，應該學會借助外力。

那——並不可恥！

徐正心怔怔抱頭思考著，掙扎著。

儘管已經想通，然而要拋開固有的觀念，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

沙發上，突然多了個女人。

在夜裡，還戴著墨鏡的女人。

她憑空出現。

如過去每一次那樣。

她把一個紅色表皮的證件放在桌上。

「GDF不僅是我的名字，也是一個代稱。政府的核心知道、也相信GDF是本國人種遠古的先祖，當然也信任我們給予的幫助。所以——GDF也是特設部門的名稱。為2012末日危機而存在，在末日危機結束之前。沒有任何部門有權力過問、干涉GDF部門的事物。如非必要，不能暴露部門的存在，政府給予這種特權，是為了讓我們行事更方便，而不讓GDF炫耀權力的地位。」

徐正心抬頭，微微偏臉。

眸子裡，閃動著猜測的光，望著身邊的GDF。

「你一直跟著我嗎？」

「不，我剛來。」GDF抬起手腕，看著表盤。「『偉大』說，就在下一分鐘，你會加入GDF，開始行使領導者的職責。也許你堅持說拒絕會讓『偉大』錯，不過，我相信，你不會拒絕。」

GDF說著，身形漸漸變淡。

「儘管去做吧，曾經為對抗1999末日危機而存在的總門歷史，本也是面對2012末日危機前所必須做的事情。這過程中，消滅應該消滅的人，不過是順便實現了你復仇的心願。總門已經完成了存在的使命，喪失使命的總門如果繼續存在，不再將是福音，而是禍患。然而，為曾經的末日危機貢獻力量，仍舊秉承浩然正氣之心的總門戰士，應該、也必將成為GDF的戰鬥力量……這是『偉大』的預言，必將實現。」

GDF消失的無影無蹤。

徐正心拿起了紅色外皮的證件。

雖然她只要晚一分鐘拿起來，就能推翻『偉大』永遠不會錯的定論。

但是，『偉大』在這件事情上的判斷，確實沒有錯。

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徐正心根本不會做。

所以，她在『偉大』預言的時間內，拿起了工作證。因為在拿起之前，她其實已經作出了決定。

拿起，不過是種形式。

「二爹，你從來沒有存在過，我也從來沒有過你這個二爹，我會送你去見爸爸媽媽的，一定會……」

天亮了。

山中的基地裡，卻感覺不到外面的陽光。

陳立睡的很香。

他床上，還躺著一個女人。

是風來。

徐紅被星門的一個戰士帶著離開了基地，前往一個地方，招募一群前總門的成員。

那批人，由徐紅去更合適，因為那些人曾經都是徐紅扮演的十七師娘的手下。

十七師娘一走，風來就來了。

她熱情、興奮、激動的讓陳立沒有辦法拒絕。

於是陳立只能無恥默默的念想。

『我是被逼無奈，為了裝的像這個老色鬼，我本君子，奈何被迫為狼……我本君子奈何被迫為狼……』

第二百五十七章 殺手？也是殺手嗎？

陳立懷帶這種心情。

但事實上，他認為也是如此。

他必須謹慎的運用讀心術，不斷讀取風來對過去與老頭親密接觸時的過程，然後，依葫蘆畫瓢的、幾乎重演一次。

關鍵是，還不能結束的太慢——

於是，陳立從開始自認為是無恥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心態，迅速轉變為，事實本就如此的悲哀。

『反正穿著層變身的東西，不是我跟她發生了什麼，是這層偽裝的皮層跟她發生了什麼，這不是我這種君子的污點，絕對不是，果斷不是……』

天亮的時候。

基本沒消耗什麼體力的風來醒了，對著陳立偽裝的總門主，甜甜的、幸福的微笑。

看的陳立一陣心寒。

『昨晚一點都沒進入狀態你笑什麼、滿足什麼啊……噢，我忘了，這個可憐的青春少女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進入狀態，只當那樣就是正常的狀態……』

於是，陳立只能裝出心滿意足的微笑，作為回應。

風來一走。

陳立就果斷給許情去了個電話。

「嗯？遇到麻煩了嗎？」

電話那頭的許情十分關心情況的發展。

「對，很大的麻煩。你必須再找一個替身給我。」

「什麼情況？」

電話那頭的許情語氣變的嚴肅、透著一絲緊張，如果計劃剛開始就失敗，那種挫折太讓人難以接受。

「老東西惹的風流債太多，我可不想替他無止境的擦屁股，趕緊找個替身過來，專門幫我應付這種扯淡的情況。」

陳立一本正經的說著。

但電話那頭的許情衝過來痛扁他一頓的衝動都有了。

「就這？」

「這還不夠？」

陳立猶自認真。

電話那頭，許情沉默了許久。

然後才能把被戲弄的憤怒情緒平復下來。

「這麼美的差事不是很適合你嗎？」

「許情小姐，請你注意三個問題。第一，我不是濫情的人；第二，我不是濫、交的人；第三，我既不是濫情的人也不是濫、交的人。所以，請你立即趕快的找個替身過來——」

「也許是我誤會了你。」

電話那頭的許情雖然這麼說，但明顯是言不由衷的語氣。

「可是，很難操作。如果有突發狀況，會變成暴露的破綻。你能不能稍微為了任務，放開一點點你的『君子原則』呢？」

「不行，我覺得自己像在賣身。我願意賣命但是不願意賣身。」

陳立繼續摧殘著許情的神經，挑戰著她的耐性。

「或者你可以換個角度，是你偽裝的皮層在跟女性發生親密接觸，而不是你。」

「這招我試過了，不太管用。」陳立說罷，見那頭的許情不肯鬆口，又想了個辦法。「要不然再整個二十師娘出來，就專門讓她替代十七師娘不在的時候守我臥房，讓老頭子惹的無數女人望而卻步，不敢進來煩我。這個總能操作了吧？」

電話那頭的許情有些苦惱的問了句。

「你是認真的嗎？」

「天啊，許情小姐，你覺得我在開玩笑？我有這麼無聊嗎？為了一個玩笑耽擱你我的寶貴時間……」

陳立義憤填膺的說著。

「可是，你只需要找一個人留在身邊，那麼一切問題就解決了。不是嗎？」

「對啊——謝謝你的提醒。」

陳立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許情，笑了笑，苦笑。她覺得，陳立就是閒著沒事消遣她的。

電話這頭的陳立，卻很認真的經過了短暫的思考之後，撥通了依逝水的號碼。

如果要找一個合適的人，當然是依逝水，漂亮、可信，又抱著飛蛾撲火的決心。她堅持要留在勝震市，早晚需要給她異能，讓她成為可靠的左膀右臂。對此，徐紅的想法也是一致的。

「決心撲火的飛蛾，收拾好你的行裝，從今天開始，你將在火焰中燃燒你的激情，在我左右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而作為回報，我將賜予你神一樣的力量」

陳立不怕誇張的說著。

他的語氣也許太像開玩笑，那頭的依逝水，愣了半晌才敢確定般的小聲問了句。

「我在哪裡等道哥？」

陳立暗覺一時過於為解決了麻煩而高興，事實上，當然是他去接依逝水更快，順便還能讓她明白、搞清楚具體的狀況。

「收拾好東西在房子裡等我。」

陳立掛了電話後，立即離開了基地……

好像基地裡潛藏的那些、前總門主惹的風流債，就如毒妖魔鬼怪般可怕——

他如同在逃。

機場。

清晨。

一個男人，把護照揣進兜裡。

他有一頭金色的卷髮，藍寶石般的眼睛。

他的英文名叫Bily。

他給自己起了個中文名，叫容天。

他身高超過一米九，臉上總帶著微笑。

笑容和親切、和善。

他走出機場的時候，拿起電話，用英文說著。

「我已經到達勝震市。是先解決顏夕、還是鍾未來？」

電話那頭做出明確的指示後，容天掛斷了電話，戴上了看起來十分斯文的金邊眼鏡，坐進了的士車裡。

幾個在機場守候的乂社團成員，收起偷拍用的攝像頭，撥通號碼，如常匯報可疑外國人乘坐的車牌號碼。

機場外，守候的、裝作藍牌車的乂社團成員見到那輛的士時，起步、跟上。

收到消息的木沙，立即電話聯絡徐紅在國外的公司負責人，讓對方調查機場出來的外國人的資料。

三個小時後。

木沙把金色頭髮的外國人的照片，打印了幾十張。

「這幾張分別拿到一心苑交給龍頭和成哥，其它的派發給跟蹤的弟兄們，時刻掌握這個殺手的動向，我們要讓他來的自信，死的驚慌。」

「道哥，殺手找到了。」

陳立聽著電話，暫停了親吻依逝水的動作。

後者知道是大事情，紅著臉，穿上了衣裙。

她是沒有經驗的，雖然才剛剛開始，可是，已經讓做足了心理準備的她，仍然緊張的像要瘋掉、緊繃的身體僵硬的如殭屍——連她自己都覺得表現太沒用、太糟糕！

「讓德哥和精哥要特別小心，守株待兔的行動不能中止，殺手未必只有這一個，這個未必就是針對我們的殺手。」

電話那頭的木沙答應後，陳立掛了線。

看見依逝水通紅的臉色，忍不住失笑。

「記得那時候在大王村按摩院時，你給龔標按摩表現的很沉著，現在怎麼……」

「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緊張。」

依逝水愧疚的低著頭臉，唯恐陳立會因此失去了好不容易產生的、對她的興趣。

「不著急，大概天色太亮。晚上再繼續，坐過來，我先給你仔細說說從今天開始需要做的事情……」

依逝水也覺得，也許是天色太亮。

外頭的確太亮。

晴空萬里無雲，艷陽高照。

深大的校園裡，鬧鐘單手托著下巴，目光緊緊鎖著一個身影，距離半米的、側頭，皺眉打量著。

他沒見過這樣的女孩。

一張女童般精緻漂亮可愛幼稚的臉，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

但是，巨大的胸圍，讓鬧鐘堅信，絕對趕得上徐紅！

可是，她比徐紅矮一些。

眼珠子撲閃撲閃的、純真可愛、第一眼就把鬧鐘萌倒了。

鬧鐘沒見過這麼萌、這麼可愛的女孩。

所以他一直跟著，打量著、欣賞著。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蘿莉？』

鬧鐘足足跟了一百多米。

終於，他掛上了微笑，從容鎮定又自信的用那張關西哥的臉，面對著可愛的蘿莉，問了句。

「轉校生？」

女孩天真可愛的眸子，毫無警惕之心、懵懂的彷彿不知道男人對她存在著的邪惡念頭般的，用可愛如女童的聲線回答著說。

「嗯呀——我叫陳顏夕。很高興認識你」

鬧鐘忍不住暗暗感慨。

太可愛了，看著真像一個萌透了的女童，偏偏即不協調的誇張胸圍又勾動著男人的念想……

鬧鐘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這個轉校過來的巨胸蘿莉陳顏夕泡到手！

「也許你不太熟悉這裡的路，告訴我，你要去什麼地方，作為大哥哥，應該為你帶路。」

「哥哥你真好呀，謝謝你喔」

陳顏夕果然不懂拒絕一般，果然不知道設防一般，開開心心的讓鬧鐘陪著，走上了教學樓的樓梯。

徐正心正從樓梯下來。

經過的時候，她連看也沒看鬧鐘那張關西哥的英俊臉一眼。

卻在經過陳顏夕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眸光側移，恰好與後者異常平靜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兩個人，錯肩而過。

徐正心沒有回頭。

但是，她暗暗吃驚。

為這個過去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的漂亮蘿莉眸子裡透出的、內斂的殺氣——

徐正心只是驚訝，卻沒有探究的興趣。

她忙著趕到學校後的山上。

這座山，一般人很難登上。

深大的校園就是靠夷平山的部分才得以有空間建成。

山剩下的部分，還在未來的城市建設計劃之中。

所以，山靠深大校園的那面，非常陡峭。

如果繞路上山又太費時間，一向都沒有學生會無聊的跑到山上玩。

爬得累，蚊子多，沒水沒景，無珍稀鳥獸。

真正是只有吃飽了撐的人才會上這片山林！

第二百五十八章 峭壁上的飛人！

徐正心當然不是吃飽了撐的人，也沒有閒情逸致跑到山上一個人晃蕩，更沒有跟某個高富帥在山林中約會浪漫。

她上山，是為了見一個人。

就在她到學校的是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小師妹，學校後山頂，我等你。」

對方說完後就掛斷了電話。

徐正心於是逃課，直奔後山。

深大背後的後山，因為開地，當初被炸去了三分之一。

百米高的、傾斜的坡地、赫然聳立。

徐正心雖然有些擔心會被人看見，但為求節省時間，不可能繞路慢吞吞的從山另一面的小路上去。

當即也顧不得太多，提氣運勁，飛身而起，雙腳點踏在近乎直線的陡峭坡面，一路飛奔朝上——

深大教學樓上。

一個男學生，在樓頂天台抽著煙。

突然看見後山斜坡上，一條看不清容貌的身影如拍電影般順坡飛爬而上。

他不由張大了嘴，手指間夾著的煙，也不禁落地……

他木然掏出手機。

「寶貝，我看到個人在學校後山的懸崖上飛走……」

「滾——別以為編這種鬼話我就會理你你敢跟別人出去找小姐當我不存在，就該想到後果——」

「不是啊，我是說真的啊——喂？」

電話那頭，掛斷了線。

男人木然看著斜坡上的身影，飛身躍上山頂，隱入了山林之中，消失不見……

「……是不是在拍電影啊……」

男人表情木然的喃喃自語……

「怎麼？你們一個個不說話是怎麼了？難道都覺得掏出國外給別人當僱傭兵、當保鏢，比繼續跟著總門主來的更有出路——」

徐紅扮演著十七師娘，趾高氣揚的坐在屋子中間。

對著下面聚集的，一群前總門戰士毫不留情的打量、斥責。

那些人個個沉默不語。

其中有人暗自不忿，只覺得今時不同往日了，偏偏十七師娘竟然還當自己是在以前總門裡的時候，如此不把人放在眼裡，趾高氣揚的讓人不忿。

然而，不忿歸不忿。

那些人，沒有發作，也沒有表現出敵意。

因為總門主原來還活著，更因為習慣了忍受十七師娘的態度，更因為習慣了對十七師娘保持尊重的態度。

他們面面相覷，都沉默著，沒有發表意見。

他們這一群六十多個人，在幾天前接到在國外的前總門戰士的邀請，商量後決定，出國發展。

偏偏在這個時候，十七師娘來了，還帶來總門主仍舊活著、準備聚集力量對抗烈陽的消息。

這讓他們一時之間，猶豫難決。

他們不是心懷浩然正氣而離開總門的，過去他們都是十七師娘的黨羽。顯然，是會計較利益得失的那類前總門戰士，否則當初也不會投靠在十七師娘手下。

「十七師娘不要誤會，大傢伙只是替總門主和師娘您擔心。烈陽如今勢大，如果他知道總門主安然無恙，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此一來……」

徐紅神情倨傲的打斷了那人的話。

「總門主在，烈陽算什麼？不但你們、逃出國外的那些人很快也會聯絡他們回來。總門必須、也一定會重新回到總門主手上古語有云，患難見真情，那時候，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功臣，總門主必定會厚待重用比起在國外當僱傭兵討生活，那可好了千百倍不止——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怎麼選是你們的事情，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們該知道總門主的脾氣，總門一旦回到總門主手中後，那些逃出國外、拒絕回來的人都會按門規被列為叛徒——」

徐紅裝扮的十七師娘在說完這番話時，長身而起，倨傲的自顧穿過聚集的戰士中間，一路走出門口的時候，駐足。

頭也不回的冷冷然道。

「我是念在你們都是我的心腹愛將，所以才來給你們指點一條明路，將來你們被重用，對我當然也是有好處的事情。如果你們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堅持要到國外那也隨你們，只是將來如果後悔，別再來求我央總門主開恩，那時候，我也沒辦法為你們求情說話了——」

徐紅丟下這番話，便示意帶路來的那個星門戰士回去。

丟下一屋子面面相覷的前總門戰士。

「你們怎麼看？」

一個人打破了沉默，問著其它人。

在出國和為總門主效力對抗烈陽之間，他難以抉擇。

「其實出國也是迫不得已的下策，現在局面不穩定。將來不管是烈陽贏了，還是總門主贏了，或者是總門滅亡政府贏了。我們這些人都不會被列為必須被捕殺的對象。無論是誰都不會允許我們這樣的人一直流落國外，利用總門給予和培養的力量為別的國家的人做事。」

一眾人，都沉默的聽著。

說話的那個男人，四顧張望了一陣。

「本來出國也是無奈之舉。現在總門主既然還活著，雖然局面不利，但不是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畢竟總門主的力量不可能是烈陽和烈火能夠對抗。我琢磨著，逼不得已的時候政府還是會跟總門主妥協，不會對總門主逼迫太緊，如果總門主被逼急了，造成的危害性非比尋常，恐怕也找不出誰能阻止他吧？」

眾人都自聽著，覺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

「可是……總門主年紀大了，還能活多久？」

一個女戰士坦白說出心聲。

這群人中，她不必過分顧慮。因為他們自從脫離總門後，就是一條船上的人，船沉了，對誰都沒好處。

「照理說還能活些年，要不然的話，總門主何必回來？反正命不久矣還不如別回來，在國外壽終正寢算了。是不是？再說了，十七師娘什麼人？我們都知道。她如果沒把握，也不會上總門主這條船。十七師娘如果願意向烈陽示好的話，一樣有好出路，她所以選擇這種冒險的路，不會是沒有把握的」

這番話的作用似乎不必擔心將來遭到追殺來的小。

眾人個個都被說動。

是的，因為他們太清楚十七師娘是什麼樣的人。

沉船、她絕對不會搭！

說話的男戰士打量了一圈，見眾人都若有所思，也沒有誰提出反對意見，估摸眾人心裡的天枰都跟他一樣，朝著總門主的方向傾斜了。

於是他便提議。

「如果大家沒有別的意見，我看就立即去追十七師娘吧。她肯定還沒走，剛才離開一定是故意給我們些時間商量考慮罷了。」

一眾人，從開始的陸續有人點頭，到最後，全都表態。

「走吧」

徐紅坐在車裡，悠然自得的等著。

談論什麼浩然正氣啊、理想啊之類的事情，她沒興趣，也不擅長，甚至排斥。

但是談論切身實際利益嘛，她在行！

十七師娘就是個這樣的人，這一點上，她扮演起來如魚得水。

最初的交涉她不需要注意太多，只要讓人覺得她就是十七師娘就足夠了。

只是日後的相處中，倘若有人無意中提起過去的事情，那倒會有些麻煩。

「十七師娘，不走嗎？」

開車的星門戰士不知道她為什麼坐在車裡等而不走。

好幾分鐘了，於是他忍不住問了聲。

「再等等，他們回來的。」

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屋子聚集的人，都湧了出來。

直奔過來，一個個、隊列齊整的站在車旁的空地上，紛紛躬身。

「我等誓死追隨總門主和十七師娘」

車裡的徐紅，笑了。

車窗放下。

徐紅扭頭沖外頭的人笑著。

「我就知道，你們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收拾好東西後給我電話，然後到基地拜見總門主——」

「是——恭送十七師娘」

一眾人目視徐紅乘坐的車，駛遠……

風陣陣。

徐紅在車裡，吹不到車外的風，但是，她一樣覺得心情愜意。

風陣陣。

吹動絲一般纖細的黑髮，迎風飄動。

雖然只是微風，但黑絲的發太細，哪怕微風也能飄揚的充滿動感。

徐正心打量著面對那個人一頭比她只好不差的、在風中飄揚的黑絲長髮。

她脫下長裙，露出裡面，早有準備而穿著、上下貼身的運動短裝。

漆黑的深色。

白皙潤如玉的肌膚，讓徐正心恍然明白，為什麼她會選擇在山林中。

因為茂盛的枝葉能夠遮擋陽光，不致損傷了她嬌嫩的肌膚。

「沒想到……竟然是你。」

林青把青色的長裙疊起，放在袋子裡，微笑著。

「六歲的時候王老在勝震市，教過我兩年武功。後來曾經聽說過師父收了你這個關門弟子。一度關注過你的消息，這次師父來電話托付我傳你武功，我也很高興能夠盡一份當師姐的責任，你想學什麼？」

徐正心根本不知道林青這個師姐能夠教她些什麼，但是，她卻這麼突兀的提問。

但徐正心信任她，如同信任師父王老一樣。

「我想學到能夠讓自己盡可能變的更強大、盡可能走的更遠的武功。因為我將來做的事情，會面對很多的強者。」

徐正心說著，目光中充滿了殷切的期許。

她實在不知道面前的師姐有多麼強大，但王老明知道她的敵人是誰，卻如此信任的托付了給林青。

那顯然是對她充滿了信心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攻！

「來，進攻，儘管放開手腳，全力以赴的進攻，不要有所隱藏，因為我需要知道你現在的程度。」

林青說著，紮起了一頭在風中凌亂飄擺的長髮。

徐正心深呼口氣，擺開架勢。

她自然不必擔心會誤傷了面前的師姐，如果師姐那麼脆弱，王老何必讓她來教授武功呢？

「兵器手槍不限，我挑這裡，就是為了讓你能放開手腳。」

林青大膽的話讓徐正心愣了，用兵器倒也罷了，用槍？一旦誤傷那就是要命的事情——

林青彷彿看出了她的猶豫。

「就先用槍吧，莫不棄把武功和槍法融匯一體，算得一絕。既然來學，就該相信我，相信我的實力，相信我的判斷，相信我的教學方法。」

徐正心這才壓下心裡的憂慮，排出雜念，驟然發足前衝——

霎時，她的身形化成了一條黑影，一閃跨過一丈距離的同時，被陳立稱作佛山無影腳的絕技施展了開來，一片腿影、籠罩林青全身上下，快如閃電般踢了出去！

晃動的腿影之中，林青雙臂輕抱胸前，身形驟然化影，頃刻間融入了徐正心的腿影之內。

她的臉色不變，仍舊掛著微笑。

看起來密不透風、連綿不絕的腿影，卻紛紛從她耳旁、頸邊、身側、腿間錯過，無一能中！

徐正心旋身，看似要飛身出腿之際、看似自然隨旋身擺動的左手，在揮擺間、突然多了把小巧的手槍——

『嗤——』

微弱短促的槍聲突然響起——

就在徐正心擔心這種出其不意的射擊能否被林青躲過的時候，她的左手被林青隨意的拂了下。

是在開槍之前！

但這一拂的力量非常弱，根本只是輕撫。

槍口瞄準的方向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但是，子彈飛射出去後，落空了。

徐正心又驚又奇。

同時信心倍增。

她明白，剛才林青的輕手拂過，是在告訴她，儘管全力施為。因為林青剛才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讓她的手被打偏、甚至能打飛她手掌裡握著的袖珍手槍。

徐正心再無顧忌的，只當面前的林青是一個必須擊敗的勁敵——

她雙手間，同時我住把藏在身上的袖珍手槍。

修長的雙腿接連不斷的踢擊、伴隨雙腿進攻的動作，雙手握著的袖珍手槍一次又一次的扣動！

八發子彈，盡皆射完的時候。

徐正心住手。

愣愣看著面前，仍然氣定神閒，始終沒有反擊過的林青師姐。

「你的槍用的很好了。莫不棄用槍的本事確實很高明，但是，槍有其極限。槍的優勢在於出其不意、這一點莫不棄是很清楚的。但不管對槍有多麼熟悉，面對達到一定境界的武修高手時，槍不但沒有用，反而會是累贅。」

「用好槍很好，但我要讓你明白，絕不能依賴槍。遠距離的狙擊，即使神境修為的高手一旦被射中也不能毫髮無傷。但近距離，槍畢竟不是兵器，使用的時候一定會出現跟動作不協調的『顯眼特徵』，譬如瞄準。這決定了槍不可能在正面交手、近距離戰鬥中發揮作用——而且，面對肌體強度超越尋常的神境高手，槍的殺傷力還不如灌注了內勁的一擊。」

林青手指一棵提別矮小、只有兩米高、枝葉也不繁茂的小樹。

「能上去嗎？」

徐正心掂量了片刻，點頭。

縱身一躍，跳到一根小手指頭粗細的樹枝之上，那樹枝，微微下彎，受力緩緩輕擺。而立在上面的徐正心，也隨著樹枝擺動著，竟然立的很穩！

林青十分讚賞的微笑著點頭。

身子輕輕一飄，足尖落在徐正心踏著的那根樹枝上的一片綠葉上。

彷彿她的身體完全沒有重量，那片綠葉，竟然一點都沒有受力而動的現象。

當風吹過的時候，站在樹葉上的林青，也隨著葉子緩緩擺動，哪怕身體在擺動中傾斜了六十度，仍然氣定神閒、立的很穩。

更讓徐正心難以置信的是，林青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開口說話！

輕功使用時，必須全力以赴的狀態中，是不能開口的。因為體內的氣息、氣血，必須穩穩的維持平衡的力量對沖狀態，一旦開口，就會讓氣息絮亂，輕功勢必受到很大影響。

維持輕功狀態還能開口說話，那只能說，林青眼前的輕功狀態，對她而言，非常輕鬆，最多不會讓她投入超過百分之七十的注意力。

「師父傳你的心法本名叫碟心經，是集合古往今來諸多絕學糅合而成的當世決定內功心法之一。這是非常適合敏捷型武修者修煉的武功，同時在實戰中對於輕功身法的要求也相當高。招式本身的破壞力為了避免影響身法動作的敏捷迅快，捨棄了剛猛的力量灌入。但是，內功是根本，任何內功都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可以通過內勁的轉化、爆發出不亞於任何武功的殺傷力。」

林青縱身飄落樹下，徐正心跟隨落地。

「師父傳你的內功心法並不完整，你的資質很高，能夠修煉到地境三十重的境界很不俗了，一旦學得完整的內功心法、掌握了更高層次的運勁技巧後，實力會突飛猛進，跨上新的層次。」

「今天先傳你內功和蝶心經真正用於實戰的招式，融會貫通之後再傳你高明的運勁技巧。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你能學會的越多，我教的越多，如果領悟力所限以致沒能學到多少的話，繼續傳你也沒有用。因為領悟力的高低會決定你能不能把學到的本事應用在實際的戰鬥之中。」

「謝謝師姐」

徐正心心中忐忑，吃不準能夠在一個月內學到多少。

但是，她自信領悟力絕不會太差。因為王老一直都說，她的天資很高，領悟力非常優秀。

林青突然換了副模樣，眼珠子提溜轉動著，玩笑似乎的說。

「師妹將來可不許對別人說，這些武功本事是跟我學的噢，否則，師姐會生氣的，我生氣的話，可是要打人的——」

徐正心微覺錯愕，不料林青片刻之間就變成了這麼一副可愛的語氣模樣。

「師姐放心，如果牽連師姐，就是負了師父的信任。這種事情我絕對不會做——」

徐正心對林青並不瞭解。

深大的學生，她極少接觸，事實上也沒有時間。

林青，她早聞其名，卻萬萬沒有想到，她如此深藏不露，更和她有同門情義。

但她一直沒有忘記，沙灘決鬥時，陳依的厲害。

「師姐夫……用的是什麼武功？」

徐正心一直都很好奇，這時，忍不住問了出口。她想，林青既然是師姐，這問題應該不會太突兀。

「他的武功你就別想了，別人學會了也不會有他那樣。來吧——讓我享受享受當師姐、調戲師妹的樂趣……」

……

山群中。

隱藏在大山裡的基地。

原本叫異能者搜查部門。

現在被改了名字，叫做總門總部。

相較於前總門真正的總部，這裡其實小的可憐，但事實是，他們沒有挑三揀四的條件。

依逝水在陳立身邊。

她也戴了枚戒指。

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看起來，高挑了些、成熟了些，一副有二十五六歲的面容。

這是許情給的、簡單的變身戒指。

只是依照使用者本身的樣貌，進行一定程度的改變和修飾，或者年輕些，或者年齡大些、胖瘦些、高些……

這也夠了。

也讓陳立明白，原來他和徐紅使用的完全變身戒指不是想要就有。

陳立對總門的戰士說，依逝水是他在國外養傷期間遇到的，今後就是總門的二十師娘。

陳立領著依逝水，教她如何使用基地裡頭一些先進的設備。

還好，依逝水雖然從小沒有接觸過這些，但勝在記性很好，按部就班的重複性操作，她記得住。

徐紅回來了。

她看見依逝水，並不意外。

依逝水卻不認識她。

「她就是十七師娘。」

依逝水這才明白 ，有些緊張的低著頭臉。

「十七姐好……」

徐紅笑著，抹了把她的頭。

「學的挺快。」

末了，又說。

「幫我們去北三區三十七號沖兩罐咖啡。」

依逝水連忙答應著去了。

知道徐紅是有話跟陳立單獨談，才讓她去那麼遠的地方沖咖啡。

依逝水出去後，徐紅手指門。

「這麼信任她？」

「你不是說她可信嗎？」

陳立把責任推個一乾二淨，一副完全尊重、相信徐紅判斷的模樣。

徐紅氣結。

「好，那麼，你打算給她些什麼異能？」

「還沒想好。」

陳立確實有些猶豫，其它異能倒也罷了，目前他掌握的異能中，最重要的當然是蛛絲異能，那能讓一個普通人變的比地境高手還耐打一旦修煉武功，其抗打擊力提升的幅度又會大幅度提升。

假如一般修煉武功的人能夠多承受一公斤力量的打擊，那麼蛛絲異能的特性就能夠提升成多承受幾百幾千公斤的抗打擊能力。

在陳立如今掌握的異能者，絕對可以說，蛛絲是重中之重的異能。

他的猶豫，主要在於蛛絲異能是否賜給依逝水。

「除了蛛絲異能，其它的我都不反對。」

第二百六十章 狂想！

徐紅表明了態度。

這讓陳立不禁皺起眉頭。

他想反問徐紅，這事她有什麼理由能做主？

但他還沒有問的時候，徐紅又說話了。

「當然，我是沒有權力決定你給誰什麼異能的。只是我個人的意願想法。」

徐紅說著，甜甜的微笑。

只是十七師娘的那張臉，根本不及她本來的模樣精緻美麗，笑容，自然也不如她原本甜美。

「你應該留一手。對任何人都是，包括我。把蛛絲異能給我其實就很不明智，如果有一天我跟你做對，你能想像蛛絲異能會讓戰鬥變的多麼艱苦激烈嗎？」

這倒是句真心話。

讓陳立有些錯愕的真心話。

他原本的不快，因此煙消雲散。

「其實我能賜予別人異能，但是，也能收回。」

徐紅愕然……

「真的？」

「真的。」

徐紅掩面，無言的長歎口氣，左右擺動著頭臉，漫無目的的張望了半晌，坐下。

「原來如此，我說的只是廢話，你本來就留了漂亮的一手……」

「倒不是廢話。相反，你提醒了我。雖然我能夠收回，但過去真沒有考慮過這種自傷的結果，所以——沒有設置方便收回的保護手段。換言之，如果我要收回你的異能，必須把你催眠，或者是在享受極樂的時刻……」

「真的？」

徐紅反問。

「真的。」

陳立的肯定，讓徐紅心裡不由自主的舒服了許多。

一直以來，她一直力圖讓陳立明白，她是真心希望跟他長期合作的。

開學至今，陳立也漸漸對她的誠意給予了充分的回應。

這種回應也讓她更願意給予陳立更多的信任。

如果陳立早有防備的手段，理智上徐紅雖然能夠接受，但同時，也會給她一種，陳立一直很虛偽的疏遠認識。

「可以實現嗎？」

徐紅關切的詢問。

「我琢磨著可以，一來能夠通過催眠術設置暗示信號實現；二來還可以通過道術實現。」

「如果是這樣，當然給更多有用的異能最好他們的戰鬥力越強就越有用」

徐紅的態度立即改變。

有了這種保障，就不怕將來會被陳立自己創造的戰士所傷。

「有這種保障你還擔心什麼？把乂社團可靠的人全都給弄進來當幫手多好呀……」

「組建一支異能兵團？」

陳立曬然失笑，想想那種局面都覺得有趣。

一大群帶著墨鏡，個個身懷異能的人站在一起，電影似得的場面，而他就是那個坐在高處，氣定神閒的頭領。

還能裝裝酷的沖對面的敵人勾動手指頭說句——希望你能來到我身邊！

一大群擁有異能的社團弟兄，齊齊施展各自的異能，漫天亂七八糟充滿殺傷力的能量鋪天蓋地的過去，超人也給弄死了……

不過……好像這種都是反角，最後都會被一個無敵的英雄給消滅。

「這都是反角的劇本吧？」

徐紅不禁抱臂，曬然輕笑。

「電影裡是反角，現實裡嘛，就是高高在上的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這幾個字深深的打動了陳立。

一支異能者兵團，只是想想，就讓陳立覺得很厲害。

「會太張揚了吧……」

「就乘現在做才不張揚——藉著跟安全局合作，多一群擁有異能的親信，安全局也很難注意到，為求穩妥可以先挑選些聽話、可靠，不會利用異能到處耍威風、胡作非為的人。慢慢的再把範圍擴大……」

徐紅對這件事情非常的上心，不斷勸說陳立，希望他能同意。

沒錯，前總門的事情，以及現在的情況，讓徐紅對未來的野心，增加了新的構想。

擁有強大戰鬥力的前總門也好，還是現在被烈陽控制的總門也好。

在沒有做出重大的、破壞性行為之前，政府根本不願意通過武力去消滅。

因為一旦採取過激的動作，會逼得這些力量肆無忌憚，那時候，必然兩敗俱傷，縱然消滅，也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如果他們能夠擁有一支異能者軍團，可想而知，這股力量只要不做出嚴重社會危害性的行為，偶爾在必要的時候配合幫助政府的特別行動。

那麼，必然能夠長存。

必然能夠因此得到更超然的地位。

「陳立，這是到達百分之一的捷徑——只靠安全局給的身份不夠，而且安全局給的，誰知道哪天又會被安全撤銷？但是，如果有這麼一直軍團在手裡頭，你想想……」

陳立活動著心思，他確實被徐紅的考慮打動了。

這是捷徑。

一步登天的捷徑。

他具備這樣的能力，他可以操作、可以實現！

而且，他還能做的比徐紅謀劃的——更好！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利用現在手裡頭的資源？對前總門的戰士洗腦，讓他們也變成我們掌中的力量——」

徐紅不禁瞪大了眼，眸子裡，流露出興奮的狂喜——

「今天先賜給依逝水異能，然後，每天騙幾個前總門的戰士進來單獨談話，給他們洗腦，只需要在他們現在的記憶中添加一點點內容、確保他們對我們更忠心就夠了。同時我給他們每個人都設置一個致命的按開關，一旦跟我為敵的時候，輕易就能讓他們喪失戰鬥力……」

徐紅興奮的聽著。

「你真是個惡魔——許情跟你合作，除了烈陽卻造就了你她將來一定會後悔——」

「謝謝你的誇獎……先從依逝水開始吧。」

陳立厚顏無恥的笑著，這一刻，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很邪惡——

原本他打算通過讓男人喜歡的方式在依逝水的腦波中寫入異能能力的波段。

但為了設置暗開關，他改變了主意。

依逝水靜靜的躺在床上。

她的腦波，在催眠狀態下，呈現完全放鬆、擴散幾十倍的狀態。

催眠中，存在一種狀態。

就是在催眠狀態下，設置一個開關，譬如是時間，譬如是特殊的聲音，一句指定的話語等等……

當被催眠者因為設定的開關而被觸發時，就會根據催眠者預先交代的要求，一步步完成。

那種情況，在陳立的解釋中，腦波就如同計算機的程序數據。

如同在程序中加入一段，當遇到什麼情況的時候，程序就轉入到設定的環節。

根據這個原理，陳立認為完全能夠設置保險的暗鎖。

他以特定的腦波運作特徵作為密碼，在依逝水的腦波中加入了暗鎖。

一旦依逝水的腦波，接觸到設定的、特定的腦波運作頻率的時候，依逝水自身的腦波就會執行一段潛藏在暗處的指令，那段指令會讓依逝水的腦波自動改變中心部位、代表異能能力的腦波段。

就是說，如果以後被陳立設置了暗鎖的人，對他不利的時候，他只需要讓腦波以特定的波段形式外延伸展出去、搭上了那個背叛者的腦波。那麼，背叛的異能就會立即消失，自然就變成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宰割，更不可能對陳立造成任何威脅。

陳立伸展開腦波，讓腦波觸碰上依逝水的腦波外端。

頓時，依逝水腦波中央，代表異能的腦波段就改變了，變成沒有異能時的原本狀態。

「實驗很成功。」

陳立笑著宣佈了這個好消息。

一旁按捺等著的徐紅，十分高興的笑了。

陳立裝模作樣的催動幽浮槍，指頭上頓時被白光包圍，他指指天，指指地，虛空劃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後，指向依逝水——

「急急如律令」

末了，他深呼吸口氣。

「好了，重新複製了異能給她。可以解除催眠狀態。」

徐紅皺著眉頭，望著陳立，問了一個陳立疏忽的細節。

「為什麼你每次施法畫的道符都不一樣？」

陳立愕然。

是啊，他每次都是裝模作樣拿手指頭在虛空亂劃一通，當然會不一樣！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畫符當然也不同。」

「還有這麼多講究？那你怎麼知道應該怎麼畫才對？」

徐紅覺得這太難以置信，如果每個人畫符都不一樣，一百萬個人就有一百萬種畫法……

陳立面不紅心不跳，坦然自若。

「這你就不懂了。根據體質、氣血、神精之氣、體形外貌特徵，自然變化符文就行了，只要掌握訣竅奧秘，符就能夠變化萬千。」

徐紅信以為真，不由嘀咕了句。

「一個半桶水的道士，竟然還懂這麼多……洗澡去了。」

徐紅逕自走了。

陳立拔掉依逝水身上的銀針，讓她從催眠狀態清醒過來。

「總門主……」

陳立對依逝水的認真很滿意，即使從這種狀態剛醒來，也沒有忘記身在何處，沒有忘記面對陳立偽裝的老頭的臉時應該叫什麼。

依逝水悠悠醒來，沒覺得有哪裡不適，只覺得，自己變的有些奇怪，精力出奇的充沛，看周圍的事物，也有些怪怪的。

陳立挨她身邊坐下，含笑指著個被子。

「你看著那個杯子，想著讓它慢慢的飛過來。」

依逝水覺得疑惑不解，更覺得陳立的命令古怪。

然而，她還是認真的依言照辦，盯著那個水杯，在心裡想著，讓杯子慢慢的飛過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是……煞筆！

神奇的一幕，出現在她眼前。

那水杯竟然真的動了，還緩慢的……以勻速運動狀態，虛空飛移到了她的面前！

「這……這是？」

「我賜給你的力量——不著急驚訝，慢慢來，看著杯子裡面的水，你集中精神，想著讓水慢慢的結冰……」

異能需要教。

如果等待依逝水自己發現、然後運用，那可能會是個很漫長的過程。

除了讀心術外，陳立知道其它的異能都無法看見人的腦波。

御物異能其實是外延的腦波與死物連接，繼而實現對死物的操縱。

但是，看不見腦波的情況下，御物異能的施展者自身也以為死物是憑空就那麼飛到了面前的。

陳立發覺依逝水的腦波一直處於擴散狀態，也就是說，她的腦波體積一直很大，讓他很容易能夠看清裡面的波光。

陳立知道這是因為依逝水的心情十分安寧。

但是，這一幕讓他不由升起個念頭。

——如果他能夠迅速掌握一個人的腦波變化頻率的話，是不是就能夠操縱腦波的體積大小呢？他想起陳圓圓的特殊異能，暗暗覺得，那種特殊的、能夠影響人情緒的異能，如果進一步挖掘，未必不能找尋到影響人腦波體積大小、也就是情緒狀態的奧秘。

陳圓圓異能具備一種特性，那就是，能夠迅速的連接他人的腦波，迅速的通過不斷的變化、破解別人腦波的頻率特徵，實現對接。

這念頭讓陳立不由自主的拿依逝水的腦波做實驗。

如果做到這一點，那意味著，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夠竊取別人的異能！

『為了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即使必須忍著噁心招惹一群男人喜歡，我、我也忍了——』

依逝水的腦波非常容易就深入連接，伴隨陳立通過腦波的操縱控制，依逝水的情緒，果然不由自主的發生變化，同時，伴隨情緒的變化，她的腦波體積也再不斷的變化。

依逝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突然很高興，突然又很難過，突然很恐慌，突然又覺得心情舒暢、寧靜……還突然覺得——莫名其妙的衝動、興奮！

她的情緒變化，盡數為陳立所掌握。

『咦……我可真笨，只要利用陳圓圓的異能破解異性腦波的特徵實現對接，就能再通過讀心術影響女人腦波的變化、繼而影響其情緒，這不就如同陳圓圓異能對男人時的效果了嗎？』

陳立大喜所望。只覺得很多時候，一時沒有細想，很簡單可以實現的問題，就會忽略了過去。

陳圓圓身上得到的、本來讓他覺得是個毫無用處的雞肋異能，這一刻，變成了耀眼的強大異能！

這是一個能夠迅速破解他人腦波特徵的神奇異能啊……就像是，一把萬能鑰匙！

這時候，徐紅洗完澡出來。

陳立便操縱了依逝水的情緒，讓她覺得睏倦。

沒想到，依逝水果然喝上了眼，竟然就那麼歪倒在床上，睡著了。

『真有趣……』

陳立倍覺有意思，當即把目光瞄在徐紅身上，他的腦波，外延伸展，迅速接上徐紅的腦波……

徐紅擦著頭髮，做在依逝水身邊，看了眼，笑著。

「真睡了還是假裝睡著了？」

「大概反覆用道術給她複製和抹去異能，讓她精力消耗的太快吧。畢竟她沒練過武功，精力有限的很。」

「那倒也是。」

徐紅仰面，甩了甩擦乾了的長髮。

突然，她緊緊咬住牙關。

雙腿緊緊的夾著。

呼吸也變的急促了起來。

陳立佯裝沒有注意的看著別處，心裡卻在暗暗偷笑。

徐紅如此這般的隱忍了片刻，終於，抱住了陳立，不由自主的、雙手用力的緊緊抓著他。

陳立一臉莫名其妙的茫然狀，扭頭。

徐紅的臉，跟他相距不過一厘米。

「怎麼了？發情似的。」

「……不知道，突然想被你干——」

徐紅說著，親吻著陳立的脖頸，一雙手，來回不斷的撫摸著陳立的身體。

「這麼激情啊？今天看到帥哥了？」

陳立猶自裝作無辜、不解狀。

「別說廢話了行嗎，快——干——我」

徐紅說著，撲倒了陳立在床上……

「哦……既然你強烈要求，我只好勉為其難了——」

……

徐紅睡著了。

挨著依逝水。

睡衣也沒穿。

她仍然是偽裝成十七師娘的模樣。

這讓陳立頗有新鮮感，但在新鮮感過去之後，他又覺得，還是徐紅本來的模樣長的好看、耐看。

陳立戲弄了徐紅一番，暗覺非常有趣。

這種好玩有趣的感覺，猶如他最初適應讀心術後，經常沒事就讀取各種不同、形形色色陌生或熟悉的人時的感覺。

新奇而又充滿了期待。

『林青設置的無規則腦波狀態是怎麼實現的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拿徐紅的腦波研究實驗……』

陳立嘗試著操縱徐紅外延的腦波伸長、繼續伸長……

當伸長的腦波被陳立操縱者環繞外層的腦波，一圈又一圈的交錯、打結，繩子般的布了一層又一層，足足把徐紅的真實腦波包起了幾十層。

『這樣就算體積擴大了，也看不到真實腦波的情況了……隨機腦波變化怎麼實現呢……』

陳立知道如何調整外延腦波的變化特徵。

但是如何實現隨機無規則不斷變化，卻並不知道。

他耐心的不斷操作徐紅的外延腦波嘗試著，興致勃勃，一點也不覺得枯燥無聊……

時間，過去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

五個小時過去了。

陳立嘗試了很多辦法，卻都想不通，最多只能實現偽裝的隨機變化，而無法實現真正無規律的隨機。

『或許應該從腦波本身的運動特徵著手？認為操縱的變化特徵真還想不到辦法……』

陳立改變了方向。

開始探索腦波自我運動的特徵。

他不斷嘗試著激發腦波自我運動的不同特徵，一樣樣的激發著，而徐紅外延的腦波，就在這種激發中，不斷變化著波光運動的特徵。

有一個小時過去了。

當陳立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激發時，徐紅的外延腦波，突然變的激烈——

『成了』

陳立興奮的看著，徐紅外延的那根腦波波動狀態終於呈現他所希望的，無規則隨機變化狀態的運行了起來！

『原來這麼簡單只需要激發腦波本身的運動特性，其中就存在這種隨機變化的無規則狀態。變化的頻率非常快，理論上，要操作這種腦波，除非在腦波變化間隔中湊巧的實現腦波變化同步——而且還要在解除這種狀態前，維持變化的同步。除非走大運，否則，這種無規則的狀態根本就是不可能被攻破的『鎖』』

陳立心滿意足的看著徐紅的腦波整個偽裝的外層，都呈現著無規律不斷變化的狀態。

是的，他破解了實現的奧秘。如此一來，他就能把自己的腦波也變成這樣的狀態，以後即使遇到同樣會讀心術的人，也不怕會被對方讀取到自己的內心。

陳立高興了一會之後，他的臉，突然僵住。

他想到一個問題。

他只顧入神的嘗試、研究。

是的，他成功的通過徐紅的腦波，達成了目的。

但是——

他現在該怎麼讀取徐紅的心裡信息？

他該怎麼破解徐紅腦波的狀態——

他為徐紅的腦波製造了把讀心術擋在外面的、沒有鑰匙能打開的門！

可是、可是這門還沒有來得及設置一個他自己能進入的辦法啊——

他設置的這個門——把他自己也給擋在了外面！

這跟安裝房子的大門，裝好後把自己鎖在門外有什麼區別？

有什麼區別——

『我、我草……』

陳立直挺挺的仰面躺倒在大床上……

不由自主的掩面，低聲喃喃……

「我草啊……我這不是煞筆嗎……」

「我這不是煞筆了嗎……」

「我真是個煞筆啊」

徐紅懵懂不知發生何事的醒來。

昨晚，她太累了。

不知為何，從沒有過的衝動。

主動的纏著陳立折騰了一次又一次，直把她自己折騰的如同虛脫的快要死了般，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那麼睡著了。

她睜眼醒來時，還覺得全身都沒有力氣。

回想著昨晚的滋味，卻又覺得尤其的美妙。

她看見陳立抓著頭髮，從沒有過的懊惱、抓狂的模樣，還在不停的喃喃自語著。

「我真是個煞筆啊我真是個煞筆啊……」

徐紅關切的握住陳立抓頭髮的手。

「怎麼了？」

陳立驟然僵住，抬臉的時候，擠出自覺是平生最假、最無奈、最勉強的笑容。

「再來一次怎麼樣？」

徐紅愣了愣，旋即雙臂抱放胸前，警惕的盯著他，卻又一臉可憐的哀求之態——

「饒了我吧，真快死了。你會神賜能回復精力體力內力……我可不會」

「開個玩笑，別那麼緊張。」

陳立輕輕拍著徐紅的背，安慰的說著。

心裡也知道，急不來。

試圖破解徐紅外延的無規則腦波那是不可能的！

所幸的是，拿徐紅實驗的時候只操縱了一條外延的腦波，而不是全部。

第二百六十二章 這不是煞筆嗎？

所以，理論上只要他能把腦波伸進偽裝層裡面，如同把繩子伸進看不見的盒子裡那樣，運氣好的話，盒子裡其他的腦波接口，就能跟他的腦波接口碰在一起，那時候就能連上了。

當然，這只能在徐紅腦波體積擴大的情況下嘗試。

因為徐紅腦波的偽裝層，被陳立自己編製的密不透風，也只有在體積增大的時候才有希望出現一個狹縫、能夠讓他的腦波伸進去……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

實際上偽裝層會不會出現狹縫，陳立也吃不準。

實際上伸進去後，能不能湊巧的接口對上徐紅偽裝層裡面的腦波接口，那也說不準。

反正，他煞筆了。

這是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御物異能外延的腦波，是異能狀態的衍生品，陳立知道，那中腦波對接上毫無用處，只能讓腦波產生的御物作用失效而已。

他只剩盡量多的引誘徐紅脫衣服，在極樂狀態下嘗試那近乎零的、撞大運的概率。

反正，他煞筆了，這是個不可改變的事實……

徐紅自顧穿上睡衣，睏倦的躺下了繼續睡覺。

她可不知道，一夜工夫，她的腦波就被陳立加上了把從外面無法打開的『鎖』。

徐紅睡的安然、自在。

陳立在無可奈何的懊惱之後，乖乖放棄幻想。

只管先為自己的腦波加上偽裝的防護層——『鎖』。

陳立調整過後，無所事事的琢磨了會月門的心法。

他發現，總門的武功秘籍確實非常的高明。

相比之下，他過去所學的內功猶如螢火與日月爭輝。

他和徐紅在修煉了月華神功後，武功境界提升的飛快。

這種現象在總門的資料中可以找到答案，是一種正常的現象。

對於那些本來擁有武功根基的人，一旦修煉了總門的高明武功後，修為都會突飛猛進。

那是因為原本所修煉的內功心法對經脈竅穴的強化、開發作用沒有達到極限。

因此，一旦修煉了總門的高深心法，過去所打通的經脈竅穴立即會得到更高的開發，於是修為也就在這種開發中，突飛猛進。

這種現象只存在於剛修煉總門內功成功的時候。

徐紅原本是精境十重的境界，而現在，她的內功修煉程度因為月華神功和碟心經的開發，一口氣突破地境、攀上了地精四十重的境界！

相較之下。

陳立卻沒有能夠直接突破地精進入天境。

他在地境四十九重。

但是，陳立覺得身體的力量充沛的異常，月門心法月華神功並不僅僅把他帶到這種地步。

也許，僅僅是因為他無法領悟突破天境的關鍵，所以無法完全體現經脈竅穴力量擴充後的威力。

張大仙自然無法繼續指點他了，他和徐紅現在武功境界已經遠遠超過了張大仙。

在前總門戰士裡，地境真正只是很普遍的修為程度。

張大仙在普通人中是高手，但如果放在總門……很普通。

如今陳立招收的這些總門戰士中，除了不追求修煉武功的星門和部分過去負責內務工作的戰士外，全都是地境以上的高手，甚至還有幾個是天境的程度。

這會十分清閒，陳立琢磨著，是時候騙個天境級別的高手進來，然後用讀心術使之成為絕對忠臣於他自己的心腹了……

同時，也該利用他自己血液的奇怪能力，嘗試能否一舉突破天境！

陳立挑選了一番，最後還是覺得，這麼關鍵的事情，理所當然是對著個女人操作、來的比男人來的吸引人些。

「風來，到東一區庫房等我。」

「是，總門主。」

那頭的風來，一本正經的模樣，答應著。然而心裡頭，卻竊喜不已。

她以為，陳立是眷戀她的身體。

當陳立到庫房，關閉了門的時候，風來的模樣立即變了。

原本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稚嫩的、特意裝出一副動情、呼吸漸急、渴望被佔有的——挑逗男人的姿態。

「總門主，十七師娘和二十師娘不是在嗎……」

「可是，我就是想見你。」

陳立摘下帽子。

前總門主喜歡戴頂圓帽，大概喜歡裝老紳士。

風來緩緩脫掉了衣褲。

「總門主，我什麼也不懂，如果侍候的不好您可一定要多教，風來一定會盡力學著像十七師娘一樣把您侍候舒服的……」

「我相信，呵呵……」

陳立微笑抱上風來時，他外延的腦波，熟稔的連接上了風來的腦波。

然後，迅速深入到中央——

頓時，風來昏倒在他臂彎裡。

陳立操縱風來的記憶，給她添加了一段、不存在的，他們之間激情瘋狂相合的記憶。

陳立對她的身體沒有興趣。

他覺得他是那種，過去沒有碰過女人時就非常渴望、非常幻想的人。

但是，如今經歷過這方面的風浪後，對於男女的事情不但不神秘，也不再如發情公狗般，見到漂亮性感的女人就想要了。

陳立把風來放平在牆下的儀表台上。

便自讀取著風來的記憶，便自在她手指頭上刺破個口子，讓她的鮮血緩緩滲出、滴落在他自己手指上剛割破的傷口上。

武功分為人境，形境，化境，精境，地境，天境，神境，聖境，太虛之境等等。

每一個境界又分了四十九重。

人境為剛練出內功的境界，達到人境四十九重的時候，能夠運用自身百分之五十的能力。

形境四十九重的時候，能夠運用自身百分之百的能力。

從化境開始，修煉者才能夠超越自身的能力。每提升一重的修為，就能夠多運用超過自身百分之二的能力。化境四十九重時，就能夠運用超過自身百分之百的能力。

而精境，並不提升修煉者的能力，是專門練精氣的境界。

精境四十九重，意味著精力提升十倍。

但是，陳立因為曾受魔道之星的影響，讓他的精境過程中的增幅，比別人還多了三倍，總共提升了三十倍。

地境開始，能夠同時提升修煉者身體機能和精力，每一重大約提升百分之六。

換言之，當達到地境四十九重的時候，精力和肌體能力，會在精境四十九重的基礎上再提升百分之三百！

地境武修者的肌體力量之強，已經遠遠超過人體機能本身的極限數倍！

拳掌擊斷大樹、鐵的扳手砸在身上也毫無無傷，完全不是夢幻！

而陳立的身體原本就因為魔道之星影響，變的更強健、如今在驟然達到地境四十九重的修為程度，配合蛛絲異能的增強，讓他的身體，強悍的不可思議，他覺得，他身體的抗打擊能力很可能追得上天境四十九重、而且資質優秀的高手。

風來是這群總門戰士中武功修為出眾的一員。

事實上，前總門主指染過的女性，全都是武功修為出眾、資質過人的。

不知道那個老頭子是有什麼特別的癖好，還是先播種，為等到將來這些資質優秀的女孩修為進一步提高，成就不凡的時候，再收為有名份的女人做準備。

風來達到天境十重的修為，以她的年齡，在總門主，也是資質出眾的行列。

『老頭子這點倒是做的漂亮，你雖然死了，卻替我做了嫁衣……』

陳立靠坐在儀表台前。

台上，是橫躺著的、風來的身體。

如果上面擺點菜，就像是個猥瑣老頭兒單獨相擁著人體盛宴了。

風來的血液低落在陳立的傷口上。

血液、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以肉眼可見的狀況，陳立眼睜睜看著風來的血立即被他的血液包圍、吞沒。

每滴落一滴的時候、陳立傷口中就會湧出來數倍於滴落的血液、頃刻間就把『來犯』的血液吞噬掉。

伴隨血液的奇異變化，陳立分明感覺到，身體的力量再迅速增強……

他週身的經脈、竅穴從原本充盈的狀態、變成撐的難受！

『怎麼回事……』

陳立分明感覺到，鼻孔裡正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出來……

他摸了把，一看，是鼻血！

『鼻血……』

陳立已經很久沒有流過鼻血了，因為很久沒有因為異能使用過度而導致精力支撐不住。

眼前，他的精力十分充沛。

流鼻血絕不是因為精力太低引起。

他只覺得週身的經脈竅穴越來越漲、彷彿要把他的身體撐的炸開——

『難道不能如此突破天境、反而讓體內的力量過份充盈而不能化為身體的力量』

陳立暗自心驚！

當初因為韓道人的血液，他一舉踏入了地境。

此時此刻，卻沒有突破天境。〔uu158小說網·www.uu158.com〕

他很清楚，每一種境界的提升，都會帶來身體機能的改變，因為這種改變，身體才能夠承載更多的能量，才能夠把原本飽和的能量煉化成為一種新的、更強、卻佔用更少經脈竅穴空間的能量形態。

所以，正常情況下，一個人不能突破一種境界的時候，力量不可能真正提升，無論怎麼修煉也只是讓力量在原本就狹窄的經脈竅穴中擠進去更多而已！

經脈竅穴存在極限，通常情況下，擠到極限的時候就無法繼續儲存更多的能量。

但他的血液特性卻讓這種極限被突破——

換言之，過多的能量，會讓無法進入天境的他、被撐的爆體而亡！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境，尋道、定道而已……

倘若是普通人，此刻必定已經爆體而亡，毫無僥倖可言。

然而，陳立走運的是，他用蛛絲異能。

蛛絲異能讓他的身體機能能夠承受遠遠超越普通人的韌性、硬度。

陳立流著鼻血。

渾身上下，因為內氣能量的驟增，被撐的大了一圈。

然而，最痛苦的是，偽裝老頭的皮層能夠承受的壓力也非常驚人，他皮層內真正的身體需要朝外撐、而皮層又阻擋了撐大的空間。

於是，這種雙重的壓力下，他痛苦的輕哼。

『草……剛當了煞筆給徐紅加了把自己也解不開的鎖，緊接著又當了莽夫，險些把自己整死……奇了怪了，地境能憑借韓道人的血液直接突破，為什麼天境不能』

陳立迅速搜索著風來的記憶。

試圖從裡面找尋到她曾經突破天境時的經歷作為參考，以期能夠找到突破口……

……

夜色已深。

然而徐正心仍舊在學校後面的山林中。

林青說，今天傳她心法。

原本她以為，是件很容易就完成的事情。

沒想到，真正的蝶心經在修煉之後，竟然讓她原本的經脈竅穴被進一步開發，伴隨這種開發，她的身體自然而然的、驟然吸納了許多天地自然真氣——

驟然間，她達到地境四十九重。

然而，能量還在繼續增漲，頃刻間就把她的身體，撐的大了漲大了一倍！

「如果把內氣外洩，能夠解決眼前的困難。但是，外洩的越多，損失的功力越多，能夠留存越多的能量踏入天境，功力留存的就越多。天境跟地境以前的修煉不一樣，地境以前，修煉的是自身，地境修煉的是與自然環境力量的融合。然而天境——必須要有一顆與天道相合之心」

林青對於徐正心撐成皮球般的身體視若不見，自顧環繞她身體周圍漫步走動。

「沒有人能夠替你完成突破，正所謂萬法歸一，所歸者，正是天道；所謂萬法，萬般路途也。尋著了你心中的道，既是尋著了天道。世間道路萬千，然而人卻如身處迷霧，總以為此路不通擇路再行即可。殊不知，身處看不見道路方向、終點的迷霧之中，不斷改換道路卻總在一條條路中徘徊反覆，又怎麼能夠到達終點？」

徐正心聽著，承受著能量的充盈，她覺得，身體快炸開了——是的，如果她不能夠盡快踏入天境，身體一定會支撐不住的炸開！

「尋到你自己的道，就是尋到天道。所謂天境，便是定道之境，得了自己的道，才能夠通過重重迷霧，直達——神境否則，徘徊於迷霧之中，往往反覆，庸庸碌碌，止於地境而不能前。」

徐正心聽著，絞盡腦汁的思索、領悟著這番話。

然而，死亡的威脅讓她的神經緊繃。這在事先，是根本不知道會出現的危險。可是林青在事先根本未曾提醒過她。

林青緩緩蹲低，面對著徐正心那張彷彿隨時會爆裂開的臉。

「功力外洩能夠讓你毫無危險的慢慢尋道，堅持硬撐而踏入天境能讓你多留存等同於修煉若干年也未必能得到的功力。得道，也是定道。一單此刻定下你的道，便難以回頭重走，一旦重走，你的功力也將重跌落地境，重新開始。小師妹，你會怎麼選擇呢？」

林青起身，自顧換上長裙。

自顧離去。

該說的，她已經說了，剩下的，全看徐正心自己。

徐紅睡了個短覺，不見陳立。

尋到東一區的庫房時，門打開了。

她邁步進去時，看見儀表台上，昏睡著的、赤著的風來。

她不由皺了皺眉頭。

儀表台上很乾淨，地上也很乾淨。

而且陳立穿著衣服。

她邁步進去，庫房的門又關上了。

「怎麼？」

「難受……」

「哦？難道你憋的難受，還為了怕我守身如玉？」

徐紅走近看了陣，確實沒有發現，經歷過『激戰』的痕跡。

「我用她的血增進修為，結果卡在地境四十九重上不去，經脈竅穴的能量充盈過度，你幫忙看著她，一旦醒了給弄暈——」

陳立說罷，立即脫下了老頭子的偽裝外層。

當外層驟然化成能量，收入戒指之後。

徐紅驚的發出了一聲嬌呼——

「啊——你、怎麼……」

當偽裝脫下的時候，陳立的身體，驟然被撐大了三倍！

變成一個、如同打滿氣的圓形氣球！

別說手腳身體險些都看不見了。

連腦袋都被膨脹的身體吞沒了進去——看不見。

那情形——

就想大氣球做成的類人形玩具！

「喂——幫忙推一把，我頭頂著天花板很難受……」

徐紅張望半晌，還利用御物異能讓身體飄飛起來，總算在挨著天花板的地方，看見一團黑色的頭髮。

「把內力外洩呀」

徐紅沒好氣的推了把，推時，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就把變成巨大氣球的陳立給戳炸了！

龐大的氣球微微滾動，陳立的頭頂離開了天花板，稍稍舒服了些。

「現在功力還沒有入住經脈竅穴、外洩就等於損功。」

「你打算就這樣撐到踏入天境為止？瘋了嗎……」

徐紅不知道說他什麼好，想說他太貪心吧，但陳立本來就是個貪心的人。

「富貴險中求，明擺著的功力讓我就這麼丟掉？門都沒有——」

「穩妥點吧，你這麼整，就算有蛛絲異能也不一定吃得消。」

「穩妥？我如果是穩妥的人，當初還會變成乂社團的龍頭？還會有今天？我天生就不是穩妥的人——」

陳立果斷拒絕了徐紅的主意。

讓他放棄功力求穩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怎麼幫你？」

面對龐然大物的氣球陳立，徐紅確實不知所措。

「問問蘭依水，怎麼踏入天境……」

「好，我這就去。」

徐紅說罷就要動身。

陳立激惱的大叫——

「你故意耍我嗎？電話是用來幹嘛的等你走到南山村再回來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乘機去勾搭蘭道長是不是？」

徐紅不禁失笑。

陳立痛苦的不得了，徐紅卻還有心情笑，氣的他想把徐紅按地上暴揍一頓。

「再笑干你一天一夜」

「可是親愛的，你得告訴我道觀的電話號碼吧？」

「是哦——」

陳立這才想起來，徐紅是不知道道觀電話的。

徐紅撥通電話，等了一陣，竟然還有人接。

而且接電話的還正是蘭道長。

「道長……」

徐紅急急忙就要說時，電話那頭傳過來蘭依水一貫的淡然、平靜的聲音。

「情況我已經知道，勞煩打開電話擴音的功能。」

徐紅又驚又奇，真覺得這個蘭依水是個活神仙……

電話擴音打開後，陳立高聲呼叫。

「蘭道長，快授我天境修煉奧秘……」

「天境，尋道、定道之境也。」

「尋道？定道？我自幼立志一生追求裝之道，哪裡需要尋、哪裡需要定？」

「本道原本就知道你必然能夠突破地境，踏入天境。待你們來問，也不過是讓你們心定而已。」

陳立正準備再問的時候，電話響起來一陣、掛斷線後的忙音……

「喂……這、這算什麼？這就把我們打發了？這就算指點？」

徐紅無奈的重撥。

「也許是不小心掛斷了吧？」

但是，再打過去，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很顯然，是真就這麼打發了他們。

陳立激惱的破口大罵。

「草，這算哪門子得道高人，就這麼忽悠兩句打發人是不是他自己也不懂啊？」

徐紅無話可說。

聽陳立抱怨了一陣後，她忍不住接了句話。

「有工夫抱怨，不如想想辦法。」

陳立立即閉嘴。

辦法他想過了。

風來的記憶中，突破天境的時候根本沒有困難。

就是如往常般打坐修煉，自然而然的就突破踏入了天境境界。

根本找不到能夠參考的線索……

『不對——故弄玄虛的蘭道士說是尋道、定道。風來一直信仰天地浩然正氣，始終沒有放棄。換言之，她的道早已定、早已尋著。所以才會毫無困難的、自然而然的就進入了天境……難道說我的裝之道還不夠確定？還是說，裝之道不能踏入天境？』

電話另一頭。

蘭依水長身而起，青布的道袍，飄過漆黑的殿堂。

在門口停住。

張大仙正要進來，迎面碰到蘭依水，便手撫長鬚，笑說。

「原來師弟也算到陳立今日有劫，必來求助。」

「師兄不必勞心，他已經來過電話。」

張大仙放心的點頭。

「有師弟指點迷津，他勢必能夠逢凶化吉。早知如此，我便不必準備了千字說辭助他破開迷霧了——」

「師兄用心。師弟不及，恐我言語簡單，料想他們還要來電，師兄或可再做指點。」

張大仙呵呵笑了笑。

「不必啦。師弟指點，何必我再浪費時間？今日夜色無眠，本不該為這些俗世浪費精神。我還是回屋問道去也——」

張大仙悠哉樂哉的逕自去了。

一個月前，他收到個實體娃娃。

陳立所贈。

他料想是徐紅告知了陳立他的秘密，收到之初，本有些尷尬。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再狼狽也不洩功！

但實體娃娃裡頭還有留言。

是陳立的。

『竊聞大仙在修陰陽交合神功，故送上此物，料想其靈氣勝於大仙原有之道具，盼能有所助益。』

於是張大仙坦然受之。

這一個月來，他幾乎每晚都必與娃娃『修煉』，實在覺得，其中滋味勝過充氣的千百倍。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今晚月色無眠。

當然也是與娃娃『修煉』的良辰美景。

蘭依水既然指點了陳立，張大仙料想不必無謂重述。再者他心知肚明，他所準備的天境修煉的那些，不過是在武當派時搜集整理的旁人心得體會。哪裡比得上蘭依水這個過來人理解的真切。

張大仙關上了臥房的門，搓著手掌，嘴角流著口水，興奮的推開房門。

「小仙子、本道來也——」

房裡，穿著白色長裙的、有著陳圓圓臉蛋和身材的實體娃娃、猶如真人般靜靜端坐在床邊……

漆黑的夜風嗚嗚的吹。

猶如在同情那個嬌嫩美麗、精緻無比的娃娃正被個老漢欺凌的唏噓之聲。

漆黑的夜風嗚嗚的吹。

徐正心原本被撐大的身體，正在緩緩的收縮、變小。

她的道？

她早已尋了道。

她沒有嚮往的人生，只有看著道路一步步前進的人生。

她沒有成就宏圖偉業的大志。

只有盡孝、盡心、盡責的三盡之願。

自幼希望能夠幫助父母，是盡孝、今時今日為父母的血仇討個明白，也是她心中的盡孝。

自幼希望有原則活著，盡力不做違心之事。今時今日，她仍然如此。她求的是盡力，從不敢奢望人生能夠想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她相信，人生能夠為了不做違心之事竭盡努力了的話，那就是無愧的。

自幼她就看重責任，今時今日，她仍然看重責任。繼承父母的事業，守護領導徐記是一種責任，作為人，作為擁有能力的人，應該為末日危機付出努力，也是一種責任。因此，GDF找到她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思考過參與此事有多麼危險。

她不知道心中的道是否真理，也不在乎是否真理，因為對她而言，她的道就是屬於她自己的、唯一願意長久走下去的真理之路。

她不必尋道，因為她早已定道。

所以，她不必害怕失敗死亡的恐懼，只需要精心的、如往常般修煉一樣就行了。

因為林青說過，踏入天境，不過尋道、定道而已。

心若不靜，何謂道定？

道若已定，那只需沿路一直前行，又豈會紛亂彷徨不知所措，不得寧靜？

「呵呵……好可愛。」

基地裡。

巨大皮球般的陳立，被徐紅推動著、在庫房裡緩緩的滾動，左一圈，右一圈，又左一圈，又右一圈……

如此接連幾度。

徐紅玩的笑呵呵。

陳立終於忍不住發作。

「好玩嗎？」

「好玩呀，難得你變的這麼可愛。」

「可愛？你想過後果嗎？」

「後果？」徐紅呵呵失笑，一陣，嬌嗔著溫柔反問。「你平時怎麼玩兒我、我都可沒介意過，任你把我當娃娃玩，還是當婊子玩，還是突然當寶貝呵護著玩，我都沒說過半個不字吧？今天稍稍玩玩你，就這麼大意見了？」

陳立沉默。

然後他只能投降。

他必須承認，他吃徐紅這一套，軟聲軟氣撒著驕的拿道理反問他，他確實無話可說。不管怎麼算，確實是他玩徐紅的次數多。

「好吧，我錯了。你繼續玩，我現在就是個可愛的人肉皮球，你儘管推著轉吧，求你轉慢些，別把我轉暈了。」

「這還差不多。」

徐紅一點不客氣的繼續推動著皮球滾動，笑個不停。也不知道是否真有那麼好笑。

不時的，她還拿指頭輕輕的戳戳、按按。

發現其實很結實，絕對不是氣球那樣一戳就爆。

「你的寶貝的在哪？我看看它有沒有充氣漲大——」

「……十點鐘方向……」

陳立無語的回答。

徐紅催動御物異能，浮空飛了上去，看見了陳立幾乎全現在漲大的身體裡面的兩條肥粗充氣般的大象腿。

「哇——比我的胸圍還粗呢，真想嘗嘗……」

「……你嫌我氣血激盪的不夠厲害？」

徐紅趴在陳立皮球般的身體上，坐、臥、趴、躺的不斷變換著姿勢。

「挺舒服的，回頭訂個這樣的大球放屋裡，一定有意思。」

「那你就記清楚我現在是什麼樣，回頭訂製個形狀像的，讓我也觀摩觀摩。別忘了把比你雄偉還粗的東東也要求做上。」

陳立已經麻木了，索性坦然接受此刻可笑、臃腫圓滾的自己。

徐紅不是開玩笑，所以她果斷拿了手機，各種角度不停拍照，又用身高度量各種角度的直徑，以確保到時候訂製個類似的玩具時，規格盡量沒有偏差。

「我怎麼今天才發現你童心未泯……」

「女人對可愛的東西永遠沒免疫力的嘛。」

徐紅理所當然的說著，拍著照片。

「好啦——別一副半死不活的鬱悶語氣了，我不玩你了，就在你肚皮……咦，好像不是肚皮是腰呢，哎呀，管它是什麼，反正都像個皮球，我就趴著玩，你靜下心想辦法踏入天境吧。」

「謝謝你的恩賜，感謝蒼天你終於玩夠了肯給我寧靜的空間」

陳立木然說著。

但其實，他一直在想辦法。

但是，沒有頭緒、毫無頭緒。

「還是慢慢來吧，你總不能一直這模樣……」

徐紅久等不到陳立想到解決的辦法，擔憂的再一次勸阻。

很快會有總門的戰士找他這個總門主——他能用皮球的狀態等多久？

不吃飯不喝水的撐多久？

「假裝不在基地也好、說閉關也好，身體不舒服也好……反正沒解決問題之前——我就呆這了，讓我自損功力，沒門」

「吃飯怎麼辦？還有喝水，還有大小解……」

徐紅毫不留情的、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

「……你幫幫忙，人不吃飯能餓一個月不死吧？喝水的問題，你朝我頭上使勁灌水，水還是能留進來的……至於大小解，有勞你侍候了——」

「……你真當自己是我丈夫呢？」

徐紅想想那種場面，就覺得噁心！

氣鼓鼓的憤憤然質問。

「那倒不是，我覺得你未來的丈夫都享受不到你對我的那種好……所以我一點都不羨慕他。」

陳立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保定狼狽不堪也要死撐的決心，徐紅無話可說。

她總不能不管吧？

她好像真的能不管。

「你要不願意，那回頭叫依逝水來吧，我覺著她不會嫌我。」

「……」

徐紅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即使一分一秒的過去。

三天。

還是很快。

當然，對於以皮球狀態，喝水靠徐紅從皮球擠壓的縫隙拿管子勉強塞進去餵，一直當球滾動調整姿勢，吃不上東西，還得用皮球的身體給徐紅當床睡的陳立而言，三天太漫長了……

對於三天中剛有轉醒跡象、就被陳立指揮徐紅刺暈眩穴道一直昏迷的風來而言，那是太快了。

三天．

對於鬧鐘而言，那是過的太享受了。

他充當著一個熱情的、暗藏色心的善良大哥哥角色。

在這三天裡，一直陪著陳顏夕。

吃飯說他是地主，帶陳顏夕去；非上課時間他也說自己是地主，充當嚮導……

反正，他把時間全用在了陳顏夕身上。

他充滿自信。

因為他現在是關西哥的面孔。

所以鬧鐘對過去用錢砸趴女人的模式沒興趣了，他想追求純潔、正經的好女孩，提高品味、提高追求的檔次。這樣，他覺得才對得起現在的臉。

陳顏夕，毫無疑問是他的第一個目標。

鬧鐘微笑著忘了眼身旁的陳顏夕。

微笑時，雪白的牙齒微露，看起來是那麼的乾淨、齊整——因為整容後剛清洗、拋光。

陳顏夕笑著，那張女童般的、蘿莉的臉，笑的時候尤其顯得天真、純潔、可愛。

「顏夕，今晚帶你兜風，看看這座城市的夜景。」

「嗯，好呀。」

陳顏夕的笑容很甜、很純潔。

然而，她的眸子，卻總是很平靜，靜若止水。

只是鬧鐘一直把這種平靜誤會是單純和天真。

奔馳車在夜色的道路上飛馳疾走。

原本的法拉利被警察撞壞、而且被沒收。新購買的車，還要等很久才能提到。

鬧鐘只能買個奔馳暫時開著。

這是讓他非常不滿意的問題。

這車讓他覺得，完全配不上他的臉，配不上他的自信，配不上他兜裡的錢！

「這車開著真不痛快，完全比不上我原來的法拉利。」

鬧鐘假裝不經意的抱怨，只想讓陳顏夕知道，他開這車只是臨時的權宜之計。

「是嗎？可是這車就很好了呀。」

陳顏夕一副天真的語氣回應著，這話說的鬧鐘心花怒放，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啊……

