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江湖游 / 風流西門 著 ] 【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 書籍介紹: 他,武當弟子賀雲飛,俠骨柔腸,卻又風流成性,縱橫江湖,一面行俠仗義,一面又在美人艷女之間周旋。少女、少婦、淑女、妖女、魔女、烈女、貞女、甚至道姑和尼姑,竟都甘願獻身於他。 紅賬內,深閨中,青山碧水間,無處不在演繹著他的風流艷事。 劍光漫天,玉笛悠揚,薄紗內胴體微顫,笑靨如花。熱血盡,化塵與土,只為博她嫣然一顧…… 第一章 春色無邊 烈日如火,卻也烤不去山谷中的清新與涼爽。 夏季不是一個安靜的季節,但山林間百蟲的鳴聲,卻營造出了一種心靈上的安靜。 谷中有一潭水,水清澈得可見各色魚兒悠閒地嬉戲於其中。 潭水蕩起一圈圈漣漪,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潭中沐浴。 男子高挽髮髻,濃眉大眼,鷹鉤鼻,嘴唇厚實而輪廓分明,再一看身材,好一個虎背熊腰,身上塊塊肌肉眼隆起,可謂健壯如牛。 驀地,男子長身躍起,「嘩」地一聲帶起一片白花花的水珠,煞是眩目。 男子身形一變,在空中連翻了兩個觔斗,只聞「啵」地一聲,又是水花四濺,男子已如大魚般潛入水中,當他再次露出頭來時,雙手一舉,已各抓了一條大魚。 男子哈哈一笑,將魚又拋入了水中。 咯咯咯…… 林中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輕笑,宛若出谷的黃鶯。 「誰?」男子沉聲一喝。 沒有人回應,四下裡一片靜寂,只有夏蟲叫得正歡。 男子劍眉橫掃,正待再次喝問,林中突然飛出一條纖細的身影,輕靈如燕般地落地潭邊的大石上,大石上堆放著男子的衣褲。 來人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少女長得清麗脫俗,風韻十足,身材嬌好,異常,高高隆起,似乎隨時要脹破衣服而突露出來,圓臀高翹,彷彿任何時候起在微微地顫動著。 少女媚眼如絲,粉面含嬌地看著潭中的男子。 男子雙目一展,大笑道:柳兒,是你啊? 那少女名叫秦鳳柳。 秦鳳柳又是咯咯咯地一陣嬌笑,道:金爺!你地去就是三個月,是不是快把我們三姐妹給忘了啊? 那男子原來竟是近十年間江湖上黑白兩道聞之喪膽的「玉面游龍」賀雲飛,光看他的綽號,既知此人是亦正亦邪,亦神亦魔了。 賀雲飛哈哈一笑,道:你看,我這不是又回來了嗎?柳兒,你大姐和二姐呢? 秦鳳柳粉臉一沉,故作生氣道:陸爺你真沒良心,光記得大姐和二姐,好!我這就帶你去找她們。 說罷,秦鳳柳一把抓起賀雲飛的衣褲,轉身就欲行去。 賀雲飛突然長身躍起,水聲方響,他已經如大鳥般地射落到了大石上。 秦鳳柳「啊」了一聲,別過臉去喊道:「你沒穿衣服啊!」 賀雲飛嘿嘿一笑,攔腰一把抱住了秦鳳柳。 秦鳳柳方待掙扎,身子忽然騰空而起,賀雲飛已抱著她跳向水潭。 驚呼聲中,二人已雙雙沒入水中,良久,兩人才鑽出水面。 賀雲飛邊搖頭甩掉頭上的水滴,邊哈哈笑個不停,猶如夜鳧一般。 秦鳳柳衣服盡濕,緊緊地貼在身體上,襯得她的玲瓏曲線表露無遺。然而,她卻絲豪沒有害羞的表情,她輕輕咬了一下嘴唇,突然玉手一揚,拍起一片水花,向賀雲飛灑去。 賀雲飛見狀也不躲,大笑聲中,他也捧起一捧水,拋向了秦鳳柳,於是兩人你來我往,大潭中打起了水仗。 水聲,歡笑聲,混雜成一片。 忽然,賀雲飛身子一鑽,已消失於水面,秦鳳柳還沒反應過來,下半身已經被抱住了,她輕輕「啊」了一下,也不做反抗。 陸元鑽出水面,雙手扳住了秦鳳柳的香肩,雙眼挑釁地盯著她。 秦鳳柳不去看他的眼睛,嚶嚀一聲就鑽進了他的懷裡。 一切都靜了下來,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良久良久,秦鳳柳嬌軀輕輕一動,只聽賀雲飛低低「哦」了一聲,道:小柳,你好不老實! 原來,秦鳳柳的小手,已經悄悄伸到了他的之間。 秦鳳柳不回答他,小手只顧著亂動著,開始只是輕輕撫摸,漸漸地動作變大了起來。 賀雲飛閉上眼睛,任她的手在水中擺玩著他的命根子。 秦鳳柳開始低低喘息起來,只見她粉面含春,面色嬌紅,她的另一隻手,悄悄地解開了自己的裙帶,的慢慢露了出來,微微顫動中,似乎充滿了無盡的渴求。下半身在水中若隱若現,她的雙腿,已經盤在了賀雲飛的腰間。 賀雲飛還是無動於衷。 秦鳳柳突然「啊」地一聲嬌呼出來,然後下巴勾在賀雲飛寬厚的肩膀上,雙手圈住他的脖子,嬌喘連連,閉上眼睛,也不動了。 他們,已經連在了一起。 山谷中,秦鳳柳的呻吟聲,一聲大過一聲,響徹在整個谷中,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是快活。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聞見兩人一齊長長地「啊」了一聲,似乎是崩潰,卻帶著無比的快意。 賀雲飛翻身躲在了大石上,雙手一扳,將秦鳳柳扳到了自己身上,然後摟住了她,開始滿懷柔情親吻她的臉頰。 秦鳳柳吃吃地笑著,雙手輕輕地撫摸著他堅實的,神情很是滿足。 太陽已經很靠近山頭了,兩人站起身來,各自穿好衣服,穿戴完畢之後,秦鳳柳纖腰一閃,飛身上了一棵大樹,玉手一招,叫道:陸爺,走,去見大姐二姐! 賀雲飛雙膝一彎,「呼」地騰空而起,飄落在了大樹的一根小指般大小的枝條上,秦鳳柳早已展開輕功飛躍到了五丈開外。 賀雲飛身形一展,急如閃電,輕若落葉般地向秦鳳柳追了上去。 ------------------------------------------------------ ------------------------------------------------------- 第二章 三個絕色美人兒 山谷中樹木成蔭,漫山的楓樹,葉片嫩綠如翡翠,隱隱中散發著清新的香氣。更有數不盡的飛蜂舞蝶,鳴蟬驚鳥。 驀地,一條纖影「嗖」地一聲電射而過,但影纖影連閃,裙帶飄飄,猶如天女下凡一般。 呼! 又一條灰影尾隨而來,帶著一陣疾風,驚得林中飛出一群小鳥。 兩人正是秦鳳柳與賀雲飛。 秦鳳柳有意在賀雲飛面前展示自己的輕功,所以一開始便全力向前奔行。 賀雲飛早已名震江湖幾十年了,一身內外雙修的功夫高深莫測,輕功亦是難逢對手,此番用了八層功力追趕秦鳳柳,竟然遲遲追不上,心裡也不由得暗暗稱讚秦鳳柳的輕功了得。 兩人一前一後,在樹頂上展開絕世輕功起落如飛,大約一柱香的功夫過去了,秦鳳柳仍與賀雲飛保持著三丈遠的距離。不過,她已經是香汗淋淋了,面頰緋紅,而賀雲飛還是呼吸均勻,面色不改。 秦鳳柳大叫道:雲飛哥哥,快點呀!你故意讓著我是不是? 賀雲飛哈哈一笑,身法一變,嗖嗖嗖幾個起來,疾如脫兔,轉眼間已經欺近了秦鳳柳的身後,伸手便可以抓住她的衣服了。 可是他沒有去抓秦鳳柳,他忽然冷哼一聲,向旁邊電射而出,他看到了距離他們二十幾丈開外,有個人影一閃而沒,便追上去查看。 秦鳳柳見竄向旁邊,不明就裡的她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賀雲飛身形連展,使出「八步趕蟬」的絕世輕功,瞬間便到了剛才那個人影出沒的地方,放眼四望,卻什麼也沒看到。正疑惑間,身後響起衣帶破空之聲,他一回頭,秦鳳柳已經氣喘息息地趕到。 秦鳳柳定住身形,問道:雲飛哥哥,可有什麼發現? 賀雲飛道:剛才我似乎看到一個人影在這裡一閃,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秦鳳柳笑道:這山林間山石樹木的影子千奇百怪,看花了眼沒有什麼奇怪的呀! 賀雲飛一想也有理,雙眉舒展開來了,說道:言之有理,好了,我們趕路吧! 秦鳳柳吃吃笑了起來:雲飛哥哥是不是恨不得馬上把大姐和二姐吞掉啊? 賀雲飛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嘿嘿一陣大笑,道:我要把你們三個一起吞掉。 秦鳳柳突然在他額頭上一吻,咯咯一笑,已經躍了出去。 賀雲飛不容她再逃,身子一晃,早到了她身後,他攔腰一抱,把她摟住了,說道:你指路,我幫你一把。 秦鳳柳聞言嬌柔地一笑,便任由他摟住她飛躍。 賀雲飛帶上了一個人,身法卻絲豪不慢,在秦鳳柳的指點下,閃騰跳躍,愈行愈快,他剛才雖然沒有看到可疑的人,但是心裡卻沒有全部放鬆警惕,所以他有意要用高絕的輕功擺脫別人的追蹤。 兩人在已轉為在林中穿行,山中林木很密,加上一蓬蓬的荊棘,在日頭已偏西的黃昏時分,林中已然接近黑夜了。峰迴路轉,九曲迴腸,賀雲飛確信這一陣奔行,就算有人跟蹤,也已被甩掉了。大約又過了一盞熱茶的功夫,賀雲飛終於落在了一個山洞口。 洞口掩蔽在一片樹林籐曼之中,若非秦鳳柳的指引,他就算經過這裡,也不會再出這裡有過山洞。 秦鳳柳雙足一落地,便開口大叫起來:大姐二姐,有貴賓來訪了! 語音未落,洞口人影一閃,一個妙齡少女已鑽了出來,來人竟然長得與秦鳳柳一模一樣,只有雙眉間有一顆淡淡的黑痣,卻使得她隱隱多了一份風情。 少女一看來人,笑嘻嘻叫道:原來是雲飛哥哥大駕光臨啊? 賀雲飛道:是真兒啊?哈哈哈!你跟玉兒一樣,越長越好看了。 原來這少女與秦鳳柳是孿生姐妹。 女人都是喜歡被別人誇讚的,尤其是誇讚她的容貌。 於是,秦鳳仙樂道:雲飛哥哥說笑了,自從我們搬遷到這裡,雲飛哥哥還沒光顧過呢,請進來吧! 秦鳳仙轉向洞中走去,賀雲飛與秦鳳柳跟在她身後。 賀雲飛忽然快步走在秦鳳仙身後,伸手在她渾圓的上捏了一把。秦鳳仙轉頭叫道:雲飛哥哥你好壞啊! 秦鳳柳在身後看到真切,早已吃吃笑了起來。 秦鳳仙瞪了她一眼,故作生氣地道:小猴子是不是半路上就偷吃了啊? 秦鳳柳不答,卻吃吃地笑過不停。 秦鳳仙忽然反手往背後一撈,只聽賀雲飛輕輕「哦」了一聲,他的命根子已被她的小手抓住了。 秦鳳仙咯咯一笑,放開了手,放開大步往洞內行去。洞內還設有幾道石,都有機關控制著,機關設在極為隱密的地方,石門厚如一臂之長,重愈千斤,使得洞中憑添了幾份神秘感。 眼前忽然一亮,但見蠟火閃爍,他們已到了一間寬敞得可容下數十人的石室之中。 室中有一張大圓石桌,圓桌四周圍繞著七八張石凳,桌凳皆被擦得光亮亮的,纖塵不染。 秦鳳仙道:雲飛哥哥請坐! 賀雲飛也不客氣,走近石桌便坐了下去,雙手忽地一伸,一把將秦鳳仙攬入懷中,哈哈直笑起來。 秦鳳仙叫道:雲飛哥哥你真猴急,先吃點東西吧! 秦鳳柳吃吃笑道:我這就去準備,轉身推開石壁上的另一道門,走進另一間石室去了。 賀雲飛舉目打量起石室起來,但見除了秦鳳柳進出的那個門外,另外還有四個門,很是對稱地設在石壁之上。 賀雲飛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冰冰呢?怎麼不見她啊? 秦鳳仙道:大姐去採藥煉丹去了。 話音未落,石門忽然啟開了,一個背著竹簍的女子鑽了進來,女子二十歲上下,一張秀美的瓜子臉,丹鳳眼,柳葉眉,嬰桃小口,明眸皓齒,下巴尤為可愛,細長而白嫩的脖子,大小正合適的,纖細得彷彿不盈握的腰,如玉蔥般的雙手,修長的雙腿,悄立於前,衣帶無風而自搖,單是一掃她的玲瓏曲線,便足以令任何一個男人呼吸失去節奏,縱使天仙下凡,亦不過如此了。 她便是秦鳳柳二人的結義姐姐聶冰。 賀雲飛果然喜上眉梢,笑道:冰冰,你回來了? 聶冰微微一笑,答道:雲飛哥哥幾時到的? 賀雲飛:哈哈!剛到,屁股還沒坐熱呢! 秦鳳仙已從他懷裡站起身來,接口道:大姐,雲飛哥哥想你得緊呢! 聶冰柳眉一瞪,揮手欲去擰她的耳朵:去去去,臭丫頭,快去準備酒菜為雲飛哥哥接風洗塵。 秦鳳仙吐了吐舌頭,也走進了剛秦鳳柳進去的那個房間。 聶冰看起來很是端莊淑雅,不似秦鳳柳姐妹那般輕浮,賀雲飛倒也不去於她。 聶冰:雲飛哥哥此番進山,不知事情可有進展? 賀雲飛看起來甚是得意:嗯,大有進展,該輪到你們三位出馬了。 聶冰:可是,以我們三姐妹的力量,要去組織一個龐大的幫會,怕是力不從心吧! 賀雲飛:這你們放心,我自有安排,只是一切皆得秘密進行才是,在大事未成之前,可千萬別招來那些所謂正道中人的追剿。 聶冰:雲飛哥哥說得是,我們自會加倍小心的。 兩人又交頭接耳地談論著一件秘密的事,不一會兒,秦鳳柳秦鳳仙姐妹倆已將酒菜端了出來置於桌上,石室之中頓時香氣瀰漫,引得賀雲飛肚中咕咕作響。 賀雲飛:哈哈!小柳小仙,你們手藝真是不錯啊! 秦家姐妹齊聲笑道:雲飛哥哥請品嚐! 賀雲飛不再客氣,招手示意三姐妹一齊入席,他筷子一伸,便夾了一大塊野兔肉放入口中,大嚼一會,讚道:好嫩,好鮮!美味極了。 三姐妹歡快地笑起來,四人一齊動手,筷子起落,一時間觥籌交錯,氣氛煞是融洽。 第三章 敵蹤再現 「賀雲飛,你給我滾出來!」洞外忽然傳來一聲厲喝。聲音穿過幾道厚厚的石門,卻依然清晰,還有震耳欲聾之勢,足見來人內力之強。 三女臉色微變,齊刷刷地看著賀雲飛,眼中皆都充滿了疑惑。 聶冰問道:雲飛,來人是誰? 賀雲飛冷哼一聲道:血手神魔陸元通。 聶冰:莫非就是武當掌門無塵道人的得意弟子,武林後起之秀「玉面游龍」賀雲飛? 賀雲飛:正是他!走,我們去會會這個狂妄的傢伙。 聶冰當先開路,四個魚貫而出,其時天色已晚,太陽已然沒在山的另一邊了,只有一方紅霞,映得大地一片緋紅。 但見洞口的一棵大樹頂上,一個黑衣中年立在葉片之上,彷彿飄在空中一般。 賀雲飛冷笑道:「血手神魔陸元通?」 陸元通定眼一看,這青年十九歲模樣,身高約七尺有餘,背插長劍,長得好生俊美,劍眉長挑,雙目精光四射,鼻樑高高挺起,嘴唇鮮紅如少女的一般,雙手過膝,十指修長而剛勁,腳踏青布薄履,衣帶飄飄,大有超凡脫俗之感。 陸元通冷笑一聲道:賀雲飛,老夫與你素無仇怨,為何從金陵跟蹤我到這裡,一路糾纏不休? 賀雲飛朗聲一笑,道:陸元通,你臭名昭著,盡做傷天害理之事,小爺既然碰上了你,怎麼可能任你繼續為惡? 陸元通:哼!老夫行事,向來我行我素,豈容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指責? 賀雲飛俊臉一沉:陸元通!天下人管天下不平事,我輩不敢以名門正派自居,但是卻也絕不容你再為害江湖! 陸元通怒道:好狂的口氣,只怕你還不夠資格來管老子的閒事。 只聞「鏘」地一聲,賀雲飛已然撥劍在手,叫道:多說無益,陸元通,小爺追得你好苦,納命吧!手腕一抖,瞬間抖出九朵劍花。 聶冰三人看得暗暗心驚,心道:這少年不出二十的歲紀,如何竟有這般精深的劍術? 要知道武林中一流的高手,抖手間也只能抖出七朵劍花,而眼前這少年,武功顯然已經到了登峰造極之境。 陸元通心中也不由一震,但他縱橫江湖數十年,又怎會害怕眼前這個少年。他忽然大喝一聲,身演大鵬展翅,雙手一錯,一股狂勁的掌風呼地向賀雲飛捲去。 賀雲飛身子一閃,已然奇快無比地向旁滑出了一丈。 但聞「呼啦啦」一陣響,一棵大樹倒成了一片。賀雲飛心裡也不由暗暗吃驚,心想這「血手神魔」果然名不虛傳。 賀雲飛不敢多想,深吸一口氣,長劍一揮,一招「流星趕月」,似緩實急,直取陸元通上半身七處要害。 陸元通右手猛地向劍身撞來,但見他掌心呈紅色,隱隱間還聞到一種腥味,「砰!」長劍被他撞得一偏,刺空了。 賀雲飛毫不停滯,身子陡然一轉,「白猿果獻」,「玉女穿梭」兩招快攻。 陸元通雙手齊,施展他的成名絕技「血手印」去封架賀雲飛的招式。 兩人瞬間各遞出了三招,陸元通叫道:你使的可是太極劍法? 賀雲飛劍花再現,「迎風揮塵」、「順水推舟」、「天島飛瀑「一式三招急如閃電,儘是太極劍法中的精要,他口中答道:你很識貨! 陸元通心中大怒,當下不再言語,雙手一緊,與賀雲飛激戰在一起。 但見劍花飛舞,流光漫天,掌風呼呼,勁氣四射,一進間樹木斷折,葉片紛飛。轉眼間,兩人已經折了一百餘招,仍是打得難分難解。 驀地,兩人同時一聲暴喝,賀雲飛左掌也抵上了陸元通的右掌,兩人成了比拚內力的陣勢。 陸元通臉上呈現出一片赤紅,他正以霸道無比的「血手印」,催逼著內力企圖震傷對方。再看賀雲飛,他的額頭上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白霧。 陸元通暗暗叫苦,他沒料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內家功夫竟也這麼了得,他短時間內根本無法佔據上風,而他的「血手印」極耗真氣,時間對他很是不利。 聶冰深知陸元通的武功,心裡不由得暗暗為賀雲飛擔心,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第一眼看這個俊雅的少年,心裡就有了種莫名的好感。她見他臉色不變,顯是還未露敗像,也悄然鬆了口氣。 身旁的秦鳳仙忽嬌喝一聲:雲飛,我助你一臂之力! 聶冰方待阻止她,秦鳳仙玉手一揚,一縷寒芒早已射向賀雲飛的面門。 賀雲飛一驚,右手長劍一抖,「叮」地一聲,將暗器打落,原來是一枚銀針。 高手過招,豈容分心半毫,陸元通左手忽然一掌拍向他胸口拍去。 賀雲飛忙右腕一沉,長劍豎起,劍尖挑向他的臂膀。 賀雲飛此招乃是虛招,他右腿早已同時抬起,膝蓋猛地撞向陸元通的下陰。這種招式實在是有些下流,但是對於橫行江湖的老魔頭來說,他絲豪不去理會這些。 陸元通大驚,忙彎下腰去,不及閃避之下,只得用右臂去迎飛撞而來的膝蓋,這一來,他的右肩便破綻大開。 賀去飛豈會放過樣的機全,他大喝一聲,左手一掌劈正在陸元通的右肩上。 陸元通身子一顫,悶哼了一聲,長劍忽地一轉,招演「夜叉探海」,頓時疾風破空,逼得陸元通慌忙退了三步。饒是如此,他的右乳之下也被劃了一道手指一般長的血口子,所幸並未傷及骨肉。 賀雲飛一招逼退陸元通,不敢再戀戰,深吸一口氣,展開「燕子三抄水」的輕功閃入林中。 秦鳳仙又是嬌喝一聲,又欲起身追去,賀雲飛伸手一搖示意,叫道:隨他去吧,此人輕功不在我之下,天色已晚,追他不上了。 賀去飛縱身一躍,落在了山洞門前。 聶冰三人臉露關切之情,齊聲問道:雲飛沒事吧? 賀雲飛一拍道:這魔頭也當真了得,若不是鳳仙出手,要勝他還真是不容易。放心了,受了點皮外傷,不礙事的!好了,我們進去吧,今晚要你們三個好受了,哈哈哈…… 宋玉兒問道:雲飛就不怕陸元通再找來嗎? 賀去飛仰天大笑道:他敢嗎?他中了我一掌,受傷不輕,沒有七天八天的時間,他是恢復不了的。你呀,還是擔心一下你們自己怎麼度過今晚吧!哈哈哈…… 宋玉兒姐妹倆面露春色,好像甚是渴望,聶冰仍是不動聲色,她轉身入洞,其他三人也就跟著向洞中行去。 第四章 情慾綿綿 四人復入石室之中,桌上的酒菜都已然涼了,好在都已經吃飽喝足了。 聶冰對賀雲飛說道:賀雲飛請隨我入丹房上藥! 說罷自己轉身打開一道石門走了進去,賀雲飛略一停留,也就跟了進去。石門又自動關上了。 秦鳳仙嬉笑著向她妹妹吐吐舌頭,道:大姐想獨吞賀雲飛了。 秦鳳柳指著關閉著的石門說,那你進去啊!大姐一人肯定吃不消呢! 秦鳳仙在她妹子臉上捏了一下道:你這小丫頭片子真壞,竟然會去半路攔截偷吃。 兩姐妹嬉笑著扭在一起。 丹房之中有一個黑色的古鼎,鼎中白煙裊裊,散發出滿室清香,旁邊有一個很大的木架,架上設有數十木格子,每個格子上都用紙條寫上字貼著做標籤,標籤上寫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藥物名稱。丹房西首置有一張精緻的床,粉紅色的紋簾,簾前垂吊著一串串各色各樣的珠子,床寬可容六人同時躺倒其上,鮮紅的被褥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聶冰將賀雲飛讓到床上坐下了,自己走貨架上插出一個格,拿出一個玉瓶,撥掉絕色的塞子,伸開玉掌,倒了一些粉末在手,然後走到床前道:賀雲飛請將衣服脫掉,我幫你上藥。 賀雲飛依言脫去了衣服,一身健壯的肌肉看得聶冰粉也不由微微一紅。他的傷口已經開始有血塊凝結了,聶冰將藥粉輕輕地擦在傷口上,又伸手從衣袋裡搗出一片白色布條,將布條饒著他脖子交叉著穿過胸前,綁在了背上。 一切做完之後,聶冰起身道:賀雲飛好好休息吧!我…… 話未說完,賀雲飛早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雙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亂摸起來。 聶冰急道:賀雲飛,你的傷口。 賀雲飛哪裡肯聽,他那毛茸茸的大手已然伸入她的胸衣裡面捏了起來。 聶冰一陣緊張,又叫道:賀雲飛,小心你的傷口。 賀雲飛見她還在作態,笑道:這點傷不要緊,你快幫我熄熄火吧!他雙手已經在脫她的衣服了。 聶冰見他又撕又扯的,哪裡是脫,生怕他扯破了衣服,忙叫道:賀雲飛,讓我自己來! 聶冰羞怯地脫掉了自己的衣褲,雙手捂在胸前,再一抬頭時,賀雲飛早已脫得精光,聶冰別過臉去不好意思看。 賀雲飛將她的手扳開,聶冰的盡皆暴露在眼前。她雖不及秦鳳柳那般,然後那尺寸卻是完美得無可挑剔的,那修長的,那鮮紅的兩朵小花蕾,在高高挺起的之上,一顫一顫的,含苞欲放。 賀雲飛看得只覺口乾舌燥,呼吸瞬那間停止了。雖然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具完美的,但是他仍然無法不被她渾身散發出的魅力所傾倒。他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喘息著伸出雙手將聶冰抱放下,急不可耐地將他龐大的身子壓了上去。 他粗野地吻著她的脖子,然後撫摸著她的胸,又用嘴貪婪而用力地著,一隻手游移在她光潔的上,繼而蔓延到她的全身。 聶冰眼色迷離,彷彿在望著遙遠的地方,還在想著一些往事,經過賀雲飛一陣撫弄,她的身體也禁不住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她的每一個毛孔也誇張地翕合著去感受那種人類最為特別的刺激。 一陣被撕裂般疼痛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 對於賀雲飛來說,她的叫聲無疑卻是世上最銷魂蝕骨的音樂,使得他快樂無比。 聶冰強忍住疼痛,經過一陣緊張之後,她終於覺得舒服多了。 喘息聲,賀雲飛暢快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長。 聶冰再也控制不住了,那人類無法抵禦的原始迫使著她不得不閉上雙目,扭動著身子去迎接那令人顫粟的快樂。她,被他征服在了慾海之中。 賀雲飛心中無比滿足,他有著巨大的成就感,他喜歡看這個冰美人屈服在他的身子之下,雖然,他一直都無法觸到她的心,可是,這具完美的,卻可以讓他任意地馳騁著。 不知過了多久,石門忽然開了,一個人閃了進來,聶冰無力地睜開眼,卻見秦鳳仙立於床前。 「賀雲飛!你饒了大姐吧!有我呢!」秦鳳仙邊說邊寬衣解帶,一身雪白的立即露了出來。 賀雲飛果然一陣興奮,他從聶冰的身上坐了起來。 秦仙早跳上了大床,躺倒在一邊了。她叫道:來呀,賀雲飛! 三姐妹中,就數她最樂於此道。 聶冰的痛苦被解除了,心裡不由暗暗感激她的妹子,她實在太累了,她縮在一邊沉沉睡去。 賀雲飛大手在秦鳳仙胸上粗野地捏了幾下,便急不可耐地闖入了她的體內。 秦鳳仙隨著他那令人又是害怕,又是充滿期望的一刻,快樂地叫出聲來。兩人糾纏在一起,秦鳳仙便熱情如火地配合著他的動作。 賀雲飛舒暢地吐了一口氣,緊緊摟住這個可人兒,施展渾身解數,將攻勢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個可人兒帶給的歡悅,遠遠地超過了另外兩位姐妹。 秦鳳仙也開始呻吟了,銷魂的呻吟聲,喘息聲,在石室中不絕於耳。兩人一起跌入了無邊無際的慾海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賀雲飛忽然低吼一聲,他覺得後腦一陣麻癢,有說不出的快感自傳來,他還想屏住呼吸,然而身下了鳳仙嬌軀扭動得無比瘋狂,顯然也已到了關鍵時刻了。一陣陣快感如潮水一般襲來,他再也忍不住,再一聲低吼,他在她的體內爆發了,一股滾熱的激流射了出去。 秦鳳仙也正直崩潰的邊緣,經得他這一刺激,身子也不由快樂的一陣抖,她也如火山一般爆發了。 兩人心滿意足地抱在一起。許久許久,兩人才鬆了手,各自躺著睡去。 石門啟開,進來的是秦鳳柳,她躡手躡腳地走近床邊,看著床上裸的二女一男,臉上露出鬼鬼的壞笑。 她也盡數脫去了自身的衣裙,爬去,輕輕地躺在賀雲飛的身邊,她的手,很快就悄輕輕地在他的身上游移起來。 她忽然翻身騎上了他的身子。 賀雲飛當然是醒的,但是他懶得再動了,便閉上眼睛享受,任這個可人兒自個在他身上找樂子。他很滿足,自己正值壯年的時候,能躺在這溫柔鄉里,享受著三個美若天仙般的女子,他能不滿意嗎?然而,他的並不停留於此,他也沒有愛上這三姐妹,這三姐妹不僅是他洩慾的工具,還將是他用於在這個世上謀取更大利益的棋子。 五年前,他在一個饑荒的偏遠山村裡用低廉的價錢將她們買下,讓她們在深山之中生活,再暗中派人來訓練她們,在她們剛長成大姑娘時,他便一一將她們變成了他身下的玩物。 她們的命是他的給的,所以她們對他言聽計從,他當然很滿意,不能不滿意。他依稀地看到了他那謀劃多年的大業正順利的開展著,於是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秦鳳柳當然不知道他為何而笑,但她卻為著他的笑,動得更為歡快了,她顧不得會吵醒身旁睡著的人了,她在身子的起伏中,快樂地呻吟起來。 第五章 醒在她的閨房 太陽,又開始新一天的輪迴。 初升的太陽,紅彤彤地爬上東邊的山頭,山中的薄霧,便猶如大姐姐見到陌生男人一樣,肌玉骨悄悄地散了開去。 石洞的大廳中,聶冰三人正陪著賀雲飛暢飲著。酒至半酣,賀雲飛從懷中搗出一個錦囊,交給聶冰,說道:飛燕!一個月後你們三姐妹就按照其中的提示依計行事,切記切記! 聶冰接過錦囊道:雲飛敬請放心,我們聽從雲飛吩咐便是了! 賀雲飛站起身來道:好!我也該走了。 秦鳳柳秦鳳仙齊聲問道:雲飛這就走?不再多留兩天了嗎? 賀雲飛看著這兩人可人兒,笑道:不了!爺還有大事要辦,放心,爺以後收拾你們的,哈哈哈…… 他的陣得意的大笑,弄得姐妹三人臉都有了些紅暈。 聶冰:那麼,雲飛請慢走了! 賀雲飛嗯了一聲,聶冰起身在前面帶路,四人出了石洞之後,一一揮手道別,賀雲飛展開輕功,片刻間已去得無影無蹤。 三姐妹除了聶冰外,都不免有些不捨,畢竟,這個人是她們共同的第一個男人呢! 一個女人,一旦把自己的童貞給了一個男人,那麼不管這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她都難免會將他深深地珍藏在心裡,秦鳳仙兩姐妹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聶冰,聶冰畢竟出身於一個沒落的秀才之家,所以從小便多了一分明辨是非之心,所以她的身子雖然被一個男人佔去了,但是她的心她卻不會給他。她知道那個男人並不正派,但是,她的第二次生命卻是他給的,她又不能不抱答他的恩惠。 三姐妹回到洞中時,聶冰道:二妹三妹,我要去採藥了。 採藥煉丹是所有屬於她自己的時間,自己的生活的全部樂趣,也是真正屬於她個人人生中的一件事,所以她在還能主宰自由的時候,幾乎將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其中。她的努力沒有白廢,她沒有病人可醫,但是山中受傷的飛禽走獸,卻被她醫治了無數,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醫術已經可以躋身為一流的境界了。