於是他滔滔不絕的開始訴說過去的法拉利車怎麼比這車好。

陳顏夕認真的聽著，鬧鐘說的眉飛色舞。

車子進入快速道的下坡、減速路段。

當開下減速路段，鬧鐘正要加速的時候——

第二百六十五章 神之手！

『彭——』的響聲中，車身驟然震動。

倒視鏡中，後面一輛桑塔拉，正在迅速減速、然後，打著閃光燈，停靠在路邊的緊急停車帶。

「草——破車，看他樣子就沒錢賠修車費」

鬧鐘氣惱的把車停靠在緊急停車帶。

那輛追尾的桑塔拉，猶自開著車大燈。

鬧鐘開門下車，看了眼車尾、發現碰撞的挺嚴重，便招手示意陳顏夕也下來。

副座的陳顏夕透過後視鏡，一直打量著後面停靠的桑塔拉。

那輛車的駕駛員，至今沒有走下車。

她打開車門，下車，駐足在車尾，看了眼碰撞的情況。

桑塔拉的車燈仍然開著，照他們不能看清前擋風玻璃後面的駕駛員。

鬧鐘氣憤憤的大步過去，站在駕駛門外，沖裡面的人叫罵。

「草你大爺，怎麼開車的會不會開車？滾下來——還呆車裡幹嘛？看看把我的車撞成什麼樣了你丫的有錢賠沒？嗯？」

車門。

卡的打開。

走下來了個外國男人。

他沒有看鬧鐘，而是面含微笑的望著奔馳車尾、同樣注視著他的陳顏夕。

「看什麼看」

鬧鐘見狀，惡狠狠的威脅。

那個外國男人，便是容天。

他顯得非常好脾氣的微笑著。

是的，當他發現需要對付的目標中，有兩個總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心情就非常愉快。

「我們認識。」

容天微笑望著鬧鐘，客氣的說著。

陳顏夕的眸子仍舊平靜如水，一動不動的望著下車的容天。

鬧鐘聞言，立即收斂了態度。

如果是陳顏夕的朋友，他實在不希望留下壞印象，也不想讓陳顏夕沒面子。

「顏夕？他是你朋友？如果是你朋友的話，那就沒事啦。修車小事，不用賠了。」

鬧鐘爽快的說著，最後那句，是衝著容天說的。

容天於是笑的更高興了。

「你真是個豪爽的好人，我非常喜歡——」

他說著，關上車門，走到鬧鐘面前站定，目視陳顏夕，輕鬆的攤手，微笑。

「我跟她認識，而且很熟悉。但——現在不是朋友。我現在是要來抓她的，同時——」

容天轉而望著鬧鐘，語氣一頓。

鬧鐘這時，已經用身體當在容天和陳顏夕之間。

「有多遠滾多遠，知道我是誰嗎？精哥也不打聽打聽，在我面前說要抓顏夕？我不高興一個電話就能把你剁碎了丟海裡你是煞筆嗎？還是活得不耐煩了？」

「噢……」容天頗有些苦惱的輕叫，旋即，臉上的笑容斂去。「你太無禮了，完全破壞了我剛才對你的好印象。至少你應該聽我把話說完，我要抓他，同時也要帶走你，問一問，乂公司搶劫我們組織毒品的事情」

容天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鬧鐘已經果斷後躍、同時拔槍！

然而，容天對他的反應，竟然表現的非常不在乎。

鬧鐘一跳一米多遠，雙腳站定的時候，槍也舉了起來——

可是，還不等他扣動機板，他的肚子、就像被拳頭砸中了一樣！

然後，他當場暈倒在了地上……

直到暈倒時，鬧鐘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他懷疑是不是遇到鬼了！

因為容天根本連動也不曾動過！

鬧鐘撲倒在地上，手槍、落在手邊。

容天遺憾的望著他，搖了搖頭，然後，把目光放在陳顏夕臉上。

「把他帶上，然後、上車，走吧」

容天語氣十分輕鬆的說著，臉上還帶著微笑，好像陳顏夕是他的同伴或者是手下。

陳顏夕的眸子依舊平靜如水，只是臉上，再沒有了之前的天真可愛。

而是變的、冷漠，冷漠中，透著寒冷。

「我拒絕。」

「噢？」容天掛著微笑，一副思考的模樣，一陣，他詫異的攤著手，用難以置信的、驚疑的語氣反問。「你拒絕？……難道說，你打算跟我動手？噢，那太讓人吃驚了——當然、當然你被成為組織年輕一代最優秀的異能者，可是……如果你因此就向我挑戰的話，那太不可思議了——因為那跟自殺沒有區別。你不應該做這麼愚蠢的決定……是嗎？」

「教官批准我離開。為什麼你又要帶我走？」

陳顏夕一字字的說著，語氣中，潛藏著憤怒，但是她的眸子，卻一眨不眨的、平靜如水的盯著容天。

「教官？」容天曬然失笑。「教官批准，但是幫主沒有——」

「我已經為組織賺到了五十億，我可以離開」

「我來、是為了你好。你明白嗎？」容天笑著，一副十分無辜、好心被誤會的受傷語氣。「是、組織說過，如果能夠為組織賺到五十億，就可以得到一筆錢，離開組織過自由的生活。但是，你不明白嗎？離開，不等於組織就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你可以走，但是，組織也可以滅口——」

陳顏夕深深呼吸了口氣。

其實這結果，她不是未曾想到過。

但她更希望，以組織的規模，以組織長遠發展的角度而言，定下了規矩就應該執行，不然的話，像她一樣的人，怎麼還會相信規矩，怎麼還會不顧一切的拚命努力？

「一群毒販子，果然冷酷無情。」

容天搖頭，用對待一個不懂事孩子的語氣，教育般的說著。

「顏夕，你不應該這樣。我來，就是為了帶你回去，給你一條活路。組織非常期待你未來的成長，如果你繼續努力，將來不止我的位置，你的成就決不僅於此你的成就、應該是挑戰、替代上帝之手——你明白嗎？」

「我沒有興趣——我只想賺夠錢得到自由身離開組織，離開過去的生活。就算來的是上帝之手，我也會為了自由拚死一戰我只是很後悔，錯信了一群毒販子，早知道他們不守諾言，我早應該殺幾個人後逃走，反正要面對你們的追殺——」

容天很遺憾的微笑著。

「顏夕，你是現在最好的『神之手』，你非常有前途——可是，你還沒有成熟。你的神之手還很脆弱，它不可能跟我戰鬥。生命是珍貴的，尤其是你，你有光明的未來。我奉勸你，應該仔細的想清楚——」

「光明的未來？呵……」

陳顏夕笑了，雖然眸子仍然沒有笑意。

容天口中所謂的光明未來是什麼？

是繼續為販毒組織戰鬥，殺人，保護毒品運輸……

是背負著作為販毒組織研究培育出來的、擁有神之手異能最成功的小白鼠身份戰鬥、成長……直到有一天，在無數的戰鬥之後活下來了，神之手變的成熟了的時候，挑戰組織中神之手異能最強大的『上帝之手』，繼承這個名字，然後帶著看似耀眼的光環，繼續殺人，繼續戰鬥……

直到——

直到有一天被更成功培育出來的小白鼠戰勝自己、奪去『上帝之手』的光環，在被擊敗的時候，不幸戰死或者殘廢……

過去顏夕還不敢肯定歷來被超越的『上帝之手』中僥倖活下來的是否如組織說的，安排了無憂的後半生。

現在她能肯定，那群做黑心生意的毒販子根本不會這麼好心。

那些喪失戰鬥能力、喪失利用價值的、被替代的『上帝之手』或許被丟到海裡餵魚，或許被埋了，或許……被做成狗吃的肉罐頭！

他們的規矩只是欺騙人更積極為組織做事而訂的，從來沒有想過執行那些對組織沒有好處的規矩。

這就是所謂的光明未來——

「那麼美好的光明未來，留給你子女吧。」

陳顏夕的語氣寒冷而執拗，她決意不遠屈服。

曾經她無法選擇反抗和選擇命運，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組織放進了製造『神之手』的研究基地。

後來她奔著贖換自由的機會——為組織賺五十億就能得到一億美金和未來的自由。

她從九歲開始戰鬥，一直到現在。

以為換來了自由，結果，才發現一切只是謊言。

她不會讓自己繼續屈服在毒販子的威脅下生活。

容天比她年長，神之手的成長已經成熟。

而她，還要一年時間，神之手才能變的成熟。

不成熟的神之手如同是孩子，成熟的神之手如同是年輕力壯的成年人。

力量的差距非常大。

即使她具備許多的優越性，但在眼前，確實不太可能戰勝容天。

可是——

她寧可戰死，也不願意屈服。

相較於承受沒有未來的人生，戰死在這裡，反而是種解脫。

生若無樂，死亦無苦。

「真遺憾……我只能殺了你——」

容天歎著氣。

他、準備動手……

山林中。

亮起一團耀眼的白光——

白光是從徐正心的身體裡亮放出來的。

她原本撐漲了的身體，在緩緩的打坐修煉中，漸漸恢復原形。

當完全恢復如初的時候。

她的身體裡亮起了奇特的白光。

她成功了，成功的踏入了天境！

沒有外洩絲毫珍貴的內氣。

那些充盈過度的內氣，都化成了她經脈中，長期貯存、能夠再生的、屬於她的功力。

她一舉踏入天境，擁有了天境四十重的高層次修為。

當徐正心身上的白光緩緩消失的時候。

她站了起來。

她深深呼吸了口氣。

突然、發出一聲爆喝——

以她身體為中心、聲波四面八方的擴散了開去，過處草折飄飛、塵土疾飛，大樹顫動不止！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夜色下的——精靈！

『這、就是天境的力量……』

徐正心驚歎不已。

是的，此時此刻的她，擁有的力量已經完全超越尋常武修者的想像空間，變的玄幻化，變的猶如異能般讓人不敢相信。

化境最高重的修為就能讓一個普通人擁有超過自身體質機能極限百分百的能力。

那種強大，就已經讓科學定義的人難以辦到。

而地境最高重數提升的力量，是化境的三倍！

那種強大，就已經匪夷所思，只讓人覺得，大概只有古代傳說中的萬人敵神勇戰將才能具備。

然而，天境令人易經洗髓，經脈竅穴能夠承載比地境強大百倍的力量。

每一重都能夠提升百分之十的基礎能力。

四十重，提升了四倍。

如果形境時，一拳之力能夠打出五百斤的力量，那麼，現在徐正心就能夠打出接近五千斤的力量——

但事實上，形境的時候、擁有內功的她，打出來的力量根本就不止五百斤。

徐正心緩緩吐納、收拳。

一時間，漫天飛舞的碎葉，紛紛喪失了力量的推動，揚揚灑落。

徐正心滿懷欣喜的打量著身體——

當然，原本被內氣撐漲的身體伴隨成功的吸納消化了那些充盈的內氣、以及經脈竅穴全然不同的變化，她的體形完全恢復如初。

『糟糕，衣服都撐爛了，這可怎麼下山呀……』

就在徐正心為赤身的難堪狀況而著急的時候。

她突然發現，遠處的書上，有青色的布類東西——

昏暗的山林裡頭，看不真切，但遠遠看著，隱約像是裙子。

徐正心四面張望，其實這裡本沒有人，只是不看看的話，她根本無法安心。

確認四面無人，她小心的邁步過去。

走近的時候果然看清，樹上掛著的就是條裙子。

一襲藏青色的長裙。

裙子裡頭還有一樣嶄新的內衣、內褲、一雙鞋子。

還有一張藏青色的信紙，上面畫著一個笑臉。

『不要太感動師姐的體貼喲。』

徐正心不禁面現微笑。

林青如此細心，早考慮過她眼前的尷尬情形。

她很久沒有穿過裙子了。

自從繼任徐記龍頭之後，就沒有機會再穿，甚至連這種顏色的衣服也沒有在外面穿過。為的就是用深色掩蓋她的稚氣，讓她看起來給人的感覺多一些莊重、嚴肅、冷酷。

她換上林青準備的衣物，非常合適，連文胸的尺寸都跟她平時購買的一樣，甚至還是她慣常愛去的那個品牌。

林青非常細心，雖然給她準備的是裙子，但還準備了裙子專用的保險褲。這讓她不由心安。

她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跟人動手，穿裙子，總是不太方便，至少需要搭配條保險褲才不怕春光乍洩。

徐正心換上長裙，拎著裙子，低著頭連，前後左右的打量自己，一陣，輕輕旋身一轉，便帶的裙子輕輕飄飛、轉動。

猶如漆黑夜色下，林中的青色仙子。

也就在這時候，一條身影，艱難的、爬上山。

他有一張略長、略瘦的臉，還有單薄消瘦的身形。

這樣的身板，趴了六個小時才爬上山頂，確實不容易。

他衣褲上的泥塵、混雜被汗水浸透過不知道多少回的髒臭，以及頭髮上插著的幾根雜草。

充分說明了他爬上來的辛苦。

他是深大的學生，別人都稱他為阿康，深大高富帥階層中的名人，自從進入深大至今，花叢中採花超過二十多朵。

三天前，在深大教學樓頂上，目睹徐正心飛簷走壁爬上山頂的人，就是他——阿康。

那天他一直站在天台頂上，等著上了山頂的女飛人下來。

他不相信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可是，他等了幾個小時，也沒有等到。

最後實在餓的受不了，放棄敗退。

之後他每天都在琢磨……

到底是不是幻覺？

那個身影到底是不是妖魔鬼怪還是山中的精靈仙子？

這種疑惑，糾纏不休，揮之不去，折磨的他終於痛下決心！

無論如何，他要親自爬上山頂，看一看、找一找，也許早已經離開了，也許還在呢？

總之，阿康自問如果不親自上山頂看一看、找一找的話，絕對無法甘心！

於是，平日並不特別擅長運動的他，繞路大半個小時，把車停到後山山腳下的泥土地裡。

然後徒步攀爬上山。

也沒爬太久，不過八個小時而已……

他打著手電，在山頂的林中，小心的走著，找著。

他早有準備，穿了軍皮靴，全副武裝，唯恐被蛇咬——

當他走上山頂的坡地時，眼前的一幕，讓他看呆了眼……

山林中，天空的月華，朦朧的透過枝葉，稀疏的落在林地上。

如一些打碎了的燈光，照耀。

林中，一條身影，穿著青色的長裙，帶著一頭飛舞飄揚的黑絲長髮，在林中旋動著、舞動著……

她單臂高舉過頂，單臂搭在伸直的右手小臂上，輕盈的彷彿沒有重量般的、在林中旋轉著、旋轉著……

青色的長裙不張揚的輕輕飄揚，黑絲的長髮張揚的凌亂飛舞……

驟然，舞動的身影停住。

那頭黑絲的長髮，帶著慣性、猶自飄擺了一段，然後，驟然落下。

黑髮見，露出來張白皙，略顯消瘦的瓜子臉。一雙明亮的星眼中亮著淡淡的紅芒，淡眉如月，紅唇如血，酷酷的神態，猶如冰雪而成。

剎那。

阿康呆立當場——

他把這畫面深深的銘刻在心，覺得一輩子都不可能遺忘、哪怕是她黑絲長髮落下的次序、他都不會遺忘……

「你、你——你是山中的精靈嗎？還是仙子？」

阿康傻呆呆的問著。

旋轉中，驚覺有人闖入的徐正心驟然停住，她靜靜打量了會阿康。

很陌生。

她未曾見過。

她暗暗慶幸，如果這人來早一些，她可真是難堪了。

阿康的問話，讓徐正心一時反應不過來。

因為太莫名其妙了——就算是在晚上，在山上碰到一個陌生人，也沒道理這麼問。

他可以在這時候到山上，難道就沒有別人會來？

那裡會問別人是精靈還是仙子？

看他的神情，徐正心也不覺得像是故意搭訕而用的辦法。

徐正心的沉默。

讓阿康更確定了心裡的猜想。

他幾乎能肯定，這個人一定就是三天前上山的『非凡人』

「三天前——是你從懸崖下飛簷走壁上來的吧？我、我在遠處看見了，所以……」

徐正心微微皺眉，恍然大悟。

「你產生幻覺了，現在也是——」

徐正心說著，轉身，施展開輕功，化成一條青色的影子，疾風般奔走，輕身一躍、跳出崖外——

阿康急忙追趕到崖邊，嘴裡猶自在叫喊——

「等等等等——」

徐正心沒有理會，更沒有回頭。

阿康眼睜睜看著她跳到懸崖外頭。

消失在懸崖外面深沉的漆黑之中……

阿康呆呆站在崖邊……

飛身躍出懸崖的徐正心，如奔走般，完全能夠承受下落的重力加速度，踏著近乎豎直的傾斜坡地，飛奔下落。

當距離大地還有幾十米高的時候，她雙足驟然發力，頓時，身體橫空飛出。

激烈的氣流風聲中，她覺得身體比過去更輕。

然而，跟過去更不一樣的是，氣流對她產生的阻力大幅度的減弱了、弱的幾乎不存在。

空氣的阻力會被她身體所有的毛孔快速吞進去，然後又從身體裡迅速流轉到背後，再飛出來。

是的，彷彿她的身體機能變成能夠讓氣流貫通的、特殊的機能。

這讓她縱橫飛躍的不僅比過去更快、更輕、還更遠——

她橫過虛空，橫過原本預料的落腳點——深大教學樓樓頂。

輕飄飄的、落下了在山大門口的停車場。

徐正心又驚又喜，再一次感受到天境境界對身體機能帶來的改造和強化。

在落下的時候，她還能夠控制流經身體的氣流噴出的方向，就是說，她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變成了、如同噴射器般能夠操縱氣流方向以及噴出速度的作用。那種效果當然沒有真正的噴射器那麼厲害，但是，能夠把氣流的阻力變成推動力，這樣的作用，足以產生跟過去完全不一樣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還好。

黑夜裡沒有人。

守在門口的門衛老頭，也在小小的房子裡，窗戶看不到她落下的方向。

徐正心左右張望打量。

山頂上遇到個陌生人倒也罷了。

如果在學校遇到人看見她從天上落下來，那可是個麻煩。

徐正心略微整理長髮，坐進車裡，發動引擎、啟動，駛出了校門。

徐正心成功踏入了天境，憑借原本就深厚的根基，修為一舉達到天境四十重。

讓她從地境高手變成距離擁有劍氣的神境高手非常的近……

而在山中基地裡頭的陳立。

仍然在當著巨大的皮球。

他太睏了，所以睡了一覺。

直到徐紅怕他呼吸困難，被漲著的身體擠壓的窒息致死而搖醒他的時候，陳立才從睡夢中醒來。

「喂，不是窒息死了吧？」

「開什麼玩笑？你看我身體裡充了這麼多氣，就算轉內呼吸也能用幾天了」

陳立的回答，讓徐紅靠在陳立皮球的身體上，捧腹大笑。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非異能、神之手！

「你真打算繼續這麼耗下去啊？」

徐紅笑罷了，忍不住又想勸陳立。

「我說過——不管多久都得耗下去」

陳立斷然打消徐紅勸阻的念頭。

末了，他想起剛才睡覺時的夢境。

「剛才做了個夢……」

「夢見跟美女愛愛？」

「開玩笑——我有這閒心嗎？」陳立沒好氣的斥責，說罷，又略微放低了聲氣。「不過好像還真是夢見了個女人。她一直在充斥著迷霧的、無數分叉小道的一條路上走著，不停的走，我看著她的身形和頭髮有點像徐正心，所以就喊，結果她好像聽不見似得只管走。」

「喔……原來是你一直沒吃著的徐正心呀。」

徐紅抱臂胸前，用明顯故意冷嘲熱諷的語氣。

但陳立沒理會她的冷嘲熱諷。

「後來我追上她，一把按在她肩膀上。就問『聾了？裝酷這麼裝的嗎？裝酷可不是裝啞巴——』，她還是在走，但總算回頭看了我一陣。說了句話『這是我的路，我必須一直往前走，不停的往前走。』」

「喔？有點意思……」

徐紅這才正經了神色，認真的聽。

她發現陳立做的的確不是春夢。

「我看周圍都是迷霧，視野超不過三米，視野中，有無數條彼此交叉的羊腸小道，四面八方的蜿蜒伸展了開……就問她『這什麼鬼地方？這麼多小道，你要走去哪？』。徐正心還是不停的直直前走，邊走邊說——『走出迷霧，我不管有多少小道，我只管順著我心裡的那條路一直往前走就行了。別的小道是別人的路，跟我沒關係。』」

陳立說著，語氣越漸輕緩……

徐紅覺得這夢確實古怪離奇。

「……該不會是她進了夢裡頭指點你迷津吧？」

「我也這麼琢磨來著……你說，我三天了都沒想出辦法，是不是因為太急功近利。可能這天境就不是豁然貫通的境界，風來就是平常打坐修煉時突破的，我是早就尋到道、定了道的。欠缺的大概是寧靜的修煉？」

「試試吧。」

徐紅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我試試……先餵我點水，渴的夠嗆。」

徐紅咯咯輕笑著拿了水管，從夾縫裡塞進去，讓陳立含著。

「不如開個洞往裡頭灌水，把你變成水充的氣球就不渴了——」

「你妹——真當我是氣球了」

陳立罵咧了句。

自顧使勁的吸著管子裡的水液。

雖然口渴，他卻喝不多，因為身體裡好像無處不充斥滿了內氣。

多喝一點水，就感覺撐的更漲、更難受——

「好了、快把管子拿走。」

徐紅聽話的拿走了管子。

陳立則丟掉一切雜念，只管靜心的、如往常修煉般靜靜引動體內內氣，迅速遊走於經脈竅穴。

他什麼也不再多想，只是靜靜的修煉著……猶如夢裡頭的徐正心，只管修煉、朝前走，順著心裡的那條道路。所以不必多想，不必有無謂的雜念……

徐紅拿基地的系統打著電腦遊戲，用這種方式打發陪伴陳立的無聊時光……

柏油的馬路邊，緊急停車地帶的路肩。

陳顏夕與容天相隔六米、面對而立。

容天好整以暇，面帶微笑，沒有打算主動出擊。

陳顏夕早已催動了神之手的異能。

自她背後，伸展出一支支、肉眼無法看見的、透明的能量手，將她整個人包圍在中間……

如果肉眼能夠看見那些手的話，此刻的她，猶如千手觀音一般讓人震驚！

那一條透明的能量手臂，全從她背後伸展出來，有的繞過頭頂，有的繞過耳畔，有的繞過脖頸，有的自腰側、手臂旁，肩膀上，兩腿之間，兩腿之側……全都伸向前方，緩緩的舞動著、如神話美杜莎一頭的蛇發，緊緊盯著幾米外的容天，凝而不發——

這就是神之手。

說它是異能，其實並不嚴格；它不算是異能。

三十年前，加國曾經在墜落的流星坑洞裡發現外星飛船。

那些飛船的形狀如隕石般，外表根本看不出來裡面藏有玄機。

但是，隕石形狀的外星飛船上有一道破損的裂縫，不知是否遭受攻擊所致。

正是那道裂縫，讓飛船裡面的幾個受傷的外星人暴露在加國的特種調查部門的眼皮底下。

當加國的特種調查部門打開裂縫的時候，受傷不動的外星人突然醒來！

並且對加國採取激烈的攻擊行動——

六十多個加過特種調查部門，只有三個人帶著照片逃脫，其餘人，全部喪生在現場。

在那些拍攝的照片中，加國驚奇的發現，照片上的外星人的背後，伸出著或多或少的、近乎透明的——手！

那些手的力量非常強大，死在現場的特種調查部門的戰士，經過檢測，每個人在死前都承受了把他們擊飛幾十丈遠的強大力量衝擊！

遺留在現場的槍械都變了形，還有許多變了形的子彈跌落在地上。

這些無不顯示著，那些照片中才能看到、近乎透明的手擁有何等可怕的力量——

殺死了加國特種部門的外星人最後在距離現場不遠的地方發現了屍體，全都因為受傷太重、無法支撐而死亡。

加國封鎖消息，把屍體帶回國家的秘密研究所。

但是，二十年前，研究所中出現叛徒，攜帶外星人的DNA資料逃走。

一年後，加國政府證實，研究所的叛徒逃出後，組建了一個國際販毒組織——上帝組織。

陳顏夕和容天，本來都是上帝組織的成員。

當初叛逃出加國研究所的人，正是如今上帝組織的首領。

他當年在研究所得到突破性的研究成果後，意識到這是一種可以掌握、可以製造的強大力量——於是，他帶著數據，叛逃而出。

每年他都會不斷從世界各地找尋合適的孤兒，把那些孤兒送進建立在海上孤島的秘密實驗室，通過不斷更新的DNA技術，人為的改變DNA，添加外星人擁有的那種、肉眼看不見的——手的數據。

他稱之為——神之手。

這些通過人為添加DNA而得到神之手力量的人，就成為了上帝組織中的根本戰鬥力量。

神之手的研究長期在進行，不定時就會出現新的突破。

每一次新的突破，都會體現在被挑選的孤兒身上，那些擁有透明能量手數目最多、攻擊範圍最遠的，在二十二歲後，就會變成神之手力量擁有者中最強大的那個！

將被冠以——上帝之手的殊榮，在組織中享受非同一般的特別待遇。

近些年，關於神之手的研究，技術上一直沒有更多的突破。

事實上外星人的DNA數據分析上本來也顯示出，擁有神之手數量多少、強弱，是不確定的。

因此，添加了神之手DNA數據的孤兒中，只有百分之一能夠與DNA數據相融合而得到神之手的力量。

而百分之一中，擁有的強弱又非常不確定。

二十年中，上帝組織一共成功製造了五百三十個擁有神之手力量的戰士。

這五百三十個的數據中。

擁有神之手數目最少的一個，最多的是九十九個。

神之手的力量之間的差距，通常不超過百分之三十。

神之手伸展的有效攻擊距離差距，通常也不超過百分之四十。

唯獨數目的差距非常的大。

而陳顏夕，就是目前為止，上帝組織中擁有神之手數目最多的人！

神之手在孤兒十一歲的時候出現。

五百三十個例子中，全是在這一年，沒有例外。

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力量完全成熟，五百三十個例子中，也沒有例外。

成熟前後的神之手的攻擊距離和力量差距，是整整一倍。

也就是說，一個擁神之手力量沒有成熟的戰士，除非他的神之手數目能夠超過成熟神之手一倍，才有可能取勝或者不敗。

否則，無論天生的神之手力量和距離有多出眾，沒有成熟的神之手力量也根本不能跟成熟的相提並論。

陳顏夕擁有九十九隻神之手。

而容天，是組織中很優秀的戰士，擁有七十隻神之手。

容天的神之手力量早已經成熟了，而陳顏夕的神之手力量還需要一年時間才能夠變的成熟。

從力量對比上，她根本不存在戰勝容天的可能！

普通人看不見他們背後的神之手，但他們彼此能夠看到對方的神之手。

因此，陳顏夕沒有把握、只能被動的等待。

鬧鐘剛才，就是被容天的神之手打爬下的。

因為容天需要抓他活口，所以，只用了非常孱弱的力量。

鬧鐘這時候已經醒了，但他狡猾的只把眼睛睜開一條極小的縫隙，打量著容天和陳顏夕。他一動不敢動，假裝還在昏迷。

「來吧——」

容天抬起右手，緩緩勾動手掌，挑釁著。

「來就來。」

陳顏夕知道苦等也不是辦法，這是難以避免的戰鬥。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逃，因為逃不了。

容天既然發現了她，就一定會像鬼一樣的糾纏不休、必須要有一個結果！

如無數條蛇一起緩緩舞動著般的九十九條神之手，四面八方、飛撲容天攻去——

這是不留餘地的強攻之法，顯然，陳顏夕保定了不能擊倒容天就被容天擊倒的拚死決心！

然而，她的目光卻平靜如止水，絲毫沒有因為眼前進行的是一場生死之戰而產生哪怕些許的漣漪。

第二百六十八章 敢小看我鬧鐘？

舞動的那些、肉眼看不見的神之手，紛紛拉直、拉長了紛紛衝向容天！

儘管手臂數量非常多，然而容天依然不懼——

他迅速後退的同時，操縱背後的神之手紛紛迎接顏夕的九十九隻神之手。

容天的神之手輕而易舉的粉碎了顏夕握成拳頭的神之手——

頃刻之間，力量的差距，讓顏夕原本氣勢洶洶的九十九隻神之手在頃刻間就被容天的七十隻神之手擊碎！

粉碎的神之手化成一團團、肉眼隱約可見的、如水泡般的光影，剎那出現、剎那——消失！

顏夕剩餘的二十九隻神之手，眼看繼續飛沖，然而，根本還來不及靠近容天的身體，就被容天的神之手的手臂急劇擺動中紛紛震成了粉碎！

不錯，這就是神之手擁有者之間的戰鬥。

這就是成熟神之手和不成熟神之手力量之間的絕對差距！

顏夕原本氣勢洶洶的攻擊，就在這頃刻之間，被粉碎瓦解。

然而，她不退反進，追著退後的容天，快步飛沖而上——

自她背後，又生長出九十九隻神之手！

那些神之手三三一組，齊齊對準容天操縱的、飛撲過來的神之手撞擊上去！

三合為一的力量，果然成功的粉碎了容天的神之手。

眨眼之間，容天的神之手被擊碎了三十三隻！

顏夕繼續重逢，九十九隻神之手驟然擰成一團，變成根麻花般、卻巨大百千倍的巨拳！

巨拳飛快甩擺舞動，輕而易舉就將容天操縱的、剩下的三十六隻神之手紛紛撞成一閃而逝的、水泡般破裂的能量光影！

容天的臉上，笑容斂去。

顏夕的戰術讓他稍感意外。

先擊潰他近乎一半的手臂，然後才集合全部神之手的力量、化九十九為一。

迅速前衝，拉近戰鬥的距離。

那是要利用神之手再生的間隔時間，把容天的七十隻神之手一切為二，憑借數量的優勢，讓容天沒有機會集結起全部神之手的力量。

這是非常凶險的戰術。

如果顏夕來不及精確的把握容天第一輪進攻的神之手的方位、次序。那麼，根本來不及集結力量就會被容天的神之手打死在當場！

然而，她做到了，在容天的神之手攻到她面前半米的距離，她成功的驟然發動全部的神之手，頃刻間完成兩個步驟的計劃。

巨大的神之手比顏夕奔走的速度更快的多的直砸向容天——

顏夕把時間算計的非常精確，在她的神之手砸中容天的時候，他來不及等到較晚被粉碎的三十六隻神之手能夠重生。

憑借較早被粉碎的三十四隻神之手，根本不可能抵擋住顏夕眾多神之手匯合唯一的合力！

戰鬥、似乎就這麼結束了，一個照面。

容天似乎就已經被逼入來不及挽回失策的絕境——

顏夕巨大的神之手，甩砸過去的時候。

容天飛身側撲——

這條馬路，是山路。

路邊，是坡地。

容天這一撲，他如此用力，必然落崖。

他也確實撲出路邊的崖外三米多遠，但是，他的一隻神之手僅僅抓著路邊的護欄，他的身體在神之手的力量作用下，被帶的凌空飛退，但是，同時卻有數只手臂四面飛射，抓住距離不等的欄杆、樹身。

而他還有另外幾隻神之手，在他飛撲出去的同時、抓起他開來的桑塔拉汽車，發力一推，便把車推的虛空飛旋著直撞向顏夕——

顏夕操縱著神之手，飛快的追擊！

原本更夠追上。

可是，當飛旋的汽車撞過來的時候，她卻不得不退避。

因為容天甩飛汽車的角度計算的很精妙，讓她擰成一團的神之手即使立即分散也來不及阻擋——更何況，她根本不能讓神之手的力量分散。

一旦分散，她就會錯失唯一擊殺容天的可能！

顏夕一躍而起，雙腳踏在飛旋的汽車頂上，接力前衝飛撲——

操縱著神之手，疾吹容天而去！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這麼短的工夫，容天的全部神之手已經釋放了出來。

而他的身體，也在抓著欄杆、樹身的那些神之手的作用下，帶的他拋飛上天，在高空滑動著弧線、重又落向馬路邊——

顏夕明知徒勞、仍然不得不竭盡全力的操縱凝成一股的神之手追著高空的容天揮砸過去，只盼能夠在容天來不及聚集眾多神之手力量之前，一擊斃命！

擰成巨大麻花的神之手，飛沖高空的容天——

然而，高空的容天操縱的神之手，也迅速匯聚收攏，如顏夕的神之手般，擰成一團！

兩根匯聚一團的神之手，正面相撞！

而這時。

片刻前飛撞顏夕的那輛桑塔拉車，猶自虛空呼呼飛旋著、飛過了馬路中間的低矮水泥護欄——

徐正心駕駛著奔馳，在夜色下，寂靜不見車輛的馬路上飛馳。

她播放著平日愛聽的音樂，電影中的主題曲，《請你看著我的眼睛》。

她平時很少自己開車，駕駛的經驗不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生疏。因此，她開車不快。

即使路上根本沒有別的車輛，即使這是條通往徐記的快速車道。

但是，她仍然保持六十公里的時速，一點不著急的慢慢開著。

車子轉過彎道，前面是上坡路，徐正心正準備加速，突然看見，左手邊的馬路上，一條身影飛撲出懸崖，然後，神奇的虛空生力、驟然拋上半空——

這種奇異的情景引起了徐正心的注意，她很難相信那是武功。

但她來不及多看，因為一輛旋動的汽車、飛過低矮的水泥護欄。

如果她繼續保持現在的車速，肯定會被那輛車砸個正著！

徐正心踩下剎車。

汽車迅速減速，剛挺穩的時候——

駕駛坐旁的汽車玻璃，驟然被打碎、緊接著，徐正心的脖子就被一隻無形的手臂卡住！

然後，身體被那只無形的手猛然從窗戶拽了出去，不由自主的被手臂巨大的力量帶著，狠狠甩出！

她飛撞上了馬路中間的低矮水泥上。

與之同時。

顏夕的神之手被容天粉碎、然後，容天的分散的神之手紛紛抓向顏夕全身上下——根本不等她能閃躲，六十隻神之手就已經把她緊緊抓住、不能動彈、也不敢掙扎！

她很清楚，神之手的力量輕易就能把她撕碎！

容天沒有殺她，因為還希望最後一次勸她。

她是上帝組織非常看重的年輕神之手，如果能夠把她帶回去，功勞絕對比殺了他來的大。

當然——前提是她改變了想法。

就在容天制住顏夕的同時。

徐正心的車在路邊停下。

容天想都不想，就操縱了一隻神之手，飛射出去二十多米、擊碎了奔馳車的玻璃，一把抓住徐正心的脖子，然後把她整個人拽出車，狠狠甩砸上馬路中間的低矮水泥護欄。

別說徐正心停了車，即使她沒有，可能目睹他飛天、落下的過程，容天就不會讓她活著。

對他而言，擊殺目擊者，只不過是很平常的事情。

甩飛了徐正心的那條神之手，伸長著，抓住奔馳車輪胎。

容天需要製造一場車禍的現場，讓這個陌生女孩的死，顯得正常！

顏夕擺了，被神之手制住，一動不能動。

徐正心被甩砸上低矮的水泥護欄，在顏夕和容天眼裡，她已經死了。

一時間，容天似乎是唯一的勝利者，主宰著一切的勝利者！

他面掛微笑的望著顏夕，對於取勝，一點都不感到驕傲。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是成熟的神之手，力量對比上，是必勝的。否則組織也不會只派他一個人來。

雖然上帝組織的戰鬥評估並非沒有犯過錯誤，但是，那畢竟是非常罕見的情況。

容天張嘴，準備最後一次勸說顏夕——

『砰——』

一聲槍響！

打破了夜幕下馬路的寂靜——

容天的胸口，被子彈射穿，傷口處，流出鮮紅的血液。

鬧鐘舉著槍，站了起來。

槍口對準了容天，再一次扣動機板。

『砰——』

子彈射穿了容天的頭！

容天沒有倒下，仍然穩穩的站著，他的表情有些木然，轉動的脖子有些僵硬、機械似的僵硬。

他面對站起來了的鬧鐘。

藍色的眼珠子，緊緊盯著他。

是的，開槍的是鬧鐘！

他早就醒了，但一直在裝昏迷，瞇著眼睛，看著。

他搞不太清楚情況。

也不知道神之手是什麼東西。

但是他看明白了一件事情，顏夕和容天，都有超自然的能力。

他們是在用超自然的能力在決鬥。

鬧鐘剛開始的時候懷疑他在做夢，他疑心，顏夕就是個夢，當然容天也是夢，他側趴在地上裝昏迷——當然也是夢。

但是他偷偷掐過自己好幾次，都很痛。

這讓他終於相信，他不是在做夢。

既然不是，他只能接受這種神奇不可思議的事實。

不但要接受，還得想辦法。

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肯定不是容天的對手！

他第一個想到的辦法是，在精神上給顏夕打氣，希望她能戰勝容天。

但是，很快這個希望就破滅了。

顏夕顯然敗了，一動不能動。

鬧鐘只好想出了第二個辦法。

那就是——偷襲！

所以，在容天儼然成了唯一的勝利者時，躺著的鬧鐘開了偷襲的第一槍，射穿了容天的胸口。

「草你個死鬼佬的菊花小看我精哥就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對不起，這拳打太重了！

他站起來，對著容天的頭又開了第二槍！

鬧鐘拽著領帶。

神情得意而囂張。

「看什麼看？要死了還看？不服氣啊——不服氣下輩子投胎再來找我啊」

鬧鐘得意洋洋的叫囂著，再一次扣動機板。

子彈飛射而出，正中容天額頭眉心位置！

鬧鐘對自己的槍法很有自信，他一直刻苦學習、訓練。

因為練搶有意思又有用。他覺得打嘛，一輩子都趕不上陳立，也沒大熊那種塊頭。

但是槍不同，起點一樣。

武功再高也怕子彈吧？

他與其受傷流汗的練武功，還不如把槍法練好！

鬧鐘早見慣了死人，也不是沒中槍不倒，還能堅持站著的人。

這種人都是死的不甘心，他懂。

他站在顏夕身邊，瀟灑的、故作輕鬆的微笑。

「沒事了，這個王八蛋不知死字怎麼寫，竟然敢跑到我們國家、還來惹我」

鬧鐘從不放過當勝利者時張揚的機會。

但是他覺得有點奇怪，顏夕仍舊一動不動，甚至也不開口說話。

「嗨——」

鬧鐘木然偏轉過頭臉，看著容天的臉上，又掛起了微笑。

他剛準備舉槍，手槍就被看不見的神之手打的飛了出去——

然後，他的脖子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掐的他不能呼吸、無力掙扎！

容天笑的很高興。

他中槍的傷口，閃動著剎那的水泡破裂的光影，瞬間癒合如初。

這一幕，讓鬧鐘驚恐又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不應該得意的太早——」容天笑的非常高興。「——其實我很久沒有用過拳頭打人了，真的」

說話間，容天揮手一拳砸在鬧鐘左臉頰上。

頓時，鬧鐘的左臉腫起老高——

鬧鐘不為疼痛而在意，只為帥臉受傷而憤怒！

可是，他開不了口說話，掐著他脖子的那只看不見的手、力量太大。

容天盯著鬧鐘的臉打量了片刻，一臉認真的怪叫。

「噢天啊——噢，對不起，非常抱歉。我打的太重了嗎？讓你的臉一邊腫起的太高，這樣多麼的不對稱啊——」

話音落時，容天揮手又一拳打在鬧鐘的右臉頰上。

頓時，鬧鐘的右臉也腫了起來。

容天再一次短暫打量。

「天啊——我太抱歉、太遺憾了這一拳又讓你的右臉腫的太高了。我一定會彌補錯誤的，請你放心」

話音落時，容天甩手又一耳光抽在鬧鐘左臉頰上。

打的鬧鐘頭暈眼花，眼冒金星。

容天再一次短暫打量了片刻，很滿意的微笑點頭。

「現在你不必擔心了，你的臉對稱了，雖然很像豬頭」

說話間，鬧鐘的肚子又中一拳，身體跌落地上，不由自主的大口喘著氣、捲縮著身體，在顏夕腳邊、在容天腳下。

容天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地上的鬧鐘，臉上的笑容斂去，語氣變的冷淡。

「請相信我真的很久沒有用拳頭打過人了，只是你實在太讓人討厭，如果不揍你，我會睡不著覺的，希望你能夠體諒我的痛苦和無奈。」

這樣的結果。

絲毫沒有讓顏夕感到意外。

她早就知道容天不會死在鬧鐘槍下。

只是她無法開口提醒。

擁有神之手異能的他們，只有脊椎骨被打斷，才會真正受傷或者死亡——

當然，如果是非常強大的力量，一擊之下就能把他們的身體的骨頭震碎，當場斃命。

子彈的威力雖然強大，但殺傷範圍太窄，不知道奧秘的鬧鐘又沒有瞄準容天的脊椎骨射擊，當然殺不死他。

除了脊椎骨外，其它地方受傷，神之手都能夠瞬間釋放特殊的能量，讓傷口完全癒合。

那種能力，近乎於不死之身。

「很遺憾——你沒有救星，也沒有奇跡。」

容天攤手狀，一副充滿遺憾的表情和語氣，望著顏夕，說著。

「我想——不一定。」

突兀的聲音，突然響起。

引得容天和顏夕的目光，一起投向低矮水泥護欄處，正站起來，拍打著身上塵土的身影——

他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剛才神之手甩動的力量下，這個女人竟然還沒有頭骨碎裂而死！

與之同時。

山中，峭壁內。

基地裡面的陳立。

正拋開雜念，專注的沉浸在修煉之中。

打著遊戲的徐紅操縱者喜歡的拳皇中的女角色不知火舞，華麗的一招絕技打火，燒死了BOSS。

她輕舒口氣，喝了口茶，習慣性的扭頭看了眼。

「咦？」

她看見，皮球狀態的陳立，身子小了幾號。

原本撐漲成皮球的陳立背貼地時，肚皮也幾乎能夠著五米高的基地天花板。

但是現在，離著兩米多遠——

「這傢伙，還真讓他強對了……」

徐紅想著這幾天中陳立狼狽不堪、卻不肯洩功的堅持，不僅感歎。

但她更感慨的是——她終於能解脫了。

這幾天陳立當然很辛苦，皮球似的呆那，動動都需要靠她幫忙推。

可是她也真的很辛苦——

就想在侍候一個、肥胖的沒了人形、走不得路下不得床的癱子。吃喝拉撒樣樣都得靠她。

徐紅過去相信，世上除了她爹之外，她不可能會如此不嫌噁心骯髒的照顧另一個人！

可是，陳立不是她父親，也不是她丈夫。

她竟然還這樣的照顧他了！

這一切，馬上就解脫了……

與之同時。

徐正心輕輕擺了擺頭，站直了起來。

她被摔的不輕。

但是，也僅僅是不輕而已。

其實她沒事，只是剛才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措手不及的就被偷襲。

她裝作沒有聲息，為的是稍稍搞清楚情況而已。

現在她大約明白了。

她的確遇到了異能者。

她渾然無事的站直了起來。

讓顏夕和容天都吃驚的瞪大了眼。

常人不可能沒事。

顯然，徐正心不是普通人。

但是，在這樣的夜晚，擁有神之手力量的容天在追殺同樣擁有神之手力量的顏夕。

一輛車過來，捲進了這場是非。

而這個車主，竟然也是個擁有特別能力的非常人。

這樣的巧合未免容天和顏夕都覺得驚異的一時難以接受。

「她的救星——你認為是你？」

容天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又掛上了微笑。

雖然徐正心安然無恙，但這不足以讓他視為勁敵。

徐正心拍乾淨了身上的塵土，抬頭、望著容天，點頭。

「除非上天讓我捲進這場是非是為了給我的生命畫上句號，否則，我當然是她的救星。」

徐正心充滿自信。

才剛踏入天境就遇到一個異能者，她不認為，命運會跟她開一個荒唐的玩笑。

讓她還沉浸在踏入天境的喜悅中時，突然讓她捲進一個必死無疑的突發事件裡頭。

「呵呵……自信，很好——」

五隻神之手，驟然飛射而出——

接連打中了徐正心的肚子、頭部、下巴……

然而，徐正心連一步也沒有後退！

容天的臉色，終於變了。

「看不見的拳嗎？」

徐正心直起腰，直直盯著容天，有些吃驚。

那五拳是同時打中她的。

完全同時——

「不過，力量弱了點。」

是的。

在徐正心看來，看不見的拳雖然很厲害，但是，力量太弱。

打在她身上，感覺跟鬆骨差不多，蠻舒服的。

她話音落時，驟然前衝——

身形一晃，化成一團急動的、模糊的青影——

彷彿有好幾個她在不斷小幅度的移動著的同時，疾風般衝向容天！

神之手化成的拳，如雨般籠罩了一片，接連不斷的砸向衝過來的徐正心——

看不見的拳，讓人無從招架，無從預料。

頃刻間，密集的拳頭如雨般砸中了飛沖中的徐正心。

但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頂著那些砸落身上的拳頭、把那些拳頭硬生抵著撞退。

頃刻間就衝到了容天面前。

修長的腿、閃電般踢出——

驚愕的容天匆忙操縱三十隻擰成麻花般的神之手，變成巨大的棍子，橫檔在胸口、格擋住身體要害！

徐正心一腳踢上神之手、強大的力量，踢的神之手驟然後撞、跟隨著她的腳，正中容天的胸口——

衝擊的力量，把容天驟然撞的拋飛離地、靜止橫空飛了出去三十多丈——

而容天的胸口，轟然塌陷、凹了進去三寸深！

這一腳之力，經過三十隻神之手的阻擋之後，餘力仍然踢的他胸骨整個內凹、粉碎！

容天驟然離地拋飛，但抓著顏夕脊椎骨的那隻手，始終未曾放開。

被一腳踢飛的容天沒有斃命當場，伴隨一陣水泡破碎的光影，他胸口的重傷頃刻間便恢復如初。

幾十隻神之手，同時抓住路邊的護欄，止住他身體拋飛之勢的時候，鋼鐵的護欄，長達幾十米的變形、彎曲！

容天反向拋飛，回到馬路之上。

八隻神之手，如同蜘蛛的腳般支撐著地面，讓他的身體，如飛翔著般穩穩停在三十米的高空。

他臉上沒有了笑容。

他皺著眉頭。

「我見過你用的功夫，你是總門的人？我們上帝組織跟你們總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是我們組織在清理門戶，請你不要插手」

容天無法再把徐正心當成是一個冒失插手的白癡。

他發現徐正心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更以為，看破了徐正心的來歷。

所以，他希望能夠避免無謂的戰鬥。

第二百七十章 去見上帝吧！

一九九九末日危機的事情，上帝組織是屬於知道的人。

他們也知道，幾乎每個國家，都曾經為了對抗一九九九末日危機的存亡之戰，組織起來了以異能者和各種擁有神奇力量的人為構成部分的組織機構。

在這個國家，這樣的組織機構叫做總門。

也是世界上，在一九九九末日危機時，戰鬥力最強大的組織！

沒有人願意跟這樣的組織為敵。

上帝組織也不例外。

挑起這樣的戰爭，覺不會是讓上帝組織高興的事情。

容天不願意、也背負不起這樣的責任。

「剛才是一個誤會，作為擁有力量的人，或者說，作為總門的戰士。相信你也明白，超自然能力被目睹後必須採取措施。或許你們總門不需要殺人就能夠善後，但是，我們只有滅口才能夠善後。如果你因此而插手我們清理門戶的事情，我認為，那不應該。」

徐正心不認識陳顏夕。

但是，她不可能碰到一個女孩被追殺而當作沒有看見。

她剛才沒有全力出手，因為剛才她還不清楚是非對錯。

但是現在，她知道容天是國際販毒組織——上帝組織派來的殺手後，她覺得，無論陳顏夕是因為什麼理由被追殺，都不重要了。

不管陳顏夕做過什麼，是否值得救。

但是有一點基本可以確定，上帝組織派來的殺手，絕對有更該死的理由！

她非常痛恨毒品，對毒品的痛恨甚至超過了她的父母！

毒品禍國殃民，為人類帶來的只有災難和毀滅。

毒品的暴利，也是促使她父母死亡的間接原因——

「我不是什麼總門的戰士。」

徐正心的語氣，變的冷淡，臉上，流露出明顯的殺意。

「那麼你更不應該招惹上帝」

「針對的——就是你們上帝組織」

徐正心一聲嬌喝，驟然下蹲、然後——

化成一條青影，從地面，一躍飛起幾十米高，驟然間變作頭下腳上，(W//R\S/H\\U)然後施展開被陳立稱之為佛山無影腳的腿法絕技！

當然，這招並不叫佛山無影腳。

其實這是蝶衣門的腿法絕技，本名叫——蝶紛飛。

面對驟然拔地飛來的徐正心，容天根本沒有打算嘗試挑戰她的凌厲攻勢。

在徐正心躍起的同時，他驟然操縱著支撐地面的、八隻神之手伸展延長——

頓時，他的身體被帶上了高達八十米的半空。

幾十隻神之手交纏成麻繩般擰成一團，匯合了力量，憑借距離的優勢，從半空迅速揮甩著、砸上徐正心的身體——

這是神之手的可怕之處。

看不見、也沒有風聲。

什麼時候攻擊、從哪裡攻擊、速度有多快，根本讓人無從預料！

徐正心只能是在被打中的時候，抬臂抵住抽下來的、看不見的、粗壯巨大的神之手。

這一次，匯合的力量遠比剛才更強大。

只把徐正心從半空抽落到了地上、後背重重這地的時候，柏油的馬路，凹陷下去個半米深、兩米寬的坑——

「我並不是沒有辦法贏你，只是希望能夠迴避無謂的戰鬥」

身在半空的容天一字字的說著，希望徐正心能夠改變主意，脫離這場是非。

他沒有、也不敢因此而得意。

因為他知道，雖然他打中了徐正心，但是她沒有因此受傷。

她的身體，彷彿不是人類，強悍的不可思議！

徐正心從坑裡站直了起來。

衣裙、都有些磨破了。

她發現，這種異能的確很有優勢。

如現在的容天，靠著看不見的手作為支撐，竟然能夠讓身體位於近百米高的半空。

她看不見無形的手在哪裡，他有佔據高處，讓她能夠發動的攻擊變的有限，而百米的距離，等到她飛躍上去的時候，容天早就跑開了。

別指望能夠摸得著。

「你會後悔——為什麼要選擇在天空」

徐正心說時，眸子裡，亮起來紅光——

半空的容天見狀，瞬間驚愕之後、果斷的、毫不猶豫的憑借神之手的力量，把他自己甩想路邊鋼鐵欄杆外的懸崖——

他不知道對手會什麼異能，但是，他認為這是最保險的、迴避對手異能攻擊的辦法！

一條條紅色的光線。

直直的光線。

驟然出現在徐正心身體周圍——

她雙掌抬起，虛托著兩根長達兩米的紅色光線，朝著半空的容天甩手姿勢、射出！

一根根紅色的光線，就在她不斷掌托揮甩的動作中，旋轉著、橫過虛空，飛轉射向容天——

容天在看見徐正心身體周圍出現的紅色光線時，臉上就寫滿了震驚的恐懼，圓睜的眼珠子裡完全沒有了任何戰意！

「噢——天啊……激光」

神之手發力，讓容天的身體，更快、更急的朝懸崖外拋飛——

他完全喪失了戰意，只想跳崖逃走、脫離這場根本沒有勝算的戰鬥！

一百多條紅色的激光線束、猶如一百多把光劍，紛紛旋轉如輪般四面八方的飛射而出——

那條容天一直控制著，緊緊抓著顏夕脊椎骨的神之手，在幾根飛轉的激光過去時，輕易就被切斷！

喪失控制的半截神之手，頓時呈水泡碎裂狀態顯出剎那光影、然後消失無蹤。

徐正心快步飛沖，踏著鋼鐵護欄，一躍飛身追了出去！

就在她飛追出去的同時，終於從容天控制下解脫了的陳顏夕也毫不猶豫的追著徐正心，一躍飛身跳出護欄外的懸崖，口中高呼——

「他的脊椎骨是唯一的弱點」

說話間，飛轉射出的那些激光，輕而易舉的斬斷了容天操控的那些神之手，還把容天的手腳、腦袋、紛紛切開！

然而，容天有意識的保護著身體，徐正心本又沒有以他脊椎骨為主要目標。

容天沒有死，被激光切斷的四肢、腦袋斷處、在水泡碎裂的光影中，迅速生長出膚肉，重新連接在了一起。

然而，徐正心飛蟲出懸崖的虛空飛沖速度，比容天更快！

就在容天的身體傷勢痊癒恢復如初的時候，徐正心已經追上了他！

佛山無影腳的腿影，驟然閃動——

一腳又一腳、幾乎不分先後的踢在容天全身上下！

從頭到腳。

容天的骨頭，從頭到腳，盡皆粉碎！

藏納、生成神之手的脊椎骨粉碎時，神之手的力量徹底跟他告別……

臨死之前，他萬分懊悔！

為什麼要招惹這麼一個人呢？

『噢……這是上帝的懲罰嗎？』

他帶著這樣的疑問，跟世界告別。

他帶著渾身上下骨頭盡皆粉碎的痛苦，不成人形的身軀和絕望的靈魂，墜落懸崖……

徐正心調整者呼吸，充分發揮身體的機能利用者氣流的力量。

從高空躍落，她不會飛，但是她認為可以實現不受傷的落地。

無形的手臂，突然纏繞住她的身體——

追著跳下來的陳顏夕，用神之手纏住了她的身體。

更多的神之手在陳顏夕的操縱下，抓著樹木、石頭等一切能夠抓著、捆綁纏繞的東西。

然後，她們兩個人墜落的速度，迅速減緩、片刻之後，就完全的停住了。

徐正心回頭看著陳顏夕，抱以微笑。

後者也在微笑，雖然眸子裡，仍舊平靜如止水。

「不必擔心，我們很容易就能上去。」

徐正心輕輕點頭。

事實上她從來就不擔心……

話說徐正心和陳顏夕躍出去後，鬧鐘翻身就爬了起來，用他覺得這輩子最快的衝刺速度，飛跑上了他的奔馳車裡。

他要走、走的越快越遠越好！

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尤其是容天的那句、超自然能力被普通人看見必須滅口的話，更讓他心驚肉跳，恐懼不已。

他做夢都沒想到，原來徐正心竟然是個擁有超自然能力的人！

『天啊，她肯定會滅口那女人一直看著就像個冰雪做的女人，肯定心狠手辣——我還沒活夠，為什麼死都好，不能為了這種倒霉的事情被滅口……』

鬧鐘焦急的打火、打火……

但是，車子始終沒有啟動！

「草嗎的奔馳還他娘的打不著火？早不壞晚不壞——專門玩我嗎？」

鬧鐘靈機一動，連忙放棄繼續進行徒勞的嘗試。

他開門下車，然後直奔飛沖，一躍跳過低矮水泥的護欄，坐進了徐正心的奔馳車裡頭。

『哈，天無絕人之路……』

鬧鐘興高采烈的摸著鑰匙，打火——

打火……

打……

鬧鐘的笑容，變成了比哭還難看的、僵硬的表情……

「我、我草啊……我變帥了，運氣沒變好？這麼點背的事情都能碰上兩輛奔馳車一起點不著火——兩輛奔馳一起點不著火——」

鬧鐘抱著頭，糾結的抓著頭髮，此刻也顧不得會破壞平日珍視如命的髮型了。

肉眼看不見的神之手，抓著路邊的變形、彎曲的鋼鐵護欄，帶著陳顏夕和徐正心，飛上了馬路邊。

她們上來的時候。

鬧鐘剛躺下在原地，假裝昏迷。

這是鬧鐘在絕望狀態，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靠腳跑這種傻事他不想做——跑的掉才怪！

徐正心雙腳踏實地面，輕輕舒了口氣。

「謝謝你救了我，我本來以為今天死定了……」

陳顏夕感激的說著。

徐正心打量著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你以前是上帝組織的人？為什麼會被追殺。」

第二百七十一章 跡——

面對徐正心的疑問，陳顏夕很認真的做出回答。

「從我記事起就在上帝組織。我人生的開始沒有辦法選擇和改變，不遵從，就會死。我想，人為了生存而做迫不得已的事情不是不可原諒的吧？我被追殺，因為從我記事起的願望就是選擇自己的人生，離開上帝。可是——原來他們從來沒有打算讓任何人離開。」

簡潔的回答。

卻足以讓徐正心明白大概情況。

她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微微一笑。

目光就落在了，裝昏迷的鬧鐘身上。

「別裝了——跟著陳立，倒把他裝的本事學會了？」

鬧鐘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帶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慢吞吞的爬了起來。

看著他腫起老高的雙頰，陳顏夕不禁想起他對著容天開槍時的情景。

固然沒有感激的恨不得以身相許。

因為鬧鐘的表現，並不十分英勇。

裝死——然後偷襲。

最重要的是，鬧鐘的選擇本也算是自救，不是完全為了救她。

容天要殺她陳顏夕，但也要抓鬧鐘。

「美女——你、你不會要殺我滅口吧？」

鬧鐘因為害怕，話也說的不太連貫。

徐正心怔著，似乎在猶豫思索……

這不禁讓鬧鐘更覺得擔心、害怕……

為了必要的理由而死，鬧鐘他敢、他不怕。

可是為了這種理由死，他不甘心啊——不甘心！

他不知道，徐正心根本沒有想過要滅口。對他如此，對任何一個陌生人也是如此。

徐正心所以猶豫。

是因為、她——想起了陳立。

她當然不會殺鬧鐘滅口，但是，也不相信鬧鐘的嘴巴。

於是，她故意冷冰冰的說了句。

「想活命，給陳立打電話。」

鬧鐘忙不迭掏出手機，然後想起還在車上，忙飛跑到車裡拿了出來，迅速撥通了陳立的手機號碼。

徐正心一把奪了手機，不經意狀看了眼號碼，放在耳旁。

山中基地。

陳立的體形迅速的縮小。

終於，在徐紅眼裡，陳立恢復了人形。

看見完整的腿、胳膊、頭了。

不過，肚子仍舊大的像那種——讓人看見了就想揍的胖子！

脖子仍然看不到。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徐紅看見是鬧鐘的號碼，便接通了。

「陳立在練功，什麼事？」

電話那頭。

靜默了片刻後，傳出把聲音。

讓徐紅意外。

「他能接電話嗎？」

「……你是——姐姐？」

「嗯。」

徐紅很意外。

電話那頭的徐正心也很意外。

徐正心立即想到，徐紅大概在陳立家裡。

而徐紅，卻念頭百轉，想不通徐正心為何會拿著鬧鐘的手機給陳立打電話。

如果是別的女人，徐紅一定以為，是個正躺在鬧鐘床上的女人。

但徐正心——不可能上鬧鐘的床。

「姐姐稍等，我試試叫他。」

徐紅嘴甜的說著，然後，故意用溫柔、清脆的聲音呼喊。

「陳立、陳立——徐姐姐有事找你呢……」

正在修煉的陳立緩緩舒了口氣，伸手拿了電話，壓著體內的氣息。

「說——練功關頭，長話短說，吵架的話改日。」

電話那頭的徐正心好氣、又好笑。

「鬧鐘看見了我用異能，我信不過他，除非你擔保——」

陳立恨不得把鬧鐘按地上拿錘子狠狠的砸上一百下——

「保」

「好，你擔保，我放過他。但是——他如果將來管不住嘴，你善後」

「說了，我保。」

「那沒事了，你繼續練功。」

電話掛斷。

陳立把手機丟給徐紅，自顧重新提氣，屏息凝神的繼續修煉……

電話那頭。

徐正心把手機丟給鬧鐘。

「陳立既然願意為你擔保，希望你管好嘴，出了事情，我不會找你，我會找他。」

鬧鐘連忙低頭哈腰的、信誓旦旦的發誓保證。

「我立即就會忘記剛才的事情——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鬧鐘剛說完，天空驟然亮起閃電，緊接著，雷聲滾滾……

鬧鐘僵硬著表情，差點就想破口大罵『賊老天』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苦笑著。

「巧合，絕對是巧合，我真不會亂說，我這人嘴巴最可靠了陳立從來不用套的事情我就從來沒對別人說過——」

徐正心把臉一板。

抬頭看了眼天色，扭頭沖陳顏夕道。

「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謝謝你。」

陳顏夕乖乖跟在她身後，逕直坐上了徐正心的車裡。

鬧鐘點頭哈腰的在後面跟著，慇勤的替他們開車門。

見徐正心坐上車的時候，忙說了句。

「車打不著火，還是叫人來接吧……」

不料，鬧鐘話沒說完，徐正心的車子已經打著了火。

而後者，則忘了他一眼，淡淡然說了句。

「你可真不老實，原來剛才試過逃跑，只是湊巧兩輛車都打不著火是嗎？」

鬧鐘僵著，只能嘿嘿的、裝傻的笑……

徐正心關上車窗，發動車子，自顧去遠。

鬧鐘站在馬路上，奮力的揮手高喊送別的話。

那熱情勁，如同走的是他嗎！

徐正心的車子去遠之後，鬧鐘整了整衣冠，不屑的吐了口痰。

「切，拽什麼拽徐記龍頭了不起啊？我說你怎麼那麼能打，原來他祖母的有超能力——拽個屁老子如果有超能力的比你還拽」

鬧鐘罵咧了一陣，剛才的窩囊氣頓時消了不少。

他回到自己的奔馳車上，滿懷期待的打火……

一分鐘後。

鬧鐘走下車，抬腳、照著車身一下接一下的使勁猛踹——

「草你大爺玩我是吧？玩我是吧？叫你玩我——叫你玩我……」

雷鳴閃電中，傾盆大雨，鋪天蓋地的落下。

鬧鐘縮在車裡頭，等著王成開車來接。

當王成到的時候。

鬧鐘激動的鑽進他車裡，吐沫橫飛的訴說著該死的奔馳車如何可惡的事情。

「不會吧？新車怎麼會打不著火啊……」

王成覺得難以置信，頂著雨，跑進鬧鐘的車裡。

一打，就打著了。

他望著鬧鐘，沒有言語。

鬧鐘也望著他，半晌沒有言語。

「嗎的個X我草——我這輩子再開奔馳車，我就羊尾」

鬧鐘罵咧著，開動王成的車，飛奔走了。

王成無語的關上車窗，開著鬧鐘的奔馳，駛上馬路……

他不知道鬧鐘是沒事玩他呢，還是真這麼點背，但他寧願相信鬧鐘是沒事玩他……

馬路的另一邊的車，以及路邊鋼鐵護欄變形扭曲的情況——

王成早就注意到了。

沒來得及問鬧鐘。

當回到一心苑的時候。

王成跟鬧鐘吃料理時，他問。

鬧鐘眉飛色舞的描繪著。

「欄杆不知道啊，我車停的時候就那樣了——對面那輛車可搞笑了我停路邊抽煙，車不是死火了嗎？草，看見輛跑飛快的奔馳——『砰』的一聲就把那車給撞了那車轉了幾個圈碰上路邊。奔馳車晃了晃，沒屁事的開走了本來以為那個車主死定啦，結果一點事都沒的跑下車，還傻乎乎的喊叫著追奔馳車的方向跑了出去——你說搞笑不搞笑，竟然有這麼白的煞筆，跑步追奔馳哈哈哈哈……」

鬧鐘煞有介事的錘著桌面，哈哈大笑。

王成聽著。

不知真假……

山林。

基地中的陳立。

龐大的體形，這時候已經完全恢復如初。

他的進度很快。

不過幾個小時時間，就從原本的充氣狀態完全恢復過來。

當他體形完全恢復的時候——

三色的太極圖，旋動著，出現在他頭頂上。

陳立的身體裡，也在閃爍不定的，放射出三色的太極光……

這些光華，照在徐紅身上時，她只覺體內氣血沸騰，渾身熱不可耐——

緊接著，她氣海中的內氣，驟然不受控制的飛快的在經脈竅穴中竄走！

『走火入魔了嗎……』

徐紅心驚膽戰。

然而，她的目光仍舊被發光的陳立吸引著。

伴隨三色的光亮自陳立體內綻放，她看見，陳立睜開的眼睛裡，也亮起了三色混雜、轉動不停的光芒——

徐紅不由自主的、雙膝發軟的跪倒在地上——

莫名的威壓。

讓她不能喘息的威壓！

她的呼吸急促，體內的氣息不停亂竄。

恐懼感，在她身心瀰漫……

「陳立你怎麼了？我、我好像走火入魔了，快救我——」

恐懼，讓她忍不住開口呼救。

但是，陳立充耳不聞，好像根本就聽不見。

從他身上綻放出來的光亮，越來越耀眼、越來越炙熱——

就在徐紅心驚膽戰、以為走火入魔的時候。

她驚奇的發覺，她體內的內氣，突然在飛快的增漲！

『怎麼回事？功力驟增——』

此刻的陳立。

沉浸在意識空間。

那裡面，三色的天空，旋動著、旋動著，驟然化成了三面發光的門。

紅、黑、白。

三色發光的門，豎立在他面前。

陳立茫然的張望，不見意識的空間中還有別的什麼。

但是，他感覺的到，每一面門都好像在召喚他、召喚他走進去——

『莫非走過了門，就是定道、就是踏入了天境？』

陳立疑惑的在三面發光的門前踱步，觀察著。

看不出別的區別。

不知道門裡面有什麼。

『……猜謎呢？一面門不好嗎？三面放眼前，讓人怎麼選』

陳立琢磨了一會，仍然茫無頭緒。

三面門的光亮，突然變成了閃爍狀態、這種狀態，持續了片刻後，閃爍的越來越快，伴隨閃爍，門也開始時隱、時現——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三選一？不選行不！

陳立意識到不對勁。

『難道還有時間限制？門消失後會不會就錯失踏入天境的機會？奇了怪了，風來的記憶中沒有這一節啊……是了，我讀的是她的記憶，沒有挖掘她深層的潛意識內容，如果是在意識空間的東西，應該是藏在她潛意識裡面……』

一個人的潛意識中儲存的內容，比表層意識的內容多千萬倍還不止。而且大多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毫無連貫性可言。

甚至無意中眼睛掃過、看見的一些回頭就忘掉了的景色、陌生人的模樣衣服髮型等等，全都丟在潛意識裡。

可想而知，潛意識中的內容有多麼龐大！

陳立哪裡會沒事找事的去讀取潛意識中的內容呢？

只是深層記憶的內容，他平常都懶得碰——

深層記憶的內容是一些相對而言，記憶不太深刻，但努力思考又還能想起來的記憶。那些記憶的數量就非常龐大了。

『這可不好，錯過了我不是白辛苦了』

陳立當機立斷的伸手，抓住發白光的門，使勁一拽。

沒想到，那門竟然真能拽動——

於是，陳立迅速的把白色、黑色的兩扇光門都拽、推的跟紅色的光門重疊在了一起——

他滿意的拍拍手。

「三扇門我都進為什麼非要三選一」

陳立很高興能有這樣的結果，一頭扎進了三扇重疊在一切的光門裡頭……

當他穿過門的時候。

眼前的景象，驟然變成了現實。

徐紅跪倒在他面前，滿臉都是熱汗——

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透。

而他自己的身體，正在閃爍著三色交替的光亮……

光亮，漸弱、減淡——

徐紅似乎也變的沒有那麼痛苦了，呼吸漸漸平緩，眸光變的清明……

當陳立身上閃爍的光亮完全消失的時候，徐紅突然醒過來般，睜大眼，望著他，急急喊叫。

「光怎麼停了」

陳立啞然失笑。

「怎麼？照的你高X不斷？」

「讓我功力突飛猛進我還盼著能踏入天境呢，你快點、再發光照我——」

陳立險些以為徐紅在說糊塗話。

但是，徐紅的表情很認真，語氣也很迫切。

「真的？」

「真的你快發光找我呀——」

徐紅急不可耐。

陳立苦惱的抓了抓頭髮，悶聲道。

「我不知道怎麼發光，剛才純屬是自然現象……」

徐紅頹然歎了口氣，無精打采躺倒在地上。

罕見的沒有注意淑女姿態，難看的隨意叉著雙腿……

「果然，還以為你變成提功機器了呢……我的功力剛才被你照了會，現在變成地境四十九重了如果你多照一會說不定就踏入天境了——」

徐紅說的惋惜，但其實也知道，碰上這麼走運的事情已經是奇跡，確實貪心不得。

於是她做起來，撥了撥額前的長髮，好奇的問了句。

「你呢？現在什麼程度了？剛辭啊你漲那麼大，功力該提升了很多吧——」

「天境——四十九重。」

陳立感覺著經脈竅穴的能量狀態，發現完全充盈。

這是一種境界修煉到極致的現象體現，只有達到四十九重的時候，經脈竅穴才會如此飽滿。

這也是修煉者能夠清楚知道境界中修為重數的原因所在。

不同的重數，體內經脈竅穴留存的內氣區別很明顯。

而真氣能量的性質又能讓他清楚的確定，他的確跨過了地境、進入了天境！

徐紅難以置信的抬著手，怔了半晌，嘴巴張合幾度，最終只蹦出了一句話！

「不帶差別這麼大的，有這樣惹人嫉妒的嗎？」

「差別？笑話——我過去學的是什麼破爛內功？書店買的那種內功都被我修煉到化境滿重——那需要什麼樣的天資啊？現在我的提升幅度當然很大你提升的幅度不比我低吧？精境跳到地境滿重了還想怎麼樣？」

陳立活動著四肢，感覺著身體機能的明顯變化。

神經的反應速度明顯提升——肌肉的韌性、強度明顯不一樣，動作更敏捷、更靈活。好像換了一副軀體似的。

「算了，人比人氣死人——」

徐紅說罷，繞著陳立轉了圈，上下仔細的打量。

「看了皮球幾天，你現在恢復人形了，覺著特別帥……」

「本來就帥」

陳立臉也不紅的自吹自擂。

徐紅拿手摸著陳立的身體，半晌，後者木然問了句。

「幹嘛？」

「摸摸看天境後身體有什麼不同呀。」

徐紅的回答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難道還能長羽毛？至於嘛你……」

「我以前聽人說，天境就升仙啦。」

徐紅曾經一個為錢替她辦事的江湖邪道高手描繪過天境高重何等何等厲害之類的事情，一直半信半疑。

她摸便、按遍陳立的身體每一寸地方，卻有些失望。

「好像也沒什麼不同嘛……」

「這種鬼話你都信？天境就升仙，前總門得有多少神仙？」

陳立沒好氣的說罷，手指赤著的胸口。

「有空做這麼無聊的事情，不如趕緊給我找身衣服行嗎？」

徐紅真的去了。

否則讓陳立赤著身子，的確不是辦法。

陳立給鬧鐘去了個電話，那頭還在跟王成吃東西。

「陳立啊？來不來一心苑吃東西啊，我跟王成都在呢——是啊，晚上倒大霉了，車打不著火，王成去接我的時候又一點就著了……草，我以後再也不買奔馳車……行啊，那改天再聊——」

很顯然，王成在，鬧鐘不方便說遇到徐正心的事情。

陳立丟開電話的時候，徐紅抱著衣服回來了。

「趕緊換上，事可多了。大傢伙商量著開始對烈陽的人展開行動，籌備了不少計劃，都等著你點頭批准呢。」

陳立穿著衣服，驚奇的揚揚眉，哦了聲。

「就這麼點人，現在就準備開始對烈陽的人動手？」

如今基地沒多少人，在陳立看來，距離能夠對抗烈陽還早的很。

其實徐紅也是這麼想。

「這些前總門的戰士、哦，不，這些真正總門的戰士一個個實在太英勇了，根本就不怕什麼危險，說到要作戰、動手、都積極的好像是去追女孩——他們一致覺得，遊說的事情需要靠我們，遊說的同時必須開始作戰行動，一來戰鬥才是最快最有效的讓烈陽手下的那些前總門戰士現身的辦法，這樣才能勸服那些無可奈何跟隨烈陽的前總門主戰士改投陣營；二來有了行動才能展示我們的力量，才能把不願意跟烈陽合作、或者其它受影響的外在力量團體靠攏到我們這邊。」

陳立穿好衣服，打開了變身戒指，開啟系統，查看著屏幕上由各部門制定匯總的作戰計劃。

如今人雖然少。

但是，總門的戰士仍然有條不絮的組建起主要的戰鬥部門。

有徐紅負責的中樞部門，主要負責傳達命令，統籌各部門的工作。

月門、星門、蝶衣門三個則維持原總門時的職責，作為三大主要戰鬥部門。

然而，由於人手的有限，原總門中負責調查、安排作戰計劃等工作如今也由戰鬥部門負起責任。

各部門對於眼前長遠發展的計劃都有共識。

他們認為，第一步應該就在本市進行對烈陽的勢力採取戰鬥打擊活動，把這裡變成主要戰鬥區域。因為勝震市在一九九九末日危機前，本身就因為地理位置原因，是除北市總部外，總門戰鬥力聚集最高的地方，過去聲名赫赫的雙頭的神，都在本市的總門分部，而且，支援原總門資金的財團，在本市佔了四分之一，以這裡為基點，能夠迅速聚集更多戰鬥力和得到充足的資金支持；

第二步則是通過這裡的活動，把烈陽從北市引過來。也就是所謂的引蛇出洞，當勝震市的局面被打開，烈陽必定會坐不住而親自趕來。那時候，總門主、也就是陳立在趕往北市，遊說那些前總門總部的人改而反對烈陽。

『北市……』

陳立每次聽到這個地名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李霏……

徐紅察言觀色，笑著問了句。

「想起老情人了吧。到時候你可以乘機開溜，見見她嘛。不過啊——就怕等到那時候她說不定已經嫁人、孩子都有了呢。」

陳立沒有接話，假裝認真的看著行動計劃，一副沒有興趣開玩笑的模樣。

「預計多久能夠把烈陽引過來？」

徐紅笑吟吟著道。

「別著急——只要勝震市的局面演變成我們的力量能夠壓過烈陽在本市的戰鬥力量時，他就會過來了。那時候即使他不相信前總門主還活著，也不可能做得主。一定會集中力量消滅我們才能睡得著覺——所以嘛，你想早點見老情人的話，就得加把勁咯」

「相見如不見，開這種玩笑沒意思。」

「喲，宅子的靈魂附體呢？」

徐紅咯咯失笑，根本不信陳立的話。

人說最難忘的是初戀，何況對陳立而言，那還是一段無法釋懷的悲劇之戀。

「吃醋？」

陳立只好改變角度。

這時候他很鬱悶。因為他自己的錯誤，以致現在無法通過讀心術知道徐紅想什麼。

「嗯，吃醋了。」

徐紅點頭，用很認真的語氣回答。

陳立反而愣了。

徐紅過去不會這麼說。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徐紅掩嘴，失笑不止。

「不要太高興，那是不可能地——」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他們腦子壞了？

「這才像你——」

陳立翹指稱讚。

轉而望著儀表台上的風來一眼。

「這姑娘交給你『安慰』，睡了幾天幾夜挺不容易的……本總門主先走了。」

陳立起身，拍拍屁股自顧揚長而去，把爛攤子丟給了徐紅收拾。

陳立如果沒有說幾天幾夜倒還罷了。

說了，反而提醒了徐紅。

她輕道了聲糟，拿來杯子，就喂風來喝水。

邊喂邊自抱歉的說。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呀——我可真不是故意的，這幾天忙著照顧陳立忙著打遊戲，忘記餵你喝水了，還好你沒渴死……也是嘛，又沒運動身體失水少呀——」

徐紅說著餵了風來喝下些水後，果斷把風來的衣服拔光。

然後拿水管就那麼沖洗風來的身體，完了，開動著抽濕的熱風，把風來的身體吹乾。

又取來套衣服。

倒不是她故意如此無聊，實在是這幾天她懶得理會風來小解的事，就在她身下放了個盆子。如此一來她省了事，風來的衣褲自然就……

這會徐紅哪裡有興趣侍候她清洗，當然用最簡單省事的辦法。

置於泡了幾天液體的衣褲，就被她拿東西挑著扔進房裡的垃圾口。

做完這一切，徐紅在屏幕上輸入一行字。

『風來好生休息，一時興起，撕爛了風來的衣裙。』

徐紅滿意的關閉了房間的門，逕自去了中樞門。

中樞門設在基地中央，最大的房間裡。

徐紅到時，見總門戰士齊聚，化身老頭兒的陳立站在北頭，正在說話，她就進了門，裡在最後，靠牆聽著。

「這幾日，我聯絡了過午院。才知道烈陽的目的不僅是掌握總門的力量，他還抱有更龐大的野心烈陽扶植、利用邪教組織，為的是實現目的——去年震驚全國的事件大家想必都有耳聞，其便是烈陽扶植的邪教組織所為從去年開始，政府就為剷除烈陽投入了力量，此事目前由安全局全力負責——我們總門，歷來不是政府的機構，成為政府與人民之間的橋樑，是總門素來的理念。在一九九九末日危機之後，總門仍然應該如此」

陳立擲地有聲的話，引起一眾總門戰士紛紛叫好！

在他們心中，自從末日危機結束之後，伴隨總門的劇變，他們脫離總門，顛沛流離了近兩年。

兩年的流浪中，他們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不知道原本所信奉的天地浩然正氣理念應該如何行使、不知道方向在哪裡。

有些人，把行俠仗義、打擊罪惡作為使命。

有些人，動搖了理念，追逐起生活。

此時此刻，他們因為老頭兒的話，眼前出現了清晰的道路。

「不是末日危機結束了，總門的使命就終結了，天地浩然正氣就沒有意義了。說到底——所謂天地浩然正氣，對於總門而言，就是保護人們。末日危機過去，但是，還有二零一二的末日危機還有如烈陽這樣——罔顧人們安定生活，破壞和諧，製造戰火的野心家此時此刻，我們的使命就是——召喚同伴們心中的天地浩然正氣，把他們從烈陽的蠱惑中拯救出來，與安全局合作，粉碎烈陽自私的野心，阻止烈陽的陰謀，穩固社會的穩定」

眾多總門戰士，個個熱血沸騰，充滿了信心。

前總門在很多時候，都會跟政府合作，並非聽命於政府。

但凡一些危害社會的事情，政府需要總門力量幫助的時候，總門必定會竭盡全力。因為這本事總門的使命。

不涉足政治，不以追求經濟利益為目的——只為天地浩然正氣而努力！

陳立說的激情昂揚。

說的他自己相信了。

沉浸在天地浩然正氣這六個神聖光輝的字眼裡——

這一刻，他忘記自己是個替身。

他憤然舉拳高呼。

「總門的理念不容褻瀆——為此，總門不怕流血、不怕犧牲用我們的行動告訴烈陽——天地浩然正氣長存世間，從來沒有消失、從來沒有滅亡他——將在天地浩然正氣的審判下，步入地獄」

眾總門戰士轟然應諾——鬥志昂揚！

陳立稍稍平復情緒。

「安全局的許情，稍後將會過來，協助我們部署行動。此時交由你們的十七師娘全權負責——」

徐紅這時候才穿過人群，朝陳立過去。

一路上，總門的戰士紛紛望著她，語氣尊敬的呼喊著。

「十七師娘」

「十七師娘。」

「十七師娘——」

……

徐紅看著一張張臉，一時倍感心情舒暢、愉快。

陳立把發話的位置讓給徐紅下去的時候，低聲說了句話。

「戰鬥你主持，千萬別動手，最好呆在基地指揮，一動手你就露餡——」

其實不用陳立交代，徐紅也不會笨的動手。

陳立穿過人群讓出來的路，在眾多戰士恭送的聲音中，離開了中樞門。

傳過基地無人、寂靜的通道，他帶著在門口等待的依逝水，一起出了基地，下山。

在山腳下的時候，見到許情為首的幾個安全局成員。

依逝水被陳立支走去開車。

許情笑吟吟的從車裡下來。

「看來你得心應手。」

說話間，她遞了張光盤過來。

「這是聯繫方式和背景信息，如果你順利的拉攏了他們，烈陽在這裡的勢力會遭受沉重打擊。他們主要以星門、蝶衣門、中樞門成員為主。離開前總門後，憑借原本跟支持總門資金的財團的密切聯繫，開設了遍佈全國各地的商業機構。他們如果相信你，烈陽立即會從北市飛來勝震市——」

陳立快速翻閱了遍資料，暗暗吃驚。

「都是些什麼人啊……就這樣的人組成的聯盟，不是知名企業家，就是投資公司，一大堆是經營貿易的有錢人，少數身價過億，多則在國外的財團超過千億——小姐，你說他們憑什麼鳥我這個老傢伙？他們一個個日子過的多滋潤，如魚得水，有錢有勢，吃飽了撐的冒著生命危險攙和消滅烈陽的事情？甚至還得投入戰鬥。換你、你理我嗎？」

陳立直覺得許情有病。

讓他去說服這些脫離了前總門，利用諸多財團的幫助，通過原中樞門掌握的總門可利用科技力量，形成龐大商業聯盟，涉及各種行業，一個個全是有錢人。這些人，憑什麼理他個落難的糟老頭？

都賤骨頭？好日子不過拿起武器參加戰鬥？無端端捲進是非漩渦，等著烈陽報復拿他們開刀？

許情輕輕的笑著，抬起的手，支著下巴。

望著陳立的眼神，讓他看了覺得非常不爽。

好像……他非常無知。

「這世上，有很多人不會因為擁有物質就得到滿足、得到寧靜。尤其是對於前總門的這些戰士而言，被迫追求物質，他們不是愉快的。他們心靈很空虛也很孤獨，因為對他們而言，金錢很容易得到，沒有意義。他們人生原本的目標就是追求更難、更偉大的理想——天地浩然正氣。」

陳立翻著白眼，望著許情。

後者不以為意。

「好吧，說這些你難以相信，你肯定不相信會有這麼多的人，為了虛幻的天地浩然正氣六個字而失去理智。你大概是這麼想的——」

「我就是這麼想的。這種人只是個別，再說了，大多是沒錢才這麼想。」

陳立確實不相信世上有很多對物質無慾無求的人。

「不錯，貧窮很容易讓人變的清高；但是，富有也一樣。罷了，我不說這種讓你不信任的原因。只說一點讓你能夠信服的理由——威懾力」

「嗯？」陳立眉毛一挑，怔了怔。「……這倒是個有意思的理由，這個糟老頭有那麼厲害？」

「對——他就有這種威懾力只要你沒有讓這些人起疑，那麼、只要你開了口，他們絕不敢無禮的把你掃地出門。沒有人敢，威懾力會讓他們每一個人都自然而然的對你畢恭畢敬——我可以保證，他有這種威懾力」

許情這番話倒讓陳立對事情稍稍增加了信心。

他扮演的糟老頭這麼厲害？

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曾經是無數擁有超越常人力量的前總門戰士的首領……

「如果有人把我掃地出門，我受傷的心會需要你用溫柔撫平……」

陳立邊說，邊拿眼上下打量許情。

許情曬然失笑，眸子裡，流露出無奈的好笑。

「你真有色膽，連我的主意也敢打？還真有點老頭子擁盡天下嬌美的色心——放心吧，那種情況絕不會出現。」

「開個玩笑，別激動，我這人——不好色。」

陳立說罷，收起資料，上了依逝水早開了過來，停在路邊的車裡。

許情給的資料上的人，現在都在勝震市。

當然不是巧合。

而是許情特意邀請。

他們在勝震市的飛龍大廈第八十層。

飛龍大廈原本是前總門下屬的產業，為的是方便行動所建造。

樓層的最上面十層，其嚴密的防衛以及高科技設施堪比總門的基地。

用句俗話說的話，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

陳立的目的地，就是飛龍大廈。

在飛龍大廈八十層等著他的一百多號人，全都跟前總門主熟悉。這群人原本就是前總門主身居要職的人員。

可以說，安全局需要陳立這個角色的主要意義，就是為了這群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老頭子的威懾力！

在八十層等他的，只有一百多人。

但是，這一百多人，過去不是總門分部基地的負責人，就是分部各部門的負責人。

他們離開總門的時候，基本都是把整個分部基地或者所屬的部門成員近乎全部的帶走。

如今那些前總門的戰士，一直跟隨他們做事。

他們的決定，同時也代表手下那些前總門戰士的意志。

說服了這一百多人的話。

意味著，陳立將立即得到超過三萬的前總門成員的聽命！

如今烈陽所掌握的前總門人員總數是七萬多。

但是，其中絕大多數是前總門的基層人員。

而這三萬人，只有三分之一是前總門的基層戰士，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中層人員。

力量的對比上，只會比烈陽掌握的力量更強，而不會弱。

陳立下車，讓依逝水獨自開車先回去。

他走進飛龍大廈的正門。

走進電梯。

成功與否，就在今天。

陳立的信心並不太充足。

因為他很懷疑一個胖老頭，是不是有這種威懾力。

許情說的肯定，但她——當然把事情往容易了說。

過去老頭子猶如總門的帝王，但是，因為他就是帝王所以說一不二。

古代歷史都有見證，群雄割據的時候，皇帝落難都沒多少人理睬。

全都是裝腔作勢的呼喊『嗚呼哀哉』假裝忠義，真到出兵去救的時候，沒幾個人干。最後出兵的往往還是有深謀遠慮的大陰謀家，沖的還不是什麼忠義。

說白了，手裡有力量才是帝王，那時候的聖旨才是聖旨。

手裡頭沒有了力量時，聖旨跟擦屁股的紙沒什麼區別。

如今他扮演的老頭子跟個無家可歸的落難帝王沒什麼區別。

這些牛人還肯叫他聲總門主的話，就算是給足了人情面子。

『威懾力……許情你如果吹牛不打草稿忽悠我——一定要你為此付出代價』

陳立胡思亂想著。

但是，他的表情十分從容、淡定。

電梯在七十九層停下了。

陳立走出電梯的時候。

門外，站著一個女人。

穿著身職業的女式西裝，化了淡妝，微微低著頭臉，整齊的頭髮一絲不苟的別在耳後。

她的腦波活動的幅度很大，顯示出其情緒的不平靜。

讀心術的信息中，讓陳立清楚無誤的知道了她的心思。

於是，他慈和的微笑著。

「三年不見……小芹也長大了。」

那女人微微一愣，眼眶，禁不住濕潤了起來。

但是，她很快就穩住了情緒。

低聲說了句。

「總門主，請跟我來。」

轉過電梯旁的走道，陳立隨著那女人，進了間辦公司。

穿過空蕩的辦公室，在盡頭，隔離的牆後面，出現了兩架電梯。

飛龍大廈八十層以上不對外開放。

顯然，這就是特殊通道。

並不是唯一的通道。

這時候，那個叫小芹的女人，才放開了些顧忌。

「總門主還記得我——撒哈拉之戰後，我們等不到總門主，都以為……您遇難了。」

「差一點。」

陳立微微笑著。

那女人卻流著眼淚，頻頻擦拭不斷。

這個女人，也是曾經被陳立扮演的老頭子禍害了第一次的前總門蝶衣門的女戰士。

她是擁有總資產三百億的森泰投資公司駐勝震市分公司的總經理，但在今天，在八十層的人中，卻是地位最低的那一層。

所以負責接待。

她的反應，讓陳立稍稍增加了信心。

因為讀心術讓陳立知道，這個女人的話，是帶著真實感情的。

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事情。

他所扮演的老頭子，當初禍害了她一個夜晚後，就把她丟一邊了，跟對待風來一樣。

可是她也跟風來一樣，不僅沒有責怨，相反，還一直以此為榮。

『草……這糟老頭過去真像個帝王，禍害了人一夜就不理，別人還覺得以被他禍害為榮——世間所謂的泡妞高手跟他比起來，全都弱爆了』

八十層。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

陳立的自信心，驟然提升了幾個台階。

因為電梯外，擠滿了人——

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每一個人都穿著那時陳立在徐紅陪伴下看到的、那些價值幾十上百萬的衣裝——

但是這些人，在他走出電梯的時候，卻一起單膝跪地，低著頭臉，約好了似得齊聲喊了聲——

「總門主——您終於回來了」

「都起來吧。」

陳立看著那些人站起來時的臉上，許多人都掛著淚，那些沒有流淚的，眸光中也都流露出異乎尋常的激動之情……

『……這色老頭還真有這麼厲害啊——』

此時此刻，陳立才相信了許情的話。

大群本該在會議廳等待的人，在電梯外、甚至不惜擠在走道迎接。

他們簇擁在陳立身後，魚貫走進了全金屬佈置的會議廳。

陳立獨自坐在紅色金屬會議桌的一端，其它人，全都站著。

他打量著這些人的面孔。

然後，伸出發著白光的食指。

陳立望著這些人的同時，食指緩緩劃過面前會議桌的邊緣。

發散著白光的食指劃過處，金屬的會議桌邊緣被整齊的切下——

這是陳立在來的路上，準備的、展示威風的辦法——

利用幽浮槍的白光，切割些金屬，威懾這些人。

但是……

紛紛飛射進陳立體力的、那些代表人心裡想法的讀心術白光讓他發覺。

他在犯傻。

他以為能展示力量的舉動，沒有引起這些人任何的震動。

他們覺得很理所當然，只是疑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錯，就只是疑惑而已。

根本沒把陳立能用手指輕易切割開金屬的會議桌當成什麼需要在意的事情。

『……精心準備的……竟、竟然成了犯傻的白癡舉動？一根手指切金屬啊，這群人有病？一點都不在意？』

精心準備的開場，沒有收到任何預料中的效果。

這讓陳立產生了一種挫敗感。

也同時讓他意識到，這種做法非常無聊，這種神棍似的做法對於這群人而言，完全沒有意義——

陳立產生了挫敗感。

但是，難不倒他。

他輕輕把切割下來的會議桌邊緣，拿在手上，緩緩舉起。

一眾人的目光，果然齊聚在他手上的金屬塊上。

「我手上的這塊，就是現在聚集的力量；這張桌子，就是烈陽掌握的力量。」

陳立說罷，隨手把金屬塊丟擲在桌上。

金屬於金屬碰撞的聲音，響徹了會議廳。

他的神情變的嚴肅，偽裝犀利的目光，逐一掃過站著的那些人。

「我老了，大概活不了多少時日。傷好之後卻沒有想過要留在國外安度晚年——為什麼？不是因為放不下總門主的位置。總門主總需要有人繼承，但是——總門的精神、總門信念永遠沒有不允許動搖」

陳立高聲喝喊，旋即，稍稍平復著情緒。

站著的人們，許多緊咬著牙關，有人開口——

「總門主——」

陳立豎直手掌打斷。

「天地——浩然正氣物慾橫流，唯利是圖，人們任由貪官污吏欺凌而無處控訴的未來，是你們希望的未來嗎？」

一個人，瞪大了眼，情緒激動的驟然喊叫——

「那不是總門主——我們從來沒有放棄，烈陽篡位，把總門變的面目全非。我們群龍無首沒有核心，一盤散沙的與之對抗得不到響應大家會以為我們是為了爭奪總門主的位置——戰鬥、反抗會被誤會成爭權奪利的結果。突然死傷無數不說，更會把總門的希望火種徹底斷送——最後鬥個兩敗俱傷，政府又會如何？他們會出來收拾殘局，把最後慘勝的一方徹底消滅我們明白這種結果，所以我們只能選擇旁觀，希望用現在的方法，造福社會我們成立了基金，每年的盈利的三分之一固定投入在慈善事業，我們教導員工，灌輸他們承擔社會責任的意識理念，我們從來沒有放棄」

那人叫喊的回答，引得其它人，個個義憤填膺。

讀心術讓陳立知道，這群人心中委屈，絕不願承受被指責為墮落的罪名——

陳立驟然立起，一掌擊落桌上！

震響之聲——如巨錘擊鐵！

他怒髮衝冠，雙目圓睜，憤然怒斥眾人——

「天地浩然正氣的種子誰來傳承——天地浩然正氣的信念之火只有你們能夠傳承守護弱者的使命只有你們能夠行駛慈善救萬千人，救助一代人而天地浩然正氣的火種救的是千秋萬代的人——你們捨棄擁有拯救千秋萬代人的信念、做救一代人的事情。放棄與力量相違背的責任——現在竟然還有顏面高聲叫喊說——你們從來沒有放棄？」

怒斥之聲如驚雷——

一眾人，個個愕然以對。

片刻之後，他們低下了頭臉。

剛才不忿叫喊的男人，痛苦的閉上雙眼，低聲說了句。

「我們迫於無奈，如果當初選擇武力反抗，現在剩不了幾個人……」

「如果你們當初反抗，今時今日烈陽不可能坐大至此」

陳立毫不留情的繼續痛斥。

末了。

他拿起桌上的圓帽，戴在頭上，緩緩起身，闇然長歎。

「我來錯了，在物質腐化中選擇變的懦弱了的你們，已經沒有勇氣再戰鬥、再流血——金錢讓你們畏懼犧牲，讓你們只敢用安全的方式自欺欺人的選擇對天地浩然正氣傳承……」

第二百七十五章 要無敵、裝X！

陳立故作姿態的失望起身，欲走。

他早就能夠肯定，許情說的不錯。這些人，的確滿懷都是對天地浩然正氣的堅持。

他們不以物質為滿足。

今天他來，只要露出讓人驚愕的破綻，就一定能夠成功。

他所以選擇這種激將的方式，不過是為了讓事情更順利，避免陷入冗長繁雜的交涉局面而已。

不等他邁出第二步。

眾人的反應，就如他預料的那樣，帶著憤怒——此起彼伏的高呼！

「我們不怕戰鬥我們不怕流血」

「我們不怕」

……

陳立露出慈和的微笑，不再故意激將。

「我相信，所以我來啊……用行動告訴烈陽、告訴政府，天地浩然正氣長存的總門理念，從來都不是烏托邦式的幻想」

陳立說著，摘下帽子，放在桌上，人也重新落座。

一眾人個個從激動的情緒中平復，恍然明白，從一開始，總門主就沒有懷疑過他們。

剛才說的那些，不過是激將他們表明態度。

「請——」

一人帶頭的高喊聲中，一眾人齊齊單膝跪地。

「——總門指示」

陳立不由暗暗欣喜。

事情已經成功了。

他的目光逐個掃過跪地的人，每看向一個的時候，就用悠然追憶往昔的語氣，緩緩然說一番話。

「我記得，你剛進總門，被帶到我面前的時候，是一九八一年十二月三號，你才八歲，稚嫩的面容至今記憶猶新，卻很認真的告訴我『你願意用一生的全部行使天地浩然正氣長存的信念』……」

「你隨李門主拜我為師的那年，是一九八三年的十二月八號，在風雪中，單薄的身子穿著薄薄的棉襖……嗓子還在發炎，卻用嘶啞的高喊回答我說『你心中的天地浩然正氣就是讓所有的弱者都能夠得到保護』……」

其他人都聽著、不時笑著，為那時候稚嫩的面孔下以為理想很容易實現的單純美好的心……不時的淚流滿面，為記憶中曾經的總門，為本以為不能夠繼續的夢想未來……

他們就這麼聽著眼裡、心裡的總門主緩緩的訴說。

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沒有人嫌跪的累，因為他們的心，越發變的充實，愉快……

陳立不嫌麻煩的，說著一個個人心中的記憶、過去……

當他全部說完的時候，沒有幾個人沒有流淚。

當他全部說完的時候，已經耗費了三個多小時的時間——

跪了三個多小時的人卻都沒有抱怨。

「都起來說話——老人家就是喜歡回憶過去，一時感觸，都忘了叫你們起來。」

一眾人這才紛紛站起。

陳立暗暗吃驚，這些人，哪怕看起來非常斯文、弱不禁風、彷彿在溫室花朵裡長大的年輕女人，竟然也沒有因為三個多小時姿勢不變的跪地而出現不適。

「總門主，基地怎麼辦？現在都被烈陽勢力的軍方接手，即使將來消滅了烈陽，政府也不會對基地放手——」

陳立在心裡嘀咕。

『真是群麻煩的傢伙，剛才還感動的熱淚盈眶，馬上就能想起正題，就不能多感動會給我多點時間準備應對的措詞麼……』

這就是陳立的目的。

他通過讀心術，早已經知道眾人對未來戰鬥的主要疑問。

所以耗費時間，實屬一舉多得的故意。

如此一來，既能進一步喚醒這些人對過去信念的堅持之心，讓他們更不可能對他這個假老頭子產生懷疑；又能讓陳立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思索如何回答這些人心中的疑問。

「指定烈陽為繼承人，是我當初犯下的錯誤。為了這個錯誤，我回來。而你們，是因為我的錯誤而悲傷，我讓你們回來，是在彌補我的錯誤。總門的基地，也是我必須彌補的錯誤。消滅烈陽和烈火之後，我會讓政府認識到，國家需要我們——二零一二的末日危機仍然需要總門的力量總門的家也會回來——」

陳立嘴裡說的煞有介事，心裡卻在默念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保佑將來他們不會發現我的真身……』

拿回基地是不可能的，問許情要現在這座小基地，就已經非常困難。

政府根本不可能允許總門死灰復燃，哪裡還會把基地重新交到總門手中？

所以他這番話當然是謊話——

如果將來真身被發現，眼前這些人，不殺了他這個騙子、絕對不會罷休！

眾人仍然憂慮，但想到總門主的聲威、以及跟政府方面幾十年來的淵源關係，仍然願意抱有信心。

於是不再糾纏於這個問題。

「不知總門主有何打算？」

陳立當即將引蛇出洞，他在暗渡陳倉往北市的計劃說了。

眾人聽了後，紛紛點頭，都以為此計可行。

一旦勝震市的局面打開，烈陽不可能還能在北市做得主，必然親自趕來這裡主持局面，力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他們這股反對勢力。

無論他是否相信總門主還活著，都一定會這麼做。

因為此地如果被反對他的勢力站穩腳跟，必然會以此為根基，發展成更浩大的反對勢力。

烈陽必然知道政府要辦他，如果讓兩股力量匯合一起，他的形勢會更為危機。

政府方面烈陽因為邪教組織的失敗，短期內不可能有什麼大動作，只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自保，尋求機會。

當然只能集中力量先消滅勝震市這股剛形成的敵對力量！

「總門主如不嫌棄，飛龍大廈可作為臨時總部……」

陳立微笑抬掌。

「本市過去的異能者搜查部門基地，如今已經為我們所有——」

眾人無不面現驚喜之態，頓時對未來總門能夠恢復如初增加了信心。

總門主剛回來就能把一座基地掌握手中，將來總門力量回歸，得回更多基地，自然也不是沒有可能！

「總門主如有差遣，我等必當全力以赴若不能滅烈陽、不能重建總門——誓不罷休」

「——誓不罷休」

紛紛起誓聲中……

陳立暗自貪心的感慨著——

『如果真能重建總門，掌握這股力量多好啊……那時候，誰敢說我不是百分之一……』

陳立只能想想。

顯然，暫時沒有這種可能。

哪怕他一個個的洗腦，十年也洗不完。

安全局一旦公佈他的真實身份，那些沒有被洗腦的人，必定會欲殺之而後快——

但是，陳立卻因此得到啟發，並不認為此事只是幻想……

當陳立回到基地的時候，許情還沒有走。

基地的總門戰士得知一天時間，他們的同伴就多了三萬多人時，無不振奮鼓舞。

作戰計劃，因此重新規劃，擴大了對烈陽勢力的打擊範圍，也擴大了遊說前總門戰士的範圍方向。

陳立跟許情單獨在一間屋裡說話。

陳立留了個心眼，讓徐紅在控制中心利用基地的系統檢查許情身上有否攜帶拍攝、錄音、通話之類的設備。

在徐紅短信通知他安全之後。

陳立便單刀直入的直奔主題。

「你看，我現在每天如履薄冰，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就會被這些可怕的人幹掉。雖然這是工作必然要承擔的風險，可是——出於人道，你也應該讓我多條後路吧？」

許情喝著茶，靜靜聽他說完，輕輕吹了口茶水，飲下。

「那麼，你需要什麼樣的後路呢？」

「皇帝新衣——給我一件皇帝新衣，萬一有變故，我搖身一變換個人，有了那東西不是能讓戰鬥力變的很強嗎？到時候我也很大的機會活著逃命——再說了，萬一烈陽派人來刺殺，我也多了份安全的保障嘛」

陳立滿懷期待的提出這個想法。

許情想都沒想，就張口拒絕。

「那是不可能的——第一，皇帝新衣一旦被使用過後，其他人要使用只能碰運氣，前總門主的『主腦』消失後沒有人能破解皇帝新衣的基因契合碼，即使給你，你也用不了；第二，政府回收後的皇帝新衣至今嚴密封存，除非能夠破解契合碼，否則——絕不會動用，更不可能把那種東西輕易交付給任何一個人。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皇帝新衣的事情，你想都不必想。」

陳立曾想過被拒絕，但沒想到，是如此乾脆了當的、不留餘地的拒絕。

「絕對沒有可能？」

「絕對沒有。」

許情不容置疑的態度，讓陳立更對皇帝新衣充滿了好奇。

「皇帝新衣到底有什麼樣的可怕力量？竟然能讓政府對其的態度如此堅定——」

「皇帝新衣是總門最強大的力量，沒有之一。總門其它的所有武器加起來，也不如皇帝新衣。皇帝新衣的力量基本上只有皇帝新衣才能夠對抗，所以這種力量，在政府不能掌握之前，絕對不會冒險讓人得到甚至於——」

許情悠然自得壓低了聲音。

「——甚至於可以多說一些讓你知道。不僅政府會封存皇帝新衣，而且還會設法回收更多的皇帝新衣。」

這句話，讓陳立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你的意思是，現在總門中擁有皇帝新衣力量的人，都是政府必須剷除的目標？」

「沒錯。」

陳立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

許情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件事情呢？

這本是機密。

讓他知道，就不怕傳了出去後引起混亂？

第二百七十六章 她要殺我——

陳立揣測著。

他只能揣測。

因為讀心術，無法讀取許情的內心想法。

許情的腦波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陳立早就察覺，明明看起來正常的腦波，也有象徵心念的白光信息從她腦海中飛出來。

可是，陳立讀到的內容，根本和許情真實的想法不一樣。

這一點，陳立是在某次不經意的細節上發現的。

當時，陳立一直維持著讀心術的狀態。

本來以為掌握了許情的念想。

但是，當許情伸手拿杯子的時候——

陳立驚愕的發現，他根本沒有掌握許情的真實內心信息！

在讀心術中，許情拿杯子之前的想法，是用右手——

但實際上，她是雙手一起端的杯子！

陳立無法解釋這種奇怪的現象。

人是無法對讀心術說謊的，本該如此。

因為所有的想法、包括設計謊言的想法、哪怕把謊言變成習以為常的習慣，在說謊的同時，心念中也會存在真話的信息。

但是許情的心念信息中，完全沒有！

陳立一直沒有解開這個奇怪的謎題。

所以，對於許情的想法，他只能猜。

「你的意思……是怕我有更大的野心？」

陳立揣測，最終得到這個結論。

許情是為了警示。

「總門的力量很強大，會為這種力量動心理所當然。但這不是一個好念頭，跟自取滅亡無異。處於友好的合作狀況，處於把你當作朋友的關心，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不要奢望擁有總門的力量，那絕對會是個錯誤。如你剛才的要求，是對我說倒沒關係，我瞭解你是可信的人嘛——但如果讓有心人聽了，就會疑心你是要利用皇帝新衣的力量，人為的製造一個總門新英雄，為將來埋下伏筆。」

陳立一副茫然不解的狀態。

「……我被你說迷糊了……什麼跟什麼啊？」

許情微微一笑，只顧喝茶，不再多說。

陳立卻暗暗心驚——

他發現許情這女人太厲害！

竟然連這都想到了！

不錯，這本身就是陳立要皇帝新衣的另一個目的。

如果他擁有皇帝新衣，就能變成另一張擁有強大力量的面孔，那麼，他完全可以利用現在的身份，人為的為那張面孔製造諸多『功績』。他老頭子的身份將來用不了的時候，在總門中擁有特意製造的『功績』的那張面孔，完全可以憑借貢獻的威望，得到許多總門戰士的尊重和信任，以被指定的總門繼承人的名義，在將來——未必不能成為總門這些戰鬥力量的首領。

如此一來，既規避了風險，又實現了掌握總門力量的目的。

可是這番心思，竟然被許情窺破了！

陳立感到難以置信。

是許情如此聰明？

還是他太過稚嫩？

又或者——許情也有讀心術？

『不可能，她如果有讀心術，根本不需要找我合作……』

陳立裝傻。

許情也不戳破。

「烈陽武功高強……又有皇帝新衣，就算瓦解了他的勢力，又怎麼辦他？根據你提供的資料，他家庭背景有深厚的政治能量，沒有足夠明確的證據，政府也無法給他定罪。他退一萬步，往家裡一躲，矢口否認把事情撇個一乾二淨，至少還能繼續當他的官二代，優哉游哉的繼續逍遙快活——」

許情微微一笑。

「放心，有皇帝新衣的人不止他一個，會有人為他的陰謀人生劃上句號。」

陳立迷惑了……

許情曾經說過，烈陽是太陽門第一高手。

也是總門中，除了前總門主和雙頭的神之外，公認最強的人。

前總門主已死，雙頭的神也已經不在了。

過去總門擁有皇帝新衣的戰士在末日決戰中死了據大多數，如今還在國內的，不過二十人！

其中屬於頂尖強者行列的還都隱藏在市井之中。

拿什麼對付烈陽？

「烈陽的事情你不必擔心，反倒是你自己，需要小心。安全局得到消息，國際販毒組織——上帝，決定派出更多擁有神之手力量的異能者入境，目標是你們乂社團的三龍頭。作為總門主的你只要不露出破綻，安全無憂。但作為真實的你——可要加倍小心。」

「神之手異能？有資料嗎？」

許情取出張光盤。

「資料不多，這是過去總門擁有皇帝新衣的戰士在跟神之手異能者戰鬥後記錄的數據，經過電腦處理、建造的戰鬥經過和推測數據。」

陳立收了起來，倒也不敢大意。

許情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知道GDF嗎？」

陳立愕然以對。

「什麼東西？」

他果斷裝無知、裝懵懂，裝迷茫……

「不知道嗎……真可惜。」許情簡單解釋說明了幾句。「近幾年安全局調查發現，憑空擁有異能者的人中，不少都曾經跟一個叫做GDF的女人會過面。而這些異能者得到異能者前都曾經見到過UFO。安全局對此十分重視，你的異能從何而來？」

「天生。」

陳立果斷說謊。

「那你不知道GDF很正常，天生的異能者似乎不會被GDF找上——讀心術的確是中隱秘的異能，過去宗門的異能者搜查部門完全把你給漏了。」

許情這話讓陳立吃不準是否有意指他說謊。

「多可惜，否則以我的資質如果早些加入總門，得件皇帝新衣應該有資格吧？」

許情曬然失笑，認真的注視著陳立，輕輕點頭。

「坦白說，如果你在末日危機前加入總門……的確有很大的機會可以得到皇帝新衣。」

她說罷，又攤手一笑。

「異能者搜查部門會錯漏了你——但是前總門的主腦無所不知，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存在。主腦當初沒有選擇你，意味著——它認為你既不符合總門的理念，也不會對社會造成嚴重的危害。否則，你早就被捕殺了。」

許情自顧說罷，悠悠然輕歎。

「當然——也許是另一種可能，主腦認為你有別的存在意義，譬如說，滅亡總門或許就是主腦看到的、你的使命。」

陳立故作不以為然的取笑許情。

「安全局的人還這麼迷信嗎？主腦或許擁有強大的外星科技技術，但說它會算命，無所不知，能看透未來，那也太玄乎了吧……」

許情失笑搖頭，美目神采流動，透著別有深意的意味，盯著陳立的眼睛。

「你這人讓人無法信任，太不坦誠——作為見過蘭依水，跟他有凡緣的人，怎麼可能會不相信超乎科學的神秘力量？」

陳立實在沒想到，那個裝貨蘭依水竟然連安全局的許情也知道——否則，他絕不說這種立即被拆穿的話。

「呵呵……半斤八兩，彼此彼此。作為一個讀不到心的人，我當然只能用謊言回敬。想不到蘭道長如此有名，莫非安全局打算請他出手對付烈陽？」

「如蘭道長那種得到之人，不會親自涉足凡塵之事。用他們的話說，他們出現在凡間的人生早已注定，而他們自己能夠清楚的看見未來的人生道路。只需要順應看到的人生走下去，最終該得道飛昇的會飛昇，該繼續輪迴修煉的會步入輪迴。命數早已決定，誰如果違背天意決定的未來，誰就會從此與仙道絕緣。」

許情自顧倒茶，神態十分愜意享受的聞著茶香。

顯然，她是個好茶之人。

「仙道修行之路上，窺破天機而能經歷凡塵七情六慾之歷練，就是他們修行成就仙者之心的佐證。因為凡塵的七情六慾而明知不可為而為者，便是修行失敗。所以，蘭道長那類人雖在凡塵卻不在人間，絕不可能涉足凡塵之事。一旦涉足，等同於修煉失敗的他們立即會失去諸般法力。」

陳立過去瞭解的遠不如許情多，這番話比起張大仙滿嘴玄妙飄渺的說辭來的明確、切實的多。

恍然讓陳立明白蘭道長為什麼那麼淡定。

他不淡定就不是活神仙了。

這也讓他發覺，修仙什麼的，實在無趣透頂……

哪怕窺破天機，知未來又有何用。

不過是早早知道了未來的事情，既不能改變，也不能逃避。

就算明知道會見到許多傷心難過的事情、也只能去面對、去承受。

那種預知，還不如茫然不知的懵懂走向未來輕鬆愉快……

陳立回想著許情的話，看著光碟裡記錄的、關於神之手異能的資料。

光碟中的信息被處理的很好。

電腦繪製的兩個人在戰鬥的過程中，標識出通過戰鬥情況推測的、關於神之手的特性、威力的數據，詳細的標明在旁邊……

當地上多出坑洞的時候。

畫面上的數據會列出。

地面坑洞推測受到了多強的力量、從什麼角度落地產生的攻擊——

當交手搏鬥的時候。

又會列出，根據多次的進攻頻率推算，神之手的數量，粗細、最長攻擊範圍等數據信息——

這些數據，讓陳立對神之手見見有了清晰明確的認識……

就在陳立看完光碟的時候。

電話響。

他看了眼號碼，是鬧鐘的，而且通訊記錄顯示，他已經打過幾次了。

「說。」

「你玩失蹤啊？打你電話一天一夜現在才接——不會是跟徐紅在床上折騰這麼久吧？」

「徐正心怎麼回事？說重點行不……」

「大哥重點是你快來救命，她要殺我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錢拿著，打賞你的！

陳立不由皺眉。

徐正心不可能是言而無信的人。

除非鬧鐘沒管住嘴——

「電話給她。」

「我、我是說趙磬」

「趙磬？」

陳立無語。知道鬧鐘是誇張。

「她又怎麼了？」

「鬼知道王成收到風，說趙磬要買兇殺我——」

「殺手現在還沒來吧？」

陳立木著臉，覺得心煩。

相較於總門的事情，他實在覺得趙磬就像個搗亂的壞孩子，只讓他覺得煩，而無法慎重以待。

「沒。」

「那就先說徐正心的事情。」

「簡單說就是我泡一個蘿莉美女的時候，不巧遇到國際販毒組織的殺手，就是趙老王八蛋栽贓我們、借刀殺人的那個上帝組織的殺手。那人要抓我，順便要清理門戶——對，那個蘿莉美女以前就是上帝組織的人，他們會異能，打來打去的被我看見了，徐正心開車經過被捲進去，結果我不巧又看到她用超能力打敗上帝組織殺手的事情……」

陳立十分感興趣的追問詳細。

電話那頭的鬧鐘連忙一五一十的把看到、聽到的對話，以及根據聲音推想的大概戰鬥過程說了遍。

聽著的陳立對照剛看完的光碟數據，不由對神之手異能多了認識。

「那個蘿莉這兩天回過學校嗎？」

「回過啊——」

「叫什麼？」

「叫……」電話那頭的鬧鐘突然頓住，然後換了副語氣。「……不告訴你那妞是我的，告訴你你又把她泡上床，草，不能美女都讓你吃了吧？你這人太不厚道」

陳立默然。

鬧鐘還在介意陳圓圓的事情。

說到底，不過就是陳立搶先吃了陳圓圓，至今讓鬧鐘深深介懷。

「陳圓圓你還沒拿下？」

「……沒有——就算拿下了還是在吃你的剩飯不管，這個蘿莉我很喜歡，我沒吃之前絕不讓你先吃——」

陳立好笑又好氣，也不繼續逼問了。

「你不說算了，反正蘿莉美女四個字，足夠讓我很容易打聽。」

「……你能不能讓我先吃完啊——」

電話那頭的鬧鐘悲痛欲絕狀的發出一聲吼叫。

陳立把電話拿遠，等到那頭叫喊完了，才又拿近。

「我保證不吃她。」

「真的？」

「說了不吃。」

「陳顏夕。」鬧鐘乖乖說出名字，末了，猶自不放心的確定似得反問了句。「真的不吃哦？」

「囉嗦。那就這樣了。」

陳立正要掛電話，鬧鐘在那頭使勁的叫喊。

「等等等等——」

「說……」

陳立打著呵欠，不知道鬧鐘還有什麼屁事，暗下決定，如果是關於趙磬的，他立即掛電話。

「你……你是不是也有超能力？」

「啊？」

陳立懵了。

完全沒想到鬧鐘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琢磨著，徐正心挺討厭你的吧？可是她為什麼給你面子呢？那時候在學校門口也沒打贏你——她有超能力，如果你沒有，早被她幹掉了吧？是不是因為你也有超能力，所以她才會討厭你又願意給你面子？」

「你是看多了超能力是個人都疑心別人有呢？還是做夢都在想超能力？」

陳立隨口說著。

心裡卻在計較別的事情。

他本來就已經盤算著，要如徐紅說的那樣，創造一支異能者軍團。

如今鬧鐘突然問起，他或許應該直接就這機會，乾脆的讓鬧鐘成為這支異能者軍團的第一人。

「當然做夢都想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有超能力？不會不敢告訴我吧？我你還信不過？」

「信得過。我是有。」

陳立順著鬧鐘的話，佯裝坦白。

「什麼超能力？有多厲害」

電話那頭的鬧鐘頓時激動了起來。

「我不但有，還能讓你也擁有超能力——你想不想要？」

「……哥，你別耍我——」

鬧鐘明顯不能相信這種事情。

「不要？算了。」

「別別別——」鬧鐘急聲大叫。「——你說真的？」

「真的。電話裡不說這些，回頭我抽個時間回一心苑再跟你細說，你真想要異能的話，我給你。」

「你真不開玩笑？」

電話那頭的鬧鐘顯然無法接受陳立如此隨意的語氣，好像異能就是大白菜似得……

「信我者，得異能——其實我是上天派下凡間的救世主，得到我異能的人需要負起追隨我一起拯救世界的責任你要考慮清楚——」

「……」

電話那頭的鬧鐘無語時，陳立掛斷了電話。

陳立結合鬧鐘描述的情況，又重新看了遍光碟。

於是，對神之手異能充滿了濃厚興趣。

『左右暫時無事，乾脆回去一趟把神之手異能弄到手，順便給鬧鐘異能得了，早一分鐘給，這傢伙就少一分鐘的麻煩——』

陳立打定主意，當即收起光盤，叫上徐紅一起離開基地。

進入市區後，尋了個地方卸下偽裝，換了車，開回一心苑。

「根據鬧鐘所說，徐正心救了陳顏夕，她們的關係應該不錯。你跟徐正心關係密切，通過她這層關係接近陳顏夕很容易，應該能很快取得她信任，把她弄回來的事情交給你——」

「好吧。」

徐紅無可奈何的答應。

兩人分工合作。

陳立直奔一心苑，鬧鐘的住處。

敲了會門，鬧鐘才來開。

「啊——你、你這麼快就來了？」

「快開門啊——」

陳立看見鬧鐘穿著睡衣。

門開後，裡面傳出把女人的聲音。

「關西哥——怎麼還不來嘛」

陳立無語。

鬧鐘忙附耳低聲道。

「你隨便找個房間躲著等會，我先把這女的給辦了。這妞是個電視台的主持，昨晚上在私人俱樂部裡認識的，剛剛才來，她以為我是關西哥——嘿，我就假裝是咯。」

#5`陳立無語搖頭，這不是招搖撞騙麼？

#1`「趕快辦完、趕快打發走，我下去吃碗粉。」

#7`鬧鐘關上門後，忙不迭的跑到屋裡頭。

#z`走進睡房的時候他就脫了睡衣，嘻嘻笑著撲到床上的那個女人身上——

#小`「關西哥，你將來可得幫我到演藝業發展喔……」

#說`床上的女人水蛇般纏上鬧鐘的，嗲聲嗲氣的變向提出要求。

#網`「沒問題——小意思包你當女主角——」

「關西哥……你真好」

鬧鐘忙不迭的按下床邊擺放的攝影機錄像的按鈕……

床上的女人雖然有些排斥，但是，看見眼裡的關西哥似乎非常樂於如此，也只能忍著不說，裝作也很喜歡這種刺激的配合著……

鬧鐘原本是沒有這種愛好的。

但是，這是他第一次推倒的、在他眼裡檔次很高的女人——

電視台主持啊！

過去他想都沒敢想過——

儘管他過去總把有錢能砸趴任何女人這句話掛嘴邊。

但實際上，他從來沒想過用錢砸正經女人——

因為他的意識裡，跟大學生差別不大。仍然覺得，正經女孩相信愛情，很多人並不在乎錢，更不會願意當妓女似得為錢賣身。

如從事電視台主持這種高尚工作的女人，更被他認為是見慣了有錢人，本身就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在鬧鐘過去的意識中，他雖然是道上幫會的頭目，但始終沒有社會地位，是很底下的。

所以他總找花錢的風塵女子。

只能在心裡羨慕陳立和唐老闆能把一個又一個正經女人弄上床。

正因為如此，他今天準備了攝像機。

決意要把歷史性的一刻保存，留在將來不時拿出來回憶——

這位可憐的主持，就這樣，悲劇的把身體獻給了眼裡的『關西哥』……

當鬧鐘關閉攝像機，小心的縮進保險櫃後，用手機給陳立發了條信息。

『給我打電話。』

早吃完米粉的陳立見到信息就配合的去了個電話。

那頭的鬧鐘接通後，裝模作樣的說了反無中生有的話。

「今晚突然有事，你先回去。明天我再找你。」

那女人唯恐他吃完就跑，遲疑的穿著衣服。

「關西哥，你明天可一定要記得找我呀……」

「放心吧寶貝——如果晚上忙完，凌晨說不定就開車去你家哦……」

「關西哥，你可別騙我呀，不然的話，我一定像鬼一樣纏著你不放」

鬧鐘擺動著臀部，嘿嘿賤笑。

「就怕——你不纏」

那女人這才放下心，抱著鬧鐘長吻之後，才穿上鞋子，出門。

電梯的門，在這時候打開。

陳立走出電梯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個電視台主持揮手跟鬧鐘道別。

一轉身，那女人看見陳立，怔了怔。

然後——

麻利的從包裡抽出一疊人民幣，神情冷傲的塞進陳立手裡。

陳立無語的望著她。

站在門口看著的鬧鐘呆若木雞……

那女人單臂橫抱胸前，單手推了推紫色的太陽鏡，語氣倨傲的開口道。

「算你走運吧，這是封口費——識趣的就管住你的嘴，不然的話——我不會再給你錢，只會讓你再也說不了話聽懂了嗎？這錢是打賞你的，如果以為能威脅勒索，會吃不了兜著走。」

那女人說完，傲然錯身而過，按住電梯，回頭沖鬧鐘飛了一吻。

一副柔情似水，嬌羞無限的嬌嗲模樣語氣。

「關西哥，千萬別忘了明天來找我呀……我可等著你的——」

這才走進電梯裡。

當電梯門關上的時候，忍耐已久的鬧鐘，捧著肚子，看著表情木然的陳立——

狠狠的、肆意的、瘋狂捧腹大笑！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好一個『有志』青年！

鬧鐘笑的很開懷。

陳立拿著那個電視台主持給的一疊嶄新的鈔票，木然發呆。

丫的，這什麼人啊……

當鬧鐘笑的坐倒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

陳立甩手把錢砸鬧鐘臉上——

「她付給你的上床錢——笑個屁」

鬧鐘一點不計較的自顧又笑了陣，總算能忍著，笑的肚子痛、脖子險些抽筋的扶著門爬起來，關上了門。

走進屋裡後，歪倒在沙發裡，看著陳立，繼續捧腹大笑……

「有完沒完？這什麼電視台主持啊——沒素質，說話跟混風塵的差不多，就稍微含蓄文雅了點。就這樣的還被你當寶。」

陳立沒好氣的自顧從冰箱拿了兩罐運動飲料，丟給鬧鐘一瓶。

砸在鬧鐘肩膀上時，後者忙不迭接住，哎喲叫嚷——

「別砸到我的臉了啊」

「還寶貴什麼啊？話說你這臉傷好的挺快嘛……那天不是說被揍的很慘嗎？」

陳立打量著，還真沒見到被打過的痕跡。

鬧鐘得意洋洋的不屑揮手罵咧。

「這算什麼？那小子的肉拳根本沒力，算個屁——我抗揍的本事高著呢」

陳立翹指。

「那是，精哥挨揍的經驗豐富，我們都比不上。」

鬧鐘也不慚愧，嘻嘻一笑。

「你手下不是有人專門拍垃圾電影的嗎？能不能……」

鬧鐘把答應那個電視台女主持當女主角的事情說了。

陳立曬然失笑。

「你就叫她拍小電影吧。」

「草——」

鬧鐘頓時不滿的罵咧做聲。

「反正你讓她拍小製作她也會給你白眼，還不如乾脆說小電影得了。」

鬧鐘抓了抓頭，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

那電視台女主播不可能對小製作看得上眼，對他這麼慇勤，求的當然是大製作。

「乾脆我開個電影公司算了……」

鬧鐘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主意。

讓他丟人現眼，他絕對不幹。答應了女人的承諾那就得兌現，這關係面子問題！

「電影？砸錢？你真是錢多撐得吧」

鬧鐘不以為然的翹起二郎腿。

「怕什麼，反正現在有錢沒地方花，說不定拍火了呢」

「隨你吧，反正你的錢，怎麼支配畢竟是你自己的事情。」

陳立無所謂的喝罷運動飲料。

「準備好了就躺著開始吧，趕時間。」

陳立放下空罐子，站了起來。

鬧鐘乖乖在沙發上躺好，猶自半信半疑的問。

「真那麼厲害？你不是耍我玩的嗎？」

「你有什麼好玩？有這工夫我不會跟徐紅玩」

陳立說著，掏出催眠的藥，滴了滴進鬧鐘嘴裡。

見他還要說話，陳立手掌平擺，作勢安靜。

「別說話，什麼也別想，能睡著最好。」

鬧鐘頓時聽話的閉上眼睛，雙臂放鬆的擺放在了身體兩側。

他覺得不可能睡的著，此刻興奮激動的恨不得時間過的快一些！

但是，沒過多久，他便迷迷糊糊的，意識漸漸朦朧……

意識黑沉過去的時候，他隱約看見陳立掏出一些針灸用的銀針，扎向他……

陳立原本準備用徐紅的辦法，但拿了針要扎的時候，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趁機練習腦波操縱算了……』

於是，陳立操縱外延的腦波，瞬間連接上鬧鐘的腦波。

伴隨腦波對接的深入，鬧鐘的那些、深刻的記憶畫面紛紛湧進了陳立腦海……

一段段飛閃的記憶、以及一些鬧鐘頻繁幻想的東西，全都在陳立大腦中飛快閃過——

陳立越來越無語。

他不得不承認，大熊給鬧鐘起的綽號實在是太般配了！

鬧鐘這貨就是個滿腦子女人、床上那些事情的精蟲上腦的貨！

他閒著沒事的時候就意淫，任何時候都能意淫——

幻想對像從明星到驚鴻一瞥的過路美女，乃至深大所有見過的漂亮女孩，一個都沒有放過——

這其中還無恥的包括了王成、大熊的女人，唐老闆的女人，甚至還有……徐紅和徐正心——

「我草，你個下濺胚子」

鬧鐘幻想中最美好的生活，就是住幾層高的大別墅，別墅裡面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漂亮女人，他呢，每天什麼事情都不用做，所有的時間都用來享受女人的溫柔……

這、就是乂社團龍頭精哥的『高遠』志向——最終幻想！

沒錯，除此之外，鬧鐘沒有別的任何志向。

噢，勉強說有，那就是鬧鐘喜歡當大哥耍威風，最喜歡幻想把追求美女的那些男人都給揍一頓，然後得瑟的摟著別人追求的美女玩兒野戰激情……

「給這貨異能，會不會是個天大的錯誤……」

陳立不由自主的動搖了！

他完全能夠想到，鬧鐘會用隱身衣能和蛛絲異能做些什麼事情……

或許沒有秋落辰齷齪無恥，但會比秋落辰禍害的女人更多——

區別只是，鬧鐘禍害那些美女時，會讓人心甘情願。

陳立動搖歸動搖，但不可能臨時又改變主意，畢竟鬧鐘不會做秋落辰那樣的事情。

「算了，反正每天都有男人在禍害女人，也不差多你鬧鐘一個——」

蛛絲異能、隱身異能、火焰異能、御物異能……

這四個，就是陳立為鬧鐘設計的異能組合。

原本異能太多對鬧鐘而言沒有意義，因為戰鬥異能非常消耗精力，憑鬧鐘目前人境的武功修為，壓根就沒有多少精力運用戰鬥異能。

蛛絲異能讓鬧鐘擁有強大驚人的抗打擊能力，隱身異能讓他擁有更優秀、更靈活的利用幻境的能力。火焰異能是最適合鬧鐘裝X心裡需求的異能，因為他非常喜歡拳皇中的八神；火焰異能一不小心就會對環境造成大破壞，再給予御物異能，以彌補應用場合的缺陷。

在鬧鐘腦波中寫入這些異能的數據，對陳立而言，實在簡單的很。

完成腦波異能段的操作之後，陳立又加入暗鎖，在鬧鐘腦波中加入隱秘的腦波變化波段。波段以偽隨機狀態持續不停的迅速變化，真實的規律陳立自己清楚。

加入將來有一天鬧鐘與他為敵，那麼，陳立只需要利用這段腦波暗鎖，就能輕易讓鬧鐘的腦波中關於異能的數據消失。

當然，陳立希望不會有用上的時候。也不覺得像鬧鐘這樣的『有志之士』會有一天跟他敵對——

做罷這些後，陳立取出催眠藥的解藥，滴了滴進鬧鐘嘴裡。

『呵呵，乂社團異能大軍的第一人吶——』

喝了藥，才兩、三分鐘時間藥效就發揮了作用。

鬧鐘從無意識狀態緩緩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

便望著陳立，疑惑的問了句。

「還沒開始施法？」

「完成了，我一點點的教你怎麼引動、運用異能……」

陳立教著鬧鐘如何集中注意力，如何調動異能發揮作用……

窗外，風陣陣。

像唏噓之聲。

也許是為時間多了一個禍害美女的魔頭？

黑夜裡。

一群群的人，或者偽裝成閒逛的遊客；或者偽裝成清潔工、水電工、快遞、外賣；或者用各種方式悄聲無息的潛入……

同時間，共有八十多棟商業建築，三十多處偏僻地段的工廠，一百多所鄉村的房屋，都被這些偽裝的人進入。

「開門開門，查電表開門——」

一個偽裝成水電工的男人，粗暴的拍打著間鄉村房屋緊閉的大門。

裡頭的人，迅速把活動的暗牆關上。

由一個看似老實忠厚的男人打開了門。

「啥事？」

門開時，他看清外面的人。

「你們偷電表了吧，電費不正常」

「沒有的事哪個混蛋亂嚼舌根啊？」開門的男人一臉激憤、委屈的架勢。

「有沒有查了就知道——」

就在偽裝成水電工的男人走進大門的時候——

看似老實忠厚的男人在他經過面前時，驟然拔出柄匕首、照著那水電工的後背就捅！

水電工卻突然回身、一把抓住那人握匕首的手腕，反手一刀——

卻被那老實男人一躍後跳、避了開去。

兩個人，都沒有了原本偽裝的神態。

眼也不眨的緊盯對方。

水電工先開了口。

「太急了吧？我來可不是為了殺人——總門主回來了，你們還打算繼續當烈陽的走狗？」

開門的老實男人聞言神容巨震——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總門主沒死？」

「撒哈拉大沙漠決戰時受傷，被烈陽追殺，養傷至今——回來了」

「……總門主不準備責罰我們？」

「當然。你們也是形勢所迫，總門回來不到一個星期，原來脫離總門的人已經回來了幾萬，今晚我們行動的目標是告訴你們此事——回來吧，天地浩然正氣沒有消失我們的理想必將繼續——」

水電工說著，收起了手上的匕首。

老實男人也收起匕首，一腳踹開客廳的沙發，拉起沙發下隱藏的大鐵蓋子。

下面，是一條通道。

老實男人沖裡面叫喊——

「快出來——總門主回來了」

地窖通道裡，走出來了三個人。

他們的神情，與老實男人剛才一模一樣——震驚的難以置信！

老實男人神情興奮的喊了聲——

「都別愣著了分頭行事，我去漁村，你們去大民，告訴其他人——總門主回來了」

水電工十分欣慰的笑了。

「在飛龍大廈集合，我還趕著去別處通知消息。」

「地窖裡有烈陽的軍火，電腦裡頭還有不少烈陽大行動的計劃資料。」

「我會打電話讓人來帶走。」

水電工揮手出門，直奔計劃中的下一站。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們不信教、信你！

勝震市偏僻地方的一棟棟民居裡，那些隱藏著的、烈陽手下的總門戰士，在一夜之間，叛變投歸陳立這個假前總門主、老頭子的竟然超過了兩萬人——

同時，烈陽名下所屬的諸多商業機構中所藏納的不法證據，也因為這些人的改換陣營而落入陳立手中。

但此刻，陳立還沒有收到消息。

因為他還在鬧鐘家裡。

大熊和王成都來了。

他們靠坐在沙發上，大熊皺著眉頭，王成疑惑的來回打量觀察著陳立和鬧鐘的神情。

但是，他們都猜不到鬧鐘為什麼看起來一副神秘兮兮的得意嘴臉。

「到底什麼事啊？」

大熊皺著眉頭，實在猜不透凌晨…把他們從睡夢中叫醒的理由。

「難道……你們要宣佈當基友？」

王成說罷，自顧捧腹大笑，樂壞了。

鬧鐘嘿嘿怪笑著，得意洋洋的豎起根手指，緩緩搖動——

「看好了，別眨眼，深呼吸調整好心跳了——千萬別被嚇的心臟病發作啊」

大熊懶得跟鬧鐘耍嘴皮子。

王成卻習慣了搭腔。

「哦，難道你的那根東西突然能變一米長？」

他說完，又自顧笑倒在沙發裡。

「起——」

鬧鐘突然臉色一正！

手指茶几上的茶壺，勾動指頭——

於是，大小中的王成立時僵住！

大熊的眉頭舒展開、瞪大眼、張大嘴！

茶壺，緩緩離開桌面，飄飛了起來，在虛空，靜靜懸浮——

「怎麼樣？厲害吧——」

鬧鐘得意洋洋的掏出根大雪茄，然後，左手的兩根大拇指跟食指打響。

響聲中，一團火焰，在他手指上面燃燒、跳躍著……

火焰，點燃了雪茄。

一口煙，從鬧鐘嘴裡緩緩吐出，裊裊升起，一時遮擋的他的臉，迷濛不清……

大熊震驚的瞪著眼，一個字說不出口。

王成不相信的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試著放在茶几上，以確定茶壺懸起不是利用磁極弄的鬼。

然後又抓住鬧鐘的左手，檢查他手心裡有沒有噴火的設備……

一目瞭然，鬧鐘穿著短袖，手臂上沒有藏著東西，手掌心也沒有。

王成仍然不罷休的搜便他全身。

王成和大熊的反應讓鬧鐘非常得意。

他挑挑眉毛，洋洋自得的說了句。

「哥能賜你們超能力，乖乖跪下叫聲哥，就賜給你們……」

鬧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立一掌推倒在沙發上。

「別理他，他的作用已經完了，退場謝幕。現在開始我當主角——」

陳立說著，手指一動，懸浮著的茶壺在虛空繞飛了個圈，然後，緩緩的落回在茶几上。

「不是吧……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做夢吧——」

王成說著，伸手用力一掐！

「我草，你懷疑做夢掐我幹嘛啊」

鬧鐘痛的大叫，王成好不慚愧的嘿嘿笑。

「掐你也一樣啊，你知道痛就證明不是做夢咯。」

大熊看著鎮定自若的陳立，心裡念頭急動，他擦了把頭臉上因為震驚而流的冷汗。

「把我們叫過來，該不會是從哪弄到了什麼能讓人得到異能的寶貝吧？」

王成瞪眼看著大熊，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正想笑大熊的時候，只聽陳立笑了。

「前不久我閉關修煉祖傳道法有成，得到了神通，憑此法可以讓常人擁有非常神通——也就是常說的超能力。剛才拿鬧鐘做了試驗，非常成功。叫你們來，就是問你們有沒有興趣——」

「廢話」

「純屬廢話——」

大熊和王成激烈的反應，完全在陳立意料之中。

這還需要想嗎？

能夠擁有超能力——這還需要想嗎？

一旁的鬧鐘，聽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只記得剛才是吃了藥的。

當他看見陳立掏出藥水，然後滴了一滴在手指頭上時，鬧鐘覺得更迷惑了——

陳立將催眠藥塗抹在手指頭上，煞有介事在虛空亂畫一陣。

神情莊嚴。

「放鬆……」

大熊和王成如小學生似的、乖乖挺直了腰，連表情也一模樣的一本正經——

陳立外延的腦波同時連上大熊和王成……

陳立對於他們二人的腦波熟悉程度，猶如對鬧鐘的腦波，輕而易舉就實現了深度連接。

陳立裝模作樣的催動幽浮槍，讓手指頭上附上白光。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八方神靈齊借力——著」

陳立發光的食指接連指向大熊和王成！

兩道白光，驟然射出。

看似好像射進兩人的額頭裡面，實際上，白光飛到他們額前的同時就消失了。

陳立長吸口氣，食指虛空亂畫記下，豎直立方胸前、微微低著頭臉，神情專注的盯著食指上緩緩消失的白光——

大熊和王成的異能搭配陳立早就想好了。

大熊的情況跟鬧鐘差不多，也沒有精境的高明修為，但是，他練功專心，突破人境已久，只要修成了總門的內功心法，一舉從形境步入化境不是沒有可能。

陳立給了大熊御物、隱身、寒冰、烈火、蛛絲異能。

王成本來就已經達到了化境修為，一旦修煉總門的武功，踏入精境理當不會有任何問題。

王成是社團中，真正能有發揮異能作用的人。

陳立給予他的異能是蛛絲、御物、隱身、烈火、風刃。

陳立煞有介事的收功、盤膝打坐。

鬧鐘萬分迷惑的抓著頭。

「喂，我剛才為什麼要吃藥，還要躺著讓你用銀針扎？他們怎麼這麼簡單就搞定了」

大熊和王成還不知道如何使用異能，暫時也沒有任何不一樣的感受。

聽見鬧鐘的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陳立淡淡然道「第一，說了剛才是拿你做試驗；第二，你根骨資質太差，必須用銀針渡穴才能讓你接收到天地靈氣。儘管這樣，神通指賜給你的異能也比大熊和王成少。」

「不、不是吧……我、你這法術給的異能還不一樣？」

鬧鐘難以接受這種打擊，忍不住爭辯抱怨。

卻被王成毫不留情的譏諷打擊——

「得了吧你，資質能領悟就是奇跡了」

鬧鐘還要抱怨的時候，陳立從桌上抓了根香蕉，塞進他嘴裡！

「無關人員保持安靜——你們兩個照我說的一步步做，學習如何使用得到的神通……」

陳立一步步講解，大熊和王成認真的聽著、嘗試著一步步做。

一切都很順利。

鬧鐘拔出嘴裡的香蕉，剝了皮，自顧吃著，聽著，看著王成和大熊展示的異能。

看到他們都擁有御物、火焰，隱身的異能時，鬧鐘不甚以為然。

但是，當看到大熊在陳立指引下，把一杯水變成冰塊的時候——

鬧鐘不由瞪大了眼！

「草，冰箱啊，為什麼我沒有這種超能力？」

大熊嘿嘿笑著拿陳立的話打擊他。

「資質所限咯——」

鬧鐘頓時沒了脾氣。

王成在陳立的指引下，成功製造了風刃，順陳立手指方向，將製造出來的風刃飛射了出去——

短促的音波聲響中，客廳餐桌上擺放的一尊花瓶，頓時給切成兩截……

「靠……厲害啊——」

鬧鐘和大熊同時驚叫。

又羨又驚——

「這玩意有多厲害？」

王成讚歎不已的拿起花瓶，看見斷口處十分齊整。

「比子彈的殺傷力強的多，切割一米厚的金屬不在話下」

陳立說著，掏出把準備好的匕首，丟給王成，然後手指鬧鐘的肚子——

「捅他一刀。」

「啊？」

鬧鐘一蹦而起，害怕的捂著小腹——

大熊和王成也都有些莫名其妙。

「擔心什麼？我說捅就捅——」

陳立失笑著用異物異能操縱茶壺，倒了杯茶，又操縱著茶杯飛到唇邊，悠然自得的喝著。

王成摸了摸手裡的匕首，心裡犯嘀咕。

「真傢伙啊，真捅？」

鬧鐘頭臉上都是冷汗。

他自然想不到陳立有殺他的理由，也思謀者沒有做過什麼會讓陳立如此氣恨的事情——

於是，他跟大熊和王成一樣，都明白陳立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可是，想到那是把真刀，還是王成操刀——

還是感到害怕。

陳立隨意擺手示意，催促王成。

鬧鐘害怕的捂著小腹，緊張的頭臉滿是滾著滑落的汗水——

「真不是合夥謀殺我吧？刀啊，這是刀啊」

王成毫無徵兆的、突然出手！

匕首，毒蛇般刺上了鬧鐘的小腹——

後者當場放聲大叫！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快送我去醫院啊——」

陳立抓起根香蕉，塞進鬧鐘嘴裡。

王成收回匕首。

他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陳立拽起鬧鐘的上衣，手指王成刺的位置。

「這是你們都有的另一個神通，也不是刀槍不入，但是，武功越高能夠承受的傷害就越強，就鬧鐘這種人境的水貨因為這種神通就能扛得住王成拿刀捅，可想而知，換了王成的話得有多強」

陳立說著，抬臂，射出一張蛛絲網，粘在茶几上。

「這神通跟蜘蛛俠的異能很像，也能製造蛛絲，而且這玩意特別堅韌、子彈都射不斷……」

陳立話還沒說完，王成帶頭，突然撲倒地上，緊接著，鬧鐘和大熊也一起撲倒在了地上——

齊齊磕頭。

「我們以後不信教了，信你。你就是耶穌在世——」

陳立表情僵硬的無語了一陣。

「……敢正經點嗎？趕時間——」

「哦。」

三個人這才站起來，做回沙發上乖乖聽陳立說。

第二百八十章 神光，要普照！

陳立詳細說明了蛛絲異能的用法，特性。

最後，又鄭重其事的叮囑。

但其實，他對鬧鐘不抱希望，因為鬧鐘實在太『有志向』了！

「異能運用非常消耗精力，只有武功修為踏入精境之後才能開《文。》始提升精力。平時多運用《人。》蛛絲異能，製造蛛絲相較《書。》而言對精力消耗的最少。如火《屋。》焰等異能，以你們現在的精力來說，鬧鐘資質最差，大約用個三十次精力就消耗見底了——王成天生資質教好，但也就能用上七、八十次。大熊大概能用五、六十次。」

鬧鐘悶聲沒話說，什麼事情他都是最糟糕的那個——連得到超能力他也如此。

「精力耗盡吃什麼補品能補？」

大熊的問題讓陳立十分汗顏，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暫時沒有發現食物迅速補充的辦法……通常睡一覺就好了。」

陳立說罷，把準備好的月門武功心法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你們三個立即看、立即記，這是剛得到不久的當世絕頂武功心法之一，一旦修煉成功，武功修為通常都能夠提升一個境界。」

三個人的眼睛，都一起亮了。

「比你以前的那個武功還更厲害？」

王成差異反問。

「……別提了，那本就書店貨，跟這個比起來，一個地，一個天。」

三人連忙拿了起來看時，陳立看了眼表，起身。

「你們慢慢練，我還得把秦陽和四天王過來，估計快到了。」

大熊頗覺詫異的反問。

「你打算讓全公司的人都超能力？」

「暫時只限於我們手底下的可靠心腹，你們回頭也挑些人、最重要是可靠——我會另外安排時間給他們神通。」

陳立說罷，正要走時。

大熊叫住他，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陳立，我們乾脆一統江湖——」

陳立正愕然之際，鬧鐘沒好氣的揮手。

「別做夢了——你以為別人沒有？徐正心那女人就有異能——」陳立拿眼瞪著鬧鐘，後者不以為然的道「瞪我幹嘛啊？我這又不是亂說，大熊和王成有什麼說不得——徐正心的異能賊厲害了，變態似的其它人有沒有我們又不知道，說不定一大堆」

大熊十分震驚，但是，很快接受了鬧鐘的這套說法。

是的，別人不說，他怎麼知道？

陳立有這種神通，保不定別人也有。

陳立狠狠瞪了鬧鐘眼。

「別說我不提醒你，萬一傳到徐正心耳朵裡，別說我救不了你——」

鬧鐘嘿嘿的笑，一點都不慚愧。

「沒事啊，王成和大熊又不會亂說害我——」

陳立無話可說。

自顧出門，乘電梯回了他房子裡。

陳立手下聲望最高、如今代管全部事務的就是他的頭馬、人稱小道哥的秦陽，其次就是四天王，分別是冷軍師木沙，小德哥葉秋（因為葉秋戰鬥非常拚命勇猛，還有拚命三郎的外號），鐵人劉偉，冷血女王秋瀨。

這五個人，也一直最得陳立信任倚重。

因為有腦波暗鎖的關係，陳立並不在乎給予的異能過多。

為考慮秦陽的聲望，陳立決定給他和鬧鐘種類一樣多的異能。

四天王個個都是能夠倚重、可以辦事的人。

陳立自然也不吝嗇。

他想起秋瀨的驕人身材，以及冰冷如霜的氣質，不由自主的有些心癢癢。

『要不要騙秋瀨說需要啪啪啪才能給她神通呢……』

這念頭不由自主的在陳立腦海中盤繞。

不過，當然只能是想一想。

陳立斷然不會這麼做的。

那是得不償失的事情，秋瀨跟依逝水不同，秋瀨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用欺騙的手段玩弄她，得一時之快，失長久之人心。