這五年之中,對於山外面的世界,她只能從秦氏姐妹口中,以及從幾個月來探望她們一次的賀雲飛口中得知一些,所以相比之下,她的閱歷反而遠遠不及兩位妹妹了。 秦鳳仙二人自然是沒有她那份心情,二人除了隔幾天到山外的小鎮中購買一些貨物外,終日裡就在山中遊玩嬉戲,倒也過得快活無比。 聶冰背上竹簍,施展輕功望東邊那最高的山峰而去。她的輕功又遠遠高出了秦鳳柳,堪堪可以與賀雲飛相比了。 幾年來,以輕功名震江湖的「踏雪無痕」張子儀受賀雲飛之托,暗中傳授她們武功,她天資過人,樣樣皆比兩位妹子精通得多。 片刻之間,聶冰已經行至半山腰了,對於這山上的一草一木,數年來涉足其間的她,早已是熟悉之極,她用不著到處尋找,哪味草在哪個地方,她都已記在了心中。 山中的薄霧還沒有散盡,草木之上的露水也還很重,聶冰的衣裳被露水浸濕了許多。 她剛採了幾株草藥,耳畔突然傳來一個奇怪的聲音,彷彿是人發出來的,心裡不由微微一驚,忙靜靜地站著,屏住呼吸去聽。 果然,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她聽得甚是清楚,是人發出來的。於是她辯了辯方向,尋了過去。 且說賀雲飛離開山洞之後,他費力地往最高的山峰進發,爬到半山時,體力已然不支,只得盤腿坐於一棵巨樹之下。 賀雲飛休息了一陣之後,正待運功,哪知頭頂忽然襲來一陣怪風,他急忙抬頭一看,頓時冷汗直冒,原來樹纏著一條巨蟒,此時正張開血盆大口,吐著鮮紅的蛇信向他的頭咬來。 賀雲飛驚叫一聲,急忙就地一滾,百忙裡避開巨蟒的第一擊。 巨蟒粗如碗口,此時正飢餓難當,豈容賀雲飛逃脫。它「嘎」地尖叫一聲,叫聲令人毛骨悚然,然後饒著樹枝垂了下來,帶著一陣腥風撲向賀雲飛。 賀雲飛體力恢復了一半,然而掌毒卻已然大大地發作了,當下也無力飛身閃避,無奈之下,只得雙手突然擒住蛇頭。 這條巨蟒力大無窮,它的身子很快便纏住了賀雲飛,開始縮緊。 賀雲飛大驚,知道被它這一纏上,再也脫身不得了,情急之下,張口便去咬巨蟒的肚子。 巨蟒受痛,立時纏得更緊,賀雲飛隱隱聽到自己骨頭作響了,他也急忙加緊咬了下去,咬開了它的皮,咬開它的肉,再不停地咬向腹部深處。巨蟒的血奔湧而出,賀雲飛不躲不閃,蟒血倒有一半從他的嘴巴流進了肚子。 巨蟒拚命掙扎,纏得賀雲飛都快閉過氣了,蟒與人翻滾纏鬥不休。不知過了多久,巨蟒終於軟了下來,賀雲飛身子都被它纏得有些變形了,巨蟒的身子鬆軟下來後,他雙手還死死地抓住它的頭,生怕它再次反攻,直至它的肚子再也沒有血液流出,他才無力地放開了手。 然而此時,在他這一陣搏鬥之中,真氣再次渙散,掌毒已然深入骨髓,他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賀雲飛不知道自己究竟暈迷了多久,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然躺在了一間石室之中的大床上。他渾身酸軟,連坐起來的力氣都使不出來,於是只好乖乖地躺著。他開始打量起室中景物起來,但見石佈置得十分精巧,壁上畫著栩栩如生的山水畫,西邊地上放著一張梳妝台,一面精緻的銅鏡立於桌上,旁邊有一把黑色的木梳子。再看自己所睡的床,佈置得更是精妙,淡綠色的簾賬,粉紅色的被子,潔白的床。 忽然,一陣奇香入鼻,卻見簾前掛著幾個香囊,也不知其中放的什麼香料,聞起來渾身有說不出的舒服。 這明顯是女兒家的閨房嘛!我這是到了哪裡啊?賀雲飛暗暗問自己。 正疑惑間,石門忽然開了,賀雲飛一看來人,不由得呆住了。 進來的正是聶冰,她手裡還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笑盈盈走近床來叫道:賀雲飛醒了? 賀雲飛看了看她,問道:可是姐姐救了在下? 聶冰將藥放在床頭上,答道:今日清晨我上山採藥,發現雲飛暈倒在山上,身上還纏著一條大蟒蛇呢! 賀雲飛道:多謝姐姐相救,不知那條蟒蛇死了沒有? 聶冰道:死了,可是流的血並不多,看它似是被雲飛咬傷的,莫非雲飛將它的血喝了? 賀雲飛道:是的。 他忽然有些擔心起來,又問道:那蟒血可有毒? 聶冰笑道:有!還好小女略通醫術,已解去了蛇血之毒。不過,你的掌毒卻還沒有全部消解啊! 賀雲飛道:勞姐姐費心了,在下已覺得好多了,這掌毒也不是問題,相信再過半日,在下就可以運功驅散的。 聶冰道:本來小女是可以用配置的解藥給你解掌毒的,怎奈毒已入骨髓,所以無法盡數解去。 賀雲飛接道:姐姐已經盡心了,在下感謝不盡。說罷雙手抱了抱拳。 聶冰笑道:雲飛請別客氣,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賀雲飛道:對於姐姐來說也許只是舉手之勞,然而對於在下來說,卻是受了再造之恩了。 聶冰見他極重禮節,芳心也不由大悅。她伸手端過藥碗道:雲飛請喝藥! 賀雲飛掙扎著要坐起來,無奈渾身乏力,聶冰見狀,玉手一伸,輕輕地將他扶了起來。 賀雲飛只覺一陣幽香入鼻。 聶冰察顏觀色,知他心中所想,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一碗藥喝罷,賀雲飛靠在床頭,再次向著聶冰道謝。 聶冰道:雲飛是男兒家,不該太過拘謹了。 賀雲飛被他說得俊臉又是一紅,道:姐姐說得是。 頓了頓,他又說道「姐姐與賀雲飛是什麼關係?方便見告否?」 聶冰知道遲早也會問這個問題,但是她還是顯得有些難為情起來。 賀雲飛見狀,道:姐姐若是不方便,在下也就不問了! 聶冰歎了口氣,幽幽說道:說來話長,我們姐妹三人五年前逢村裡鬧饑荒,面臨飢餓的威脅,父母們已無力供養我們了,那時雲飛正好經過村子,看到我們三姐妹長得清秀,便以低價將我們一併賣了下來。這五年來,我們一直生活在大山裡,雲飛托人教我們習文練武,給我們錢物,說是將來要幫助他幹大事。後來,後來…… 她有些難以啟齒了,但她咬咬牙,還是鼓起勇氣說了下去:後來,我們三人都成了他有實無名的小妾,至於他的夫人是何人,我們不敢過問,他也從沒向我們提起。五年了,也不知我們的父母們是生是死,聽雲飛說,我們那個村子早已經沒有人居住了。 說到這,她禁不住淌下淚來。 賀雲飛同情地看著她,柔聲道:姐姐身世真是可憐,請恕在下勾起姐姐的傷心事了! 聶冰道:雲飛不必自責。如若雲飛不嫌棄,我們以姐弟相稱如何? 賀雲飛喜道:如此甚好,在下今年十九歲,臘月生。 聶冰道:小女聶冰,癡長兄弟一歲,你就叫我冰姐,我叫你雲飛好不好? 賀雲飛本是孤兒出身,自幼被師父無塵道人收養,於人間的溫情,實在也領略得太少了,此番自然大喜過望。忙歡聲叫道:冰姐! 聶冰也快樂地應了一聲:雲飛! 兩人四手緊緊相握,喜上眉梢。 第六章 與美人兒講和 聶冰一雙明亮的眸子注視在賀雲飛一張俊臉上,她第一次如此近地看著他,眼前這個男子眉宇之間透出凜然正氣,那微紅的面頰,還含著孩子般的純真。聶冰看得有些癡了,芳心不由突突亂跳起來。 她雖已與金霸有過男女關係,但是她的一顆心卻還是無比純真的,她半分也沒給那個渾身充滿的男人,況且,那個男人,歲紀比她父親還大上幾兩歲呢!她的一顆芳心自然從未動過,但現在,卻微微地泛起了奇妙的漣漪。 賀雲飛顯然也是第一次被一個貌若天仙的女了如此緊緊地盯著,他可未曾知曉男女之事,當下俊臉發燙,不敢去接觸她的雙目,不過,他卻覺得被她那樣看著,似乎有著說不出的快樂。 聶冰道:玉堂,你還得再認我的兩個妹妹。 賀雲飛道:可是昨日和你站在一起的那對孿生姐妹? 聶冰道:正是! 她忽高聲叫道:真兒玉兒,你們兩個進來!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一會兒石門啟開了,宋家姐妹倆牽著手,花枝輕搖,雙雙款步至。 兩個對著聶冰叫了一聲「大姐」,然後四隻鳳目盡在賀雲飛的臉上打轉。 聶冰佯怒道:兩個小丫頭好沒禮貌,快來見過你們賀雲飛哥哥! 二女對望一眼,忽然同時「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柳腰一折,向著賀雲飛行了個禮,羞澀地叫道:玉堂哥! 賀雲飛急忙抱拳還禮道:二位妹子,愚兄有禮了! 賀雲飛已知她們姐妹三人的身世,心中早生憐愛,自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當下笑道:妹子說哪裡話,如果不是你那一針,我又哪有福氣結識得三位天仙一般的姐妹呢? 姐妹三人經這俊美的公子一讚,心中如喝了蜂蜜一般甜絲絲的。 秦鳳仙笑了,高興地說道:玉堂哥哥真好!這就原諒小妹了。對了,我叫秦鳳仙。 她伸手將她妹妹扯了過來,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孿生妹妹玉兒。 秦鳳柳笑臉如花,笑著叫了聲「玉堂哥!」 賀雲飛對著她微笑示意。 石室中一時間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聶冰道:玉堂,你應該很餓了,我這就去準備些酒菜,為我們四人今的相識慶祝慶祝。 她又轉身對宋家姐妹說道:兩位妹妹快將玉堂哥哥扶出去。 她有意要讓兩位妹妹與賀雲飛多多親近,說完便自行出了石室。 二女又對望一眼,粉臉嬌紅,卻藏不住心中喜悅之情,於是急忙雙雙過來將賀雲飛扶下床。 賀雲飛自知無力自主行動,也就不推辭,任由兩個可人兒將他架在香肩之上,三人一齊走出了石門。 三人相扶著到大廳中時,聶冰已將酒菜擺好了,盡都是各種山珍,看起來十分。 賀雲飛被二女扶著坐到了桌上,他從昨日午時就未進食,此時也早是飢腸轆轆了。 聶冰倒好了四杯酒,然後舉杯向賀雲飛邀道:來!為我們四人的相識滿飲此杯! 賀雲飛與宋家姐妹一齊舉杯,齊聲叫道:干! 四人一齊仰脖,酒入喉嚨,又香又洌,賀雲飛也分不清是什麼酒。 聶冰道:這酒是姐姐我用十幾種野果釀成的,新釀的,後勁很大,玉堂你還有傷在身,就不讓你多喝了。 賀雲飛讚道:冰姐好手藝! 秦鳳仙接道:我們家姐姐不僅能釀好酒,她的醫術更高明。 聶冰道:行了行了,你別瞎扯了,玉堂,來,你也餓了,不說了,吃菜吧! 她說著將一大塊肉夾到賀雲飛面前的碗中。 秦鳳柳有意打趣,她叫道;大姐,我也要! 聶冰臉微微一紅,瞪了她一眼道;鬼丫頭,你不會自己夾啊? 秦鳳仙在一旁看著吃吃地笑,聶冰被她笑得心裡更是發虛。 賀雲飛識趣地大吃起來,他可不敢去招惹這兩個鬼靈精。 三天過去了,賀雲飛在三姐妹細心的照料之下,傷勢已好了七八分,這日正午,聶冰走進他休息的石室叫道:玉堂,出洞去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吧,這樣更有利於你身體復元。 賀雲飛爽快地答應了,他在聶冰的引領下,一齊走出了洞口,洞外一片光亮,日頭已偏西了。賀雲飛在洞中呆了三天,已習慣洞中的昏暗,此刻頗一見光,眼睛不免有些刺痛。 聶冰關切地問道:玉堂,你覺得怎麼樣了? 賀雲飛一運氣,只覺得氣血暢通無阻,丹田中似乎還有一股子以前所沒有的氣流,脹得他有種欲騰空而起的感覺。他笑著答道:多謝姐姐們的照料,小弟已快全好了。 賀雲飛忽地躍上洞旁的一塊大石,卻突覺得力道用得過了很多,以至於差點兒撞到另一塊大石,他驚覺有異,但尚不敢相信,於是他一掌向大石拍去,只聽「逢」地一聲,石屑紛飛,大石斷裂下了一角。 聶冰看得暗暗吃驚,見他傷勢沒有全部好之下,竟還有此等高深的內力。 賀雲飛的驚訝不在她之下,原來他發覺自己的內力比三日前增了一倍,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躍下來,對聶冰說道:冰姐!小弟的內力大有增長,不知為何? 聶冰喜道:真有此事? 賀雲飛道:的確如此! 聶冰道:恭喜小弟你了!這大概是你喝了蟒蛇的血液的緣故,那條巨蟒少說也有上百年了,它的血對身體大大有補。 賀雲飛一想覺得有理,心想自己是因禍得福,一時間興奮異常。當下再次躍起,仰天一聲長嘯,聲音震得整個山谷回音不絕。 聶冰見他精神大好,心裡也十會替他高興。但想到他傷癒之後,很快就要離開這裡,就又莫名地惆悵起來。幾日的相處,她已深知他是個真正的謙謙君子,她早已對他芳心暗許了。可是終覺自己已非清白之身,更非自由之身,所以暗自認為這份緣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林中忽然響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片刻間,宋家兩姐妹已如飛而至,兩人手裡還抬了個東西,顯得十分高興。還沒到洞,秦鳳柳就大聲叫道:大姐,玉堂哥,你們看!我們打了一頭獐子。 賀雲飛笑道:二位妹妹,為兄今有口福了。 四人一路笑著,賀雲幫著將獵物抬入洞中。 是夜,四人又把酒言歡,賀雲飛與姐妹三人之間的隔閡盡已消去了,當真就有如一家人那般融洽。這在他這十幾年的人生中,的確是不曾有過的快樂。 他當然不知道,日後他要與這三姐妹發生多少情感的波折,這是後事,暫且不表。 第七章 金陵賭俠 三女問起賀雲飛追蹤金霸來到武夷山的緣故,賀雲飛便講出了半月前的故事。 金陵城中最為熱鬧的地方,除了青樓,酒樓,當然就要算賭場了。 其實這本就是每一個古城都具有的特點,所以金陵城自然不是典型或者例外。 最近,金陵城中的所有賭場都躁亂起來,尤其是賭場的老闆們,一個個都如臨大難。 金陵城中最近出現了一個賭無不勝的賭俠。 他的確可以稱得上一個「俠」字。 他一進賭場,必定賭得人仰馬翻,賭得所有人都不敢下注,然後,他一出賭場,即刻將贏來的銀錢盡數散發給周邊的窮人。 有人稱他為俠,當然,也有人說他沽名釣譽。 但他不管不顧,每天照例攜帶一大壺酒進賭場裡去。 開始的時候,賭徒們還不怕他,還抱著僥倖的心理,然而,從沒有一個人能從他的手裡贏得過半毫,於是慢慢地就沒有人敢下注了。 他忽然又給了賭徒們一個天大的便宜,他允許別人用一兩銀子當十兩銀子跟他賭,而且他總是以桌面所有的銀錢作為一注。 凡是賭博的人,沒有人不想碰運氣的,況且,只要自己以微小的代價一贏,立刻就可以擁有上百上千兩銀子,這麼一來,誰個不幹?哪個不肯? 於是,賭場裡又熱火朝天起來,然而,賭場的除了他,誰也沒有了運氣,白花花的銀子,儘是只往他一個人面前堆。 他只要在一個賭場呆上三四天,這個賭場馬上就面臨著歇業了。 沒有人敢下注,其實更多的人是下不了注,後來賭俠允許別人用一件衣服,一條褲子,也可以當作十兩銀子,當然也包括。賭紅了眼的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天大的便宜,結果是,賭場裡一小半的人都。 賭俠當然不會要這些人的衣褲的,可他也不會還給他們,他會用非常豐厚的工錢,僱人將這些衣褲搬出賭場,放到離賭場二三十丈遠的地方堆在一起。 於是,賭場附近的大街上常有大姑娘小婦人們的尖叫,因為賭場會有一群赤身的人們一齊裸奔到大街上來,奔到堆放衣服的地方,也不管是誰的,搶著衣服就往身上亂套。 後來這些男人們習慣了,竟然厚著臉皮不緊不慢地去穿衣服,賭俠於是將之後贏來的衣物一把火燒掉。這一下可要了那些大男人們的命了,終於有男人光著屁股像過街老鼠一般溜回家中,途中被鄉里鄰居們喝罵嘲笑,甚至棍棒相加,到家更被老婆罵得狗血噴頭,然後就有賭徒發誓永遠不賭了。 有理由相信,只要賭俠沒有離開賭場,他們便再也沒有信心走進賭場了。而當賭俠不在了,他們的誓言還起不起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賭俠換到第十家賭場了,這家老闆坐在二樓高高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但見他三十歲上下,身材十分臃腫,一張圓圓的臉,總是帶著和藹的笑,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 賭俠當然依就不會輸,當他贏了幾把後,便又沒有人敢下注了,因為他賭俠的名氣早已傳遍了全城,正所謂是賭者聞之束手。很多賭徒當然沒見過他,但是一輸上幾把,別人也就知道是他到了。 明知必輸無疑,當然沒有人願意再下注。 沒有人下注的賭場,當然面臨著歇業。 高高在上的老闆們,都坐在了針氈上。 終於有賭徒忍受不了了,高叫道:把他趕走! 這一呼,果然是一呼百應。 老闆得到眾人的許可,當下一揮手,賭場裡的八個看場子的大漢頓時惡狠狠地撲向賭俠。 他們先是言辭逼人地請賭俠離開賭場,賭俠解下酒壺大口大口地喝酒,笑哈哈地坐著不動,口中叫道:朋友們,怎麼動怒了呢,我只不過是來賺點兒酒錢嘛! 大漢們敢裡肯聽,一齊動手去拖他,但是,這個大胖子賭俠卻如千斤稱鉈一般,任大漢們使出吃奶的力氣,就是動不得他分毫。 於是,十六隻拳頭雨點般地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只顧邊喝酒邊和和氣氣地笑著,那些大漢們動了一陣拳腳後,卻一個個咧著嘴退了開來。原來他們一拳拳也如打在鐵稱鉈上一樣,一個個手腳都腫了起來。 八條大漢吃了大虧,怒吼連連,有的掄起板凳,有的抄起木棍,也有的抽出了匕首,又再次發動攻擊。 賭俠只顧著喝他的酒,不閃不避,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 只聽見「卡嚓」幾聲,板凳和木棍打在他身上,齊齊折斷在地上,兩把匕首還停留在他身上,卻是被他一身肥肉深深吸住了。 好傢伙,原來是一身的十三太保橫練的硬功夫。 大漢們幾時見過這種陣丈?一時間面面相覷,再也不敢上前來了。 賭徒們知道遇上了高人,屁也不敢放地就溜出了賭場。 賭場裡沒了生意,老闆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 賭俠將一大壺酒灌了個底朝天,然而站起身來,高聲吟誦著李白的《將進酒》,悠哉悠哉地走了。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爽朗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他人早去了沒了蹤影。 賭俠依舊在各個賭場裡頻頻出現,此時,滿城的賭徒已盡皆識得了他,所以只要他一出現,大家就停手了,只待他去光顧另一家時,眾人才又吆喝著賭起來。如是幾日,賭俠似乎也沒有了辦法,他不再到賭場去了。 「四通賭坊」是金陵城中最大的賭場,老闆姓王,單字福,四十五六歲紀,長得一副精明的生意人模樣,左邊臉上有一道半指長的刀疤,雖然破了相,卻給他添了幾分威嚴。 自從賭俠消失後,他的賭場兩天之內就又恢復了昔日的盛大氣象。他一張帶疤的臉上,終於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日,他的賭場裡忽然又有一個賭無不勝的商人,他一連換了幾桌,眾人竟大半被他贏得下不起注了。 王福看著這個身體發福的商人將一堆白花花的銀子收進袋裡走出賭場時,兩隻瞳孔在收縮,他在擔心著一件事——商人是賭俠改裝的。 王福的擔心是對的,果然,這個商人的作風跟賭俠是一模一樣,城中的賭徒們,又吃了他的虧。 於是只好避著他,不幾日,商人又搞失蹤了。 可是緊接著就又出現賭無不勝的乞丐,賭無不勝的官爺,甚至一些平平常常的賭徒忽間就也賭無不勝起來。 這些接二連三出現的賭場高手,後來無一不被發現就是賭俠裝扮的。人們這才知道賭俠不僅賭技天下無雙,更精於易容之術。 賭徒們這下可是防不勝防了,各個賭場更是被他鬧得人心惶惶。後來總算有總結出了經驗,那就是,容貌可以裝扮,身材卻裝不了,所以賭徒們這回認準了不跟胖子賭。 只可惜這個世上胖子並不只一個,一個賭場有時就會同時出現幾個胖子,雖然賭俠有時的確不在場,可是這些胖子所到之處,賭徒們紛紛避了開去,這可苦了這些胖哥兒們。 賭俠見拿這些賭徒們沒有辦法,也就恢復原先的面貌,光明正大地往賭場裡去,只要他一出現,賭徒們便乖乖地溜掉。 如此這般,賭徒們已習慣了,倒也無所謂,反正這家賭不成了,就跑往別家去,可是賭場老闆們可苦了,一個個視他為眼中釘。 王福早年也是在道上混的,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哪受得了這份鳥氣,他首先按耐不住,於是他暗地裡邀集了各家賭場的老闆,大家一起商討對策。 第八章 誰敢暗算老夫 賭俠又一次光顧四通賭坊了,眾賭徒們悻悻地離開賭場,王福高高坐在二樓,目色歹毒地望著賭俠,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左右站著十幾條大漢,個個雙手抱在胸前,對著賭俠怒目而視。 賭俠果然沒打算離開,他跳到一張賭桌上,咕嚕咕嚕灌了幾口酒,就躲在了桌子上。 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兩個人走了下來,賭俠一動不動地躺著,也不去看。 腳步聲在他身旁停止了,只聽一人冷冷地問道:朋友,哪條道上的? 賭俠這才緩緩坐起身來,眼睛瞇成一條縫,去看來人,只見兩個魁梧健壯得有如鐵塔一般的大漢,四目精光閃閃地盯著他。 賭俠十會和氣地笑起著,問道:兩位可是「天凶地煞」賈匯和焦仲明兩位兄台? 左手邊的大漢臉長如馬,他一抱拳道:在下正是賈匯! 另一個大漢甚是冷傲,他只用眼角餘光掃了賭俠一眼,道:在下焦仲明! 賭俠仰脖灌了一口酒,笑道:可惜呀可惜!兩位兄台本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會到這裡來看場呢? 賈匯臉微微一變,耐住性子說道:此間老闆乃是我們哥倆的老朋友,我們只想為老朋友討過公道。恕在下眼拙,不知尊駕如何稱呼? 賭俠笑道:在下不過是一個爛酒鬼外加爛賭蟲罷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焦仲明冷哼一聲,道:朋友,別賣關子子,報上名兒來吧!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賭俠笑而不答,他隨手抄起賭桌上的幾粒骰子,握在手中,微微一運氣,張開手時,一團粉末飄散下來。 賈匯兩人臉色一變,問道:尊駕可是「鐵手賭聖」鍾華? 賭俠哈哈大笑,道:沒想到還是有人能認得出我這個爛賭鬼,不錯!在下正是鍾華! 焦仲明此時臉色也不由得變得緩和了一些,他深知鍾華一雙鐵手縱橫天下,少有匹敵,名頭更在他們之上。當下他上前一抱拳,客客氣氣地道:范老兄!看在我們哥兒倆的面上,可否勞動大駕,給我們這位賭坊的老友一口飯吃? 鍾華哈哈大笑不已,道:兩位老弟說哪裡話啊!老哥兒我也不過是在混口飯吃罷了,再說我一個爛賭鬼,既不偷也不搶,不到賭場來,豈不是要餓死街頭嗎? 焦仲明臉色又變,冷冷地道:這麼說,范兄是不肯給我們面子了? 鍾華接道:兩位兄台請多多包涵,在下也是為著這張肚子,真的沒法啊? 說罷長長地歎息一聲,彷彿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樣子。 焦仲明悖然大怒,高聲叫道:好!既是如此,咱們就劃出道來,這裡是我們老友的場子,動手不便,我們出來相候,請范兄指教指教兩下拳腳功夫。 他怒氣衝天地轉身走了出去,賈匯也跟在了他身後。 鍾華又將他那一壺酒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才一搖一晃地走出門去,王福和他手下的一群打手自然不肯放著熱鬧不看,一夥人也紛紛跟了出來。 「天凶地煞」早已等在了大街之上。 鍾華依舊一臉和氣地說道:兩位老弟,這又是何苦呢? 焦仲明冷喝道:廢話少說,看招! 話音一落,已亮出一對判官筆,一招「雲龍三現」,但聞筆尖帶起一陣尖銳的破空之聲,直點鐘華三處要害。 鍾華直挺挺地往旁滑開一步,就好像根本不是他在動,而是筆風給吹開的一樣。 焦仲明見一擊不中,筆演「大漠狂沙」,瞬那間筆影紛飛,將鍾華全身罩在其中。 鍾華突然欺身而進,一記「黑虎掏心」,「砰」地一聲正打在焦仲明的胸口上,痛得他連連倒退了五步。 這一招平凡之極,可是在鍾華手中使出來,卻是威力無窮。 賈匯見狀,大喝一聲躍起,半空中抽出一根五節鞭,當頭擊下,與此同時,焦仲明雙筆一展,搶攻鍾華的下盤。 鍾華大笑聲中,右手向上一探,奇準無比地抓了鞭梢用力一甩,賈匯已如風中殘葉般地掉落到了三丈開外。 又聞一聲「啵」,雙筆擊在鍾華上,如擊敗絮。 鍾華若無其事,焦仲明卻雙手虎口一麻,雙筆險些脫手。 「金鐘罩?」焦仲明驚問。 鍾華哈哈大笑道:哪裡哪裡,老哥我生來皮厚而已。 忽聞一個聲音叫道:再厚的皮老夫也能將它扒下來。 話落人現,眼前突然就冒出了一個精瘦的老者,花白的頭髮,粗長的發鞭盤在脖子上,雙目冷如電,盯得鍾華不由心中一涼。 老者身材奇高,太陽穴高高突起,臉上的皺紋如松樹皮一般,雙手青筋暴露,十指就如鋼爪一般。老者厲聲問道:你是「鐵手賭聖」鍾華? 聲如洪鐘,底氣十足。 鍾華也不由臉色一變,當下恭恭敬敬地答道:晚輩正是鍾華,前輩想必就是「大力鷹爪」謝一帆謝老先生吧? 謝一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作答。 鍾華雙手一拱,十分和氣地道:晚輩有禮了,不知前輩與賈兄弟他們是什麼關係? 謝一帆冷笑一聲,道:他們算什麼東西,不過是老夫的跟屁蟲。 說完掃了賈匯二人一眼,這二人便低著頭,乖乖地退到了他的身後。 鍾華本無意惹事,又知道這謝一帆是黑道中的高手,實在不好招惹,心裡也不免有些怯意。於是他笑著又向謝一帆三施了一禮,道:在下多有得罪,我們是不打不相識,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在下給二位賠禮了,還望海涵! 謝一帆怒道:你這就想走? 鍾華笑容有些僵了,問道:那麼前輩的意思是? 謝一帆十指相握,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脆響,道:只怪你打狗沒有看主人,吃老夫兩爪再走吧! 他邊說邊慢步走向鍾華,氣勢逼人。 鍾華知他是武林名宿,也不敢大意,急忙凝神靜氣待敵。 謝一帆雙目暴睜,沉聲道:小子,出招吧! 鍾華道:晚輩實在不想與老先生為敵,你看這…… 謝一帆喝止了他:只怕由不得你了! 言畢雙手一探,只見他十指如鉤,帶著絲絲勁風向鍾華抓來。 鍾華雖有一身橫練功夫,但對負這等高手,卻絲毫不敢托大,當下急忙舉手格擋。 這老者出手如風,招招皆是致命的殺著,彷彿眼前這個鐘華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 鍾華被他逼得一連後退了幾步,眼見他出手狠毒,心中也不由大怒,他笑容一斂,一雙鐵一般的手揮舞起來,硬是向著謝一帆雙爪迎去。 兩人瞬間「辟辟啪啪」對了十幾余招,各有攻守。 大力鷹爪功果然了得,鍾華只覺得雙臂隱隱生痛,雖未皮開肉裂,卻也火刺刺地十分難受。 謝一帆心裡也暗暗吃驚,他沒料到這貌不驚人的胖子,功夫意也十分了得,連接自己十餘招也若無其事。 謝一帆已知其「金鐘罩」大成,鷹爪功也難以奈何得了他,心念電轉之間,已有了對策。他倏地大喝一聲,再次欺進身來,十指張開,手掌似乎變大了一倍,閃電和般地抓向鍾華的肩頭和雙目。 鍾華暗暗心驚,急忙使一招「野馬分鬃」去格他的雙爪。 哪知,謝一帆中途卻曲爪成拳,轉而攻他中路,鍾華的格了個空,招式用老,不及回防,小腹上重重地受了一擊,他仗著「金鐘罩」挨上一拳,也已覺得氣血翻湧,真氣頓時一懈。 謝一帆當然不肯放過這一良機,他不容對手緩過氣來,「大力鷹爪」閃電而至。 鍾華吃他一拳,先機立失,一時間只有招架之力。 大力鷹爪何等凌厲,片刻之間,鍾華已然額頭冒汗,一招避得稍慢,左肋之下衣衫破裂,已被他抓出了幾道血痕。 鍾華咬牙忍痛再折解了他十餘招,終於被謝一帆逮住破綻,鋼爪虎虎風生,右手再次取他雙目。鍾華勢難再避開,大驚之下,不由閉上了眼睛。 卻忽聽謝一帆怪叫一聲,鍾華睜開眼睛,見他右臂已軟軟垂下,一臉驚訝地退了幾步。地上掉了一根一寸來長,筷子般大小的樹枝,原來這忽然飛來的小樹枝已點了他的肩井穴。 謝一帆大叫道:何方鼠輩,竟敢暗算老夫? 第九章 把酒言歡 右面街道旁的房頂上,傳來一聲哈哈大笑,一個俊雅不凡的白衣青年負手而立,笑道:「大力鷹爪」謝一帆謝老前輩也是有名的人物了,怎麼也持強凌弱起來了? 謝一帆方待回答,「天凶地煞」早已同時怒吼一聲,亮出兵器躍上房頂,兩人一上一下,惡狠狠地撲向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冷笑一聲,右手長袖一揮,口中叫道:「天凶地煞」,不過是欺善怕惡之輩,逞什麼強? 「天凶地煞」忽然感覺到白衣青年的袖子拂來一股強大的勁力,他們收勢不急,只覺撞到了一堵鐵牆之上,眼前一花,雙雙滾下房來,「叭嗒」兩聲掉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謝一帆見他舉手之間,毫不費勁地就將武功不算太弱的「天凶地煞」逼下房來,瞳孔不由得收縮起來,臉露驚懼之色。 眾人忽覺眼前一花,白衣青年已瞬間站到了面前,這份輕功,就是謝一帆這等老江湖,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範文龍見來了一個如此了得的幫手,心裡頓寬。 還不急道謝,只聽謝一帆喝道:既然敢管閒事,就拿點本事出來瞧瞧! 言畢左手鋼瓜已抓到了肩頭,他並非無名之輩,總不能不戰而退,騎虎難下之際,只得硬著頭皮出招。 白衣青年含笑而立,不閃也不避。 謝一帆卻倏地大吃一驚,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內勁反震回來,他剛要撤招,卻被那股力道帶得前旁一個踉蹌,醉漢般地向前大邁幾步,險些摔倒。 謝一帆站定,轉過身來,問道:你這是什麼邪門功夫? 白衣青年笑道:怎麼?謝老前輩連「沾衣十八跌」也沒聽說過嗎? 謝一帆老臉一紅,沉沉聲道:老夫今日認栽,小子,有種就留下名兒了,老夫將這筆賬記上了。 白衣青年抱拳道:晚輩賀雲飛! 謝一帆驚道:你就是「玉面游龍」賀雲飛?那無塵老道是你的什麼人? 白衣青年道:無塵道長是晚輩授藝恩師。 謝一帆狠狠地一連道了三聲好,轉身喝道:走! 他大步流星地向街道一頭走去,「天凶地煞」急忙搖搖晃晃地跟上。 王福等人見狀也悄悄溜進了賭坊,緊緊地閉上了大門。 範文龍上前抱拳一笑道:多謝賀少俠仗義相助,不然我只怕真要給那大力鷹爪扒掉一身皮了。 賀雲飛抱拳還了一禮,道:鍾兄言重了,在下不過是舉手之勞,鍾兄俠名遠揚,小弟久仰大名了。 範文龍笑道:賀少俠這樣說真是令鍾某汗顏,鍾某這點彫蟲小技,哪能行什麼俠,仗什麼義啊! 賀雲飛道:鍾兄太客氣了,如果鍾兄所做的為還稱不上俠義,小弟真不知道俠義為何物了。 範文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賀少俠,我請你喝兩杯,不可肯不肯賞臉? 賀雲飛道:鍾兄說哪裡話,小弟正有意結交鍾兄這等豪爽之人呢!如此,小弟就不客氣了。 範文龍見他談吐文雅,謙謙有禮,心裡對他好感頓生,當下大笑道:好!我們這就去酒樓。 飛燕酒樓上,賀雲飛與範文龍兩人選了一處靠窗的座位,推杯換盞地喝得甚是歡快,兩人性情都很爽直,彼此間很快就不再生疏了。 範文龍揮金如土,點了一大桌的美味佳餚,賀雲飛自小生活在武當清修之地,食宿自是十會儉樸,見範文龍這般揮霍,不禁暗暗縐眉。 範文龍盛情地與賀雲飛連干了數杯,然後問道:賀少俠離開仙山,到金陵來不知所為何事? 賀雲飛見他左一聲少俠右一聲少俠的叫,自己也覺得有些見外,當下道:鍾兄如若不嫌棄,就和我以兄弟相稱吧,別叫少俠了! 範文龍大喜道:如此,鍾某就高攀了。 賀雲飛的擺手,道:唉!鍾兄休要再客氣了。 範文龍道: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為我們兄弟倆的相識,干! 兩人又對飲了一杯。 賀雲飛道:小弟此來是為著一件大事而來,鍾兄有沒有聽說最近各地都發生上供的官銀被劫之事? 範文龍驚道:有此等事?歎!兄弟我近來一直賴在賭場,對外面的事知之甚少,實在慚愧啊! 賀雲飛道:據小弟明查暗訪,多方打探,也只知道劫掠官銀的絕非普通山賊所為,似乎是一個很有組織的幫會,這個幫會個個都非庸手,押運官銀的官兵也是官府選派的精英,但是事發現場卻沒有什麼打鬥痕跡,而官兵個個死於非命,顯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他喝了一杯酒,接著道:更令人不容忽視的是,官銀被劫之事竟然在半個月之內在浙江、安徽、河南等地連續發生,震驚朝野,聽說朝庭已派出大批六扇門中的精英去追察來,但目前尚沒有得到有利線索。 範文龍道:此事朝庭既已追查了,賀老弟大可不必費心。 賀雲飛道:小弟並非要強出頭,只是小弟想查出主使這些大事的幕後黑手,要知道,劫掠官銀非同小可,若無一個寵大的組織,是沒有能力做出來的。而這個組織一旦羽翼,勢力恐固,則必會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我輩中人不可不居安思危啊! 範文龍感歎道:賀老弟真是俠義心腸,深謀遠慮,世間有你,實乃武林之福! 賀雲飛道:鍾兄太抬舉小弟了,小弟不過是做點兒該做的事。 範文龍道:好!愚兄我也和賀老弟一塊兒查查,不然就不配和你做朋友了。 賀雲飛道:鍾兄見多識廣,如肯出面,那是最好不過了。 正說著,忽見範文龍臉色有異,目光盯著樓下不遠處的地方。 賀雲飛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謝天謝一帆和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正朝灑樓走來。片刻之間,兩人已上得樓了,撿了西首邊的一桌坐下。 謝一帆見到賀雲飛兩人,似乎也頗感意外,他附過身去在鶴髮老者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二一起轉頭掃了賀雲飛一眼。 那老者神氣內斂,但是卻有一股不怒自威氣派,鬚髮飄然,頗有些仙道之氣,只是卻被他臉上隱隱透出的殺氣所掩。 小二已將酒菜送上,兩老者也就不再理會賀雲飛,低頭大吃大喝起來。 賀雲飛與範文龍已吃飽喝足,範文龍叫過小二結了賬,兩人起身下樓。 範文龍在前,賀雲飛在後,兩人剛剛準備下樓梯,那鶴髮老者忽然將手中杯子擲出,無聲無息飛向賀雲飛後背。 賀雲飛頭也不回,袖子向後一拂,酒杯又四平八穩地原路飛回。 鶴髮老者伸手接住,臉色微變,不過他旨在試探,也就不再施難,任兩人下樓揚長而去。 第十章 力敵群英 賀雲飛二人走出酒樓,看看天色將晚,範文龍道:賀老弟,時辰不早了,老哥我長住在來福客棧,你可願意隨我同去,咱們今晚再痛飲一回。 賀雲飛道:小弟正愁無處可去呢,如此甚好! 兩人笑著一同街的東頭走去。 入夜,賀雲飛在範文龍的熱情款待下,痛飲至二更時分,已然半醉了,範文龍幫他要了一間房,道聲晚安就自行回房去了。 賀雲飛和衣躺在床上想著心事,困意襲來,半夢半醒之間,他猛然坐起身來,凝神靜聽了一會兒,伸手拿過床頭的劍,悄悄地插在背上,忽然穿窗而出,單足在窗前的樹上一點,已倒翻上房頂。 房頂上竟然已經站了六個黑影,來人顯然沒料到賀雲飛耳朵如此敏銳,他們剛剛站定,行藏已露。他們心中吃驚之餘,還是吆喝一聲,六人身形一變,瞬間便將賀雲飛團團圍住了。 賀雲飛大喝道:朋友,深夜不睡,怎麼還有雅興來此乘涼? 他故意放大聲音,以便警醒隔壁的範文龍。 六人中有兩人赫然便是謝一帆和那鶴髮老者。 只見謝一帆冷冷地道:姓賀的,你欠老夫一筆賬,老夫是來催你還賬的。 賀雲飛輕輕一笑道:所以,你就帶了這麼多幫手來了? 他邊說邊打量另外四人,四人中有兩人正值壯年,身板兒都挺得筆直,標槍一般地站著,一個背插雙鉤,一個手持鐵扇,他口中接道:「人間閻王」葛東來? 那背插雙鉤的壯漢答道:不錯!正是爺爺我。 賀雲飛道:「神算子」司徒靖? 手持鐵扇的壯漢陰陽怪氣地答道:小子,有眼力! 說罷他「刷」地張開鐵扇,黑色的扇面上畫著一條白色的龍,這條龍張牙舞爪,面目獰猙。 賀雲飛轉向另兩人,一個是枯瘦的老者,瘦得骨頭都快突出了皮:一個是中年婦人,這婦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太存,雙眉間滿是蕩之氣,此刻另外五人各各對他怒目相向,這婦人卻滿臉笑容,雙目死死地盯在他的臉上,就如在癡情地盯她的情郎,好像恨不得馬上撲進他的懷裡一般。 賀雲飛被這婦人盯著有些不自在,他轉而望著那枯瘦老者問道:尊駕便是「西山王」韓守儀? 枯瘦老者輕咳一子,沙啞著聲音道:老夫正是! 賀雲飛轉向那婦人時,眼睛竟不敢看她的臉。 這婦人也不待他發問,咯咯咯地笑了一陣,笑得笑枝亂顫,然後自報名號道:姐姐我叫柳如煙! 賀雲飛一聽之下,俊臉不由得更紅,江湖上常有人笑話:西有「無敵色魔」常子青,東有「歡樂煙脂」柳如煙,這一男一女是臭名昭著的棍蕩婦。尤其是常子青,據說此人人如其名,武功高絕,十多年來與人交手無數,從未敗過,此人別無他好,專以劫色偷香為樂。 而柳如煙,與常子青可謂「志同道合」,這婦人常以青年男子,也不知有多少良家子弟毀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武功是高是低,卻是很少有人知道。 鶴髮老者顯然早已不耐,此時喝道:老夫易庚。 賀雲飛轉身的一抱拳道:果然是崑崙山的易老前輩,晚輩早該猜到了。昆山與武當向來修好,晚輩實不想與易老前輩為敵。 易庚道:老夫受人之恩,不得不以你為敵,賀少俠請見諒! 他已從謝一帆中口得知眼前這青年的來歷,自不敢托大,說起話來也就客氣了很多。 謝一帆見眾人都已通報了身份,便不再等待,他沉喝一聲,搶先發難,雙手施展鷹爪功,攻向賀雲飛中上二路。 他白日裡吃過賀雲飛「沾衣十八跌」的虧,這時動起手來,便全神戒備起來。 賀雲飛身子一側,避過他的一擊,身子下蹲,右腳早已奇快無比地掃了出去。 謝一帆一招落空,已見對方右腳掃來,急忙躍起/ 哪料賀雲飛起得比他更快,他姿勢不變,雙手在房頂上輕輕一按,身子已升了起來,所以這一腳還是掃中了謝一帆雙足。 謝一帆驚叫一聲,身子已橫著飛了出去,掉落在了簷角,忙掙扎著爬起來。 圍著的五人中有四人一發難,只有柳如煙依舊含笑而立,雙目滴溜溜地在賀雲飛身上打轉。 賀雲飛不敢大意,他反手從背上撥出長劍迎敵。 這四人的武功都不在謝一帆之下,而易庚更比眾人高出了一大截,他一雙肉掌舞得勁風激盪,掌掌有開碑斷石之力。 葛東來的雙鉤幻化一團光影,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賀雲飛知道,要是讓這團光影一碰上,不是截體便是斷肢。 司徒靖一把鐵扇靈如蛇頭,專點向他身上的各處大穴,如若不小心讓它點中,相信馬上就得躺下來任人宰割了。 韓守儀右手中已多了一柄薄薄的飛刀,卻已左手握拳來敵,顯然正在尋找機會放飛刀,這飛刀隨時有致命一擊的可能,令人防不勝防。 賀雲飛長劍在手,一聲朗笑,施展太極劍法,柔中帶剛,但見流光四射,劍花漫天,任這對方四人左突右衝,卻絲毫衝不進他舞起的劍光之中。 然而這四人實非泛泛之輩,賀雲飛想要擺脫他們的圍攻,也是件很困難的事。當下五人混戰在一起,打得火烈異常。 謝一帆爬起身來,正準備再次加入戰團,忽見柳如煙還站著不動,便輕聲喝道:怎麼?你看上這小白臉了? 柳如煙雙目盯著賀雲飛的一舉一動,口中答道:姑***事,你少管! 謝一帆怒道:你就不怕陸爺怪罪下來? 柳如湮沒好氣地說道:只怕你是急著想要公報私仇吧? 謝一帆冷哼一聲,不再理她,他身子一起,撲向賀雲飛。 倏地,斜刺裡猛然飛出一條人影,大喝道:吃我一掌! 謝一帆一看,卻見範文龍揮動雙手向他攻來。 這兩人,都有點仇人相見眼紅的感覺,當下謝一帆只得轉而與範文龍動起手來。 範文龍日間與他動手吃了小虧,這時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一雙鐵掌舞得霸氣萬分,他全力施為,謝一帆兩隻鷹爪想要在短時間內贏他,卻也是不能。 六人分成兩邊,在房頂薄薄的瓦片上縱躍打鬥著,早已驚醒了客棧的一班客人,這時,已有人亮著風燈走出大門,仰著脖子看熱鬧。 易庚名動江湖幾十年,更是崑崙一派中輩份最高的人之一,此刻見四人合攻年紀輕輕的賀雲飛,卻久戰不下,心中又羞又急,偷眼看到柳如煙還站著不動,也不由一怒,喝道:還不動手? 柳如煙對他似也有幾分顧忌,聞得他的喝斥,便伸手自腰間一撥,撥出一柄軟劍,玉腕一抖,劍身頓時變得筆直,劍上貫注了她的內力,忽然間變得無比堅硬起來。 柳如煙高叫一聲:賀兄弟,小心了,姐姐來也! 言畢嬌軀一動,長劍已然遞出了三招,招招凌厲萬分。 賀雲飛百忙中長劍連揮,架開了她的三招,心裡不由一驚,他已覺察到這婦人的武功又遠在眾人之上。 柳如煙人對他客氣,劍卻毫不客氣,三招一過,長劍一變,「白雲貫日」,一片銀虹向他頭部蔓延。 賀雲飛剛剛避開身後葛東來和司徒靖的雙鉤一扇,眼前劍鋒又至,寒氣逼人,忙一式「犀牛望月」,後發先至,劍尖已到了柳如煙的手腕,逼得柳如煙撤回手去,他同時左手一招「攬雀尾」,架開韓守儀踢向他腰間的左腿。 忽覺耳畔風生,易庚已經一掌辟到他的肩頭。賀四方受敵,無處閃避只得一腿飛踢易庚的小腹,這樣,就算易庚擊中他肩頭,易庚自己小腹也勢必躲不開這一腿,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易庚果然心中生懼,半路撤招,跳了開去。 賀雲飛見柳如煙加入陣中,知道再不施殺招,只怕自己今日難逃一死。心念電轉,他深吸一口氣,劍演「迎風揮塵」、「天島飛瀑」、「燕子入巢」剎那間揮出三招,同時左手兩記辟空掌,分別向五人各遞出一招。 這五人被他逼得各自退了兩步,乍分即合,又踏步進前,六人激戰一處,一時間瓦片紛飛,下面看熱鬧的人慌忙抱頭奔逃。 賀雲飛經這麼一緩,忙看了一眼身旁範文龍,只見他已漸落下風,不由心中一急,雙手一緊,連連施出殺手,不再留情。 三十餘招一過,柳如煙五人已是額頭見汗,攻出的招式已然見緩。 賀雲飛內力精深,絕招施展開來,頓時精神大振,越戰越勇。 忽聽葛東來「啊」地一聲,左手被賀雲飛踢中,手腕脫臼,一隻鉤飛了出去。他咬咬牙,使單鉤奮力再戰。 呼吸間,又聞韓守儀暴喝一聲,他右手的飛刀終於出手了,這一刀,快如閃電,只見一道白光射向賀雲飛的後心。 賀雲飛長劍反挑,「叮」地一聲將飛刀挑飛向左側的司徒靖。 司徒靖未料到此著,忙舉扇去迎,卻晚了一步,飛刀「撲」地一聲插入他的左肩,深入及骨,他忍痛撥出飛刀,恨恨地丟下房去,轉身繼續拚鬥。 易庚見同伴已有兩人受傷,心中更急,忙向柳如煙一使眼色,兩人加緊攻勢。 然而,五人之力卻越來越弱,不出二十回合,韓守儀右腿中劍,血流如注,行動已然不靈。 易庚大怒,氣沉丹田,使出「通背拳」,奮起神威,頓時見拳影如排山倒海般湧起,他打算孤注一擲了。 柳如煙此時也已知道遇上了勁敵,當下軟劍一緊,使出「連環劍」,一時間只見劍行如飛燕,劍落如停風,劍收如花絮,劍刺如鋼釘,賀雲飛頓時被兩大高手緊緊纏住。 正激戰中,忽聽得範文龍一聲慘叫,他敗跡已露,此刻背上重重地受了謝一帆一爪,縱有「金鐘罩」護身,也被抓開了五道血口子。 原來謝一帆眼見眾人戰賀雲飛不下,有心要使範文龍傷他的手,也好擾亂賀雲飛的心神。 哪料賀雲飛聽得這一聲慘叫,劍氣忽然大盛,他宅心仁厚,非不得已實不願傷人,但是他見到朋友陷入困境,便再也顧不得什麼了。 眨眼之間,司徒靖已悶哼一聲,被賀雲飛一掌擊中,跌下了房去,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也不知是死是活。 有關範文龍生死之間,賀雲飛不再留情,劍掌翻飛,只一瞬間,又一劍刺中韓守儀的胸,韓守儀慘叫著也滾下房下去。 賀雲飛緩過勁來,劍招更厲,絲絲破空的勁風,令人不寒而慄,「啵」地一聲,葛東來肩頭中掌,一下子跌坐在房上,痛得幾乎暈了過去。 賀雲飛片刻之間連重傷三人,也不由長吸一口氣,一看那邊範文龍,已然險象環生。 範文龍知道已經無需與謝一帆死拼了,但這謝一帆此時早已鬥得紅了眼,更將對賀雲飛的滿腔怒火全洩在範文龍身上,所以他出手又狠又毒,誓取對手性命。 範文龍已全然沒有了還手之力,謝一帆見狀,更是狠招連出,「刷!」範文龍閃避稍慢,右手衣服又被抓破,同時也添了幾道血痕。 賀雲飛大急,他一時也擺脫不了易庚和柳如煙,忙一劍逼得兩人退開兩步,左手一記辟空掌,遙遙拍向謝一帆後背,這一掌去勢疾快,謝一帆只顧著逼範文龍,待發覺時已經避不開了,只聽得「逢」地一聲,謝一帆中掌,身子晃了見晃,突然張口「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謝一帆中掌受傷,手上停了一停,範文龍終於吐了一口長氣,然而謝一帆攻勢雖然弱了幾分,卻也令他不得不苦苦抵擋。 賀雲飛凌空一掌拍中謝一帆,心中稍寬,於是全力貫注在長劍這上,三個回合一過,易庚和柳如煙已被逼得手忙腳亂了。 倏地,賀雲飛長嘯一聲,只見柳如煙突然飛快地倒退五步,而易庚卻僵立當場,胸前衣服被刺穿了幾個洞,他已中了四劍,劍劍及肉,賀雲飛念他也是正派中有輩份的人,故而劍下仍留了情,並未傷到他,易庚心裡自然明白對方用意,當下呆立著,他又怎麼能再動手呢? 柳如煙武功要高上易庚許多,她避開快,但也心有餘悸,對眼前這年輕人的功夫,不由得暗暗讚歎。 賀雲飛一擺脫兩人的糾纏,便飛身施展連環腿直踢謝一帆。 謝一帆大驚之下,只得舍下範文龍,然而賀雲飛志在必得,他竭力避開了第一腿,卻被第二第三腿踢中,身子頓時飛起來,如斷翅的鳥一般跌落房下。 這只不過是彈指之是的事,柳如煙反應過來,便急欲阻止他,可是終究慢了一步,她追著刺出的一劍,被賀雲飛一個迴旋避開,他手腕一翻,已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賀雲飛逼視著柳如煙,問道:還要打下去嗎? 柳如煙雙目迎上他的視線,臉上又綻開笑容,笑道:姐姐一個人打不過你,不打了! 賀雲飛急忙放開她的手,轉過身去,範文龍已坐在瓦片上,撒下衣服裹傷了。 只聽易庚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後生可畏,老朽老矣! 他忽然又大喝了一聲:我們走! 言畢縱身下房,大步流星而去,柳如煙吃吃笑著看了一眼葛東來,問道:葛大爺,需要我扶一下嗎? 葛東來似乎很是討厭她,他冷冷答道:好意心領了,我自己能走。 柳如煙碰了釘,柳眉一睜,瞪了他一眼,轉身躍起,如大雁般落到了距客棧十餘丈開外的地上,她的輕功也的確俊得狠,房下看熱鬧的有人喝起采來。 葛東來跳下房來,與房下三人相互攙扶著,十分狼狽地走了。 賀雲飛看著眾人遠去,忽然若有所思。他走向範文龍,邊幫著他裹傷邊問道:范兄,你有沒有看出,這些人並非為了幫謝一帆出氣而來? 範文龍閉目一想,道:對對對!看得出他們對謝一帆的生死並不關心,似乎真的不是為了幫他報仇而來的。 賀雲飛接道:還有,剛才謝一帆和柳如煙的對話,謝一帆曾提到一個什麼「陸爺」,似乎是他們的主使人,易庚也說是為了報恩才找我們晦氣的,如此看來,他們都是受人驅使的。還有,謝一帆口中的「陸爺」很可能就是陸元通。 範文龍驚叫道:你是說「血手神魔」陸元通? 賀雲飛答道:不錯,小弟曾和他交過手,並且知道此人心狠手辣,武功極高,野心極大,早晚會在江湖上興風作浪。 範文龍道:難怪,能驅使易庚柳如煙這等人物的,也實在要有他那等能耐才行。 賀雲飛問道:范兄的傷勢如何? 範文龍道:不要緊,都是皮外傷。 賀雲飛道:那就好,范兄請回房去吧!小弟要跟蹤他們看個究竟。 範文龍道:賀老弟千萬小心!看起來陸元通的手下還不只這些人。 賀雲飛道:范兄放心,小弟自會見機行事的。 言畢身影一閃,範文龍只覺眼前一花,待定眼看時,賀雲飛已然到了二十丈開外去了,再一眨,便消失不見。 範文龍自歎弗如,想想自己這般模樣,不由得心裡有了幾分失落。 第十一章 夜探敵蹤 賀雲飛疾行如風,片刻之間已經看到了謝一帆等四人,這四人都有傷在身,所以走得極慢,賀雲飛不再浪費時辰,便繞過他們,略一估計他們行走的方向,逕直追了下去,他想追上易庚和柳如煙二人。 果然,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他已經看到了前方有兩人影在奔行,身法都極快,他目力過人,等他追近五十丈的距離,已經看清正是易庚和柳如煙。 那兩人一路沉默不語,其實易庚是生怕與武林中出了名的娃走在一起有損顏面,但是柳如煙武功勝他一籌,他根本無力以輕功擺脫她,只得硬著頭皮和她走著。 賀雲飛保持著五十丈的距離,遠遠地跟著他們,又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賀雲飛已跟著他們出了金陵城,到了西郊的一大片農田的小徑上。他正疑惑這兩人還要往何處去,忽然抬頭遠遠望見前面出現一座小丘,丘上似乎有座高大的塔樓,樓上燈火通明。 再一看易庚和柳如煙,果然也朝著那座塔樓奔去。 片刻功夫,易庚和柳如煙已經登上小丘,來到塔樓大門前,大門的上方有四個鍍金大字——觀風塔,門前有四個腰懸厚背大刀的勁裝大漢,四人甚是恭敬地將他們讓了門去。 賀雲飛藉著地形的掩護,繞到塔樓背後,沒料到背後也有著大門,同樣有四個腰懸厚背大刀的勁裝大漢把守著,他只得再繞回側邊,只見塔四周都有掛著氣死風燈,若冒然飛身上去,行蹤很容易暴露。 好在他穿的是白衣,在燈光之中反而不那麼顯眼,他深吸一口氣,看準了一處稍暗的地方,突然飛身而起,輕如燕子,快似閃電,塔樓共有兩層,他看準了第二層的房簷,閃電般地直接躍上了二樓伸出來的房簷,房簷倒是個十分陰暗的地方,又因為房簷是斜向下延伸的,所以從外面看是無法看到他的藏身之處的。 賀雲飛雙腳勾住房梁,倒掛金鐘,以手指拈了些口液,輕輕點破了窗紙,透過小孔向裡面望去。 這一望,他不由大為吃驚,果見陸元通端坐在東頭正中的虎皮交椅上,神情甚是惱怒地望著剛剛進去的易庚和柳如煙二人。他的面前左右各站了五六人,排成兩排,神情極為嚴肅,更令賀雲飛吃驚的是,陸元通右手邊站著一個虯髯當大漢,這大漢看起來要比陸元通高出了一個,他的眉毛和滿臉的鬍鬚根根豎起,形如針刺,那副尊容只能用凶神惡煞來描繪,敞露的胸口上,毛茸茸的,腰間纏著一對流星錘,重量只怕不少於三十六斤。 賀雲飛認得出這個人,他便是「奪命金剛」裴聖傑,此人少年時投身少林學藝,練得一身絕世武功,連戒律院首座的武功都還遜了他一籌。由於此人心高氣傲,行為甚是不端,終因觸犯寺規而被逐出少林,從那之後他混跡江湖,憑著一身武功橫行霸道,十幾年來未逢敵手。 賀雲飛心道:這個裴聖傑的武功遠在陸元通之上,只怕連自己師父無塵道長都非他對手,但看情形他似乎是聽命於陸元通,他怎麼會甘為陸元通所用呢? 正思忖間,只聽陸元通說道:依你們所言,賀雲飛那小子的武功似乎提升不少啊? 易庚低下了頭,道:老朽無能,請陸爺責罰! 陸元通哼了一聲,不去理他。 柳如煙道:賀雲飛的確厲害,傷了我們四個人,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只怕我們沒有一個人能逃脫。 易庚一摸胸前被劍刺穿的洞,歎息著退到一邊,和左手邊的六人站成一排。 忽聽裴聖傑說道:柳家妹子,聽這這麼一說,我真想去會會這個賀雲飛,讓他嘗嘗我的流星錘。 這人說起話來有如霹靂炸響一般,震得人的耳膜隱隱作痛。 陸元通一擺手道:好了,賀雲飛這個人我們先放到一邊,眼下最要緊的事是…… 裴聖傑突然大喝一聲:誰! 陸元通忙閉上嘴,裴聖傑早已離弦的箭一般射出了窗外,他看見二十餘丈外有個人影一閃而沒,身子方始著地,便用力一點,如滑翔的老鷹一樣追趕上去。他身軀寵大,輕功卻絲毫不馬虎。 賀雲飛聽得裴聖傑一喝,早已飛身下樓,他知道裴聖傑的厲害,是以一著地便全力奔逃,他盡撿隱蔽處飛奔。 裴聖傑追出幾十丈,才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灰白色的人影,他從那人影的身法看出對方輕功超絕,自己掂量也未必能追上,猶豫了一下,只得返身折回。 賀雲飛又奔出數里,發覺並無人追來,便信步而走,他不想讓謝一帆四人碰上,抄了另一條路往金陵城中走。他心中有些遺憾,本想探聽一下陸元通一夥人的秘密,沒想到那麼快就被裴聖傑察查到了。 範文龍已叫店小二買了冶傷的藥上好了,正悶坐在客廳中喝著酒,十分憂慮賀雲飛的安全,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已喝盡了兩壺酒,才看到賀雲飛從外面走進客棧來,他喜上眉梢,忙起身相迎。 賀雲飛臉色有些凝重,雙眉不展。 範文龍問道:賀老弟,可有什麼收穫? 賀雲飛到桌上坐定,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緩緩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謝一帆他們的主使人是陸元通。 頓了頓,他又接道:范兄,我們的行藏已在他們的掌握之中,我看此地不宜久留了,陸元通手下高手眾多,他遲早還是會來找我們算賬的。你知道嗎?就連「奪命金剛」裴聖傑也跟他們是一夥的。 範文龍驚得半天合不攏嘴,顫聲道:什……什麼?少林出身的裴聖傑? 賀雲飛道:不錯,所以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為妙,被那魔頭纏上,可真不是好惹的。 範文龍急道:那麼,賀老弟先隨我回房再說吧。 言畢他起身上樓而去,賀雲飛見他有些神秘,便跟了上去。 兩人一起來到範文龍房中,範文龍低聲道:賀老弟,眼下恐怕四下裡都有陸元通的眼線,不過兄弟我略通易容之術,咱們先化裝再走出去吧! 賀雲飛喜道:這個法子很妙,那就請范兄為小弟易容吧! 範文龍片刻之間已將賀雲飛扮了一個長鬚垂胸秀才,自己則又扮成一個官爺。 然後,兩人約好地點,一前一後地出了客棧。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他們連連裝扮成各行各業的人,兩人相處的時間裡,賀雲飛虛心向範文龍求教易容之術,範文龍自然全數教給了他,賀雲飛也誠心指點他的拳腳功夫,是以他的武功也得以精進不少。 第十二章 血手神魔 第五日,賀雲飛終於決定再探觀風塔。 鍾華不便阻止,便幫著他扮成一個莊稼漢。 這日午時,觀風塔前面的一片農田里,出現了一個埋頭除草的壯漢,這壯漢邊除草邊偷眼觀察著觀風塔的動靜。 然而,直至入夜時分,觀風塔卻無一人進出。壯漢啃著隨身帶上的乾糧,顯得有些洩氣了。 他正待起身離開農田,這時卻聽見人聲吵雜,觀風塔裡忽然湧出了一干人,個個一身將要遠行的裝扮。 這壯漢當然便是賀雲飛所扮的莊稼漢,他目力過人,略一打量,便看到了帶頭的人便是那「奪命金剛」裴聖傑,身後除了五日前的那夜圍攻他的謝一帆等六人外,還有七八個不曾打過照面的人。 賀雲飛看著他們走遠,正打算跟蹤過去看看他們要去何處幹什麼,觀風塔這時又出來一個人。賀雲飛看到他,立時改變了主意,因為這人正是陸元通。 此時天色已暗,賀雲飛等陸元通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才慢慢地跟了上去。