失去的還不止秋瀨一個人，還有許多暗戀秋瀨的人社團弟兄。

譬如葉秋——

譬如秦陽——

他們兩個人，一直喜歡秋瀨，只是很可惜，秋瀨對男人沒有興趣。

好在秦陽和葉秋倒也豁達，不僅沒有因為情敵立場而關係不和，相反還因此走的特別親密，時常在一起吃飯聊天，話題都圍繞著秋瀨為中心。

更沒有因為秋瀨對他們的拒絕而因愛生恨，相反，都很坦然的跟秋瀨以朋友關係和距離相處。

社團的弟兄都知道他們三個人的事情，暗暗為之惋惜。

秦陽打來電話時，人已經在門外。

五個人是一起來的。

「道哥。」

五人異口同聲，恭恭敬敬的喊了聲，才一起脫了鞋關門進屋。

秦陽不等陳立吩咐就要去冰箱給眾人拿水的時候，秋瀨搶先站了起來。

「就我一個女人，侍候幾位帥哥的事情交給我吧。」

劉偉呵呵失笑。

「在道哥面前你就自稱女人了啊？平日就把自己當男人——」

眾人紛紛失笑。

一身紅妝的秋瀨抱著啤酒出來，甩手拿了瓶砸到劉偉身上，痛的後者一聲哎喲。

「就你話多，平時我也沒說自己不是女人。」

劉偉一副義憤填膺的委屈模樣站起來，衝著陳立辯解。

「道哥你別信她，我上回親耳聽到她跟依逝水表白『依逝水，我一直很喜歡你，可能你覺得女人跟女人很奇怪，但是……』」

劉偉裝模作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憤怒的秋瀨罵的閉嘴——

「你有完沒完逢人就唱，有你這麼大嘴巴的男人嗎？我是喜歡依逝水怎麼著，你不是也暗戀他麼？有事沒事就偷偷跟著她，以為誰不知道？我要是道哥，就切了你那根玩意，看你還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劉偉連忙矢口否認。

「道哥你別信她我沒有，我就是把依逝水當妹妹，所以才關心她多點……」

秋瀨一指頭戳劉偉額頭上，不屑一顧。

「別解釋了——全世界都知道你那點心思。這你就爭不來了，我喜歡依逝水呢，道哥不會吃醋介意。你嘛……準備多長跟玩意吧——」

眾人轟然大笑不止。

陳立也忍俊不禁。

劉偉的心思確實人人都知道，但他從沒有逾越無禮的舉動，發乎情止於禮。因此陳立從不說他什麼。

喜歡一個女人不是錯，只要沒有做錯。

「行了，別鬧了。今天讓你們來，是有大事。」

五個人立即安靜了下來，一個個都認真的端坐，再沒有一句玩笑話，再沒有一個嬉鬧的表情。

「近日我閉關修煉，領悟祖傳道法神通……」

陳立將對大熊和王成他們的那套說詞搬出來又說了一遍。

乂社團的成員來往大仙道觀的很多，也很頻繁。

一來那裡是社團的道觀，有事沒事他們都會過去上香，給些香火錢，自然也是支持社團的生意。

後來大仙道觀的靈驗讓乂社團的成員自發的頻頻過去，求平安、求財求姻緣的。

因此，乂社團中對於道法的事情都非常相信。

眾人也不知道張大仙跟陳立的關係，而陳立原本又被人說是修煉過道法的道士，自然而然，社團的人就以為張大仙跟陳立是有同門淵源關係而認識的。

此刻陳立編了這麼一套說詞，眾人絲毫不懷疑。

陳立如對大熊和王成那般裝模作樣的畫符施法，但這一次卻剩下催眠藥沒有使用。

末了，又引導他們如何運用異能，並一再提醒異能對精力的耗費，讓他們勤加修煉武功。

正說著的時候，徐紅打來電話。

「行動圓滿成功，不願意投降過來的人簡直屈指可數，烈陽人心盡失，實在比預計的還容易的多——大家都等著你回來主持，安全局方面收到消息，烈陽會在今晚七點從北市趕來。許情計劃晚上九點的時候乘飛機去北市，進入下一環節的計劃。你盡快回來主持決斷跟烈陽的人馬決戰的事情……」

「行。」

掛斷電話後，陳立暗暗覺得詫異。

在資料中顯示，烈陽在去年操縱的邪教組織發動政治行動失敗，至今一年多了，他理當會夾著尾巴做人才對。為什麼還會把所屬勢力整的烏煙瘴氣、人心盡失到這種程度呢？

然而陳立疑惑歸疑惑，事情進行的順利，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昨夜的行動成功，足以讓烈陽的勢力遭受沉重打擊——

如今陳立所屬的戰鬥力量已經不在烈陽的勢力之下。

事情出奇的順利、容易，意味著合作非常成功。

「神通的運用大致如此，你們好好琢磨，互相之間也能交流經驗心得。這裡還有套武功，都盡快學成，足以讓你們的武功修為大幅度提升——這是當世決定內功心法之一，沒有我的許可，不得私傳」

「道哥放心」

五個人起身，異口同聲的答應。

此時此刻，他們五個人已經把陳立視為神人——

如此的神通，他們想都未曾想到過。

過去陳立的聲威本就讓他們一個個由衷敬服，如今，他們已經拜服。

如果陳立此刻說一句『信我者得永生』。

秦陽他們也絲毫不會懷疑的跪倒——

「不用送了，走的時候把門鎖好——」

陳立把房子的鑰匙丟給秦陽，後者接住後，忙不迭的答應。

陳立下到停車場的時候，揉了揉太陽穴。

天已經亮了。

他卻無暇瞇眼休息，匆匆忙又要趕往基地。

當蝙蝠開出地下停車場的時候。

幾輛車，開進地下車庫。

從車上，下來了幾個外國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總覺得被忽悠！

幾個外國人下車後，四面張望一番。

他們關上車門，正準備走向住宅樓的時候，三輛黑色的轎車，駛進了地下停車場。

車在五個外國人的車頭處停住，車燈亮著，車上的人也沒有走下來。

那幾個外國人盯著車看了一會，又拉開車門，坐進去。

片刻，發動車子，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三兩黑色的轎車中間那輛，裡面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接通電話。

刮的十分乾淨的下巴上的嘴唇，張合中，匯報了情況。

「上帝的人準備對乂社團動手，已按命令讓他們知難而退……明白。」

男人掛斷電話後，隨手一揮。

「安裝設備，留守監視，謹防神之手捲土重來。」

煙霧，在車裡瀰漫。

車窗打開的時候，煙氣飄散出了車外……

陳立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換上安全局準備的車輛，變回前總門主老頭子的模樣。

開著車，直往靠近基地的山區山腳下而去。

跟許情合作的事情，異常的順利，順利也讓他覺得莫名的不安。

他總覺得太容易，完全沒有預料中的難度。

當然，這是因為前總門主的威懾力超乎想像的強大。

但陳立還是覺得，他的作用沒有預料中的大。

飛龍大廈的時候他的讀心術固然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即使沒有那番裝腔作勢的逐一細說過去，陳立覺得，也有很大的可能讓那群人答應追隨。

因為那群人本身帶著這種渴望和意願，對他的疑慮近乎於沒有。

不過這些，相較於烈陽勢力的『過份』容易叛變的情況，都不算什麼——

陳立實在無法相信，烈陽那樣的人竟然會如此不擅長籠絡人心，掌握總門已經超過兩年，手底下的人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叛變了？

陳立把車挺在山腳下，步行上山，回到基地。

他一進基地，就發現許多總門戰士都聚集在了走道，一個個、精神振奮，士氣高亢，看到他時，尤其喜悅的致以敬意。

一夜行動的順利，莫大的勝利，讓每個人對未來都充滿了信心。

指揮室。

總門如今的管理層已經制訂了詳細的作戰計劃。

執行的是原本計劃中、最完美狀態時的——全面對烈陽勢力捕殺的行動計劃。

烈陽的勢力中，如今主要構成單位是前總門的底層戰士。

這類戰士過去對總門的詳細瞭解不多，大多數連總門基地的存在都不知道，更不要說總門內部更詳盡的事情。

他們歸屬的部門，是譬如月門、蝶衣門之下的、以武館、活動中心、娛樂中心為站點的基層分部。

這類階層戰士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根本無法跟總門中層以上的戰士相提並論。

然而，他們卻是數量最多、最廣的總門成員，掌握著總門與外界聯繫之間的橋樑。

這些成員在總門中的身份不高，但是，在社會層面卻未必都是小人物——

以黑貓夜總會為例，這個勝震市道上聲名赫赫的勢力，其負責人其實就是總門所屬的基層成員。

黑貓夜總會過去的老闆是這樣，如今的老闆也是烈陽的心腹。

這就是其雖然不過是區區一間夜總會，卻擁有強大政治力量保護、又具備潛在武力保護的原因所在。

如今陳立方面的前總門戰士的計劃就是，在烈陽即將抵達之前，就加緊行動，把累死黑貓夜總會這樣的、烈陽所屬的本市活動站點盡可能多的粉碎、瓦解——

因為這類基層戰士基本上可以說——不存在強烈的、對前總門信念的信仰。

他們是世俗的，通過總門理念不可能成為他們決定立場方向的理由。

「總門主，只要接下來的行動成功。烈陽來到之後會發現他帶來的戰鬥力連容忍之處都沒有」

眾人的信心，也讓陳立覺得有趣。

「烈火……」

陳立憂慮的是，烈火那方面的情況。

「安全局方面說，他們已經確保烈火來不及、也不敢幫助烈陽。」

陳立點頭。

「依計行事。」

陳立丟下話，自顧離開了指揮室。

在前往許情等他的房間的路上，陳立悄聲提醒徐紅。

「遲些的戰鬥你和依逝水不要參與，盡可能留在基地，小心防備。」

徐紅對這番話表現的十分迷惑。

「怎麼了？」

「說不清楚，總覺得不妥當。第一事情太順利；第二烈陽的人立場過於不穩定；第三烈火完全跟安全局給的資料情報中評價的危險程度不相符。我懷疑許情跟我們說的不是實話……」

這番話把徐紅說的也不由皺起眉頭。

她原本對許情就不完全信任，事實上也很難讓她對許情完全信任，除非是利益確定完全一致的人，否則，徐紅不可能完全的信任對方。

「那你怎麼辦？如果不對勁，你去北市……可是，如果許情說謊，提出這樣的合作計劃又為了什麼？這些加入的前總門戰士可不像是演戲的群眾演員——」

「我還真鬧不明白……沒有足夠的情報，不存在分析的可能。總之現在的情況讓人很不妥，安全起見，你別離開基地最好。」

「嗯。」

徐紅答應聲中，打開了厚重金屬的門。

陳立佯裝信心滿滿的走進去，在許情面前坐下，故作得意的點燃了根小雪茄，翹起二郎腿。

「看來事情很順利啊——不難、不難嘛……我們合作的第一步應該很快就能完成，烈陽的末日應該不遠了吧」

許情一副慣常的淡定從容模樣。

她舉杯。

「歸功於你漂亮的扮演，烈陽上鉤，離開北市。而我們則暗渡陳倉直往他的老巢，相信他很快就會步入萬劫不復的滅亡深淵——為了慶祝漂亮的成果，乾杯」

陳立陪她喝了杯。

裝作不經意的問了句。

「烈火這方面的阻力，你們有什麼辦法解決的？」

許情淡淡然微笑道。

「還是多虧了你扮演的漂亮，當然，也歸功於烈陽的失敗。他跟烈火本來就已經離心，現在局勢的變化讓烈火意識到烈陽必將是艘沉船，因此，他主動投靠局裡，現在他不但不再是阻力，相反，還是消滅烈陽的助力——」

陳立眉頭微皺。

這豈非意味著，將無法再對烈火做什麼？

「局裡的想法是利用局勢，先消滅烈陽。烈火本身有很多能夠讓人抓的尾巴，烈陽的事情解決之後，再徐圖烈火，放鬆一段時間，然後搜集他的罪證。換言之，是逐個擊破的意思。烈火這樣的人，長期做嚴重損害國家、社會利益的事情，如今也只是為了避免坐沉船才投靠，毫無誠心可言，局裡不可能因此放他一馬，你大可以放心——」

放心？

陳立不是很放心。

雖然許情的說詞合情合理，但他仍然覺得不太對勁。

一切都來的太巧。

順利的不可思議……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許情起身，微笑對徐紅說「總門主必須去北市，這裡的事情全靠你這位十七師娘做主，最好留在基地主持局面，不必參戰。也必須考慮參戰可能會因為戰鬥力的問題引人疑竇的問題。」

「我明白。」

徐紅若無其事的點頭。

但她心裡，也因此湧起一股不妥的感覺。

陳立因為不妥而勸她留在基地，許情竟然也這麼說……

徐紅因為不安。

陳立因此更覺得不安。

許情看似不經意的話。

讓他更覺得，事情會藏著什麼變故，而且是許情早就知道的變化。

顯然，這種變化還透著某種程度的危險。

陳立坐上車時，仍然在推想可能出現的變化。

但是，他找不到會危害到他的理由和可能。

坐上專機的時候，飛機上也沒有特別多的人，還是兩個常跟隨許情左右的安全局人，除此之外，就只有他和許情。

從那兩個人的心裡信息來看，並沒有加害陳立的意思。

這讓陳立稍稍心安。

但是，陳立越來越有種強烈的感覺——許情一直在隱瞞關鍵，他們的合作目的，大概不會是許情說的那樣……

飛機抵達北市的時候，是十一點。

下了飛機就有等待的專車。

陳立打量著車窗外的景象。

他對這座城市，許多次不由自主的猜測、幻想。

電視、電影等途徑搜集的照片非常有限，再者也沒有切身的體會。

車窗外，烈風陣陣、帶著沙塵。

陳立打開車窗，立即就感覺到吹進來的風中夾帶的、打在身上的沙塵滋味……

「冷吧？你大概穿少了，勝震市這時節還很熱，但北市已經涼了。」

許情微笑說著，搓了搓手。

「不過沒關係，車會直接開進基地。」

陳立關上車窗，一路看著車外的城市夜景。

他發現，北市的城市建設比想像中的差了很多，甚至——比不上勝震市。

許多街道還是老式的地磚，而且殘破不堪。

給人的感覺就是老舊的……當然，換個角度，又可以說那是充滿了歷史沉澱的厚重感。

不過陳立不太喜歡這種角度的說法。

他一直覺得，歷史不應該全盤捨棄，但是，歷史的價值是讓人繼承、然後超越。

古老不會比現在、未來更好。

相反，應該是更差。

他覺得失望，所以不看了。

「我已經來北市了，所以，許情小姐是否該給我談談，事情的真正情況、或者說，安全局的真正盤算是什麼？」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只不過隱瞞了點事情！

車、在黑夜的馬路上飛馳奔走。

陳立單刀直入的詢問，並沒有讓許情感到太過意外。

相反，她饒有興趣的搖著杯子裡的水，滿面微笑。

「你見過的安全局成員都是新人，不知道過去的事情，你的讀心術應該也無法從我身上得到任何信息，是哪裡露出破綻了嗎？」

陳立不由苦笑。

「只是事情太容易，順利巧合的太離譜。說是破綻算不上，我根本不能確定安全局的真實目的，也就不得不來。這種後知後覺的醒悟毫無用處，勉強算是事後諸葛亮罷了，你的計劃非常漂亮。只是我想不通……有必要嗎？」

「當然沒有必要。」

許情的笑意更濃。

「我沒有必要針對你，也沒有必要欺騙你。必要的隱瞞不過是為了確保計劃更順利，也為了避免橫生枝節。」

「請——」陳立作勢洗耳恭聽，他實在太好奇想知道眼前到底是什麼狀況。

「我們的合作會繼續，合作的目的也如一開始的約定。只是情況跟你知道的有些不同——烈陽早已經死了，但這件事情，知道的人非常少。烈火早已經投靠了安全局，但至今他還不知道，烈陽早已經死了。」

一句話，讓陳立猶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難怪烈陽手下的人人心如此不穩。全因為現在的烈陽只是個替身——為的就是讓前總門戰士人心渙散，只有烈陽勢力人心渙散，你們安全局才能夠方便行事……這些年，利用這種機會幹掉了不少前總門的人了吧？」

「烈陽的勢力在兩年前就已經跟一位假總門主領導的勢力發生過激烈的廝殺，當烈陽死後，那位假總門主搖身一變，偽裝烈陽。為的是不讓烈陽方面的勢力陷入混亂，各自跳船。出現那種結果，會早晨很大的混亂和動盪，我們也很難抓捕那些罪孽深重之人。烈陽的替身穩住局面，讓局裡能夠有足夠的時間、有針對性的織網……」

陳立此刻已經明白，許情隱瞞他的真實理由。

就是為了避免橫生枝節，如果他這個假總門主對前總門戰士的力量生出貪婪妄想之念，漂亮的計劃就會惹出新的麻煩。

正因為不知道，扮演前總門主的陳立會以為來北市果真是關鍵的環節。

實際上，他是被調離了主戰場勝震市，等若獻身於嚴密的監控之中。

等到安全局的如意算盤打完了，勝震市的決戰結束了，他這位假總門主也就能回去了。

那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夠再讓他這位假總門主利用。

「所謂的、部署的決戰，實際上是有意促成的——讓烈陽勢力主要力量跟前總門主戰士拚個兩敗俱傷，然後你們再打掃殘局……不過，殘局那麼容易打掃嗎？」

陳立有些不相信。

前總門的力量那麼強大，即使拼成兩敗俱傷了，安全局難道就能有足夠的力量得那漁人之利？

「在基地能看到決戰的詳情——請你放心，我辦事從來信守諾言。我們的合作還會、也需要繼續。承諾過的事情一件也不會少、都會兌現。必要的隱瞞是為了確保計劃順利，相信你能夠理解。」

陳立笑了笑。

心裡很想罵草！

都這時候了，他說不理解有用嗎？

他暗暗歎氣。

許情、安全局太險惡了。

太險惡了……

多漂亮的如意算盤。

一個死了兩年多的人，至今被人以為還活著。

一個替身，兩年前偽裝前總門主忽悠了很多前總門戰士跟烈陽拚殺，完了搖身一變又去扮演烈陽，把那時跟隨的總門戰士丟開不管。

這是多厲害的偽裝者啊……

「如果有機會，真想跟那位讓人敬仰的影帝見個面。」

許情曬然失笑，攤手。

「不太容易，他和你一樣，不願意被人知道他曾經精彩的演繹，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被總門的戰士知道，結果很可怕——」

當然很可怕。

陳立非常能夠理解。

因為他現在就在擔心，將來會不會有前總門的戰士報復他——

「以前的假總門主，為什麼沒有統合所有可以統合的力量？」

陳立對此事十分疑惑，既然曾經有過這樣的事情，為什麼現在還能有那麼多人被他輕易收服呢？

「那位沒有讀心術，對於目前別你收編的群體而言，他不能夠出面說服，因為當時的情況必須跟收編的人有較多的接觸，會被懷疑的機會非常高。」

許情為陳立倒了杯酒，但是，陳立果斷不敢喝，他覺得這女人猶如毒蛇猛獸——過去他覺得徐紅挺可怕，現在才發現，跟許情比起來，徐紅太可愛太善良了！

「收編現在的這些人，當時風險過高，而且這群人的加入會讓實力對比差距過大。不利於後續行動，很可能會造成假總門主無法抽身、或者抽身後就會誕生新總門主領導他們的局面。經過兩面的準備和部署，局裡才敢再次啟用替身計劃。」

車子這時候駛入了山區。

陳立估計，去的也是座前總門的基地。

汽車駛進山區後，停在看似無路的山腳下。

然而，許情沒有下車的打算。

片刻，山腳一塊活動的山石緩緩下沉，露出一條通道——

車子緩緩駛入後，活動的山石又再升起。

陳立本以為進了基地。

不料又這麼走了十幾公里，左轉有著的通過了三面厚重金屬的門後，才進入了真正的基地通道。

他們在進入基地後下車，接受基地系統的檢查後。

陳立被要求留下隨身攜帶的那把——得自異能者搜查部門的匕首神賜。

「會歡我嗎？」

陳立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的基地駐守人員拿走匕首，忍不住心疼的問許情。

「放心吧。」

陳立一點都不放心，他覺得此刻的自己猶如展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幽浮手槍沒有被基地系統檢測出來——被視為沒有任何威脅性的掛飾。

『這玩意比前總門主腦建造的基地系統還更先進嗎……』

無論如何，幽浮槍在手讓陳立心裡安定了不少。

許情領路在前，一路介紹著基地的情況。

「這裡是前總門在北市的情報門總部的基地，末日危機後被安全局佔用。這裡很安全，而且有專門接待貴客用的房間，一應設備都很齊全，除了美女，其它的要求基本上都可以滿足。」

陳立只能假惺惺的、表現的很感興趣，還忒不要臉的接話說了句。

「哦，這裡就是我們局的總部啊……真不錯、能有幸在總部參觀也算始終殊榮了吧？」

許情淡淡然微笑。

對於陳立這種拙劣的表明立場、歸屬感的話不置一詞。

「房間裡準備的有通訊設備，當然，通話過程會被監聽……難得來了北市，需要跟你的故人聯絡嗎？外出跟朋友見面是可以批准的，當然，我會隨行。」

陳立微微一愣。

其實許情不說，陳立從下了飛機起，就頻頻不由自主的想起李霏。

她在北市，這裡是她故土。

一別年餘，她現在怎麼樣了？

過的還好嗎？

還在當教師嗎？

還是……一個人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沒有辦法讓他不想。

「這麼關照？這麼說，我還真不是坐牢？」

「我說過，合作會繼續，除了必須隱瞞的部門，目的和合作的將來是不變的。你應該對我多一些信任。」

許情將陳立領進間房子。

裡面的設施確如如許情說的那樣，很完善，不想基地裡的房間。

而像一間酒店的套房。

「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情按通訊器的綠色按鈕。黃色的按鈕可以開啟連接主要戰場地帶的實時衛星拍攝圖像。」許情說完，放下一張紙。「電話撥打外線的操作流程，還有李霏現在的家庭電話、手機號碼。也許你需要——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許情出去後，厚重的金屬門緊緊關閉。

陳立不必嘗試都知道，那門是他別指望打開的牢門——

陳立隨意翻看著房間裡頭的東西。

各種遊戲機，中樞電腦系統安裝的諸多多維遊戲，市面上可見不可見的各種遊戲一應俱全；電影、電視劇、紀錄片、科普片一應具備。

『專門軟禁人的吧？幫人打發時間的準備這麼周全——草，3D小電影都準備的有，還挺人性化……』

偌大的冰櫃裡頭擺滿了各種飲料汽水。

陳立隨便拿了瓶啤酒，喝著看了會電影，又去洗了個澡出來，把後半截電影看完。

還是覺得悶。

他拿起電話。

按照操作說明輸入接外線的密碼，給徐紅撥了個電話。

「到北市了？」

電話那頭的徐紅聽見他的聲音，明顯安心了許多。

「到了……」

「怎麼？有變故？」

「沒。反正你呆在基地，別參與戰事。」

陳立不敢多說，怕被安全局誤會在通風報信。

「……出去拚死拚活的事情我和依逝水才不會做呢。在基地裡多安逸呀……」

電話那頭的徐紅，顯然是意識到陳立特意在電話裡第二次重複這話的交代是別有深意。

於是她佯裝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

「好了，我睡覺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看你還犯賤……

徐紅猜測陳立不方便說什麼。

當陳立說了聲好就掛斷線後，她就非常確定了。

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從陳立的話裡聽起來，讓她相信，事情雖然起了變化，但這種變化對他們而言，沒有危險。

陳立那頭，掛斷電話後，卻陷入了糾結與矛盾中。

他不是在想眼前的局面。

勝震市的局面他覺得沒有什麼可想的了。

試圖據有前總門的戰鬥力從一開始就只是種幻想，許情從開始就滅殺了這種可能性。

他糾結的是，許情給他的，李霏的電話——

『打，還是不打……打吧？打了幹嘛？打，還是不打……』

陳立雙手十指交錯著，動個不停——

「……不打吧，打了也是徒勞不是？……只是問聲好？……是打呢，還是打呢……我怎麼這麼磨嘰」

陳立抱著頭。

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年前，分別、也是分手前的那天。

他們在學校的小宿舍裡盡情的用激情的纏綿釋放離別前的痛苦。

離別前夕，他們開著摩托車，用盡可能瘋狂的方式，帶著自毀的心情開往機場——

然而，那天，天公不作美。

安全到達機場後，天才下起了雨，讓他們渴望一起毀滅的衝動成為了遺憾的泡影……

很多時候陳立都會自問，如果那天，他們騎車真的失控、一切滅亡，真的好嗎？

其實不是——

其實……是。

其實不是，因為為情而死不是陳立真正追求的結果。

其實是，因為曾經陳立覺得，絕對的愛情就應該是人生最終、至高的追求目標。

『怕什麼？一個電話都不敢打——開玩笑，這豈不是完全違背了追求裝X的理想』

陳立伸手拿起電話，輸入了撥打外線的密碼。

按下紙上記著的、李霏的手機號碼——

他的手指頭凝住——

還差最後一位。

『真的打……會不會睡了，還是算了吧，明天再說——』

陳立又掛上了電話。

喃喃自語。

「不是不打，只是時間太晚，打擾她休息多不好——理解他人就是理解自己，睡一覺，天亮了再說……」

陳立躺倒床上。

半個小時候，仍然睜著眼睛……

『……看看決戰情況吧。』

陳立按下黃色的按鈕。

牆壁上的三面屏幕，同時亮起。

從三個不同的角度、距離，呈現出勝震市偏僻山區的情景——

『什麼玩意，這麼先進？』

畫面中，通過最遠視角的屏幕上，陳立看見另外兩個中、近距離畫面的實況原來是由兩艘無人駕駛的、微型直升飛機實現的數據傳遞。

畫面中的山地區域，還很安靜。

但陳立估計，畫面中心位置，一定隱藏了一座基地，很可能是勝震市前總門的分部基地。

太安靜。

沒有情況可看的安靜，讓陳立驟然坐起。

『……還是打吧』

陳立再次拿起電話。

輸入密碼，按下李霏的手機號碼。

差最後一位的時候，他的手又頓住——

然而，僅僅片刻。

他的食指就用力的按上最後一位數字——八！

呼叫的聲音想起時，陳立深深吸了口氣。

寬敞的我房裡，嬰兒的啼哭聲音漸漸安靜……

電話鈴聲響著。

李霏笑看著懷裡的寶寶。

「這孩子真的是喜歡聽這音樂呢？每次電話鈴聲一響他就安靜了。」

寶寶的另一邊，一個男人微笑點著頭。

「他很乖。」

「每天晚上都鬧還叫乖？」

「總是很快就不哭，就是乖了。」男人說著，看了眼響著的手機。「音樂固然能讓小寶寶安寧，不過你也該接了，這麼晚，也許是急事。」

李霏疲憊的走下床，逕直拿起電話。

「如果是打錯電話，我一定想罵人——」

她笑著，按下接聽的鍵。

一把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親愛的李霏美女，夜色朦朧，月色無眠，北市的風沙吹的人瑟瑟發抖，我孤獨的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一顆心呀……嘖嘖，無助迷茫的如流浪的孤獨小貓，於是我在教堂請求上帝幫助，上帝說——這串號碼的另一頭是一位能夠救助我的天使。上帝應該沒有欺騙我吧？」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不正經的語調，熟悉的鬼扯，熟悉的……

李霏從一開始聽見這把聲音的時候，臉上就沒有了笑容，聽著、聽著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捂著嘴，忍著眼眶裡打轉的淚光……

她的反應，讓床上陪著寶寶的男人，關切的下床，走了過來。

男人還沒有開口，李霏就抬手、作勢讓他不要做聲，又緩緩搖動，示意她很好。

男人於是親和的微笑，退回在床邊坐下。

李霏拿著電話，在男人的身邊、挨著坐下。

「陳立——你一定記錯了上帝個給的號碼，你打給惡魔了，不但不能救助你這只可憐的小貓，還會讓你的處境更可憐」

李霏說著，微笑著。

她身邊的男人，十分在意的瞪大了眼，靜靜的望著她。

電話那頭的陳立嘿嘿笑著。

「我不信，我對自己的記憶力充滿信心——這一定是天使的號碼，除非親眼看到你的確是只惡魔——否則的話，我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李霏握著電話，怔著。

她身邊的男人，看似輕鬆交錯的十指，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力，但是，他的神情仍舊從容、淡定。靜靜的坐著、靜靜的聽著、靜靜的看著李霏的表情，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電話那頭的陳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話筒，緩緩長吸了口氣——

「我想見你。」

說出這句話時，陳立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非常的荒唐，當年他第一次對李霏表白的時候，沒有緊張。

對安怡表白的時候，也沒有緊張。

對徐正心胡說八道的時候，仍然沒有緊張。

而現在、此刻，理當是個老油條的他，竟然會為『我想見你』這麼四個字而不由自主的緊張。

是的，他很緊張。

因為他不確定，這電話打的是不是時候。

他從沒有奢望過李霏也許會在北市等待，分別前、分手前，李霏就說的很明白。

十二點後，忘了她。

她不會說什麼等待，等有一天她突然走出來的時候，她就會痛快的走出這段本已結束的感情，絕不會有任何虛偽、也不會有任何自欺欺人的消沉。

如今，已經一年多了。

李霏的沉默，其實已經始終答案。

陳立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他只是擔心，這種沉默之後，還會不會有讓他更難過的事實。

他這麼等待著審判般的帶著沉寂的哀傷。

終於——

李霏說話了。

「陳立，我結婚了，懷孕六個月了。」

氣氛、一陣死般的沉靜——

陳立緊握著話筒手，在持續的用力之後，突然放鬆。

他的心，也跟著放鬆。

這世上最可怕的是不確定的猜測，至少對他而言是如此。

無論是什麼慘痛的結果，他都不怕，因為早做足了心理準備，最怕的是，沒有結果和不知道結果——

「恭喜——不會覺得這兩個字特虛偽吧？」

「不會。你當然會希望我過的好。」

李霏又恢復了原本的、帶著笑意的聲音。

他身邊的男人，交錯著十指，不由放鬆了下來……

「當然。」

陳立的語氣也迅速恢復了慣常的從容。

「這一年，你還好吧？」李霏問著，猜測著。「該不會……當最笨最幼稚的癡情小男孩一直在苦苦的思念等待我吧？」

「哈哈……」電話那頭的陳立輕鬆的大笑。「……哪能那麼笨。送你走的當天就遇到另外以為天使，可惜，沒幾天她因為不得不的理由也飛走了。今年在大學正相處著一個小天使，還算穩定。」

「那就好，要不然，我懷著孕都得內疚呢，影響胎兒健康。什麼時候來的北市？什麼時候走？」

「剛來。十二點後就走。」

「挺急的？」

「嗯。」

陳立回答的簡約，因為他覺得，差不多了。

而李霏則看見剛睡著的嬰兒似乎有醒的預兆，她也不想再聊下去了。

「我可不能送你了，提前祝你一路順風吧。」

「晚安。」

「晚安。」

電話，掛斷後。

陳立盯著左手，突然，一巴掌打在左手手背上。

「叫你犯賤吧，打什麼打啊留點念想不好？非得打什麼電話啊——哦，可憐的左手，不該打你，剛才是右手按的電話號碼……」

陳立說著，又揚起左手，狠狠連打右手手背兩巴掌。

「叫你犯賤……」

……

李霏放下手機時，床邊的男人望著床上的嬰兒，微笑著擺手，輕聲細語。

「沒醒，睡的可香了。」

李霏聞言長鬆了口氣，輕輕爬上床。

「你從來不說謊話……今天是我認識你至今，第一次聽你騙人。雖然、坦白說感情上我很高興，也很感激你對我自尊心的照顧。但事實上——其實你可以告訴他，孩子是他的，我不認為他沒有權利知道真相，也不認為你會離開我。」

李霏曬然微笑，輕輕捧著他的臉。

「陳立……從當初答應你求婚的時候開始，我就暗下決心，永遠都不會告訴他真相，永遠都不會。即使有一天，他快死了，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告訴。」

第二百八十四章 高富帥也有當便宜爹滴？

「其實……沒必要這樣，真的，我真的能面對，你應該相信我可以從容的面對。因為我想的很開，從一開始對這件事情就不是抱著一種簡單、單純的衝動而做出的決定。」

「我知道。」李霏輕輕抱著懷裡、也叫陳立的男人。「我知道你很堅強，也知道你是真的接受這件事情。正因為我知道，我也相信，我才這麼決定。人不能太自私了，我已經很自私很任性了，因為你堅強，因為相信你，就心安理得的給你更多的傷害？我不願意騙人，但我更不願意帶給你更多的傷害。」

男人緊緊的抱著李霏，他很感動，也很滿足。

「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因為一個謊言而痛苦。難得他來北市，見個面無妨。」

「下次吧——」李霏輕鬆的微笑著，離開了男人的懷抱，在嬰兒身邊，輕輕的躺下。「——才剛說自己懷孕六個月呢，哪能見他？」

「下次——下次他還會再給你電話嗎？」

「會。如果他長大了，下次來北市時，一定會帶著單純想見我的心情給我電話，那時候，就可以見面了。」

男人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靜靜的躺下在嬰兒的另一邊，如李霏一樣，看著熟睡的那張、小小的臉。

他從來沒有後悔，甚至沒有懷疑過當初的決定。

一年前，李霏回到北市。

他如承諾的那樣，認真的展開了對李霏的追求。

一個月後。

李霏突然告訴他，她懷孕了——

當然，孩子不是他的。

李霏回到北市後，根本未曾和他有過親密接觸。

這個消息，當時讓他深受震動。

然而，更讓他近乎絕望的還是——李霏決定要把孩子生下來，無論如何。

他沒有勸阻，因為他太瞭解李霏的脾氣性格。

於是他用了三天時間，把自己關在家裡，仔仔細細的、認認真真的思考這件事情。

最後，他做出了一個認真的決定。

他開著車，載著一車的鮮花，車後跟著八輛同樣裝滿鮮花的開篷跑車。

去到李霏家裡——求婚！

他承諾。

他會把李霏肚子裡的孩子當成他唯一親生的。

他承諾。

將來孩子需要知道親生父親的事實時，他會親自跟陳立見面，告訴他此事。

他承諾。

對雙方父母，他會說孩子是他的，而李霏如果不願意說謊，只需要保持沉默。

他承諾……

他做到——

李霏輕輕撫摸著丈夫的頭髮，凝視著他。

他的變化很大，曾經在大學之前，他是個叛逆、暴力的大男孩。

幾年不見之後，他變得成熟、穩重、冷靜。

李霏從沒有想過他能做到承諾的那些。

而在當初答應他求婚的時候，李霏就暗下決心。

如果他真的做到承諾的那些，那麼，她一定也會做到——

他做到了，她、當然也應該做到。

「陳立，我一直想告訴你，我不僅僅是因為孩子的事情而答應你的求婚……孩子的事情，讓我更快的走了出來。」

「我知道，我也相信。所以我願意。」

床上的陳立，微笑著，笑容裡，沒有悲哀，只有自信。

「所以我必須騙他。我不希望你成為一個配過渡品，需要的時候找上你，爛攤子、讓你收拾——承受著壓力、承擔著責任。可是，卻得不到與付出相等的、應該得到的感情。留下孩子是我個人自私的決定，這件事情，本來就跟他的態度沒有任何關係。」

「我明白。」

寬厚的手掌，溫柔的撫摸著李霏的臉。

他不需要李霏安慰，因為他一直相信她，也相信他自己的判斷。

李霏忍下了眼裡感動的淚光。

她不想哭，不想流淚，覺得那也是一種對丈夫的傷害。

因為感動而做一切，這就是一種傷害。

她不僅是因為感動，這是她一直用行動想證明的事情。

……

「叫你犯賤……打什麼打啊留點念想不好？非得打什麼電話啊——你幹的好事還栽贓給左手，以為那麼容易躲過去了嗎？……」

陳立還在用左手打著右手——

直到手背發紅的時候，他才住手。

他深深呼吸口氣。

終於找到了感覺……

一種在一年前就應該找到的感覺。

那種感覺的名字叫——失戀。

一年前，他跟李霏分手、分別時候，他完全沒有失戀的感覺。

因為覺得，愛還在；不在的，是人。

所以他無法為分手而悲傷，只為現實的無奈而憤怒。

只為愛情原來不是他想像的那種模樣而絕望……

此時此刻，他終於找到了失戀的感覺了。

因為他覺得，他跟李霏的愛，終於不在了——

愛不在了。

愛不在了，當然失戀了。

陳立大口的、深深的呼吸。

半晌，猶自覺得心口一陣陣難受。

他總相信，一直有愛。

對李霏如此，對安怡也是如此。

「愛情還真是你說的模樣……」

陳立捲縮在床上，大口的喘氣。

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夠從這種難過的狀態中調整過來。

只覺得，李霏說的對，他剛才撥通的不是能救助他的天使的電話，而是讓他更糟糕的——惡魔的電話。

就在陳立難以自持的不斷努力調整著情緒的時候。

三面的屏幕上，終於出現了新的變化。

幾輛小車，後面跟著一連串的大卡車。

停在山腳下——

陳立驟然坐起、瞬間跑開了李霏的事情，眼也不眨的注視著螢幕畫面上的情景——

難得許情大方，他當然要看看、政府到底有怎樣的力量和手段去收拾殘局；他當然要看看，前總門戰士的戰鬥力到底有多麼強大；他當然要看看，皇帝新衣到底是什麼玩意。

停在山腳的小車裡，走出來一行人。

為首的那個，身材強健高大，長相英俊、充滿剛陽之氣。

陳立在許情給的資料中見過，那就是烈陽——

當然，是假貨。

只見畫面中的烈陽姿態目光張揚、銳氣逼人。

隨意指點江山般的對周圍的人下令。

卡車上，跳下來大群的人馬。

沒有統一的服飾——

顯然，這些都是被假貨烈陽召集起來的、前總門戰士。

陳立估算了人數，跟隨烈陽出現在畫面中山腳下的，約莫千餘人。

『基地方面聚集起來的前總門中層以上的戰士數目超過三千，根據許情的計劃，相信派遣部分中層戰士領導低層戰士攻擊烈陽勢力本市其他聚集了人馬的勢力不會實行——恐怕投入到埋伏阻擊這群精銳力量的數目也不會安排太多，這樣才能讓戰況更激烈，傷亡更大……』

陳立按下床頭的綠色按鈕。

通訊器中，傳來許情的聲音。

「怎麼？」

「一個人看很無趣，我剛剛失戀，天使也罷，惡魔也罷，總之有個漂亮養眼的女人陪著看『實況電影』的話，心情一定會舒暢很多。我想，你總歸不會有人陪吧？」

通訊器那頭的許情爽快的答應。

片刻，就走進了陳立的屋裡。

後者手指寬大的床的一邊。

「來吧，天使。」

許情曬然失笑，一點不扭捏的躺在床的一邊。

陳立手指屏幕上山林地帶，猜測著問。

「伏兵埋伏在這裡、這裡、那裡……到這裡一帶嗎？」

「原來你還懂軍事？」

許情頗覺驚異的反問，換來陳立一陣自嘲的輕笑。

「軍事還真不懂——純屬覺得這一帶位置最理想，也能藏得下那麼多人。」

陳立遞了罐啤酒給許情，後者搖手拒絕，然後下了床，笑說。

「這裡有很好的茶，難得來這裡，如果不喝茶的話太可惜了。」

「……大叔、老頭的東西你竟然喜歡？平時只不過隨便喝喝，看你像是沉溺此道。」

陳立頗覺差異，許情怎麼看，年齡也不大。

「我想，有必要糾正你的偏見。茶道跟年齡無關，跟心境有關——」

「……是嗎？那就試試。」

陳立無所的把啤酒放在床頭櫃上。

許情出去了一會，拿進來一套茶具。

把陳立招呼到臥房裡的閱讀書桌坐下，邊自看著屏幕上的情況，邊自沏茶。

陳立見許情泡茶前，深深嗅了口茶葉的香氣，然後還饒有興趣的欣賞、撥弄了一陣。

不由為她這種表現感到意外。

原來安全局的人，也是人，也會有嗜好。

屏幕上，烈陽還在指揮安排那些從卡車上下來的總門戰士上山，而他自己，則狡猾的假裝有事，拿著電話回到了車裡。

那些總門戰士這時候開始上山。

因為人多，伏擊最理想的選擇就是在山路中央，太早的話被伏擊的人能夠退回去；太晚的話，被伏擊的人又能很容易衝到基地。

因此，一時半刻都是烈陽的人登山的無聊情景。

陳立寧願看許情沏茶。

不過，許情雖然專注，但陳立不懂茶道，體會不到她的感受。

他眼下就怕安靜，也就沒辦法尊重許情此刻專注於茶道的狀態了。

「安全局的人，談戀愛嗎？」

許情的臉上，掛起一絲微笑。

「安全局通常不相信愛情，利用愛情達成目的是很基礎的手段，能夠滿足目標對愛情的幻想，就能夠得到目標的愛。這種認識之下，很難對愛情產生尊重在意的態度。」

陳立覺得，有點意思。

然後他又問了個問題。

「那麼，假如有人能夠滿足你對愛情的幻想，你會不會談愛情？」

第二百八十五章 原來被閒置……

陳立饒有興趣的追問，換來許情短暫的沉默。

「不會。那不過是鏡花水月。」

鏡花水月……

陳立覺得有點意思。

他記得，初中的時候，流行著義氣、兄弟的風氣。

那時候，兄弟義氣被許多男學生看的十分神聖，普遍性超過了愛情。普遍對於重視愛情而輕視友情的行徑嗤之以鼻。

兄弟義氣那時期被神聖化了。

社團裡，人們也在談論兄弟義氣。

但是，那是嘴裡再說，心裡不想。

社團宣揚兄弟義氣，肯定兄弟義氣，因為這是社團結構的需要。大家都講義氣，做事情才有人熱血沸騰的去拚命，出了事情才有人帶著一腔熱血、為了神聖的兄弟義氣把黑鍋背上身。

但即使如此，社團的人早已不是初中生，大多數人心裡都有張算盤。所以，社團必須憑借充分的保障措施，才能確保社團成員在心裡盤算之後，自願拿著兄弟義氣的神聖口號自願扛下一切罪責。

大熊是很早就看透兄弟義氣本質的人，他從不相信，也很少說這個詞。

鬧鐘和王成不然，前者以此為榮，平素也最喜歡社團裡那些出了名有義氣的人；後者本身就是個性情中人，雖然明白講義氣的人其實很少，但生來好想就不喜歡為計較利益而卑微的活著。

兄弟義氣固然存在，但在他們心裡，其實都很明白，那玩意不神聖，近乎於鏡花水月。

對於許情而言，對愛情兩個字的看法，或許就如他們對於兄弟義氣這個詞的看法。

陳立這麼覺得。

所以，他覺得很可悲。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芸芸眾生皆為利往才是真理？」

許情深深的聞了口茶香，然後才品嚐。

「喝茶先聞香，什麼也別想，才喝得出滋味。」許情端了杯遞給陳立。

後者試著如她所說的那樣喝，稍稍覺得，那茶的味道是跟過去的不太一樣，原來喝下去後，嘴裡仍舊留著香甜的滋味，人也似乎精神、清明了許多。

「人活著也一樣。要想品嚐出滋味，立定了目標的方向就什麼都不需要多想。如果想多了，沒有什麼不是鏡花水月。人生就沒有滋味了，目標也就沒有意義了。」

許情倒著茶，淡淡然隨意閒聊。

「有個人說，輪迴是苦，眾生唯有自我救贖。救贖的方式並不唯一，什麼東西都看明白了，人生也就只剩沒有意義的虛無。這或許是一種自我救贖的方式，不過我選擇的方式是相信相對而言最有意義的立場和信念——為國為民。」

陳立不由對許情多了些別樣的看法，這番話從另一種角度解釋了她選擇理想的道理，不想尋常人那樣，因為相信而視為神聖。她其實並不以為理想神聖，卻又願意相信並不神聖的理想。

陳立喝下第二口茶，因為想著事情，這口茶，喝的沒有什麼滋味。

喝茶的時候，似乎的確不能多想，想多了就分神，注意力分散自然讓人無法品出足夠多的滋味。

「單調，明明知道並不神聖還要相信的人生多麼單調……」

「不然呢？」

許情放下茶壺，微笑反問。

「玩，玩一樣的各種體驗、各種嘗試，一定比單調的相信一種好得多——」

許情緩緩點頭，陳立以為她是要贊成的時候，卻聽她輕飄飄的說了句讓他意想不到的話。

「原來這就是裝X志向的理論基礎……」

「……連這都調查了？」

「真不必特意調查，你的好兄弟背後總稱你為裝貨。」

陳立頓時能想像到大熊他們言語中，說著裝貨時的語氣神情，頗覺有趣的笑了。

許情看著屏幕上的狀況，烈陽的人，已經漸漸接近了埋伏圈。

陳立發現她並不十分在意即將展開的伏擊戰鬥。

「真冷漠，如此無動於衷，畢竟是一群相信天地浩然正氣的人——既然你對廝殺不感興趣，何必還坐在這裡關注？」

「收拾善後的行動不歸我負責。」

許情很平淡的說出這句話，卻讓陳立為之愕然。

這時候，他才明白許情為什麼會陪他坐在這裡發呆……

「從去年開始，我就是因為某些事件而必須引咎辭職的人之一。名義上至今不屬於安全局編製。烈陽的事情算是臨時受命，事情結束後就得繼續放長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重新得到正式任命——」

陳立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起來，瞪大了眼。

「許情美女，你這話什麼意思？那你當初的許諾……」

「放心吧。局裡既然讓我回來主持，答應你的事情當然屬於局裡批准的範疇。」

陳立這才稍稍放心。

「……果然是鏡花水月。」

許情淡淡然微笑，並不為此怨天尤人似得。

「善後的事情是有半年前成立的一個新部門負責，我也是在前幾天才知道這個部門的存在。局長對這個部門的事情似乎有所瞭解，今天我坐在這裡，為的是看看這個部門的戰鬥情況。事情一旦解決後，我又得放長假，那時候再想瞭解關於這個部門的消息就很難了，事實上——現在能夠坐在這裡看戰鬥的實況，本來也是局裡對我的特別照顧。」

陳立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麼部門？聽起來似乎很厲害。」

「為了應對二零一二末日危機而成立的特殊部門——GDF。」

「GDF？」

陳立心中震驚異常——

GDF

原來是國家新成立部門的名稱？

「嗯哼，這次的善後工作是由他們負責。軍方、安全局都需要配合他們的工作。」

陳立再看了屏幕上的實況時，恍然有所明悟——

「安全局事實上對GDF的瞭解也不多，所以才用上這些無人直升機實時觀察，為的是趁機掌握更多的資料情報。是嗎？」

「沒錯。」

陳立這才意識到，他能夠在這裡看實況，也並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我……」

「你是局裡正式編製的特別行動組成員，當然可以共享局裡的情報。」許情說完，見陳立一臉懷疑的神情，坦然自若的又補充了句。「當然，如果你願意認為這是友情的象徵，將來有事情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希望你能出於友情幫我一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如此歹毒的正義？

陳立不由笑了。

「禮尚往來，應該的、應該的——」

友情……

安全局出身的許情嘴裡蹦出這個詞，當然是虛偽可笑的。

陳立如果相信她講什麼友情，除非他腦子壞了。

難怪她如此有閒情逸致的陪他喝茶閒聊，還說這麼多事情。

原來，是考慮好了將來有事需要他出力。

「烈火的事情你會參與？」

「局裡暫時不會有正式任命，但是我會自行調查。將來一旦有行動的時候，應該會讓我負責。」

陳立並不完全相信許情的說詞。

所以才有這個問題。

烈火並不容易對付，比烈陽的情況更難辦。烈陽存在危害國家的政治目的，但烈火沒有，評價烈火家世的政治能量，決定了很難通過正式流程對他偵辦。

或許許情根本就是受命此事，裝作閒置，其實在暗中搜集證據、設法尋求突破口而已。

「開始了。」

許情看著屏幕上的實況，不鹹不淡。

是的，戰鬥開始了。

烈陽的人，全部攀上了埋伏圈。

戰鬥從千米外的山地高處、山地兩旁亮起的幾十道激光光束展開——

幾十道的激光射穿了三百多個人的身體，高熱的能量，瞬間把人焚燒成灰碳……

這是原總門的武器。

顯然，但陳立記得，基地裡本來只有幾把。

顯然是安全局動用了庫存，支援了他收攏的那些總門戰士。

烈陽的人本來就只有不多，如此一來，陳立琢磨著，戰況會更不激烈。

激光武器能量耗盡，埋伏在總門戰士紛紛湧出，呈三面包圍之勢，湧向山腰的、遇襲的烈陽的人手。

陳立注意到，烈陽乘坐的車沒有開動。

就在他考慮烈陽如何脫身的時候，幾十個人，從兩面飛奔向山腳下、烈陽乘坐的轎車。

幾顆燃燒的火焰彈，紛紛射中轎車。

在暴起的火焰中，轎車被炙熱的火焰包圍……

幾十個總門戰士飛衝到轎車前，其中一個人，一腳將轎車踢的凌空翻旋著拋飛落地——

但是，裡面仍然沒有人出來。

「他什麼時候離開車了？」

陳立大惑不解，剛才他雖然跟許情在閒聊，但沒有放鬆對情況的關注，根本沒有看到坐進車裡頭的、偽裝烈陽的人出來。

就在他問的時候。

轎車驟然爆炸——

爆炸之後，火焰仍舊在旺盛的燃燒。

車底，清楚的顯出一個直徑大約五十厘米的圓孔。

爆炸讓石泥紛飛，地上，顯出來了原本被泥石覆蓋的金屬色澤——

「地下有通道……」

陳立恍然大悟。

偽裝烈陽的人，在車底開了個洞，從洞口裡早就爬進地道裡。

地道想必是山上基地的緊急通道，換言之，假烈陽早就通過地道進入了基地裡頭。

那幾十個衝著烈陽來的總門戰士嘗試著攻擊金屬的地道口——

但是，沒有用！

破爛的金屬中央，是基地金屬壁中央一樣的、根本無法破壞的防護層。

那幾十個總門戰士雖然不甘心，也只能放棄徒勞的嘗試，一起衝上山，投入到了伏擊戰鬥之中。

總門戰士攜帶的、前總門使用的那些高傷害武器並不多，能量在戰鬥開始不久就已經好緊。

戰鬥進入到真正的拚殺階段。

然而，烈陽的人數目過少，眼看是處於被包圍的劣勢。

「假烈陽還有什麼準備？」

陳立看的饒有興趣。

他對總門戰士之間的廝殺毫無感覺，因為沒有感情——

「基地的人會帶著積存的前總門武器出基地支援，基地將變成空地。」

這是漂亮的計劃，陳立由衷讚歎。

如此一來，不僅能夠實現讓總門戰士自相殘殺、彼此耗損的目的，還能為佔據基地創造完美的條件。

人都出來了，留在基地的假烈陽安全了，也不會再讓出去支援戰鬥的人還能踏進基地裡面。

他們正說是，山群中，一面峭壁移動開後，從裡面湧出一大群端著前總門各式武器、穿著統一軍裝的戰士，紛紛奔向激戰處方向——

陳立數了數，約莫三四千人。

其中拿著前總門武器的大約有幾百，其它人用的都是現代化的槍械。

「擁有皇帝新衣的戰士有多少？」

陳立好奇的打量著激戰的情景，卻始終沒有發現、戰鬥力明顯強悍的能夠力壓群敵的人。

「一個都沒有。」

「沒有？」

「前總門擁有皇帝新衣的人一共不到兩百。撒哈拉大沙漠決戰後，死亡的、失蹤的加起來一百六十六人。逃出國二十四人。」

許情準確有把握的報數，讓陳立倍感失望……

「實在沒意思，沒有皇帝新衣，冷兵器就能殺死很多人了。」

從基地出來的那些人對戰鬥的增援，很快就體現出效果。

原本佔據優勢的總門戰士，果然在增援的攻擊下快速的死傷，局勢在漸漸扭轉……

「他們來了——」

許情的目光，落在視角最廣的那面螢幕上。

戰場周圍，出現了許多人。

陳立如許情一樣，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人身上。

但是，他也如許情一樣失望。

他們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真實模樣。

因為每個人都穿著一樣的、制服，臉上都帶著黑色的面罩——

「果然瞞不過嗎？」

許情喃喃自語。

這群人的面罩好像知道無人直升飛機的存在般——

但是，事實很快證明，他們帶著面罩原來另有原因！

出現的四十多個戴面罩的人在距離激戰的戰場一公里的外圍駐足。

他們帶著通訊的耳機。

在駐足三秒後。

這四十多個人，同時揮動手——

伴隨他們揮動向前的手臂動作、每個人的身體、都亮起來了紅光！

那些紅色的光芒，如無數星星點點的螢火一般散佈成個高達三米的、類人的形態——

驟然間，紅色的光點，紛紛爆開！

一團團跳動的火焰，紛紛超前、呈一百八十度飛射……

「真歹毒……」

陳立愕然以對，萬沒想到這個GDF竟然會採取如此歹毒凶狠的手段當漁翁！

火焰，點燃了草木——

激戰圈周圍、一公里外的，頃刻間便形成了熊熊燃燒的、火圈！

火焰，朝著激戰圈，熊熊燃燒著推進……

第二百八十七章 滅絕性屠殺和正義號召？

如此廣闊的範圍內憑借四十多個擁有火焰異能的人製造包圍圈，一旦蔓延到中央，那些人還能活麼？

這種手段，陳立實在難以置信會是以正義、救世者自居的——GDF做出來的事情。

不僅是他。

許情也因為震驚，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他們瘋了……」

是的。

難道GDF的人瘋了？

不錯，安全局要徹底消滅總門，讓總門不復存在。

為此必然會有犧牲、會有流血，這在所難免。

但是，滅絕性的屠殺從來不是被考慮的計劃。

如果要採取滅絕性的屠殺解決問題，何必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這場謀劃的戰鬥，集中的都是兩方面前總門中有影響力的人員。

這些人只要死傷慘重，再以足夠威脅他們的戰鬥力包圍，必然能夠輕易令這些人放棄抵抗、選擇投降。

如果準備的戰鬥力量足夠，最多只需要讓戰鬥耗損一半的人，就足可確保招安這些前總門的戰士。

這些作為領導層的前總門戰士一單投降，那麼，那些烈陽勢力下的其他人，十之八九也會在形勢面前，聰明的選擇投降，而不是無目的無意義的反抗。

這樣結果，才是造成影響最小的可行之策。

然而GDF的手段，卻是滅絕性的屠殺

許情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個號碼。

片刻，電話接通的時候，她急聲追問——

「局長，GDF的人在幹什麼？」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請局長設法阻止，他們這是在屠殺，這些人本來有一半能夠成為為國效力的有用之才，為了消滅總門必須的傷亡無可避免，但無謂的傷亡不應該出現——否則，局裡至今為此的長久努力為的是什麼？」

電話那頭的沉默，終於打破。

「總門的事情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局長這樣的結果讓局裡為此長久努力的大家怎麼接受？」

許情猶自不願放棄，無視電話那頭局長暗示她別管的話。

「我坦白說吧，GDF的行動安全局無權過問。事實上，我們局裡的計劃被GDF否決了。他們認為前總門的戰士應該徹底消滅，否則在將來還會引起無窮的禍患。我試過聯繫過午院，但得到的回答時，讓我們局跟GDF部門協商，這意思你應該明白……我知道，這樣的結果讓你很難接受，但是，局裡無法改變。」

協商……

然而，安全局對GDF一無所知，甚至連他們部門在哪裡，人員有誰，如何聯絡等等、統統一無所知。

怎麼協商？

只有GDF找聯繫他們安全局！

而安全局對GDF部門只有協助的責任和義務，沒有干涉和管轄權。說白了，猶如低了一級。

哪裡存在協商的資格？

清楚這些的過午院偏偏還讓安全局找GDF協商。

意思很明白，過午院對此事的態度，是不聞不問。

不會因為安全局方面的反對而干涉GDF的行動計劃。

許情頹然放下了電話……

屏幕上，火焰蔓延到了戰場……

漸漸吞沒戰場上的一切……

「這群王八蛋」

許情恨恨的罵了一句。

看著許情憤怒欲噴火的眸子，陳立愕然。

他這才發現，許情在工作的事情上，非常冷靜、不帶情感似得。

然而，原來在別的方面，她一樣有血有肉。

工作上，許情是能手；但是，很顯然她並沒有意願在政治上運用智慧和手段。

她在政治前途方面，很明顯不像是個有光明前進和未來的人。

如果有賞識她的上司，她就能夠得到重用；如果沒有如她一樣干實事的領導器重，她很可能就是懷才不遇的處境。

這一刻，陳立恍然明白，許情被閒置的原因所在。

她這樣的人，一單沾上什麼需要問責的事件時，肯定逃不掉背責任、背黑鍋的結局。

但是，很少有人會、能把她往死裡整，因為她赫赫的功勞在，旁人難以抹殺。

只是，她永遠也無法憑借功勞而陞官……

蔓延的火焰中，一條條烈火焚身的身影在徒勞的奔走……

更多人，放棄了戰鬥，紛紛朝尚未燃燒的中央聚攏。

陳立看著三面屏幕上的情景。

一陣。

一條立在山頂的身影，驟然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那條身影，纖細、高挑。

尤其吸引人目光的，是那一頭飛揚飄蕩的、如絲般的黑髮……

陳立覺得，那身影的主人，是他認識的。

「也許，事情還能有轉機。這樣吧，我給你一個號碼，如果能接通，或許你能改變眼前的局面。」

陳立說著，在紙上寫下了一串手機號碼。

許情又驚又奇的望著他，頗有些難以置信。

「你認識GDF的人？」

「如果沒認錯的話——」

陳立看著那條在山頂上的身影，心裡十分確定。他對那身形、以及那頭罕見漂亮的黑絲長髮的印象太深刻了！

許情沒有囉嗦的撥通了紙上的號碼。

她同時，僅僅注意著屏幕上，陳立關注的那條身影。

當電話接通的時候，屏幕上，那條身影掏出了手機。

陳立暗道果然。

許情立即收拾好情緒，只等電話接通。

「哪位？」

「我叫許情，目前在協助安全局，總門的事情過去是我全權負責。」

「你好，我叫徐正心，GDF的副部長。」

陳立附耳電話上，聽著。

許情沒有並不介意。

GDF的副部長。

許情很意外。

更意外的是陳立——

徐正心、徐正心那個女人，突然變成政府特別部門的副部長？

副部長？

就那女人……副部長？

陳立有種想抓狂的衝動——

一年多前，徐正心突然搖身一變，繼承了徐記龍頭的位置。

那已經很罕見了。

今時今日，她又突然以徐記龍頭的身份、搖身一變成了GDF部門的副部長——簡直不可思議！

『這女人天生命好？為什麼不是我——』

陳立羨慕嫉妒恨……

「是這樣的，我們安全局方面不惜耗費兩年時間緩緩處理總門的事情，為的就是減少傷亡，為的就是能盡可能讓這些前總門主改變立場，為國效力。我不太清楚貴部門因為何種理由做出全部剿滅的決定，但是，希望能夠重新考慮——」

許情一口氣說出迅速整理的措詞。

她望著屏幕上，那條站在山頂上的身影。

風吹著，她黑絲般的長髮飄揚舞動著。

這條身影勾起了她的記憶……

如果不是聽到了電話裡的聲音，她實在忍不住懷疑，這身影的主人，也許就是她一直苦苦找尋而沒有線索的故人。

「根據我們部門分析的信息，這些前總門的戰士領導層如果不完全消滅的話，會在未來造成很多的禍患。當然，如果你確定能夠收降他們為國效力的話，我願意改變原定計劃。」

許情頓時鬆了口氣。

不由對電話那頭的人，大幅度提升了好感。

「百分之五十，只要他們的傷亡超過百分之五十，我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願意為此擔保，假如因為我的判斷造成他們有人突破重圍，我會負責收拾因此造成的爛攤子、並且承擔全部責任。」

陳立在一旁沉默的聽著，不做聲。

他此刻，也不禁暗暗欽佩許情的自信、以及敢於承擔的勇氣。但這也恰恰說明，她不是個走官路的人。為官者，上面怎麼吩咐怎麼做，不必理會命令對錯、可行與否、哪怕造假也得完成規定的要求。最忌諱的是跟爛攤子扯上關係，辦事前有限考慮的必須是責任問題，萬一出了差錯，責任絕不能是自己的。

除非為頭頂上的人背黑鍋，否則——責任請你離遠點，就是法則。

陳立暗暗好笑。

許情這回碰對人了，電話那頭的徐正心，也不是個能當官的人。

「需要怎樣實現呢？」

「只需要讓火勢穩住——非常感謝你的幫忙。」

螢幕上，徐正心對著耳邊的通訊設備說了句話。

「控制住火勢，計劃有變。」

只見原本放火的那四十多個異能者，齊齊奔向燃燒的烈火邊緣——

他們揮手間，那些原本旺盛燃燒的火焰立即熄滅……

四十多個人，一路滅著火焰、很快走到火焰內圈——

只見他們高舉雙臂，旺盛燃燒的一大圈火焰頓時偃旗息鼓、矮了下去一大截。

許情打開牆壁上的隱藏暗門，驗證了指紋、基地系統的裝置掃瞄了她的身體，比對了基因數據。

控制系統，頓時對她開放。

陳立看著，並不意外。

因為異能者搜查部門的基地，讓陳立知道，前總門基地的系統，分多種權限級別。如許情這樣被系統識別的，只能是曾經的前總門成員，而且是原本就屬於該基地系統、或者總部系統的成員。

除了前總門的戰士外，其它人只能通過低級的機械操作方式實現對基地的管理和操控。

中高級別的權限根本無法開啟，因為原本就屬於前總門『主腦』的權限範疇。過去在前總門，基地的權限給予都是通過向『主腦』提出申請，然後由主腦操作完成。從來就沒有授予給總門的戰士。

主腦消失後，這種權限不復存在。

當然，如陳立這般，因為血液的特性而得到與韓道人一樣的、對基地操縱權利的情況，非常罕見、也非常特殊。

許情望著屏幕，開口說話。

螢幕上，拍攝距離最近的無人直升飛機下降了幾十米，為了確保聲音的傳遞足夠清晰。

火圈中的人，早就停止了廝殺，一個個看著仍舊燃燒起來的火焰，還有敵人的寧靜，不禁都面面相覷，靜靜等待著情況變化。

這時候，前總門的戰士其實已經安心。

剛才的火勢連綿成片、範圍太廣，除非能飛天遁地、否則根本無處可逃，也沒有指望能在被火燒死前衝出火勢範圍。

但現在，火焰圈只有二十多米的寬度——他們隨時能夠突出去。

無人直升飛機，突然傳出許情的聲音。

「烈陽已死——所謂的總門主只不過是一個謊言。」

一句話，就讓火圈中央的人，騷動、茫然……

烈陽的人為群龍無首而驚懼。

被陳立聚攏的總門戰士為謊言而震驚——

許情示意陳立說話。

後者無可奈何的變身成前總門老頭子，繼續行駛他的使命——不變身，他就無法變聲。

「嘿，大家好。前總門主其實早死了，為了讓大家聚集起來消滅烈陽，讓大家找回真正的天地浩然正氣，我——冒充了前總門主。」

這是他的聲音。

眾人都認識。

螢幕上，那些總門的戰士在短暫的驚愕之後，有人慟哭，有人望著無人直升飛機表情憤怒的呼喊喊叫——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陳立也能猜到，肯定是宣洩憤怒的話。

「天地浩然正氣——是總門的理念。但是，總門主沒有能夠堅持。一九九九的末日危機，總門主試圖跟安哥魯王合作，為的是得到永恆的生命。主腦離棄總門是為什麼？你們難道從來沒有想過？因為失去總門主的總門不可能再能夠堅持天地浩然正氣——因為烈陽就是個野心謀奪政權的陰謀家」

許情語氣冷靜的說著，不理會螢幕上，火焰包圍圈中央人們的震驚和不願意相信的激怒姿態。

「你們不願意相信總門主早已變質的事實——但你們不得不相信。因為我瞭解他，比你們都更瞭解他——你們或許不認識我，但不會不知道我。在總門中，我的名字叫——情深。」

陳立發現，當許情說出她在前總門的名字時，螢幕上原本激怒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那些臉上，震驚而的表情，簡直跟當初剛看到他這個假總門主的時候差不多。

陳立也很吃驚。

在基地系統的資料裡，存在這個名字。

原總門情報門的第一高手——情深。

前總門主的心腹、得力助手。

「總門主可以變質，但是，我心中的天地浩然正氣從來沒有改變。主腦的離開，意味著判決了總門的滅亡。總門可以滅亡，但總門的天地浩然正氣不會滅亡。浩然正氣長存心中，不是只有在總門才能夠延續。正氣在心，則無處不是正氣。我們的能力怎麼運用，怎麼承擔心中的責任？決意選擇不歸屬國家，但國家的存在，不正是代表了全國人民的興衰嗎？」

第二百八十八章 噩夢！

許情緩了口氣，注視著屏幕上的情景，繼續說著。

「因為國家機構中存在的一些黑暗，而拒絕接受，那是否要反動？破壞——再建設，會比不破壞的努力建設和改變更有效率？不可能——不讓黑暗吞沒光明，在存在黑暗的國家機構中堅持浩然正氣，努力為對抗黑暗的氾濫和蔓延竭盡全力，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末日危機前的變異者已經不存在，總門繼續存在、作為戰士的我們還能做什麼？抓罪犯？行俠仗義？」

許情的語氣驟然提高。

陳立在一旁看著，只覺得許情完全變了個人似得。原本她的可怕，在這一刻，陳立眼裡，突然都變的充滿了光輝……

「一起、我們一起繼續天地浩然正氣的信念。一起在存在黑暗的國家機構中，用行動和努力盡可能的消除黑暗，盡可能的頌揚光明。這就是正義，當國家的機構存能夠越來越多背負起為國為民的真實責任時，就是為人們造福、就是天地浩然正氣在傳承、在散播——」

陳立看著屏幕上那些人的反應。

猜測著他們會否真的這麼容易就投降——

他覺得許情的勸降說詞多少有些顯得無力。

但是。

有人投降了，還有很多人——

不是前總門的戰士，而是烈陽的人。

那些武器，全都丟在了地上。

這不出意料，原本這些人就不知道烈陽的真面目，更不知道他帶著問鼎政治巔峰權力的動機。

如今烈陽已死，他們找不到任何不放下武器的理由——

「是為了浩然正氣繼續前進，還是繼續偏執的認為只有總門才代表正義？如果仍然這麼認為，實際上，已經變成破壞社會穩定、影響國家安定的『恐怖主義』，如果是這樣，我——情深會消滅你們」

屏幕裡。

那些怔著的前總門戰士門，低著頭臉。

一片靜默之中，突然，有人開口。

「也許……也許是我們太放不下過去。應該不會只有總門代表正義吧？情深的選擇比我們勇敢，改變黑暗，改變很難，但這不正是總門過去的信念？改變很難，如果做到了，不是會造福無數的人嗎？——我想，我願意為此努力。你們呢？」

他的表態，烈陽方面人馬紛紛丟掉武器的舉動——

也許感染了其它人，也許其它本就迷茫、備受衝擊的心靈也一樣在這麼想。

總之，他們一個個的、高舉起右臂，緊握著拳頭的右臂——

那是奮戰的姿態。

是的，他們不是雙手高舉的投降姿態——

因為，他們視選擇為一種延續理念的奮戰……

山頂上的徐正心離開了。

在她離開之前，GDF部門的成員就已經撤退。

最後的火圈也悄聲無息的熄滅。

臨走之前，徐正心回頭看了眼那些高舉起來的拳臂……

「應該是我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電話，我已經做了一件錯誤的事情。」

當電話掛斷的時候。

許情深深的記住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她叫什麼名字？有一頭非常迷人的美麗秀髮。」

「徐正心。」

陳立說罷，又做害怕狀，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我這不算是洩漏國家機密吧？GDF部門不會找我麻煩吧？」

許情微微一笑，並不理會這句故作姿態的玩笑。

「謝謝。」

她說罷，關閉了牆壁上的系統暗門。

「計劃很順利，結果也很值得慶賀，不出意外，三天後就能一起乘機往勝震市了。出發前，過午院辦公廳的秘書長會接見你。」

「我？」

這讓陳立非常意外，他，區區一介小屁民，外加帶著道上背景，竟然會被這麼大的官接見？

「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每個成員都會被宗裡接見，現在宗裡不在，就由秘書長見你。明天開始你可以出去轉轉，會有人負責保護。坦白說——今晚的行動成功後，對你的限制基本上已經沒有必要。睡個好覺——」

許情正準備走時，陳立連忙叫住她。

「能安排美女隨行保護嗎？」

許情愣了愣，然後笑了。

「沒問題。」

陳立鬆了口氣，舒服的躺倒床上。

有美女陪伴，當然比身邊跟著大男人來的有趣——

『上一次安怡天使突然從天而降，解救了悲傷的我；這一次，是什麼樣的天使來解救我呢……』

陳立讓自己帶著這樣的期待，好不容易才得以入睡……

然而，沒有睡多久，他就做噩夢行了。

他做了個不算噩夢的噩夢。

夢裡面，李霏打電話給他——又說了一遍『我結婚了，懷孕六個月了……』

然後，緊跟著電話又想起，安怡也對他說『我結婚了，懷孕六個月了……』

他在夢裡剛掛斷電話、大口喘氣的時候，徐紅又給他打來電話。

他以為是有什麼事情。結果——

電話裡，徐紅對他說『我準備結婚了，剛認識了一個真正的貴族已經懷上他的孩子了……』

陳立啪的掛斷了電話。正喘著粗氣的時候，電話又響，他看見是徐正心的號碼，連忙接通。他想徐正心可能是知道他在安全局了吧？

然而——

電話接通後，徐正心也對他說『我準備結婚了，嫁給趙正明，因為懷孕了……』

於是。

陳立驚醒了。

他逃出睡房，從冰箱拿了瓶冰鎮的水，一口氣喝完兩升——

然後，他點燃了根小雪茄。

他沒有在睡房抽煙的習慣。

陳立飛快的撥通了一個號碼。

響了很久，那頭才接通。

「在忙，怎麼了？」

「安怡，你是不是結婚了？還懷孕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陳立當然知道，這很荒唐。

「我真的在忙，忙完再給你電話——你在北市？啊，不能說了，人來了」

電話掛斷了。

陳立毫不意外。

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安怡去電話。

因為他知道安怡隨時都可能在忙碌辦事，或者是在不方便接電話的狀態。所以，從來都是安怡給他電話。

今天是第一次，而這一次，他問了一句很扯淡的話。

陳立大口的抽著小雪茄。

看著電話。

他想再撥一個號碼。

但是，又覺得這麼荒唐的事情一次就嫌多，實在不該再來一次——

第二百八十九章 他來了！

『問問無妨，大不了被徐紅罵句神經病……』

陳立還是果斷的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徐紅的號碼。

響了一陣，那頭才接。

「怎麼回事？安全局的人突然來了，基地裡的人都被控制了，一些參與突襲烈陽行動的戰士回來讓基地的人都投降安全局，還說你是假貨……」

「你沒懷孕吧？」

陳立蹦了這句話。

電話那頭，徐紅的聲音戛然而止……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喂，有沒有？說句話。」

陳立大口抽著小雪茄，催促追問。他暗覺自己時候瘋了，為個破夢接連給兩個人打電話，問莫名其妙的古怪問題。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沉默……

陳立張大了嘴。

「你什麼時候認識個貴族還懷孕了？我怎麼不知道——」

陳立頓時想起夢裡徐紅說的話，驟然站直了起來，驚聲急問！

「……你的呀。兩個月了，還能是誰的？」

「我、我的？」

陳立一時懵住。

「是呀，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你說，你怎麼知道的？」

陳立懵了一會。

安靜。

「我的……」陳立懵懵懂懂的喃喃自語，半晌，突然叫了起來——「你妹啊——兩個月？兩個月你妹上個星期你才來過M——」

電話那頭的徐紅咯咯失笑，十分歡樂。

「你神經病呢，發什麼神經？」

「沒睡好，晚安——」

陳立掛斷電話，狠狠按熄了雪茄。

大步流星的回了臥房，倒在床上。

他大概真是沒睡好，這兩個電話打的、不跟發神經差不多嘛……

天亮的時候，許情來了兩次，發現陳立都在睡覺，交代了隨行保護、監視的人待命後，她獨自離開了基地。

已經早上十點了，陳立竟然還在睡。

許情估計他昨夜是受了刺激。

她開著車，剛出基地，電話就叫響——

「局長。」

「陳委員想見你，大概是因為昨晚基地打出去的電話。」

「我立即去八益大樓。局長還有別的指示嗎？」

「昨晚行動的事情，你做的很漂亮從心裡說，我跟大夥一樣，都不希望苦心經營的計劃變成無用功。不過……你也因此惹了麻煩，GDF的部長對於你知道他們副部長身份的事情向過午院提出質疑，過午院方面雖然力圖為你擔保，但是你該明白，現在GDF正值如日中天的時候，新成立的部門，銳氣逼人，看來是要拿你開刀——如果事情壓不下去，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許情並不意外，也並不驚慌。