他想,跟著一個主謀,收穫應該會更大一些。 看陸元通行走的路線,絕非往城中走,他究竟要去哪裡?賀雲飛跟著他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兩人越走路徑越荒蕪,前面隱隱出現了一片小樹林。 賀雲飛生怕進了林中會被他走掉,急忙縮短了距離。 可是陸元通越行越快,最後賀雲飛不得不展開輕功追趕上去,雖是如此,當他一入樹林,便再不到了陸元通的身影。他運足目力,在黑暗的林中四處收尋著。 驀地,腦後襲來一股勁風。 賀雲飛不及轉身,急忙側跨三步,只聞「砰」地一聲,前面一棵大樹被這股勁風掃上,從中折斷倒了下去。 賀雲飛再向前飄開三丈,才迅速轉過身來,襲擊他的果然是陸元通。 陸元通冷喝一聲道:姓賀的,沒想到你會跟蹤我! 賀雲飛見行蹤已露,傲然接道:陸元通,我懷疑你們正在進行一個大陰謀,小爺想查個清楚。 陸元通道:好大的口氣,憑你一人之力,竟也敢管我們的閒事? 賀雲飛道:我一個人的力量的確很單薄,但是,如果讓小爺查到你們在為作惡,小爺我讓你們的陰謀公諸於世,到時只怕就不只我一個人來管你們的閒事了。 陸元通怒喝道:只怕你活不了那麼久,上次我們在福建交手,讓你從我手下逃走,前幾天我派人前往擒殺你,想不到你武功竟然有所進步,算我低估了你。也好,你有種的話就別逃,爺爺我這就送你上西天。 賀雲飛笑道:只怕你也沒那份能耐。 陸元通喝道:廢話少說,拿出真功夫來吧! 賀雲飛暗運真氣待敵,他知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實是勁敵。 「看招!」隨著一聲大喝,陸元通當胸一掌推出,剎那間飛沙走石,勁氣四射。他急著趕路,不想和對手糾纏,所以一動手便使出他的成名絕技「血手印」來。 賀雲飛大驚,見他掌中血紅,急忙閃身避開。 陸元通既已決心要速戰速決,不容他再閃避,他第二掌去得更急更快,賀雲飛知道避不開,只得回身硬接了他一掌。 雙掌一接,只聞「啵」地一聲,勁氣激得四周的樹木猛烈搖晃起來。 兩人各自被震得退了一步,人影一分即合,眨眼間,兩人又硬對了三掌,第三掌各自退開了五步,靜立不動了。 賀雲飛只覺手臂發麻,暗自心驚,只擔心再硬接他幾掌之後,情況怕是要糟糕了。 其實陸元通心中的驚懼不下於他,他沒想到數月前還遜自己一籌的賀雲飛,此時已經可以和他平分秋色了,他此刻手臂亦是又麻又痛,再戰下去,鹿死誰手還真是難料。再者,他本無意久戰,當下叫道:姓賀的,你果然有兩下子,不過爺爺我今日有事在身,並不是怕了你,咱們後會有期了! 話音未落,人已然不見,足見此人輕功之高。 賀雲飛猶豫不決,他想追趕上去,又怕讓鍾華擔心,轉念一想,鍾華是個冷靜穩重之人,應該不會輕舉妄動的,於是辨清方向,全力追趕陸元通而去。 他已不怕被陸元通發現了,便光明正大地追在他身後。 陸元通也奈何不了他,只好由著他跟著。 兩人輕功難分高下,是以陸元通也沒打算很快甩掉他,他乾脆大搖大擺地慢步行走起來,反正賀雲飛也不會追上來和他動手,他在等著更好的機會避開他的追蹤。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一夜,天亮時,陸元通走進路旁一家小店,要了早點大吃大喝起來。 賀雲飛也跟了進去,故意坐到他的對面,也要了早點。 陸元通盯著他時,雙眼直冒火,卻又無可奈何。 吃完早點,兩人又繼續趕路。 路上有些人看到這兩個一前一後的走著,像是同伴卻又彷彿不是,不免好奇地多看上幾眼。 兩人始終一言不發,陸元通歇下,賀雲飛也跟著歇下,陸元通進客店吃飯他也跟著去吃飯,並且帶著幾分搗蛋的神氣,有時乾脆就與陸元通共桌。 這陸元通倒也不是一般人物,被他纏到這份上竟然也能沉得住氣。 賀雲飛覺得糟糕的是,當陸元通住店時,他卻只能從在客棧的房頂運氣調息,暗暗監視著陸元通,以免他偷偷走掉。不過這樣,他的身體可受不了多久。 如此這般,兩人不知不覺走了四天,陸元通一路南下,最後兩人竟然同事船過了長江。 賀雲飛越跟越是疑惑,不知陸元通一路爬山涉水的走這麼遠,終究為了何事。又過了三日,賀雲飛發覺早已經進入了福建境內。 這日正午,他們走進了山中,賀雲飛辯出他們已進了武夷山區,眼見前面林木越來越密,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陸元通忽然笑了起來,帶著譏諷的語氣道:姓賀的,你累不累啊?爺爺我又不是美麗的大姑娘,你怎麼就這般戀戀不捨呢? 賀雲飛正待作答,哪料陸元通突然一掌拍來,賀雲飛一驚,向後倒縱了數丈,方始避開這一擊。 陸元通哈哈大笑,大笑聲中,他早已竄入濃密的樹林之中,林中傳出他的話:多謝你這幾天一路上陪著爺爺,爺爺該告辭了,乖孫兒自個回去吧!哈哈哈…… 笑聲已在數十丈之外。 賀雲飛追究入樹林,但見林木密得幾乎沒有空隙,哪還看得到陸元通的身影。但是,辛辛苦苦跟了幾天,他怎麼也不甘就此放棄, 幾天來他沒真正睡過覺,此時早已累得幾乎要趴下了,他見前面有塊光滑的大石,決定先睡一會兒再在山中追尋陸元通。 說道這裡,賀雲飛道:「之後的事你們大家都知道了。」 第十三章 依依惜別 年輕的男女在一起,向來都不知道時間已如飛梭一般過去了。 賀雲飛也一樣,他沉浸於在家一般的溫馨和歡樂裡,卻不知轉眼間他在這裡已住了七天,他內力既已大增,傷勢在第五天都已經全好了,他忽然發覺自己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自然捨不得這三姐妹,可是,他也不能再呆在這裡無所事事了。 在這七天的相處中,賀雲飛天天面對著三個花容月貌的女子,不可能不動情。秦家姐妹直爽大方,在她們面前,煩惱總是很快就消去,這對姐妹十分逗人喜愛,也的確是他的開心果。 而聶冰端莊淑雅,冰艷之中自有一種令人靈魂深深著迷的超凡脫俗的氣質。 他與秦家姐妹在一起時,會覺得無比的輕鬆,而與聶冰在一起,卻不知不覺竟對她有點依賴的感覺,他也不知是否是因為聶冰比自己大一歲的緣故。 這日,賀雲飛終於決定要離開山谷了,三姐妹自是苦苦相留,但是他既已決定要走,便不再更變主意了。 三姐妹自知他這一去,日後恐怕只能相見於江湖,到時是敵是友都已難料,一時間也都不由傷心難過起來。 四人忽然都十分客氣地說了些離別的話,賀雲飛見日頭已快當中,於是只得向聶冰三人抱拳辭行。 姐妹三人還了禮,賀雲飛狠了狠心,轉身就走,眨眼間就去得無影無蹤了。 三人一陣惆悵,秦家姐妹生性爽直,此時不管不顧地哭泣起來,模樣兒又可愛又是可憐。 聶冰忽然像是發覺有什麼不對似的,猛然叫道:兩位妹子,我還有些重要的話要跟玉堂說,我去追他。 說罷縱身一躍,已經到了十丈開外,再連閃幾閃,就消失不見了。這兩個可人兒自知輕功與她相差太遠,也就不追去了。 聶冰全力奔行著,她知道賀雲飛內力大增,輕功勢必也更上一層樓,所以她絲豪不敢鬆懈,因為時間對她會越來越不利。 好在賀雲飛不急於趕路,只是不緊不慢地縱躍著,饒是如此,聶冰也追去了一柱香的功夫才遠遠地看到他的背影,她已是香汗淋漓了。 賀雲飛正一路心事滿腹地走著,忽聽得身後遠遠傳來一聲呼叫:玉堂。等等我! 賀雲飛驚訝地轉身望去,但見一條嬌小玲瓏的身影正朝他疾奔而來。一看那身影,他即已知是聶冰,心中不由得一喜,只是不明白她為何為追趕過來。 他站著等了一會兒,聶冰才氣喘息息地趕到,額頭滿是汗珠。賀雲飛心生憐憫,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為她擦汗。 聶冰臉頓時紅了起來。 賀雲飛問道:冰姐!你為什麼來了? 聶冰不及回答,天空猛然一聲霹靂。六月天,天氣真是說變就變,天空的東邊,突然間湧起了朵朵又厚又大的烏雲。 聶冰急道:玉堂,看來馬上就要下雨了,你還是先回去避避雨吧?我還有要事相告。 賀雲飛面露難色,道:可是…… 聶冰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打斷道:沒有什麼可是了,快,我們先回去再說! 她不容分說地伸手一把拉住賀雲飛的手,叫道:走! 賀雲飛只得和她一起往來處折回。 然而,他們沒走幾步,大雨已傾盆而下了。 聶冰急道:看來是不容我們趕回去了,來!玉堂,我知道這附近有一處避雨的地方。 說著,拉上賀雲飛箭一般地饒過幾棵大樹,片刻間,一一塊巨大的岩石就出現了眼前,岩石下面空出了一大段,原來岩石被幾塊小一點的石頭高高架空了,空出的地方可容幾人藏身在下面,正好可以避雨。 賀雲飛見狀,鬆開聶冰的手,雙手齊動,從旁邊的樹上折下幾條葉子長得很密的枝條,抱在懷裡鑽到巖下,將枝葉鋪於地上,然後笑著將聶冰讓進來坐下。 聶冰見他這般細心,也很是喜歡。 賀雲飛緊挨著聶冰坐下了,問道:冰姐,你要跟小弟說什麼事? 聶冰被他一聲聲「冰姐」叫得很是陶醉。然而一想到前程茫茫,就又憂慮起來。 聶冰歎了口氣,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說道:玉堂,江湖有多險惡,姐姐我並不知道,但是不久江湖上將會有大事發生,而這些事都是陸爺一手挑起的,歎!我們受他的恩惠,請恕我不能透露他的秘密。 賀雲飛道:不怪姐姐,小弟明白,受人滴水之恩,自當以湧泉相報。 聶冰微微點了點頭,接道:那將是一個巨大的陰謀,玉堂,以你的武功和才智,將來恐怕將會是正道中人的領袖人物,到時,我們很可能會兵刃相見,是敵是友,實在很難預料。 賀雲飛也長歎了一聲,道:小弟知道姐姐也是身不由自,如果將來真有那麼一天,小弟自不會真以姐姐為敵的。 聶冰道:我知道,只是我們卻無法違背陸爺的意願,這一生,也許只能任他差遣了。 賀雲飛知道聶冰三人是極重情份的人,是以也不便勸她們離開陸元通,想到將來未知的形勢,心裡也不由十分悵惘。 外面雨下得更大了,偶爾有幾點雨飛濺進來,涼絲絲的,四下裡一片寂靜,天色黑得有如傍晚時分。 聶冰望著外面的雨絲出神,兩人各有心事,一齊沉默不語了。 良久,聶冰忽然又說道:玉堂,將來遇事可千萬要小心了,可能,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假象,你要多個心眼兒。 言語之間,透露著無限的關懷。 賀雲飛心裡升起一股暖流,感激地道:多謝冰姐關心!小弟記住了。 又是好長的一陣沉默,其實兩人心裡都有著一種異樣,畢竟兩人比來沒有這般獨處過,而此時此刻的這種環境,無疑正是很容易令男女動情的。所以,兩人都沉默著,胸中卻都似藏著一隻小鹿般地,突突地亂跳著。 聶冰自感身世之淒,心裡不由得湧上一陣悲楚,她暗暗歎息一聲,悄悄低下頭去,悵然若失。 賀雲飛對她是又敬又愛,所以長不敢做出絲毫不軌的事。但當他轉頭看到聶冰似乎很憂愁地低著頭的樣子,心中頓生憐惜,於是他雙手扳過她的香肩,關切地問道:冰姐,你怎麼了? 聶冰經他一問,心中一酸,淚水不由奪眶而出。 賀雲飛心中一蕩,用衣袖為她拭去淚水,然後,兩人四目相對,再也分不開了,心裡卻都狂跳不已。 兩人都似乎已融化在了對方深情的目光之中。不知過了多久,賀雲飛終於雙手圈住了聶冰的脖子。 聶冰心中狂跳著,卻幸福地閉上了雙眼,賀雲飛那厚實而溫熱的唇,終於印上她柔軟的,耳畔,還響著他粗重的呼吸聲。聶冰頭腦頓時一片空白,她的,連根吐到了他的嘴裡。 賀雲飛的動作是笨拙著,他生疏地著她香甜的唇,她香甜的小舌頭,他的血在沸騰著,在她無聲的導引下,他漸漸熟練起來,他與她,熱吻在了一起。 他的手再也老實不起來,它爬上了那對高高的,雖然隔了一層衣服,聶冰也低低地哼了下聲,那聲音,帶著銷魂的快意。 賀雲飛聽得更是激情頓起,他粗喘著,忙亂去去解她的衣帶,手卻因為激動而顫抖,久久地竟沒能解開。 聶冰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她自己伸手解開了結。 賀雲飛深情地給了她一陣熱吻,就又笨拙地去脫她的衣服。潔白而光滑的露了出來,著,兩朵花蕾鮮紅,賀雲飛雙手顫抖更厲害,顫抖著握住了她的。 她長長地「啊」了一聲,身子軟若無骨,雙眼幸福地翻出了白色。 他的手條笨拙地在那對之上遊走著,偶爾又忍不住重重捏了一下,然後,許久,他的手滑了下來,游到她的腰,她的肚臍,再饒到她光滑的背上,最後,停在了她的褲帶的結子上。 經過一陣的緊張,在面臨她的最隱秘的世界將要展現在他眼前之際,他反而鎮靜了許多,手也不再抖了。很快,他便解開了結,隨著他手的動作,他又緊張得想閉上眼睛,但是他終究是更想看,所以,他看她的隱秘的世界。 他呆了一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那個世界探去。 聶冰粉臉殷紅,嬌喘連連,她的身體在一陣一陣無限地膨脹著。 他已記不得自己何時變得地爬上了她的。 聶冰頓時失控地呻吟起來,他在她的上用力地一吻,然後他的嘴唇一路印了下去,到了她的肚臍,到了她的小肚子,到了…… 賀雲飛的嘴唇印在了她的身上,她呻吟著感受他的熱情,彷彿每一個吻,都印在她的心靈上。 當他又壓在了她的身上時,他已經氣喘如牛了,她閉上眼睛,幸福地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隨著賀雲飛的動作,聶冰芳心地「砰砰」狂跳起來。 賀雲飛猛然一動,他粗喘著再次將她緊緊壓在身下,他的手,又探到了她的世界。 聶冰心跳若狂,她感覺到了他就在她的世界門口了。 於是,她從心靈到,徹徹底底地被他征服了。 隨著他劇烈的動作,她的身體沉浸在一陣陣潮汐般快感中,她的呻吟,也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歡快。 賀雲飛在一陣暢快淋漓的馳騁著,只覺得身子飄飄然有如在雲端之上,還有她嘴裡發出的聲音,有如世界最美妙的音樂,使得他的身心沉迷在其中。他體會到了與自己心愛的女人血液交融在一起的那種巨大的幸福,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帶給他難以形容的快樂,他希望時間就此停住,他要永遠地這樣動下去。 可是,在他覺得還很短暫的時候,他的雙腿忽地酥癢起來,他的快樂,迅速向頂端衝刺,他的動作也到了最瘋狂的時刻。 聶冰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她也急忙拚命地扭動軀去迎接這暴風驟雨的來臨。 伴隨著賀雲飛一陣低沉而粗長的喘息,聶冰的雙腿一緊,牢牢在勾住了他的腰,身體抽搐了一下,張口也大叫了一聲,兩人恰好同時到達了快樂的頂端。 賀雲飛如洩了氣的皮囊一般軟軟地趴在她的身上,過了一陣,便側身翻了下來。 聶冰急忙緊緊將他抱住,她還在和他連在一起。 賀雲飛有很疲憊了,他輕柔地吻著她的面頰,然後,將她的頭抱在他的懷裡。 他這這片刻間,已經成了一個男人了,他抱著她,抱著他心愛的女人,心裡充滿了幸福,享受著初成男人那種奇妙的感覺。 第十四章 芳心相許 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住了,太陽又照射了下來,樹葉還在滴滴答答地滴著水,濕濕的葉子在陽光中閃著光,葉面一片新嫩,煞是好看。 一陣風吹過,樹木搖動中,千萬點雨滴齊落,響起一陣「嘩嘩」之聲。 岩石下面的兩個人大現,此時忽然驚覺,急忙起身各自穿好自己的衣服。 聶冰一改向來的嚴肅,滿臉儘是柔順之色,她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的情郎。 賀雲飛與她相視一笑,道:冰姐,小弟得走了。 聶冰將頭埋進他的懷裡,幽幽說道:玉堂,此去要多加小心,還有,你別……別忘了我們。 賀雲飛捧起她的臉,認真的說道:冰姐,你已經是我的了,我不會忘記你的,我要想辦法將你從陸元通的手掌中解救出來。 聶冰歎息一聲,道:玉堂,姐姐已是殘紅敗柳之軀,並不奢望將來能與你廝守一生,你知道,我們畢竟欠著陸元通的恩情。將來如何,誰也沒個准,只盼今生勿相忘,姐姐已然知足了。 賀雲飛見她說得在情在理,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將她緊緊在懷裡,他何嘗不知道前程的迷茫,只是,他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使她重獲自由之身。 聶冰忽然又道:玉堂,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是否願意答應姐姐? 賀雲飛答道:冰姐但說無妨,只要小弟能做到,小弟一定答應。 聶冰道:那好,將來要是我們三姐妹真有自由的一天,你能不能連鳳仙鳳柳一起娶了? 賀去飛萬沒料到她竟提出這麼一個請求,一間時也不知如何作答。說實話,他也是很喜歡那對姐妹的,但他卻沒那麼大野心,要將三姐妹一齊要了。 聶冰以為他犯難,接著道:我們從小就生活在一起,可以說是患難與共,早已比親生姐妹還清,所以,我們也希望永遠生活在一起。 賀雲飛當然不會不願意,他的臉上已堆滿了笑容。 聶冰見狀,也知其意,卻伸手在他胸口上輕輕一擂,笑道:你得意了是吧? 賀雲飛臉一紅,答道:小弟聽從姐姐吩咐! 兩人又緊緊擁抱在一起。 天氣又開始變得很炎熱了。 秦鳳仙兩姐妹在洞中久等聶冰不至,心裡都有些不安,也不知道姐姐是否發生什麼變故。兩人又走出洞來,有些焦急地等待著。 秦鳳柳忽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兩姐妹心意相通,秦鳳仙知道她妹子在想什麼,不由得笑罵道:死丫頭,瞧你沒個正經的。 秦鳳柳笑道:姐,你說大姐和玉堂哥會不會…… 秦鳳仙道:你那麼好奇你就追過去瞧瞧啊? 兩姐妹咯咯地笑在一塊,笑得正歡處,忽聽有人輕喝一聲:兩個臭丫頭幹什麼那麼高興啊? 姐妹倆一抬頭,聶冰不知何時已站到了面前,只見她臉上淚痕未乾,顯然是才剛哭過,但是雙眉間,卻掩不住一種嬌羞之態,那是幸福的表現。 這兩姐妹何等機靈,一看就知道她與賀雲飛定有故事發生了。於是姐妹一齊跳過去,左右纏住聶冰,口沒遮攔地問道:大姐,你老實交待,你們是不是那個了? 聶冰藏不住心中的喜悅,口中卻笑罵道:去去去!兩個丫頭片子,皮癢癢了是不是? 姐妹二人哪得輕易饒過她,又一個勁地追問道:他跟陸爺比起來,怎麼樣啊? 聶冰見她們倆越說越不像話,抽出手就去捏她們的脖子,說道:死丫頭,狗嘴裡吐不出牙來! 兩姐妹一齊哎喲叫了起來,咯咯直笑了半天,說道:姐姐自己去偷吃,就不許我們說說啊? 聶冰笑罵道:我是去給你們做媒的! 兩姐妹一齊問道:真的啊? 聶冰道:你看你看,你們一臉饞貓樣。不錯,我已經將你們許配給了玉堂了。 兩姐妹齊齊撲進她的懷裡,叫道:好姐姐,好姐姐。 秦鳳柳仰望來,故作天真地問道:那麼大姐你自己呢?臉上還顯得滿是關切的神情。 聶冰被她問得臉上發燒,咬咬嘴唇,伸手就捏她妹子的鼻子。不知該如何回答。 秦鳳仙道:那還用問嗎,大姐一定是順便將自己也許配給了人家。 她說得俏皮,逗得聶冰禁不住咯咯一陣大笑,伸手要去打她。 秦鳳仙早跳了出來,聶冰不饒她,追了上去。 秦鳳柳叫道:大姐欺負人了!大姐欺負人了! 聶冰回過身來又要打她,她跳得更快。 一時間,三姐妹在林間追逐嬉戲起來。 聶冰見兩位妹妹那般高興,全然不知前路的艱辛,又想到賀雲飛的離去,想到將來她們自己的命運,不由得暗自神傷起來。 第十五章 劫難又起 從杭州去往京城的官道,沉寂了大半天之後,忽然人聲吵雜起來。 伴隨著吵雜的人聲,還夾著陣陣馬蹄聲和馬嘶聲。 不一會兒,一桿綠色花邊的錦旗首先從夾道的樹木之中現了出來,旗上繡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天威鏢局。 緊接著一隊人馬雄赳赳地開了過來。 當先兩匹健馬上坐在一個四方臉孔,青須垂胸,神態威嚴的中年漢子,另一個卻是雙十年華,劍眉長挑,長得甚是英俊不凡的青年,身著錦服,腰懸寶劍,亦是神氣十足。 兩人身後,跟著三十餘騎,夾道護送著十匹拉著車子的馬,每一輛車子上,都有兩中大銅箱,看車轍深陷泥,顯見箱中所盛之物定然十分沉重。 這一隊人馬之後,竟緊緊隨著一陣官兵,這陣官兵也有三十餘騎,領頭的漢子身材高大,臉色紅潤,雙目如電,不怒而自威。此人手提一桿鐵槍,身穿盔甲,一副沙場勇將的派頭。 前面兩人正是天威鏢局的總鏢頭郭平和少總鏢頭郭劍鋒,官兵頭目卻是杭州府上的總兵霍廷。 他們此翻是運送官銀上京的,近來由於各地發生官銀被劫之事,所以杭州府這次上貢不僅派出了得力干將,還請了天威鏢局護送押鏢。 天威鏢局能押皇鏢,自只傾盡全力來護送這趟鏢,所以總鏢頭郭平和郭劍鋒父子二人親自出馬,足見官府對此次上貢官銀的重視。 這是一隊稱得上精英的人馬,也是杭州府千挑萬選出來的人馬,所以這也是一他值得自豪的人馬。 郭平現在就很自豪,押皇鏢如果還不能自豪,那麼開鏢局的大概也就沒有什麼值得自豪的事了。 只可惜,這隊人馬也同樣是隊不幸的人馬。 當這隊人馬到達兩座小山夾道的峽谷時,猛然有一群驚鳥從峽谷的上方的那一線天空飛過。 「哈哈……哈哈……」緊接著,一陣笑聲自峽谷上面傳來,回音轟轟直響,驚得馬匹一陣騷亂。 郭平大喝道:何方朋友?在下是天威鏢局的郭平,此次行鏢路過此地,還望朋友行個方便。 沒有人回答,一陣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馬兒粗重的喘氣聲。 霍廷問道:郭總鏢頭,可有什麼發現? 郭平答道:霍將軍,可能來者不善,大傢伙小心了。 話音剛落,忽聽得峽谷上方響起一聲長嘯,緊接著,垂下幾條大繩。 眾人驚心未定,上面已經吊下十餘人,快如鬼魅一般,分兩伙,一夥落在鏢隊前,一夥落在官兵之後,將這隊人馬夾在了峽谷之中。 郭定眼一看,只見前面站著的腰別一對流星錘的虯髯大漢,這大漢身高八尺有餘,雙目精光四射,他身後站著一個背插雙鉤和一個手拿折扇的大漢,另外還有三個清一色的勁裝配刀漢子。 官兵身後,霍廷已經調轉馬頭,拍馬上前迎敵了。 官兵們訓練有素,不待主將命令,都已轉過身來,後隊做前隊,凝神戒備。 霍廷一看來人,只見站有前面的是一個腰纏軟劍的中年美婦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那中年美婦雙眼中秋波蕩漾,笑盈盈地看著,就如看著自己的情郎一般,白髮老者面目冷峻,鬚髮飄飛中,自有一種不凡的氣派。 這兩人正是柳君如和易庚,他們身後還站著謝一帆,韓守儀和四個清一色的勁裝配刀大漢。 另一頭的當然也就是「奪命金剛」裴聖傑和葛東來、司徒靖他們了。 郭平一抱拳,問道:敢問朋友是哪條道上的?在下天威鏢局郭平。 裴聖傑哪願跟他浪費唇舌,狂笑一聲道:我們是來送你們上黃泉路的。 郭平押鏢十幾年了,可以說是經過了無數風浪的老江湖,自然見過識廣,他看此這的打扮,已然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心知今日真遇上了大敵。 郭平心已有所懼,問道:閣下可是「奪命金剛」裴聖傑? 裴聖傑哈哈一笑,道:你這老小子倒也不糊塗,既然能看得出我的身份,那麼,乖乖下馬受縛吧! 郭劍鋒忽然怒喝道:爹,別跟這等蠻人講理,讓孩兒會會他,看他有什麼本事,敢這般狂妄! 郭平手一擺,叫道:鋒兒不可造次! 哪料郭劍鋒早已站起身來,單足在馬背上一點。飛撲裴聖傑,半空中「鏘」地一聲擎出寶劍一抖,抖起七朵劍。 這個年輕人的確可以躋身武林一流高手的行列,一般的武林好手敗在他這柄劍下的並不在少數。 然而,他遇上的是「奪命金剛」裴聖傑,所以,他很不幸。 裴聖傑見郭劍鋒來攻,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他不慌不忙地解下腰間的流星錘,右手一擲,一柄錘已如流星般砸向半空中的郭劍鋒。 郭平高聲叫道:鋒兒小心,快退回來! 可是,遲了,只聞「叮噹」一聲,郭劍鋒手中的長劍已斷成幾截,他身子已站到了地上,握著劍柄的手指間,滲出了鮮血,他的虎口已裂。 他驚呆了,這是他生平僅遇的強敵,他在這人面前,竟然一招即敗了。 郭平大吼一聲,痛子心切,他奮不顧身的撲了上來。 裴聖傑冷笑一聲,流星錘橫掃,郭平使一柄大刀,但他的武功卻不如自己的兒子,他低頭讓過一錘,卻被第二錘攔腰纏住,裴聖傑雙臂一揚,郭平的身子已呼地飛了出去,砰地一撞在峽壁之上,頓時口吐鮮血,掙扎著站起來。 葛東來忽然撥出雙鉤,奔上前去,雙鉤雙錯一鎖,郭平的頭飛了出去,一股血箭自他脖子射出,軀體在地上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才轟然倒下。 郭劍鋒見父親遇難,心中一慘,大叫一聲撲向葛東來。 裴聖傑早已擲出一錘,這一錘遇上了郭劍鋒的頭顱,把他的頭擊得碎肉橫飛,他的身子自空中「叭」地一聲掉了下來。 可憐這兩爺子,瞬間便已雙雙身首異處。 眾鏢師見兩位鏢頭皆已斃命,頓時大亂起來,爭相逃命。 裴聖傑喝道:一個也別放過! 另一邊,霍廷也與和易庚動起手來。他的一標鐵槍使將開來,倒也是威猛異常,一時間竟也和易庚打得難分難解。 這時眾鏢師已亂,官兵們見狀,有一半忙拍轉馬頭迎敵。 柳君如見裴聖傑他們得手,也不願多費時間,她自腰間抽出軟劍,叫道:動手吧!別讓一個人逃脫了! 她身後的六人齊齊搶出,衝入了官兵陣中。 這一隊官兵,怎麼是這些人的敵手,不過片刻間,已被放倒了大半,霍廷也已在易庚與柳君如雙雙夾擊中幾個回合便喪了命。 裴聖傑那邊,也只剩下幾個鏢師和官兵在垂死掙扎。 裴聖傑忽然喝道:住手! 眾人都停了下來,剩下的鏢師和官兵面面相覷,不知自己的命運將如何。 片刻之後,鏢師和官兵們又啟程了,原來裴聖傑和司徒靖扮作了鏢頭,葛東來扮成那個總兵,其餘眾人或扮作鏢師,或扮作官兵,再逼降剩下的鏢師和官兵,有不從者便斬殺了,於是這一隊人馬又浩浩蕩蕩地開進了。 <如果你喜歡在下拙作,還請多多支持,多多指教,多多推薦!> 第十六章 意氣相投 無論世事發生了怎樣的變遷,飛燕酒樓的生意照例很紅火。 飛燕酒樓的熱鬧不變。 這日午時,飛燕酒樓來了個很氣派的人。 這個人當然很氣派,這個人中等身材,劍眉虎眼,絡腮鬍子,腰配軍刀,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 六扇門的總捕頭當然是能幹之人,也當然是有氣派之人。 他便是「追風神捕」楊坤,算起來他剛到而立之年,便當上了六扇門總捕頭,這當然得憑本事。 他的本事就是破案如神,據說還從未失過手。 自然,這不僅要靠智慧,也要靠武功。 楊坤所靠的除了智慧和武功之外,他最為得意的便是——他還能靠朋友。 他雖然身在官場,卻也名揚江湖,他結識著眾多江湖朋友,因為他是個真正講義氣的人,講義氣的人自然很夠朋友,夠朋友的人,辦起事來也就容易得到朋友的幫助。 靠朋友,才是他「追風神捕」最有力的武器。 一個夠朋友的人,身邊當然一般跟隨著朋友。 他現在的身邊就有兩個朋友,而且是兩個名氣很大的朋友。 「小姜維」白少堂算不算名氣很大的人? 能擔得起這麼一個綽號的人,自然絕非等閒之輩。 誰不知道姜維是三國時期的西蜀大將?他不僅武藝超群,智謀更是稱絕一時,要不然蜀相諸葛亮何以將衣缽傳給他,並委以伐魏的重任? 白少堂如果沒有一身驚人的武功,沒有高絕的智慧,又怎敢頂著一個「小姜維」的帽子在江湖上混? 這個白少堂一副儒雅書生打扮,年紀在二十五六,面如冠玉,太陽穴高高突起,顯見內家功夫不淺,右手提一支玉簫,左手背在身後,舉手投足之間,十分地瀟灑自如。 「醉劍」葉楓,三十歲,怎麼算也算不上無名之輩,江湖上有幾人自問敢小看他那套「醉劍」的? 