「我早有心理準備。局長放心，為了讓事情有一個不讓局裡失望的結果，我已經做好了承擔責任的準備。」

「局裡會設法為你說話……盡人事吧。哎……許情啊，你做事情有時候太拼了，當然，這是你的優點，也是缺點啊——」

電話掛斷後。

許情並沒有為此過份憂心。

她雖然不知道GDF的部長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她已經知道徐正心是什麼樣的人。

她很難相信，有徐正心那種副部長的GDF，會為了這種事情大動干戈，咬死她不放——

因此，許情認為，事情有蹊蹺。

不過，眼下她無暇為此事多想。

她需要先去見陳委員，為她自己惹出的麻煩負責。

當初她把李霏的電話告訴陳立之前，就預料到陳委員會找她，這原本也是她所需要的。

她抵達八益大樓。

門衛通報之後，她徑直入內。

引路的人把她帶到陳委員的辦公室門口，敲響門。

「陳委員，安全局的許情來了。」

「進來。」

引路的人推開門，請了許情入內，又關上門，逕自離開。

許情看著站了起來的陳委員，心裡暗暗為這個與陳立同名、又充斥著理不清、道不明糾葛關係的男人而暗暗歎息。

如此出身、如此年輕有為，如此一表人才……

偏偏卻陷在感情的沼澤裡。

許情觀察著陳委員的表情，沒有收穫，他也許年輕，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顯然練到家了。

「陳委員，我是許情。」

「請坐——」

陳委員面掛微笑，作勢請許情坐下。

「聽說你好茶，切磋一下。」

他說著，拿出套茶具。

許情忙不迭的要負起沏茶的責任時，陳委員攔住她，微笑說。

「你是客人。」

許情便不再堅持，嚴格而言，她隸屬安全局，原本就不是他的下屬。不過，事實上局長也需要給他面子，許情自然談不上真的能夠跟他平起平坐。

陳委員便自熟練的沏茶，便自語氣隨意平和的開了口。

「我聽說陳立隸屬安全局，還是你引薦的？」

「是的。陳委員跟他認識嗎？」

陳委員微微一笑。

許情便知道，他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安全局很少有事情會不知道，當然也包括他、李霏和陳立的事情。

「我很相信緣份，一直覺得跟他很有緣，總希望能夠見個面，交個朋友。」

許情微笑、喝了口茶。

「陳委員果然是此道高手。」

「班門弄斧了。」

陳委員微笑說著，並不急於催促。

許情對這個男人是捉摸不透的。

他有君子的外表，但是，絕非單純意義上的君子，能有今天，他憑借的絕不僅僅是顯赫的家世背景作用。

如他般有過人家世者、實在不少。

但能有他這種身居高位的，卻不多——

陳委員跟艾少艾，是發小，而且被許多人認為，這兩個人必定前途無量。

尤其是陳委員，他的政治前途絕不止於此。

作為安全局的許情更清楚，陳委員的手中掌握了一支力量——

他家裡的人，有十數個本是前總門主的戰士，為什麼這十幾個前總門的精銳戰士在脫離總門後會為他效力？

許情不清楚。

所以她才需要來見他，許情懷疑，陳委員跟前總門或許有直接、或者是間接的關係。

如果有，那必定隸屬於前總門在北市總部基地的一員，而且還絕不是普通戰士。否則，許情不會不知道他的底細。

所以許情才會給陳立李霏的電話，她相信，無論如何陳委員都應該會找上她。

第二百九十章 又是個牛人啊！

陳立如今是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成員，陳委員不可能做出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

政治有其規則，對政敵採用規則以外的打擊手段，那是惹火燒身。陳委員不可能會這麼做。

「當然可以，不過，此事還需要詢問陳立本人的意願，希望陳委員能夠理解。」

「當然、當然——不知道他會在北市逗留多久？」

「大約三天，三天後過午院秘書長會接見他。」

許情清楚，她即使不說，陳委員也知道。

顯然易見，陳委員早已經問到了不少事情。

「那就拜託你了。」

陳委員一副感激的模樣。

許情一副榮幸的姿態。

她暗暗觀察打量，發現陳委員必是武道高手，學的，還是總門的輕功。

這一點，更確信了許情的猜測，陳委員過去幾乎必然是總門的成員。

陳委員其實已經很注意。

但是，在他轉彎的時候，他的步姿跟常人很不一樣——

轉彎的時候，他的身體自然而然的忘記了掩飾、又或者是習慣性的面對高手時產生的本能反應。促使他的現了原形——

許情雖然對原總門、月門的武功知道的並不詳盡，但她知道。

總門最適合武修高手修煉的輕功叫做月下蝶影。

那輕功有一個非常獨特的特徵——

尤其在行走轉向的時候，至少有一隻腳的腳尖根本不落地、或者是腳掌根本不抬起。

因為月下蝶影的運勁方式很特別，追求的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夠實現最迅快、突然的爆發速度以及靈活性。因此，至少有一隻腳的腳掌不離地，才能夠實現任何情況的移動調整、以及爆發力的產生。

這種特徵，別的輕功都沒有，正常人更不可能這麼左路、正常人這麼走路，會顯得姿態非常奇怪。

但月下蝶影的修煉者在身子變化上不會顯得古怪，因為獨特的運勁方式能夠讓他們腳掌不動、卻能通過起勁的自然運轉帶動肌體變化，不特別留意他們的腳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他們的走姿跟常人有什麼不同。

不是總門的人，極難有修煉總門武功的可能，即使能夠修煉，也必然修煉的是入門、中級的總門武學。

如月下蝶影這種頂級的輕功，絕對沒有被傳授給總門以外人的可能——

至少在過去是如此。

並非陳委員不注意。

許情所以要設法親自見到他，為的就是找尋線索。

武道高手再怎麼注意，身邊有高手的時候，身體的本能總會不由自主的超越特意偽裝的意志。

至少在許情所瞭解的武道境界之內的高手無不是如此。

今天如果換了是別人，而不是她許情這樣的高手，陳委員就不會露出破綻。

他的偽裝，相較於情報門出身的人而言，畢竟有限。

「我會盡快確定陳立的態度，陳委員工作繁忙，就不多叨擾了。感謝陳委員的招待，改天如果陳委員有空，希望能有幸再一起品茶。」

陳委員沒有挽留，客氣的親自送了她出門。

「如果他也對茶道有興趣，不妨就在下次吧。」

許情離開八益大樓，坐上車後，取出車坐下的儀器，開著儀器自動檢測汽車有否被人動手腳的同時，打開液晶顯示器，調看著從她下車到上車過程中，汽車內外暗藏的攝像設備錄製的情況。

確定沒有異樣後，她開啟車上連接基地的通訊設備。

「副局長，我剛離開八益大樓。見過陳委員，基本可以確定，他本屬前總門，身份推斷可能性只有兩個：一是前總門月門總部的主事黑夜之鷹；二是前總門特別戰鬥組組長黑豹。」

與之同時……

陳立已經醒了。

他好整以暇的靠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許情安排給他的——美女。

她——太美了！

胸圍之大，徐紅都只能在她面前服帖的跪拜——

臀圍之大，徐紅也只能在她面前服帖的跪拜——

可是——可是腰圍怎麼快趕上胸圍了呢？

啊啊……

沒錯，她的身材猶如水桶。

體型超過一米八。

偏偏，她張了張娃娃臉。

模樣一點都不凶悍嚇人，相反，顯得十分可愛，尤其是娃娃臉上的那雙圓圓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激動緊張情緒，更如孩子一般——

她確實很緊張激動，為能夠負責保護陳立這個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成員而激動緊張。

特別行動組的成員，是安全局中特別榮譽的象徵，每一個安全局的戰士，都渴望有一天能夠加入。

那就像是，軍中的特種部隊中的精銳一樣，頭頂著耀眼的光環。

陳立站了起來，確實還沒這女人高。

這就是許情給他安排的——美女？

「你叫什麼名字？」

這太奇怪，許情的安排，總該跟美女有一點點關係，不然，太說不過去。

陳立思來想去，還是問了這麼個問題。

「我叫王美女」

陳立笑了……

果然，是有關係的。他說要許情安排個美女，許情就安排了這位王美女……

陳立決定接受許情的安排。

因為他的愛情秘笈中有非常重要的一條原則。

跟異性相處，絕不能因為對方不是美女就冷淡對待。——這是大忌。

對待異性，要抱有接近的態度。

「辛苦你了。我對北市不熟，要勞煩你當嚮導。」

「這是我的職責」

王美女高聲答應。

聲音，非常響亮——

讓陳立覺得他不是在安全局，是在軍隊……

與之同時。

許情車裡，通訊器的另一頭，傳出把中氣十足的剛陽聲音。

「說下去。」

「陳委員身懷月下蝶影決定輕功，同時是武道高手。前總門武道高手獲得月下蝶影傳授、並且在哈薩拉沙漠大決戰後沒有確定死亡的不超過七個人。分別是死神177，活著的神AN，勝震市月門分部的絕頂高手黑刃，北市總部月門主事黑夜之鷹，總門特別行動組組長黑豹，江南月門第一高手千人斬，西北月門第一高手孤狼。以陳委員的家世情況，他只有可能在總部任事，因為推斷，他只可能是黑夜之鷹或者黑豹。此外陳委員手下的十幾個前總門高手並沒有特別行動組的成員，是黑夜之鷹的可能性高於黑豹。」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可能吧？

「已經記錄備案。這件事情不必過於花費時間深入調查，我會安排其它人進一步調查確定。無論他是黑夜之鷹還是黑豹，畢竟沒有危害性。」

許情並不意外會得到這樣的命令，原本也會如此。

前總門那些身份不明、至今不能確定死亡的人，安全局都會留心調查確認其情況。如果是在為國效力的人，就會被初步歸入沒有危害性的那類，這一類，安全局只是記錄備案，不會採取別的任何行動。

除此之外，還有一類並沒有為國效力，但在從事合法工作的，會被歸為待觀察的類別。一單這類人有利用原總門的強大力量做有危害性的事情時，安全局會立即採取行動。

而那些被確認身份後，本來就在從事非法事情的人，通常毫無例外的都會面對安全局的捕殺。犯事輕微的，如願改過自新則會被收入安全局或者別的部門；犯事嚴重不可饒恕的，立殺無赦。

但是，如果被調查確認的對象是前總門中擁有皇帝新衣的頂級戰士——只要其身份確認後，並非在為國效力，哪怕是在經營正當生意，通常安全局也會採取行動。因為他們的力量太強大，無法被允許其流落民間。

「副局長，我想調查陳委員的妻子——李霏。根據過去的情報顯示，李霏跟陳委員從小學開始，就一樣叛逆。他們幾乎形影不離的參與任何活動，而李霏本也出身軍事世家，跟陳委員的情況十分相近，曾是總門成員的可能性很高。」

通訊器那頭的安全局副局長，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說話。

「以後再說。現在你很難見到李霏，她在休假，你也沒有理由到陳委員家裡拜訪……」

「我認為有機會……」

「許情，這件事情不重要。即使李霏是前總門的人，她既然是陳委員的妻子、就可以確定一點，她對社會不存在危害性。你試探陳委員，他未必不知道你的目的。繼續調查李霏會引起他的憤怒，很容易判斷為我們安全局對他們帶著惡意。」

許情沉默。

她覺得，副局長的判斷很有道理。

安全局中，許情最信任的本來就是副局長，一直以來，真正為她扛壓力，背黑鍋，不放過任何任用她機會的人就是這位副局長。

「我明白了，調查李霏跟前總門的關係的事情，會暫時擱置。」

「明白就好。許情啊，你辦事的能力非常強，但是，這些事情上你為什麼總是長不大呢？昨晚的事情，誠然結果圓滿，你也應該那麼爭取。但是，本來可以做的很漂亮，在聯繫GDF副部長之前，你如果給局長打聲招呼，結果會更好。」

許情不由暗自歎氣，事情過後，她也知道昨晚又把局長給得罪了。

「對不起，當時只想著讓事情結果更好，其它的事情都忘了。」

「你就是太認真，太認真沒錯。我年輕的時候也這樣，後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認真沒錯，但應該多一些認真。把這方面的問題也包含在認真的工作態度中考慮，這樣你就能做的更好我還是那句話——把事情做的更好，不等於一心追求功績為了陞遷，有心做事情，就要考慮盡可能長久的能夠待在崗位上。如果你不能呆在安全局了，你的能力怎麼發揮？怎麼做事情——」

許情十分慚愧。這番話，她一直希望記得、希望做好。

但是，一旦在工作狀態的時候，她還是什麼都忘了，只顧如何把事情辦的最好，除此之外的事情，都被她拋之腦後。

「現在應該怎麼做？」

「局長也是瞭解你的，當然知道你並不是為了居功表現自己。但你昨晚的做法確實讓局長顏面無光，GDF部門找麻煩，過午院確實責問的也是局長的管理。他是為此擔待了責任的，你找局長道個歉，認真的做做檢討，想來他會原諒你。難免回過頭還得跟我說——『許情啊，就是長不大……』這樣的話，但你有態度，事情過去自然也不會在心裡計較。」

「我明白了，請副局長放心。」

通訊掛斷之後，許情頹然趴在方向盤上，苦惱的一聲長叫——

「啊……我天生就不是當統帥的料嗎？總是整這種爛攤子讓副局長幫忙善後——」

情緒宣洩歸宣洩。

宣洩完時，許情深呼吸口氣，立即抖擻了精神。

一路開車直往安全局，暫時把別的事情都丟開。

安全局。

局長辦公室。

許情低著頭臉，剛昨晚深刻的檢討。

局長歎了口氣，表情十分無奈。

「許情啊，你在我這做的檢討已經有六十六份了，你記得嗎？」

許情無語。

她還真不記得有這麼多了。

「你師從副局長，跟他來往的最密切，也更信任他。這很正常。但是，你不要認為我跟副局長不一樣，其實我們是一樣的。對工作的態度、要求，差不多。當然，我也一直很看好你。可是你怎麼就總是長不大呢？用工作的態度面對任何事情，你怎麼就做不到？」

「對不起，讓局長一直失望，還總給局裡惹麻煩。」

局長擺了擺手，搖著頭。

「過午院剛才來過電話，讓你到GDF的總部去一趟。」

「局長，其實我覺得……」

許情抬頭，驟然忘了繼續偽裝受訓的孩子，正要精神抖擻的說出想法時，局長擺手打斷。

「我明白。從你跟GDF副部長通話的情況判斷，GDF不應該如此錙銖必較。他們當然是故作姿態，其實是想用你這個已經不在編的前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組長。我跟副局長討論過了，既然GDF有意通過你表達跟我們安全局密切合作的意願，那你就暫時去吧。左右目前還不能把你再編進安全局的正式隊伍，閒著也是閒著嘛——」

許情並不意外局長早已經想到她分析的結果。

安全局的局長可不是吃閒飯的，沒有過人的能力本事，別指望能呆在現在的位置。如今他們是老了，不需要親力親為的做許多年輕人做的事情。

但年輕人過去執行過的任務，他們曾經都非常出色的完成過，優秀的工作成績加上表現的卓越領導能力，兩者的結合才能讓他們變成局長。

第二百九十二章 騙子！你就是個騙子！

政治背景在別的部門或許非常有影響力，但在安全局，只憑背影休想擔任要職。

這是關係國家安全的重要部門，對安全局的管理者任命的輕率、就等於是對國家安全的輕率！

除了白癡，即使是再怎麼腐敗的當政者也不會拿安全開玩笑。

「局長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GDF到底是什麼樣的部門，會盡快調查清楚匯報局長——」

局長微微點頭，對於許情的辦事能力，他確實很放心。

「局長，我想帶上特別行動組的陳立一起去GDF的總部……」

「不可能我知道你想借助陳立跟GDF副部長相識的這層關係，但是，你這麼做會惹來大麻煩。GDF已經知道你那個電話是他給的，但沒有表達這方面的意願，而是奇怪的把他忽略排除。其中必然有原因，未經GDF許可你帶上他過去，反而可能壞事」

「是。」

許情一本正經的答應。

「去吧。GDF的人會在王景酒店門口等你，接應暗號『天地浩然正氣』。」

許情又答應了聲，轉身就走。

推門出去的時候，聽見局長的聲音在背後叫喊。

「我鄭重的提醒你——不准擅自做主、我說過陳立的事情不批准」

「是。」

許情出去，關上了門。

然後，立即把答應局長的事情拋之腦後。

不是她不知道這麼做又會惹麻煩。

也不是她不相信局長的判斷。

但是，她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讓陳立捲進旋窩，讓他真正為國家做事。

而且能夠確保，事情不出任何意外。

多一個幫手調查GDF，有利無害。

所以她只能違背局長的交代……哪怕明知道又會激怒局長——她或許天生就不適合當統帥，她很無奈。

當然，她知道局長和副局長更無奈。

許情撥通了陳立的手機。

「有沒有興趣一起到GDF部門做客？」

「……沒興趣。要去你自己去。」

電話那頭的陳立乾脆了當的拒絕，他一點都不想自找麻煩。目前他覺得在安全局當個掛名的特別行動組成員非常不錯。

電話旁，許情的臉上，掛上一絲微笑。

她早料到陳立不會爽快的答應。

「我知道你想置身事外，但是局裡已經告訴GDF電話是你給的。過午院方面要求我們兩個人到GDF，結果如何，還很難說——但是不能不去。因為這是過午院的命令，難道你以為身為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成員就能違背過午院的決定？」

「……算我倒霉——我在王景酒店旁邊吃醬骨架。」

「很快到。」

許情掛斷電話，暗覺湊巧。

她知道，陳立在意特別行動組的成員的身份，固然不可能違背過午院的命令。

當初她答應的很好，特別行動組不需要做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掛名。

那不是騙人的話，但實際上，只不過是理論上具備可能性——

許情當然會不放過任何機會的讓實際中不具備可能性！

陳立的力量很難的，擁有這種力量如果不讓其真正為國家效力，絕對是很可惜的事情。

可憐陳立不知就裡。

無奈的結賬跟著許情走。

王美女不能同行，被許情打發了回去。

臨走的時候，她十分高興的對陳立說。

「很高興能夠效力，你的親切會讓我銘記在心——」

「太客氣了，我們是朋友嘛。不要總一副把我當領導的樣子。」

許情在一旁看著，單手支著下巴，淡淡然輕笑。

「不錯，收買人心有一套。」

「許情小姐，本人只是一貫如此有風度。」

「好吧，紳士，我們出發吧。」

許情領路在前，直奔隔了一條街的王景酒店。

陳立追著她，擔心的追問。

「GDF總不會軟禁我們吧？」

「說不好。」

陳立打量著許情的臉色，一陣，失笑。

「我看你模樣就不像能有什麼大麻煩。」

「作為安全局的成員，別說是這種陣仗，就算明知道要受盡折磨，也得含笑面對。你沒有經過相關的培訓，這是弱項。」

陳立嗤之以鼻——

「開玩笑，堂堂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精英，難道還去培訓？你是想製造笑話嗎？」

許情斜了他一眼。

「你挺飄飄然的嘛。」

陳立立即又擺出副不以為然的表情，目視天空。

「這有什麼值得飄飄然？又不是當了元首」

許情沒有再接話。

她的目光掃過王景酒店門口的人、最後落在一輛車上。

那輛車，車尾噴著白煙，車裡有人。

聽在酒店外廣場上、最遠離酒店大門的地方。

而距離酒店大門近的區域，明明還有許多車位。

她帶著陳立過去，拉門，坐進車裡。

開車的是個年輕的女人，看著後視鏡中，後排的許情，笑了。

「安全局前特別行動組的組長，果然細心。」

「哪裡、不過是你特意透露信息引起注意罷了。」

開車的女人扭頭看了眼陳立。

後者微微一笑。

陳立臉上在笑，心裡恨不得一把掐死許情！

開車的女人的心裡信息，充分說明一件事情——他被許情騙了

「怎麼多了個人？」

「或許，你可以請示貴部門的副部長，就說陳立會同行。」

陳立連忙拉開車門就要走。

「不好意思，原來你們有事啊，我只想順便搭個順風車——」

許情伸手，一把抓住陳立的褲腰——

如果陳立繼續走，她會毫不猶豫的把他的褲子扯爛。

褲子布料的輕微撕裂聲響，讓陳立明智的停止了下車的動作。

前排的女人揚了揚電話。

「陳先生，上車由你；但下車，可不由你決定。」

陳立關上車門，坐定。

許情仍舊沒有放開拽著他褲腰的手。

「別這麼親熱行嗎？回去在私密空間你再拽我褲子吧。」

陳立有氣沒地方撒。

但是，許情對他這種話，完全無動於衷，根本不搭理。

開車的女人撥通電話後，說了情況。

當她放下電話的時候，就啟動了車子。

「副部長剛從勝震市飛過來，就是為了見陳先生，所以，GDF非常歡迎你們兩位。」

「噢——GDF啊，榮幸之至榮幸之至」

陳立誇張的笑著，連連點頭。

但他心裡，並不十分高興，只在暗暗祈禱。

『但願不會跟那個女人吵架……』

第二百九十三章 耍人？

當車子駛上馬路的時候，車窗玻璃，突然一陣水紋晃動——

片刻後，陳立驚訝的發現，從車裡，已經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了。

而駕駛車子的女人，也放開了方向盤。

『無人駕駛系統……』

陳立身旁的許情打了個呵欠，睏倦了似得靠坐著，閉上了眼睛。

陳立猜想她是為無法知道確切路線而無奈。

『早把這事交給我就好了。』

「美女，GDF的總部在哪裡？」

陳立裝作無知的問。

司機位的女人有些鬱悶的沉默了一會。

「機密。」

「噢……原來是這樣。」

陳立便不再說話。

一個問題就足夠了，要勾起別人思考一個問題，直接問總是最有效。

司機位的女人思考的時候，也就是洩漏了機密的時候。

車子自動行駛。

沒多久，就碰上了堵車。

於是，汽車行駛的比走路還慢、一會挪半米，龜爬都比這快！

陳立早曾聽說過北市堵車的恐怖，親身經歷了，才知道有多嚴重。

等車時分，無聊透頂。

陳立便將外延的腦波連接上司機位的女人。

就這麼深入破解他人的腦波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既然是GDF的成員，應該是異能者吧……如果是新鮮的異能，那也不枉費番工夫……』

陳立無聊的進行著費時繁瑣的腦波特徵破解工作……

他無聊的很。

然而，在基地的徐紅，卻一點都不無聊。

安全局的大量人手進入基地後，一舉控制住基地內的情況。

留守基地的一百多個戰士，在安全局時間統一的突襲之下，全都被震動神經系統的前總門武器制住、或者被光繩纏繞捆綁……

安全局經過一夜的辛苦，把所有人集中在大廳看守，一個個忙碌著通過基地系統發佈命令，讓那些在外行動的總門戰士毫不知情的步入被預先設計的陷阱之中。

天亮，徐紅在安全局成員陪同下到大廳時。

喪失抵抗力的那些基地留守的前總門戰士，一個個、都用仇恨的眼神盯著徐紅。

「十七師娘你這個叛徒——」

徐紅心裡不由自主的發怵。

但只有短短片刻，她就笑了。

是啊，她還是十七師娘的偽裝模樣，怕什麼呢？

這些人可不知道她是誰。

「我可不是叛徒，我本來就是安全局的人。」

徐紅心情大好的笑著，信步走到操作台，看著屏幕上顯示的紅點。

那些紅點，代表的是外出行動的眾多總門戰士的方位。

「怎麼樣了？」

徐紅問了聲在操作台前的安全局的人。

那人心情非常好的微笑著。

「非常順利。罪不可恕的都在跟烈陽的勢力拚殺中死的七七八八、不該死的都已經被捕，一個不剩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們的對話，讓大廳中那些被捕的人，個個更悲憤、更激怒。

說什麼罪不可贖的……

徐紅心知肚明，其中當然有些人過去做過些罪不可贖的事情。

但更多的人，所以被安排了跟烈陽勢力的人拚殺耗損，不是因為罪不可贖，而是人力有限。

除了埋伏烈陽的人外，還有幾萬人在勝震市活動、負責攻擊烈陽勢力所屬的大小據點。

想要憑借武力把這些人全都抓捕、那非得動用至少數量超過十倍的軍隊不可。

那樣的情景不是任何人希望看到的，必然造成人心恐慌，難以掩蓋。

不知就裡的人們甚至會以為發生暴動——

所以，只能選擇讓雙方的人在互相廝殺中迅速、大量的消耗。

直到數量降至理想、可以控制的程度為止。

徐紅看見屏幕上的紅點在迅速消失，暗覺無趣。

旁人當她心情一樣很好，實際上，徐紅的心情很糟糕。

原本她和陳立都指望著能夠把前總門這股力量掌握在手裡，如今安全裡擺了他們一道，乾脆了當的絕了他們的念想。

徐紅逕自離開基地，一路下山回去。

她沒心思留這裡假惺惺的陪安全局的人笑，還不如回家——

這些日子，她父親已經很多不滿。

多少次的夜不歸宿，徐紅心知肚明，她父親是一直在忍的。其實心裡非常不滿。

徐紅當然不希望這樣，如今可以偷閒，她也就懶得在基地浪費時間。

山林中，風陣陣。

吹動搖擺，沙沙作響。

不時有葉落，飄飄然落在草上。

徐紅快下到山腳的時候，黑暗的林子中，突然躥出條身影——

如疾風般撲到她面前！

速度之快，竟然讓徐紅驚覺的時候，那身影已經撲到了面前——

「十七師娘，你沒事太好了」

徐紅，險些被嚇出心臟病。

她定睛一看，意外的發現，來的竟然是風來——

她不由暗暗奇怪。

風來本該在基地裡面，為什麼會套了出來？而且……似乎不知道基地內的真實情況——

徐紅定了定神，做驚喜狀一把搭著風來的肩膀。

「你沒事太好了——可恨基地出了叛徒，我好不容易才抽身出來。」

風來毫無防備，只是滿臉驚喜。

「師娘真會說笑，師娘有皇帝新衣，基地的系統又在師娘控制之下，哪裡還會費什麼力氣？師娘想必也是擔心總門主吧？風來願跟隨師娘左右，一起先去尋總門主——」

「最好不過」

徐紅笑著陪風來一起走下山腳。

才知道原來安全局的人來前，風來恰好出了基地，當要回基地的時候，發現基地的門關了，突然從基地外的擴音器裡，有人提醒叫喊了聲——快走！

顯然是當時在儀表台的總門展示看見她在外面及時提醒的。

問起當時她在做什麼，她紅著臉沒有做聲。

這不是關鍵，徐紅也就沒有多問。

兩個人順山腳的路走了一段時，突然，路上閃出來幾個安全局的人、打著手電——端著槍！

「束手就擒吧——」

手電的光亮，在她們身上晃動著……

徐紅駐足不動。

風來低聲說了句。

「師娘，這幾個人交給風來打發」

徐紅笑著道好。

「讓我看看你的身手。」

風來深呼吸口氣，注意力全放在前面、準備飛沖而出的時候，徐紅的眸子裡，亮起來淡淡的紅光……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真敢耍我！

風來如疾風般飛沖而出——

與之同時，短促的氣刃聲響起——

還不等衝出去的風來反應過來，身體就被徐紅操縱的氣刃切割成幾截！

直到她氣絕時，仍舊睜大了眼，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全局的人飛奔跑近，看見風來的慘狀，知道是沒有救的，目光不由齊刷刷的落在了徐紅臉上，被她如此歹毒的殺人手段所驚。

「這人很危險，不靠暗算下殺手，你們就會有死傷。」

徐紅淡淡然帶上副眼鏡，頭也不回的自顧穿過那三個安全局的人之間，逕自去了。

走出老遠之後，她突然駐足回頭，望了眼背後的路。

『跟我的男人玩的爽，那是要付出代價的呀，小丫頭——來世可得學聰明點，別跟我扯上干係』

徐紅坐進安全局的車，開著、直奔而去……

徐紅開著車進了市區，在地下停車場換了臉，坐上陳立的白色蝙蝠，正要開動了出發時，電話突然響了。

『鬧鐘……他給我電話幹嘛？』

徐紅頗覺疑惑的接了。

就聽那頭鬧鐘氣喘吁吁的急促呼吸聲。

「你幹嘛呢？如果敢拿打錯電話當借口性騷擾的話，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徐紅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

她早知道鬧鐘是個色鬼，尤其是鬧鐘還常幹些變態的事情，藉故撥錯電話打給某些認識的美女，實際上人在電話那頭做那事。

對徐紅倒沒這麼幹過，但徐紅有幾次跟關係好的姐妹外出的時候，就碰上鬧鐘給她們打電話，人在電話那頭不說話，只哼唧哼唧的發出辦事的聲音。

「嫂子——快來救命，我被上帝組織的人追殺，陳立叫我打給你求救，說他不在勝震市」

徐紅微微一愣，料想鬧鐘不會拿這種事情胡說八道，這才明白，剛才是誤會了。他是逃命累的直喘氣——

「在哪？」

「……我、我在湖景區的山上飛逃，嫂子你在哪？」

「改往西，電話別掛——」

徐紅當即開動蝙蝠，急速駛出停車場，風馳電擎的在馬路上飛馳——

大白天的，上帝組織竟然就敢下手，真不怕引起騷動！

徐紅便自開車疾趕湖景區，便自暗自計較了一番，驚怒之下，分別撥通了號碼給大熊、王成、以及秦陽他們。

因為她知道，問題很嚴重——

北市。

陳立剛下車，正要把手機交給GDF部門的人時，突然響了。

他接聽之後，頓時變了臉色，難掩憤怒的瞪著許情——

「你什麼意思？」

陳立顧不得理會那兩個負責搜查隨身攜帶之物的GDF部門的成員在一旁，跨步站在許情面前，怒目而視。

許情沒有因為他的貼近而後退，十分冷靜的迎上陳立的憤怒的目光，淡淡然低聲道。

「別忘了我們在哪裡。」

「少跟我來這套——你這麼合作的？為了逼我做事，犧牲我公司裡的人？」

陳立怒不可遏，呼吸都因此變的粗重，胸膛起伏不定。

許情的做法，已經讓他不能容忍——

騙他來GDF部門，算不得什麼大事，他早也有心理準備不可能會白得個特別行動組成員的在編名頭，肯定會被變相強求的讓他多做些事情。

然而，許情原本說過，會通過安全局的力量確保他來北市的期間，上帝組織的人不會有機會對乂社團的人下手。

可是，許情說了謊。

上帝組織雖然是國際犯罪組織，雖然擁有驚人的力量。

但是，它不會白癡到為點屁事在別的國家領土中主動招惹安全局這種麻煩！

如果不是許情撤走了安全局的人，上帝組織的人絕不會動手——寧願等待。

許情的目的顯然易見，如果乂社團毀於上帝組織之手，他陳立就如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只能乖乖為安全局做事，把道上背景的髒尾巴切斷、丟掉——

「只是個誤會，大概是有人疏忽職守……」

許情平靜的語態讓陳立再沒有了興趣跟她囉嗦——

「你喜歡跟我說廢話是吧？你自己說個夠，我沒空陪你浪費時間」

陳立說罷，拉開GDF部門載他們來的汽車，就要上去的時候——

那個開車送他們來的女人，拔出手槍！

「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爭端，但是，沒有得到批准你們不能離開否則——」

許情抱臂胸前，暗自長吐了口氣。

她發現，她的判斷失誤，錯誤的估計了陳立的反應。

當然，也怪該死的堵車。如果不是堵車幾個小時耽擱了抵達GDF總部的時間的話，陳立根本沒有機會接到電話、知道勝震市的情況。

她原本已經把堵車的可能性計算進去了。

可是，她有些日子沒回北市，北市的交通堵塞情況比過去提升了幾個台階——尤其今天太背，路上還碰到兩單撞車堵路的事件。

只能說，天公不作美。

陳立盯著那個握槍的女人，笑了。

「坦白告訴你，你們副部長其實是我女朋友，所以，你真有膽量就儘管開槍。」

陳立微笑說著，就要鑽進車裡的時候，許情驟然動作——

閃身飛撲過來，凌空一腳踢出！

陳立原本早有防備，就想利用開著的車門迫使許情只能從上空出手，然後猛關車門夾她的腳！

可是——許情的動作比他預料中迅快的多！

不等陳立來得及動作，她的腳已經踢上了他胸口——

陳立只能運勁硬受一擊、揮拳便反擊、意圖讓許情也不好過。

然而……

許情的修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一腳之力，強大的讓他擁有蛛絲異能、竟然被踢的連步後退了一丈遠、才得以立穩！

許情一擊得手，沒有繼續追擊，而是擺開雙臂。

「你走不了，別折騰鬧劇了行嗎？讓人看笑話——別忘了，你是安全局的人，有命令你必須服從，更別忘了，三天後秘書長要見你，你難道準備失約？」

陳立暗暗吃驚於許情的腳力，根本無法估計她的修為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

只能肯定一點，那就是很高、比他高得多、高的讓他根本無法猜測！

「你都不怕挑戰我的底線，我還怕給你鬧笑話？別說三天足夠我從勝震市回來，就說見秘書長的榮耀能換個乂公司麼？你當我三歲小孩不會算賬別提命令，我看你就是違背安全局的命令騙我的來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男朋友』！

陳立說話間，拔出攜帶的短劍——神賜。

催動殺人太極光，頓時，神賜劍身整個被白光包覆——

「你再沒完沒了我可不客氣了，別說沒提醒你，我的劍氣不長眼——」

GDF部門的兩個女人這時候，已經開啟通訊器，匯報著情況。

他們還真被陳立那句扯淡的鬼話給唬住了——

實際上，即使沒有那句鬼話，她們也只能制住陳立，而不可能下殺手。

安全局的特別行動組成員，死在他們GDF部門的手上，沒辦法交代——

許情無可奈何把拔出把匕首，只見她的匕首上，也亮起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光亮……

「既然你一意孤行，只能試試能不能把我打倒了。」

陳立暗自咯登。

他的是假劍氣，他的劍氣實際上是幽浮手槍。

但許情劍上的光……好像是真正的劍氣——

嗯，真正的劍氣。

那就是說，許情擁有神境以上的修為……

神境。

陳立吞了口唾液。

他不知道有多厲害，反正比他的天境四十九重多了一層境界。

當然，這是至少，說不定許情還是聖境……

有沒有一拼之力陳立不知道，但他根本沒打算拼。

真不小心殺了許情他也完蛋大吉。

他只是要離開這裡立即趕回勝震市。

所以，當看見許情的劍氣時，他果斷決定不打、而是逃。

哪怕用上剛從那個開車女人身上偷到的有意思的異能也在所不惜。

乂社團不能滅亡，那是他的希望、他的根基，他的錢途未來！

陳立深呼吸口氣，一副眼看就要出手的模樣——

一把聲音響起——

冷冷冰冰的。

卻讓陳立聽著，覺得異常熟悉。

「你好啊，我的『男朋友』」

許情抬手，作勢罷手。

陳立一副拚命的姿態，以及超乎她意料的反應，還有徐正心的到來，讓她不得不為錯誤的判斷承擔責任。

「不鬧了。我馬上打電話，立即讓局裡的人各就各位，確保乂公司不出問題。」

許情說著，拿起電話，收起劍氣。

撥通號碼。

「各就各位，警告上帝組織。」

許情說完，把電話遞給陳立。

「你可以聯繫乂社團的人，確定上帝組織的人是否撤走。」

陳立拒絕用她的電話，拿起自己的，撥通了王成的號碼。

「那些外國佬現在什麼情況？」

「剛才發現他們聚攏了，好像要動手，這會有突然滾蛋了。」

「你們趕快去救鬧鐘。」

陳立這才放寬了心，只盼已經在被人追殺的鬧鐘吉人天相。

這工夫，徐正心已經站在陳立面前，瞪著他。

陳立嘿的笑了笑，一副特熟稔的嬉笑語氣。

「哎呀，剛才情況緊急開個玩笑嘛，你別這麼認真好不好？好好好——」陳立衝著十幾個站在後面，冷眼盯著他的GDF的成員，笑著大喊說「實情是，我曾經苦苦追求過你們的副部長，可是，從來沒有成功，連小手都沒機會牽過……」

「閉嘴吧」

徐正心惱怒、卻又發作不能。

她被陳立先前的鬼話和此刻嬉皮笑臉的模樣氣炸了肺。

「我每次見到你血壓就得升幾十——」

徐正心長吐口氣，壓下情緒，客氣的伸手到許情面前。

「歡迎。」

不料許情還沒來得及伸手回應，陳立已經一把握住徐正心的手，還誇張的握著上下擺動。滿面不要臉的嬉皮笑容。

「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哎呀，你別板著臉嘛。練武之人，上升區區幾十血壓小意思。你看，我過去追求你而不得，這不乘機握把你的小手嘗嘗心願嘛，你至於臉黑成這樣？」

GDF部門的人，對陳立徹底無語了……

他們紛紛覺得，部長否定副部長提議把陳立吸收進GDF的決定是英明的——

徐正心的額頭，爬滿了黑線！

許久，她忍著火氣，咬著牙。

「你怎麼越來越不要臉了」

「嗨，我就是個沒臉的人嘛，怎麼要臉啊？」

陳立繼續嬉皮笑臉的鬆開了手，恐怕再刺激徐正心，她真會失控的動手。

許情這時，握上徐正心的手。

「非常感謝貴部門的信任，能夠允許我們觀摩。今天來，主要是代表個人昨晚的衝動冒失，向貴部致以真誠的歉意。」

徐正心只能把陳立拋之腦後，全當他透明。

「客氣了。請到裡面詳談。」

陳立被眾人丟在最後面，連GDF的成員都不顧失禮的、懶得理他。

陳立不以為然的在最後面跟著走，電話還在他兜裡。

他剛才裝出那副模樣，氣的徐正心什麼都忘了。

既忘了問他和許情鬧劇的事情，也忘了讓人留下他們帶的身外之物。

徐正心忘了，其它人也忘了。

他們對陳立的表現太無語。

這是陳立希望的結果。

他得帶著手機，等鬧鐘的情況回饋。

徐正心的反應不出他意料之外，她在這些事情上，臉皮雖然不像以前那樣、薄的發紅，但還是無法如老油條似的淡定自若。

尤其是——陳立早就發現了的一件事情沒有變。徐正心面對他時，情緒特別不穩定。平時她是個很冷靜的人，但是對著他陳立，卻非常容易動怒。

陳立估計，是因為他曾經看過、摸過她冰清玉潔的身體的緣故。

一路走進GDF的總部路上。

陳立發覺，這裡根本就是前總門的基地，無論金屬的材質，還是佈局，完全就是總門基地的風格。

徐正心介紹的說明，也證實了陳立的猜想，但讓他意外的，確實許情的話。

「這裡是前總門的基地基地……」

「噢？原來還有安全局不知道的前總門基地存在。」

「原來是總門最秘密的基地，前總門主常駐的地方，據說他從不讓別人知道這裡。我們會發現這裡也是機緣巧合。」

徐正心引了他們進基地的中央。

裡面的佈置，似乎也能印證她的話。

因為這座基地內部的佈置，不像別的總門基地那樣冷冰冰，相反，極盡奢華，只是中央大廳裡擺放的古玩，其價值就已經非常驚人。

這些情況，讓許情十分疑惑。

但陳立不疑惑。

因為他已經知道，這座基地的存在，過午院方面也只有有限的寥寥數人知情。

所以，這裡面的東西全是原本存在的，暫時不可能會被收歸國庫。

第二百九十六章 洗手間裡的女人！

眾人坐下的時候，陳立問了聲洗手間的方位，大步進了足有三十多平的洗手間裡。

他舒服的小解完，拉上褲鏈，正洗著手的時候——

突然看見，鏡子裡，他背後，憑空出現了一個戴墨鏡的女人！

陳立的呼吸、不由自主的一窒。

……

鬧鐘在山林中沒命的逃走。

他不斷釋放蛛絲，利用樹木、橫空飛掠過山頭與山頭之間的距離——

最開始鬧鐘運用蛛絲的力量時，還非常恐懼。

那天陳立賜予異能後，他們幾個人研究琢磨了一宿。

王成和大熊的膽子很大，拿樹練習了一會，就敢直接在大樓之間飛來蕩去。

鬧鐘當時唯恐被恥笑，也大膽的嘗試了一把。

但結果時，他沒有控制好節奏、掌握好距離，途中沒有銜接住，人從半空掉了下去——

當時他嚇的顧不得臉面的放聲大叫，比玩過山車可怕千百倍！

幸虧王成和大熊用蛛絲網把他接住。

那次空難之後，鬧鐘始終不敢二度嘗試。

但今天，卻被逼的沒有退路！

七個——

七個擁有神之手異能的上帝組織殺手，突然對他發動襲擊。

頃刻之間，他變成沙袋，被那些看不見的神之手打了不知道多少次——

從地上被打上半空，從半空被打的橫空拋飛幾十米、還沒落下，又被打上高空！

那些人本來是要讓他從幾百米的高空墜落下來摔死的——

但正是如此，反而給了鬧鐘活命的機會。

他用蛛絲粘上座大樓，一飛上了另一棟大樓的樓頂。

當時鬧鐘雙腳踏實在樓頂時，驚懼之後，得意洋洋的衝著下頭的殺手豎起中指——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得瑟多久，就看見那些殺手竟然用看不見的手抓著樓房，飛追過來！

鬧鐘記得陳立說過，他的精力不足以支撐戰鬥異能用幾次。

而且，面對七個擁有異能的敵人，他壓根就沒有勇氣戰鬥！

比起跟七個擁有異能的殺手拚命，鬧鐘覺得在樓房之間飛蕩沒那麼可怕了……

他就這樣，一路飛逃。

結果，他發現根本甩不掉背後的殺手！

那些混蛋的神之手，雖然飛的沒有他遠，但是飛的比他快、也飛的比他更利索！

他只有邊逃邊給陳立打電話求救，完了又給徐紅去電話……

此刻他在山中沒命的飛逃，拿著沒有掛線的電話。

「嫂子你在哪啊？再不快點我就完蛋大吉了，嫂子你可別任由我自生自滅啊，你不是快生日了嗎？我可是給你準備了份大禮的啊——要是我被人幹掉了，大禮可就送不到你手裡了啊——」

鬧鐘把希望全寄托在徐紅身上，唯恐她不夠盡力，不惜用上他相信的、對徐紅最有效的辦法——利誘。

急剎車中，把車停在山腳下的徐紅曬然失笑。

「得了吧，看你這怕死的德性，哪還有精哥的風範？」

「嫂子別拿小弟開玩笑——小弟為了兄弟不怕死，可是能活也不想死啊。」

徐紅鎖上車，抬臂，對著面前的山頭射出蛛絲——

便自對著電話笑問。

「先說說，有多大的禮？」

電話那頭便自逃命著的鬧鐘一副快哭了的腔調——

「嫂子，求求你別耍我了，你說想要什麼只管開口，嫂子有什麼要求當小弟的我什麼時候敢讓你失望啊——」

這工夫，徐紅已經通過收縮蛛絲，從山腳下飛起到了山上——

她人在飛上山頂的時候，揮臂發力、頓時身體被帶的飛起來比山頭還高出幾十米。

頓時，週遭山頭的情景被她盡收眼底。

遠遠看見隔了兩個山頭之間，鬧鐘在蛛絲的帶動下橫空飛掠的情景。

她不由暗覺鬧鐘果然走運，根本不需要她費勁找，就碰上了。

「繼續朝西」

徐紅對著手機說罷，一躍跳上顆樹上，靜靜的潛伏等待。

……

陳立吃驚之餘，很快平復了情緒。

他鎮定的擦乾了手上的水跡，對著鏡子，照了照頭臉。

「唷，傳說中的GDF終於顯身了，還是在洗手間突然出現。我不會懷疑你剛才偷窺我上廁所的。」

GDF，仍然戴著副墨鏡。

一如徐紅描述的外在特徵。

陳立非常好奇，她墨鏡下到底有什麼古怪呢？

他甚至沒有用讀心術。

陳立可不敢奢望，作為幽浮的代言人會被他讀心，那未免太荒唐可笑了點。

他一直很疑惑，GDF為什麼從來沒有聯繫過他，連徐紅那樣的，都被『騷擾』了多次。偏偏他這個非常有興趣加入GDF的人，沒有受到邀請。

「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不需要無謂的自我介紹。通過徐紅你已經對我有了大概的瞭解——如徐紅一樣，你的讀心術也是『偉大』所賜予，跟每一個被『偉大』賜予力量的戰士一樣，你背負著使命，而且你所背負的還是不一般的使命。」

「哎——」陳立摸了把臉，洋溢著微笑。「不容易啊，你總算肯說我的使命是什麼了。不過看情形，今天如果不是許情把我騙來的話，你並不打算說。我推想，你現身是緣於不希望GDF總部位置暴露吧？不過我看沒用，許情在車上沒有說話，一直閉目養神，十之八九是憑感覺記憶路線。」

GDF靜靜站在陳立背後，看著鏡子中、陳立的臉，她的表情很靜，木木然的，看起來十分不自然。

「車裝載有感覺擾亂系統，許情記憶的轉向和距離都會出現不可預料的嚴重誤差。」

陳立吃驚之餘，高興的笑了起來。

「真是個好系統，這麼說，我的信息還很有價值嘛。我這人很好說話，向來也不做獅子大開口的事情。以我的異能特性，當個副部長總歸是可以的吧？」

陳立想到GDF部門比安全局更高級別的特權性，早就有了跳槽的打算。在安全還得受許情的諸多妨礙，如果是在GDF，嘿，一定自由的多。撇開這個部長GDF不說，徐正心那個副部長嘛，他自信能對付。

「很遺憾，GDF目前並不打算吸收你加入。暫時會讓你作為安全局和GDF兩方面事物的聯繫人……」

陳立驟起眉頭。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毛不拔鐵公雞！

「許情會加入GDF，擔任副部長職務。同時在未來還會兼職擔任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組長。這是『偉大』的決定，許情是一九九九末日危機後、滅亡的總門精銳中罕見能夠參與二零一二末日危機戰鬥的人。作為『偉大』預言的四位領導者之一，許情必定會為二零一二的末日危機做出卓越的貢獻。」

陳立非常鬱悶。

不爽……

「偉大一定是男人」

GDF對於陳立的不平，面露微笑。

「在偉大的預言中，你的歷史意義目前為止、還沒有確定。也許你會成為領導者，也許，你會成為GDF必須消滅的魔心之主。在你的未來沒有確定之前，GDF不會吸收你加入。」

陳立十分驚訝……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身上。

幽浮、或者說幽浮之後的偉大對他存在這樣的判斷？

一念成仁、一念成魔？

「真是不可思議，既然是這樣，偉大何必給我異能？讓我當個普通人不就得了？也省得我變成個大麻煩。」

「偉大從不對沒有明確的結果做出判斷，既然你有成為領導者的可能，就應該給予你順應命運發展的機會。」

陳立半信半疑。

「哦？這麼說偉大很仁慈嘛。」

「當然，另一個原因是，即使沒有賜予你異能，那一天你仍然會走進大仙道觀，仍舊會被魔道之光入駐。如果沒有讀心術的幫助，在魔道之光入住的時候，你會被魔心吞噬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今天你還能夠以自己的意識存在，源自於讀心術異能造就的那顆遠遠超越常人的、強大的心靈。」

GDF的話，透著非常玄妙的命運論調。

但這種論調背後，又恍然解釋了，為什麼偉大賜予陳立的異能會是讀心術。

「所以，如果不是讀心術，我就不可能渡過那一劫？這麼說的話，偉大賜予每個人異能，都帶著必要的理由了？」

「對。」GDF的表情仍舊木然，沒什麼情緒寫在臉上。「你還有任何疑問都可以提出。」

「能給點什麼安慰麼？」

陳立煩惱狀狠狠抓著頭髮。

「沒有。」

「沒有？」

「沒有。」

GDF不容商量的態度，讓陳立非常不快。

他可不會輕易放棄要好處的機會。

GDF部門現在不讓他加入，好，還說他的未來沒有確定，讓他不能說GDF總部的位置。結果一點別的好處都不給？有這麼便宜的事嘛……

「我相信，我將來成為魔心之主的機會接近百分之百。」

他說著，見鏡子裡，GDF的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而且，連一個字也不接。

他只好自顧繼續說下去。

「就憑你們的不公平對待你難道不知道，不公平對待會讓人心理不平衡？心理不平衡會導致人走向邪路？你們的不公平對待我感覺自己收到GDF的嚴重排斥和不認可，這種心裡當然會造成我自暴自棄，乾脆想當壞人的魔心滋生」

「我很清楚。擁有讀心術異能，並且沒有發瘋、堅強的生活著的人，不可能會產生心理不平衡的情況。」

「跟你這種小氣鬼談事真沒勁——」陳立猶自不甘心的又問了句。「皇帝新衣給件總成吧？」

「偉大已經給你了。」

「什麼時候？」

「增強體異能——也就是你命名的蛛絲異能，當你修為達到神境的時候，增強體異能會產生階段變化，給你的肌體的能力提升會全方面接近皇帝新衣，修為達到神境十重的時候就完全等同於皇帝新衣的能力。」

「……本來就有的東西被你說成饋贈，你怎麼不去做生意？這樣吧，幫我突破天境踏入神境、總可以吧？」

陳立琢磨了番，覺得這要求應該可以得到滿足……

但是，GDF的回答讓他徹底死心，他覺得太沒意思了！

「神境的突破需要契機，契機至則通，契機不至則永生不得通，你的命運中有這樣的契機，耐心些等待吧。」

「偉大？我看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陳立丟下GDF，洗手間的門在他靠近時，自動開啟——

而他背後的GDF，仍然靜靜的立在鏡子前。

陳立眼看要邁步出去的時候，驟然駐足，回頭問了句。

「四位領導者分別是誰？」

「徐正心、許情、徐紅、陳立。」

「沒有別的名字？難道偉大不準備因為我的變化可能性而加個備選？」

「沒有第五個名字。」

陳立點點頭，邁步走了出去。

洗手間的門，自動關閉……

徐紅埋伏在樹上，沒有過於小心的隱藏自己。

沒有必要。

忙著追趕鬧鐘的那幾個神之手異能者不可能在追趕已久的情況下還有心思分身在意連綿樹木的山地情景。

鬧鐘抓著蛛絲，泰山般橫空呼嘯而過——

他看起來沒有電話裡那麼狼狽，或許是不願意被殺手看輕，或許是因為有了依仗、不再那麼恐懼。

橫空飛掠而過的時候，他還學電視裡泰山那樣放聲長叫——

「喔喔喔喔喔喔——哈哈哈哈，來追啊，煞筆追的上本大爺就送你們米田共吃——」

徐紅不禁搖頭。

鬧鐘說話總是這麼粗俗，很多時候讓徐紅恨不得揍他一頓。尤其是在吃東西的時候，鬧鐘經常嘴裡蹦出便便之類的詞彙……

可想而知，當時徐紅面對美食的心情有多糟糕。

鬧鐘在蛛絲作用下，橫空飛掠而過——

他剛過去，那幾個上帝組織的異能者便憑借看不見的手的力量、抓著樹木、甩動身體橫空拋飛——

追趕了過來，流星般飛馳至徐紅面前的虛空。

『鬧鐘這個蠢貨，真沒用』

徐紅暗自歎氣，雙臂深處樹木枝葉間的空隙——

接連七張蛛絲形成的大網，嗖嗖嗖的飛射而出！

那七個神之手異能者身在空中，驚見蛛絲網飛射過來、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有五個人被蛛絲網罩了個正著！

頓時如陷入蜘蛛網的獵物，被蛛絲纏住了身體、動彈不得的拋飛著墜落下去！

另外兩個人遭遇的蛛絲網最晚，還來得及匆忙間施展神之手異能抓向蛛絲——

第二百九十八章 收拾你們、小意思！

然而——

他們的神之手剛剛抓住蛛絲的時候，嗖嗖嗖……的破空聲響中，幾十張網上下左右、紛紛飛罩而至！

那兩個異能者實戰神之手，準確無誤的抓向那些飛來的蛛絲網。

就在他們以為控制住局面的時候，卻驚見那些蛛絲彼此粘結在一起，然後，變成了一張天羅地網！

把他們周圍的大片空域完全包覆了起來。

而他們抓住蛛絲網的神之手、無論如何用力，都根本無法把蛛絲網撕開——

巨大的球形蛛網形成的同時，迅速蠕動、收縮！

任那兩個異能者的神之手如何竭盡全力的抵抗，都無法阻止蛛網的迅速收縮。

頃刻間，那些看不見的神之手也全被收縮的蛛絲網緊緊的包覆。

當蛛絲網觸及他們的身體、頭部的時候，他們的神經系統被蛛絲操縱，神之手不聽話的全都縮回了背後，兩個人神之手的異能者一起，如餡子般被收縮的蛛網包在了裡頭。

他們的身體急速下墜、恐懼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驚聲大叫！

這種高度摔下去，不死才怪！

一根蛛絲飛射連上蛛網，徐紅用力甩擺、頓時把被蛛網包緊的兩個神之手異能者帶的橫空拋飛著撞在三百米外的對面山頂上……

徐紅拽著蛛絲，橫空飛過三百多米，穩穩落在那兩個變成落網蚊蟲的神之手異能者身邊。

他們被蛛絲掉在樹枝上，鞦韆似的前後擺動著……

然而，他們的目光卻竭盡全力的注視著徐紅，嘴裡用英文叫喊不斷——

「噢、不不——蜘蛛俠女蜘蛛俠噢，天啊，她是女蜘蛛俠——」

這時候，山坡下，傳來陣陣樹晃動、樹枝斷裂、樹葉晃動的聲響。

那五個被蛛網罩住的異能者，終於摔落著地了……

徐紅望了眼山坡下枝葉晃動的景象，天天微笑著，揮手——

「你們死的多過癮，臨死前還體驗了把比蹦極還帶勁的空中墜落呢，也該知足啦」

她沒興趣下去查看那五個人有否死亡，也根本不必要查看。

即使沒有摔死，她剛才的蛛絲網是腐蝕性成份，蛛絲會熔化成能夠把血肉、骨頭都腐蝕殆盡的酸液。一張網的蛛絲分解的液體，足夠把十個人腐蝕殆盡。

蛛絲網的均勻分解特性注定了那五個異能者根本不可能有活命的機會。

最後蛛絲網又會全部分解成酸液，不留下任何奇怪的痕跡，自然她也不必要去收回蛛絲善後了。

只顧逃命的鬧鐘，這時候還沒有飛回來，而是在遠處的山頂上，打電話問徐紅。

「嫂子，那幾個殺手是不是被你幹掉了？」

「幹掉了，往回走。」

過了一會，鬧鐘果然回來了。

看見樹上吊著的那兩個殺手，他得意洋洋、威風八面的抬腳就踹——

邊踹邊罵。

「草，追我啊不知死活的雜碎——憑你們就像追上我精哥？也不掂量掂量自個——」他學著當初追殺陳妍希的那個異能者，一腳踹腫了個殺手的右臉頰，然後故作抱歉。「哎喲，這一腳踹太重了，你別擔心，我會搞定的」

然後又一腳揣上那殺手的左臉頰。

「哎呀左邊又太腫了，沒事，我一定會解決。」

說著，又一腳揣上那殺手本就腫著的有臉……

鬧鐘玩兒的很高興，覺得報了當初的仇。

徐紅沒好氣的提醒了句。

「別打死了，留著給陳立回來還有大用處。」

鬧鐘站直了身體，做個軍禮。

「遵命」

可惜，他很失望，徐紅沒有被他逗笑。

徐紅對鬧鐘很失望，所以，沒心情笑。

原本她以為情況很糟糕，結果發現，鬧鐘本來佔著極大的贏面。

神之手異能的距離根本不能和蛛絲相提並論，鬧鐘雖然在逃命，但他游刃有餘，只是他太笨，蛛絲用的太糟糕才跑的這麼慢。

最關鍵的是，這種環境對鬧鐘而言本來很容易就能反擊、解決這幾個殺手。

就像她剛才那樣，半空射些蛛絲網出去，那幾個殺手就只能體驗蹦極的過癮之後摔成稀巴爛——

「鬧鐘，你有了超能力為什麼不敢戰鬥只會逃？要不要臉——精哥的臉到哪去了？」

徐紅看見鬧鐘猶自得意洋洋，不知反省，雙臂抱放胸前，沉著臉，毫不客氣的斥責教訓。

她覺得鬧鐘這人是不知自我反省的，大熊過去還說他，自從鬧鐘入獄的事件後，大熊突然對鬧鐘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那叫一個縱容——那叫一個好啊——

就快趕上把鬧鐘當不懂事的親弟弟一樣縱容了！

陳立是不會說鬧鐘什麼的。

這種黑臉，徐紅思來想去，也就她能當。

鬧鐘最聽陳立的，所以對她也畢恭畢敬，但心裡頭，本來對她徐紅就存著看法——貪婪、自私、冷酷、邪惡、偽善……總結起來，就是天使的外表，惡魔的內心。

徐紅也不在乎扭轉鬧鐘的認識，索性就壞人做到底。

鬧鐘被訓的面紅耳赤，忙不迭的抓著頭髮，語氣尷尬至極。

「嫂子、嫂子你這說的……哎呀，我哪有嫂子的本事嘛七個殺手啊，我哪打的過——嫂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資質差，精力本來就少，多用一會異能就得倒下了……」

「少扯淡蛛絲異能消耗精力很少，你有逃命半天的工夫就沒想過反擊？回頭射張蛛網的勇氣都沒有？」

鬧鐘說不出話來。

他是沒想過，因為根本就不敢想，只顧逃命、求救……

徐紅歎了口氣，一副語重心長、關懷備至的模樣。

「鬧鐘……不是我說你，過去你習慣了當弱者，那不怪你。但是現在，也許你還算不上厲害，但你畢竟有異能，還不止一種。一般的異能者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你不能再抱著過去那種『我很弱，我誰也打不過，我只能逃命自保……』這類念頭了，明白嗎？」

徐紅當頭棒喝的訓斥，讓鬧鐘臉上皮肉不自然的蠕動著，說不出話來的低著頭臉。

「你自己想想吧——陳立將來還有更大的鴻圖偉業，如果你只是現在的這種程度，將來什麼忙也幫不上。你不會希望得到了異能後的自己，仍然當一個被人看不起、被人認為除了義氣就一無所有的廢物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必促膝也能談！

徐紅說道這裡，打住，忘了眼吊在樹上的兩個殺手，掏出電話，邊按下號碼，邊道。

「你背著走，就當練習如何更好的運用蛛絲異能。」

「沒問題。」

鬧鐘連忙打起精神，在包著人的蛛絲網墜地前一把抓住，抗在背上——

『草，這兩頭豬這麼重』

鬧鐘扛不起來、反而被帶的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那兩個異能者肉球般的順坡下滾，帶的鬧鐘重心前傾、眼看就要滾落下去的時候——

徐紅一腳踩住蛛絲。

頓時，那兩個被包著異能者的滾勢就止住了。

鬧鐘心有餘悸的單掌按著地、頭臉都嚇出了冷汗——

「多謝嫂子。」

「……你修煉了陳立新給的內功後怎麼內功境界沒提升？」

徐紅大惑不解。

原本她料想鬧鐘修煉成了月華神功的話，境界至少踏入形境，也就是開發出本身百分之五十的潛能。單手區區兩三百斤的力氣總是有的。

可是，看來他好像一點長進都沒有！

鬧鐘尷尬的抓了抓頭髮。

「嘿，那什麼月華神功太難練，我還沒修成……」

徐紅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說資質有限練不到高深境界、那很正常。

入門都不行，那根本就是懶惰！

「我看你是只顧跟女人上床——沒花時間修煉」

鬧鐘不敢作聲，怕了徐紅，只懷疑她是不是經期，今兒這麼大的脾氣……

徐紅踩著蛛絲，撥了幾回陳立的電話，都提示說，不在服務區。

她收起電話，抓起蛛絲，沖鬧鐘說。

「回去吧，你在前面。」

「好咧」

鬧鐘抖擻了精神，答應了聲，照著徐紅手指的方向，射出蛛絲、只等蛛絲粘上對面山頂上的粗大老樹……

就在蛛絲剛射出去的時候，徐紅一腳踹上鬧鐘的臀部！

鬧鐘頓時被踹的飛了出去——

「啊啊啊——嫂子你謀殺啊？」

徐紅跟著飛躍而出。

「教你第一課不用等到蛛絲粘上了人才動，掌握好時間和蛛絲的軌跡、射出的同時人就躍出、能節省很多時間。這是基礎功課」

鬧鐘眼也不眨的盯著飛射出去的蛛絲，唯恐還沒來得及粘上他就墜落摔死——

但是，就在他躍出快力盡的時候，蛛絲已經纏上了棵大樹。

鬧鐘暗鬆口氣……

一口氣還沒松完，屁股上又被徐紅踹了一腳——

「第二課別等著自由橫飛，要主動製造力量加快空中飛蕩的速度」

奇快的橫空速度，讓鬧鐘覺得比過山車還快、還恐怖，呼吸不暢、胸口壓抑的難受，直讓他不由自主的放聲高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終於，飛蕩的力量把他帶向了高點。

鬧鐘收回蛛絲的同時，準備射出第二股的時候——

屁股上再一次被徐紅踹上！

「第三課要製造力量讓拋飛的更高——凌空拋飛的時候選擇下一股蛛絲飛射粘纏的目標物……」

鬧鐘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憑借快速機警的反應，在身體凌空拋旋的同時，迅速憑感覺射出蛛絲……

同時，他只能在恐懼中不停的『啊啊啊……』的放聲大叫——

……

GDF總部。

陳立走出洗手間，回到會客的大廳。

見許情和徐紅談笑甚歡。

陳立久等不到鬧鐘報平安的電話，心裡十分不安。

見過GDF後，他已經知道今天沒他什麼事，不想逗留的隨口道。

「我剛見過你們部長，她說讓我負責GDF部門和安全局之間的聯繫工作，至於許情，貴部既然有重要任命，我就不便在這裡就留了。告辭——」

「我送你。」

徐正心站了起來，沒有挽留。

許情此刻是客，不便說什麼。

「謝謝啊，今天這麼給臉，真讓人受寵若驚。」

走出門後，陳立毫不掩飾驚訝的側頭打量著一臉正經嚴肅模樣的徐正心。

「陳立，本來我希望能吸收你到本部。但部長認為，時機還不成熟。或許也怪你過去平素的作風有問題吧……原因其實我也不知道。知道你在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時候，我很吃驚、也很意外……」

徐正心說著，換換抬手，食指、輕輕橫搭在唇邊，猶豫了片刻，才繼續道。

「……坦白說，當時讓我對你刮目相看。沒想到你藏著這樣的身份，安全局當然不會吸收一個唯利是圖、自私自利的人進入特比行動組。顯然，你的內心還有過去我不認識的一面——以前對你的誤會，我想在這裡對你說聲抱歉。」

徐正心一般正經的認真，讓陳立覺得很難適應。

她如果跟他吵架，陳立覺得理所當然，突然這麼認真的道歉……

陳立有些懷疑是在做夢。

他當然不是做夢。事實上，這也是徐正心在剛才、會容忍他胡說八道而沒有發脾氣的根本原因。

過去徐正心一直覺得他沒有真感情，唯利是圖，自私自利……

但是，因為陳立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身份，讓她覺得，那些看法是偏頗的。

「不過——」徐正心道歉之後，突然又提高了聲調。「道歉歸道歉，可是你對感情問題方面的處理態度，我始終無法理解，你總不能說，那些都是為了安全局的任務吧？」

徐正心難得道歉。

陳立也難得感觸。

他們都在變。

回想一年多前在酒吧門口第一次見到徐正心的時候，驚為天人。

也為她的單純、講道理、正直覺得可愛又有趣。

時隔其實不久，但好像過了很久。

因為他們都經歷了很多事情，人生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年多前，我一直認為，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愛沒有愛，人生毫無意義，只有追求 、得到了真正完美的愛時，人生才是有價值的、才是無憾的。」

徐正心不由愣了愣，這番話從陳立嘴裡說出來，她覺得很難接受。

可是，她覺得陳立不像是在胡說八道，因為她沒有見過陳立此刻臉上的、追憶緬懷的神情。

「你知道跟李霏在一起，我學到什麼、她希望讓我學到什麼嗎？」

「什麼？」

徐正心順著陳立的話反問。

只見陳立臉上悠然掛上了微笑，一雙手，緩緩插進褲兜。

第三百章 七分鐘改變！

「我一直很感謝她。因為她告訴了我，什麼叫成熟；也告訴了我，通往成熟的方向。因為她，我才能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突然從一個不懂事的大男孩變成了成年的男人。她希望我學會的成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別把愛情當成神聖、唯一、崇高至上的東西世界上藝術作品中，根本就沒有那種愛情」

徐正心聽了，不由義憤填膺，難以沉默的反對做聲。

「是你太偏激了吧這世界很大……」

「我不是要跟你爭論，如果你有興趣，我就說下去，如果你沒有興趣，我就閉嘴。」

陳立沒有心情跟她爭論，因為他難得有心情跟人談談心裡話。帶著幾分回饋徐正心對他敞開心扉的回報之心，也帶著幾分追憶跟徐正心相識至今的感觸、唏噓情懷。如果吵架鬥嘴，這種心情立即就會消失。

「你說，我想聽下去。」

徐正心忍著無法認同陳立觀點的不平義憤，保持沉默。

「所以，我發誓不再當那種沉浸神聖愛情幻想的煞筆。更不會當為了虛幻不存在的神聖愛情而活的白癡。因為現實的愛，需要條件需要最庸俗的東西作為基礎，這樣才能夠長期擁有、長期保護。我對李霏和安怡都很認真，只是因為我不願意當個為了虛幻東西而活的傻蛋，所以就被你誤會。你覺得我該放棄一切，不管不顧的爭取，一直握在手裡那才是真正愛的體現。那是你對愛情的想法，如果我那麼做，我不會有今天。現在是在北市被丟牢裡呢？還是被牛人打死打殘丟山溝呢？又或者是跟著安怡東奔西走，當她手下？」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基地門口。

車還聽著，徐正心打開車門，正要設定系統的時候。

許情突然追了出來。

「陳立，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徐正心便在車旁靜候，看著許情跟陳立在一旁，竊竊低語。

「你回總部匯報了GDF基地的位置後，有沒有興趣見一個人？一個——也叫陳立的人。當然，他不是美女，因為是個男人。」

許情推想陳立是會去見的，因為——這同時也是任務的需要。

「確定他是否前總門的人。」

許情不說，聽到跟他一樣的名字，陳立也立即想到那個男人是誰。

「他想見我？」

「對。」

「告訴我他的電話。既然他都不怕跟我見面，我有什麼道理不敢見他？」

許情拿過陳立的手機，錄入了一串號碼。

「GDF基地的位置我不知道。這基地可能有什麼古怪……反正我讀不到他們的心裡信息。」

陳立眼也不眨的說著謊話。

許情皺著眉頭。

半信半疑。

「要不然，回去的路上我砸毀車玻璃。」

「不行——這種急功近利的事情別說對GDF這種部門不合適，即使是在地方調查也不能採取這種堂而皇之的手段。」許情說罷，不放心的提醒了句。「你要注意，在國家部門做事，只要是國家內部的事情，必須天衣無縫，在暗中進行。哪怕別人心知肚明你做了什麼，只要沒有尾巴別人都只能沉默。如果留下尾巴，對的、也是錯。這跟道上完全是兩回事——你絕不能把道上那一套用在局裡做事，那跟自掘墳墓沒什麼區別。」

陳立一副聽教的姿態，無奈狀點頭。

「好吧……就是有點不甘心，十拿九穩的功勞結果沒了。」

陳立的裝腔作勢，確實讓不可能猜到GDF跟他說過什麼的許情信以為真。

她沖車旁邊的徐正心微微一笑，自顧回了基地裡面。

「去哪？」

徐正心問了句，陳立要把腦袋伸進車裡的時候，被一把擋住。

「汽車的操作密碼不能讓你知道。」

「好吧……」

陳立退後兩步。

「去哪？」

「還是王景大酒店吧。」

徐正心操作汽車的系統，沒一會，就設定了自動載陳立到達目的地後再返回的命令。

「勝震市再見。」

陳立坐進車裡，又探頭出來。

「你不會在北市留很久？」

「當然不會。未來很長一段時間GDF都會跟安全局密切合作，捕殺前總門殘餘的戰士、還有就是——把烈火的勢力連根拔起」

徐正心隨意的說著。

但也讓陳立恍然明白，為什麼需要他作為聯繫人。原來GDF和安全局未來的長期行動是一致的。

「你已經知道仇人是誰了？」

「嗯——」

徐正心的神情有片刻的哀傷，但很快恢復了慣常的堅強。

「其實……」陳立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問出口。「……其實前總門的戰士很多都堅信天地浩然正氣，固然有很多人選擇了危害社會安定的方式，但更多人其實不會危害社會。為什麼GDF對他們的態度那麼決絕？」

說到這個話題，徐正心的神情明顯變的沉重，關於這件事情，她其實也非常不願意接受，但是，她更願意信任GDF基於『偉大』做出的判斷。

「其實昨晚的事情……我可能就是錯的。GDF認為前總門的戰士能夠為二零一二末日危機出力的、非常有限。其它如果不消滅，即使招入國家的部分做事，陸陸續續也會造成危害和麻煩。他們追求正義的理念太純粹，因為太純粹所以容不下一點黑暗與偏頗。但總門是特殊的存在，注定無法在歷史中長存。顯示是光明摻雜著黑暗的正義，我希望他們真能走遠，但GDF斷言，他們會在不久的將來、陸續因為對純粹正義的失望而變的更容易被魔心入駐，造成危害。」

徐正心的心裡不太好受。

她很同情那些前總門的戰士，曾經那些人，都是世上擁有最純粹正義之心、為昔日的末日危機付出全部努力的人。

危機過後，他們卻無可奈何的失去代表理想的總門。沒有得到回報，反而顛沛流離，無家可歸般的遊蕩在對他們而言，其實很陌生、其實難以適應的社會之中。

而她們GDF和安全局，還不得不，對他們採取行動——

「偉大真能預知未來，從不錯嗎？」

第三百零一章 只是為了聊人生？

陳立難以置信，以徐正心的性格，竟然會對偉大如此深信不疑。

那得要有什麼樣的事實作為根據啊？

「至少我知道偉大沒有錯過。」

陳立點點頭，不再說什麼，雖然他對偉大無法深信不疑。

車門關上的時候，車窗玻璃變出景象、再看不到車外的情況……

直到汽車駛出基地的入口，直到入口再次閉合。

徐正心才收回視線……

……

徐紅開車回到一心苑的時候。

王成和大熊在停車場等著他們到了一起去吃飯。

鬧鐘下車的時候，大熊和王成睜大了眼——

「你幹嘛突然變殭屍了？」

鬧鐘的臉色、慘白——是真正的慘白白的像鬼、像殭屍……

鬧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回來之前，他就在山腳下大吐特吐了半個小時。

當徐紅把那兩個神之手的異能者安置妥當回來後，鬧鐘才剛吐完不久。

他的屁股很疼，因為不知道被徐紅踢了多少腳；他很虛弱，因為過度刺激和體力持續的消耗；回憶在山中飛蕩、都讓他不由自主的、後怕的發抖……

徐紅是魔鬼，絕對是魔鬼，根本就是魔鬼……魔鬼魔鬼魔鬼——

「他可英勇了，一個人幹掉了三個神之手的殺手，不過也被人揍的夠嗆。」

大熊和王成頗覺難以置信的望著鬧鐘，不太相信徐紅的話。

鬧鐘還能說什麼？難得徐紅幫他妝點面子，他還能不要？

他只能艱難的、勉強的露出微笑。

「那就是說神之手異能者很好對付咯，鬧鐘都能被七個圍攻還幹掉三個，我們能打十幾個了吧？」

王成唯恐錯過打擊鬧鐘的機會，裝作不在意的隨口沖大熊說。

後者忍不住嘿的樂了聲。

「鬧鐘？」

聽見徐紅的叫聲，鬧鐘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陣哆嗦，忙不迭的賠笑躬身。

「嫂子有什麼吩咐？」

他對徐紅留下了心理陰影，徐紅就是魔鬼就是魔鬼就是魔鬼……

沒錯，就是魔鬼！

這念頭，根植在他心中。

「愣著幹嘛呢？吃飯去了呀。」

徐紅甜甜的微笑著。

大熊和王成這時也扭頭催促。

鬧鐘這才清醒過來，跟在後頭。

鬧鐘的反常表現，讓走在前面的大熊忍不住低聲猜測。

「你說是不是徐紅把鬧鐘強女幹了一百遍？」

「有可能喔——徐紅很猛啊，經常天快亮了還聽得到她跟陳立熱火朝天的動靜。鬧鐘現在很像個被欺凌了一百遍、心靈和身體都飽受摧殘的可憐小羔羊……」

兩個人說著玩笑話，吃吃低笑的真樂。

後面的徐紅拖長了聲音。

「我聽到了——朋友妻不可欺，陳立不在你們就這麼欺負我的？」

大熊和王成連忙閉嘴，一起回過頭，嘿嘿賠笑著說。

「玩笑話、玩笑話，別當真。」

當然只是玩笑話。

徐紅暗暗憂慮，也不知道陳立在北市是什麼情況……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陳立報平安的電話——