能憑「醉劍」單槍匹闖上崑崙還可以全身而退的人,自然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能使「醉劍」,也許不一定很能喝酒,但是卻不會不喝酒,沒有酒怎麼醉,不醉,醉劍的威力從何而來? 葉楓自然也是好酒的,他腰間有劍,也有酒葫蘆。 「追風神捕」楊坤有著這樣的朋友,辦起事來自然不應該失手。 這三人一上得酒樓,小二便歡叫著跑過來招呼,楊坤吩咐了酒菜,然後說道:兩位賢弟,你們對這次劫官銀之事有何高見? 白少堂道:從杭州案發現場情形來看,其中有幾個人的致命傷口很可疑,有五個似乎是被大錘穿身而亡,還有一個也是被同樣的一件武器擊碎頭顱而致命的。 葉楓道:而據我們觀察,基本可以肯定這種武器屬於流星錘一類。 楊坤問道:江湖上使用流星錘的有誰? 白少堂道:使用流星錘的並不多,而使得好的更少。 葉楓道:使得最好的當然要數「奪命金剛」裴聖傑。 白少堂道:沒錯!從死者傷口來看,都是一招致命,乾脆利落,有那等手段的,除了裴聖傑外,我還真想不出還有誰。 葉楓道:另外有幾個人的是中了大力鷹爪而致命的。 白少堂道:可是當今武林中會大力鷹爪的卻不少,據說其中有一個不久前就曾在這家酒樓露面。 葉楓道:那就是謝一帆。但是卻不敢肯定是他到杭州作案。 楊坤接道:兩位賢弟,當時我們從現場得知劫匪們定然是脅迫了一部分鏢師和官兵,並且扮成押運的隊伍昭原路從發的,很可能就是到金陵來的。 白少堂道:不錯,眼下只要我們打聽清楚,金陵最近有沒有人運送大批貨物進城,如果有,那麼這個謝一帆是可能就是劫匪之一。不過,我擔憂的一點是,我們從事發第二天就一路追來,過了長江之後就並沒有聽說有人運送大批貨物經過的,如果這樣的話,咱們這次追到金陵,很可能就撲了個空。劫匪們也許並沒有過江,而是沿江而行,至於是往上游還是往下游,是在沿彼岸還是沿此岸,就不得而知了。 楊坤道:白賢弟說得有理,那麼我們只怕得分三路追蹤了。 白少堂道:也好!那麼楊兄吩咐我們兄弟吧! 楊坤道:嗯!我看由我率領六扇門的人沿江而下追尋,葉賢弟你沿江而上追尋,白賢弟過江去查尋,我會留下一部分人在北岸的飛龍碼頭,以方便我們之間相互聯絡,你們看這樣可妥當。 白少堂和葉楓齊聲道:全聽哥哥吩咐! 小二已將酒菜送上,當下三人舉杯暢飲起來。 ##################################### 賀雲飛自出了武夷山之後,又行了數日,這日終於又返回到長江之濱,等了半日,方才等到一個擺渡的舟子,上得船來,他又心急,便親自掌舵,暗運內力,一時間小船如飛一飛向對岸駛去。 約半柱香的功夫,江上忽然遇面駛來一艘小船,船頭上站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儒雅書生,手中提著一支玉簫,氣度悠閒,俊朗不凡。 賀雲飛看得心中暗自喝彩:好一個風流倜儻的書生! 對面船頭的儒雅書生見他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倒也不生氣,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轉身緩步走向船倉。 賀雲飛留意看他的一舉一動,見他腳步輕靈,顯是身懷武功之人,當下有心一試,這時兩船已經快擦身而過,賀雲飛忽然用力一擺舵,濺起一片水花,灑向剛剛轉過身過的儒雅書生。 眼看水花將要及身,那書生身子忽然平平向後飄退三尺,才又緩緩轉過身來,不慍不怒地看著賀雲飛。 賀雲飛見他果然不是普通書生,看他身法,也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 那書生忽然問道:閣下用意何在? 話音未落,突見人影一閃,賀雲飛已然站到了他的對面一臂之距。 「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尊駕就是『小姜維』白少堂白大俠吧?」賀雲飛向著他施了一禮。 這書生見他輕功如此之俊,心中亦是暗自驚歎不已,當下還了一禮,道:不敢不敢,正是區區在下,閣下莫非是「玉面游龍」賀雲飛賀少俠? 賀雲飛見白少堂已然猜出他的身份,心下甚喜,大笑道:久聞白大俠威名,不想卻在長江之上相遇,哈哈哈! 白少堂道:在下亦是早聞賀少俠大名,正愁無緣拜會呢,此番相遇,實屬難得! 賀雲飛道:白大俠請恕在下剛才無禮之舉! 白少堂道:唉!賀老弟太見外了,此等小事,何足道哉! 賀雲飛哈哈笑道:好!好!白大俠既然肯稱在下一聲老弟,那麼在下就叫你一聲大哥了! 說罷彎腰施下禮去。 白少堂見他如此直率,心中也十分欣喜,忙伸手托住他,笑道:既是兄弟相稱,就無須多禮了,愚兄船中備有美酒,來來來!我們實該暢飲一番。 賀雲飛豪情頓生,大笑道:大哥說得沒錯,咱們就該好好痛飲。 <如果你喜歡在下拙作,還請多多支持,多多指教,多多推薦!> 第十七章 結伴而行 兩人走入船倉之中,白少堂拿出一大醞陳酒來,一拍開泥封,酒香頓時四溢,賀雲飛倒不由嘴有著饞了。 白少堂上了兩碗酒,然後舉碗相邀道:來!賀兄弟,為咱們有緣相遇乾了這一杯! 賀雲飛舉碗道:請! 兩人一飲而盡。 這時,賀雲飛所雇的舟子大聲叫道:公子,請快些啟程吧! 原來賀雲飛坐到別的船上去了,因為本是對向而行,此番不知客人的意思,兩艘船都停了下來,這舟子怕擔耽了生意,心中犯急,便張口呼了出來。 賀雲飛剛與白少堂相遇,不想馬上就道別,便問道:白兄欲往何處? 白少堂道:實不相瞞,我此番過江,是為了追查浙江官銀被劫之事的。 賀雲飛哦了一聲道:那麼白兄可有什麼線索嗎? 白少堂道:據我們初步的瞭解,猜測作案之人中有「奪命金剛」裴聖傑和「大力鷹爪」謝一帆。 賀雲飛驚道:好傢伙,沒想到他們真的有所行動。 白少堂見狀,疑惑的問道:莫非賀兄弟也知道他們和這此事有關? 賀雲飛道:數日前本是在金陵追查他們的,結果卻被他們的首領陸元通引開了,沒想到他們也過江來了,還劫了官銀。 白少堂驚道:什麼?他們的首領是陸元通,「血手神魔」陸元通? 賀雲飛道:沒錯,就是他,我被他引到武夷山中,發生了一些事情,結果讓他避開了,現在也不知道他在何處幹著什麼勾當。照白兄這麼說,莫非他們並未過江,還在江南這帶? 白少堂道:這倒是不敢肯定。賀兄弟可識得楊坤和葉楓? 賀雲飛雙眉一挑,道:白兄說的可是六扇門中的「追風神捕」楊坤和「醉劍」葉楓? 白少堂道:正是!我們三人是多年的好友了,這次我和葉楓大哥是應了楊大哥的邀請,特地前來幫助他辦案的。所以我過江南下,葉大哥沿長江往上游追蹤,楊大哥往下游追蹤。 賀雲飛大喜道:太好了!小弟本來也是為著此事而來的,沒想到還有三位大哥也在追查此事,哈哈哈!小弟不孤單了。 白少堂見忽然多了一個志同道合的人,而且還是一個江湖後起之秀,心中自然也高興萬分。當下也大笑道:妙妙妙!來!我們為此干它三碗! 兩人眨眼間喝了三碗。 賀雲飛忽然站起身來,道:看來小弟不用過江去了,我就和白兄一道去查此事吧! 白少堂喜道:如此甚好,我正有此意呢! 賀雲飛鑽出般倉,對著那舟子叫道:兄弟,我不過對岸了,你請自便吧!這個給你! 他手一揚,一錠銀子拋了過去,那舟子伸手接住了,見他賞賜大方,心中高興,也就轉舵自去了。 賀雲飛復入倉中,與白少堂繼續對飲,兩人互相談論起有關陸元通一夥之事。賀雲飛聽到白少堂講到楊坤和葉楓時,口中極為讚許,心下也不由對二人神往起來。 白少堂所雇的舟子見賀雲飛已打發走了他自己的舟子,也不問白少堂,自行主張著駕船繼續前行。 不一會兒,船已靠岸,兩人上得岸來,便商議著如何打聽官銀被劫之事。 經過半日的努力,兩人終於從沿岸的一戶農家打聽到五日前有一隊人馬曾押運大批貨到江邊上過船,然後卻沿江而下,也不知往何處去了。 兩人心中充滿疑問,便即刻動身沿長江南岸往下游收尋。兩人急於趕路,也顧不什麼,只管施展輕功走街過市,不管什麼驚世駭俗了。 兩人暗中在輕功上相互較勁,結果還是賀雲飛勝了一籌,白少堂自是對他欽佩不已,賀雲飛對白少堂也更加地欣賞了。不到一日,兩人已把彼此當成了知心朋友。 ##################################### 且說兩人一路沿江而下,越是往下越是奇怪,據沿岸居民說,的確看到有一艘大船裝滿貨物往下游去,船上有官兵,也有鏢隊。 第二日,兩人已然追蹤到了海濱,既然還有人稱看到貨船經過,這下兩人真的是迷惑不解起來了。 白少堂問道:賀老弟,你說過你曾經跟蹤過陸元通到武夷山? 賀雲飛道:沒錯,難道白兄認為他們會將官銀轉而南下,要在興化登陸,然後轉而入武夷? 白少堂道:也有可能,但是聽賀老弟的描述,武夷山似乎也不足以作他們的老巢,所謂大隱隱於市內,沒準他們藏匿於鬧市之中呢! 賀雲飛道:白兄說得有理!那麼,我們是否要再沿海往南追查呢? 白少堂道:目前看來,也只好如此了。不過,我還得設法通知楊葉兩位大哥才行,好再我識得長江水幫的人,這裡附近就有他們的一個支會,我請他們的人代為傳遞信息給楊大哥。 是夜,白少堂和賀雲飛在一家客棧歇了下來,白少堂叫賀雲飛在原地等候,自己去尋長江水幫的人。 次日,兩人便沿海岸南下,一路打聽著,向興化進發。途中所遇之事,這裡暫且按下不表, ##################################### 福州城內的天仙樓上,「奪命金剛」裴聖傑和易庚,柳君如三人正喝得歡,這夥人剛剛幹了一大票,收穫頗豐,自然要大大地慶賀一番了。 易庚道:此次跟隨裴爺,又是馬到功成,實在是樂事,看得,老朽欠下陸爺的人情,也應該可以還清了。 裴聖傑道:怎麼,易老哥就不打算留下來和我們一起享享福,要回你的崑崙山清修嗎? 柳君如笑道:人家是方外之人,哪如我們這般貪念人間財物呢? 裴聖傑道:方外人士,我還不是從少林走出來的?人活在世上,不好好享受享受,豈不是白到世上走一遭?就算潔身自愛,死後留下個清名在人間,你又能如何?你能感受得到嗎? 易庚長歎一聲,知道和裴聖傑之流是無法說清楚的,只好低下頭去喝悶酒。 柳君如忽然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樓下上來的兩個人。 裴聖傑也有些好奇地轉頭望去,卻見兩個男子正走上樓來,一個是十八九歲的俊美青年,一個是二十五六歲的文雅書生。裴聖傑素知她見到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會動心,也不去管她,繼續喝他的酒。 來人不是賀雲飛和白少堂是誰? 柳君如有些著急地望著易庚,原來她知道只有她和易庚和賀雲飛照過面,而裴聖傑卻並不識得他,所以她怕易庚會跟裴聖傑指認賀雲飛。其實易庚也早看到了賀雲飛,他的心思和柳君如一樣,這兩人都曾蒙他手下留情,心中對他都存有好感,所以都故作不認得來人。 三人這時已酒足飯飽,結了賬之後,便起身離開。 柳君如一雙鳳目一直沒有離開賀雲飛的身上,當她走下樓時,賀雲飛才抬頭看了她一眼。 第十八章 兩虎相鬥 賀雲飛看著柳君如一夥下了樓去,才悄悄告訴白少堂她們的身份,兩人迅速用了酒菜,然後下樓悄悄跟隨著柳君如三人。 這裴聖傑豈是等閒之輩,賀雲飛二人只跟出兩條街,他便已有了察覺,他不作聲,卻悄悄帶著柳君如和易庚盡撿僻靜之處而行。 片刻功夫,五人已前後到了一處破廟之中,裴聖傑帶著柳君如二人徑直入了廟中,二人早知他已發覺跟蹤而來的賀雲飛,所以才故意走到這裡來,但二人也不便去說什麼,只好見機行事。 賀雲飛和白少堂剛跟進小院,正猶豫著如何去察看廟宇之中的三人,卻未料裴聖傑忽然閃出了門了,大笑道:朋友,你們是不是看上我們這位大姑娘了才一直跟著到這裡來? 他指了指跟出來的柳君如。 賀雲飛見行蹤已露,心中暗自讚歎此人不凡。 裴聖傑打量了二人一番,然後盯著白少堂道:你是「小姜維」白少堂? 白少堂抱了抱拳,答道:不錯,正是在下,「奪命金剛」的大名,在下也久仰了。 裴聖傑又盯著賀雲飛,半晌猜不出他是誰,但是他目光何等犀利,他看出這青年也不是等閒之輩。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麼,這位是? 易庚到這個時候知道已無法再隱瞞,只好上前一步說道:他就是賀雲飛! 裴聖傑哼了一聲,冷冷地盯了他和柳君如一眼,顯然多少有些怪他們沒在酒樓上告訴他真相。 裴聖傑目光移到賀雲飛身上時,賀雲飛便覺得有些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如兩虎相遇時的神經質的不安和緊張一樣。 果然,裴聖傑沉聲說道:原來你就是賀雲飛,我正想會會你,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賀雲飛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挑釁之味,心中也不由一傲,大笑道:在下也久聞「奪命金剛」的厲害,今日也讓我領教領教! 幾人見這兩大高手一見面就要動武,又是緊張又是興奮,誰過不想看看這種難得一見的熱鬧呢? 裴聖傑這時已緩步走上前來,賀雲飛不敢大意,急忙暗提真氣待敵。 裴聖傑這時叫了一聲:小心了! 他已掄起拳頭,手臂一伸,拳已擊出,這一拳實在平凡之極,而且去得無聲無息,但有一樣是嚇人的,那就是速度,這速度無法用筆墨來形容,這速度,也足以讓任何一種平凡的動作變為無比地神奇了。 賀雲飛自然識貨,他雙手一錯,腳踏弓步,雙掌輕柔地迎了上去。 裴聖傑忽然發覺自己那股霸道的力量被他輕輕卸掉,消失得同樣無聲無息,也不由得暗暗心驚。裴張口問道:你用的可是太極? 賀雲飛答道:不錯! 他雖然將對方力道卸掉,但是如果那力道用得再猛一點,他只怕早以受了傷。 裴聖傑第一招旨在試探,他既已知眼前這人果然不簡單,當然不再手下留情。他已經很久沒有遇上過這麼強的對手了,他有著莫名的興奮。 「看招!」裴聖傑大喝一聲,又搶先發難,這一次,他左掌護心,右手單掌向外一推,一式「拒客千里」,使的竟是少林大力金剛掌。 賀雲飛自然知道厲害,他不敢硬接,忙斜刺裡飄開三尺。 只聽「逢」地一聲響,掌風過處,塵飛土揚,沙飛石走,大力金剛掌的威力果然驚人。 賀雲飛和白少堂不由心頭大震,自己掂量實非此人敵手。 裴聖傑叫道:怎麼,你打算一直躲下去麼?接我一掌試試。 說罷雙掌內翻,平胸又推出一式「攀星拿月」,一這掌比之前一掌更為威猛,疾如迅雷。 賀雲飛被他一激,心中傲意頓生,當下不閃不避,雙臂一圈,招演「手揮瑟琶」,硬迎了上去。 又是一聲「逢」的巨響,兩人雙掌接實,方圓兩丈之內,勁氣激盪,令人生寒。 賀雲飛退開了兩步,面色發紅,他只覺得一條手臂又麻又痛,心驚不已。他自信吃了巨蟒之血後,內力已在陸元通之上,卻不料還是遜了此人一籌。 裴聖傑心中也暗讚賀雲飛了得,也難怪他能以一敵五,將柳君如易庚他們擊敗,果然是有著不凡的本領的。心中又不由想,此人如若不除,將來定是勁敵。他生機已起,臉上寒氣逼人,內力傾注於雙掌之上,他打算要將對手擊葬了。 賀雲飛見他仍在緊逼不放,只得凝神全力應敵。 隨著裴聖傑又一聲大喝,兩人剎那間纏鬥在一起。 這兩人一個師出少林,一個身在武當,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一個招式威猛霸道,一個招式柔中帶剛,一個進攻如驚濤駭浪,一個防守如巖崖巨石,彈指間,兩人已然折了幾十招。 白少堂眼見賀雲飛守多攻少,顯然處於下風,心中暗自著急,但也束手無策,就算他想上前助他一臂,然而兩大高手過招,旁人無法近身,他自忖沒有那份力量。況且,如果他一插手,那個白髮老者和那個中年婦人勢必不會袖手旁觀。他雖也沒有見過柳君如和易庚,但是他看得此二人也非平凡之輩,是以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時,賀雲飛已和裴聖傑對拆了一百多招,裴聖傑見他年紀輕輕的竟然能在自己手下支持這麼久,心中大是不耐,心想更是留此人不得,於是招式又一變,一記「驚魂三現」,正是大力金剛掌中的殺招,瞬那間,掌影如排山倒海一般地攻向賀雲飛。 柳君如不由得輕輕低呼了一聲,她在為賀雲飛擔心。 賀雲飛此時已然倍感吃力了,哪知這裴聖傑竟有心要取他性命,不由得大驚,眼見掌影如山,避無可避,只好凝聚全部真氣,以上步搬攔鐘,再次硬接了他一掌。 又一聲脆響,隨著裴聖傑一聲大笑,兩人一合即分,賀雲飛踉蹌著退了五步,身子一歪,險些站立不穩。 白少堂大驚,忙搶上前去扶住他,關切地問道:賀兄弟可是受了內傷? 賀雲飛這時已是氣血翻湧,內息已亂,他強提一口氣答道:不礙事! 裴聖傑這時又已逼了上來,口中喝道:姓賀的小子,你屢屢跟我們陸爺過不去,今日就休怪我出手狠辣了。 白少堂急忙擋在賀雲飛身前,叫道:閣下也是江湖成名之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 裴聖傑道:他不該來管我們的閒事。 賀雲飛一扯白少堂道,輕聲說道:白兄不用和這種人說理,你還是快快離開這裡吧! 白少堂道:不行!你們也算兄弟一場,我怎麼獨自逃生? 裴聖傑早已等得不奈,又一掌辟了上來,賀雲飛正待迎敵,白少堂已快他一步,雙臂一振,飛身撲向了裴聖傑。但見他身法瀟灑異常,他內功修為也自不弱,使的竟是「萬柳飄風掌法」。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一個絕頂的高手,他只接了裴聖傑十招,便被對方一掌拍中前胸,痛哼一聲,敗退了回來。 賀雲飛知道今番討得好去,也不願白少堂作無謂的犧牲,便低聲在白少堂耳邊道:白兄還是快走吧,不然我們一個也走不了,你我都是男兒,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別作無謂的犧牲了。 白少堂急道:不行!我豈能獨自逃生,咱們哥倆並肩作戰吧! 賀雲飛還要催促他,裴聖傑嘿嘿冷笑道:你們兩人,誰也走不了! 白少堂一挽賀雲飛的手,叫了聲「走!」兩人已如飛躍起,向院門奔去。 他們快,裴聖傑更快,但見眼前一花,裴聖傑已經擋在了前面。 「想走?沒那麼容易,裴爺爺想要留下的人,就沒有人能走得了!」 白少堂轉頭看看身後,見那白髮老白和中年婦人已分站兩邊,三人呈品字形將他們兩人來在中間,他一看便知道難以脫身了。 賀雲飛也知道對方三人都不是等閒之輩,也就沒再存逃走之心,況且他已受內傷,輕功定然大打折扣,就算逃得出小院,也必定會被裴聖傑追上。 賀雲飛忽忽怒道:沒想到堂堂「奪命金剛」竟然也會為別人賣命,真不知你圖的是什麼? 裴聖傑道:世人有幾個不貪圖財色的?裴某也是人,當然也想要財富和美色。 賀雲飛見他說得臉色不變,彷彿世人的貪念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心中只有暗自歎息,口中卻接道:也罷!咱們志不同道不合,你動手吧!只是請別為難我這兄朋友! 裴聖傑道:「小姜維」白少堂,倒也是個人物,可是他卻幫「追風神捕」楊坤做事,此番來多半也是為了管我們閒事來著,我……我自然也不能放過他。 他忽然覺得說漏了嘴,因為這麼一說,就等於直接向白少堂和賀雲飛承認官銀是他們所劫,可是他已經收不了嘴了。 白少堂和賀雲飛本來就懷疑他們,此番聽他這麼一說,哪有不知道的,但兩人口中卻都不提。 裴聖傑是火爆脾氣,絲毫沒有耐性,這時又大喝一聲,飛身撲了上來,他的少林功夫本就是當世最強的幾個人之一,何況殺機已動,剎那間就勁氣四射,飛沙走石,他雙掌發出隱隱的龍吟之聲,令人膽顫心驚。 賀雲飛將心一橫,當即合身迎上,以武當絕技相搏。 白少堂也接著迎了上去,兩人皆已受傷,雙戰裴聖傑,也只支持了五十招,白少堂腰間又吃了一掌,痛得他幾乎直不起身來。 賀雲飛見狀,知道情勢危急,忽然心生一念,臉色也變得異常地剛毅起來。 三人兔起鶴落,吆喝連連,仍在驚心動魂地打鬥著,賀雲飛和白少堂已然漸感不支了。 堪堪拆到了一百招,白少堂忽然被一股柔軟而強大無比的勁道推得身體飛了出去,竟然叭地一聲摔到了院門之外。與此同時,只聽賀雲飛哼了一聲,顯然是受了傷。 原來,賀雲飛看準機會,一式「雲手」將他推出門外。 「白兄快走!」賀雲飛焦急地大叫道,叫聲中,他已轉身向裴聖傑猛攻數招,逼得裴聖傑退了幾步。 白少堂見他拼著自己受裴聖傑一掌將他推出戰圈,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與賀雲飛雖不過相處短短數日,卻已經將他當成了肝膽相照的兄弟,哪裡捨得眼睜睜看著他被強敵擊葬? 賀雲飛顯然知道了他的心思,一邊向裴聖傑猛攻,口中仍大叫道:白兄快走!快走! 話音未落,左腳上已中了裴聖傑一腳,身體有些失去平衡了。 這時柳君如和易庚也已經雙雙飛身撲向了他,白少堂心下一慘,牙關一咬,轉身飛奔而去。 柳君如和易庚緊緊地追了出去。 「哈哈哈哈!」院中響起裴聖傑得意的大笑。 院中激烈的搏鬥已經停止了,裴聖傑負手而立,賀雲飛卻滿頭大汗,摀住胸口跌坐在地,忽然張嘴「哇」地吐了一口鮮血。他的背上重重受了裴聖傑一掌,重傷內腑。 裴聖傑哈哈大笑著走上前,並指如風,點了他幾處穴道,冷笑道:殺了你,我也覺得可惜,我已很久沒有遇到真正的對手了,你算是一個,裴某服你,還是將你交給陸爺處置吧! 賀雲飛別過臉去,不再理他。 這時,柳君如和易已返回來了,他們的輕功比不上白少堂,還是讓他走掉了。 易庚向裴聖傑一拱拳道:裴爺,我們無能,讓那小子跑了。 裴聖傑一揮手,道:算了,白少堂也不簡單,你們追究不上他也情有可原,易老哥,麻煩你架著這姓賀的小子走一程。 易庚點了點頭,上前扶起賀雲飛,將他一隻手架到自己肩上,四人一齊走出了院門。 <你的推薦,你的收藏,你悉心的指教,是我創作的無盡動力,請多多支持!> 第十九章 獻身相救 月滿樓是一棟圓形的兩層建築物,外圍四周是封閉的,中間卻空出一大塊圓形的地來,算是一個院子,院子中央建有一個八角的涼亭,亭子中間有一方圓桌,設有六張石凳。 這座圓形的樓,上下兩層各有十六個房間,對稱而美觀。再一看,正如杜牧筆下的阿房宮的情景——簷牙高啄,鉤心鬥角。柱子上更是雕龍畫鳳,也有李煜筆下的雕欄玉砌,一派的古色古香,盡顯古建築之美。 院中的亭子裡,坐著五個人,正是易庚和謝一帆等人,卻不見裴聖傑和柳君如。 一樓靜悄悄的沒有什麼聲音,二樓的東首的一個房間裡,卻不是很平靜。 房間內有一間佈置得很精緻的臥室,臥室內有一張大床,大床被簾子和蚊帳嚴嚴實實地籠罩著。 大床在嘎吱嘎吱響著,搖晃著。 一個女子在呻吟著,一個男人在喘著粗氣。 女子顫著聲音道:裴爺,你好厲害啊! 男人答道:是嗎?我還有更厲害的,讓你試試! 大床搖得更凶了,女子的叫聲也越來越大。 「裴爺,你好猛……啊……好猛!我要死了……」 「哈哈!你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你果然與別的女人不一樣,沒想到你還這麼緊。」 「裴爺……那你快樂嗎?」 「哈哈哈……你真是個十足的娃。」 女子不語,專心地呻吟著,男人也不再說話,呼呼牛喘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暴風驟雨終於停止了,隨著兩人同時的一聲長歎,一切都靜了下來。 良久良久。 女子忽然說道:裴爺,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男人笑道:小娃,我就知道你肯上我的床,定然是有求於我。 沉默了一陣,男人又問道:你說說看,如果我能夠答應,我可以考慮。 女子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 男人問道:什麼事? 女子道:看在我們的情份上,你一定要答應我才行。 男人道:你且說來聽聽,我盡量如你的意就是了。 女子道:我要你放了賀雲飛。 男人似乎有些吃驚地問道:什麼?你叫我放了他? 女子道:因為他……他曾經對我有恩,我不能不圖報。 男人哼了一聲,道:只怕是你看上了那小子吧! 女子笑道:你看你看,你吃起醋來了,我都什麼年紀了,至少大他十歲,我是真的想報恩。 男人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那小子倒是很俊,誰敢相信你不會動心? 女子道:陸爺,話可不能這麼說,女人是喜歡俊美的男人,可是一個真正的女人只會喜歡中用的男人,像裴爺你這麼強的男人,哪個真正的女人會喜歡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而不喜歡你呢? 男人笑罵道:!你試過他了,他中不中用你清楚了? 女子被這一罵反而吃吃地笑了起來,笑了好一陣才停止,說道:就算我想試,人家也不會看上我這黃臉婆的。 男人也被逗得一樂,笑道:你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 停了一停,男人又說道:你要我答應你也可以,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女子問道:什麼事? 男人道:以後,在我這裡,你要隨傳隨到! 女子道:哎喲,裴大爺,像你這樣的男人,我們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呢,我哪裡捨得不來啊? 男人聽得一陣得意地大笑。 笑聲中,女子叫了一聲:你好猴急,才剛剛完事的,又要來了! 男人不答,一會兒大床便又搖晃起來了。 於是,喘息聲,呻吟聲,交響在一起…… 天上的一輪明月,已經開始往西斜掛了。 院中亭子裡的人,不早已經散去了,只有夏蟲,還在天地之間歡喝著。 ##################################### 二樓西首的一間房中,賀雲飛歪坐在一張椅子上,臉色蒼白,上半身被鐵鏈牢牢縛住,雙腳也被腳銬鎖住了。 他所受的內傷不輕,經過半日的調息,呼吸才感到順暢一些,然而身體還是很虛弱。 他不知道裴聖傑這夥人將要如何處置他,也懶得去想,靜寂之中,卻忽然開始強烈地思念起聶冰三姐妹來。與她們分別已半月之久了,也不知她們怎麼樣了,在相處的短短七天之中,聶冰既已委身於他,雖然當時他對她還沒有強烈的情感,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就越發地深愛起她來了。至於秦鳳柳姐妹二人,他也說不上到底愛還是不愛,畢竟,那麼短暫的時間裡,醞釀一份情感,只怕並不容易。 此時,幾縷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照在他蒼白的臉上。 腹中開始咕嚕嚕地叫了起來,飢餓來襲了。 他知道,他現在是別人的階下囚,此時,只怕別人都已進入了夢鄉,或者又躺在溫柔鄉里快活著,這半夜,人家怎麼會想到他的飢餓?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運功調息,一來冶內傷,二來也可以暫時忘記飢餓。 他的頭上開始冒起淡淡的薄霧,行功一個周天後,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臉色好了幾分,但是腹中卻更為飢餓難當了。 忽然,房外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雙耳一豎,已聽出來人輕功非常了得,他心中暗想,深更半夜的,還有誰會來管他的死活呢? 正想間,房門輕輕地開了,一條纖細的人影閃了進來。 賀雲飛略一打量,便看出來人是柳君如。深更半夜,一個女人摸進一個男人的房間,很容易讓人想到某些事上去。 他自然也想到了那某些事,所以心裡不由得莫名地緊張起來。 柳君如慢慢地走近他身前,然後停在了他身邊,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賀雲飛心中已然想到了那某些事,便不由得更為緊張起來了。 