陳立掛斷電話，感覺著車的走動，看著駕駛座上的空曠，總覺得這高科技系統讓人有些心裡發怵。

像極了鬼片裡頭的幽靈車。

當然，更讓人懷疑其安全性。

車子跑得飛快，但方向盤卻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陳立靠躺在後座上，舒舒服服的屈腿躺著。

他躺舒服了，才給另一個也叫陳立的男人——李霏的丈夫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時，那頭就接了，當電話那頭響起把聲音的時候，陳立微覺錯愕。

因為他發現，這把聲音跟他有七八分相似。

「很高興你願意接受邀請。」

「電話都查過了？」

陳立語氣盡量顯得隨意。

「呵呵，看到李霏手機上的號碼。」

陳立不禁曬然失笑。坦白說，目前他對電話那頭人的聲音和說話語調並不討厭，相反，還很喜歡電話那頭的聲音——喜歡他的聲音就是喜歡陳立自己的聲音嘛，這點自戀心理他還是有的。

「這會有空的話，不妨在王景酒店聊聊。」

「半個小時內到——一個人，不會帶一群。」

電話那頭，帶著開玩笑的輕鬆語氣。

「那倒沒關係，只要不是我請客。」

電話那頭傳出愉快的笑聲。

掛斷電話後，陳立長長的吐了口氣。

這種場面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在道上，他還真沒聽過這種事情——

即使是他身邊的人，也沒聽說有如此心胸豁達——或者說如此會裝豁達的裝X高手。

他可不怕李霏的丈夫會帶一群人。

如許情所說，玩兒政治的人必須遵守圈子裡的規則，偶爾有違背的、也一定得是悄無聲息、絕不被人抓了把柄的情況下去做。

軍部沒有權利抓捕、審問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成員。

這當然不會是場鴻門宴。

陳立在車裡暗暗琢磨著。

『這裝貨準備跟我說什麼？給好處讓我別找李霏了？……也不像是個會做煞筆的事情要威脅恐嚇吧……總不可能真的跟我談談人生、談談未來？』

對李霏的丈夫並不瞭解的陳立，難免紛紛猜測。

當車停在王景酒店，陳立下車的時候，一眼就被酒店大門口站著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

他大約有一米七八的身高，勻稱、精壯的體型，剛毅、稜角分明的國字臉，皮膚偏白。雙手十指修長、白皙。

原本雙手插著褲兜，昂首挺胸的隨意站著。

見到陳立下車時，雙手從兜裡拿了出來，微笑著，抬手整了整領帶，大步迎了過來。

「陳立？」

「陳立。」

他們握著對方的手，靜靜注視了對方三秒，突然一起露出微笑。

「恍然大悟——」

「我也是。」

李霏的丈夫，作勢請道——

「不拒絕北方菜的話，上三樓。」

「是個有趣的樓層。」

兩個人，並肩走進酒店大門，拒絕了領路招待的服務員。

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的坐進了電梯，踏進三樓。

一面深色的包間門上，三個金色的字。

『憶往昔』

兩個陳立相視而笑，推門而入。

三個人的事，三個人的往昔。

有趣的樓層，有趣的包間名字。

陳立很喜歡。

雖然他很難相信，但李霏的丈夫、似乎真是為了跟他閒聊而來。

至少目前為止，他的心理活動中沒有透露出內外不一的信息。

第三百零二章 敢信嗎？

菜還沒有上來，茶先上了。

李霏的丈夫謝絕了沏茶師的服務，親自操作著洗茶、加水。

「好此道嗎？」

「入門菜鳥級。」

李霏的丈夫微微一笑。

「王老曾經指點過我武功，跟他學會了喝茶。他總說喝茶能夠幫人修煉心境，開始總以為是老一輩人臆想的誇大，喝的久了才發現還真是如此。」

陳立早曾知道王老是徐正心的師父，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者，這是突然又聽到他的名諱，也不僅做好奇探究狀追問。

「總聽人提起王老，可惜卻知之不詳。」

「安全局其實該有王老的信息備錄，作為特別行動組的成員，你應該能夠查閱。我國中海的保鏢教練、軍方特種兵教練、安全局戰鬥人員以及其它特殊戰鬥部門的教練全都是經王老教授、指點過的。可以說王老就是我國武功一道的總教練吧——」

陳立只能歎服。

徐正心的爹娘有夠本事的，竟然能為女兒找了個這麼厲害的師父。

當然，這也緣於徐正心的資質讓王老深為看重。

無怪乎當年王老給徐記去了個電話，表示了一句，他已經在關注徐正心的事情。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態度，就讓趙正明果斷改變了原本的計劃。

王老不知情的情況下趙正明可以暗算徐正心，哪怕徐正心是王老的關門弟子，也不可能讓他這樣的老人還為仇恨熱血一番，橫生枝節的無謂調查。徐正心的父母走黑路，橫禍不測，預料之中。

但王老發了話，如果徐正心還出了事情，徐記等於就是不給王老面子，不給王老所有的徒弟面子。

陳立只是感歎罷了。

感歎之後，不禁為李霏丈夫一副果真約他聊天的態度所困擾。

就沒有別的話說？

沒有？

陳立絕對不相信——

「對了，今天來，我還帶著件小任務。有消息稱你是前總門的成員，外號黑夜之鷹，確有其事嗎？」

陳立單刀直入的詢問，讓李霏的丈夫微微錯愕。

只是錯愕之間，讀心術就已經讓陳立得到了答案。

他等著李霏的丈夫如何回答，是說實話，還是——說謊？

「安全局例行公事的態度果然很認真，許情昨天跟我會面時一定是通過輕功步法推斷出了大概結論。不錯，我在前總門的時候被成為黑夜之鷹，月門北市總部的主事，可惜才半年末日決戰就開始了。」

李霏的丈夫回答的很淡定、從容。

一副十分坦然相對的表現。

陳立暗暗歎氣。

隱約已經能夠明白，他憑什麼會讓李霏下嫁。人說君子之風，陳立過去只在書中見過。身邊也認識些品性高潔的人，但是，那些未曾有過多少經歷的人的品性高潔，相較於李霏的丈夫，就好比是些尚未長大、只是懷揣一個追求君子之德的大孩子。

跟李霏丈夫這種經過歷練而沉澱出來的君子之風，差的遠了。

「你跟李霏有限提及的經歷中的那個人，差別很大。」

陳立決定繼續單刀直入，他不提，他提。非得知道他為了什麼。

「是嗎？」

李霏的丈夫呵呵失笑，一副追憶的神態，悠悠然訴說了起來。

「那時候我們都太小，一樣叛逆。她會離開北市其實也是那時候的我不夠成熟所造成，還好……她回來後，大概是認可了我相較於過去有所長進的成熟吧。對我而言，總歸方向是對了。今天見面本來不打斷聊起霏，既然你打開了話匣子，早晚是想跟你說的，不如就現在吧——」

陳立努力裝出衣服平靜、期待聽他說什麼的模樣。

但是，他的內心，情緒劇烈的翻騰著……已經沒有辦法冷靜！

讀心術讓他已經知道李霏的丈夫要說什麼事情！

可是，他必須裝著不知道——

「李霏怎麼了？有你這樣的丈夫在身邊，我相信她應該會很幸福。」

「小寶寶已經出生了，或許你會很疑惑李霏為什麼謊稱仍然在孕。其實說明白了，也很簡單。你本來就是孩子的父親，她自然而然的覺得如果不這麼說，怕你會有這種懷疑。」

李霏的丈夫淡定從容的態度，好像李霏不是他的妻子……

如此難以啟齒的事情，他不但坦然說出口，而且還能對著他妻子孩子的真正生父如此從容的開口……

綠帽子。從古至今都是男人最大的恥辱和悲劇。

陳立跟李霏分手了，李霏那麼短的時間裡就結婚、生子的事情，還是給了他沉重的打擊。

儘管他早就明白，分手之後你是你，我是我。誰的感情都是自由的，無權干涉。

但感情上，他仍然產生了一種，他似乎沒有原本以為的那麼重要——這樣的感受。

這樣的感受，換到李霏丈夫的身上，應該會比他來的更強烈。

尤其是在這樣的事情面前。

他和李霏自幼青梅竹馬，可以說，從發育到產生了男女之情開始，就在彼此相戀。

可是分手只有，李霏跟他陳立在一起，短暫的一個月，還毅然要剩下他的孩子。

比綠帽子更悲劇的是有了孩子……

比有了孩子更悲劇的是女人堅持剩下了孩子……

比這更悲劇的是還當了便宜爹……

綠帽子是不算的。

李霏無論跟那個陳立在一起，都從來很明白，都是分手得到感情自由的時候做出的決定。

但是，李霏的丈夫卻選擇了承受比綠帽子更悲劇的兩大悲劇。

而此刻，他竟然還要跟給予他這種悲劇的主因，交朋友——

這是什麼人啊？

鐵人都不足以形容其強大堅強的內心，以及寬廣的胸懷……

以德服人這四個字呢，陳立只在書上見過。

一直以為，所謂的以德服人的解釋就是非武力滿足別人利益需求的手段。

現在他才發現，過去他一直曲解了這四個字的意思。

世界上真有這四個字。

現在，他就為李霏丈夫的德所敬服。

「我認為你有權力嘗試爭取本屬於你的責任，當然——我不會放棄競爭就是了。如果因為孩子的存在，你認為必須努力爭取李霏改變決定和態度的話，我希望你儘管放手而為，我很願意接受公平的競爭……」

「我看起來有那麼愚蠢、自私和虛偽嗎？」

第三百零三章 真君子？偽君子？

李霏丈夫的話還沒有說完，陳立就苦笑著打斷反問。

李霏的丈夫沉默了片刻，理解的點頭。

「很抱歉，緣於陌生，說了荒唐可笑的話。這也是原本我不打算貿然提起此事的原因所在，本希望我們增進瞭解之後，再考慮怎麼告訴你實情。」

所謂的競爭根本不存在。

除非陳立是一個愚蠢、自私又虛偽的混蛋。

他如果那麼做，就是愚蠢的不明形勢；就是自私的只管自己的感情需求；就是虛偽的說著什麼真的愛李霏、關心李霏。

當初李霏走，是不得不走。

有李霏父親的原因，也有形勢發展為救陳立的因素。

如今，李霏結婚、孩子也生了。雙方的家裡都不知道孩子的真相，他陳立這時候蹦出來要把李霏和孩子都搶走。

一鬧，人盡皆知。

這種醜事足夠讓李霏丈夫的家族羞憤的視李霏為仇，足以讓李霏的家族羞恥的無顏見人，足以讓李霏的父親病情發作直接見上帝。

李霏會為他那種火山爆發式的愛情感動？

不會——李霏不是那種女人。

相反，李霏會很後悔曾經認識了陳立，後悔認識了這樣一個毀滅了她生活的魔鬼。

愛是讓愛的人好，而不是讓愛的人糟糕。

李霏曾經說過不止一次的感情態度。

她曾經一次次的告訴陳立，希望他會長大，也不過是讓他能夠理解她對愛的解釋。

所以，李霏丈夫的話沒有說完，陳立就打斷了他的話。

換了陳立，他相信，如果有一個女人回了他的一切，然後還喊叫著她是因為愛他，是為了愛的話——

陳立會扇過去一百個耳光，最後再一腳把她踹到懸崖底下去！

誰她嗎的喜歡這種愛！

誰她嗎的自虐啊喜歡這種毀滅一切的愛！

把人的生活毀滅了，禍害一大堆人，然後還淚眼汪汪可憐兮兮受害者似得說是——因為愛？

「李霏總是擔心你會因為年輕氣盛而做衝動的決定，把情況變的一團糟。可是我覺得你不會，還好，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

李霏的丈夫一副欣慰的語氣說著。

陳立卻不由苦笑。

「我不意外，她心裡，估計仍然以為我完全還是個大男孩吧。不過，對於你的說法我有一點無法認同，我相信，李霏不願意讓我知道，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在乎你的感受。坦白說，至今我都不敢相信，你和我竟然能如此平靜坦然的談論著這種事情……」

「呵呵……」李霏的丈夫曬然失笑，也確實，這樣的事情是很罕見。「在總門的時候見到很多悲歡離合，難免會不由自主的思考。後來倒也有些總結，人生的很多悲劇是人為製造的。放不下和拿不起，看得到和做不到。」

陳立聽著，倍覺有意思。

「很有趣的十二個字。放下自古都有佛家倡導，可算是深入人心的兩個字了，可惜遇到事情的時候做到的不多。你是能做到的人，佩服。」

李霏的丈夫曬然失笑。

「你不也是嗎？呵呵……」

他舉杯，邀請陳立品茶。

後者嘗了口，本也確實外行，也不想假惺惺的裝內行。

「不懂茶道，只覺得這茶喝下去後，留香不如在安全局喝過的、許情泡的茶。該是茶葉品質有限吧？」

「在所難免。這裡的茶雖然算不錯，比起許情那種沉迷於茶道的人所欣賞的而言，不可同日而語。」

放下空杯，李霏的丈夫又斟上。

「其實我真實的想法不是剛才那番話。」

「洗耳恭聽。」

其實他要說什麼，陳立根本就知道。

「如你所認為的那樣，目前我跟李霏的情況，確實不允許讓孩子生父是別人的事情被人知道，那種結果基本上是災難性的。但是我認為，因為這樣就抹殺你作為生父的權力，並不妥當。你看，我們很有緣，一樣真心的愛李霏，希望她好。更巧的是同名同姓。或許可以結為兄弟，孩子呢，也叫你父親，旁人嘛，只會當作我們關係密切所以讓孩子這麼叫。這樣一來，有利無弊。至於孩子，將來等他成年懂事了，對生活有一定的經歷、閱歷時，再告訴他實情，你看怎麼樣？」

這其實是很好的主意，理論上——

因為實際上，陳立自問未必能夠做的如李霏的丈夫這樣好。他能否面對李霏和孩子的時候坦然自若？能否真的因為想通了、就能付諸實踐的做的如理想的一樣好？

他拿不準。

在李霏告訴他已婚、已孕的時候。

他就沒有能夠做到，坦然微笑的由衷為李霏的幸福而開懷，仍然被那種幼稚的男孩情懷折磨的不能入眠。

一個消息尚且如此，當真面對的時候，能做好？

看得到和做不到。

這種悲劇他不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此時此刻，也由衷的不希望發生在李霏身上。

「生父不如養父大，這種道理連許多懂事的孩子都明白。我認為，目前我不適合涉足你們的生活，也不適宜出現在李霏和孩子的面前。」

李霏的丈夫連忙勸阻。

「如果等到小寶寶懂事了你才出現在他面前，從心理學角度而言，他的潛意識很難把你如真正的父親一樣看待。我希望你慎重考慮，正因為如此，我才認為，這件事情不能拖、也不能等。」

陳立真想膜拜。

這是個啥心胸氣度的人啊……

不遺餘力的勸阻，好像是在爭取對他自己有利的大生意一樣……

但事實上，他竟然是在努力說服生父走進他妻子的生活裡……

「我完全沒有自信，難道，仍然不能稍稍動搖你的自信？」

陳立無奈的苦笑。

「看得到和做不到是悲劇的因，如果我自問承擔不起理想的責任或者是不理想的結果，當初就不會向李霏求婚。在這件事情上，我肯定會為李霏和小寶寶考慮的比我自己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重新考慮。」

「不必考慮了。李霏仍然當我是大男孩，或許有所偏頗，但事實上，我確實還沒有成長到如你這樣成熟、或者說是如李霏期望的那種成熟程度。你能拿得起、做得到；目前的我自問還不行。」

第三百零四章 這就叫軍師啊和命運的悲劇！

李霏的丈夫一臉遺憾之態……

「那太可惜了……既然如此，如果你認可我的提議，等你認為能夠做到的時候，就這麼辦吧。」

「好。」

陳立點頭。

他確實覺得李霏丈夫的提議很得體，各方面的問題都解決了。旁人就算知道他跟李霏曾經有過戀情，也不會疑心，只會覺得，他們三個人能夠成為朋友是件美談。

誰的生活也不會因此被破壞，對誰都好的共贏局面，確實再好不過了。

恍惚間，陳立突然想起GDF說過的話。

GDF說過，部門的四位領導者，分別是徐正心，徐紅，許情，陳立……

沒有第五個名字。

是的，GDF說的是——沒有第五個名字。

不是沒有第五個人。

GDF也說過，他陳立的未來沒有確定。

那麼……所謂的陳立，會不會指的、也是李霏的丈夫呢？

他是前總門有數的高手，離開總門後又在為國家做事，身居要職，手底下還有十幾個前總門的高手——

這樣的條件，難道還不足以成為GDF部門的領導者？

念頭一閃而過，是與否，對陳立來說根本沒有區別。

因為——不由他能做主。

接踵而上的都是北方菜，每一道，李霏的丈夫都會熱情的介紹菜名的歷史。

期間，李霏來過電話。

他沒有提正在跟陳立在外面吃飯的事情。

一頓飯吃罷，兩人彼此變的熟稔。

喝了點小酒，卻都保持著清醒。

李霏的丈夫早讓司機開來了車。

「先送你回去，是安全局總門基地吧？」

陳立想了想，拒絕了。

「難得來趟，隨便走走。」

「也好。」

陳立隨意在街上遊蕩了一整天。

他對安全局的工作流程並不瞭解，甚至一無所知。

對於任務完成盡快回報的事情根本不知道，確認了李霏丈夫在總門的身份的事情，他非常散漫的決定等到回了基地再說。

『今天運氣不太好啊，心情這麼好的時候竟然一個天使也沒有碰到……』

陳立對於無所事事遊蕩的一整天，最後給出這樣的評論。

就在陳立覺得沉悶的時候，徐紅來了電話。

「來的是時候，我特無聊。正準備找個樓頂找尋神境的感覺，附近有兩棟樓，一棟叫雲天，一棟叫海市蜃樓。幫我挑挑上哪棟？」

「雲天無處依，海市蜃樓終有形。我看呀，還是海市蜃樓稍微吉利點。」

電話那頭的徐紅咯咯失笑。

「行，聽你的。」

陳立拿著電話一路朝海市蜃樓去。

「木沙剛來過，他提了個想法讓我跟你說說。」

「說。那傢伙總有些出人意料的絕妙主意。」

「他問你可以賜予別人神通，能不能收回，我說可以。他的眼睛立馬亮的像狼，那種貪婪的野心，我看著就興奮……」

「哦，那脫了嗎？」

「……請你認真點。」

電話那頭的徐紅有些不滿的語氣讓陳立不敢繼續開無聊的玩笑。

「洗耳恭聽。」

「他提議說，可以在不同的區、不同的城市、隨機挑選一些有潛力的種子賜予異能。並不讓那些種子知道你是誰，只需要預先用約定的暗號方式留做將來跟種子聯繫的時候使用。這些種子如果成功打出一片天下了，就升級為助手；如果失敗或者惹出了麻煩，他們也不知道你是誰、不可能牽連到你身上……」

「我草……」

陳立不由自主的學著鬧鐘和王成的口頭禪罵咧做聲。

因為他非常激動——

他還只是琢磨在勝震市建造一支異能軍團而已，木沙竟然想出來這麼絕妙的好主意！

這跟幽浮的做法實在有異曲同工之妙！

幽浮賜予了許多人異能，那些人中，很多都變成了如今GDF部門的成員。

同理，擁有這種賜予別人異能能力的他——不也可以這麼做嗎？

「妙、絕妙——賞木沙一個美女吧」

電話那頭的徐紅咯咯失笑……

「他可不近女色。」

「對啊……要不試試賞帥哥？」

「……別鬧了，既然你定了，那我就立即安排人專門挑選合適的種子。」

「等等——」陳立皺著眉頭，有些鬱悶的問了句。「你安排人？安排乂社團的人？」

「當然。難道還從國外花錢請僱傭兵來辦這種事情？」

「你不需要讓我給秦陽打電話就能安排？」

這才是陳立問的關鍵。

徐紅可沒有權力安排乂社團的人做事，當然，雞毛蒜皮的小事例外。

過往要用乂社團的人，肯定是陳立給秦陽交待後，秦陽再安排人為徐紅辦事。

「呵呵……還真不需要你。鬧鐘感恩我對他的救命之恩，願意為我效犬馬之勞，他能安排的人呢、就是我能安排的人。你這位道哥呀，可以多歇歇了——」

「這個混蛋，他簡直就是把手底下的人和地盤拱手送你差不多了嘛——這種蠢事他也幹的出來？」

「去你的」

徐紅笑罵著掛斷了電話。

陳立乘坐電梯上了三十八樓，改而走樓梯，直上天台頂上。

許情和李霏的丈夫，給了他一些啟發。

陳依、許情、北市的陳立。這三個人都是高手，他們存在一些共同點，而這種共同點，讓陳立在閒逛的思考中，得出一個朦朧的猜測。

猜測是朦朧的，他覺得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仔細的整理。

在這樣的鬧市、陌生的鬧市裡，清靜的地方當然是樓頂上的天台。

但是，出乎陳立意料——

天台樓頂並不安靜。

他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見天台上的爭吵聲音。

「我可不是喜歡偷聽別人爭吵的人，只不過好奇心稍稍強了一點點……」

陳立低聲喃喃自語的說著同時，步子飛快的奔跑天台門旁，饒有興趣的聽著爭吵的內容、用讀心術讀取著爭吵雙方的真實內心想法。

爭吵的是一男一女。

似乎才剛開始不久——

「……一定要分手咯？要跟有錢人甩了我？這就是你的決定？以前的誓言怎麼算在一起八年的感情怎麼算？全都可以為了錢、不要？」

陳立在門旁邊站著、聽著、無聲的、惡劣的笑著。

『在別人的悲劇中，能夠對比出幸福，這話真沒錯……』

在別人的悲劇中能夠對比出幸福……

陳立在門旁，好整以暇的點燃了根小雪茄，抽著。

男人的語氣顯得因激動而急促、混亂。

他不願意相信相戀八年的女友會為了錢而拋棄過去的山盟海誓和情感，但事實上，似乎又的確如此。

女人的聲音很不耐煩。

似乎早已厭倦透頂了這種糾纏不休的爭吵和麻煩。

「我今天是最後一次見你，該說的早就說了。高中你混、大學你還是混、出來社會了你仍然混高中不懂事、就喜歡玩兒——行，大學你還不懂事我也等你現在你還不懂事？我等不起了，跟著你我有什麼未來？看你一直當小混混、不知道什麼時候給人頂缸蹲大牢還是等你被打殘？不是我拋棄你，是你不願意為了將來走光明大道——」

「草你她嗎的現在認識有錢人了就說這種屁話高中的時候你說過？在外面玩你比我還積極——大學的時候看見都是有錢人了跟我說『別混了』。我怎麼不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懂？身邊的兄弟過去為你、為我打過多少架、進過多少次局子、湊過多少錢幫忙解決麻煩你不想混了，一句話就能抹平？別人有事照過來能不管？」

男人憤憤不平的話，換來女人更不耐煩的打斷。

「你別跟我說這些這些我不管，他們需要借錢我會幫，其它事情從今往後跟我沒關係——你要繼續混，你自己混。反正我們已經分手了，今天最後一次見面，以後你過你的橋，我走我的路，互不相干我已經煩透了跟你爭論這些沒用的問題，你滿腦子指望著能混出頭——這什麼年代了？混有什麼將來，說多少次你都不聽，一年給你找了三份好工作，你次次都打人辭職我真的——完全把你看透了，你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女人要走，男人卻拽著她胳膊，兩個人爭執了幾句。

女人不耐煩的大吼——

「放手現在你說什麼都晚了就當我是只為錢，我想將來過的好，就為了錢又怎麼了我就是為了錢——你有錢嗎？沒有吧？沒有就放手——我現在就是看不起你」

女人這句話太乾脆、太直接、也太毒！

男人的最後的希望也變成絕望，不由自主的放開了手。

當女人眼看要穿過天台通往樓梯的門時，男人突然不甘心的一聲悲喊——

「你走，我就跳下去」

女人在門口愣了愣……

「別這麼幼稚了。你愛跳不跳，強扭的瓜不甜，這麼著逼我沒意思。你真的恨我就上進點，將來有錢了拿錢打我臉讓我後悔吧。跳樓算什麼本事？跳樓誰不會——能賺錢才是本事，有本事就賺錢打我臉吧。」

女人穿過天台的門，逕直順樓梯下去……

就在女人準備走的時候，陳立已經跑到西面的天台，把晾著的一塊藍布床單拽了下來。

「真配合，這種大樓頂上也有人晾床單，人才……」

陳立把床單往身上一披，頓時如電視電影上那些神秘巫師的模樣。

如果不是床單上的荷花圖案有些破壞感覺，絕對完美。

可惜事情發生的突然，陳立沒有機會挑選準備，只能湊合著對付。

他用床單披覆頭臉、全身，臉也隱藏在床單之下，在女人下樓後，逕直穿過走道，走進天台南面的天台——

那個失去戀人的男人，已經爬上了天台圍牆上，一頭齊肩的長髮在風中飄揚……

『跳？還是不跳？』

他在心中猶豫。

跳，痛苦盡消……

不跳，憤而反擊復仇總有一天讓她後悔……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背後突然響起把聲音——

「你，相信神的存在嗎？」

抓著天台圍牆、蹲在上面狹窄的圍牆面上的男人，吃驚回頭——

入眼，是青藍色、印著荷花圖案的布單，如袍般包著一個人。

看不清人的頭臉，甚至鞋都被布單遮掩……

「神經病？」

男人驚愕、詫異的打量了一陣，最後蹦出這樣的三個字。

陳立備受打擊……

一時生出種衝動，一腳把這個沒有欣賞能力的男人踹下樓！

『草……這麼充滿神秘色彩的裝扮你丫的說是神經病不就荷花圖案稍微破壞了神秘色彩嘛……』

「你，相信神的存在嗎？」

陳立用低沉、刻意拖長的語氣，重複著問了遍。

但是，那個男人仍然沒有對他改觀。

還是重複了一句。

「你神經病啊？別煩我跳樓，再不滾蛋揍你」

『這王八蛋真不配合——』

陳立真想揍他！

「拉你扶不上牆的男人，你相信神嗎？」

陳立再一次開口，故意刺激這個男人的憤怒。

如他預料，圍牆上的男人果然憤怒了！

「你丫的欠揍」

說話間，他一蹦跳下圍牆，大步流星的朝天台門口的陳立飛奔過來——

待得接近三米距離時，驟然躍起、一記飛踢直對陳立布單下的頭部！

陳立緩緩微微抬起布單下的右手……

於是，凌空飛踢到面前的那個男人、虛空定格——

在御物異能的作用下，陳立通過操縱面前男人身上的衣物、鞋襪，視線了讓他身在空中定格般凝住的場面。

「你，相信神嗎？」

剛才還把陳立當作神經病的男人，這時候，恐懼的睜大了眼……

「我、我……我相信，我經常去教堂，經常拜佛，我可是真正的有神論者我可是信徒啊，你、你放我下來，我這人最信神了」

這男人絲毫沒有了剛才的張揚，彷彿也忘了原本他是想自殺的，因為恐懼，他自然而然的選擇了立即改變態度，極盡努力的試圖自救。

其實，他連北市有沒有教堂都不知道——

其實，他過去還曾經在佛堂放水——

其實，他過去還曾想在佛堂跟前女友激情一番……

沒錯，他是個根本不相信神佛的無神論者，甚至對神佛連基本的尊敬都沒有。

「把你的靈魂奉獻給偉大的X神，神將賜予你改變命運和人生的力量……你願意嗎？」

「願意、願意我特別願意，我從小就信仰神啊，特別渴望能夠追隨神光——」

男人忙不迭的答應，連一點的猶豫念頭都沒有。

第三百零五章 X神！

靈魂奉獻給神有什麼結果他沒空想，反正他覺得，如果眼前不答應，十之八九會有靈魂離體。

要是現在就死了，還要靈魂有屁用——

「很好……你果然是被X神選中的種子，睡一覺吧，當你醒來的時候，已經得到了神賜予的力量，力量會給予你改變命運和人生的勇氣和機會……從此你就是X神的信徒，當神使帶著X神的信物出現在你面前時，就是你為神貢獻信仰真誠的時刻，如果背叛，神將收回賜予你的力量、同時帶走你背叛的骯髒靈魂——」

當男人的身體緩緩落地的時候，他的腦波已經被陳立深度連接，昏昏沉沉的倦意侵襲的時候，昏睡前，他好像看見了天空中，發著光的——神的巨大身軀……

當然，這一切，都是陳立操縱他的腦波製造的幻覺。

陳立一把拽掉身上的被單。

蹲低、打量了會睡著的人。

「你這混蛋真不配合，要不是念在給你異能不知好壞的份上，現在就先給你一頓好揍——」

陳立迅速完成異能寫入腦波的操作，由於不良的印象，陳立決定給這個男人一個剛從GDF成員身上得到的有意思的異能。

正是接他和許情到GDF總部的那個女人的異能。

當時在車上，堵車無聊，陳立於是破解了他的腦波。

通常異能者的腦波活躍程度比較高，波段變化性比較複雜，比普通人的腦波難破解的多，耗費的時間也長。

但得到那種異能後，陳立覺得收穫也值得了。

那女人的異能被陳立命名為羽化成仙。

因為其異能很有趣。

一旦施展異能後，身體外面會覆滿能量實質化的羽毛！

沒錯，就是一根根的羽毛。

人就變成了羽化的鳥人，然後，能夠在天空自由飛翔，遠遠在地上的人抬頭看，還會以為是鷹鳥。

除了能夠飛翔之外，羽化後視力還會變的猶如鷹般卓越，看得見十公里外的一隻老鼠——

除此之外，羽化狀態，手腳的指甲會質變，變長，變彎，硬如鐵鉤！

陳立曾經看到書上說，古時修行的人，成仙時會羽化，因此才有羽化登仙一詞。

所以他就把這種異能稱之為——羽化成仙。

陳立就把這樣的異能，給了這個陌生的男人。

又在他記憶中，添加了一段不存在的內容。

內容就是，這個男人望著天空中巨大、發光的、X神，聆聽神的啟示……

本來陳立想隨口說是裝X之神，又覺得這名太不像話，於是就變成了X神。

植入的記憶裡，會讓這個男人在將來可能需要的時候，認識聯絡者帶來的暗號，也能夠避免跟其它種子發生無謂的廝殺和衝突。

X神。

陳立需要它成為如幽浮一樣的存在，那些種子都知道力量來自於X神，都敬畏、信仰。但是，沒有一個人在不需要的時候會知道X神到底是誰。

猶如幽浮。

GDF沒有找上的人，永遠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是幽浮。

種子無論出了什麼問題，都不可能牽扯到陳立身上。

印著荷花圖案的青藍色被單整齊的晾好在了天台上。

只是剛才托著地的邊緣有灰塵。

「不好意思，可沒工夫給收拾乾淨——清洗費送上。」

陳立把兩百塊放在疊起的被單角里。

他找到事做了，木沙的主意實在太棒……

北市的街道，陳立的身影在其中來往穿梭。

天橋底下的流浪漢，倦縮著身體，目光無神的眺望著橋洞外的空曠寂靜，蚊子貼在他脖子上，吸食著血液。

他無動於衷。

喂蚊子早已成為家常便飯。

他思考著明天在哪裡，後天又在哪裡……

如果這是哲學問題，那麼流浪漢也有思考哲學的理由和權利。

他每天行走在街上，看著人來人往。

故鄉的房子和親人在一場洪水中被沖的無影無蹤。

剩下他自己，遊蕩到北市。

找不到工作，建築工地做苦力的都看不上他瘦弱的身板。

一個人豬狗不如的活著，沒有明天和未來。

可是，為什麼他還是要活著而不肯死呢？

因為不甘心，不甘心人生就只是這樣，也許明天、也許明天就會找到希望……

一襲黑袍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橋洞口。

流浪漢木然的望著。

奇怪的人他見的多了。

連學蛇在地上蠕動著爬行、別人問時說自己就是條蛇的神經病他都見過。

穿黑袍半夜裡在街上走算什麼？

流浪漢眼前突然一花……

緊接著，看見黑袍的身影，一閃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他不禁睜大了眼，以為見了鬼。

「你，相信神嗎？」

黑袍之下，傳出低沉的幽幽聲音……

「你、你是人是鬼——」

流浪漢背靠牆上，圓睜著眼、呼吸急促，情緒緊張而恐懼——

「獻上你的靈魂，神將賜予你奇跡的力量，憑借力量你將能夠改變人生和未來……家，會有，金錢，女人都會有——你，願意嗎？」

十二團火焰，環繞著黑袍緩緩的飛旋舞動著。

聲波異能製造的氣刃聲音，響起如命運之子的音律——

這一切，都營造出一副天橋洞中的詭異、超越尋常的畫面、聲音。

流浪漢的頭臉佈滿了冷汗……

「你真的、真的能改變我的命運？」

「只要你願意……偉大的X神就能夠賜予你神奇的力量——」

「我、我、我願意」

流浪漢舔著乾裂的嘴唇，鼓起勇氣做出決定。

面前的黑袍身影，讓他無法理解。他覺得更像鬼，而不是神。

但是，不管是鬼也罷、深業罷——

如果能夠改變他的命運，讓他擁有明天、擁有後天、擁有希望！

那就夠了——

就夠了……

白色的光在天橋洞裡亮起……

流浪漢被陣陣困意侵襲。

「睡醒的時候，你將得到偉大的X神賜予的力量，用神賜予的力量勇敢的實現你內心的夢想吧……」

黑袍的身影離開橋洞。

拽掉了身上的黑袍。

露出陳立的臉。

他坐上租來的車，繼續在黑夜的街道上找尋合適的種子。

不會每一個種子都能夠茁壯成長為大樹。

但擁有讀心術的陳立，完全能夠避免為夢想不值得期盼的種子浪費時間。

第三百零六章 黑夜、黑影、黑袍！

哪怕十個種子裡面，能有一個成長為大樹，也就夠了！

車，驟然剎停。

陳立帶著黑布的長袍，下車。

夜總會門外，一群人揍著三個小混混。

其中兩個頭被板磚砸著，暈暈乎乎的、頭臉和著血，暈倒在地上。

清醒的那個倦縮著身體，抬臂護著頭臉，卻猶自在聲嘶力竭的叫喊——

「不關他們倆的事，有本事就衝我來啊，要打打我——有種打死我，打不死爺早晚搞死你們這群王八蛋……」

陳立坐在路邊的燒烤攤，如其它食客一樣，隔著十幾米看著熱鬧。

那混混挨著打還叫嚷的凶狠，於是就被打的更慘。

一個光頭紛紛抓起塊磚頭，照那混混腦袋上砸落——

頓時，他再也叫喊不出聲音，暈暈乎乎的陷入意識不清醒的狀態。

看起來有點像個熱血衝動的二貨。

但陳立看上這個種子。

讀心術讓他清楚，這傢伙並不二。

叫囂的狠，為的是吸引仇恨。

如此仗義，為的是收買人心。

道上，被打不丟臉。寡不敵眾很正常。

被打了求饒才是真的丟臉，絕難有人看得起。

被打不求繞還仗義的保護兄弟，這種揍挨了不但不丟臉，還長臉。

這個挨打叫囂的小子，就是個懂得此理的人，所以他不是二貨，是裝貨。

陳立喜歡這種裝貨。

那群人打差不多了，陸續住了手。

光頭把痰吐挨打叫囂的人身上——

「草，叫你別他媽的煩她，聽不懂？你個小癟三留不住女人就識趣點滾蛋，糾纏有用？糾纏有用這世上還他媽的要失戀這個詞幹嘛煞筆——把他、就這個小癟三，丟後面垃圾桶裡，癟三垃圾桶，絕配」

四個人，抓手抓腳的抬著那個迷迷糊糊的小混混去了後頭。

對於另外兩個昏迷倒地的，完全不理會。

熱鬧完了。

食客們議論著繼續吃喝。

誰也沒有興趣多管閒事。

陳立繞了點路，披上黑袍，穿過巷道——

最後，駐足在幾個藍色的垃圾桶前。

桶裡面裝的是和著臭水的食物類垃圾。

那個挨打叫囂的，被扔在桶裡面。

陳立到時，他正從桶裡面爬出來。

嘴裡咳出來的是髒水，鼻子裡還嗆出幾顆泡漲了的米飯粒——

『夠缺德的啊這夥人，真臭，這趟算是下本錢了……』

陳立把呼吸狀態調整為潛水時用的內呼吸，避免忍受垃圾桶的臭氣。

那個小混混爬出垃圾桶，咳了陣，抹了把臉上的污水，爬到牆下、靠牆坐著。

這時候，才看見一身黑袍立著的身影——

他嚇了一跳，瞪大了眼。

「被舊愛看不起，在江湖中籍籍無名，看人臉色，逢人低頭叫哥——呵呵，可憐的命運之子，神所賦予你的磨難結束了，獻上你的靈魂，開啟神賜予你的靈智，展開新的人生、踏入新的命運軌跡吧……」

陳立懶得再詢問目標是否願意。

那是多餘的。

一次兩次還覺得有趣，每次都囉嗦一堆他就覺得無聊又多餘了。

腦波被操縱的小混混頓時任由陳立擺佈的做不得聲——

很快，被侵襲的睡意帶入沉沉的夢想……

他的記憶中，多了一段與X神相對、聽聞啟示的情景……

陳立伸手，卻又立即收回。

他本來想拍拍昏睡中小混混的頭，想起他從頭到腳都污水橫流，於是作罷。

「神的孩子，勇敢的去實現夢想吧，偉大的X神將會在遙遠的地方，靜靜期待著你的成就……」

陳立穿過走道。

拐了兩個彎、正準備拽掉黑袍的時候，黑暗中，一陣陣斷續的女人哭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順著聲音尋去。

停在巷道中間、伏倒在牆角下的一個女人面前。

這女人的臉上都是淚痕，散發著濃烈的酒氣。

黑夜裡，看不清她的模樣。

陳立對她的模樣也不感興趣。他是很疑惑的，曾經聽說許多色鬼專門占喝醉的女人的便宜，他一直很好奇，濃濃酒氣加上嘔吐物味道沾身的女人，那些色鬼怎麼就下得了手呢？

「嗨……小姐，你怎麼了？」

那女人迷迷糊糊、意識不清的含含糊糊的喃喃自語著……

「王八蛋、你回來幹什麼？我不稀罕你回來——你不就是看上那騷貨家裡有錢嗎？說什麼我們性格不合，不和你馬勒戈壁啊……跟我一起三年你天天笑，現在跟孫子似的——不就是衝著錢嘛我他媽的瞎眼了過去才看上你這種當小白臉的殘廢，總有一天我混出頭，給你錢——把你跟母狗關一塊養你就是這麼個下濺胚子……滾、馬勒戈壁的滾遠點別以為會原諒你——」

陳立聽著，讀著她的心思。

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

這女人有意思，這種心性哪像個女人，更像個男人。

『種子嘛，不該局限於男人偉大的X神是公平看待眾生的嘛……』

白光綻放……

陳立迅速破解女人的腦波……

他破解、連接別人的腦波越來越有經驗，也越來越迅快。

順利的完成了操作之後，陳立伸手，輕輕的拍了拍醉睡的女人——

「期待你成長為駕馭眾人的女霸主。」

陳立拽掉黑袍，轉過走道，吃著攤主早烤好了的生蠔。

一旁的街道上。

一個約莫二十六七的男人，臉色憔悴的播著電話號碼經過時，他的心裡信息引起了陳立的注意。

『……能借的錢都已經借遍了，還能找誰……還能找誰……』

陳立付了錢，遠遠跟著這個陌生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是今天太邪門呢，還是這世上本來就有太多等待神賜予力量的種子——

走在前面的男人終於按下撥打的鍵。

「黃哥，是我……是這樣的，我兒子的病還需要做一次手術……」

這個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走在他後面的陳立就已經聽見電話那頭，一個女人響亮的叫喊聲音。

「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啊躲什麼啊躲——一看就是他又來借錢了是不是？借幾次了，到現在一分錢都沒還他以為你是櫃員機啊，想要就能提——你交的什麼朋友啊……」

陳立前面的男人，自尊心在電話那頭、好朋友的妻子的叫喊聲音刺激下，原本積累的勇氣，土崩瓦解。

第三百零七章 救苦救難！

「黃哥，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等我兒子病好了，錢一定每個月按期慢慢還你……我另外再想辦法。」

掛斷電話後。

男人痛苦的按著額頭。

他想掏煙，又突然想起，早已經戒了。

從孩子病了開始，為了節省一切無謂開支，他把抽了近十年的煙戒了。

然而，沒有用。面對遠遠超過承擔能力的天文數字，他沒有任何辦法。

他突然又拿起電話，撥通了個號碼。

「幫我找把槍。」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低落。

「你大學畢業後就不混了，突然要槍幹什麼？」

「我還有什麼辦法弄錢？沒辦法了我沒辦法了——」

「……你真想好了？」

男人仰面望天，神情裡寫滿決絕——

「想好了。」

「明天晚上。」

「能不能更早點？」

「明天早上七點。」

「多謝你了兄弟」

男人拿著電話，又給妻子撥了過去。

「借到錢了，後天朋友就轉過來，讓爸媽都別擔心。」

「問誰借的？」

「還是阿黃嘛，好了，先不聊了，我一會就不來醫院了，直接回家睡個覺。」

陳立跟在這個男人身後，連接上他的腦波。

這是個需要幫助的男人。

初中至大學期間，一直是個混混，大學的時候還跟著一夥兄弟吃過道上的飯。

大學畢業後，因為現在的妻子的感染，幡然醒悟，棄惡從善。

一直安份的上班，下班，再沒有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

直到現在。

為了孩子的手術費，還差一次。

只要再做一次手術，他孩子的病就痊癒了。

可是，能借的錢都已經借過。

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他和妻子都是外地人，雙方父母沒有辦法為他們解決問題，他們在本市的收入也並不高，積蓄原本也有限。

事到如今，他能想到的辦法只有一個。

搶劫！

「就在這裡睡一會吧——」

陳立操縱這男人的腦波，頓時讓其睡倒在了橋邊的馬路。

此時此刻，陳立不由覺得，他真的好像是一個救苦救難的神——苦難的人都出現在他眼前，需要力量，需要得到力量改變命運，擺脫不幸。

這些人是種子，也都有渴望得到力量、成為種子的需要。

「不幸的孩子，仁慈的X神，賜予你力量……」

陳立越來越麻利的完成腦波的改造。

已經凌晨一點。

但北市的街道上，仍然有許多沒有歸家的人。

陳立穿著黑袍，開著用假身份證租用的汽車，在黑夜中，充當著奇特的夜行者。

一整夜，都沒有安全局的人聯繫他。

而這一整夜，他賜予了三十七個需要力量的人。

天亮的時候，陳立疲憊的找了間酒樓喝早茶。

他停止了讀心術的使用。

一來精力消耗的有些多，二來他不希望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他發現，這個世上需要力量改變命運和人生的人太多了。

縱然是如上面那些，擁有強烈渴望的種子，就隨時都能夠遇上。

『難怪觀音菩薩不顯靈了，根本忙不過來嘛……』

陳立邊吃著點心，邊胡思亂想。

恍然間，他有些明白GDF對前總門戰士採取行動的理由。

世上太多人在生活現實的打擊中積壓了滿腔的憤怒和戾氣。

只是都只能無可奈何的選擇忍受，麻木的活著，他們不會如童年般去幻想什麼神、幻想什麼神奇的力量，幻想什麼救世主。

如果這樣的人得到了超越常人的力量，他們會做些什麼？

絕不會是有助於安定繁榮的事情。

他們會用超越常人的力量，狠狠的破壞秩序、追求一直渴望而不能得的那些東西。

而前總門的戰士，每一個都是擁有超越常人力量的人。

除了那些堅持選擇為國效力的人外，其它的，不得不說，他們已經失去了內心真正的信仰。

在現實中，無情的打擊，會讓他們積累的憤怒化作戾氣，最終變成破壞秩序的恐怖份子。

與國有害無利，自然會被消滅。

『GDF信任偉大，偉大判定了前總門戰士的未來，GDF就毫不懷疑——而我現在算是在製造前總門這樣的戰士嗎？去……我不能是在製造能夠為末日危機貢獻力量的戰士嗎？幽浮一個人製造種子多累，充滿責任感、使命感的我陳立，不辭勞苦的為幽浮分擔著責任和壓力呢，典型的超級大英雄作風嘛……』

「再來三份鳳爪。」

陳立毫不在意旁邊桌上的人，對他詫異的注視。

他一個人已經消滅了九份差點，桌上還有五份，而他仍然在加。

早茶的差點當然不應該是像他這樣暴飲暴食的，應該細細品味，六七分飽足矣，三四分飽亦可。

不過他太累太餓，真心顧不得體面與否。

就在他吃的滿足的時候，許情打來了電話。

「喲，美女忙完了？來王景酒店喝早茶嗎？」

「你還沒有回過基地？」

電話那頭的許情似乎沒有任何開玩笑的心情。

「無聊啊，反正閒著，當然該在北市好好轉轉……」

「陳立……算了，你在王景酒店等我，見面再談。」

陳立懵懂不知許情發什麼火。

『難道來那個了？』

陳立失笑想著，自顧喝著茶。

當許情來了的時候，陳立才知道，她不是來那個。

「吃了嗎？」

「吃過了。」許情冷著臉。「基地說你徹夜未歸，他們以為你跟我一起。你幹嘛去了？」

「閒逛……」

「說明幾點幾分去過哪裡——」

「審犯人呢？」

陳立十分不快的驟起眉頭。

許情好氣又好笑。

「陳立，我必須提醒你一點。在局裡必須要有紀律性，除了休假期間，當然……如果是在勝震市的時候，沒有人管你。但在北市、以及勝震市以外的地方，除非休假期間，否則你每天做過什麼，都必須記錄備案如果帶著任務執勤，任務一旦完成，必須立即回報局裡，說明情況。其它的事情，全都要在匯報之後再做。」

陳立不由木著臉……

「許情小姐，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監獄的犯人雖然沒有自由，但也不至於被監視的這麼嚴密啊。安全局是傳說中的天牢？」

第三百零八章 他是政治主任……

許情沒好氣的瞪了陳立眼。

「乂社團也有規矩吧？作為安全局，規矩當然更多。安全局是做什麼的？內部成員的忠誠、行至當然非常重要。如果連內部都管理不善，還敢指望能起大作用嗎？不要抱怨了，趕緊把昨天離開GDF至今的所有行蹤都清楚的回憶一遍。」

陳立無可奈何。

這可有得編了——

他暗覺安全局的規矩太麻煩、太惹人嫌。

可是……除非他不當這個特別行動組成員了，否則，就得遵守。

『多餘的記錄，胡編亂造你知道？』

這念頭讓陳立暗暗起疑……他突然想起秋落辰。

就是那個作惡無數，試圖對徐紅下手、擁有蛛絲異能的惡棍。

那個惡棍原本殺死了安全局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麼，他自己的行蹤最後還是暴露了。

如果安全局根本沒有辦法正式成員備錄的說詞，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一定有辦法……莫非工作證件裡面藏有什麼東西？』

陳立回憶著昨晚去過的地方，如實說了，只不過隱瞞了做的事情，對於具體時間則採取忘了的方式搪塞過去。

「許情小姐，今天開始我會記住時間，但是今天以前，正所謂不知者無罪嘛。我怎麼會每去一個地方就看看時間呢？你勉強讓我回憶時間，真心是為難人。」

許情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盡量回憶，做好被局長訓斥的心理準備吧——」

陳立不以為然之極。

訓斥？

切——他從小讀書就被班主任、政治主任訓斥的夠多了。

他才不在乎呢……

陳立走進安全局局長的辦公室。

他十分滿不在乎的表情，在看見桌後端坐的安全局局長的時候。

有一絲錯愕。

這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微微發福。

四方的臉上，那雙眸子，銳利如刀——真正是銳利如刀！

當跟他的目光接觸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讓人想迴避。

陳立不由自主的避開了他的目光，但是很快，又迎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豈有此理，哪有裝貨被別人目光給嚇逃的』

陳立直勾勾的盯著局長的眼睛。

心裡在默念。

『他就是政治主任、他就是政治主任……就是外表凶，除了外表凶他還能怎樣呢？殺了我啊？怕什麼？沒有任何怕的理由——別被政治主任兇惡的外表嚇住，那就是紙老虎、紙老虎』

伴隨這種默念的信心增強，陳立漸漸適應了這位局長的目光。

「報告——是怎麼回事？」

「簡單說，因為不知道，所以不注意，所以記不起……」

『啪——』

安全局局長厚實的手掌驟然擊落在桌上，一聲大響！

彷彿整個屋子都在顫抖。

『你拍把，使勁拍反正桌子拍爛不用花我的錢買——真水，完全是政治主任那一套的嚇人辦法嘛』

陳立無動於衷的看著。

「不要認為你為國家做了貢獻、就能夠享受特別的待遇特別行動組是安全局的精英、是表率什麼事情都等著別人告訴你怎麼做嗎？嗯？你沒有經過正統的特訓，甚至對安全局的事務一無所知——就更應該自發主動的瞭解學習」

陳立左耳進、右耳出。

學個屁！

他可不是衝著為安全局效力來的，他在北市呆夠時間了就會立即走，可沒興趣再來這裡聽他指手畫腳。

他如果有興趣當唯唯諾諾的安全局成員，早當初還成立什麼社團，乖乖讀書好了。

他再聽話，面前這個局長不倒、也肯定輪不到別人接替他的位置，乖乖聽話幾十年，聽到這位大叔退休了才有機會競爭位置，這種投入收穫嚴重不成比例的事情，陳立連一點興趣都沒有。

陳立淡淡然回應著說。

「局長，我很用心。早就把局裡的規章制度記熟了，尤其是嚴重違反紀律，會被開除和問罪的條例——」

「既然如此，你出去吧。」

局長臉色冷漠的下令驅逐。

「謝謝局長。」

陳立揚長而去。

這位局長還是讓他很意外的。

第一，他跟許情一樣，明明陳立讀到了他的心思，可是，那些心思根本是假的；第二，他沒有繼續無謂的訓斥陳立。

陳立的話原本是氣他的。

他記熟了規章制度，尤其是嚴重違反紀律的那些。就是說，他不會做 那些會被開除的事情，除此之外的其它規矩，他陳立一點都不在乎！

不過，陳立沒想到這位局長竟然真會如此明智的、如他期望的那樣做出回應。

讓他走，顯然是以後不會理會他的事情。只當他不存在的意思。

『還是挺痛快的一位大叔嘛……』

陳立十分高興的走出局長的辦公室，剛轉身，迎面看見個人。

他看來約莫也是四十左右的年齡，身形消瘦、修長。

細眼裡的那雙眸子，看起來尤其明亮，予人一種安全無害、善良慈和的感覺。

這當然讓人難以置信。

安全局的大叔，有幾個是安全無害的？

「你就是陳立吧？」

他問著，笑著。

「是。請問您是……」

「呵呵，我是許情的導師。」

「原來是副局長。」

陳立恍然大悟。

這個人，就是安全局的副局長之一，許情最信任的人，也是一直以來，對許情最器重的人。

副局長笑了起來。

「一直都想跟你聊聊，剛才許情說你在局長這兒挨訓，沒想到一來就碰上你出來。怎麼樣？局長拍桌子了嗎？」

陳立咧嘴笑了。

「拍的真響——更有意思的是那桌子也真耐拍。看著木頭的，愣是沒壞。」

副局長不禁曬然失笑。

「他可不捨得拍壞，海南黃梨木的桌子，每回啊——都是雷聲大，掌力小。」

一時間，這位副局長更顯得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走，咱倆換個地方聊。」

陳立乖乖著他，好奇他想說什麼。

這位副局長不是易於之輩，只憑他也有許情和局長那種不懼讀心術的本事，就讓陳立不敢小覷。

但是，許情、正副另外局長的這種能力存在的明顯不足，卻也讓陳立十分在意。

如果他們在日常無傷大雅的小事情上並不採取偽裝的話，不遇到大事情，陳立平時根本不會意識到——他的讀心術對他們無效。

為什麼他們沒有這麼做？

第三百零九章 他像……李霏？

他們當然不會想不到。

這些人，一個個比影帝還會裝，比鬼還精，比政治家還會說謊，比商人還會算計利害關係……

他們當然不可能想不到。

既然不是想不到，那就是存在不可能做到的原因。

陳立決定尋機在安全局打聽清楚許情他們用的到底是什麼辦法。

一個人如此、兩個人、三個人都如此。

絕不會是巧合，顯然易見——安全局很可能擁有某種特殊的訓練方法，能夠用於對抗讀心術這種異能。又或者是，這種訓練方法的目的本身是作為其它用途，但恰巧，也讓讀心術無法發揮原本的作用。

陳立跟隨副局長一路出了基地。

基地外面，穿過一片樹林，竟然還有山中小湖泊。

幾縷山泉徐徐流下，匯聚而成。

寬不過五六米，深不過一米。

湖中水清澈，可見小魚兒成群游動，底部的青苔、水草成片。

副局長在湖邊的石頭坐下，孩子般流露幾分得意之色。

「怎麼樣？這地方不錯吧」

陳立打量了轉，微笑點頭。

「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美女。」

「王美女？」

副局長說著，哈哈大笑。

想起王美女，陳立不禁也面掛微笑。

「其實她雖然不漂亮，但人很好，粗壯的也很顯可愛。」

「難得——」副局長拽了拽帽子，一臉讚賞之態的點了點頭。「有讀心術的人跟常人是不一樣。像你這樣的年齡就懂得發掘食物的美麗，不因情緒喜惡而一概否定的年輕人不錯。放在生活中就更少、更不容易了。」

陳立發覺這個副局長是個厲害的人。

說白了，他至今為止的一切，坦白說就是收買人心。但這種方式，的確是他願意接受的那套。如局長那樣採取威壓手段的，素來為他所排斥。

「副局長過譽了。過去我還覺得自己挺出眾的，現在可不敢這麼想了。如您的得意弟子許情那才是真的出眾，年紀輕輕就曾經擔任過特別行動組的組長，更是安全局的頂樑柱之才。」

副局長遞給陳立根小雪茄。

陳立注意到，是剛開的包裝，顯然，他平時並不抽這種。

「年輕的時候，總以為強弱和價值是靠競爭、對比決定的。」副局長吸著了雪茄，輕輕吐了口。「因為工作見識了外面的天地之後才發現，這世上不存在所謂的第一、最強、最好。」

這是個很好的話題。

對陳立而言，充滿了感觸。

過去看小說、電影、電視劇，以及身邊的學生，都特別關注第一，最強。

但陳立早就發現，好像不太存在這個概念。

讀書的時候看著道上的混混，想像著那些大哥。

好像老子天下第一，好像是一方霸主。

但實際上，徐記也罷，林天明也罷。都不是能夠恣意妄為的幻想霸主。

同樣需要在更高的層面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只不過相對於更低的層面而言，他們擁有很多的自由本錢。

最強、第一，也許根本不存在，只是人們渴望存在的幻想。

在勝震市，別人說王福、說徐正心是道上第一高手。

然而陳立知道，不是。

「能聽聽您這種前輩的人生感悟，一定是幸運的。」

陳立客氣的回應著，希望副局長說下去。

「定位——每個人都需要找準自己的定位，如果找到最正確的方向，就一定能夠找到自身的價值。價值或許存在高低，但沒有一個人的價值會毫無意義，也沒有人的真正價值能夠被彼此替代。」

副局長撣去煙灰。

「前總門的高手如雲，如許情這樣優秀的年輕人非常多——他們都是天才。可是現在，他們之中除了獻身於末日危機戰鬥的，剩下的那些沒有多少找到自身的價值方向。所以，如許情這樣的沒有多少。人如果找不到、找不準自身的價值定位方向，春風得意必不久，甚至連春風得意的機會也沒有。」

陳立恍然，終於明白，這位副局長此番來是為了說服他的。

「你呢？你年輕，有能力，有非同尋常的能力。你的異能想必也跟GDF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坦白說，我不相信你的異能得自天生。因為我很瞭解前總門的手段，安全局的數據中，目前還沒有發現前總門存在的時期，存在哪怕一個先天異能擁有者沒被總門發現的例子。」

副局長似乎不需要等陳立回答確認，悠然抽著煙，自顧繼續說著。

「GDF跟前總門主的主腦必然存在關係，這是局裡一致認可的分析結果。從異能者的情況更能證明這種關係，前總門存在的時期，我國所有的先天異能者都沒有逃過總門異能者搜查部門的搜尋，但是，那些因為幽浮得到異能的人，卻一個也沒有在末日危機決戰之前被異能者搜查部門追捕。這不可能是巧合——異能者搜查部門也不可能連一個後天異能者也沒有發現過。」

陳立對此，十分認同。

只是想想區區勝震市的一個異能者搜查部門分部的韓道人的工作態度，他就不相信全國無數異能者搜查部門會一個後天異能者也找不到。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總門的主腦刻意隱藏、或者不批准對後天異能者採取任何行動。總門滅亡，GDF部門成立。相信也不可能是巧合，也許GDF背後、幽浮的背後，仍然是前總門主的主腦。它基於什麼考慮無從確定，但可以肯定，它仍然是為了末日危機、仍然是為了我們這個國家。」

陳立頗有些驚訝，他沒有料到副局長會說出這番話。

「安全局對待主腦的態度也這麼信任？我以為、只有許情這種出身前總門的人才會對主腦深信不疑。」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我跟局長瞭解一些更多的情況，因此對於主腦非常信任。坦白說，主腦如果存在別的目的，不管目的是什麼，地球上的力量根本不存在與之對抗的可能。它不需要通過這種繞圈的方式，甚至可以說，因為它的存在，我們從不懷疑末日危機有什麼威脅可言。只需要配合它制定的路線前進就一定能夠化解。這也是過午院會確立GDF部門特殊地位的原因，過午院信任主腦。」

第三百一十章 秘密原來在人格！

陳立覺得，這很難得。

過午院是政治權力的中心，能夠讓裡面的政治家信任，絕對不簡單、也不容易。

只是，副局長突然說起這些。

仍然是在繞彎嗎？

副局長說到這裡，稍微停頓，眸子裡添上了些認真的神采。

「作為被GDF賜予異能、認可的人。你找到自己的價值定位了嗎？」

「……」

陳立本來想說他其實還沒有被認可，但又覺得這是多餘的廢話。

副局長不會知道GDF對他的真實態度，僅僅通過他能夠出入GDF，並且被任命為聯繫人。

這些自然是被GDF認可、信任的體現。

否則，為什麼選擇他？

「陳立，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的能力很特別，讀心術本來就罕見，有限的那些也不過是作用有限的低級讀心術，既不穩定、也沒有可擴展性。但你的讀心術顯然不一樣，這在安全局的資料中，還是未曾有過的。這樣的能力能夠創造奇跡，我想，它可以把你變成一個超級英雄，也可以把你變成一個為禍天下的魔王。」

陳立面掛微笑，正要裝作被感染、說掏心話的模樣開口時，副局長微笑著抬手打斷。

「我並沒有天真的認為，擁有如你這種能力的人，會輕易相信另一個人的外在表現。人們的面具模樣，恐怕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並不是為了希望讓你信任而找你談談——我是希望讓你相信一件事情，這顆星球上不存在對抗主腦的力量、也不存在能夠挑戰主腦的生物。」

「謝謝您的關心。」

陳立只好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

他已經明白副局長說這些的意思。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副局長是希望他明白，選擇地獄，那就真的是地獄。

副局長不希望陳立把能力用在一味追求私利、最後走入地獄的道路。

「呵呵，讓你聽我囉嗦了半天，回去吧。」

副局長說著，接了陳立遞上的小雪茄。

陳立為他點燃的時候，問了句話。

「有件事情我想求證，據我所知局長和副局長過去是拍檔，從基層升起來後，曾鬧過分歧、幾年形同陌路，不曾有隻言片語的交流。直到局長升上現在的位置後，你們突然又熟稔的密切來往，關係之密切，更勝過去。」

副局長靜靜聽著，並不詫異於陳立會知道這麼多。

陳立抽了口小雪茄煙，問出重點。

「你們兩位，其實一直在密切合作。當初形同陌路為的是表現各自對那時在位局長的忠誠，假裝讓他以為分化、平衡下屬的策略很正確。現在你們表現的截然相反，看起來似乎局裡的人分成邊，吃局長那套的人對他惟命是從，不吃局長那套的則對你感恩代謝。其實說白了，這是你們治理安全局的方法，同時也能避免任何情況下都不致讓安全局落在無能之輩手裡，是這樣嗎？」

副局長笑著拍了把陳立肩頭。

「記住，下次心裡知道，千萬別說。今天在我面前說破沒什麼，千萬別對局長說破——最聰明的人是知道當不知道，知道而說出來的是二等聰明，歷史上的楊修就是例子。」

陳立恍然。

明白這種分工原本也有性格因素在裡頭。

副局長更適合充當現在的角色，相反，局長也更適合充當他現在的角色。

「多謝副局長提醒。」

陳立假作感激。

暗暗在想，他才不是那個總顯聰明，最後因為雞肋被曹操殺掉的楊修。

因為他清楚，安全局的局長不會殺他——

不過，他仍然假裝感激。

因為這才是知道裝不知道嘛……

陳立看來，一板一眼，總把規章制度掛嘴邊，擺威嚴的局長就想學校裡唱黑臉的、教政治的年級主任；而副局長就如李霏那樣的，會用真心關懷壞學生的好教師。

當然是副局長和藹可親些。

不過，陳立不吃這一套。

所以才要點明了讓副局長明白，以免他繼續尋他施展舊有的老一套。

陳立回到基地的臨時居處，撥通了王美人的電話。

然後，他直接打開基地的系統。

屏幕上，很快反饋了他查詢的資料——

安全局的人格培育訓練之法。

『草——安全局就是安全局，果然不同凡響，這麼厲害的辦法都想得出來、還做得到這才是裝X的必殺絕技啊……』

安全局的人格培育訓練之法，是從雙重人格這種心理病症中挖掘出來的寶貴收穫。

雙重人格擁有者，人格之間往往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兩個人格之間往往能夠呈現極端化差異的狀態表現。

一個人格可能是個連螞蟻也不忍心踩死的善人；另一個人格卻可能是以殺人為樂的魔鬼。

最初，有一些從事安全情報工作的特工，成功通過長期的自我暗示成功實踐創造了第二人格。

通過第二人格，那些情報人員一旦被捕，無論什麼樣的酷刑、甚至催眠藥物等等手段都無法撬開他們的嘴！

原因很簡單，一旦被捕的時候，這樣情報人員會讓自身的主人格潛藏、讓長期自我暗示形成的第二人格成為主導。

而這個第二人格對與情報工作的事情完全一無所知，從根本上認為自己就是個普通人，認為自己被誤會、被冤枉，根本就無供可說！

哪怕被折磨致死，也不可能吐露任何情報。

這種現象，給了安全局極大的啟發。

通過一些研究和實踐相結合的總結。

安全局一直在完善第二人格培育訓練的方法。

不過，至今為止，能夠成功者仍然寥寥，並沒有形成一套絕對可靠、有效的練習辦法。

如今資料裡的方法只是個大概的方向，對於成功率的既無法保證，也談不上能起到顯著的提升作用。

這就是許情和兩位局長免疫讀心術的原因所在！

他們是成功者，也許還不止區區兩個人格。

陳立思索、分析整理後，初步推斷。他們的人格最少三個，實際上肯定不止。

人格猶如靈魂，每一個人格也許就是一個完整腦波的具體化體現。

所以，陳立讀到的是他們偽裝示人的人格，也就是副人格的腦波信息。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外星生物！

『真實的人格又藏在哪裡呢……』

解決了一個問題，陳立又被新的問題所困擾。

許情他們能夠把副人格的腦波展現在前，卻又是通過主人格思維、活動。

那麼，主人格的腦波是如何藏起來的？

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陳立就不可能破解這種偽裝。

要解決這個問題，或者通過查詢足夠多的相關資料……或者，切身體會。

『你妹的，這麼厲害的裝X必殺技我怎麼能不學會不學此必殺技，枉為裝X之道的高手——』

陳立迅速記熟安全局資料中的訓練之法。

當即就開始練了起來……

基地外。

天空。

百日裡，青天烈日之下，一團火紅飛墜落向大地。

伴隨距離大地越來越近、火紅的體積越來越小、當落到大地的時候，僅剩拳頭大小。

縱然如此，仍然在山地中砸出來了個坑——

火紅的隕石，在落地後溫度迅速下降，火紅之色漸漸褪去、最後顯出了漆黑的本色……

一搜無人駕駛的直升飛機在隕石墜落的時候飛趕到降落的地面，實時傳遞的畫面傳輸到安全局基地中的觀測室裡。

觀測室裡的幾個人，看了眼屏幕上拳頭大小的星隕。

有個人笑了。

「小個頭，數據情況如何？」

兩個通過無人直升機傳輸回來的數據、圖像忙碌解析著的人，在聚精會神的對比數據之後，無聊的靠坐在凳背上，曬然攤手。

「隕鐵既沒有放射性，也沒有生命跡象，內部沒有熱能、磁場反應，只是普通的隕石。」

一屋子的人，紛紛鬆了口氣。

緊接著，負責的組長打開通訊頻道，屏幕上頓時多了幾個乘坐在直升飛機裡面的部門成員。

「既然快到了還是帶回來吧。」

沒有放射性的隕石也就是沒有危害，通常是不回收的，偶爾就近順路時，才會去。

「就因為GDF，我們安全局竟然每天都要盯著這些隕石，隨便一個都得如臨大敵。難道還會有怪物像一九九九末日危機前那樣乘坐隕石降落地球？」

「管它為什麼，局長下了令，照辦就是。具體細節，局長沒說我們也不能多問。」

組長推了推眼鏡，屏幕上的無人直升飛機，在載著安全局成員的直升機抵達的時候，疾風般飛馳離去。

直升機轉動的螺旋槳帶動的氣流吹的一片樹木晃動，地上的灰塵飛揚飄散——

一個安全局的成員爬下掉梯，落在隕石砸出來的地坑旁。

氣流讓他瞇著眼、伸手抓向隕石——

就在這時，隕石中突然飛出來一團淡淡的、朦朧的紅光——

紅光飛撞上那個安全局成員的心口，又驟然被什麼彈飛開了一般，那團紅光如有生命般，迅速飄飛入一顆樹身裡頭，躲藏了起來。

地坑中的隕石被安全局的成員拿起，塞進背著的便攜袋子裡。

他順梯子爬上直升飛機，幾個在裡面閒聊的同事回報基地情況。

「已回收。」

「辛苦了。」

直升飛機帶著螺旋槳的巨大聲響，投空遠去……

樹身裡面的那團紅光，在直升飛機離開後，鑽了出來。

如一團近乎沒有重量的、隨意變形的棉花糖般，在虛空中漂蕩著飛動。

它的顏色很淡，淡的近乎於透明，如果不是近距離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它飄飛出了山區，在山腳下，看見了幾隻睡著覺的狗。

它驟然飄落在地面，變形出來的小小頭部、極力伸長了、看著那幾隻狗兒般。

突然，它如打了雞血般興奮的化作一條迅快的淡紅閃電——

一閃便橫過虛空，射進了一隻狗的身體！

那只黑狗的身體一陣短暫的劇烈顫動——

原本一起睡覺的另外三隻狗，突然一躍而起、警惕的環繞著黑狗、齜牙咧嘴的、兇惡的低吼了起來。

黑狗的眸子裡，淡淡紅光一閃而亮。

下一刻，它突然撲出——

速度遠比尋常更快、力量遠比尋常更強大！

轉眼間，就撲倒了一隻閃避不及的黃狗，毫不留情的、殘忍的一口咬斷了黃狗的咽喉——

另外兩隻白狗兇惡的飛撲而上，然而、還沒有撲到，就被背後長了眼睛般的黑狗迅速擺頭間、齊齊被撞飛！

一隻白狗還沒來得及落地，就被追上的黑狗一口咬斷了咽喉。

另一隻白狗才剛摔落地上，流星閃電般橫掠而至的黑狗已經一爪踏在它胸口上——

那只爪上的力量，大得出奇、任白狗如何掙扎都不能擺脫！

黑狗一口咬斷了白狗的咽喉。

頃刻間殺死三隻同伴，黑狗的眸子裡，淡紅光亮不斷閃爍，然後，它邁著步子，朝村子裡飛奔而去。

村裡頭。

一間房子裡。

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正在床上，進行一場男人和女人之間——進行了無數年也分不出勝負結果的『激戰』。

黑狗如貓般輕鬆一躍就跳上了圍牆，再一躍、就落到地上。

他熟稔的趴上臥房的窗戶，亮著淡紅光芒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房裡面，床上糾纏在一起的男女。

兩團只有指頭大小的淡紅色、如棉花糖形態般的奇特生物，自黑狗的眸子裡飄飛了出來，雙雙沒入床上男女的身體。

床上的男女，伴隨身體一陣劇烈的顫動——

激戰終於暫時劃上了句號。

他們喘著粗氣。

男人的眸子裡，亮著淡淡的紅光，突然咧嘴笑了，笑容尤其的陰森、猙獰。

「你這騷貨就應該跟更多的男人鬼混，反正你跟我也是背叛你丈夫，何不背叛的徹底點，自由的徹底點呢？」

女人的眸子裡，也亮起來淡淡的紅光，她笑的很撫媚。

「殺了他，那個銀槍蠟頭自己不中用還老是綁著我——你替我殺了他，我就是要自由，就是要跟無數精壯的男人一起體會當神仙的滋味」

男人從床底下拖出個鐵錘，殘忍的望著女人笑著。

「他把鐵錘放床底下，就是等著抓住你跟我的時候用來對付我——我就用這鐵錘砸的他 腦袋開花你說，是不是很好玩？」

「好玩、好玩的很——砸死那個不中用的銀槍蠟頭」

他們說著，一起轉頭，望著趴在窗戶上的黑狗。

一起用木然的聲音，對著黑狗開口。

「拉法去找更好的寄宿體，我們會在這裡茁壯的成長。」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是陳立？那我是誰？

黑狗落地，一躍跳上圍牆，又一躍落在村中的巷道。

它抬起頭，眺望著村裡頭一棟棟的房屋……

黃昏已至。

天地一片火紅。

緊接著。

黑暗籠罩大地。

陳立在基地裡不斷進行著自我暗示。

經過半天的嘗試和總結。

他想到了一個有效的辦法。

那就是，用他過去的意識作為一個人格的雛形，以此為基礎，通過暗示的方法，能夠迅快的建立起一個新的人格。

這方面的實踐，尤其對於他這類曾經受到過沉重精神打擊，世界觀發生過翻天覆地變化的人而言，更容易實現。

『醒來吧，你一直都存在，那個相信愛情，把愛情視為一切的陳立，醒來吧，我知道你一直存在……』

『神說，你要醒來，你要存在。所以，你醒了，你存在了……』

『X@#!#!#!……超級大召喚術，相信愛情的陳立啊，在偉大的召喚之下，醒來吧……』

『帥哥……求你快醒來快出現行不？我給你磕頭了——』

『……喂，你到底在不在啊，出來咱們聊聊天嘛，一個人沉睡多沒意思？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快醒來吧，大把美女等著你追求……噢，不不，是有個真心渴望和你一起追求愛情的美女在含情脈脈的等著你呢，相信愛情的陳立啊，你快醒來吧……』