「你——你感覺怎麼樣了?」柳君如柔聲問道。 賀雲飛有些驚訝,他聽得出她的語氣帶透露著關切之情,他抬頭看了她一眼,道:有勞掛懷了,在下尚無性命之憂。 他的語氣有些冷,他不能不冷,因為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急於去掩飾剛才想到的那某些事。 柳君如見他對自己如此淡漠,內心不由一酸,不過想到自己畢竟還是和他站在對立面,也就沒多想了。她又輕聲地問道:你還能自己走路嗎? 賀雲飛心中一動,盯住了她,半晌才問道:你要放我走? 柳君如與他四目相對,身心都有了一種巨大的愉悅,她覺得彷彿沐浴在春風裡一般,這種奇妙的感覺,她已太久太久沒有經歷過了,她甚至已忘了人世間還有這樣的一種感覺。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失態,急忙定定神答道:是的,我放你走。 賀雲飛問道:你為什麼要放我走? 她終究是一個江湖女子,而且向來我行我素,於情感的事,更是毫不欺隱。她的直率的她對情感的自由追求,大概也就是使得她名聲不佳的最大原因了。所以,她答道:因為我喜歡你! 這個理由很充分,這個理由出自從一個女人的口中,一般都很容易讓人相信,一般人們也非常樂意去相信。 可是賀雲飛卻不怎麼願意去相信,雖然眼前這個女人大了他十歲,卻依然是個絕色美人。他當然也不是在乎她的年齡,只是最難消受的是美人恩,他如若受了她的恩,那麼日後定然會與她有著糾纏不清的關係。 柳君如見他沉默不語,似乎已知道他的心思,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小兄弟,你擔心姐姐我會纏住你不放是不是?她咯咯地又笑了一陣,才接著說道:姐姐我自知人老珠黃,哪裡配得上你呢,放心了,姐姐喜歡你,放你走,保證不會糾纏你的。她雖然笑著說,但語氣中也流露出了一絲傷感。 說罷也不等賀去回話,自行從腰帶上取出鑰匙,去為他開了腳上的鐐銬,又為他解開了綁著上身的鐵鏈。 賀雲飛揉動著手腕站起身來,向著柳君躬身答謝她相救之恩。 「柳……柳大姐,謝謝你救小弟一命。」他本想叫柳姑娘,但是覺得自己比她小了十歲,這麼叫似乎不合適。 柳君如被他一聲「柳大姐」叫得倒是心中一甜,笑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快點兒離開這裡吧!趁他……趁他們還沒發現之前,快點離開這裡! 她差點說成「趁他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的,但猛然意識到不能說露嘴讓他知道真相,急忙改口。 賀雲飛道:無論如何,小弟這條命總是大姐救下的,此等大恩小弟不能不報。 柳君如道:好了好了!報恩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你快點離開這裡吧! 賀雲飛還待說什麼,柳君如已伸手阻止了他,催促道: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賀雲飛無奈,只得依言走出房門來,向著柳君如一抱拳,躍身下了樓去。 柳君如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忽然無比地惆悵起來,她的雙眼,已經有了濕潤的感覺。 第二十章 又遇良友 范仲淹在其《武夷茶歌》中寫道: 年年春自東南來, 建溪先暖冰微開。 溪邊奇茗冠天下, 武夷仙人從古栽。 可見,武夷山的盛名,自古以後就不曾衰落過。 武夷山中的「一線天」,當然也是聞名天下的。 賀雲飛現在正準備穿越一線天。 經過半個月的時間,他的內傷已然痊癒了,大難之後,自然更是想念聶冰她們,他這次是專程來看望她們的。 走入一線天,只見甬道的兩側都是筆直傾斜的峭壁,腳下的路則是沿著甬道石面刻鑿而成的陡峭階梯,一路向上蜿蜒。兩側的石壁摸上去濕漉漉、滑膩膩的,彷彿滲著細小的水流,長滿了青苔。腳下的石階也同樣是濕滑不堪的,令人走在上面有些膽戰心驚。 忽然,頭頂上傳來一陣撲撲的聲音,同時一陣風刮起。 賀雲飛大驚,以為有人施放暗器,急忙閃身緊貼石壁,凝神待敵。 幾聽「呼呼」幾聲,頭頂飛過幾隻拳頭般大小的東西,這東西似乎有翅膀,感覺好像是鳥類。 賀雲飛心念電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一線天的甬道之中,常年陰暗冷濕,正是蝙蝠喜愛聚集之所,剛才是他驚擾了蝙蝠,蝙蝠飛了出去,他不由暗笑自己膽小了。 甬道之中非常地陰暗,然而一抬頭,卻又覺得那一線天空透下來的光線很是刺眼,一線天的含義,恐怕只有身處其中,才能體會得到了。 出得一線天來,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雄奇秀險的風景,盡在眼前。 虎嘯巖,尤其地搶眼。 該巖四壁聳峙,形似伏虎,中有巨洞,山風穿過會發出呼嘯之聲,故而得名。虎嘯巖陡峭凌空,又泉石兼具,可謂兼雄奇秀險為一身了。 賀雲飛片刻之間已飛身上了巖頂,窮目四望,頓覺心胸開闊,舒暢萬分,不由得連聲長嘯,回音自四面湧來。 這虎嘯巖,豈不正也引人忍不住要長嘯一番? 長嘯聲止,賀雲飛略一打量方向,便從另一面飛身而下,有如大雁一般,形態瀟灑之極。 半個時辰之後,賀雲飛便尋到了秘洞之前,他心中激奮,張口就呼:冰姐!鳳仙!鳳柳!我來了! 然而他等了一陣,卻不見有任何動靜,又大叫了一聲,這一聲暗運內力,他相信定能穿透幾道石門,裡面的人不會不聽見的。 可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心覺異常,便快步向洞中行去,好在昔日聶冰為他引路時,他已看到石門的機關,所以片刻之後,他便進入了大廳。 然面,裡面空空如也,石桌之上已經起了厚厚的灰塵,顯然洞中早已無人居住了。 賀雲飛還不死心,急忙打開各間石室,終究是沒有看到聶冰三人的蹤影,他立時失落起來。他想,她們多半也已經出山了,只是,人海茫茫,要何時何地才能重逢呢? 他忽然又想,陸元通既然在此山中出沒過,沒準山中還有什麼秘密之處,說不定他的老巢也在其中,於是他決定要在山中仔細收查一番。 可是,經過兩天的爬山涉水,過溪渡河,卻都一無所獲,失落中,他只好惆悵地出了武夷山。 ##################################### 福州城中近日來出現了很多公辦之人,這些有,在當地衙門衙役的陪伴之下,整日裡在城中巡視收查著,但到底收查什麼,卻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敢問。 這一天,已經是這夥人在城中收查的第五天了,人們早已經習以為常,對於他們的走街竄巷也就不管不問,甚至看都懶得再看上一眼了。 然而今天,當這支公辦的隊伍走過福記茶館時,卻忽然起了騷亂。只聽得有人在怒喝道:哪裡來的小子,敢當官爺的道路,活膩了嗎? 又聽得一個人說道:官爺們,在下想見你們大人,有要事相報! 「混賬!我們大頭領是隨便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嗎?」 「官爺,你們大概都認得白少堂白大俠吧?」 「廢話!白大俠是我們大頭領的好朋友,我們當然認識。」 「那就好,我和白大俠也是好朋友,如果他在的話,也有勞官爺給在下引個路,讓我見一見他。」 「臭小子,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啊?快讓開,官爺們還有要事,否則休怪爺爺們對你不客氣了!」 這些市井小民們一聽到要發生暴力衝突,馬上就興奮起來,不約而同地湧到街邊去看熱鬧。 街道上有十六個穿著公門服裝的人,分兩排,左邊一排八人穿著衙門的服裝,腰中都懸掛著大刀。右邊一排八人穿著黑色錦衣,也都一律配有腰刀。一看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地方上的公辦之人,他們看起來也更為精神,他們正是六扇門中的人。 擋在一行十六人前面的是一個白衣配劍青年,不是賀雲飛是誰? 與賀雲飛對話的是排在眾人之前的那個六扇門的公人。 這時,賀雲飛又恭恭敬敬地說道:這各位官爺,在下實在是有要事要找你們大頭領和白大俠,這可能關係到你們在正辦的案呢! 哪知他剛說到這裡,那八人衙役忽然臉色都發生了輕微的變化。 「鏘!」但見刀光一閃,為首的那人衙役已撥出了腰刀,當頭就劈了下去,同時口中喝道:混小子,由不得你撒野! 賀雲飛一動不動,眼看著大刀劈到了頭上,周圍的人群已經發出了一陣驚呼! 然而,就在那刻不容緩的時候,賀雲飛的身子已到了右邊三步之遠的地方。 沒有人看到他動,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突然間移動了那麼大的一段距離。 八人衙役見狀,一齊大喝著撥刀,不容分說地向他砍去。 八柄大刀,如八道白虹,刀風破空,刀光將賀雲飛團團圈住。 賀雲飛輕舒猿臂,刀光剎那間消失了,一切歸於平靜,人們張大了嘴,幾乎邊呼吸都忘記了。 刀光消失了,可是刀還在,八柄刀,被賀雲飛一手四柄抓在手中。 也沒有人看清刀是怎麼到他手裡的。半晌,人群裡才又爆發出一陣喝釆。 賀雲飛將刀一一遞回給八個衙役,說道:官爺們,在下實無惡意!還請各位替在下引見引見白大俠。 這八個衙役一個個取回自己的刀,鐵青著臉,一言不發,自知遠非對方敵手,只好歸入隊伍之中。 這時,那個為首的六扇門公人道:算是我等有眼不識泰山了,少俠既然要見我們大頭領和白大俠,就請隨我們來吧! 說罷轉身繞旁往回行去,那為首的衙役也轉與他並排而行,二人身後的隨從也依次跟了上去。賀雲飛也舉步跟著眾人之後。 轉過幾條街,一行人來到一座氣派十足的府門前,金碧輝煌的朱門之上,掛著一塊扁,上書「福州衙門」四個大字。大門前左右各有一座巨大的石獅,張開大口,露出剛銳的牙齒,似乎隨時都有撲下來嘶咬路人的陣勢。 大門右側,設有一面大鼓,大門左右各站著兩個配刀的衙役,手握刀柄,肅立當地。 十六個人徑直走進了府衙大門,賀雲飛跟著,卻被兩個守門的衙役伸手攔住了。 這時,那個為首的衙役回頭喝了一聲:放他進來吧! 兩個衙役縮回手去,將賀雲飛放入了大門。進到大院之中,那個為首的衙役又回頭喝道:你且在院中等候,讓我們進大廳通報。 賀雲飛抱拳道:多謝各位官爺。 眾人不理會他,逕直向大廳行去。 賀雲飛只好立於當地,靜靜地等候。 不一會兒,就聽到一個聲音高叫道:賀賢弟,是他嗎?真叫為兄弟我擔心了!見到你太好了! 說話之間,大廳之中已湧出來三人,當中一人正是白少堂,他右手邊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這人長得劍眉虎眼,滿臉的絡腮鬍子,著黃色錦衣,腰懸軍刀,一副精神能幹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公門中人。賀雲飛猜想他多半就是白少堂提到的「追風神捕」楊坤。 走在白少堂左手邊也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漢子,此人腰間掛了一柄寶劍和一個酒葫蘆,神態悠閒,自有幾分神風俠氣。賀雲飛猜他就是「醉劍」葉楓了。 賀雲飛見白少堂果然在這裡,也不由得喜出望外,他笑道:有勞白兄掛念了,這兩位想必就是楊坤楊大哥和葉楓葉大哥吧? 楊坤和葉楓雙雙抱拳上前行禮道:久仰賀少俠大名!我們這位白兄弟常提起你,說你對他有救命之恩呢! 賀雲飛回了一禮,道:三位大哥言重了!兄弟之間,這樣說未免有些見外了! 白少堂道:愚兄的這條命千真萬確是賀老弟救下的,白某今生不忘大恩! 說完就要行下禮去,賀雲飛急忙伸手攔住了他,說道:都是自家兄弟了,快別這樣。 白少堂只好作罷。 楊坤和葉楓哈哈大笑道:賀少俠年少英雄,能識得賀少俠,實在說三生有幸。 賀雲飛擺手道:各位大哥,行了行了,小弟最怕的就是俗套,既然兩位大哥與白兄也是兄弟,那麼就認了我做兄弟吧! 兩人大喜,楊坤道:如此甚好,來來來!我們這就為賀老弟接風洗塵。 葉楓大笑道:我們今晚不醉不歸,我這個爛酒鬼好久都沒醉過了,難得今天交了位好兄弟,少不得要大喝了一回。 第二十一章 尋覓芳蹤 楊坤帶著三人走出衙門,直向街道東頭的獅子樓而去。 四人上得獅子樓來,撿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了,酒保見四人氣度非凡,早笑著迎了上來:四位爺,請問要點什麼? 楊坤叫道:給我們上兩壇紹興女兒紅來,另外把你們這裡最拿手的好菜儘管給我們上一桌來。 酒保一看果然可以做成一樁有肥水的大生意,喜得合不攏嘴了,一個勁兒地笑著說:四位爺請稍等,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說完人一溜煙地跑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只聽得樓梯登登作響,酒保已抱著兩罈酒跑了上來,身後還跟了一個捧碗的。 葉楓眼中頓時發光,搶先從酒店保手中接下一罈酒,揮手拍開泥封,將鼻子湊近酒罈,閉上眼睛深深地聞了一下,叫道:好酒啊!這罈女兒紅,至少也有十年的儲藏時間了吧? 酒店保笑著答道:這位爺真是厲害,這兩罈女兒紅都庫存了十二年了,要不是像四位這樣的貴賓,也喝不到這樣的美酒呢! 楊坤自懷裡搗出兩錠銀子,遞給兩位酒保一人一錠,說道:快些將菜送上來。 二人大喜,一齊答道:好咧! 說完就一起跑下了樓去。 葉楓早已倒了了四碗酒,有些迫不及待地舉碗道:來來來!咱們兄弟四人共飲它三碗。 這女兒紅陳香美味,四個又都是豪爽之人,亦都好酒,美酒在前,早已饞涎欲滴了,當下四人一起舉碗相碰,轉眼間都喝了三大碗。 這時,酒保們已將菜餚端了上來,儘是山珍海味,色香俱全,菜餚上冒出的絲絲熱氣,更是激起了人的食慾。 楊坤舉筷一邀:都是自家兄弟,別客氣了,請隨便用吧! 賀雲飛三人哪裡是俗套之人,當下筷子齊伸,杯來盞往,吃得津津有味,連連叫好!片刻之間,桌上已是風捲殘雲了。 酒到半酣,四人話題就就多了起來,楊坤雖然是公門中人,但行徑更像是江湖豪傑,所以四人談的大都是江湖中的大事。 席間,白少堂說起曾經明查暗訪過賀雲飛的下落,但卻找不到裴聖傑等人了,這些人帶著那麼一大批貨物,卻突然間連人帶物一起在福州城內消失了。六扇門的人在地主衙役的引領下,全城大搜了幾日,卻沒發現絲毫珠絲馬跡。 賀雲飛講了自己如何獲救的經過,三人感慨不已,對「歡樂胭脂」柳君如的看法都不由得有了很大的改變。 四人興致正濃,樓下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 四人轉身向樓下望去,只見九個女子騎著高頭大馬,正在街上飛馳著,領頭的一個身著黃衫,面蒙輕紗,身材嬌好無限。身後八匹馬上,騎著八個清一色的紫衣少女,個個背插長劍。 賀雲飛忽然臉色一變,對三人說道:三位大哥,那個領頭的女子似乎是小弟的朋友,我要追去看看。 白少堂道:好!我陪賀兄弟走一趟。 楊坤道:二位小心,我們回府衙相候了。 兩人應了一聲「好」,早已雙雙飄身下樓,向著前面追去了。 途中,白少堂問道:賀老弟說的那個姑娘是誰呢? 賀雲飛臉上一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實不相瞞,她是我的恩人,並且……並且我們已有了相許之情。 白少堂聽得一樂,大笑道:敢情我們很快就能喝到賀老弟的喜酒了,哈哈哈…… 賀雲飛正色道:只怕此事不如人意,當前我與她可能還是站在敵對立場呢! 白少堂不解地問道:賀老弟何出此言? 賀雲飛道:除了她,還有她的一個孿生姐妹和一個結義姐姐,她們三人都是……都是小弟的紅顏知己,可是她們都是陸元通的人。 他又覺得說「她們都是陸元通的人」會讓人有兩種理解,一種是她們是陸元通的手下,一種卻是她們是陸元通的女人。可是話已經出了口,也來不爭改了。 白少堂笑得更歡,樂道:賀老弟真是艷福不淺啊! 他似乎並沒有理解成後一種,賀雲飛暗自鬆了一口氣。他雖然不再乎聶冰她們確實是陸元通的女人,但是他也怕讓別人知道此事,對她們的名聲影響不好。 剛才那個黃衫少女的身影神似秦鳳仙姐妹,但卻不知道究竟秦鳳仙還是秦鳳柳。 九匹馬如風馳電掣一般,轉眼間已奔出也城外。 賀雲飛和白少堂的輕功超絕,片刻之間也已追到了距馬匹二十丈之遙的距離。 那黃衫少女似乎察覺到了有人跟蹤,她回過頭來一望了望,用力在馬背上抽了鞭。 賀雲飛心中一急,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誰料忽然幾聲馬嘶,那八個紫衣少女中,有四個人調轉了馬頭了停在路中,似是有意要阻擋賀雲飛和白少堂。 果然,二人走近前來時,四個紫衣少女同時玉腕一翻,撥出了長劍,動作整齊劃一,顯然訓練有素。 其中一個紫衣少女喝道:兩位為可跟蹤我們? 賀雲飛道:敢問姑娘,前面穿黃衫的姑娘可是姓秦? 紫衣少女粉面含威,眼珠一轉,答道:你是什麼人,敢來打聽我們主子的消息?我們主子是姓秦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賀雲飛眼見前面五騎越去越遠,心中焦急萬分,懇求道:如果你們家主子是姓秦,那麼她就是我的朋友,還請姑娘讓開,讓我追上去與老朋友會一會面。 紫衣少女道:你這話誰可為證?僅聽你一面之詞,萬一你與我家主子是敵非友,主子怪罪下來,我們如何擔當得起? 賀雲飛見她說得也不無道理,只得再次懇求道:在下實在是你們家主子的朋友,我尋找她已久了,不曾碰面,現在終於看到了她,請姑娘讓開吧,在下不會騙你的。 紫衣少女道:江湖人心險惡,誰知道你骨子裡動的是什麼歪念! 這時,前面那五騎已轉過彎道不見了。白少堂低聲道:賀老弟,禮說不行,我們硬闖吧! 賀雲飛知道別無它法,點了點頭,兩人往旁一竄,哪知這四個紫衣少女輕功竟都不弱,四人飛身下馬,輕靈如燕,倩影閃動中,已經將他們的去路攔住了。 賀雲飛不想和她們動手,又向旁邊掠過去,可是這四個紫衣少女武功竟也絲毫不弱,刷刷刷刷四柄劍揮動著,有如千匹白鏈席捲而來,逼得兩人不得不向後閃開了幾步。 賀雲飛見已非動手不可了,只好運起混元神功,力貫指尖,只聽「嗤嗤嗤嗤」一陣響,幾縷強勁的指風射向那四柄長劍。緊接著叮噹幾聲,四柄長劍掉落在地上,四個紫衣少女摀住虎口暴退到一旁,臉色盡皆駭然。 賀雲飛急於追那黃衫女子,是以一動手便用自己深厚的內力彈去對方手中之劍。 眾人,包括白少堂在內,都一瞬間被這等高絕的神功驚得呆了。 四女一退,賀雲飛已箭一般地搶了出去,繼續向前追。 白少堂緩過神來,也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又追出了數里,但見前面叉道極多,而那一行五騎早沒有了蹤影,兩人不知如何追下去,只得作罷。 原路折回時,那四個紫衣少女也已不見了蹤影,敢情她們怕行蹤洩露,已改道它行了。 兩人無奈,只好回府衙與楊坤二人相會。 當夜,楊坤將賀雲飛安置在福州城中最大的客棧——龍鳳客棧。 因為衙門中人多事雜,賀雲飛也樂得清靜。 第二十二章 春宵苦短 <衷心感謝大家推薦、收藏支持!> 入夜,華燈初上。 陰天,無星月,夜色濃得化不開。 暗淡的燈光中,是什麼將黑夜撕開一條裂口? 然而,裂口乍開即合,彷彿剛剛的一切只是幻象。 一條人影卻真實靜立於黑夜裡,靜立在龍鳳客棧的屋頂。 那人影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 那人影果然是在等待,因為不一會兒,龍鳳客棧的一間客房的後窗突然被打開,又一條人影嗖地一聲,電射而出,空中一個大翻身,如大鵬般地飛落到房頂上。像這樣等待一個武功超絕的人,就用不著出聲了,方圓十丈之內的落葉之聲,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那人影低聲問道:來人可是雲飛哥哥? 聲音輕柔而甜美,顯然是女子之聲。 那從窗子射出的人答道:鳳仙,果然是你! 那女子是秦鳳仙,那後出現的人當然就是賀雲飛了。 秦鳳仙喜道:沒想到能在福州遇上你! 賀雲飛道:鳳仙,此處不是說話之所,隨我回房去吧! 兩人回到了賀雲飛的客房,在房中那一方小桌上面對面坐下了,賀雲飛剛要詢問秦鳳仙白日之事,哪料這鳳仙搶先開了口,說道:雲飛哥,我知道你會問我為什麼日間見了你卻不與你相認,請你不要問,不要打聽我們現在在做什麼,因為我們都是受人之恩,迫不得已的! 賀雲飛本來是有一肚子話要問的,沒想到被這鬼靈精搶先堵住了嘴,只得「哦」了一聲,苦笑不已。 秦鳳仙還是穿著日間那套黃衫,身材玲瓏嬌好,面色紅潤,在燭光之中顯得無限地嫵媚而嬌美,她的一雙鳳目正直勾勾地盯著賀雲飛。 賀雲飛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癡了,他輕咳一聲,問道:冰姐和鳳柳還好嗎?這個我應該可以問吧? 秦鳳仙嫣然一笑,道:你放心,她們好得很,可是,你怎麼不問問我好不好? 賀雲飛知道惹不起這鬼靈精,笑道:鳳仙別來無恙吧? 秦鳳仙咯咯地笑了起來,好一陣子才斂住笑容,輕咬嘴唇,幽幽說道:好是好,只是……只是人家想你得緊。 她和秦鳳柳這輩子怕是改不了口沒遮攔的脾氣了,連這種女兒家最難以啟齒的話,她們都能張口就說,那還有什麼她們不敢說的? 不過,她這句話的確也說得情真意切,賀雲飛與她的關係經聶冰那麼一搓和,早已變得暖昧了,此刻聽得她這麼一說,心中也大受感動。再說,眼前這女子雖然有些風塵,但還不愧為絕色佳人,沒有幾個男人會不對她動心的,更何況有著那種默許關係的他。 然而,秦鳳仙還是臉紅了。 一個女人,如果真正愛上一個男人,不管她多麼大方,只怕也會臉紅的。 賀雲飛當然不會是下流之人,可是,他骨子裡卻是個風流種。 佳人在前,還向他傾訴衷腸,他豈能無動於衷? 他在動,他的心在動,在砰砰狂跳著,然後,他的手,輕輕地捧起了她的臉。 四目相對,兩人都覺一股電流在體內亂竄,有著說不出的亢奮的舒服。 靜!周圍的一切都靜了下來,靜不下來的是兩顆劇烈跳動的心,還有那正在沸騰的血液。 兩雙燃燒著的眼睛,似乎有著一種強大的魔力,將兩個人的頭慢慢地拉近、拉近、再拉近,終於,他印上了她的唇。 她似乎很幸福地輕輕從喉嚨裡「嗯」了一聲,然後,她閉上了雙眼,他那厚實的嘴唇上的那點兒熱力,卻已足以將她熔化了。她感受到他的唇,開始在她的臉上蔓延開來,他鼻端的氣息,正逐漸粗重起來。當他的唇再次印到她的唇時,她再也忍不住,立刻吐著,兩人熱吻在一起。 這時兩人已漸漸失去了理智,賀雲飛忽然挪動位子,將她一把抱起來,放在雙膝上,緊緊地摟住了她,印上她的脖子,再印到她高挺的胸上,雖然是隔了一層衣服,但是她還是叫出了聲來,雙目翻白,伸長著脖子,頭向後仰過去。 他嗅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動作變得更加粗野了,他的騰出右手,牢牢地握上了她的,她閉上了雙眼,身體一陣顫抖,開始「嗯嗯哼哼」地嬌喘起來。 兩人都已非處子之身,對於男女之事都已有過經歷,此番哪裡還控制得了,他的手已在她身上胡亂地撫摸和揉捏起來。秦鳳仙頓時熱情如火,她的身體開始如水蛇一般地扭動著,她將他的頭緊緊地摟在胸前,他的臉,深深地埋在她那富有彈性的之間。 賀雲飛忽然低吼一聲,抱著她站起身來,直將她抱到了床上,他的身體已經快要爆炸了,他自從和聶冰有過之親魚水之歡後,對女人的身體自然產生了無比的渴望,他已焚身。 對於秦鳳仙來說,他的卻變成了無限的激情,她在他近似瘋狂的動作中,有著強烈的渴望被他征服的感覺。 聶冰還有著淑女的特徵,所以她縱使瘋狂,也是有所保留的,但是秦鳳仙卻不同,她完全率性而為,所以她的動作和反應是令在那時那刻的任何男人都無法不被她所迷的。 她的動作也是嫻熟的,更是令人銷魂的,賀雲飛的笨拙,使得她忍不住反客為主,到關鍵時刻,她完全佔據了主動。 她柔順而又主動,賀雲飛一會兒覺得自己彷彿如一匹野馬痛快淋漓地馳騁在曠野之中,一會兒又覺得彷彿像一隻大雁盡情地翱翔在高空雲端之上。 兩人在慾海中暢遊,身與心都愉悅萬分地結合在一起。 暴風驟雨終於停止了,兩人都心滿意足地摟抱在一起。 「鳳仙,你真好!」賀雲飛由衷地說。 秦鳳仙幸福將頭鑽入他的懷裡,嬌聲道:那大姐怎麼樣啊? 話剛說完,她就自己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來。 賀雲飛用力抱了她一下,聞著她的秀髮,道:當然也好。 他的手又開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這時的撫摸,不帶,而完全是出於愛憐。 秦鳳仙張開櫻桃小口在他的肩上輕輕一咬,吐著香氣,去親吻他的脖子。 時間他們的溫存中悄然逝去。 秦鳳仙忽然坐起身來,說道:我得走了! 賀雲飛迷惑不解地問道:為何這麼急,天明之後再走不行嗎? 秦鳳仙邊穿衣服邊答道:不行啊!我是偷著跑出來的,還得馬上趕回去,省得被陸爺那些手下發現我的行蹤。 賀雲飛還想挽留,秦鳳仙早已穿好了衣服,接著道:雲飛哥,以後你不能去找我們,我們會在適當的時機自己來找你的,切記切記,咱們的關係還不能被別人發現。其中的原因請恕我們無法相告了,你也知道我們是身不由已的。還有,你以後行事千萬要小心,別太逞強了,陸元通並不是一個看起來那麼簡單的人,他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正是要別人簡單地看待他而已。 她一連串地說了一大堆,賀雲飛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也知道無法從她口中問出什麼來。 他只來得及說一聲:鳳仙你們也要小心! 秦鳳仙應了一聲,早已開窗躍了出去。 賀雲飛見她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不免感慨相聚少,離別長。 記得給票票花花哦! 第二十三章 深夜獲寶 《衷心感謝您的收藏,推薦支持!》 賀雲飛臨窗負手而立,呆了半晌,才轉身吹滅蠟燭睡去。 豈料正在半夢半醒之間,屋外倏地傳來一陣衣帶飄風的輕響,這聲音極其輕微,可是賀雲飛耳朵何等靈敏?他已聽風辨出有兩人人。 江湖上的人有一個特徵,那就是對週遭的一切都會留心,他要弄個明白,以排除一切對自身有威脅的可能,同時,他們也同樣很好奇。 賀雲飛自然也不例外,他翻身跳起,在第一時間裡打開了窗子。 夜,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賀雲飛運足目力,果然看見兩條人影打窗前掠過,輕功竟都十分了得,兩人似是一逃一追。 賀雲飛自然忍不住好奇,略一猶豫,便也穿窗而出,尾隨兩人而去。 那前面逃的人輕功較弱,剛追出三十餘丈,追究的人已然一個跟斗翻到了他的前面擋住了他的去路,兩人面對面站在街心,對峙著。 賀雲飛隱身於一角,靜觀其變。 只聽那追的人沉聲喝道:周方,你逃不了的,快把藏寶圖交出來,我便放你走。 那叫周方的冷笑道:吳雄,你憑什麼要我把藏寶圖交給你? 吳雄道:憑我這雙手! 他將他的雙手舉到了眼前,黑暗中,賀雲飛也看清了他的雙手泛著青光,江湖中一種歹毒的武功叫作青魔手,據說人體只要讓這青魔手一沾上,便會全身潰爛而死,端是其毒無比。 周方嘿嘿笑道:難道我周某人會站著乖乖地讓你這雙青魔手摸到我身上不行? 吳雄哦了一聲,帶著譏諷的語氣道:這麼說,你自信能避得開我的這雙手了? 周方道:你若不信,不妨試試! 吳雄冷笑一聲,狠狠地說道:看來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是這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言畢只見他閉目略一調息,頓見臉上青光大顯,他雙目一張,兩道青寒的光芒射了出來。 賀雲飛看了他那副模樣,心下也不由暗暗吃驚,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周方心中自然更是吃驚,他全神貫注地盯著敵方那雙駭人的手。 吳雄道:姓周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周方傲然一笑,道:別婆婆媽媽的了,放馬過來就是! 吳雄大喝道:如此就怪不得我了,接招吧! 話落,他的雙手突然之間就暴長數倍,如兩柄長槍一般,分中上兩路刺向周方。 周方暴退三步,那料這雙手似乎可以無限伸長一樣,竟緊逼著他不放,他只得再向旁邊躍開。 吳雄冷笑一聲,如影隨形一般地跟上,雙臂連揮,兩隻手忽然化作無數雙手,四面八方攻向周方,有的橫掃,有的直刺,有的彎圈,有的當頭砸下。 周方退避無可避,猛地大喝一聲,但見寒芒閃動,他已自懷中摸出一把銀針,以漫天花雨的手法照著吳雄的面門便射。 吳雄大驚跳開,雙袖齊拂,大半銀針都被他拂落了,但覺肩頭微微一痛,已然中了一針。 周方自然也沒討好,他的腰間已被掃中,臉色變得如死灰一般。 吳雄撥下銀針一看,不見針頭變黑,知道無毒,心下大寬,當下得意地大笑道:周方,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青魔手果然厲害,周方片刻之間已然直不起腰來了,他一屁股坐倒在地,閉目調息。 吳雄笑道:沒用的,江湖上中了我青魔手的人,沒有一個能留得性命。 說罷徑直走向周方。 賀雲飛暗叫不妙,剛才他本欲出手相助周方,哪知這青魔手的厲害大出他所料,竟然使得他來不及援手。 正擔心著,吳雄已經走到了周方面前,伸手就往周方懷中探去。 周方猛然睜開雙眼,一掌拍向他的前胸。 吳雄卻不作閃避,眼裡露出無限的嘲諷,眼看周方這一掌堪堪劈到,在觸及他的胸那一刻,卻緩緩地垂了下去。 但是剛才周方這一動,毒傷加速發作,張口就吐了一口鮮血,這回,吳雄倒是往旁一讓,避免了讓他的鮮血沾到身上。 周方洩氣了,無力地垂下了頭去,任由吳雄自他懷中搗出一塊牛皮紙。 吳雄見寶物到手,心中大喜,正要轉身離去,猛聽得身後有人低聲道:朋友!拿了人家的東西,就不要再害了人家性命。 吳雄見身後來了一個人,自己竟然毫無察覺,心想要是人家突施毒手,自己萬萬是躲不開了。他心中一跳,以最快的速度跳開了幾步,定眼一看,黑暗之中,他的目力不也不錯,還是看清了來人是一個俊朗的年輕人。心下不由一寬,他闖蕩江湖幾十年,當然不會把一個年輕人放在眼中。 吳雄乾咳一聲,問道:小兄弟,你是誰?你還是別管閒事了,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別招惹了我,不然我連你一起收拾掉。 來人道:在下賀雲飛!特來請求閣下救回這位朋友一條性命。 吳雄一聽,眼角跳動了幾下,他當然聽過賀雲飛的名頭,但是,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況且賀雲還是後起之秀,吳雄這等老江湖當然不肯在他面前認輸。 吳雄道:姓賀的娃兒,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還是乖乖走開的好。 周方此時已開始痛苦地呻吟起來了,他擺擺手叫道:賀兄弟,你別為我強出頭了,我中了他的青魔手,沒得救了,你……啊——你快走吧! 賀雲飛見他已危在旦夕,心下著急,便舉步逼向吳雄,道:你快點給他解藥,我就放你走。 吳雄大笑道:哈哈哈,解藥,老夫殺人不眨眼,從來沒想過要救人,怎麼會有解藥? 賀雲飛心下一涼,知道此人所言只怕不假,可他仍不死心,厲喝道:休得找借口推脫,解藥拿來! 吳雄心中大怒,他哪受得了讓一個年輕人來喝問他威脅他,當下他也暴喝一聲:姓賀的,你別欺人太甚,老夫再三容忍於你,你再逼我,我就讓你跟他一樣。 他用手指了指周方。 賀雲飛不答,卻猛地一掌當頭劈向吳雄,他救人心切,這一掌用了八成功力,掌力雄厚無比。 吳雄哪知厲害,右手曲爪成拳,一拳照著賀雲飛掌心擊去。兩人一掌一拳還沒接實,吳雄已然覺察到了對方那一掌的勁力有如江濤海浪一般,強大得無法形容,心中不妙,但已來不及了。 一聲脆響,拳掌接實,吳雄滿頭大汗,踉蹌地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氣喘不已。 賀雲飛跨到吳雄的面前,伸出手掌喝道:拿來! 吳雄驚懼地將方纔自周方懷裡搜出的那張藏寶圖遞給了他。 賀雲飛將圖接到手裡,道:我要的是解藥,快拿來! 吳雄答道:我是真的沒有解藥,不信你看! 他說著將他的腰帶扯開,站起身來抖開衣褲。 賀雲飛見狀,知道他沒有說假話,心中一怒,飛起一腳,將吳雄踢得跌落到兩丈開外。 吳雄痛呼一聲,狼狽地爬起來,一溜煙地跑了。 賀雲飛也不去追他,轉身來察看周方的傷勢。 周方已然陷入半暈迷的狀態,神智已經不太清了,他的腰間,竟然開始濃血直流。 賀雲飛心驚不已,心想那青魔手果然歹毒無比,他有點後悔放他走掉了。他上前扶起周方,問道:周兄,你感覺怎麼樣了? 周方深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無力地答道:我不行……不行了!中了這……青魔手,沒……沒有……沒有人能活得了的。賀兄弟,這副……這幅藏寶圖……關係重大,它……它是一位……武林前輩遺……留下來的,據說按……此圖……可以……可以找到那位前輩……的畢業的武功秘芨,我……我就把它交……給你了…… 賀雲飛方要再說什麼,周方忽然頭一歪,已然氣絕身亡。 他將藏圖收入懷中,鼻端忽聞到一股臭味,他低頭一看,只見周方的身子自腰間正迅速地化為濃血,此副情景慘不忍睹,他別過了臉去,片刻之後,周方已經屍骨無存了。 賀雲飛心想,人為祿所累,終不免要化作虛無,心中一陣淒傷,不由長歎一聲,轉身原路返回客棧。 他懷揣著別人不惜丟掉性命也在搶奪的寶物,卻沒有感覺到有任何價值,只覺得它是給人們帶來災難的東西,然而他又不能毀掉它,畢竟那上面凝聚了別人的心血。 第二十四章 毫無頭緒 次日,白少堂午時才來客棧看望賀雲飛,卻見賀雲飛房門緊閉,裡面沒有動靜,他頗覺奇怪,心想難道他還沒有起床? 正想著,房門忽然開了,賀雲飛滿臉疲倦地站在門前,笑道:白兄來了,裡面請! 白少堂走進房中,自行坐下了。 賀雲飛有些尷尬地笑道:白兄見笑了,小弟剛剛起床呢! 白少堂道:賀老弟昨晚定然有事,不知可否講來讓愚兄聽聽? 賀雲飛道:白兄果然是個明白人。 他理了理髮鬢,也坐了下來,便向白少堂講起了昨晚遇到吳雄與周方之事。 白少堂聽完,也不由大為感慨,卻有些迷惑地問道:不知周方口中的那位武林前輩究竟是何人?藏寶圖所關係到的武林秘芨又是什麼? 賀雲飛邊從懷中掏出藏寶圖邊說道:就是這幅圖,小弟也還沒有認真看過,也不知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秘密! 說罷他將圖遞給了白少堂。 白少堂雙手接過,仔細觀看起來,良久,他搖搖頭,將圖遞還給了賀雲飛,沉思道:此圖所畫之地,有如天地之一角,又不作任何說明,實難看懂究竟是何處。 賀雲飛聞言也看了看圖,隱隱間覺得那些輪闊有些眼熟,但也看不出圖上所標的地方在何處。 白少堂道:賀老弟,先別管這事了,快快隨我去獅子樓吧,楊大哥他們已在那裡等著咱們呢! 賀雲飛道:好吧!白兄請稍候,待小弟洗把臉吧! 說罷起身去洗漱穿戴了。不一會兒,一切便準備妥當,賀雲飛道:白兄久等了,走吧,我們這就去。 兩人出了龍鳳客棧,逕直向獅子樓而去。 楊坤和葉楓早已叫好了一桌好酒菜,見兩人到來,立時笑著將兩人讓上座,四人興致高漲地大吃大喝了一陣,賀雲飛向楊坤和葉楓二人談起昨夜所遇之事,二亦驚歎不已,賀雲飛又將藏寶圖拿給二人看了,楊坤和葉楓也沒看出什麼來。 四人酒足飯飽之後,楊坤才道:據我屬下所報和我們多天的追查,確定在杭州被劫的官銀的確已經被沿江,再沿海被運到了福州城內,只是我們在這裡搜查多日,卻不曾有所收穫,這些官銀和劫匪們憑空消失了一般。 賀雲飛道:小弟確信這批官銀應該就在附近,多半還在福州城裡。 楊坤雙眉一揚,有些驚喜地問道:賀老弟何出此言?可有什麼發現? 賀雲飛臉上微微一熱,道:因為小弟的三位朋友,她本歸屬於陸元通,但是小弟曾蒙她們所救,所以我們已經定下了相許之情。昨夜,她們三人之中曾有一位前來找過小弟,就是昨日打這獅子樓前騎馬經過的那個黃衫少女,當時小弟和白兄追她不上,夜裡她卻自行前來與小弟相會了。 楊坤三人聽罷,又見他臉色微紅,言辭有些閃爍,知道他昨夜定然有些暖昧之事發生,三人都不由哈哈一陣大笑,直笑得賀雲飛不知所措方才止歇。 三人畢竟不是那種浪蕩兒,笑了一陣,也不再去探聽他的私事,葉楓仰脖灌了幾口酒,問道:那麼,賀老弟是認為陸元通那夥人還在城中,官銀也在城中了? 賀雲飛道:不錯!小弟是這麼認為的。 楊坤嗯了一聲,道:我們追查官銀的線索到了福州城就斷了,照賀老弟這麼一說,官銀和劫匪的確應該還在城中。 頓了一頓,又說道:賀老弟和陸元通的人多次照面,對他們的情況較為熟悉,今後還得仰仗賀老弟多多授手啊! 賀雲飛道:楊兄太客氣,追拿劫匪也是小弟份內之事,況且小弟承蒙哥哥盛情款待,又視如兄弟,小弟哪有推托之理啊! 白少堂哈哈大笑道:我早說賀老弟俠肝義膽,楊兄大可不必客氣相請。 葉楓也豪爽地道:對對對!賀老弟要不是俠義之人,我們也就不結交了,既然我們現在兄弟相稱,我看都用不著客氣了,我們每個人的事,都是我們大家的事,我們當同甘共苦才是。 楊坤喜道:如此!楊坤就不客氣了,我在此謝謝三位兄弟對我楊某人的厚愛,都能幫楊某解憂排難。 賀雲飛三人齊聲道:楊大哥言重了! 四人重又坐回桌上,互相敬著酒,喝得都十分痛快。 ##################################### 福州城裡官差們的搜捕行動更加地頻繁起來,可是一連幾天過去了,楊坤還是等不到一點兒線索,他心急如焚,卻無計無施。 賀雲飛三人也無事可做,便陪在楊坤身邊,四人每天都到獅子樓去飲酒。 這日,白少堂在酒席中忽然問道:不知福州的知州是誰? 賀雲飛和葉楓是江湖中人,當然不瞭解,也不關心官場中人。 楊坤卻是六扇門的總捕頭。 「六扇門」獨特的社會地位和工作內容,形成了「六扇門」辦案風格的神秘性。一方面,「六扇門」是朝廷之官,要接受正統的朝廷制度的約束;另一方面,「六扇門」又要直接和黑道的江湖人士打交道,必須要熟悉江湖規矩。正因為如此,「六扇門」的人進得衙門,也出得江湖。他們遇到的事情千奇百怪,處理事情靈活多變;他們是衙門中的江湖人物,是江湖中的衙門掌門。他們代表衙門統管江湖一方,在江湖上擁有極大的權力。 所以對於官場和江湖,楊坤都十分地熟悉。他垂目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叫王著,本地人,是五年前在此任州官的。 白少堂道:官銀在他的轄地丟失,照理說他該為朝庭分憂,楊大哥,我們不如到州府去拜訪拜訪如何,如能請得他幫忙,事情就會事倍功半了。 楊坤道:此事我也曾想過,只是怕他不必幫忙啊! 白少堂道:還沒試過,也未可知,還是前去試試吧! 賀雲飛和葉楓也點頭贊成,楊坤只好拿定主意,四人起身前往州府去了。 知州府的大門佈局倒是和福州衙門有幾分相似,但是它的氣派卻遠非衙門可以比擬。 守門的是四個黃袍帶刀官兵,個個身如鐵塔,彪悍異常,使得州府為之憑添了幾分不凡的氣勢,也使人覺得侯門離自己更加地遙不可及了。 楊坤帶著賀雲飛三人一走近大門,那四個官兵刷地一字兒排開,神情肅穆地喝問道:來者何人? 楊坤自腰間取出官符,遞給了四個官兵。 那四個官兵一看,神情鬆懈了很多,也多了點尊敬,只見其中一個人跨前一步,拱手道:楊大人請稍候,小的這就去給你通報。 楊坤點了點頭,道:有勞了。 那官兵答了一禮,轉身奔進府去了。 不大一會兒,那個官兵便飛跑了出來,身後還跟了個師爺打扮的人,他口中叫道:楊大人有請!州府大人在大廳相候了! 楊坤拱手道:有勞師爺帶路了! 師爺道:不敢不敢,楊大人請! 楊坤舉步先行,賀雲飛等人隨後跟上。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大大的院子,院子裡滿是些奇花異草,更有綠樹成蔭,還有人工開挖,引流而成的河,端是有如世外桃源一般,美不勝收。 一行五人穿過一座假山,便來到了大廳前面。 第二十五章 妙目含情 <望書友們給予推薦、收藏為盼!> 五人剛一到大廳前,大廳裡便迎出了一個人,口中叫道:什麼風把楊捕頭吹來了? 師爺向楊坤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的知州王大人。 來人正是王著,楊坤畢竟是六扇門的總捕頭,深受朝庭器重,他的到來,也代表著朝庭,王著也不敢怠慢了這位神捕。 四人一打量這個王著,只見他身材魁梧,彪悍,堂堂一個文官,倒長得跟武將似的,他蓄著長鬚,飄在胸前,更增添了他的威嚴,看他年紀,大約也在三十五六,這個年紀,做到了知州,實在不能不說他壯年有成。 這王著邊招呼著邊走出大廳來,目光快速地在四人身上打量著,當他目光落在賀雲飛身上時,卻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光芒,似乎帶著某種不太友好的東西。 賀雲飛頗一接觸到他的目光,竟覺得似乎有些熟悉,但他分明是初次見到此人,所以心中不免有些迷惑。 楊坤見知州大人自親自迎了出來,也急忙互相答禮,王著十分客氣地將四人讓進了偏房的客廳,吩咐下人擺上酒晏招待四人。 楊坤十分得意地向王著介紹著他的三位兄弟。 王著聽後,十分羨慕地笑道:楊大人有著這麼三位兄弟,也難怪再難的事遇上你,也都迎刃而解。 楊坤道:我這三位兄弟,個個都是江湖上大人物,蒙他們不棄,和我做了兄弟,我實在是福份不淺啊! 王著道:是極是極,如果我能有他們三位中的一位做兄弟,我就知足了,楊大人還同時擁有三位,實在叫王某羨慕得緊。 賀雲飛三人一齊道:王大人太抬舉我們了! 這時酒菜已擺了上來,王著招呼著眾人上座,席間,談笑風生,倒也很有江湖豪客之風。 酒過三巡,楊坤終於忍不住道:王大人,楊某此來,實是有要事相求。 王著道:噢,楊大人有何事須要王某幫忙的? 楊坤道:王大人可聽說過官銀被劫之事? 王著似乎微微一怔,答道:可是近來各地官銀被劫之事?此等大事,王某自然是有所耳聞。 楊坤單刀直入地接道:楊某此來主要是調查杭州官劫一案,據我們追究蹤發現,杭州一案被劫的官銀,經輾轉周折,已經被轉運到了福州,並且在福州神秘失蹤了,所以,我們此次是專程來請王大人幫忙調查此案的。 王著目光一閃,道:可是連你們六扇門都查不了的事,王某只怕也無能為力啊! 楊坤道:王大人在福州上任多年,又是當地人,對福州必定比楊某要熟得多,所以,如果有王大人相助,此案定能取得重大進展,還望王大人念在天子的面子,不要推辭才是。 王著見楊坤一開口便將天子抬了出來,如何推辭得了。他乾笑幾聲,道:楊大人說得是,王某也不敢有負聖上天恩,此案算是我一份子了,楊大人儘管放心,有用得著王某的地方,楊大人儘管開口就是了。 楊坤雙手一拱,道:如此,就多謝王大人了! 王著還了一禮,道:楊大人休要客氣,咱們都是為了聖上辦事,同朝為官,禮當相互協助才是! 楊坤道:王大人說得有理! 王著笑道:好說!好說!來來來!大家喝酒吧! 眾人一同又喝了數杯,王著忽然雙掌輕輕一白,一陣樂聲響起,七個舞女綵帶齊揮,有如天仙般地飄進客廳來。 領頭的那個女子面罩輕紗,身材圓潤,玲瓏的曲線,隨著她搖曳的嬌軀幻化出無數勾人的弧線。雖然她蒙著面,但是,只略一看她那秀美的輪闊,便可以肯定她有著美絕人寰之色,而那一層面紗,又讓人禁不住去想像她如何傾城傾國。 其餘六個女子,也都秀美異常。 樂聲響起,七女翩翩起舞,一時間只見綵帶飄飛,倩影穿梭。 白少堂忽然叫道:《霓裳羽衣舞》。 王著衝著他一笑,道:白大俠果然見多識廣,這的確是唐玄宗編的《霓裳羽衣舞》。 白少堂微微一笑,答道:王大人過獎了! 那蒙面女郎的一雙妙目隨著身軀的旋轉,來回偷偷掠過賀雲飛的臉,雖看不到她的臉上的表情,但是如若細心觀察,就不難感覺得到那目光裡包含著無限的柔情。 賀雲飛在與她瞬間的四目相對之下,也覺得如沐春風般地舒暢。 白少堂當然是細心的,他早已發覺了蒙面女郎的一雙妙目一直在偷偷瞄著賀雲飛,他知道賀雲飛年少俊逸,又英雄了得,自然很易容得到女子的青睞,也就不以為怪了。 一曲舞罷,楊坤起身向王著請辭,王著客氣地將眾人送出州府大門,楊坤道:王大人,楊某所托之事,還請大人多多費心了。 王著道:楊大人敬請放心,我馬上派人協助於你查辦此案。 楊坤道:好!那麼我等告辭了! 王著拱手道:恕不遠送了楊大人! 楊坤道了一聲「無妨!」便帶著賀雲飛三人轉身離開了州府。 賀雲飛仍宿在龍鳳客棧,這日黃昏,白少堂又來看望他,兩人對飲了一番,白少堂提議去看城西的戲院去看看戲,賀雲飛雖出身於以武稱道的名門大派,但是對於琴棋書畫之道,他是懂得不少,而地方戲,多半都能體現一方的文化,所以他立刻就同意一起去看戲了。 此時,已有人家慢慢地點亮了燈光,兩人行走在街上,享受著那著那種白日裡的喧囂剛剛退去的寧靜,一路談笑著前行戲院。 兩人轉過街角,來到一處僻靜的巷子,賀雲飛忽然止步不前,雙耳直豎,似在聽著什麼。 白少堂剛想張口問話,正在此時,他已然聽到了身旁的高房上有人踏在瓦片上的咯吱聲,他一抬頭,便見前面的高房上站著一個毛髮皆呈金黃色的彪形大漢,雙目圓睜,逼視著他與賀雲飛兩人。 那大漢手中倒提著一柄厚背寶刀,刀光閃爍著,泛出無限的寒意。 賀雲飛又回過頭來,白少堂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身後左側的房頂上也站著一個人,一個高挽髮髻,身穿青色布衣,手握軟鞭的老婦,這老婦目中露出狠毒的寒光,這寒光竟比那金髮人手中的寶刀的刀光還要冰寒,還要令人心頭發顫。 殺氣,一種令人窒息的殺氣,在四人的靜寂中無限地蔓延開來。 賀雲飛和白少堂背靠背地站著,兩人都已經感覺到,今天遇上的,又是勁敵。 第二十六章 並肩作戰 「你就是賀雲飛?」 問話的是那金髮大漢,他聲如洪鐘,震得人的耳膜嗡嗡直響。 這大漢約在四十歲上下,彪悍之中自帶一股霸氣,當真就有若一頭獅子王一般。 賀雲飛答道:不錯!在下正是賀雲飛。請問兩位是? 金髮大漢哼了一聲,道:老夫南宮奇! 賀雲飛與白少堂聽得心頭大震,眼前這人竟是二十年前就已名動江湖的「魔刀」南宮奇。 賀雲飛又轉頭問那老婦人,請問老婆婆如何稱呼? 老婦人陰測測地笑了一陣,那笑聲有如深夜聞見厲鬼尖叫一般,聽得人心驚膽顫,渾身起雞皮。 止住了笑之後,她才沙啞著聲音道:你不識得老身,也該識得老身這條鞭子。 說罷,鞭子一甩,化作萬條靈蛇。 白少堂驚呼道:靈蛇婆婆! 老婦道:你這娃兒倒也不笨,既已知道我是誰,就乖乖束手就縛吧!省得老身浪費手腳。 白少堂傲然一笑道:婆婆自認為比起「奪命金剛」裴聖傑來如何? 靈蛇婆婆道:裴聖傑乃當世絕頂高手,老身比起他來當然有所不及,但是也差不了太多。眼前這位南宮大爺,倒是可以和他比上一比。 南宮奇哈哈大笑道:靈蛇婆婆太抬舉我了,我這把老骨頭,只怕經不起裴聖傑幾拳幾腳的。 賀雲飛接道:在下和白兄與兩位前輩近日無仇,往日無怨,不知兩位為何要阻攔於我們呢? 南宮奇哈哈一陣狂笑,道:賀雲飛,咱們明人不做暗事,老實說,我們是衝著你懷裡的那件寶物而來的。 賀雲飛問道:什麼寶物! 他忘記了他懷揣著一張藏寶圖,因為你壓根沒將它當成過寶物。 南宮奇道:賀雲飛!沒想到你也裝起碼糊塗來了,我們不跟你廢話,快將藏寶圖交出來吧! 賀雲飛這時才想起他懷中所藏之圖,他雖然沒將這張圖當作寶物,但是它畢竟是周方用性命換來的,別人交託於他,他就不能隨隨便便地處置掉,況且,此圖關係重大,自己雖然沒有染指的意圖,但也不能讓它落入邪門歪道之人的手中。 靈蛇婆婆又陰測測地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又彎下腰去咳嗽起來,半晌,她才直起來腰來說道:姓賀的小娃兒,你還是快把藏寶圖交出來吧,省得白白丟了性命! 賀雲飛輕聲對白少堂說道:白兄,此二不是小可之輩,我們不可戀戰,想辦法快點逃跳才是! 白少堂道:我的輕功只怕不及他們,有機會的話賀老弟請先走吧! 賀雲飛道:不行,你我是兄弟,怎麼能…… 白少堂打斷了他的話,道:上次你已經捨命救過我一次,這次我絕不能再讓你冒此大險。 賀雲飛道:這兩人終究不及裴聖傑,白兄先走一步,我先拖住他們,我自信還能從他們手中走掉。 白少堂還待說什麼,靈蛇婆婆已軟鞭一抖,抖得筆直,如一柄標槍般地握在手中,叫道:兩個娃兒打什麼鬼主意,是想從老身手底下開溜嗎? 南宮奇大喝道:姓賀的,最後再問你一遍,你交還是不交? 賀雲飛傲然道:我憑什麼要交給你? 南宮奇怒目圓睜,口中連連笑道:好好好!算你有種!老夫這就來試試你的骨頭有多硬! 言畢飛身而下,當空一刀,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劈下。 賀雲飛急忙往旁跳開,「撲!」魔刀劈落在地,塵土飛揚之間,地上已現出了長數丈,深可沒膝的溝渠。 賀雲飛道:魔刀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比起「奪命金剛」來還是有所不及! 南宮奇問道:這麼說你跟裴聖傑交過手了? 賀雲飛道:不錯! 南宮奇微微一愣,道:你能從他手中留下一條命來,應該也有幾分真本事了。 賀雲飛想到是柳君如救了他,心裡一陣慚愧,如果他知道柳君如是怎麼救他的,只怕他會尊顏掃地了。 南宮奇道:也好,老夫刀下不殺無名之輩,你還配死在老夫的刀下。 說罷手腕一動,刀光冰寒刺骨,刀風呼嘯,刀無影,只因為刀太快了,快到無影無蹤。南宮奇的刀法,當世無比。 賀雲飛就是賀雲飛,不愧是武當掌門無塵道人的得意弟子。 刀快,賀雲飛身法也不慢,他在間不容髮的那一刻,堪堪將南宮奇的快刀避了開去。 南宮奇大笑道:不錯,能避得開老夫一刀的,江湖上沒有幾個了,接我幾招試試! 他刀法又一變,口中大叫道:驚魂懾魂—— 這一刀,無比地輝煌,無比地凌厲,的確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刀法。 一聲龍吟,賀雲飛長劍已然在手,劍走輕靈,劍身向魔刀貼了上去。 南宮奇陡然覺得手中的刀被對方長劍緊緊吸住,有一股強大的力道在牽引著他的刀,他一個不小心,刀險些脫手。 南宮奇自然識貨,他知道賀雲飛用的是太極劍法中的「粘字決」,只是他沒有料這,這個年輕人,竟然有了如此高深的造詣。 賀雲飛見自己全力的一拉,竟沒能將南宮奇手中的刀拉動半分,心中也大大吃驚。 兩人各自心有所顧忌,再交上手時,都留了分後勁。 南宮奇比起裴聖傑來的確遜了一籌,所以賀雲飛一時間還可以跟他打成平手。 靈蛇婆婆早已不耐,眼見南宮奇一時間也戰賀雲飛不下,決定幫上一把!她也躍身下來,打算夾擊賀雲飛。 白少堂豈容她得逞,他橫跨一步,擋住了靈蛇婆婆。 靈蛇婆婆冷目如電,直刺在白少堂的臉上,問道:小娃兒,不想死的話就給我乖乖讓到一旁去,否則的話…… 她那聽來令人心顫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白少堂道:久仰靈蛇婆婆的鞭法厲害,晚輩倒想領教領教! 靈蛇婆婆哼道:你算什麼東西,敢和老身動手? 白少堂道:晚輩自知不是前輩對手,可是卻也不能讓你去傷害我的兄弟! 靈蛇婆婆怒道:強出頭者死! 言畢鞭子一甩,有如蛇頭亂竄,席養捲了過來。 白少堂雙掌齊舞,身法如風,姿勢瀟灑之極。 靈蛇婆婆道:小娃兒,你使的可是「萬柳飄風掌法」? 白少堂答道:前輩見識過人,在下佩服! 靈蛇婆婆臉色微變,道:好!你也還配和老身過過招,來吧! 說罷,鞭法一緊,鞭身如一標長槍一般抖動不已,兩人也戰在了一起。 第二十七章 並肩作戰<下> 窄窄的街道上,四人分成兩處酣戰著,這四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尤其是南宮奇和賀雲飛兩人,更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高手相搏!雖然現在戰況並不算慘烈,但是,兩大高手的每一招每一勢,都是精妙絕倫的,既驚心動魂,又煞是美觀。 南宮奇的魔刀威力非同小可,一施展開來,那可真是鬼神為之而泣,所幸賀雲飛的一套太極劍法也已到了化境,縱是如此,他還是漸漸處在了下風。 再看那邊白少堂的遭遇更不容樂觀。 靈蛇婆婆的一條鞭子,已經將他全身罩住了,白少堂掌法飄忽,左格右擋,幾乎沒有力量反攻。 勾——魂——奪——魂! 南宮奇一聲大喝,刀化千匹百練,連綿如山,挾奔雷之勢,快愈閃電。 可是這一刀卻毫無聲息。 在迅雷閃電之中,能夠做到無聲無息,那才叫做境界! 賀雲飛大驚,連忙一連快攻出十餘招,這十餘招招招都是太極劍法中的精要,他使得爐火純青,使得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這只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 砰砰!砰砰砰!叮叮—— 一陣兵刃相接的金屬脆響,刀光劍影如海浪般漲落,那驚心動魂的一幕令人咋舌。 正在激鬥中的白少堂和靈蛇婆婆,也都驚得呆了,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來,朝這邊望了過來。 賀雲飛與南宮奇也已停了手,兩人四目相對,臉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對方。 一滴血,靜靜地滴落在乾涸的土地上。 一串血珠隨之而下,如鮮花般飄落。 賀雲飛的血,他肩頭被割開了一道血口子,鮮花正在冒出來。 傷口不算太深,所幸未傷及筋骨。 南宮奇胸前的衣襟已然被劃裂,雖然沒有留下劍痕,但如果不是他閃得快,只怕也已傷在了對方手中。 他心中更為驚訝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不但連接了他兩招成名的必殺絕技,還能做出如此凌厲的反擊,實在大出他的預料。看他年紀,似乎還不足二十,假以時間,只怕自己就不是他敵手了。他本欲趁早將他除去,以免將來與他爭雄江湖,可是,他已嘗到了賀雲飛的厲害,知道他絕非庸手,就算自己能將他打敗,也必定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念頭一轉,他已經笑出了聲來道:果然不愧為名門正派的得意弟子,江湖上能接得下老夫三兩招的人實在已經太少了,今日,老夫敬你是個人才,就暫且放你一馬。只是,年輕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勸你還是將藏寶圖交出來吧,否則你還將面昨更多的爭奪者。 賀雲飛朗聲道:只怕要讓老前輩失望了,這藏寶圖晚輩本無意據為己有,但是它乃一位俠士以性命換得的,所以請恕晚輩不能隨手送予他人。 南宮奇冷笑一聲,雙目電閃,道:很好,你有種,老夫說過今天放你一馬,將來再見到你,休怪老夫以大欺小,也莫怪老夫強奪了。 