『……大哥，我都呼喚你九個消失了，你總得吱一聲吧？你再不吱聲我可睡覺了啊——我真的睡覺了啊』

『……相信愛情的陳立，起來一起吃桂林米粉啦……』

『……大哥，李霏說要跟你廝守終老，一生一世，她也相信愛情了哦，你再不醒來她就走咯——』

『……你馬上醒來——我給你一億兩億三億還不夠？加棟樓——……草，忘記他不稀罕錢了，你不稀罕錢我拿美女說事你怎麼也沒反應呢？』

『武籐蘭出新片了……桂林米粉週年慶免費任吃一天啦……徐正心愛上你啦……徐紅說愛你啦……李霏跟她丈夫離婚說要跟你一生一世啦……依逝水脫衣服啦……秋瀨脫衣服啦……地上有鑽石快醒來一起搶啦……十年前不見了的那枚騰龍古幣找到啦……三歲時候失蹤的小白狗回來啦……紫萱說不會再弄丟你的遙控汽車了……我草，天亮了』

陳立倒頭床上，決定睡覺！

訓練之法的第一階段，呼喚出雛形的第二人格，他就沒有成功。

陳立睏倦的沉沉入睡……

雨下的很大。

大雨中，一條身影，頂著風雨漫步前進。

他滿不在乎的淋著風雨，沒有表情的臉上，那雙眸子黯淡無光。

他穿著身白色的襯衣、米黃色的西褲。

那是身校服。

他的頭髮很長，淋濕了後，亂糟糟的搭在身上。

他一直在風雨中木然的走著，但是，每每走到二十米外的十字路口時，驟然又從二十米後、出發的起點出現，但是他好像對這一切無動於衷、毫無知覺的只顧繼續邁步前進。

飄搖的風雨中，他左側的路邊，是一棟別墅。

別墅的二樓。

穿著身價值過十萬行頭的陳立，頭髮梳理的十分整齊，他含著根大雪茄，走到二樓的陽台。

遮陽的擋板下，陽台上的桌椅沒有沾著風雨。

陳立端坐桌前，看著外頭的風雨。

依逝水和徐紅穿著藍色和紅色的睡裙，端著茶水在他左右坐下。

徐紅的臉上掛著慣常的、靜靜甜美的微笑，她沏著茶水。

依逝水輕輕揉捏著陳立的大腿，一言不發的，在徐紅面前保持沉默、保持低姿態。

陳立望著陽台下，在風雨中，街道上不停走著的身影。

突然笑了，夾著雪茄的手，微微指向下面行走的人——

「你們看，那人像不像一條流浪的野狗？」

徐紅撲哧失笑的看了眼，一臉的對那流浪野狗般的狼狽身影的不屑。

「他是蠢貨，當然只能在野狗。」

陳立咧嘴笑開了。

他伸手，在徐紅的胸脯上揉動著，十分的愜意、悠然。

下頭的身影，仍然在風雨中，木然的走著。

走著。

一次次走到十字路口，又被送回起點，他卻不停的這麼走著。

好像不懂回頭。

「他果然是個蠢貨」

陳立喝了口熱茶，看著，笑的開懷。

十字路口處，突然走來一條身影。

她也穿著身校服的襯衣、長裙。

她拿著把藍色的傘。

傘，遮擋了她的頭臉。

她靜靜站在十字路口，似乎是在看著在風雨中走著的那個男人。

端坐二樓，喝著茶的陳立笑了。

「會不會有一段，有趣的青澀愛情故事？」

「野狗？野狗也有愛情故事麼？呵呵……」

徐紅端著茶杯，笑著，毫不留情的諷刺著。

「沒有。野狗應該沒有——」

陳立抽著雪茄，長長的舒了口氣。

然後，他望著一直沒有做聲的依逝水，問了句。

「怎麼一直不說話？難道你覺得他不像只流浪的野狗？」

依逝水抬頭，圓而明亮的眼睛緊緊盯著陳立，裡面寫滿了疑惑和不解。

「道哥，他是你啊，他怎麼會是野狗呢？」

「我？」

陳立愣了愣，有點反應不過來。

徐紅不屑的笑了。

「他怎麼會是陳立？他只是傻乎乎相信愛情的煞筆呀，他是被陳立拋棄了的蠢貨——」

「他是我……」

陳立站了起來，扶著面前陽台的欄杆，緊緊的、困惑的盯著風雨中，野狗般一直不停走的蠢貨。

漸漸，他認出來了。那體形、那身校服、還有那髮型，真的是他，真的是高中時候的他——

於是他急了，也怒了！

「你個煞筆在那裡走什麼上來這裡——」

下面，被雨淋濕透了的男人，駐足，抬頭。

那張臉，果然是陳立——只是沒有任何神采。

「看什麼看快上來，這裡什麼都有，你個煞筆為什麼要在下面淋著雨不停的走？」

「因為你那沒有我要的東西啊。」

雨中的陳立，木然的說著。

欄杆前的陳立，勃然大怒的吼了聲，緊接著，又怒極反笑。

他從懷裡掏出一大疊紙幣，甩手丟了出去。

飄揚、紛紛落下的紙幣，全散在地上的雨水裡——

「我這裡有的是錢，你說沒有你要的東西？」

「沒有。」

雨中的陳立木然望著他，搖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還是沒有？

沒有……

欄杆前的陳立更怒，充滿嘲弄的大笑著。

他一手一個，把徐紅和依逝水拉到欄杆前，兩把拽爛了她們胸前的衣裙，任由她們衣裙下的真空暴露在下頭陳立的眼前——他不在乎這種暴露，因為下面的那個是他自己。

「你看看——我這裡什麼沒有？」

「沒有——」

風雨中的陳立，仍然搖著頭。

「你是煞筆就是個煞筆我這裡什麼都有——爸升職了，紫萱進了重點學校，媽有的是錢花我這裡什麼都有，你個煞筆那裡什麼都沒有——你怎麼不照照鏡子？你就像條流浪的野狗你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上來上來坐在這裡看別的煞筆當流浪狗啊，享用我們擁有的一切啊——」

「沒有，你那裡沒有我要的……」

風雨的陳立仍然搖頭，木然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

欄杆旁的陳立咆哮著、憤怒的咆哮著，一把扯光了徐紅和依逝水的睡裙，揚手揮動間，把屋子裡閃亮發光的黃金、鉑金、寶石、鑽石全操縱了飛過欄杆，摔落了在風雨中陳立的腳下——

「你要什麼？你自己挑我這裡什麼都有——就算沒有，我只要一個打電話，你要的我都能給你買來」

「你買不到，我要的你買不到……」

風雨中的陳立，搖頭。

欄杆前的陳立，咆哮著緊抓欄杆——

「你說你說你到底要什麼？我不相信我沒有——」

就在這時，十字路口，那把藍色的打傘下。

傳出一把清脆響亮的聲音。

「陳立，過來，不要理他。你要的東西在我這裡，我這裡有——他沒有，他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你要的，就是沒有我有的。你跟他說沒用，他不懂的。」

風雨中的陳立，於是不再理會欄杆前暴跳如雷的人，他木然賣不，吵著那把藍色的大傘走了過去。

陳立看著他，這一次竟然一步步的走到藍色大傘下，竟然沒有被送回起點。

藍色的大傘下，一隻白皙額手，緊緊的握著風雨中陳立那只濕透的手掌。

他們並肩前行，頭頂上的藍色大傘，把大雨都擋開了四周。

欄杆前的陳立猶自在咆哮著發怒叫喊——

「你別走你們別走——快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麼？他要的是什麼？我有、我什麼都有——你別再煞筆的當野狗，回來、趕快給我回來」

然而，他們消失在風雨盡頭，沒有回頭，沒有回答……

陳立在欄杆前，咆哮怒吼。

「回來你個煞筆回來——我這裡什麼都有，我什麼都有」

陳立驟然睜眼。

漆黑的房間，因為他的醒轉，驟然亮起了燈光。

人睡則燈熄，人醒則燈亮。

這間房屋的設備，就是如此的自動化。

陳立大口的呼吸、喘息。

半晌，才明白過來，剛才是在做夢。

是啊……如果不是做夢，又怎麼會有兩個他？

做夢……

為何卻又如此讓他難以抑制的——揪心的難過。

他緊緊的捂著心口，不斷的喃喃自語中，不由自主的淚流滿面……

「煞筆啊你，煞筆啊你，什麼都有你還要像野狗一樣的找什麼唯一的愛情……這就是煞筆的念想啊——我他媽的哭什麼，我哭什麼……哭煞筆，哭過去太煞筆沒錯，我哭自己過去太煞筆……我什麼都有，過去我是什麼都沒有——」

陳立緊緊的捂著心口，過往、那些原本早已不想起，早已唾棄、遺忘的過往，紛紛在他腦海中飛閃而過……

那襲白色的婚紗，乘坐在摩托車後，開車的人，留著殷紅鼻血的情景……

一張張課桌上，穿著校服的他，在上面用小刀刻下的字跡『愛是永恆』『愛是唯一』『愛是不為任何理由不離不棄攜手一生的無畏』『愛是生命唯一的價值』『愛是最難得到而又最值得追求的永遠』……

「我回來了。」

陳立對著鏡子裡的面孔喃喃自語……

然而，他的話剛說完，鏡子裡，他那雙淡漠的眸子驟然間就又在亮起的淡淡紅光中，變成了冷冷的嘲笑。

「回來了好，不過，我讓你回來只是當第二人格幫助我修煉裝X絕技，不是讓你回來當煞筆找根本不存在東西的。我什麼都有，包括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擁有的，就是」

鏡子中，陳立冷冷嘲笑的臉孔，漸漸變的平和。

「我找我的，你求你的……」

「你的根本不用找」

鏡子裡，陳立勃然怒吼——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叫醒我？」

……

北市。

無妄山！

山腳。

十幾輛警車，停靠在山腳的村裡頭。

幾十個警察，逐家逐戶的敲門，調查著情況。

形形色色的村人們絮絮叨叨的回答著警察的問話。

「哎喲，忽然一條黑影啊，就把人殺死跑啦——」

「真的很想電影啊，那條黑影速度飛快，一閃就把人殺了……」

「我不知道，當時在看電視，就聽大傢伙嚷嚷說死了很多人……」

「白狗是我家的啊，它跟黑狗從小玩到大，平時打鬧有，黑狗咬死它不可能——」

……

警察們交換了收穫的情報。

現場，除了警察。

還聚集了全村的人。

他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看著熱鬧。

一輛警車裡，幾個警察抽著煙，個個皺著眉頭。

「我覺得這村子裡的人確實有些古怪。」

另一個警察接話。

「古怪是有點，但是，說死的十幾個人是全村人一起殺的未免太匪夷所思。這十幾個受害者在村子裡的人緣都很好，也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沒有動機啊——」

車裡的警察在討論。

聚集在一起的村人們，仍然的議論紛紛，磕著瓜子閒聊的，還有擺桌子打牌的。

村人中間，白髮蒼蒼的村長，拄著枴杖，靜靜立著。

他周圍，環繞了一群人。

「拉法，他們都不能給我們提供生存的營養，為什麼不殺了他們？」

白髮蒼蒼的村長臉上掛起一抹從容的微笑。

「這個星球的生物的智慧和社會情況我已經瞭解了，這些人的氣息現在不能讓可愛的孩子們寄生入體，但是他們的氣息是可以變化的，我想到了辦法。所以不能殺了他們，他們都是未來可愛的孩子們的糧食，明白了嗎？」

第二百一十四章 心魔……

周圍的幾個人似懂非懂的點頭。

他們還很年幼，他們都是拉法的孩子，出生還不到一天，很多東西還沒有辦法理解。

但是沒關係，他們相信拉法，只需要聽從拉法的指揮慢慢的成長就可以了。等到長大了就能夠理解拉法說的那些事情，那時候，他們會也會變成拉法，會到更遠的地方，負起繁殖、和照顧幼兒成長的職責。

「孩子們，看，那個人就是我等待的突破口。」

周圍的村人，齊齊望了過去——

只見一輛掛著警牌的黑色轎車，開了進來，停下。

車裡，走出來一個肥頭大耳，身形臃腫肥胖的男人。

不要拉法說，所有的村人看見他，都興奮了起來。

他們看得到，看得到這個男人的身體有多麼適合寄宿，有多麼適合提供他們成長、生存的能量。

「噢，拉法，這個人太美味了」

「孩子們別著急，很快會有無數這種美味佳餚讓你們品嚐，現在都過去吧，讓我順利的鑽進他的身體裡——」

村長輕輕咳著。

一群村人湧動著奔向剛下來的男人。

嘴裡紛紛叫喊著——

「局長，局長你可要為我們村子做主啊，可怕的殺人魔頭在我們存在為非作歹啊——」

村人們紛紛叫喊著，頃刻間就如潮水般把肥胖的局長圍了起來。

這樣的場面，身為局長他不是沒有見過，所以非常鎮定自若的揮手，語氣溫和的開了口。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們正在展開調查，大家可以放心，為了大家的安全、也為了社會的安寧，更為了張揚正義，這種殘忍邪惡的暴徒，一定會把他盡快繩之於法……」

就在局長說話的時候，白髮蒼蒼的村長身體裡，驟然飛出來一團淡淡紅色的棉花糖，頃刻間就鑽進了局長的身體裡。

局長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劇烈顫動了剎那。

他的眸子裡，淡淡的紅光，閃爍了幾下。

村人們全散開了，突然就變的安靜了。

他們的目光，紛紛盯著那些警察，都沒有什麼表情。

這種詭異的情景，不由讓早早來了的警察們覺得渾身發毛……

局長環視那些聚集過來，迎接他的警察一圈，突然憤怒的發作——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飯桶？都是一群飯桶——出現這種殺人魔頭，你們是怎麼幹活的查出來了嗎？啊？來這麼久了查出線索了嗎」

莫名其妙的喝罵，完全不同於平常的他。

這些辱罵的話，讓許多警察不由自主的憤怒、心生不平之氣。

而這時，許多村人們的眼裡，都流露出興奮、期待的神態……

「局長，我們已經收集……」

一個警察連忙陪笑著答話，應付上司的脾氣，他是有經驗的，但是，今天他發現自己錯了。

局長根本不等他說完，就劈頭蓋腦的把他一頓臭罵。

「已經收集？那就是還沒抓到人那就是還沒確定嫌犯？你們來三個多小時了，就這點成果？我告訴你們，這案子鬧的很大、影響非常惡劣如果上面問罪下來，你們——也別指望好過」

才三個多小時……

三個多小時除了收集線索，還能做什麼呢？

這當然是無由來的責罵。

更是毫無道理的辱罵——

說話的警察閉上了嘴，心裡也燃燒起了憤怒的火焰。

其它警察看著、聽著，一個個心中的憤怒，更甚……

這個混蛋局長，幹活沒他事，出了問題不分青紅皂白就往他們這些最辛苦、拿錢又少的基層警察身上推多少事情，都是他們這些局長幹出來的，可是呢？罵名卻要他們這些基層的警察背負——

今天的事情，更離譜的過份！

說白了，他發脾氣是擔心自己的官位、擔心自己的工作業績。

這分明就是在亂撒氣——

是的，每一個警察都憤怒了。

就在每一個警察都憤怒了的時候……

村人們的身體裡，飛出來許多指頭大小的、淡淡紅色的能量團。

默契的飛進了那些憤怒的警察的身體裡面。

詭異的場面——

所有的警察的身體，全都不約而同的、一起劇烈的顫動了剎那。

然後，他們的眸子裡，都亮起了淡淡的紅光。

局長不罵了。

他的臉上，掛起了滿意的笑容。

所有的警察也都不生氣了。

他們的臉上，也都掛起喜悅的微笑。

「拉法真有辦法，這麼簡單就讓他們討厭的、阻擋我們進入的腦波改變了——」

局長笑著。

「這個星球的生物非常好對付，你們要認真的瞭解和學習。趕快結案，然後到更廣闊的空間，繁育你們的孩子——」

村人們，以及警察們，紛紛開懷大笑了起來。

大笑聲中，警察們結了案，幾個年輕力壯的村人嬉笑著走了出來。

「你們幾個就是兇手，監獄裡面是個好地方，每一個人都是能夠讓孩子們生存的美味佳餚，你們進去後，要加油，不要辜負了拉法的寄托。」

「我們知道了。」

屍體、犯人被帶上警車，大群警察紛紛鑽進車裡，開著車子，直往各自所屬的警局回去。

一件十數死亡的惡性案件，短短三個多小時，就宣告偵破。

局長坐進車裡。

開車的司機的身體同樣被指頭大小的淡紅色能量團鑽進去。

他笑著。

「拉法，這個星球的生活很好對付，不要多久所有的生物都能變成我們的圈養的美味佳餚了吧？」

「不要著急。我分析過他們的腦波，還是有很多生物的腦波很難讓我們寄生的。用人類的話說，我們需要製造黑暗，讓他們貪婪、自私、邪惡、憤怒、屈辱、瘋狂……我們要從北市開始，用黑暗的政治製造腐敗的官僚，打造貪婪自私的社會風氣。那時候，人人都會變的憤怒、屈辱、瘋狂，當他們改變後我們可愛的孩子們就能輕易寄生在他們身體裡面生存、成長。」

司機開著車，歡喜的笑著。

「拉法，我們會盡快成長，給你幫忙的。」

「嗯。你們要多留心，找尋聖光。聖光在這個星球上，找到了聖光，我們會成長的更快，聖光會賜予我們更強大的力量。」

它們——來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它們來了！

它們——來了！

「它們來了。」

GDF的聲音，通過每一個GDF部門成員的工作證傳出、響起。

GDF的成員們，個個面色錯愕。

身在安全局基地的許情正在向局長回報工作。

聲音突兀的響起時，局長也怔住了。

「它們來了。全體成員立即展開調查，搜查心魔。」

「心魔就是GDF部門要應對的敵人？」

局長輕輕敲打著桌面，十分關切。

「GDF是這麼說的。心魔跟一九九九末日危機的安格魯莫亞王族不一樣，他們沒有明顯的外部特徵變化。而且具備很高的智慧，根據GDF內部的資料，心魔剛到達的時候，還不瞭解人類的情況。表現的方式應該是殺戮，通過殺死不適合寄宿的對象，實現在一個地方繁殖。但是，一旦他們寄宿在人的身體後，所有心魔寄宿對象的記憶都會被心魔集中傳遞到繁殖他們的拉法處——甚至只需要短短幾十分鐘，具備繁殖能力的拉法就能夠清晰的瞭解我們人類的情況。」

局長認真的聽著，記憶著、整理著，在腦海中漸漸對心魔形成了朦朧的認知和概念。

「心魔的智慧遠遠超越人類，他們具備奇特的力量，讓他們能夠理解宇宙中其它智慧生物長期積累的任何知識。即使是完全陌生的東西，他們通過本身掌握技能的寄宿體就能夠立即學會，一旦學會，還會通過特殊的能力讓整個種族共享、進化。所以，一個心魔的力量增長就等同於所有成熟心魔的力量增長。」

局長聽到這裡，不由明確意識到心魔的可怕，這樣的特性決定心魔整個種族都會是非常可怕又強大的存在！

「它們本身是什麼樣的？」

「能量形態，能夠穿透任何物質。要殺死心魔，必須在他們逃離寄宿體之前，同時殺死寄宿體的大腦和心臟，只有這樣才能讓心魔因為與寄宿體的生命共存而來不及逃脫。」

「怎麼辨別？」

「這是心魔最難對付的地方，在不瞭解人類的時候，還很容易辨別。一旦他們瞭解人類後，他們可以通過寄宿者本身的狀態，完美的融匯在社會、人群之中。根本沒有外部特徵可言，GDF部門擁有『偉大』給予的儀器用於確定心魔的存在。」

許情說著，從懷裡掏出枚一元錢硬幣，放到局長的辦公桌面。

「這就是儀器。」

拿起，打量了陣，苦笑。

「但願科研部門能夠有所收穫。」

話雖如此，其實他們都沒有信心。

「局長，局裡調查心魔的方向恐怕只能通過明顯反常的言行舉止來確定範圍。對於心魔而言，心中邪念弱的人就無法寄生，它們為了打開邪念弱的人的腦波屏障，會不擇手段的製造黑暗，讓人的邪念滋生。以心魔的智慧，GDF部門推斷的結果是，他們會從官員身上入手，沒有比製造黑暗的政治、腐敗的群體、自私貪婪的社會風氣更快改變人類的了。」

局長皺著眉頭，從沒有過的，被恐懼的情緒瀰漫了身心。

當年一九九九的末日危機，敵人明確，憑借的是戰鬥。雖然那是的外星生物也具備把普通人變成他們族類的能力，但是，改變了的普通人非常容易辨別。

相較於現在的心魔，心魔的力量更讓人感到可怕……

「僅憑GDF部門的力量能夠對抗心魔？就算是前總門鼎盛狀態我認為都沒有辦法確保取勝——GDF部門理當製造更多的探測儀器，讓所有部門齊心協力才是」

「關於這方面的疑問，我也曾經提出過。GDF的徐正心解釋說，這些探測儀器絕對不能落在心魔手裡，如果被他們掌握，最多二十四小時——二十小時內心魔的拉法就能夠破解探測儀器的奧秘，然後讓心魔整個種族都進化的能夠逃避它的探測。」

「這是什麼樣的怪物……難道他們就沒有弱點？」

許情沉默了片刻，才抬頭、開口。

「心魔在宇宙中唯一的天敵……就是一九九九世界末日危機時侵略我們地球的安格魯莫亞王族，心魔在宇宙中的家園是被安格魯莫亞王族所摧毀。來到地球的拉法是心魔唯一逃出的王，在宇宙漂流了很久，我們地球是它漂流途中，最近、存在最多生物的星球——當然，我們不可能用安格魯莫亞族的力量對付他們，心魔無法侵入安格魯莫亞族的身體寄生，所以，我們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

局長怔怔然思索了片刻後，又問。

「如果心魔離開了寄宿體，怎麼消滅？」

「激光武器——但是對於成熟的拉法，效應有限。心魔成熟後進化為拉法，拉法進一步成長就會變成拉法之主，再得到進一步的成長就會變成拉法之王。這個階段需根據地球的情況，GDF部門預計只需要三到五年，一旦成長為拉法之主，就能夠幻化成任何實質形態，激光武器對其的殺傷力已經非常有限，如果變成拉法之王，只有安格魯莫亞王族的戰神之怒能夠消滅。」

局長長歎了口氣。

「我會讓距離加快找尋戰神之怒的消息，設法盡快回收。你剛才說心魔具有高度的智慧，那麼，地球上的特殊力量，譬如武功，譬如異能，會不會變成心魔的力量？」

「會——」許情神情十分沉重。「正因為如此，這就是GDF部門對前總門戰士採取過激行動的原因。心魔能夠迅速掌握異能，還能夠掌握和學習我們人類的武功。不過目前我國國內的異能者已經完全在GDF的掌控之下，應該不會輕易被心魔所掌握。難的是前總門的武功，如果被心魔掌握的話——他們會比人類修煉的更快。」

「那麼前總門的絕頂高手……」

「是的。GDF部門很快會展開行動，擬定了必須抓捕的前總門絕頂高手的名單。而且希望我們安全局全力協助。」

局長點頭，對此並沒有異議。

「許情啊，你一直把自己當成是局裡的人，這是對的。這也是我和副局長對你信任的原因所在，我們知道你對安全局的感情。但是，現在是關鍵時期，既然GDF部門任命為你副部長，現在你應該對心魔的事情竭盡全力，明白了嗎？」

第三百一十六章 誰也不服誰！

「是——個人意願在國家興亡、世界未來面前無足輕重請局長放心——」

許情肅然立正，高聲領命。

「去吧。」

許情離開局長在基地的辦公室，直往陳立居處。

房門打開的時候，許情就聽見屋裡頭陳立的說話聲音。

「乖乖給我沉睡——你只是個副人格，你沒有資格成為主宰因為你是個煞筆，讓你主宰只會變成一條在風雨中不停行走的流浪野狗」

「你喚醒我，因為你在為擁有的一切沮喪，你覺得沒有一樣真正屬於你。」

「胡說八道——全都是我的」

許情走進屋裡，直往睡房。

走進門，就看見陳立站在睡房衣櫃門的鏡子前，神態、語氣不斷變化著的在自言自語。

許情眉頭微皺，靜靜立在門口看了陣，恍然明白，他是在練安全局第二人格之法。

『昨天才聽說他在查閱資料，這麼快就自我暗示出了第二人格……』

「陳立。」

許情試著呼喊了聲。

鏡子前的人，轉身，望著她。

「什麼事？」

「你來幹什麼？」

兩把一樣的聲音，兩種不同的語氣和神態。

許情歎了口氣，無語掩面。

「你繼續練吧，看來你的人格剛建立，還處於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許情是過來人，卻沒有留下建議就逕自走了。

她知道陳立沒有多少信任感，說了反而會讓他疑慮。原本也只是簡單的辦法，她覺得陳立沒有用，很奇怪。

是的，只需要通過繼續的自我暗示讓第二人格沉睡即可。

這辦法陳立當然知道。

安全局的訓練之法裡面雖然沒有明確提出，但有這方面的指引說明。

但陳立不想用這樣的辦法。

他覺得裝的最高境界看來是擁有多個人格，不同的人格才是徹頭徹尾的、另一個狀態和境界。

那比平日有意識或者習慣性的偽裝來的更厲害。

所以他寧願像個精神分裂者一樣繼續這種、對著鏡子不停自言自語的狀態，也不願意用自我暗示的方法讓剛剛喚醒的第二人格沉睡。

「要繼續這種精神分裂症一樣的狀態爭論下去嗎？」

「從來沒有要爭論，是你在糾纏不休。」

「是嗎？好，既然這樣，那不再說我什麼都有——」

「我也沒興趣強調我要的你沒有——」

「那麼我們暫停這種爭論，肚子餓了不是嗎？出基地優哉游哉的喝個早茶，一起看看北市的風光……」鏡子中，陳立冷笑的臉上，那雙冷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狡猾。「……你沒道理不想看看我們深愛的李霏成長的故地吧？」

鏡子中。

另一張臉，久久沒有出現。

陳立的眸子裡，流露出勝利的喜悅。

「看，我就說你是個煞筆吧，逃了好，我說過，你不配成為主宰。」

就在他帶著勝利的姿態，整理領帶的時候。鏡子中的臉，驟然又變的木然、沒有表情。

#5#「我說過不想繼續無謂的話題，逝去的不會讓我逃跑，我要的，在未來，一直在哪裡等著我走到。」

#1#「草……行，我閉嘴喝茶，OK？」

#7#陳立一掌震碎了衣櫃門上的玻璃。

#z#陳立開門的時候，看見許情還站在門外，房裡頭玻璃碎裂落地的聲音未絕。

#小#「玻璃，三十萬。對你來說小意思。」

#說#許情說著，帶上副墨鏡。

#網#「搶劫啊，什麼玻璃？」

「藍寶石鏡面。」

「草……」

陳立除了說髒話，無法表達心情，他罵的是那個該死的、噢，不，是早已經死了的老頭子前總門主。一塊玻璃而已，至於嘛！

陳立搭著許情的肩膀。

後者沒好氣的拿開他的手。

「咱倆沒這麼熟。」

「我沒睡好，幫忙扶扶嘛。」

陳立說著，再一次搭上許情的肩膀。

後者無所謂的任由他搭著。

「心魔來了。」

「啥玩意？」

「GDF的通知你沒收到？」

許情詫異反問。

「沒。」

許情揚了揚GDF部門的工作證。

「這東西，你沒有？」

「沒有。」

「……那麼，他們打算怎樣讓你當聯繫人？靠電話？」

許情曬然失笑，暗覺多此一舉了。如此一來，她自己跟安全局聯絡來的比陳立得到消息還更快。

「許情小姐，你難道還沒意識到，GDF是在敷衍我嗎？」

許情被陳立搭著肩膀走著，單指輕放唇前，怔怔然自語。

「不應該啊，GDF部門說，你是幽浮賜予的、擁有最強異能的人。為什麼這樣冷待你？」

「最強？最強她妹——給我讀心術叫最強嗎？一點攻擊力都沒有」

陳立佯裝不屑。

許情突然駐足，側臉望著他，摘下眼鏡。

「你幹嘛？要搭肩膀就搭著，一會搭一會拿開，有病？」

陳立曬然失笑，末了，又苦笑的指著頭。

「真有病，神經病啊——我想搭，腦子裡頭另外一個混蛋唱反調。」

許情長舒口氣，恍然大悟，又莫名其妙、難以理解的反問。

「為什麼不用自我暗示的辦法讓他沉睡？」

「……它不是新建立的人格，睡不了。它是我過去丟掉的部分人格——」

陳立不想說實話，於是變了這麼一個貌似合理的理由。

「自找麻煩。」

陳立覺得是有點。

這時候他才體會到一句話，人最難戰勝的是自己。

此刻就是。

「說說心魔的事情。」

兩個人走到基地門口，許情正要開車，陳立問了句。

「有摩托車嗎？北市的堵車我是怕了，騎摩托車絕對比開車快」

「禁摩。」

「那怕什麼？帶我去買輛車，反正不上牌，交警抓著的車送他就是。」

「有錢人是不一樣——那就讓我見識見識李霏教你的摩托車技術吧。」

許情坐進車裡，設定了距離最近的摩托車店。

「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立邊扣安全帶，邊一副玩笑的語氣。

「你提起李霏讓我很受傷，如果不陪我約會看場電影，你死後會下地獄的。」

「李霏的母親當年是地下摩托賽車的女車王，創造的記錄，至今沒有人能開同等排量的摩托車打破呢。你不知道？」

許情頗覺意外。

「……這麼厲害的阿姨啊——」陳立想起當時見識李霏母親的摩托車技術，至今印象深刻，不能忘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巧合啊！

「不知道，讀心術有局限性，別人沒想的事情我無法知道。」

陳立隨意的說著，似乎毫無防備戒心。

事實上過去是這樣，如今他已經能讀記憶了。

「看來有些時候、記憶操縱異能比讀心術更好用。」

「記憶操縱？」

陳立頭一回聽說這種異能，立即露出十分感興趣的深情。

「嗯哼，那一種能夠讀取別人記憶，在異能中別人的記憶都是一段段波動線條的異能，熟練運用這種異能的人能夠隨意修改別人的記憶……」

陳立飛快的計較著，從許情的描述來看，記憶操縱異能看到的腦波，跟讀心術看到的不一樣……

『莫非記憶操縱異能直接能夠看到腦波整體中關於記憶的那些波光？對於修改記憶而言這倒是方便省事的好處，但也局限了其功效……如果得到這異能或許能夠結合讀心術，讓修改別人的記憶、複製別人的異能變的更快、更容易……』

「安全距離有這樣的異能者嗎？」

「當然有。操縱記憶的異能不算太罕見，遠比讀心術來的多。」

陳立就不著急了。

早晚會有機會碰上的。

兩個人仍然在王景酒店喝茶。

許情趁機把心魔的詳細資料對陳立說明了。

「你估計，讀心術能不能發現心魔？」

這問題陳立其實也在琢磨。

從GDF的資料來看，心魔應該是寄宿在生物的心臟裡，但是，一定能夠影響人的腦波。否則絕不可能主導一個人的行為舉止。

既然跟腦波有關，陳立覺得，讀心術就應該能派上用場。

「得看實際情況。理論上來說應該可以，但是心魔既然具備這樣的能力，不排除他們具有對抗讀心術的能力。」

「如果在這裡能湊巧碰上幾個心魔就好了。」

許情說著，還真帶著期望般四面張望、打量。

陳立曬然失笑。

「哪有那麼巧，心魔昨天才出現，一天時間能擴散多大的範圍？」

四面張望的許情一眼瞥見走出電梯的幾個人，不禁低語。

「那幾個人都有污點，一直是局裡關注的對象，不過危害級別還沒到需要局裡行動的程度。喏……那桌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是反貪局的調查員……」

陳立順許情所說，望向那幾個走出電梯的官員。

然後，他皺起眉頭。

『不會這麼巧吧？』

「這幾個官員什麼出身？跟安全局、或者特種部隊之類的部門有關係？」

許情詫異反問。

「怎麼了？他們就是徹頭徹尾的政客，跑幾步路都喘氣的那種……」

陳立聽了，呵呵輕笑。

「那麼很高興的告訴你——許情小姐，你希望發生的事情來了。這幾個人，我想很可能就是被心魔寄宿的傢伙。」

許情愕然之餘，猶自不敢相信、以為陳立是跟她開玩笑。

「別開玩笑，這幾個人在北市都有實權，檢察院、法院、市警局、交通局、監獄長……不對，他們幾個過去沒有交情來往」

許情臉色大變，驟然間，意識到反常的古怪地方。這幾個人中，尤其交通局和監獄長，過去跟另外幾位不過相識，從來沒有私交！

「他們不但有抵抗讀心術的能力，更奇特的是，他們反饋過來的信息帶著明顯的古怪，過去我未曾見過。」

陳立沒有說詳細具體的東西。

事實上，在讀心術中，他看見這幾個人的腦波呈現無規則的運動方式，這是明顯如林青、陳依那樣的現象。

但是，這幾個人腦波的異常之處在乎，他們的腦波波光不時的閃動著淡紅顏色。

這是陳立未曾見過的異狀，沒有一個他見過的人類的腦波會帶著異常顏色的波光。

「你剛才不是說GDF有儀器嗎？拿出來試試……」

許情兩手一攤。

「給局裡了。」

陳立除了豎起大拇指外，無話可說。

許情輕按胸口上衣裡面裝著工作證的位置。

「王景酒店發現疑為心魔寄宿者的北市官員，數目為七，請求支援。」

「……三分鐘內，三十七、四十、五十一……八十七能夠就位。」

陳立立即叫來沏茶師加水。

「三分鐘，夠再喝一壺茶了。」

許情曬然失笑。

這時，那幾個下了電梯的官員從他們身邊不遠處經過。

「老公，一會喝完茶陪我去買鞋吧，上回看見的那雙可漂亮啦……」

幾個官員走了過去。

許情也住了嘴，看著他們走進包間。

陳立無語的沉默了片刻，旋即失笑。

「原來安全局就是這麼幹活？」

「基礎。一男一女坐一桌，還來這種地方消費，又不是有名的望族。都沒話說不是顯得很奇怪嗎？當然得是熱戀中的情侶，所以女人只想要消費要東西，不會替男人省錢，男人呢，心甘情願當冤大頭。這樣才符合邏輯，他們無意中聽見，一笑而過，絕不會有絲毫起疑。如果我們悶聲沒話說，那就太奇怪了。」

「佩服、佩服……」

陳立誇張的抱拳說罷，又低聲道。

「既然你叫了我老公，放心，我會對你負責人……」

「得了吧，這就想黏上我？如果是這樣，排你前面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許情不以為然的端杯，笑著喝茶，目光猶自在不經意的打量周圍。

「那幾桌的人有異常嗎？」

陳立正想說沒有，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掠過遠處的幾桌食客。

然後，沒有兩個字被他硬生吞下肚子裡。

他的頭臉上，不由自主的覆上了層冷汗——

他這才意識到心魔的傳播有多麼迅快、驚人……

「本來沒有。但現在。三桌、共十三個食客中，有兩個人已經有問題了。」

許情也不禁色變。

「哪兩個？」

「十一點鐘方向的紅衣服女人，…鍾方向的綠衣服女人。兩個都是被叫過來陪酒充場面的。心魔的繁殖能力還真是驚人，果真邪念佔據意識主導的人都能夠輕易被他們寄生。問題是……具備繁殖能力的不是只有拉法嗎？」

陳立自語般的說罷，忽又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拉法如果每次在寄宿體身上繁殖不止一個的心魔幼體，那就能夠實現廣為散播。心魔幼體需要的成長能量應該很低，一個寄宿體足夠能提供很多個幼體生存。想必是這樣。」

第三百一十八章 驚變之火！

許情十分認可這種推測。

「必須找到不殺人而能消滅心魔的辦法，否則，如果所有被心魔寄宿的人都必須殺死，我們能殺多少人？」

這、的確是個問題。

還是個事先他們都沒有料到的問題。

因為事先根本沒有想到心魔的繁殖能力可怕如斯！

只有拉法能夠繁殖，本以為至今被心魔寄宿的人根本不會有多少。

可是，現在看來，數目遠遠超過預料中百千倍……

「為什麼GDF不在第一時間控制情況？『偉大』明明無所不知，為什麼不在心魔降落的時候就把拉法消滅？情況如此嚴重，為什麼『偉大』至今沒有控制心魔擴散的計劃？」

陳立皺著眉頭，提出一連串的疑問。

許情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事實上她也同樣帶著疑問。

就在這時候，十個人魚貫走出電梯。

「我需要迴避嗎？」

陳立開著玩笑。

許情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她望著走出電梯的人，忘了眼包間方向的同時，掏出張工作證。

率先走到包間門口。

陳立故意落在最後面，他同時連接上這是個沒有見過的GDF異能者，全副精神都在飛快的破解他們的腦波規律上面。

多好的機會啊，不趁機偷異能還等什麼？

就裡面的幾個心魔，多他陳立不多，少他不少。

許情震壞門鎖，推開包間的門。

一眾人，湧進包間裡面。

許情舉起張工作證。

「我是安全局的調查員，奉命請幾位到局裡協助調查。」

包間裡面的人，看著許情，沒有人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反而十分配合的站起身，溫順的被許情他們夾在中間，一路走出酒店。

酒店門口，挺著一輛能乘坐三十多個人的改裝客車。

事情順利的出人意料。

眾人坐上車，個個都不敢放鬆警惕。

陳立坐在最後面，一心繼續著破解腦波的工作。

車子出發十分鐘後，一個男人的腦波首先被陳立破解。

讀取到那個男人的記憶時，陳立險些忍不住笑出來了聲音。

這是個帶著青澀情懷的二十四歲男人，他暗戀著徐正心。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對徐正心一見鍾情，但是不敢表白。

一直在默默的注視她，默默的關懷，佯裝如其它人一樣，不敢逾越半步的在人群中遙望。

『多大的人了，還玩小孩子的暗戀把戲，虧你還是異能者……』

當陳立複製了這個男人的異能後，他恍然大悟。

這個男人的異能沒有給他帶來多少特別的經歷。

因為他的異能比較有意思。

是一種結界異能，能夠製造無形的空域，把一定範圍內的一切人和事物封閉其中。

所以他會趕來，也正是考慮到他的異能在戰鬥的時候能夠用上。

完全可以避免離譜誇張的激戰會造成的社會影響。

陳立真想抱著GDF部門的成員親一口。

都是些善人啊，都是送他異能和情報資料的善人啊——

陳立複製完異能後，猶豫了片刻，突發奇想的在這個男人腦波中寫入了一段腦波。

如同對鬧鐘、大熊他們進行的操作一樣，加了一把暗鎖。

假如他通過腦波發動隱藏的暗鎖，那麼，這個男人腦波中的異能波段，就會被抹去。

也就是說，他會喪失異能。

GDF的話讓陳立暗藏危機感，對GDF部門既帶著親近之心，又帶著敵意。

因為他也不知道，將來他會成為領導者、還是成為GDF必須消滅的敵人。

『有備無患。』

陳立優哉游哉在坐車上，繼續破解工作。

五分鐘後，十個GDF部門的異能者的腦波全都被他成功破解。

三個火焰異能者，兩個結界異能者，兩個寒冰異能者，一個御物異能者，一個聲波刃異能者。

都沒什麼意思。

但最後一個異能者，卻讓陳立覺得有趣。

閃光異能。

能夠通過眼睛，發出強烈的閃光，威力強弱取決於異能者本身的操縱。

最強的光線能夠直接把人變成瞎子。

GDF認為他是幽浮給予的異能者中，最強的。

從這個角度來說，一點都沒錯。

因為一個讀心術能夠讓陳立有機會得到所有的異能。

車子開出市區，越走、越偏僻。

那幾個上了車的心魔寄宿者，非常悠然自得的在閒聊，但似乎帶著目的，不停的在說些如何利用職權享受生活的事情。

陳立注意到，其中一個GDF部門的異能者，漸漸被那些話題激怒。

當那幾個心魔寄宿者說到下屬以及那些求他們辦事的人的妻女如何送上門貢獻貞C的時候，那個GDF部門的異能者臉上已經憤怒的站了起來！

「閉嘴你們——」

就在他憤然欲罵的時候，一團淡紅色的能量光，飛快的一閃鑽進了他的身體！

「心魔幼體」

陳立看的清楚分明，不由急聲大叫。

一車人，紛紛如臨大敵的站起來。

——只見那個GDF部門的異能者身體驟然劇烈抖動了片刻。

眸子中，淡紅色的光亮急速閃爍。

原本十分悠閒自在的七個心魔寄宿者，這時候突然變了臉，一臉的猙獰可怕。

座椅、驟然間被他們踢飛——

四面飛撞……

還有兩個人踹碎了玻璃，魚貫跳出車外——

飛撞的座椅被控制住的時候，陳立已經撞碎車玻璃，飛身落到車外。

他可不是為了追人。

就在飛身出去的同時，那個被心魔寄宿的火焰異能者的身體，驟然張開火鳳凰翅膀般的焰火！

客車內，驟然陷入高溫的烈火之中！

陳立躍出的同時，後背被飛撞座椅撞個正著，頓時整個人被砸的飛出十幾米遠、才摔落地上。

他爬起的時候，看見那幾個跳出車外的心魔寄宿者敏捷如豹的一躍三丈遠、避開了玻璃融化成液態後、從車裡噴湧出來的火焰波及範圍。

『我草，這叫走幾步路都喘氣？全是形境的武林高手吧——』

陳立回頭看相客車。

只見車完全消失在火焰中了。

當火焰熄滅的時候，鋼鐵、玻璃全都被高溫的火焰融化成液態、流了一地。

『許情……』

陳立逃跑的時候來不及提醒別人。

此刻火焰中，他只看見兩個活動的腦波。

一個是剛才被心魔附體的火焰異能者，還有一個，是許情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小意思！

GDF的火焰異能者被心魔寄宿後，能力明顯變的古怪。

異能發動的速度太快、完全超過了正常的異能施展速度。

所以，車裡其它的GDF異能者來不及應對，很正常。

『GDF就派這樣一群飯桶來？』

陳立忍不住暗暗罵咧。

沒錯，他們來不及施展異能應對理所當然。

但是——那種明顯被心魔附體的狀態，那幾個GDF的成員竟然沒有想到逃出車外那不是飯桶是什麼？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同伴擁有的是什麼異能嗎？

跳出車外的那幾個貪官，身體一陣劇烈抖動之後，有三雙眼睛，戲謔的朝陳立望了過來……

車沒有開到最理想的偏僻位置。

但這裡，也是遠離城區的地方，而且還是一條多年沒有修繕，來往車輛很少、通往城外山區的荒僻道路。

『許情是怎麼在烈火中生存下來的？』

陳立帶著疑問，看著火焰消失後，漸漸清晰的那條身影……

然後，他愣住了。

因為這個人，不是許情。

不——她的臉、她的身形都不是許情。可是，她一定是許情，因為她的腦波，清楚的說明了這個事實。

『難道這就是她使用了皇帝新衣的臉？』

許情的雙腳，踩在被烈火融化了的玻璃、鋼鐵的液體中。

那麼高的溫度，她卻一點都不在乎。

「美女，快來救命」

陳立放聲大喊，他可不能讓許情知道他除了武功還有諸多戰鬥異能的事情。

三個心魔寄宿者飛撲而至、速度飛快！

陳立佯裝恐慌的蹣跚後退，卻在三個心魔近身的剎那、窺準來勢飛起一腳踢中一個的下巴，就勢旋身又掃倒另一個，掃勢未停、神賜匕首飛快橫掠——

剎時割斷第三個心魔的咽喉！

與之同時，他也被第三個心魔一拳打中胸口！

蛛絲異能的防護能力把這一拳的力量瞬間分散到全身所有的肌肉一起承擔，原本數百斤重的拳力頓時變的不值一提。

陳立身子都沒有晃動一下，單腳落地的同時，一腳踢飛個心魔，揚起神賜匕首就要再刺時——

呼呼兩團烈火呼嘯飛來！

陳立一躍飛退數丈、身在空中還沒落地，他已舉起匕首、握槍狀左手把著右手，催動殺人太極光，神賜匕首上頓時被白光包覆——

『去，把你們炸成灰』

神賜匕首的劍身、白光迅速匯聚在劍頭、化成濃郁的紅光——

與之同時，剛才燒燬了汽車的火焰異能者，這時催動異能，整個人瞬間被火焰的大鳥附身、下一刻，伴隨他一聲低喝，火焰大鳥呼嘯飛撲陳立！

而此刻，陳立一躍而起、殺人太極光正欲攻擊。

側面飛來的火焰大鳥，他勢必不及抵擋。

陳立算錯了許情的反映。

原本他料定許情肯定會對付燒燬了客車的火焰異能者。

不過陳立並不在乎火焰異能者的火焰，逼不得已他只需要操縱火焰異能，自然毫髮無傷。

催動相應的異能時，譬如火焰，則腦波具備對火焰的完全操縱能力。

除非精力消耗殆盡，否則絕不會被烈火所傷。

換言之，如果兩個擁有同樣異能的異能者之間對戰，會非常無趣。

彼此的異能都傷不了對方，勢必需要借助別的殺傷手段，否則只能看誰的精力先消耗殆盡了……

陳立面前，兩團火焰飛快追近。

那是另外四個心魔中，其中兩個製造的火焰球。

紅色的殺人太極光、驟然噴射而出——

直徑粗大兩丈的紅光，瞬間吞沒了飛追陳立的兩團火焰。

緊接著、又吞沒了那兩個被陳立打倒、剛爬起來的心魔——

那兩個心魔之後的四個心魔，紛紛躍起閃躲。

然而，陳立射出的光柱粗度，早就計算了他們一躍的距離、縱然他們反應飛快，然而一躍落地的時候，仍然被紅光吞了進去！

「啊啊啊啊……」

紅光中，傳出心魔聲嘶力竭叫喊的聲音。

『草，還真能撐』

火鳥、飛到陳立側旁。

火熱的溫度，已經傳遞到了陳立的皮膚上！

就在這時，一條身影忽然出現在陳立身側，只見她隨手揮掌、那只兩翼長達三丈的火鳥竟然就被一掌之力打的煙消雲散……

紅光，徹底吞沒了六個心魔。

陳立擦了把頭臉上的汗，轉身，盯著許情的背影。

「你可真夠意思」

許情沒有理會陳立的不滿，淡淡然問了句。

「這個人，能救嗎？」

「機會不大。或許你可以制住他、然後試試。」

「好」

一個好字出口，許情驟然化影，飛撲向那個火焰異能者！

那火焰異能者飛快退走的同時，操縱了連續不斷的火焰球紛紛飛射像許情——

然而，沒有用。

一點用都沒有。

那些火焰球全打中了許情，她原本也連抬手抵擋一下的興趣都沒有。

火焰球全打在了她身上，可是，她毫髮無傷、真正是毫髮無傷，彷彿她的頭髮、衣服都能承受的起這種高溫！

陳立錯愕之餘，隱隱明白。

那些火焰球根本就沒有真正沾上許情，而是被她身體表面的真氣層隔絕在外。

火焰異能者退走的很快、但許情動的更快。

眨眼間、掠過十丈距離、隨意那麼伸手、探出——

三個火焰球紛紛消散，輕而易舉的就一把扼住了火焰異能者的脖子。

陳立把匕首如搶般舉著，優哉游哉的過去。

匕首上亮放著白光，對著無力掙扎、身體被許情提了起來的火焰異能者。

「拜拜——」

匕首上，白光聚集劍頭、化作了紅光。

火焰異能者眸子中流露驚恐之態、下一刻，從他身體裡，驟然飛出一團淡紅色的能量團——

心魔幼體中計了。

年幼的心魔幼體為陳立殺死另外七個寄宿者的手段所驚，害怕的逃離了寄宿者的身體！

陳立匕首擺動——追著飛逃的心魔幼體射出殺人太極光！

紅光一閃而逝。

心魔幼體眨眼便在紅光中消失無蹤。

「在爺的劍氣面前你還想逃？」

陳立收起匕首，心情十分舒暢。

還是殺人太極光好用啊，真正是無堅不摧。

許情望著他，目光中有一絲異樣。

第三百二十章 為偷學，臉可以不要！

陳立看見了，失笑反問。

「怎麼？覺得我今天特別帥？」

「是啊。」

許情淡淡然說罷，鬆開了扼著的火焰異能者。

陳立查看了一番，讀心術中看見的、他的腦波不再有被心魔寄宿時的淡紅色。

在許情輸入真氣的刺激下，他很快悠悠清醒了過來。

陳立眼珠子一轉，按著胸口，哎喲了聲。

「怎麼？」

許情關切的問了句。

陳立佯裝難受的低聲道。

「剛才用力過猛，受了點內傷。」

許情便按掌陳立胸口。

「我替你療傷吧。」

「多謝了。」

陳立任由許情輸送的真氣入體。

不為別的，為的是偷點許情的真氣駐留體內。

當初陳依曾經灌輸真氣在他體內，憑借那股真氣，他獲益匪淺。

此刻驟然見到許情為火焰異能者治療，不由讓他靈光一現，乘機偷真氣、偷師。

許情輸送了兩股，正覺得詫異要收回真氣的時候，陳立的身體驟然後仰，離開了她的手掌。

「好多了，謝謝你啦。」

許情暗中生疑，因為剛才她根本沒有發覺陳立有受傷的痕跡。

「真氣還沒來得及收回。」

「沒關係，我回頭運功化了它就是。」

陳立滿不在乎的隨口答了句，關切的望著清醒過來，茫然抱頭的火焰異能者。

「沒事了吧？」

那人搖搖頭，手撐著地，站了起來。

許情仍然盯著陳立，眸子裡的疑慮之色、更甚。

那火焰異能者打開通訊，聯絡了GDF部門匯報情況。

陳立趁這工夫，迅速連接火焰異能者的腦波，探查他的記憶。

片刻前、心魔寄宿後的狀態，全無遺漏的通過火焰異能者的記憶呈現在陳立腦海之中……

陳立在火焰異能者的腦波中心，發現了一段淡紅色的波光波動。

他操縱腦波，迅速實現了修改。

果然如他讀取的心魔寄宿時的記憶一樣，這是心魔在火焰異能者腦波中留下的暗鎖。

有了這段暗鎖，當下一次再有心魔試圖寄宿火焰異能者的身體時，他一旦接觸到心魔，立即會被帶入情緒、意識的狀態改變中，無論當時他的情況如何，都會被這種類似於催眠作用的暗鎖變成輕而易舉就被心魔入侵的狀態。

『這些心魔可真恐怖，每一個都是生物腦波的操縱者……』

火焰異能者看著一地、溫度還沒有完全冷卻、仍然呈現鋼鐵和玻璃液化後混合一起的殘骸。

他知道，那裡面有他的九個同伴。

都是被他燒死的……

許情打量了一陣，收回視線，低聲問陳立。

「他的情況如何？」

「現在沒事了。心魔在他身體裡留下了類似催眠暗號的東西，已經被我消除。」陳立說罷，想起剛才那幾個官員的情況，不由擔心的問了句。「心魔會不會因為他全部得到了火焰異能？」

「應該不會。除非拉法就在附近，否則，根據GDF的數據，這麼短的時間不足以讓心魔幼體能夠把數據傳遞到一里之外。」

許情說著，想起那兩個放出火焰球的貪官，同樣心有餘悸。

「心魔的力量確實太可怕了。短短時間就讓本來沒有異能的貪官得到了火焰異能，幸虧沒有放走。」

陳立說罷，起身，四面張望，包括地下也不敢放過。

地底下面，雖然有許多蟲類生物的生物波，但無一是心魔那樣的淡紅顏色。

陳立暗鬆口氣。

放鬆之後，又為將來的情況擔憂。

如此可怕的東西，能對付？

真能戰勝嗎？

「剛才只有他發怒，難道發怒的狀態也會讓心魔乘隙而入？」

許情的話，也同時勾起陳立的一個疑問。

為什麼人的負面情緒狀態心魔才能夠侵入和寄生？

三個人等了一會，GDF來了七八個人。

其中一個操縱了土地、只見在其異能作用下，泥土地變成液態似得一陣湧動、蹦起的泥土構成的波浪、輕而易舉就把鋼鐵、玻璃融化凝固的混合體埋進地底下。

『這異能好啊』

陳立當即臉上那異能者的腦波。

不料那幾個人處理罷了現場，就坐上車要走。

陳立眼看才破解了一般，連忙追上去，也不管冒昧不冒昧的叫住那個異能者。

「你……你是叫懂德風吧？」

陳立佯裝舊識、煞有介事的靠近了、一副拿不定、吃不準的模樣。

那個異能者不由驟起眉頭，緊緊盯著陳立、搜腸刮肚的思索著過去見過的人。

半晌，還是沒想起來。

於是一臉抱歉狀。

「是，你、你是？」

陳立不由哈哈大笑的拍了他肩膀一把。

「我啊你忘了？五年級的時候咱倆天天一塊在學校門口打玻璃珠的記不記得？該想起來了吧——那時候學校門口的那條破路啊……還有那個政治老師，每回我都想用手扯板著的臉，看她的肌肉結構到底會不會笑……還有咱們班上那個大傢伙都暗戀的女孩，你還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嗎……我跟你說，自從小學畢業後，我的遭遇那真是慘啊……你可別嫌我煩，我這是好不容易遇到故人能說說心裡話……」

那異能者聽著，插不上話，就只一味的聽陳立在那絮絮叨叨的不停說。

說的那些事情，他都有印象，好像都發生過，但始終記不起有陳立這號人……

邊上，其它幾個異能者都站著等著，都嫌陳立太囉嗦，羅裡吧嗦的把小學教師全評頭論足一遍，又把小學同學評頭論足說了十幾個，結果沒完，乾脆還說起他自己小學畢業後初中的事來了，照這情景說下去，不定初中完了還有高中、還有大學……

許情雙臂抱放胸前。

默不作聲的看著。

一陣，她單指橫放唇前，怔怔若有所思。

陳立不停的說、說的他口乾舌燥，還得撐著。

那個異能者三番五次有些忍無可忍的試圖打斷時、陳立立即提高聲調、加快語速，讓他話到嘴邊又只能吞回肚子裡去。

幾個等著的異能者，不耐煩的拼拼看表。

好幾次都故意喊了聲，催促說該走了。

但陳立假裝聽不到，繼續吐沫橫飛的說個不停。

時間就在陳立的廢話中，流逝了二十五分鐘……

第三百二十一章 還差一點點！

陳立終於破解了懂德風的腦波，成功複製了他的異能。

於是，他住嘴。

「怎麼，你還沒想起我是誰？」

陳立故作詫異。

那異能者倍覺尷尬難堪的低著聲音。

「不好意思，我真沒想起來……」

「陳立啊，你忘了？」

「陳立？」

那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又想了半晌。

「真不記得……我小學同學好像沒有一個叫陳立的啊……」

那人十分困惑的回憶著。

陳立不由皺眉，也一副困惑的神情、持續了幾秒後，他突然問了句。

「你小學是在勝震市讀的嗎？」

「勝震市？不是啊——我是北市人，一直在北市讀書……」

陳立不由拍了把頭。

「搞錯了搞錯了誤會、誤會啊……你跟我小學同學、也叫懂德風的那個太像了」

那人釋然、不禁也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想不起來你哎，真是沒想到，同名同姓還長得像，真有這麼像？」

「可不是嘛」陳立煞有介事的說著，末了，看眼那幾個早等不耐煩的GDF異能者，忙道「不好意思，耽擱你這麼久，你們有事去忙吧……真不好意思啊」

他送了那個被囉嗦二十多分鐘的異能者上車後，熱情的揮手道別。

車走後，他才鬆了口氣。

『不容易啊，為了學這土地操縱的異能，嗓子都說啞了……』

陳立捏著嗓子，乾燥難耐。

「你的劍氣很特別嘛。」

陳立轉身的時候，許情單臂抱放胸前，單指輕放唇前，眸光中，流露出懷疑的光。

陳立心中猜測，不知道是否哪裡露出了破綻。

表面上卻佯裝無事。

「當然特別。」

「哼……」許情冷哼。「一個神境修為都沒有達到的人，憑什麼能夠製造劍氣？」

陳立心中暗凜，不由疑心剛才騙許情真氣的同時也被她試探出了虛實。

但他當時唯恐許情收回真氣，也怕她通過收回的真氣窺探到他修為的真實水平，故意單方面的離開她手掌了，難道這樣她還能知道？

「喲，許情美女這麼厲害？也有讀心術了？知道我修為水平——」

「呵呵，真氣入體受到的阻力就能知道大概，你的武功水平在天境、距離神境雖然很接近，但絕對沒有踏入。請你解釋一下，你的劍氣是怎麼發出來的呢？」

「特別的劍氣當然要保密。」

陳立氣定神閒，猶自裝的煞有介事。

許情曬然冷笑。

「這話有多可笑，等你踏入神境的時候就會知道。那時候想起來——你自己都會臉紅。不必偽裝了，你那些根本不是劍氣。劍氣殺不死離開了寄宿體的心魔只有激光才能殺死，沒有踏入神境絕不可能製造劍氣，更不可能製造出能量質性能夠轉換變化成激光的劍氣。」

陳立還真不知道幽浮槍射出來的能量性質是什麼。

「你剛才第一攻擊的能量是裂變射線，但是、對心魔寄宿體的效果不好，因此能量在吞沒心魔後，持續了短暫片刻，就轉化成了激光。原本我還不敢肯定，當你射殺離開寄宿體的心魔後，完全能夠確定能量質性確實轉變了。」

許情微微偏移視線，望著那幾個收拾完現場就離開了的異能者的方向。

「懂德風……根本是你故意把他拖住，耽擱時間。你不必解釋，包括你小學同學在內，甚至學前班的同學叫什麼名字——」許情指著自己的頭，微笑。「——這裡都記的一清二楚。再說了，你也不是個會為舊識如此激動失態的人。」

陳立曬然失笑，他確實太小看了許情，或者說，他太急於求成。

藏來藏去，還是沒藏好。

「許情小姐，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那不是劍氣，或許是異種異能。GDF說，幽浮賜予的異能者中，你是最強的。理論上而言，讀心術的強大在於能夠創造很多不可預料的奇跡，這種說法站得住腳。但是，現在我認為，讀心術的強大恐怕還在於能夠學習別人的異能吧？你所以拖住他，應該是看上他操縱土地的異能，迫切的希望學習，大概這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所以你才會有那番做作——」

猜的太好了！

陳立都想給許情鼓掌——

但他當然不會鼓掌。

他只是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許情小姐，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我拖住他，只是因為發現他有古怪，為了驗證他是否被心魔下了暗鎖——因為吃不準，總不能直接說『啊，我懷疑你被心魔下了暗鎖』這樣的話吧？至於我的劍氣，那確實是劍氣，只是不同於正常修煉練成的劍氣而已，這跟讀心術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與生俱來的能力，它不是異能。非得說的話，那就是上天注定了——讓我擁有的力量。」

陳立估摸未必能這樣打發時，許情卻突然改變了態度，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是這樣，那我誤會了，你別放在心上。我們回去吧。」

許情說罷，坐進GDF的人留給他們用的車。

陳立心知肚明，許情不會就這樣相信。

只是知道無謂的追問沒有意義，她肯定會繼續觀察，直到找尋到更確定的答案為止。

「明天是要見秘書長了吧？幾點？」

車上，陳立隨意找了個話題。

許情正要回答的時候，GDF部門傳來訊息。

「前總門西北第一高手孤狼的身份已確認，經一三二一號確定，其已被心魔寄宿，正乘坐飛往勝震市的飛機……」

陳立愕然。

想不到這樣的高手竟然會被心魔寄宿。

這原本是GDF部門最擔心會發生的情況——

讓心魔掌握了前總門的武功……想想都讓人驚懼！

「我們有多少時間？」

「一三二一號在飛機上才發現經濟艙中的孤狼，只能等到下機後採取行動。預計孤狼是被同機另外三個心魔寄宿者傳染，以飛機距離北市的距離推斷，只要在十二個小時內殺死孤狼身體裡寄宿的心魔，可以確保拉法得不到完整的信息……」

許情當即加速、轉道前往機場方向。

「真該死他一直在西北，怎麼會突然來了北市，如果讓那些怪物學會修煉月門的神功——可惡，我早該殺了他」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大圍捕！

陳立默然不語的坐在車上。

看來，他這趟見不著那位秘書長了。

緊急事件。

前總門西北方所有月門分部公認的西北第一高手……如今還被心魔寄宿，如此的絕頂高手，GDF勢必會投入最精銳的力量，最強大的陣容。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

聽見許情撥通個電話。

但是，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聽。

「該死。」

許情丟掉電話，繼續開車。

看得出來，許情也很焦急。

這很罕見——由此可見，這位前總門的西北第一高手孤狼，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高手，否則絕不足以讓許情如此焦躁的擔心心魔得到了他的力量。

車子到達機場，陳立和許情直接領票登機。

這時間，恰好有直達勝震市的航班。

否則，許情會把車開往軍方，乘坐軍用機。

勝震市，徐正心為首、率領的GDF戰士在準備作戰。

調查的結果很快出來。

孤狼原本在西北。

撒哈拉沙漠大決戰後，他或許看出總門不復當初，因此詐作失蹤，徒步走出沙漠，裝作旅客設法回了國。

此後一直隱姓埋名，本來也沒有什麼動靜。

不料最近，他不知為何，突然離開西北故鄉，在北市尋過一個人——前總門的黑夜之鷹，也就是李霏的丈夫，陳立。

孤狼在李霏的丈夫家裡住了三天，就在今天，他突然帶了兩個李霏丈夫的手下——前總門出身西北月門分部的高手，乘機離開，出發勝震市。

正是由於孤狼異常的行為，才促使李霏的丈夫聯繫安全局，指出孤狼的身份。

飛機上，許情眉頭不展。

「孤狼的身份其實我早就知道，當年親自帶人去過西北。」

許情悠悠然歎了口氣，語氣裡不無追悔之意。

「那時候，他父親在撒哈拉沙漠大決戰期間在山上採藥失足墜崖。他母親一直有重病在身，如果當時殺了孤狼，等於把他臥床母親的命也一起奪走了。再者，孤狼在決戰之後未曾有個惡跡，種著幾畝地，如普通的村夫一樣過活。」

陳立恍然明白，許情為何會在車上憤憤然說了那句『我早該殺了他』的話。

「換我也下不了手啊……」

陳立一副唏噓感懷的表情，歎著氣的同時，胳膊搭上許情的肩膀——

許情一指頭戳向陳立胳膊上的穴道、後者立即識趣的收了回來。

「我本該知道人是會變的，不該奢望孤狼能夠永遠那麼本份，永遠不變的人也許根本不存在。孤狼沒有家室，他母親病逝後，思想會發生重大變化一點也不奇怪。擁有力量，卻必須忍受貧窮困苦，看別人其樂融融、他自己卻孤家寡人，長期以往，價值觀會被現實顛覆一點都不奇怪。」

陳立看許情一直眉頭不展，又說了這麼多本不必要的話。

不由猜想，她跟孤狼或許有非常深厚的交情。

「孤狼有多厲害？有你這位前總門情報門第一高手，難道還對付不了他？」

陳立趁機吹捧著許情，不料她臉上絲毫沒有得意自滿的表情變化。

「情報門的武功更擅長執行黑暗中的戰鬥，而不是跟敵人硬拚。對付孤狼，我的武功自保有餘、但想要拿下他，千難萬難。前總門月門的武功專用於戰鬥，其霸道歹毒絕非其它武功可比。孤狼如果沒有被心魔寄宿，我相信他至少還留有分寸，如今被心魔寄宿，必然全力施為，肆無忌憚。」

陳立不懷疑許情的說法，他早覺得許情不是個誇大事實的人，更不會有許多武修高手好面子、好吹噓的虛榮毛病。

「那麼，你剛才打電話是找人幫忙？」

「國家機密。」

陳立曬然失笑，裝成自作聰明的得意模樣，故意詢問試探。

「還什麼機密？無非是讓黑夜之鷹出手罷了，能跟孤狼一戰的前總門高手本來就沒有多少，他、當然算一個」

「你不必試探。黑夜之鷹不會出手，他既非安全局的人，也不是GDF部門的人。怎麼可能參與行動？遇到一點問題就要求助軍事委員、那還要GDF和安全局做什麼？」

陳立變相得到了答案。

心裡把黑夜之鷹的名字劃了去。

既然不是他，那就只有前總門特別戰鬥組組長黑豹和江南月門第一高手千人斬了。

「嘿……這麼說，江南月門第一高手千人斬人在勝震市了？黑豹嘛，你似乎也不知道其真實身份。猜的沒錯吧？」

許情微微一笑。

「沒錯。」

「千人斬……」

陳立喃喃自語。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立即就想起一個人——立志完成推倒美女千人的宋雨揚。

『呵，他怎麼看可都不像會是前總門的江南分部第一高手吧……』

正胡思亂想間，許情的工作證又傳出通訊聲音。

「我是徐正心，已經確認，孤狼在勝震市龍西/區南山村租了間民房，下機後會直接前往。情況特殊，個人認為不宜在他下機後動手，南山村地段偏僻，人煙稀少，在那裡採取行動的話應該能夠把影響和危害盡量降低。」

又是南山村……

陳立暗覺跟那地方實在太有緣。

「在南山村的路上吧，孤狼下機後已經是晚上，通往南山村的必經大路晚上基本沒有行人來往，周圍沒有人煙，沒有建築物，比在村子動手更合適。」

陳立對南山村的地理環境非常熟悉。

許情點頭任何，打開對話的功能，轉述了這番建議。

「孤狼租的民房在南山村北面的山上，我想會比途中伏擊更合適。」

徐正心進一步說明制定計劃的原因。

許情和陳立雙雙恍然大悟，便不再建議更改行動計劃。

『山上……那應該距離大仙道館不遠了，這孤狼真是倒霉啊，這麼以來他連逃的方向都少了個。』

許情這時扭頭。

「蘭依水在大仙道觀吧？下機後如果可以，設法請他幫忙、以防孤狼往大仙道觀逃走，應該可以吧？」

「那可說不準，蘭道長從不參與凡俗爭鬥。」陳立不敢打包票，但事實上，他覺得蘭依水固然不會出手，但也不可能做事孤狼逃到大仙道觀，把戰火引到道觀去。「我盡量試試。」

第三百二十三章 江南第一高手——千人斬！

許情沒有再說什麼。

陳立打量了那些空姐，樂哉悠哉。

『美腿真悅目……』

他發覺身體裡那個傻乎乎的人格很久沒出來搗蛋了。

又或者說，那個人格也忙著在欣賞美腿？

飛機降落勝震市機場。

下機後，兩個人約定分開去南山村。

陳立知道許情要繼續撥打那個、上機前沒打通的電話號碼。

「車子正好坐不下，那就南山村見。」

走出機場的時候。

徐紅開著白色的蝙蝠，在路邊等著了。

人都打量著蝙蝠。

許情揮手道別，坐上安全局的車。

陳立上車後，上下仔細的打量著好幾天沒見的徐紅。

後者單手支著臉頰，眉目靜靜的望著他。

「耐看，你這妞永遠都這麼耐看，美公主嘛、不愧是美公主。」

「在北市上了幾個女人？」

徐紅輕飄飄的問著，目光瞟向前面許情乘坐的車。

「許情推到了吧？」

「哪能呢」陳立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手穿過徐紅的頭髮，含情脈脈的狀。「有你這麼美的人兒在我心裡，我哪裡還能為別的女人春動？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想死我啦，不如找個地方車震一會？」

「嗯……是挺可憐的。」徐紅甜甜微笑的點頭說著。「去了趟北市卻一個北市的美女都沒推倒，憋幾天了，是難受。你開車吧，邊開車邊給你降降火，省時間。」

「那可——求之不得啦」

陳立立即換到駕駛位，讓徐紅在副座。

車子開動的時候，徐紅的一雙軟綿綿的手，捏上陳立的肩膀……

後者黑著臉。

「親愛的，這就是所謂的降火？」

「是呀……你辛苦了嘛，給你按摩還不行？」

陳立氣不打一處來。

「肯定偷漢子了，要不然，能有這麼乖？早比我還狼——」

徐紅咯咯失笑了陣。

不再跟他鬼扯，問起提前回來的究竟。

上機前陳立發了條短信，沒有多說，也無暇多說。

陳立簡單說了北市之行的收穫，正要說心魔的事情時——

徐紅的手已經伸進他衣服裡。

「羽化成仙、結界、土地操縱三種新異能？太有意思了——趕緊把車靠路邊停著，咱們檢查檢查車子的避震效果再趕路吧……」

陳立靠邊停了車，沒好氣的手指徐紅。

「你這女人太現實了啊——太現實了」

徐紅的身子貼上他胳膊，吐著熱氣，軟軟的問了句……

「那、你要不要嘛？」

王八蛋才不要——

許情乘坐的車，趕上了停在路邊的白色蝙蝠。

看見蝙蝠在震動著……

司機會心一笑，搖頭不止。

而在這時，許情的電話終於打通了。

電話那頭，是一把淡漠的聲音。

「說吧。」

「西北月門第一高手到達勝震市，準備作案，局裡決定行動。為了避免造成過多的傷亡和破壞，我想請你出手幫忙，就算是今年我們約定的交易。」

許情說著，臉上卻掛著擔憂的緊張之色，似乎，她並沒有多大的把握。

「今年？你欠我幾年了？乾脆了當的說吧，我沒興趣，也沒時間，更沒心情，就這樣，別再為這件事情來打擾我。」

不由分說，電話就被那頭掐斷。

「喂……」

許情頹然放下電話。

一時無可奈何。

司機見狀，忍不住勸了句。

「孤狼雖然厲害，但組長也能贏他吧？」

許情歎了口氣。

「不夠，至少得多一個月門的決定高手能夾擊才能確保不會出現過多傷亡。」

許情沉吟片刻，又撥通了個號碼。

「哪位？」

電話那邊，傳來把七分醉意的聲音。

「我，許情。」

電話那頭，頓時沉默。

只聽見一些女人的嬉笑聲，和有人叫喊著喝酒的聲音。

「宋總，你去哪？我們兩的三杯還沒幹完呢」

「呵呵，接個電話，等會，一會回來跟你繼續喝。」

「草，別又借電話閃人——」

「去，我是這種人？」

電話那頭的環境，很快從噪雜換成清靜。

「什麼事？」

許情拿著電話，臉上掛起了微笑。

「聽說你生意做的很好，短短一年資產就超過了五十億，真為你高興。當初你離開江南、南下從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得多謝你願意網開一面，給我這種過正常人生活的機會。只是，我們當初說過，我再不用總門的武功，你只當千人斬已死。今天找過來……」

「情況特殊，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

許情放低了聲音，一副請求的語氣。

「這算什麼？我穿上皇帝新衣豈非惹禍上身？你能保我多久？」

許情的聲音更低。

「坦白說，我不知道。但是，這次的問題很嚴重，影響很深遠。目標是西北月門分部的孤狼，如果沒有你的幫助，你應該清楚，我一個人很難拿下他。傷亡、損失、破壞這些問題都先不提。我只能說，如果在十個小時內不能捕殺孤狼，那麼，因此對社會造成的破壞絕對超過一顆爆炸的核彈。」

「太誇張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顯然帶著猶豫。

「絕無半字虛言我明白你的顧慮，我無法確保你動用皇帝新衣的力量後會不會被安全局探測到、更無法確保能保安全局多久不會對你採取行動——但是，現在需要你，已經沒有別的人可以依靠。我只能說，我會竭盡全力確保你將來不會受今天的拖累和影響……如果，如果你認為不值得為此冒險，我不怪你。」

電話那頭，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終於，又有了聲音。

「雖然我不認為自己是救世主，但你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如果我仍然只考慮自己的安危，將來因此除了不可挽回的情況時，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說吧，時間、地點。」

許情十分高興。

「半個小時後，杏花村夜夜香旅館。」

「好。」

掛斷電話。

許情鬆了口氣。

宋雨揚把手機揣進兜裡，回頭看了眼走道盡頭的包間方向，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

「這回可丟臉了，明天鬧鐘肯定要說我怕喝酒借電話閃人……」

他說罷，眺望著窗外的夜空，一時間，心潮起伏。

「……孤狼……這麼多年沒動過手，還會不會拿劍啊——呵呵，可別英雄沒當成，反而被孤狼幹掉。」

第三百二十四章 學會開飛機！

宋雨揚從窗戶一躍而出……

呼呼氣流風聲帶的他頭髮豎直立起、當他雙腳穩穩落地的時候，人已經變了副模樣。

原本年輕的臉不再，換成一個飽經風霜洗禮的中年大叔。

體型魁梧高壯，臉上還有一道顯眼的刀疤。

宋雨揚坐進輛的士，直往家裡去，在見許情之前，他必須先拿上多年未曾出鞘的寶劍——月門高手，從不用槍！

雨。

突然下了起來。

辟里啪啦的，片刻就成了漫天雨幕。

自由在勝震市長大的陳立早就習慣了這個月份頻繁暴雨。

車外暴雨成幕。

車裡頭，熱汗淋漓。

徐紅輕舒了口氣。

穿上長裙。

「這麼說，要對付的人肯定是神境以上的高手了？」

「最少也是神境吧。」

陳立擦了把汗，開動了蝙蝠。

「難得的熱鬧，我也湊湊？」

徐紅梳著略微凌亂的頭髮，對著鏡子仔細審視臉。

「算了吧，那麼危險。去了別指望看戲，許情那人你還不知道？不把你拽了去拚命才怪——」

「我呆南山上用望遠鏡看吧，大仙道觀裡頭我留了個看星星的多功能望遠鏡呢。」

「上山時小心些，我肯定沒空陪你。」

陳立駕駛著車子，在雨夜的馬路上飛馳疾走。

轉往主幹道的時候——

雨幕中，一束燈光突然出現在後視鏡中。

「後面的車開的好快。」

徐紅十分吃驚的看了眼一百六十的時速表。

這種雨天，開到這種速度已經很嚇人，後面的車看情形時速至少上了二百四十。

陳立腦海中驟然浮現三個字——開飛機。

沒錯，開飛機的陳依。

他不由加快了速度，決心跟後面這輛車玩一玩。

平日他倒無所謂——話說平日他開著蝙蝠也沒有被人超車、只有超別人車。哪怕是堵車，他也絕不讓一輛車上前，除非他在車上忙著別的事情。

時速迅速攀升。

追到後方、出現在後視鏡中的黑色轎車果然不再能夠迅速的接近。

徐紅看了眼時速表。

「二百六十了。悠著點。」

「怕什麼？車子就算撞牆、有蛛絲異能我們也不會受傷，就算爆炸，火焰也傷不著我們。」

徐紅沒好氣的拍了拍儀表台。

「這是錢來的」

「錢不是用來花的？」

陳立不屑一顧，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要跟後面的黑色轎車比一比。

徐紅便不再勸阻，鬆開了安全帶。

這種時速如果出了事故，系安全帶逃走還麻煩呢，車必毀無疑。

蝙蝠如白色流行、在寬廣的馬路上飛馳疾走——

後面的黑色車，時速提升到三百的時候，不再上升。顯然，這是其時速極限。

「再加把速甩了他——」

「……雨天，抓地力不夠。」

「乖乖陪我玩，才是好女人。」

陳立曬然失笑，繼續提速。

果然如他所料，後面的車的極限就是三百，伴隨蝙蝠的繼續加速，很快被甩在了後頭。

如此飛馳了一陣，陳立不得不踩下油門減速。

再過不多遠就得轉彎，太高的速度絕對會讓抓地力不足的車子甩飛出去。

時速下降不久，後視鏡中驟然又出現了那輛黑色轎車的身影。

「他瘋了？」

徐紅目瞪口呆的看著黑色轎車飛快接近，顯然沒有減速的打算。

前面拐彎處、不存在橫空飛掠欄杆的可能。

這樣的時速，抓地力不可能達到，哪怕漂移也鐵定得甩飛出去。

黑色的轎車很快超過了蝙蝠。

就在被超車的同時 ，陳立提速。

保持著跟前面的黑色轎車接近的速度——

「喂——你幹嘛？」

陳立緊緊盯著前面的車。

「他幹嘛我就幹嘛，他敢這麼高速過彎我就敢，不信他能做到我做不到——」

徐紅做足了車子甩飛的心理準備，看著拐彎處旁邊的高聳大樓，估算著飛出去的車子大概會撞上第幾層，會不會撞死人……

黑色的轎車果然不減速的就那麼切入彎位——

陳立毫不猶豫的尾隨入彎、目光緊緊的盯著前面的車，他已經肯定，前面開車的人就是陳依。

距離接近的時候，讀心術看見了駕駛者的腦波狀態。

黑色轎車入彎、就在抵達陳立預料必定會甩飛的位置前、駕駛座的車門突然打開——

陳立不知道前面的人要做什麼，但是他毫不猶豫的打開車門。

然後，他就看見一隻腳伸了出來，飛快的在地上一點——

剎那間，那隻腳就變成了支點。

然後，憑借一腳之力、把整輛橫空的黑色的轎車帶著改變力量方向、甩過彎位……

腳縮回去的時候，慣性被成功化解、車子落到直路上，維持著高速飛馳前進。

尾隨的陳立在看見前面的腳伸出來的時候，就跟隨效仿——他已經知道前面的人想幹什麼了！

單腳落地、發力改變飛起的蝙蝠車的力量方向時、那種龐大的壓力，讓陳立渾身肌肉一陣劇痛！

然而，蛛絲異能讓他承受住了那種可怕的作用力。

四輪拋飛離地的蝙蝠，橫空甩過彎位、落在直線的道路上。

車身甚至沒有微微擺動的就順利保持高速繼續沿路飛馳前進。

徐紅提起的心，這時候才落下。

圓睜著眼睛，定定望著前面的黑色轎車——

「他、他把汽車當摩托車開？」

「不，他把汽車當成工具。所以，他想盡一切能夠讓工具實現最大價值的辦法，讓工具走的更快、更省時間……可惜私人飛機上空很難得到批准，否則，他不需要開車了，他需要的真的是飛機——」

出了直路。

陳立加速，很快憑借時速的優勢超過了黑色的轎車。

如此行駛了一段。

陳立在十字路口如法炮製的左轉、倒後鏡中，黑色的轎車直行飛掠過紅燈的路口。

「爽了吧？」

徐紅甜甜微笑。

「馬馬虎虎。車子性能在這，超是應該嘛，也沒什麼值得驕傲。」

「這說明，好車很重要。」

徐紅繫上了安全帶。

但是，她發現陳立並沒有減速的跡象。

「沒人跟你較勁了——」

「不，還有我在跟自己較勁，我喜歡上開飛機了。」

徐紅除了掩面搖頭之外，無話可說……

好在，南山村很快就到了。

在杏花村，陳立把車停在了間民房裡。

徐紅叫了輛藍牌車，獨自去了南山村。

陳立則撥通了許情的電話，與之會合。

第三百二十五章 殺狼！

陳立在旅館見到了許情。

她不是一個人。

她身邊，還有以為臉上有刀疤的魁梧中年大叔。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安全局特別行動組的陳立；這位是前總門有江南月門分部第一高手之殊榮的千人斬。」

千人斬看見陳立時，剎那錯愕。

陳立看見他時，同樣錯愕。

許情見狀，微微一笑，佯裝沒有看見。

宋雨揚很快恢復鎮定，伸出手。[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陳立握上。

「初次見面就不用說了吧，完事一起喝個早茶。」

陳立單刀直入。

宋雨揚並沒有第二人格，因此，陳立知道是他。

反而宋雨揚不知道陳立有讀心術，完全沒想到會被他識破。

吃驚之餘，又曬然失笑。

讓他那張原本飽經風霜的大叔臉上突然綻放開孩子般燦爛無邪的笑容。

「我很意外。」

宋雨揚語氣中滿是感慨。

「當然，也很高興。」

「深藏不露啊……」

陳立由衷感歎。

除了這句話，他實在不想說別的了。

他不是沒有破解過宋雨揚的腦波。

自然也沒有突然對宋雨揚當君子的、客氣不讀取他的記憶。

但是，從來沒有發現過異樣。

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宋雨揚把前總門拋之腦後，把相關的記憶變成中層、甚至底層的潛意識記憶。

所以他平時從來不回憶，甚至讀取記憶也無法從表層記憶中發現與總門相關的東西。

搜索別人的潛意識是非常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因為潛意識的數據量，是表層記憶的千倍、萬倍、甚至十萬、百萬倍之多。

表層記憶囫圇吞棗的讀取只要一分鐘就能全部複製進腦子裡。

潛意識的記憶要多久？就是囫圇吞棗、最快、最少也得一千分鐘。

當然不可能去讀取別人的潛意識。

房門被敲響。

徐正心領著五個GDF部門的人進來。

看見許情，微笑點頭，看見陳立時，沒有過多停留，視線最終落在宋雨揚臉上。

「幸會。」

宋雨揚真當自己是大叔般的笑著說了句。

「哪裡，老東西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

這句話是唐老闆喜歡說的，顯然，宋雨揚學會了。

許情和徐正心當仁不讓的開始說明行動計劃。

孤狼已經確認，進入了南山上租用的山村民居。

那見民居距離山腳有一里地。

不在山路邊上。

孤狼和兩個被他遊說了同來的前月門高手在半個小時前熄燈入睡了。

GDF部門的人已經散佈在民居周圍五里外，隨時可以布起結界，行動開始後，結界會不斷的收縮範圍，以杜絕孤狼奔走活動的空間。

捕殺孤狼及那兩個月門高手的行動，主要有許情、徐正心、宋雨揚、陳立以及GDF部門的五個精英異能者負責。

其中許情和宋雨揚負責對付孤狼，徐正心、陳立以及五個異能者負責對付孤狼的兩個幫手。

「已經確認，孤狼的兩個幫手都已經變成心魔寄宿者。」

陳立已經見識過心魔的利害，哪怕人剎那間精神狀態的改變、負面情緒佔據主導，也足以讓心魔能夠乘機寄宿在人的體內。

孤狼被心魔寄宿，跟隨他的那兩個人，自然難逃厄運。

許情環顧眾人，笑了笑。

「那麼，我跟孤狼一起行動；陳立你就跟徐副部長的隊伍一起行動，沒有問題吧？」

「沒有。」

陳立望著徐正心，微笑。

後者避開他的目光，一本正經的點頭回應許情，旋即率先出門，順大路直往南山村去。

陳立故意走在徐正心身旁，側著臉，不看路、只看她。

「這件黑色的緊身衣不錯，特顯身材……這條緊身褲好像還有彈性？噢，你穿衣服越來越性感了，不過其實以前的可愛公主也非常漂亮嘛……」

徐正心剛開始不太想搭話。

因為身後還跟著五個GDF部門的戰士，但陳立一副不識趣的架勢，終於讓她沒了辦法。

「這是部長配給我的戰鬥裝，有非常不俗的抵禦傷害能力。」

她橫了眼陳立，歎氣。

「你能嚴肅點嗎？我們正在行動——」

「不、不能……」陳立突然閃身擋住徐正心的路，緊緊的盯著她。「……自從當年第一次見你開始，我就深深的喜歡上了你，可是，至今我都只能遠遠的看你，如果我還裝的嚴肅點，那就乾脆不敢開口說話了——」

那五個GDF部門的戰士，並沒有在總部基地見過陳立。

突然面對這樣的場面，全都愣了。

徐正心也沒想到陳立突然會說這樣的話，愣了愣……

而陳立自己，也愣了。

他意識到，乖了很久的第二人格，開始發神經了——

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徐正心時，毫不猶豫睜眼說出表白的謊話時那樣……

「你很無聊——」

徐正心一臉木然的表情，滿不在乎的拖長了聲音，繞過擋路的陳立，自顧領路前行。

「無聊只是因為孤單，孤單是因為想念，想念是因為戀而不可得……」

徐正心抬手，用兩根小手指，堵住耳朵，頭也不回的繼續領路走。

陳立啞然失笑，追上前，抓著她手腕，拉開她的手，然後輕聲問了句話。

「你最近有沒有做過夢？夢裡面，你打著傘、在十字路口衝我說，過來，我這裡有你要的東西……有吧？我猜你一定做過這樣的夢吧？」

「沒有——」徐正心沒好氣的拖長了聲音。「別再胡言亂語無聊了行嗎？」

陳立鬆開了手，曬然失笑道「天、地，還有你自己都知道答案。騙人容易，騙自己可不容易。」

跟著徐正心的五個異能者齊齊放慢了腳步。

於是，陳立不再糾纏徐正心，也放慢了腳步確保跟那五個異能者之間的距離，以免破解腦波的過程因為距離而無謂增加精力的消耗。

夜色下，漆黑的土路上。

一行人沉默的前行。

南山村民居的燈光，如螢火般遙遙可見。

南山村快到了，殺狼行動，也即將展開了——

狼是一種凶殘、陰險、可怕的生物。

但狼的可怕在於群體行動，孤獨的狼，還會那麼可怕嗎？

孤獨而不死的狼，或許比群狼更可怕……

陳立眺望山上漆黑一片的樹林，那裡面，就是孤狼藏身的山中民居。

第三百二十六章 殺狼（二）

夜色靜謐。

月華朦朧。

陳立隨徐正心小心潛進。

徐正心帶的五個異能者的腦波已經被陳立成功破解，這幾個都是雙重異能擁有者，其中一個還具備中特別的能力。他們的異能沒有新鮮的，唯獨那個具備特別能力的人，是莫大的收穫。

通常異能者施展異能，同時只能運用一種，因為使用不同的異能，腦波內部就會有相應的異能數據在發揮作用。

但這個雙重異能者卻能夠同時施展兩種不同的異能。

而原因，則是其儲存異能的腦波結構是網狀。

『GDF部門的異能者真是可愛……』

陳立恨不得見遍GDF部門的異能者。

通訊中許情和宋雨揚已然就位。

徐正心當即前進到預定的位置，通過通訊道了聲「準備。」

遠處的異能者施展結界，把大片山地空域都封鎖在結界之中。

跟隨徐正心的五個異能者，一個施展起火焰異能，四個施展起結界。

只見三張長的巨大火鳥振翅飛撲民居的同時——

結界的光亮、驟然籠罩了房子週遭！

火鳥撞上房屋，頓時、火焰熊熊燃起——

就在火焰燃燒的時候，屋裡頭，飛閃出來三條身影——

接連撞在了結界上！

落地。

火焰爆散了開來……

一時間，結界中只見熊熊燃燒的火焰，而不見其它！

火焰中，一隻拳頭轟然擊上結界——

伴隨一陣玻璃爆碎聲音，一面結界被擊成粉碎，不等徐正心身前的異能者繼續製造補充，火焰中已經跳出來了三條身影。

為首那人，身體長過一米九，卻瘦的如骷髏——

一雙眸子佈滿血絲，形容猙獰、憤怒吼叫著、直撲徐正心他們過來！

陳立見他們來勢洶洶，實在很想抬手一記殺人太極光過去。

然而，計劃中安排的是許情和宋雨揚出手。

他只好按捺著等待。

眼看孤狼和身後的兩個男人化成黑影般加速過來、距離只有百米的時候。

橫空、宋雨揚突然化成條黑色的閃電，連人帶劍一閃撲到孤狼面前！

「好」

陳立看的心潮起伏，禁不住大聲叫好。

實在不知道宋雨揚是如何能夠在頃刻突然閃到孤狼面前的——

雪亮的劍刃、驟然劃過孤狼的咽喉！

然而，陳立愕然。

因為沒有血。

宋雨揚斬中的是虛影，劍過的同時，孤狼的影像也驟然消散、橫空一條黑影，突然從高空閃電般壓落下地！

劍劍交擊的時候，兩股對撞的能量浪潮般四面湧動散開！

孤狼與宋雨揚，兩個人的劍，抵在一起。

劍勁、爆散的起浪、只把百米外的陳立和徐正心的衣發都吹的急驟飄動——

陳立駭然……

突然之間，他覺得，過去從來就沒有見過真正的高手。

原來這就是前總門擁有皇帝新衣的月門頂級高手的實力！

「江南千人斬——七年前在北市總部沒能跟你交手一直是我心裡的遺憾，想不到，今天會在這裡遇上。」

宋雨揚面掛微笑。

「曾經的西北月門的榮譽和驕傲，今天竟然要變成匪類了嗎？對得起你的指引人？對得起犧牲在撒哈拉大沙漠的月門師兄弟——」

兩人一起後躍數丈，各自握劍，眼也不眨的盯著對方。

「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

許情橫空飄飛落下，停在孤狼背後。

孤狼的兩個幫手齊齊轉身、警惕的盯著她。

孤狼沒有回頭，只是聲音，就讓他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是，我是違背了曾經對你許下的承諾。但是，承諾雖重，不及我母親的遺願重要。她臨死之際還惦記著抱孫子，我這次來勝震市，只想做筆買賣賺點娶妻的錢。非要苦苦相逼嗎？」

許情神情冷然。

「我們曾經合作過很多次。你該知道，情報門出身的人，原本從來就不該相信人性。可我相信了你，你更應該清楚，錯信過的人，我絕對不會再相信第二次。你缺錢，你可以說，憑我們過去的交情，難道我還不能幫你？只是為了錢，黑夜之鷹難道還幫不了你？非要違背承諾用月門的武功，今天就怪不得我不留情」

「你很清楚，我孤狼一輩子不欠人。」

「廢話」許情拔出兩柄匕首。「不遠欠錢，寧可違背承諾，這就是你該死的邏輯」

陳立跟徐正心站在五個異能者身後。

他皺起眉頭。

因為讀心術中，孤狼以及他身後的兩個總門戰士的腦波根本沒有被心魔寄宿的淡淡紅色狀態。

『難道說他們被心魔寄宿只是謊言？』

「是、我是很蠢、也很固執。但我孤狼就是這樣的人，今天即使是你們阻攔，我也絕不會放棄。」

孤狼說著，左手多了把只有二十公分長的短刺。

這是他賴以成名的武器——狼牙。

陳立沒有發現孤狼言不由衷。

他悠閒自在的陪徐正心待命，憑借讀心術愉快的偷竊著宋雨揚和孤狼的武功。

『宋雨揚啊宋雨揚，你倒是沒有第二人格，卻能夠把有心忘記的東西都通過自我暗示的方法藏進潛意識，只要不特意去想，連你自己都不記得那些事情……好啊，現在盡情顯示你殺人千人斬的武功吧，真是好兄弟，我喜歡——』

「你們先走」

孤狼頭也不回的叫了聲。

他身後的兩個幫手面面相覷之後，毫不猶豫囉嗦的點頭。

孤狼突然動作、長劍、狼牙短刺、化成一道道連綿不絕的深藍色華光、頃刻間便罩落到宋雨揚面前！

宋雨揚沒有選擇接招、而是飛身後退——

而許情，則在這時候，疾風般前衝，根本不理會孤狼背後奔走的那兩個總門戰士，而是直撲向孤狼！

這本事計劃中需要的形式，許情和宋雨揚夾擊孤狼；那兩個總門戰士則交給徐正心、陳立和五個GDF部門的異能者精英。

「女俠，到我們大展身手了」

陳立摩拳擦掌，很有興趣當小兵，跟孤狼的兩個幫手練練。

事實上，見識了孤狼和宋雨揚的強大力量後，陳立覺得他今天就只能當小兵，收拾收拾小的。

不過，似乎還沒輪到他和徐正心動手。

結界驟然將那兩個總門戰士封鎖在有限的空間——

第三百二十七章 殺狼（三）

GDF的那個能夠同時操縱兩種異能的人的本事，這時候顯露無遺。

他不僅成功的配合了其它四個人施展結界，而且還同時操縱火焰球、飛入封閉的結界中、爆炸！

看似拳頭大小的火焰球在結界中爆炸開來的時候，猶如噴發的火山、頃刻間，蔓延的火焰不斷湧動的撞上了五面的結界壁上！

徐正心氣定神閒的雙臂抱放胸前，眼也不眨的關注戰鬥的情況——

陳立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孤狼那頭的戰鬥上。

宋雨揚避開孤狼的進攻，許情驟然攻擊——

眼看接近的時候，神奇的時候又發生了。

孤狼留下殘影，人一閃消失、橫移了開去。

下一刻，突然出現在徐正心面前——

寒森森的長劍、直指過來！

陳立毫不驚慌，徐正心連眼也不眨。

因為——

孤狼撲到的同時，宋雨揚的劍也出現在他們面前！

何況、在徐正心面前還有無形的三層結界阻擋著孤狼的去路。

劍劍相抵、宋雨揚的及時出現，根本沒有讓孤狼意外，應該說，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來吧，讓我見識千人斬的絕招——此情綿綿」

「我也正想見識瘋狼亂擊——」

陳立聽著，高興的恨不得大聲催促『快施展吧、快施展吧、多少絕招都使出來吧』。

兩柄相抵的劍、同時亮起華光！

宋雨揚神情驟變、一聲大喝！

手中長劍驟然上揚、孤狼趁機借力，連人帶劍拋飛上幾十丈高空——

孤狼的絕招，借助從高往下的衝力本就能發揮更強大的威力，偏偏宋雨揚如此成全？

不，宋雨揚絕不會如此托大。

當孤狼還在拋飛的時候，宋雨揚雙足蹬地、人如炮彈般驟然疾射上天——

沒錯，宋雨揚當然不會成全對手、讓自己處於劣勢。

他看似成全孤狼，實則，卻是讓孤狼在上升之中就迎接他的絕招——此情綿綿。

宋雨揚絕招的名字有些……軟綿綿的感覺，但這一招，絕非軟綿綿的招式，那是殺人的絕招，千人斬榮耀的象徵！

當宋雨揚離地飛沖而起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見了，完全被舞動的劍光包圍！

萬千劍氣、夾雜劍光，紛紛斬向身在半空的孤狼——

「好」

孤狼原本的上升衝勢驟然被他憑借內氣運作改變迅速下墜，下墜的同時，他的人和手中一長一短的兩把兵刃、變成了閃耀著深藍色光亮的——狼牙！

交戰的情形、用肉眼根本就看不清楚。

劍氣的光華掩蓋了一切。

看似孤狼連人帶劍被宋雨揚密集的劍氣吞沒。

但實際上，他們正在展開暫時沒有勝負的拚命廝殺——

此刻，許情根本無法插手。

她如果上前幫忙反而會讓宋雨揚因為要避免誤傷她而無法全力施為。

宋雨揚的絕招名為此情綿綿，取的是此情綿綿絕期。

這也正是他絕招的最大特點。

如宋雨揚和孤狼這種總門中的決定高手，出手之快根本不必說。

但宋雨揚的快、還具備找找內力全催、卻持續不絕的特性。通常而言，全力施為的劍氣攻擊勢必讓內力消耗飛快、難以持久。所以決鬥中的高手不到萬不得已或者時機絕妙，輕易不會催動全部內力出手。

一旦不能制敵、傷敵、結果就會是自己內力一時衰竭、接不上而陷入被動挨打的危險局面。

但宋雨揚的絕招不同，他能夠全力以赴的出劍、並且持續千次的攻擊！

千人斬之名，由此而來。

在前總門中，能辦到的人，在總門高手中他是唯一的一個。

相較之下，孤狼的絕招則重爆發，在於短時間內催動內勁的力量、讓殺傷力更強大、驚人，遠遠超越正常水平。

但持續時間非常有限，一旦招式施展完後還不能佔據優勢，必然不能繼續。

兩人的絕招正面相撞，勝負就看孤狼能否短時間內殺傷宋雨揚、否則，必定會在此情綿綿之下被斬成肉泥！

旁人都在關心勝負。

陳立不是。

他雖然希望宋雨揚贏，但更希望這場決鬥打到天亮，最好把月門的本事全都施展一遍讓他偷學成功了再結束。

就在眾人關注孤狼與宋雨揚的戰鬥時。

被結界困住的那兩個月門高手，突然爆喝——

只見他們武器上驟然飛射出弧形的連環劍氣、頓時，一面的結界被粉碎！

GDF的異能者們沒有放鬆過注意力。

迅速操縱起結界層彌補損毀、但是，兩個月門高手突然如孤狼和宋雨揚那樣，一閃便橫過二十米的距離——

出現在徐正心五個異能者面前！

這變故、讓人錯愕。

陳立一心忙著偷學宋雨揚和孤狼的絕技，本來也以為那兩個總門戰士被結界困的無可奈何。

根本就沒有關注他們的狀況。

知道他們撲近到面前的時候，他猶自不願半途而廢——

如果此刻他突然分神，就無法把宋雨揚和孤狼的絕技偷學完全。

陳立迅速判斷形勢，此刻情形，不是到了要命的地步。

他全副精神的接收著孤狼和宋雨揚的神經信號，對於殺近的兩個月門戰士不理不睬。

接連四面結界、橫檔在兩個月門戰士面前。

徐正心也放了下抱著的手臂，一副隨時準備出手的架勢。

她不敢再那麼放鬆——

因為她發現，剛才太小看了這兩個前總門戰士。

孤狼的光環，掩蓋了他們。

讓人誤以為他們並不太難對付。

這是個錯誤，能夠釋放劍氣的武修者，至少踏入了神境，絕不是容易對付的——小菜。

剛才還被結界困住、顯得掙扎了許久、最終不顧一切才突破似的。

沒錯，剛才這兩個月門戰士，就像是這樣。

但此刻，四面結界阻擋在他們面前，卻被他們隨意揮拳、揮劍、猶如砸窗戶玻璃一般、輕而易舉的就砸碎、突破！

眨眼之間，四層結界就被擊破！

兩個月門戰士猶如餓狼般、殺到異能者面前！

陷阱——這就是個陷阱。

他們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突破這裡。

剛才衝向別處只是偽裝，只是為了表現的孱弱無力、放鬆他們的警惕。

現在，他們露出了獠牙，原形畢露！

他們不是綿羊，是惡狼！

第三百二十八章 殺狼（四）

「陳立」

徐正心迎著個月門戰士合身撲上、施展的正是她的得意腿法，剎時間，一片腿影如真如幻、亂鞭般抽向個揮劍斬向異能者的月門戰士。

徐正心原本的打算是她和陳立一人拖住一個——

然而，此刻陳立還在一心一意的偷學武功，拼著寧願挨上一劍的決心。

『大不了挨一刀有蛛絲異能，未必就承受不起。錯過眼前的機會將來上哪裡再找？』

徐正心把另一個月門戰士完全寄望在陳立身上。

可是，陳立根本沒有動作。

一個異能者頓時被那個月門戰士砍斷了胳膊——如果不是那個月門戰士頂上了在發呆的陳立，那個異能者必然難逃厄運。

那個月門戰士一招得手，立即改而挺劍刺向陳立、對於斷了胳膊、逃開的那個異能者毫不理睬！

話說徐正心原本施展腿法迎上個總門戰士、那人認出是蝶衣門的絕技、不敢大意，立即變招，捨棄了原本攻擊的一個異能者，改而應付徐正心的進攻。

蝶衣門武功變化莫測、遠近皆宜，稍有不慎就得吃虧。

那月門高手深知厲害，一時又不知道徐正心修為高低，故而採取保守策略，連步後退的同時、觀察徐正心的身手。

如此一來，就成了被動守勢、暫時沒有了威脅。

但是陳立的毫無動作，卻讓徐正心吃驚之餘、毫不猶豫的飛身回救！

一柄劍眼看刺到陳立胸口時，徐正心閃身追上、飛起一腳踢開了那把劍——

孤狼和宋雨揚的拚鬥，驟然有了結果。

兩個人在高空錯身而過，落在地上。

劍，隨意斜指地面。

一動不動……

而這時，陳立終於有閒暇理會眼前的狀況。

原本他拼著挨一刀的決心，卻沒想到徐正心竟然會不管不顧的相救——

徐正心一腳踢開了那把劍、然而，劍勢微微一轉，二度刺向陳立！

與之同時，原本跟徐正心交手的那個異能者沒有放過機會，退守之勢驟然改變，緊追徐正心飄飛的黑絲長髮，出劍！

退避開的幾個異能者匆忙施展結界試圖阻止、然而，沒有作用。

五層結界輕而易舉就被那個月門高手的短劍穿過——

「別……」

陳立急聲呼喊，試圖讓徐正心不要過來的同時，抬臂，手指上亮起了殺人太極光——

但是晚了，別字還沒有說完，徐正心已經借一腳之力旋身，擋在他面前、面對兩把分別從正面和側面刺來的森冷劍光！

陳立抬起的右手食指，迅速射出殺人太極光的光束——

左手穿過徐正心的腰，一把抓上那把刺來的劍！

他的反應已經很快，但是，那兩個月門高手的劍更快！

殺人太極光化成白色光柱飛射而出時——

正面的劍已經刺進徐正心的身體、握劍的月門高手卻不得不躲避殺人太極光而迅速抽劍、一閃、退開到左側二十米距離。

側面來的劍，當陳立一把抓住劍刃的時候，已經刺上了徐正心的腰際——

劍鋒的力量出奇的強大！

蛛絲異能帶來的卓越防禦能力根本沒有如陳立以為的那樣能夠令他不受傷害。

劍刃刮骨的聲音，刺耳的難聽——

如果不是徐正心一腳踢開側面來的月門高手，如果不是許情及時趕過來逼退了側面的月門高手。

陳立相信這一劍的力量一定會把他的手指切斷、而且還會繼續刺進徐正心的身體、直到貫穿。

「陳立你在幹什麼？」

許情怒聲斥責。

身在一邊的她，清楚的明白局面為何會演變如此。

全因為陳立的發呆。

徐正心的傷勢不重，劍入肉都不深。

接連十幾道弧形的劍氣兩面飛射過來——

那兩個退避開的月門高手沒有停下來聽他們說話，而是發動連串的打擊！

只見許情雙掌揮動，那些紛紛飛射而至的劍氣全都在她的掌勁作用下、突然喪失了全部力量般的、化成了青煙。

兩個月門的高手一躍飛退十餘丈，雙雙握劍站定，沒什麼表情的望著許情，像在讚歎、卻又語氣冷淡。

「情深不愧是情深，這一手自創的綿勁果然不同凡響。」

許情飛快的望了眼宋雨揚和孤狼，見他們仍然維持著落地的姿勢，一動不動。

這才忙裡偷閒的答話。

「你們可真對得起黑夜之鷹。」

「義之所至、問心無愧。我們欠孤狼不止一條命，他有需要，勢必要竭盡全力相助。」其中一個月門高手說罷，又歎氣。「原本不過小事一件，倒是你們安全局的做法——是在把人逼上絕路」

許情不禁咬牙切齒。

「你們惹了多大的禍——你們自己根本不知道」

兩個月門的高手一臉的不以為然。

「哼，安全局定罪的理由我們是很清楚的。國家法律是有了犯罪事實才定罪判決，安全局的邏輯——凡是會武功的未來就有殺害無辜的可能，因此便能論罪捕殺」

「倘若是這樣，今天我根本不會來——江南千人斬更不會為此出手。」

許情語氣冷森。

陳立運功替徐正心加快了傷口癒合，這時，已經沒有大礙。

「對不起。」

陳立滿懷愧疚。

如果不是徐正心，剛才他很可能會死。

原本他實在沒有料到，這兩個看起來像小角色的異能者的劍力如此可怕——

神境，神境的殺傷力竟然比他這個天境滿重高出那麼多？

多的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你剛才幹嘛？」

徐正心看了眼陳立受傷的左手，還記得剛才關鍵的時刻，是陳立徒手抓劍、替她擋了側面的那把、致命的劍。

「剛才……」

「剛才謝謝你。」陳立搶先道謝，摸了，正待編個什麼理由解釋的時候——

孤狼突然大笑！

「哈哈哈……此情綿綿，江南千人斬、見識了」

他緩緩轉身，面對宋雨揚。

孤狼的胸口，明顯有兩道劍傷，但此刻似乎已經痊癒。

而宋雨揚，卻仍舊捂著小腹，動作明顯遲緩、艱難的轉身。

他的笑容很難看。

「看來今晚說不定當英雄不成，反而要把命葬送在這裡啊……」

他的腹部受傷，近乎是貫穿性的傷害，明顯比孤狼的傷勢嚴重。

「何必自謙，再打下去大概也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孤狼冷冷一笑，握著劍，緩緩邁步側走。

第三百二十九章 殺狼（五）

似乎，他的確不想繼續跟宋雨揚廝殺下去。

宋雨揚一手握劍、一首捂著腹部的傷口，慘然苦笑。

「許情，接下來的事情，只能靠你們了，一時半刻我實在無法動手。」

孤狼輕笑接話，望眼宋雨揚、又望眼許情。

「很高興我們能夠達成共識，我們繼續拚個兩敗俱傷實在沒有必要——」他說著，盯著許情，一副由衷的語態。「許情，何必把人逼上梁山？就此罷手，對大家都好。你一個人，擋不住我。要勝你我自問辦不到，但你也該清楚，月門武功的兇猛迅快，絕非其它能比。一味相逼，為求自保，說不得我只能對你帶來的這些人下殺手」

許情時刻留意著那兩個月門高手的動靜，嘴裡冷冰冰的回答著孤狼的提議。

「對於國家而言，領土的問題不存在妥協和商量的餘地；對於安全局而言，已經關係到國

家安全的問題也不存在妥協和商量的餘地。今天，除非你能打倒我，否則，你絕對無法逃脫」

陳立很想問徐正心，GDF是怎麼肯定、孤狼被心魔寄存的。

但是他沒有問。

因為就在剛才還沒有任何異樣的、孤狼的兩個幫手，此刻他們的腦波突然亮起淡淡的紅色——

孤狼沒有，他的腦波看起來，仍舊很正常、很健康。

陳立暗暗發怵。

這兩個看起來像小角色的總門戰士，剛才已經展現出非常驚人的戰鬥力。

現在、他們完全被心魔寄宿。

陳立沒有忘記，北市那幾個平時走幾步路都喘氣的貪官被心魔寄存後表現出的強健、敏捷的身手。

但是，他們仍然有很大的贏面。

因為宋雨揚的傷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嚴重。

他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孤狼知道宋雨揚還有再戰之力，只是、吃不準他到底還有幾成戰力。

正因為拿不準，孤狼才選擇退避，原本試圖通過宋雨揚的『動』作為判斷的基準，可是宋雨揚看穿了孤狼試探的心思，因此他不動，反而虛虛實實的說些讓人無法判斷的話。

孤狼不趁機突圍走，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能。

他跑的絕對不可能比許情更快！

孤狼雙手的兵器、緩緩舉起——

一出手，擺開的就是隨時準備施展瘋狼亂擊的架勢。

許情舉起兩把短劍，不見有什麼壓力。

陳立和徐正心跟許情呈背對背的三角形站立、他們中間，是GDF部門的四個異能者。

有一個異能者斷了胳膊，血雖然止住、但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投入戰鬥。

陳立催動殺人太極光，根本不敢奢望能夠憑借拳腳本事應付那兩個突然被心魔寄宿了的月門神境高手。

他發光的食指，事實上也引起了那兩個月門高手的注意。

相較於出身總門的他們，實在難以相信，陳立這樣的年紀、而且並非出身總門，竟然能夠修煉到這種境界——

這也正是陳立直接催動殺人太極光的目的所在，哪怕虛張聲勢，也要讓對手多些顧忌。

如果那兩個月門高手知道他並沒有踏入神境，進攻時必然守少、必然更凌厲、更兇猛迅快！

首先發動進攻的、是孤狼！

他的身形一閃、憑空消失，施展起月門實戰中使用極多、威力又非常強大的——絕殺！

絕殺在催動時能夠產生特殊的爆發性內氣，讓施展者的力量瞬間大幅度提升。

孤狼的劍瞬間出現在許情面前、她沒有躲避。

反而雙掌一合、準確無誤的夾住了孤狼的劍刃。

伴隨她手腕翻轉，頓時把孤狼連人帶劍甩飛上了半空。

許情合掌的時候，鬆開了原本握著的短劍，此刻甩飛孤狼後，她雙足發力、驟然拔高飛起的同時，雙手順手一撥，兩把短劍便徑直飛射出去、比她更快的設想凌空翻旋著的孤狼！

一招之下孤狼似乎就已失利，這讓眾人信心倍增。

就在許情躍起進攻的同時——一直捂著小腹、彷彿傷重不能動的宋雨揚驟然離地躍起、隨身拖行的長劍閃耀著耀眼的華光！

孤狼驟然陷入身在半空，被前後夾擊的局面之中。

許情冒險的合掌一擊，為的就是速戰速決，如今成功製造了眼前局勢，憑她和宋雨揚前後夾擊之下，孤狼還有倖免的可能嗎？

就在許情躍起追擊的時候，那兩個月門高手，一個人驟然離地飛起、直追許情過去！

徐正心拔地而起，凌空施展開『佛山無影腳』在許情背後攔截住追至的月門高手。

受此阻礙，許情順利帶著劍飛撲孤狼——

就在許情拔地而起的時候，陳立抬手，扇形的殺人太極光驟然爆射開來！

他很清楚那兩個月門高手的盤算，一個攔截許情、另一個則準備殺人。

陳立乾脆了當的射出扇形範圍的殺人太極光，讓那個月門高手襲擊徐正心的盤算當場落空。

「呵……」

徐正心攔阻的那個月門高手，一聲嘲弄的輕笑。

只見徐正心的腿連續不斷的踢在他身上、然而，他竟然硬生承受住了！

根本不等徐正心來得及反應，他一拳硬穿過徐正心密集的腿影，砸中她的腹部。

頓時、躍起離地的徐正心猶如斷線風箏般墜落地上。

「小丫頭你還差了點。」

那月門高手一擊得手，卻無法繼續追擊，幾個異能者製造的結界阻礙了他後續的進攻手段。

這空隙，讓陳立得以閃身站在徐正心身旁，他食指指向剛擊破了結界、意圖繼續進攻的月門高手。

「希望你會飛……」

說話間，陳立的殺人太極光化成扇形的光華，吞噬了一片空域！

殺人太極光一閃而逝——

一股劍氣，橫空射進陳立的身體！

剛才被陳立殺人太極光逼退的那個月門高手，遙遙揮斬出劍氣，在陳立救助徐正心的時候，橫空飛至、射中了他。

陳立不由自主的軟倒在地上。

這一刻，他才知道真正的劍氣殺傷力是什麼樣的……

半空，許情與宋雨揚夾擊孤狼，氣勁的光華驟然爆散，一時間，耀眼如陽。

氣勁的光華片刻便逝、三條身影，接連朝地面落下。

第三百三十章 月下紅光！

最先墜落地上的是孤狼，他是頭臉、胸口一起著地的。

顯然，勝負已分。

身在半空的許情揮劍斬出十數道劍氣，一些飛落陳立面前、擋下月門高手追擊的那些劍氣，一些射向那月門高手，逼得他退避、無法靠近徐正心他們。

勝負已分。

被劍氣擊中的陳立稍稍鬆了口氣。

被劍氣擊中後的他，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劍氣。

蛛絲異能帶來的承受傷害能力、對劍氣的作用完全沒有預料中的好。

雖然勉強承受住了劍氣的物理破壞能量。

但是，卻無法阻止劍氣中的內力成份侵入經脈。

那種經脈被劍氣中的內氣阻礙而無法運轉、以致全身上下完全用不出力氣的難受滋味，完全沒有辦法——這就是力量的差距。

神境內力跟天境質的差距。

陳立根本無法迅速消化在經脈中亂竄亂走的內力。

如果不是蛛絲異能讓他的經脈承受能力非常驚人，劍氣侵入體的內氣足夠讓他的經脈被撐裂！

一道劍氣，就讓他完全變成了待宰羔羊。

如果不是許情出手阻截那個月門高手，此刻他或許已經死了。

半空、剛才被陳立的殺人太極光吞沒的月門高手，還活著——

這是第一次，這是陳立第一次見到被幽浮槍的光吞噬後還能活著的人！

「好奇怪的劍氣，可惜，殺傷力不夠集中。」

那月門高手說著，雙足穩穩落地，一躍退開十幾丈、避開了宋雨揚隔空釋放的攻擊劍氣。

孤狼已敗。

雖然陳立和徐正心都已經受了重傷、雖然GDF部門的異能者對於這兩個月門高手、勉強算得上存在些許干擾作用。

但是，戰鬥應該已經勝利。

這兩個月門高手絕不會是宋雨揚和許情的對手。

所以，陳立鬆了口氣。

許情和宋雨揚，雙腳還沒有踏足實地。

就在這時、就在眾人都以為今晚的行動就此敲定勝局的時候——

半天空，突然飄飛過來一條紅影。

就像是從月亮上，突然飛墜落下來的那樣。

紅、一團的紅。

亮的讓人只能看見紅光、除此之外，什麼都無法看見。

紅光突然出現，從高空飛墜落下，許情和宋雨揚，在紅光墜落下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雙雙橫空拋飛——

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孤狼，突然緩緩飛了起來。

紅光中，射出道光束、連接上孤狼額頭額頭眉心處。

緊接著、孤狼睜開了眼。

陳立的讀心術中，看見孤狼的腦波迅速變成了淡淡的紅色。

包括徐正心在內，GDF部門的異能者身上都亮起刺耳的、響亮的聲音、還有紅色的光亮從他們衣衫裡亮放。

「拉法……」

幾個GDF部門的異能者，震驚的拿出錢幣形狀、正在叫響、發光的探測器。

是的，它是拉法。

只有拉法，錢幣才會產生如此過度的反應。

「我……終於找到你了——」

一團紅光，沒有人知道，這句話是沖誰說的。

孤狼？

孤狼睜開了眼，身上的傷勢，迅速癒合、不再流血。

然而，他仍然很虛弱。

「可愛的孩子們，去吧。」

孤狼的雙腳踏實，飛沖而出。

「休想」

徐正心一聲低喝、強壓著傷勢催動異能，頓時，漫天紅色的光線，密佈成網——

可是，徐正心異能操縱的激光線還沒有來得及織成、一股劍氣已經把她炸飛上了半空。

五個GDF部門的異能者製造的結界，幾乎沒有任何阻隔作用。

全都在縱橫飛射的劍氣中，被炸的肢體殘缺不全！

血肉、碎爛一地。

陳立拔地而起，一把接住被孤狼的撿起炸成內重傷、暈厥了過去的徐正心。

許情和宋雨揚，拋飛了出去幾十丈——

黑夜裡，都已經見不到身影了。

孤狼沒有就此放過徐正心的打算，他拔地而起，和另外兩個月門高手一起，撲向半空中受傷的徐正心。

當陳立接住徐正心的時候，他變成了眾矢之的。

三個高手的目標，變成了他！

試過月門高手劍氣的厲害，陳立心知肚明，如果被這三個人合擊，必死無疑。

他能躲過去？

不能，異能都來不及催動了——

瞬間——他腦海裡浮起個念頭，自救的念頭，把懷裡的徐正心丟出去，如此一來，對方的攻擊至少不會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陳立正準備鬆開懷裡的徐正心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另一個他，那個被他視為煞筆存在的人格，突然主導了他的意識——

陳立的目光驟然變的淡漠。

原本鬆開了的手，又緊緊的抱住了徐正心的腰。

『你個煞筆』

陳立的人格，在腦海中憤怒的罵咧！

煞筆，這就是煞筆的行徑——

他恨不得撕碎了那個煞筆人格！

可是，此時此刻，第二人格完全主導了意識，讓他幾次三番試圖搶佔控制權、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三把劍、刺上陳立的後背和胸口。

即使有蛛絲異能，天境修為的他能夠承受起這樣的合擊？

不可能……

劍入肉。

劍入肉時，氣勁湧出——

陳立週身內勁，高速運轉、緊接著，形成一股獨特的力量——

三色的太極光圖驟然亮起。

伴隨著那股獨特的起勁力量，三把劍上吐出的內勁，全被帶的四面飛散、沒有絲毫能夠侵入到他經脈之中。

這——是許情的得意絕技、綿勁。

陳立從許情處偷得真氣，憑借對那股偷的真氣的解析，破解了綿勁的奧妙。

但是，綿勁再強，卸除的氣勁也有其極限。

天境的修為絕不可能化解孤狼劍上的氣勁、哪怕孤狼此刻因為失血過多、力量虛弱，也不可能是天境修為的人能夠承受。

陳立的眸子，亮起白色的光芒。

「天地之間，唯愛應求。」

白光、驟然自陳立體內綻放……

「通神之劫」

孤狼和那兩個月門高手，飛快撤劍，虛空翻旋著迅速墜落地上。

他們都是過來人。

很清楚天境踏入神境時的現象，那是人領悟自己的通神靈性，天人合一，天地能量改造肌體，內外交融形成的能量讓通神者一時間得自然之力庇護，這時候的通神者，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傷害到。

第三百三十一章 謝謝！

孤狼三個人的一劍、變成了陳立踏入神境的契機。

這讓他們萬萬沒能夠想到。

遠處、許情和宋雨揚，正飛趕回來。

「孩子們，走吧。」

孤狼和那兩個月門高手毫不猶豫的飛馳而去。

半空的紅光，閃爍著，突然原地消失無蹤。

陳立身上的白光，越來越耀眼——

當許情和宋雨揚趕回來的時候，雙雙驚訝的抬頭看著。

「他通神的現象很罕見……追」

許情說著，率先追向孤狼等人逃走的方向——

宋雨揚緊隨其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不片刻就追出三里路。

突然，一團紅光從樹林上方的天空飛墜落下。

山林大地，驟然一陣劇烈波動，泥土大地猶如變成了湧動的郎濤，滾滾直起，朝疾走中的許情和宋雨揚罩落！

兩人的去勢，頓時受阻。

劍氣、縱橫飛射，破開了泥土——

半空的紅影，飛走遠去。

許情無奈的看著孤狼逃走的方向，開啟了通訊。

「孤狼的位置？」

「傷了七個人，丟了……」

許情頹然抬頭，仰望星空。

宋雨揚無言的收起長劍。

「我先走了。」

他沒有囉嗦的自顧遠去。

幫忙，他已經幫了；也已經竭盡全力，事情沒有成功，這裡已經沒有他什麼事情，他無意更深入的摻合進安全局的事情。

許情沒有挽留，也無顏多說什麼。

行動失敗，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們錯誤的估計了形勢，誰都沒有想到拉法會出現在這裡——更沒想到拉法會出現在勝震市。

陳立身上的白光終於消失了。

他感覺著渾然不一樣的自己。

不同、完完全全的不同。

眼裡的天地、以及感覺中的、跟天地自然的聯繫，完全跟過去不同。

如果過去他像置身於天地作為魚缸中的小魚看一切，那麼現在，他就像從魚缸跳入大海中的游魚。

懷裡的徐正心，仍然在處於昏迷狀態。

陳立輕輕將她放下。

一地、都是被孤狼撕碎的屍體。

許情回來的時候，負責包圍圈的GDF部門的戰士們也都聚攏了過來。

看著一地的殘骸，兩百多號異能者，沒有幾個忍心正視。

許情察看了番徐正心的狀況後，鬆了口氣。

「沒有大礙，內傷修養些天就沒事了。」

陳立放寬了心，看著一群GDF部門的戰士都在，料想他們要開部門的會議。

「我先走了，如果有事給我電話。」

許情點點頭，沒有無謂挽留。

行動已經失敗，GDF部門還需要善後，還需要修正計劃和行動，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

陳立逕自離開，朝通往大仙道觀的路直去。

他帶著疑問和猜測，需要證實的疑問和猜測。

GDF最初曾經確認說孤狼被心魔附體。

但是，在戰鬥開始的時候陳立看見孤狼的腦波沒有被心魔寄宿的狀況出現。

最初他搞不清楚狀況。

但是，當那團紅影出現的時候，他不由出現了一個猜測。

出現的是拉法，拉法具備高度的智慧。

是否因為拉法意識到局勢的不利，因此帶上寄宿在那兩個總門戰士身上的心魔一起逃出了險境？

所以在行動開始的時候，拉法已經帶著兩個心魔幼體逃走了。

但是，後來拉法又折回。

還展現出驚人強大的力量折回。

會否是拉法在逃走後，意外的遇到了一個非常優秀的寄宿體呢？

陳立第一時間想到了徐紅，尤其是拉法施展的御物異能和大地操縱異能，更讓陳立無法不想到徐紅！

徐紅比他更早上山，在山上高處看熱鬧。

以徐紅的價值觀、以她的性格，如果說她是個很容易被心魔寄宿的對象……一點都不值得奇怪。

原本GDF的行動是為了避免寄宿在孤狼體內的心魔會把訊息傳遞給拉法。

如今，顯然拉法根本已經得到了孤狼的力量。

陳立徒步登山，希望還能夠在山頂上，見到徐紅。

就在他登上山腰的時候，徐正心打來了電話。

「好些了嗎？」

「沒大礙了。我聽說了……謝謝你救了我。」

陳立剛想說小事的時候，電話那頭的徐正心又補了句。

「一直想說，謝謝你救了我。那時候，那個中槍的殺手一定不可能是趙磬開槍殺的，是你吧？趙正明希望我死，趙磬一向很聽他的話，沒可能會在殺手槍下救我的命，殺手根本也該是趙正明找的，所以他能進我家，因為有趙磬告訴他開門的臨時密碼。是這樣吧？」

陳立拿著握著電話，沒有做聲。

他已經不需要說什麼。

曾經他覺得不能說也不必要說，現在他覺得，完全不需要說。

其實在徐正心曾經表示已經知道仇人是誰的時候，陳立就猜到，徐正心一定也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只是，她一直不提，他當然也不會提。

「我離開北市前見過李霏。聽她說了跟你的事情……我覺得她是錯的，她用她的想法認定世界的形態，把她的想法視為唯一的真理。這不對，這真的不對，不是只有她認為的——才是對的。」

陳立依然沉默。

他意識中的第二人格，在憤怒的叫囂。

雖然憤怒，但是，那個人格的底氣，遠不如過去那麼足。

因為那個人格眼看他這個煞筆突破了神境，而那個人格，始終找不到通往神境的道路。

陳立對於那個人格的憤怒，不予理睬。

『別聽她胡說，李霏才是對的，她徐正心就是個傻蛋，什麼都不懂的傻蛋沒有資格評價李霏的智慧她沒有——』

「回頭我想和你見面聊聊，行嗎？」

「好。」

電話那頭的徐正心沒有再多說，此時此刻，她理當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陳立收起電話，逕直登上山頂。

這時，他才回應另一個人格的叫嚷。

『別吵了。現在把主導權給你，還是天境的修為，眼前的事情說不定會有危險，難道你打算用天境的狀態面對很可能出現、意圖不明的拉法？』

沉默……

那個人格，陷入了沉默。

他當然不願意無謂冒險。

陳立加快步子登山。

山頂上，紅色的長裙，在風中飄擺。

孤獨的在月色下，駐立……

第三百三十二章 心魔是正義的？

陳立站在徐紅面前。

注視著面前那雙，熟悉的、掛著甜美微笑的美麗面孔。

她頭髮散亂的在山風中拂動。

看起來，徐紅沒有任何異樣。

讀心術中看見的腦波，也沒有被心魔寄宿後的淡淡紅色。

「拉法……學會利用第二人格隱藏腦波的特徵了嗎？」

陳立斷言。

即使看起來十分正常，他卻斷言面前的徐紅已經被拉法寄生。

因為他太瞭解徐紅，徐紅永遠不會讓頭髮凌亂的隨風飄動。

那種散亂的自然，在徐紅看來，不是一種美麗，相反，是一種醜陋。

她的審美觀，和對美的追求，決定她不喜歡眼前這種自然態。

「你在說什麼？」

徐紅一臉迷惑不解狀。

「現身吧，你騙不了我。」

陳立沒有因此改變判斷。

然後，他看見徐紅露出甜美的微笑。

「你說她？」

徐紅輕輕抬手。

地底下，一團淡淡的紅色能量團，飄飛了起來，停落在徐紅的手掌之上。

「……你跟心魔的拉法達成了協議？」

陳立愕然以對。

情況跟他猜想的不同，徐紅還是徐紅，只是，她跟惡魔簽訂了契約……

「我想不到拒絕的理由。難道你會拒絕？」

徐紅曬然輕笑，邊自理所當然的說著，便自伸出根手指，輕輕撥弄著手掌上的心魔拉法。

「理由？」

「當救世主什麼好處也沒有，跟拉法合作，未來我很可能成為世界之主哦。比女皇更高貴、更富有，為什麼不呢？你見到了吧，剛才我擁有的力量。就這個小東西，可憐的外星生物，它能夠帶給我許許多多想像不到的奇跡。」

徐紅梳理著長髮。

她不是突然改了性子，只是，剛回到山頂不久，還來不及梳理頭髮。

「是世界之主、還是心魔之主？」

陳立有些困惑，他想不到徐紅會有這樣的決定。

跟異族合作、滅亡人類？

這種與虎謀皮的蠢事，實在不應該是徐紅做的。

「沒有區別。心魔會滅絕人類？不——不會。心魔離不開寄宿體，沒有寄宿體他們就無法成長，無法繁殖。當它們選擇了寄宿的生物後，會幫助寄宿體更迅快的發展前進，寄宿體的未來越繁榮昌盛，也意味著心魔種族數目的不斷增多。心魔會滅絕人類完全是誤會，沒錯，心魔會把世界改造成特別的模樣，會在未來帶來戰爭，但戰爭的目的不是屠戮，而是讓世界統一，統一才能邁向宇宙，才能投身於和宇宙其他生物競爭、戰爭的環境。不是嗎？」

徐紅拋開手掌上的淡紅色能量團，那團能量，果真溫順的如寵物似得，一跳落在她肩膀上。

徐紅的雙臂，環抱著陳立，唇上熟悉的溫度在輕輕的、在陳立臉龐上摩挲。

「心魔會建立起長期的新秩序？GDF稱之為黑暗秩序？呵呵，政治什麼時候不是黑暗的呢？對於弱者，它永遠黑暗、永遠殘酷無情。這道理你懂，不然你為什麼不願意乖乖的過平凡生活？政治的目的是讓人民變成機器上的零部件，法律法規的意義是確保每一個零部件有條不絮的運轉。被統治者構成的機器產出的一切，供統治者享用，供統治者用於規劃未來、用於和別的國家鬥爭，鬥爭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

陳立沒有興趣聽這些，這些道理，他不需要徐紅說明。

「你以為憑剛才的力量能夠活下去？你看不到那些強者有多少？你跟拉法合作，很快就會變成被列為必殺的目標。」

「那你呢？」

徐紅輕輕吻著陳立的唇。

短暫，片刻，即分。

「如果你知道，要消滅拉法，必須消滅聖光。而聖光因為魔道之星而貯存在你的靈魂裡——如果你知道了這個事實，你要選擇犧牲自己消滅心魔嗎？」

陳立眉頭微皺。

其實徐紅不說，剛才拉法現身的那句話『我終於找到你了……』就讓陳立在惴惴不安了。

魔道之光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忘記。

當時的情況，如果那句話不是對他說的，就是對徐正心。

因為陳立能感覺到，聲音，是朝著他和徐正心的方位傳遞的——顯然，當時拉法的目光是在他們的方向上。

徐紅抱著陳立、緩緩倒下，她騎坐在他身上，輕輕撥動著長髮。

「偉大……偉大的確很偉大。它漂亮的部署了漫長的計劃，為人類設計好了未來——一九九九的末日危機是真的，偉大就是前總門的主腦，那時候為了人類不被滅亡，建立總門對抗安格魯亞。」

陳立靜靜的聽，不發一言打斷。

「二零一二的末日危機是什麼？是戰爭、是極其可能出現的核戰爭——世界的未來早就被偉大設計好了。GDF只是棋子，他們以為自己真的在消滅心魔，可事實不是這樣。事實上，心魔是偉大需要的、也是在偉大的引導下來到這顆星球。GDF會不斷戰鬥，進行長達十年的戰鬥。可是心魔會在戰鬥中更迅快的繁殖、成長，在戰鬥中擁有更多、更強大的力量。」

徐紅一臉嘲弄的笑。

「偉大安排了正義和邪惡的鬥爭，真實的目的確是讓心魔更迅快的控制這個國家、建立起新秩序，同時利用心魔的力量建立起世界的新秩序——在戰火中，消滅所有的頑固，實現統一的計劃進程。GDF，會以失敗告終，失敗的時刻，也就是心魔完成第一階段計劃的時候。」

徐紅緩緩脫下長裙，眸子裡，漸漸流露出興奮的情緒。

「能夠殺死你、殺死法拉之王的，只有一九九九末日危機的救世主，雙頭的神。二零零六年的時候，雙頭的神一個死，一個歸於虛無。那時候，不會再有救世主。被偉大選定的世界第二階段引領者，陸續登場。」

徐紅解開文胸的扣帶，緩緩趴在陳立身上。

「我是領導者，是率領心魔的領導者，不是帶領GDF的領導者。你呢？我不相信你會犧牲自己消滅聖光，你會這麼做嗎？」

陳立手指頭部——

「除非我腦子壞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逍遙自在（結局篇）

徐紅坐在陳立身上，輕輕的、溫柔的扭動了起來……

「你當然不會做蠢事，所以，你當然會當心魔的聖光。我們會繼續當拍檔，一直這樣……還記得蘭依水給我們算的命嗎？除非我們失敗，失敗的話，當然會一起死。同年同月同死，這是我們的命運——可是、我很喜歡」

沒有了說話的聲音。

山頂上，夜風陣陣。

陳立和徐紅，如過去那樣，相擁、纏綿。

心無旁騖。

徐紅很興奮，因為她看到了未來、看到了理想的未來。

陳立很沉默。

不僅因為此時此刻他沒興趣想別的問題。

更因為，犧牲自己消滅心魔這種事情，他連想都不會去想——

當天色漸漸光亮的時候。

淡淡的紅色能量團的體型，驟然變大了一倍。

徐紅趴在陳立胸膛上。

太累的時候，她就這麼入睡的。

醒來的時候，陳立早已經醒了，正在看身邊靜靜趴在地上的心魔拉法。

徐紅扭頭看了眼，微笑。

「得到你這個聖光的照耀，一夜之間它就成長為拉法之主。」

電話叫響。

徐紅懶洋洋的伸手，拿起，看了眼。

遞給陳立時，曬然失笑。

「徐正心的。」

陳立接通。

「現在有空嗎？藝苑酒樓喝早茶怎麼樣？」

「好。」

「七點半，二樓左首的包間。」

「好。」

掛斷電話時，徐紅已經穿上了裙子。

「早知道她總有按捺不住的時候。我在她家裡住過兩個晚上，她做夢的時候會喊你的名字。」

陳立沉默的聽著。

徐紅梳理著頭髮，笑著，望著陳立。

「你睡覺有說夢話的毛病，也喊過她的名字。」

「我有沒有喊過你的名字？」

陳立仍舊躺在地上，直勾勾的望著徐紅，沒什麼表情的問了句。

「如果我說有，你信嗎？」

徐紅替陳立扣著扣子，甜甜的微笑著。

「信。」

徐紅的笑容更濃了。

「走吧，別讓她久等。」

陳立看了眼表，的確，的確不該讓徐正心久等。

現在已經六點半了。

白色的蝙蝠停在藝苑酒店大門口。

「車你用。」

徐紅微笑點頭，沒有說無謂的話。

一方有事的時候，另一方會開著蝙蝠來接，誰用，都一樣。

陳立下車後。

一個陌生的女人，坐上車。

徐紅打量了一陣上車的女人，笑。

「剛找的寄宿體？」

「用她暴露給GDF，讓他們行使使命來圍剿，不錯吧？」

女人笑著，驕傲的挺起胸膛。

「GDF不會知道你已經變成了拉法之主，隨便繁殖的一個拉法，就會讓他們被牽著鼻子走。」

是的，上車的女人是拉法。

「就這樣讓聖光去跟GDF的徐正心見面？人類的女人，不是應該很在意這種事情嗎？」

徐紅淡淡然笑著。

「我在意的是生活。其它的都可以放在次要的位置——當然，如果將來有機會，也不會介意順手把徐正心幹掉。從我男人身上得到快樂的女人，需要付出代價的話，只能算她倒霉。」

車子發動，白色的蝙蝠，緩緩駛出停車場……

藝苑。

二樓。

徐正心和陳立隔著一個位置，相鄰而坐。

「昨晚你說的話，我很認真的考慮過了。」

陳立關上包間門的時候，見面開口的第一句話，就不是客套的場面話。

徐正心有些侷促的沉默。

直到陳立坐下後，她才抬頭，反問。

「然後呢？」

「我覺得，你的話有道理。李霏的話未必就是真理——但是，口說無憑。李霏不但告訴我那些價值觀，也用她的行動、她的選擇、她的態度證明了那些價值觀。可是你否決她，只用說的方式否決，很難讓我這種人相信。你說是嗎？」

徐正心輕輕咬了咬下唇，情緒變的有些緊張。

「那、你覺得我怎麼做才行呢？」

「當然是切身力行——」

陳立微微一笑，端起茶壺，慢悠悠的為徐正心斟著茶水。

「李霏說時間沒有真正唯一的、神聖的愛情；可是，你說有。那麼，你就用這樣的愛情愛愛我，如果你做到了，那我當然會拋棄李霏說的那套轉而相信你——也是相信過去的我自己。」

徐正心默不作聲的雙手捧著茶杯，裝作在品茶。

她沒有想到陳立會如此乾脆了當。

她很緊張。

「你不是跟徐紅在一起嗎？」

「我跟她有感情，但不是愛情的感情、也不是愛情的關係。事實上這也不重要吧，如果世界上真有你說的那種愛，在這種情況下你不是應該不管不顧、不顧一切的只管愛我嗎？至於我是否愛你、是否有別人愛我，都不可能影響你愛我吧？」

陳立說著，端起茶杯，挪了坐，變成挨著徐正心坐著。

這還不夠，他還側轉了身子，眼也不眨的盯著本來就已經很緊張、甚至窘迫的徐正心。

「太沒道理了……」

「別岔開話題——咱們練武之人，爽快乾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如果堅持說世上有那種愛，那就付諸實踐；否則，那就是根本沒有，也別再說什麼讓我相信的話。」

陳立悠悠然的喝著茶。

他很好奇，很好奇徐正心會怎麼回答。

他喜歡昨晚跟徐紅的交談，更喜歡此刻跟徐正心的交談。

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這樣的猜測和神秘感，讓他覺得非常愉快。

但相較之下，徐紅因為相處的時間多，彼此太瞭解之故，陳立還是能推測到她的想法。

徐正心不然。

陳立其實、對她的瞭解並不多。

瞭解的只是她的過去。

徐紅說他曾經在夢裡說過徐正心的名字。

對此，他一點都不意外。

曾經他對女人的身體只停留在幻想的層面，高中之前，唯一的一次，還是不經意的透過女同學寬大的短袖、窺見過一點春光。

那還是初中的事情。

真正在現實中見到、觸摸到的，徐正心是第一個。

對於徐正心，他內心深處存在點什麼想法，他覺得很正常。

「我可沒經驗，你說，要怎麼做才算是？」

徐正心作出了讓陳立非常高興的回答。

她真的願意用行動告訴陳立，李霏的價值觀是錯的。

「愛情至上嘛……那就是為了愛什麼都能捨棄，比如放棄當救世主，離開GDF，放棄報仇……」

徐正心嘴巴緊閉，原本臉上的一絲羞澀的難堪，這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立很認真的觀察徐正心的表情、反應。

此刻她的反應，讓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你……是在開玩笑吧？」

是的，徐正心難以置信。

放棄人對世界的責任？放棄血海深仇？

「應該是我們一起攜手對抗心魔，保護生存的世界；一起復仇……這樣才對吧？」

「利己主義——典型的利己主義」

陳立的聲音很大，但語氣不見半點認真。

他還誇張的用手敲打著桌面，一副倚老賣老、訓斥年輕人的架勢。

「把愛跟自己需要的理想捆綁在一起，要求對方幫助自己、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這是典型的利己主義——要不得、年輕人要不得這種心態」

徐正心撲哧失笑。

以為陳立真的是在開玩笑。

「那可怪不得我，哪有你這樣定標準的？血海深仇不能不報，保護自己生活的國家就是保護自己的未來，這種責任怎麼能丟棄呢？定這樣的標準，讓人怎麼辦得到。」

陳立輕鬆的笑著接了句。

「那就等你做完了這些事情後再證明給我看吧。」

徐正心愣了愣。

她這才意識到，陳立的語氣像在說笑，但實際上，是認真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認真的、還是委婉的拒絕？」

「認真。只不過，不願意因為認真就強行要求你必須那麼做。既然對你來說這兩件事情必須做，那我只能等你做完。」

徐正心凝視了陳立一陣，直到確認了陳立這些話的真實心意後，才移開了視線……

離開藝苑酒樓的後。

陳立給大熊和王成他們去了電話。

「今天開始，本大爺有的是時間，為了慶祝我的自由新生，你們負責安排節目，記得把唐老闆和宋老闆叫上。」

沒一會，鬧鐘打來了電話。

「今天有節目了啊，說好一起去大仙道觀，你去不去？」

「……你們去吧，我還不如找依逝水去海灘讓我美好新生活的第一天在道觀過？是想讓我掐死你吧——」

陳立氣的咬牙切齒。

電話那頭的鬧鐘嘿嘿笑不停。

「那晚上咯，晚上我們回來後給你電話，今晚要罰宋老闆酒，昨晚他借電話閃人……」

陳立邊聽邊笑，許久沒有如此歡樂。

他果真沒有去道觀，而是跟依逝水在海上坐遊艇約會了一整天。

準備赴夜場的活動時，他給徐紅去了電話。

「你來不來？」

「不了，晚上帶上一群可愛的孩子去把該死的上帝組織派來勝震市的人全部幹掉。你來不來？」

陳立曬然失笑。

「我叫你來、你又叫我去。我不來，反正你們能解決。今天開始，我就當甩手掌櫃，哦，不，是當偉大心魔廟堂上被供奉的神。不幹活、只享受。心魔的偉大計劃我沒興趣參與，救世主我也沒興趣當。你喜歡操勞，你就在外面折騰吧。」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過段時間打算去趟北市，李霏的丈夫希望我當他們孩子的乾爹，到時候你這位乾媽也一起去吧。」

「行。」

掛斷電話後，陳立招呼招呼依逝水上車。

看見幾個男的一直盯著她看。

他不禁好笑之餘，故意惡狠狠的沖那幾個男人遠遠叫喊威嚇——

「看什麼看？找死啊——」

那幾個男人憤憤不平的盯著陳立，卻都不是什麼惡人，雖然心裡不服，但也有常人的諸多顧忌，猶豫半晌，還是選擇默不作聲、只當沒聽見的移開了視線。

陳立笑的捧著肚子坐上了駕駛位。

「挺有意思的嘛其實，總攪合進些屁事裡，賺的錢沒空享用；說是大哥吧、也沒機會抖抖當大哥的威風；說是有錢人吧，遊艇徐紅買的，我到現在才第一次坐」

陳立說著，開動了蝙蝠。

依逝水不知道陳立經歷了什麼事情導致思想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卻很高興像今天這樣。

「我也覺得道哥以前太累了。」

陳立面掛微笑的駕駛著蝙蝠、享受著一路超車的樂趣。

GDF靠不住，偉大或許偉大，但偉大站得太高、看得太遠，於是其無情如天道。

陳立沒有犧牲自己消滅心魔的精神。

所以，他沒興趣當英雄。

幫助心魔他更沒興趣。

既然有偉大這樣的存在，早已安排好了這個星球未來的命運，那麼他何必沒事找事？

丟開那些扯淡的事情。

尋他自己的逍遙自在。

他最欣賞的聖人是老子，他一直不喜歡孔子。

過去他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現在他明白了，因為他覺得孔子跟老子的境界不一樣，或者說，有差距。

孔子一生波折重重，弟子無數。

其所為，正是個明知不可為而為、把頌揚、創造一片光明世界作為理想；

老子不然，智慧如他，卻詮釋了何為大道的無為、那便是自在。

「陳立，近期有大行動，碰頭地點在……」

電話是許情打來的，說發現了心魔的拉法。

陳立沒有多說什麼，拉法？拉法之王都已經存在了，GDF還在追逐拉法？

「不用跟我說，當初我們的約定很明確。算起來早就已經合作結束，我只是個掛名的安全局成員，只管理會本市道上危害社會安定的那些流竄犯的事情，安全局的大事別找我、我也沒有興趣插手。」

「陳立，你不要異想天開……」

「如果這是異想天開，那麼我換個說法。那天我險些死了，因此留下了精神創傷，沒有辦法再參加戰鬥，而且是不是創傷就會發作，以致連正常的思維能力都喪失了。我雖然滿懷一顆為國出力、效力的心，奈何現實所迫，只能無可奈何的退居二線——」

「陳立……」

陳立不等許情繼續說，就果斷乾脆的掛斷了電話。

車經過海邊別墅的區的時候，他看見海邊，林青和陳依牽手在漫步……

其實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陳立就在心裡羨慕這對金童欲女。

他們很幸福。

而且，也很懂得珍惜幸福，無關的事情他們不理會，不會為一些神聖偉大的東西毀滅他們正擁有的幸福。

這種幸福，是陳立曾經多年中，都渴望擁有而不可得的。

至今，仍然不可得。

二零零六年。

乂社團的生意仍舊穩定。

因為徐紅的緣故，乂社團是省內支柱企業。

大熊仍舊對道上的事情充滿熱情，鬧鐘也是。

王成則撇開了道上的事務，搖身一變，成了乂集團的總經理，白日裡衣冠楚楚，彬彬有禮；到了晚上，則時常跟大熊、鬧鐘，宋老闆混跡於風月場所，禽獸不如。

2005年的時候，安怡結束了漫長的流浪。

在勝震市開了化為公司，短短一年的發展，職員超過三十萬，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她過去資助的、完成學業的貧困生。這些人帶著對安怡的感激，也帶著安怡傳承的精神，因此工作份外的賣力，幾乎都是工作狂。

以至於化為的企業形象都變成以全情投入工作為榮。

跟心魔合作的徐紅正在準備進入北市的過午院。

這還是她悠著的結果。

因為顧忌前總門雙頭的神。

一直到2006年，雙頭的神一個死、一個歸於虛無後，才開始發力。

陳立送她去機場的時候，徐紅很得意。

「你在街上隨便撞見個人，就有很大可能是心魔寄宿者。現在，政治權力在法拉手裡、也就是在我徐紅手裡……親愛的，早點過來北市玩，可別讓我掛念太久咯。」

徐紅掛著甜美的微笑，過了檢票口。

陳立習慣了她如此癡迷於權力的狀態。

他沒什麼興趣，這幾年他逍遙自在，非常愜意。

心魔的聖光……他什麼都不必做，因為他就如同十字架上的神，不同的是，他活著。

陳立開著車，經過海邊別墅的時候——

看見夕陽下的海邊佇立著一條身影。

是許久沒有見過面的陳依。

林青不在他身邊。

因為林青已經去世，就在半個月前。

陳立猶豫了片刻，逕自驅車走了。

這世上有一種人，無論遭遇了什麼痛苦，都不需要別人安慰，不是討厭被人同情，而是這種人能夠看開、所以能夠接受生離死別。

陳立相信，陳依就是這樣的人。

暴雨傾盆而至。

陳立把車停在路肩上，開著筆記本電腦，玩著電子遊戲、聽著音樂。

電話突然響了。

「喲，稀奇。徐副部長不忙著拯救世界，怎麼突然想起給我電話了？」

「再誇張點——不就半個月沒聯繫嘛。」

「我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說正經的，三年半前，你說過的話還算不算？」

陳立略微搜索記憶。

很快確定了徐正心說的是什麼。

那天在藝苑，他說過，要徐正心用行動證明。

然而那是徐正心不可能放下仇恨和作為GDF副部長的責任。

於是，一等至今。

趙正明早就完了，鬧鐘非常『客氣』的把趙正明打成了殘廢，趙磬在趙正明倒台後不久，注射毒品過量致死。於是趙正明沒有了生活依靠，至今還在黃岡村一帶乞討。

徐正心沒有去見過他。

聽說他的事情後，只說了兩個字『活該』。

趙正明是倒在安全局的行動下的，烈火在安全局的打擊下喪命、其勢力被連根拔起。

「過兩天我會來北市。」

「正好，文文女俠的丈夫巴哥剛開了間酒店，前天碰到的時候她還讓你捧場呢。你來的時候把紫萱帶上，我答應了月底給她當導遊，帶她在北市玩些天的。」

「不會吧？徐副部長能有這工夫？」

「有完沒完。」

電話那頭的徐正心一副不快的語氣之後，又放緩了語氣。

「我已經向部長請辭，現在我是無業遊民。」

「喲，徐記財團的董事長說自己是無業遊民——這讓我這個游手好閒的人情何以堪？」

「過來前，來個電話，我去接你。」

陳立笑著答應。

他合上筆記本。

白色的蝙蝠，在雨中迅快起步、如流星般穿過雨幕，遠遠駛去——

《全文完》

2012．08.18 蘭帝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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