他說罷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靈蛇婆婆怪眼亂翻,打量著賀雲飛和白少堂,沙啞著聲音道:不錯,兩個娃兒的武功都不錯。 她也走了,不過是躍上房屋而走的,看來她是在表明自己與南宮奇不是一夥的。 本來賀雲飛二人也還在奇怪南宮奇和靈蛇婆婆怎麼會走到一起的,現在看來,他們也只不是有著同一個目標而已。 經得他們二人這麼一擾,賀雲飛與白少堂早沒有了興致去看戲了,白少堂這時走過來查看賀雲飛的傷口。 賀雲飛感激地笑道:白兄不必擔心,區區皮外傷,不礙事! 白少堂不理,「哧」地一聲撕下了自己的一塊衣布,幫著賀雲飛包紮傷口。 賀雲飛也不好推辭,只好由著他了。 既然不去看戲了,兩人只好原路折回來,又回到了龍鳳客棧,這時恰值午餐時間,而楊坤早已派了一個捕快來客棧相請他們了。 那個捕快看起來也十會地精明能幹,見到賀雲飛和白少堂回來了,急忙迎上來行禮。 賀白二人客氣地回了禮。 捕快說道:我們頭領有請二位大俠前去獅子樓用餐。 賀雲飛道:有捕快大哥傳話了,請稍後,我們一會兒就去。 他進了自己的房間,問小二要了治刀傷的藥和繃帶,小二到也熱情,幫著他上好了藥,也纏好了繃帶。 賀雲飛謝過小二之後,換了一套衣服,便去得門來,捕快前頭領路,他與白少堂跟在後面,往獅子樓而去。 獅子樓上,楊坤與葉楓二人談笑風生,杯來盞去的,頻頻地向賀白二人敬酒,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兩人臉色有異,不由得停下杯筷來,用詢問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白少堂微微一笑,輕歎一聲道:今天我與賀老弟遇上了一件麻煩事,本來怕影響席間歡樂才不提的,看來是瞞不過兩位哥哥的慧眼了。 說到這裡,他朝賀雲飛看了一眼,才又接下去:賀老弟受了點傷。 楊坤和葉楓都顯得無比的驚訝,他們雖然還沒有真正見識到賀雲飛的武功,但是卻從白少堂口中得了不少,想信他絕對是江湖中高手中的高手,有人能將他傷到,那麼這個人實在是非同一般了。 白少堂早料到他們的反應了,接著說:傷賀老弟的是南宮奇。 「魔刀南宮奇!?」 兩人果然驚呼出聲來。 白少堂道:沒錯,就是他,還有一個靈蛇婆婆。 兩人又是一陣驚訝,他們也知道這靈婆婆也是絕頂的高手。 葉楓老乾咳了一聲,喃喃地道:奇怪!真是奇怪了!南宮奇和靈婆婆怎麼會聯起手來了? 賀雲飛忽然說道:非也,我看他們並不是一夥的,只是都在圖小弟懷中之物罷了。 楊葉二人這才想起賀雲飛懷中有著藏寶圖,覺得他的話也十分在理,都點了點頭。 四人想到今後必將是強敵環繞,而官銀被劫之事現在也還沒有線索,都不由愁上了眉梢。 白少堂道:好在大家都沒有事,先別想那麼多了,來來來,別讓繁瑣之事壞了我們食興,兄弟們,先享用再說吧! 三人本是豪爽之人,聽得他這麼一說,也就一收愁雲,又盡情地吃喝起來。 第二十八章 不眠之夜 是夜,賀雲飛躺在客棧的房中,久久不能眠。 他的腦中浮過這一兩天的經歷:王著和那個蒙面女郎的眼神自己都很熟悉,不知在哪裡見過。周方和吳雄爭寶,最後自己卻意外地獲得了藏寶圖。南宮奇和靈蛇婆婆又是從哪裡知道藏寶圖在他身上而前來爭奪的呢?陸元通一夥為何憑空在福州城裡消失? 種種疑困擾著他,令他深夜不能安睡。 倏地,他又聽到房上有夜行人在奔行,但是他沒有動,這兩天發生的事不少,他實在已經不想管閒事了,只想好好大睡一覺。 然而,他不想惹麻煩,麻煩卻來找上了他。 只聞得「卡嚓」一聲輕響,他的窗子已然被人撬開了。 賀雲飛猛然翻身下床,凝神待敵,正要喝問之時,窗外來人已經先出聲了:雲飛哥哥,是我啊! 賀雲飛大喜,他聽出來是秦鳳仙的聲音,他一個箭步跳到窗邊,恰在這時,一條妙曼的身影已然穿窗而入,落在了他的身側。 賀雲飛定眼一看,來人果然是個美麗無比的女子,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賀雲飛心裡一蕩,雙臂一伸就把她摟在了懷裡,在她額頭上用力一吻,輕聲叫道:鳳仙,你可想死我了! 懷裡的嬌人兒忽然猛地推開了他,嘴巴翹得老高,哼了一聲,別過臉去道:原來你想的是別人,不是我。 賀雲飛一愣,但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來人莫非是秦鳳柳,他想著,便用手去扳過這美人兒的身子來。 她的眉心無痣,剛才在黑夜之中,他也沒細看,想當然地就把她當成她的胞姐鳳仙了。 賀雲飛柔聲道;鳳柳莫怪,恕愚兄眼拙,沒有看仔細。 秦鳳柳咯咯咯地笑出了聲來,樂道:傻瓜,你緊張什麼,昨晚姐姐來過,也怪不得你會把我當成她。 賀雲飛被她一聲「傻瓜」叫得心裡暖暖的,就扯過她來,摟住她就狂吻。 這秦鳳柳早就渴望著與他相親了,見他也這麼主動,哪裡還按耐得住,一時間嘴吐蘭舌,嬌軀如蛇一般地蠕動著纏在賀雲飛的身上。 這兩人又都是第一次親密接觸,每一寸的相親都有著無窮的異樣的快感。 他那厚實的唇印滿了她的臉,又滑到了她的粉勁之上。 她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微微閉著,一雙小手卻靈巧地在他的身上游移著,她碰到他那結實的肌肉,早已是意亂情迷了。 賀雲飛忽然身子一顫,喉中低低「嗯」了一聲,全身卻瞬間熱了起來。 原來秦鳳柳的一隻小手,已然握住了他那亢奮的大傢伙。 秦鳳柳更是芳心大動,她的動作瘋狂起來,雙手忙了一陣之後,竟解下了他的腰帶,毫不猶豫地將一隻小手探入他的褲襠。 賀雲飛有點想避開,他遠沒想到這小丫頭會如此瘋狂,他自己都覺得很難為情。 可是,他還是被她牢牢實實地給握住了,他的呼吸如牛喘。 秦鳳柳全身都已酥軟,柔若無骨地半倒在他的懷中,唯有她那隻手,還有力地握著那個滾燙的傢伙。 賀雲飛忽然低吼一聲,彎腰一把將她抱起,逕直往大床邁去。 秦鳳柳粉面赤紅,當他把她輕輕放到床上時,她便四肢緊緊地勾住了他,讓他壓在她的身上,然後她獻上,把連根兒吐到了他的口中。 兩人口中激鬥不已賀雲飛的手也閒不起來了,他的手緩緩地從她的肚臍眼兒開始往上游去。 秦鳳柳又是期待又是緊張,當他的手終於爬上了她的時,她便四肢猛地一用力,牢牢地纏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而膨脹著,細嫩的,在他溫柔的撫摸中起著奇妙的變化。 嗯! 他的手在她的上蔓延著,觀賞了兩座之後,就扯開了她的衣服,他的動作已經變得有些粗魯了。 可是她不會怪她,她面紅耳赤,嬌喘連連,也忙著為他寬衣解帶。 她的衣服很快就被他扯開了。 她也不慢,轉眼間為他脫了上衣。 他壓住了她,結實的停在兩座之上,他溫柔地親吻著她。 她吐氣如蘭,嬌軀開始扭動,她感覺到她的之間,被他的大傢伙頂著,一動一動的,弄得她蕩漾不已。她已快忍不住了,因為他的嘴唇已經滑下了她的脖子,她的一粒小蜜桃被她含在嘴裡著,舌頭還在頻頻地著。 啊——嗯—— 她哪裡還能忍得住,她一把將他的頭緊緊抱住,手指在他的背上亂抓著。 不好! 她心裡暗叫著,因為她發覺自己兩腿之間已經濕了一大片,把她的裙子也浸濕了。 管不著了,她現在是焚身,撒著嬌咬了他一口,就伸手去解他的褲頭。 他的嘴仍在她的上著。 她無法自控地呻吟起來。 呻吟有時候並不代表著痛苦,也許是因為快樂,或者是快樂的前奏。 他的褲子被她用一條細腿蹬開時,他便坐起身來,猴急地剝著她的裙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閉上眼睛,雙手置於胸前擋住那對迷人的。 他剝去她的裙子時,就看見那桃源洞中有一絹細流正在滲著,浸到了被單上,他看得一陣亢奮,便合身壓了上去。 她的耳邊響著他如粗喘,她心跳如狂,她的玉門之處,那個滾燙的傢伙正在探頭探地晃著,隨時都有衝入的可能,她的喉間發出了莫名其妙的聲音。 他壓在了她的身上,兩人相擁著,他又吻上了她的唇,又變得無比地溫柔。 他們的高漲著,達到了極點時,他再也無法忍住,他的腰一挺,只聽得「嘰」地一聲,伴隨著秦鳳柳的一聲嬌呼,他的那個大傢伙大刺刺地闖入了她的桃源洞。 他不動了,她自然也不敢動,因為她一時還吃不消呢,他那傢伙可遠比奪去她童貞的那個男人要大。 可是,她漸漸就受不了了,她那陰暗的世界裡正在燃燒著,他的傢伙就如一根明亮亮的火柴棒,燙得她剛開始很難受,可是不一會兒,她便有了無窮無盡的快感,她的桃源洞裡滲出的細流也越發地多了, 「雲飛哥1」她輕輕叫著。 賀雲飛雙手支起身子來,關切地問道:你疼嗎? 秦鳳柳紅著臉笑了笑說道:不是,我是說……我好……我好愛你! 她自己也覺得羞澀難當,就把眼睛一閉,雙手抱住他的腰,嬌軀扭動不已。 賀雲飛見她已經能適應了,也不再猶豫,他立時長驅直入,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秦鳳柳張開小嘴,呻吟不已,她的意識模糊了,只感覺到自己在一片大海裡隨心所欲地暢遊著,有著說不出的痛快。 暴風驟雨好不容易停止了,他翻身下來,有些疲憊地躺在了一旁。 她心滿意足地將頭枕在他的胸膛上,他們之間那片床單,彷彿被小孩子尿濕了一樣,她看到這般光景時,便吃吃吃地笑了起來,笑完後,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好厲害啊! 男人此時此刻受到誇讚,自然一定是非常自豪的。 他就把她緊緊摟在胸前,兩人都疲倦了,不大一會兒,便都沉沉地睡去。 第二十九章 鬥劍論武 東方的天空已然開始泛紅了,一聲雞鳴,撕裂了靜寂的清晨,遠處有更夫打更的聲音,更夫報時是五更天了。 賀雲飛睜開眼來時,房中的那根紅燭也已經快燃盡了。 懷中忽然一動,秦鳳柳也醒了過來,一看窗外透過的微光,就慌忙坐了起來,叫道:雲飛哥哥,我睡過頭了,我得馬上回去。 賀雲飛見她又和她姐一樣,不由得問道:鳳柳,你怎麼也學鳳仙啊? 秦鳳柳道:我們都在一起,建相信姐姐也告訴過你我們是身不由己了,我也不用再重複了,我現在馬上就得走了,你可別跟蹤! 賀雲飛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眼睜睜地看著這美人兒身影一閃,已經穿窗而出,片刻間就不見了蹤影。 賀雲飛重又躺回床上,胡思亂想著。 聶冰與秦家姐妹三女對自己情深意重,而她們又都身不由己,他本想跟蹤她們,去探探陸元通一夥的下落的,畢竟楊坤對他也不薄,況且自己這麼做也是為了道義。 一時間,他內心矛盾重重,思緒紊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們還會來嗎?他想到這裡,自己也覺得臉上有些發熱,但他確實期待著。 如果來的話,又會換成誰來呢? 鳳仙鳳柳都來過了,難道冰姐也會來? 一想到冰姐,他就覺得心裡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她比他大上一歲,她又那麼穩重體貼,他在她那裡,除了能感受得親密的兒女情以外,還隱隱體會得到一種母愛,他對她就有一種依賴。 天光大亮之時,賀雲飛心中有些煩躁,就想找白少堂等人聚上一聚,所以一大早他就出了客棧,直奔衙門而去。 到達衙門時,守門的衙役認得了他,便恭恭敬敬地為他打開了大門,其中一人還慇勤地跑進去通報。 賀雲飛腳快,毫不費力地就跟到了飛跑著的衙役身後,兩人剛入前院,就聞得一陣陣劍器交鳴的聲音,院中有兩人正在折招演練著。 賀雲飛定眼看時,只見兩條矯健的身影,瀟灑地在院中飛落縱躍著,各將手中一柄長劍舞得如一條游龍,偶爾對攻一招,一點即收。 這兩人都身具上乘武功,肆意揮灑之間,便有著無盡的豪氣,他們正是白少堂和葉楓。 賀雲飛看到精彩處,突然大叫一聲「好!」人早已旱地拔蔥,如大雁一般飛向舞劍的兩人。 小弟也來玩玩! 賀雲飛叫聲中已撥劍在手,劍身一震,瞬間向白葉二人各遞了一招。 鏘!鏘! 三劍相交,激起一片火花。 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齊聲大笑,又各自舞劍假鬥在一起。 白葉二人都知道賀雲飛劍術高超,所以不謀而合地一起佯攻他,他們也有意要瞧瞧他的精妙劍法。 白少堂一身所學乃是一位中原高人所授,頗有大家風範,一招一式之間,都有條不紊,加之他的內力修為也十分了得,所以一柄劍倒也使得沉穩中帶著輕靈,堪稱完美。 葉楓的醉劍也不是浪得虛名的,看他東倒西歪,東刺一劍,西晃一招,事實上能以醉使招之人,皆是腳步輕靈,身法飄逸,而看起來凌亂無章的招式,卻更令人出其不意的精要。 那個本來是要去通報的衙役,看到這三大高手在院中互鬥,他看得目瞪口呆,忘了他的本職工作了。 白少堂和葉楓都可以躋身武林一流高手的行列,饒是如此,他們二人也無法從賀雲飛的一套太極劍法中尋得一點破綻。 賀雲飛早已知曉二人想要見識太極的精要,所以出手也就毫無保留,他故意減慢速度,將一套太極劍法緩緩使將開來,好讓二人看清楚。 白葉二人會意,當下心生感激,他們都是劍術名家,見賀雲飛毫不吝嗇地將本門劍法盡數向他們展示出來,忙心中默默地參透著他的劍理。 當然,這也只有他們這種行家才能從招式之中參透得到,平常人早被那些招式給迷惑了。 好!三位賢弟好劍法! 突然有人大聲叫道! 賀雲飛三人各自收劍跳開,含笑而立。 來人不是楊坤還是誰? 楊坤哈哈笑道:楊某今天大開眼界了,真是抱歉,打擾了三位賢弟練劍的興頭。 賀雲飛收劍入鞘,笑道:楊大哥客氣了,小弟也想見識一下楊大哥的武功呢!剛才領教了白兄與葉兄的劍術,真是妙啊! 他本來是帶著滿腹心事而來的,經過與白葉二人的一場劍鬥,他心中大是舒暢,頓時又豪情滿懷起來。 楊坤道:愚兄這點兒小把式,哪裡敢在賀賢弟面前獻醜啊? 賀雲飛正色道:楊大哥乃宮中六扇門的總捕頭,大名鼎鼎的「追風神捕」,身在朝中,卻名震江湖,若非一流好手,怎能擔得如此盛名? 楊坤道:可謂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區區小名,全憑朋友們抬愛了。 白少堂和葉楓不約而同地說:楊大哥在自家兄弟面前就別太客氣了。 楊坤見白葉二人這麼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道:也罷,那麼愚兄就獻醜了。 話落,單膝一彎,人已輕飄飄地射出數丈之遠。 好!好俊的輕功!追風神捕果然名不虛傳! 賀雲飛大聲叫好! 楊坤早已自腰間撥出了一口厚背大刀,刀法一展,瞬間有如行雲流水,又如萬壑松濤,好一個武林大家的氣派。 六合刀法!? 賀雲飛驚訝不已! 楊坤大笑道:賀賢弟果然見多識廣,愚史使的正是六合刀法。 相傳六合刀法乃是「水滸」石秀的刀法,六合刀法的精要全在「虛、實、巧、打」四個字上,以攻代守,以守代攻,隨意而變,出奇制勝。 楊坤一路演下來,演到精妙之處,博得他三位兄弟的陣陣喝彩聲。 三人看得興起,不由手癢,於是紛紛又躍入院中,一時間刀劍交鳴,四個大男人如遊戲一般地在大院之中競起技來。 那個衙役還呆若木雞地立在旁邊,他幾時見過這種陣勢,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如大夢初醒一般地緩過神了,驚歎著回他的崗位去了。 賀雲飛是行家,他只與楊坤交手一招,便發覺他的內力精深,刀法嫻熟,武功似乎尤在二人之上。 四兄弟只練了半個時辰,方興盡收手。 賀雲飛大笑道:楊大哥刀法果然高明,若論武功,絕不在白兄與葉兄之下啊! 楊坤道:賀賢弟過獎了! 賀雲飛正色道:^ 小弟可是實話實話,江湖中會六合刀法的人並不多,能使得如楊兄這般嫻熟的只怕再無一人了。 楊坤道:好了好了,剛才說過,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必老說客套話了。 白少堂與葉楓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楊坤道:賀賢弟既然來了,也省得我派人去請,好極好極,咱們兄弟喝酒去 四人歡笑著又出來衙門。 --------------------------------------------------------------------- 第三十章 以身犯險 賀雲飛空盼了一場,今夜他沒能等能他的冰姐,也沒等到那鳳仙鳳柳兩個可人兒。 床褥上還留著女人的香味,他嗅著這些,思緒萬千,怎麼也睡不著。 出去溜溜,他心中想著,人已經下了床,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輕輕地開門走了出去,帶上門時,他身子一飄,輕如飛絮般地飄出了客棧之外。 這兩天他心中充滿了疑問,尤其是想到王著和那個美艷舞女兩人熟悉的眼神,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不簡單。 想著想著,他便決定去探探邊州府衙門。 此刻已值一更,街人沒有了行人,人們早已睡去,只偶爾有那麼一兩家屋裡透出微弱的燈光。 賀雲飛用不著怕驚動尋常人家,盡情地施展輕功在大街上飛馳著,不大一會兒,他便來到了州府附近。 州府大門自然是日夜有人看守著,賀雲飛不敢走近大門,他一閃避入距大門數丈之遠的高牆下的陰影裡,仰頭看了看地勢,然後一個鶴子翻身,矯健如靈貓地翻上牆頭,他匍匐著身子傾耳聽了一下動靜,看準一座高塔躍起,去勢如箭,卻不帶絲毫聲響。 這高塔有八層,賀雲飛躍到第六層時身形已緩,他伸出單足在突出來的塔簷上輕輕一點,身子再度衝起,穩穩地落在了塔頂之上。 哪知他剛穩住身子,背後忽然襲來兩股勁風。 他暗吃一驚,忙再度躍起身來,空中一個轉身,目光過處,只見兩個黑影也正比頂層的樓中翻身上來,兩人手中都各持一隻飛爪,看身法,武功竟似不弱。 賀雲飛暗怪自己不小心,沒有考慮到塔樓上有人看守著。 兩條黑影冷笑道:朋友,深夜闖入州府,想幹什麼勾當? 賀雲飛見行藏已露,也就鎮靜了下來,他想今晚是無法探到州府的虛實了,所以他也不想與這兩人糾纏,畢竟擅闖州府,其罪不輕。 哪料這兩人似乎早看透了他的心思,喝道:朋友,想走?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賀雲飛方待躍下塔樓,忽聞得一陣嗖嗖之聲,塔樓下面週身都射出無數的箭矢。 賀雲飛暗暗叫苦,原來塔樓下面每一層都埋伏得有弓箭手,幸好他還沒躍下去,否則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他縱使武功再高,也難免會被射成蜂窩。 他開始仔細打量起對面的來人,一看之下,心裡不由一怔,他相信他此生再也不可能看到比這兩個還要醜的人了。這兩人一個嘴巴裂開得差不多到了脖子上,一口參差不齊的大暴牙,鼻子還是塌陷的,整個兒如大猩猩的頭顱一般。另一個瞳孔深陷,眼珠灰白無光,耳大如兔,一顆大如拇指指頭的黑痣如毛毛蟲似地粘在他的左臉頰上,令人看了忍不住想吐。 賀雲飛傲然一笑,道: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留得住小爺嗎? 兩人不答,卻忽然四手齊揮,兩隻飛爪靈如真人的手臂一般,一抓向他面門,一抓他的。 賀雲飛佇立不動,待飛爪近身,右手探出,同進右腳一抬,他雙指牢牢地鉗住了一隻飛爪,一隻腳踏住了另一隻飛爪。 兩人同時冷哼一聲,各自手腕一抖,手中所持的鐵鏈變作兩條軟鞭掃了過來。 賀雲飛只得放開手腳,他避開兩條掃來的鐵鏈同時,也抽空打量了塔樓下邊的情形。 一看之下,又暗叫不妙,他們在塔樓上這番打鬥,已然驚動了整個州府,下面各個房中正源源不斷地湧出無數的官兵,手持火把,正團團向塔樓包圍過來。 賀雲飛知道如果不趁他們尚未佈陣完成之前脫身,只怕就真的脫不了身了。 心念電轉之間,他已鏘地撥劍出鞘,他必然要先解決掉塔頂上這兩個傢伙。 他出手了,為了脫身,他不再手下留情,一出手便是殺著,長劍一翻,「靈貓捕鼠」刺向那大嘴的醜人,同時一記辟空掌拍向那個黑痣的醜人。 大嘴醜人慌忙向右一閃,可是他的手臂依然中了劍,他悶哼一聲再度飄退三尺,與此同時,那黑痣醜人慘呼一聲,如斷線的風箏一般跌下塔樓。 大嘴顧不上理會賀雲飛,飛爪一送,望黑痣腰間捲去,那大嘴身在半空,也飛爪來迎,兩爪空中相握,兩臂一齊用力,黑痣下跌的身子緩得一緩,反掌在簷角上一拍,硬是被大嘴拉了上來。 他們這麼一跌一救,賀雲飛早飛身躍向了圍牆,果然,一篷飛箭帶著破空之聲向空中的他激射而來。 賀雲飛挽起一團劍光,牢牢護住週身,身法絲毫不慢地躍到了牆頭,再一閃,已經到了大街之上。 他的雙足剛落地,州府大門早已大開,一隊官兵發著喊衝了出來。 他不敢做停留,急忙展開輕功,急欲擺脫官兵的糾纏。 這些官兵當然追他不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已被他甩得無影無蹤了。 可是為^ 了擺脫官兵,他就不能回客棧或者去衙門打楊坤等人了,他知道事態嚴重,不能洩露了身份,免得連累了他那三位兄弟。 他這麼一陣飛奔走,已然快到了城郊。他見官兵已然沒有了蹤影,便慢下腳步來,一時也不知該往何處去,只好信步亂走著。 誰料正在此時,街邊一處陰影之處傳來一聲冷笑,這聲音在靜寂的深夜之中聽起來,有如鬼哭一般。 笑聲中,暗處走出一個人來,只見他碧發紅眼,身高八尺有餘,手持一柄鋸齒形的外門兵器,如一座小山一般橫擋在大路中間。 第三十一章 力戰群英 賀雲飛心想自己雖然暫時擺脫了那些官兵,但是他們現在正滿城搜捕著,難免一會兒就搜到這裡,所以他無意與此人糾纏,他面無懼色地走向這碧發紅眼的巨人,打算從他旁邊過去。 「想開溜?」碧發紅眼聲如洪鐘,單臂一伸,那怪異的兵器已擋住了賀雲飛的去路。 賀雲飛知道想不動手勢必難以脫身了,便冷冷地道:尊駕與我素無仇怨,何以要與我為敵? 碧發紅眼另一隻手掌向他一伸,說道:只要你乖乖交出藏寶圖,爺爺就放你走,保證不傷害你分毫。 賀雲飛見他果然是衝著藏寶車圖而來,心裡更加奇怪,他實在想不通為何短短兩天這內,江湖中已有那麼多人知道了這個秘密,是吳雄傳出來的嗎?似乎沒有道理,如果群雄並起而來爭奪,他吳雄哪還有機會再奪取藏寶圖。但是,不是吳雄的話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的還有楊坤三人,他們也不可能透露這個秘密的。 「給還是不給?」碧發紅眼見賀雲飛呆立不動,大聲喝道。 哈哈哈……哈哈…… 黑暗之中又傳來幾個人的笑聲,笑聲中,左右房頂上躍下四個人來,清一色的灰衣道袍加身,髮髻高挽,背插長劍。 賀雲飛目光閃動之間,已然瞧出這四人乃是青城七子之中的四子,青城也算是名門正派,賀雲飛不敢怠慢,忙向著四人抱拳道:四位道友,在下武當賀雲飛,敢問貴兄弟可是青城七子中的四子麼? 這四人見他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心想那一定是自己在江湖上的名頭很大的原因,所以聽了都十分得意,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道人跨前一步,笑道:在下青城赤松,他又側身依次序介紹著他的師弟們,這是貧道的師弟青松、虛雲、石谷。 賀雲飛道:果然是青城大名鼎鼎的人物,失敬失敬! 赤松一撫長髯,笑道:賀老弟乃武當掌門無塵道長的高徒,名聲早以蓋過了我們青城七子,今日有幸相會,倒是想向賀老弟請教幾招。 賀雲飛見他們表面上不動聲色,似乎是在以武會友,但是此時已將近二更,以武會友的事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發生,所以我想這四人也一定是衝著他懷的寶物而來的。 略一思慮中,他客客氣氣地笑道:四位道友,此時此刻,此景此情,只怕不適合切磋武藝吧? 青松忽然接道:賀老弟,咱們相逢不易,既然遇上了,就別錯失了機會。 賀雲飛道:話雖這麼說,可是比起武來,總會有個輸贏,而有了輸贏就難免會傷和氣,我看,大家都是一條道上的朋友,何必定要爭過高低呢? 虛雲與石谷一齊大笑起來,譏笑道:姓賀的,你口口聲聲說說輸贏,你是認定我們會輸麼嗎? 賀雲飛知道這四人一陰一陽的,顯然是非要激他出手不可了,他們想要奪取藏寶圖,卻礙於門派的面子,所以師出無名,就以切磋武功為借口,他早聽說這青城七子名聲並不佳,現在剛打一個照面,他就真正領教了。 賀雲飛對他們的一點好感也沒有了,他沉聲道:不敢,區區在下這點彫蟲小技,實在不敢在四位道友面前獻醜。 石谷尖聲尖氣地叫道:姓賀的,你分明是不屑於與我們動手吧? 賀雲飛已倍感不耐,知道他們是存心找麻煩,當下不再言語,傲立當地。 碧發紅眼見新來的四人和賀雲飛說了半天,到把他給冷在了一旁,早已憋了一肚子火,這時大喝道:新來的四個牛鼻子,爺爺我有事要找姓賀的,你們最好滾到一邊等著,等爺爺完事你,你們再找他比武。 說罷也不等青城四子回答,鋸齒攔腰便向賀雲飛斬去。 這巨人力量極大,賀雲飛倒也不敢小看他,他向右前方滑了一步,對敵手對面而立,這巨人比他高了半個頭,身材健碩無比。 這巨人見賀雲飛輕易地就避開了自己一擊,心頭火起,頭向下一衝,呼地向著賀雲飛撞擊下來。 哪知他的頭剛剛要撞上賀雲飛的胸口,便有如抵到了一堵鐵牆上,再也無法向前半毫,賀賀雲飛的一隻手掌,正按在他的額頭上。 這巨人大驚,心想要是對手不是按他的額頭,而是給自己一掌,只怕自己現在要糟。 他不及多想,鋸齒往回一拉,鋒利無比的鋸齒鋸割向賀雲飛的腰,同時他亦抬起右膝撞向他的下陰。 賀雲飛實不願與敵人糾纏,不待巨人右膝用上力,他以身子猛地向前一撞,這人巨人健碩的身軀,反而被他撞得跌了出來,幸好他身手矯健,鋸齒忽然反手一擊點到地面上,才穩住身子沒有倒下。 巨人氣得哇哇大叫,身形方定,便飛身一撲,將鋸齒狀的兵器舞得如一片灰色急劇鉸動的漩渦。 叮—— 賀雲飛不知何時手裡已多了一柄劍,劍尖還在微微顫動,而那巨人卻握著半截兵器呆若木雞般地怔在當地,他根本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撥劍出手的,自己的兵器便已經斷落在地。這樣的武功,他實在是生平僅遇的,一時間也驚得不敢再動手了。 賀雲飛見碧發紅眼的巨人已經被他鎮住了,也不想再答理青城四子,轉身便要行去。 青城四子剛才見他和碧發紅眼的巨人動手時的招式,都知道此人實在非同小可,但是,他們說什麼也不能示弱而放他走掉。 青松與赤松飛身而起,擋住了賀雲飛的去路,身後傳來兩聲劍與劍鞘撞擊聲,虛雲與石谷也已撥劍封住了他的退路。 賀雲飛道:四位道友,在下今日有事煩身,真的不便與諸位切磋,來日咱們如有機會再見,在下定當領教各位高招。 這四人哪裡肯聽,石谷冷哼一聲道:姓賀的,如果你怕了的話,只要留下藏寶圖,我們便可以放你走,否則你就得露兩手讓我們心服口服。 賀雲飛見他們果然是衝著藏寶圖而來的,心裡更看不起這四人,他亦知道是避免不了一場大戰了。 青城四人四劍虛空一劈,赤松叫道:出招吧! 賀雲飛怒道:我本道你們是名門正派中人,怎奈竟也這般不講道理,也罷,所謂刀劍無眼,你們小心了,休怪我出手狠辣! 四人齊聲大笑道:好狂的小子,你當青城七子是吃素的嗎? 石谷性情暴烈,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喝道:別跟這小子廢話了,直接把他放倒。 四劍破空,銀虹亂舞,形若蛟龍,疾如閃電。 這青城七子倒也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一出手便有驚天動地之勢。 賀雲飛招演「三環套月」盪開四劍,他已感覺得虎口微微發麻,心道如若青城七子來得全了,布上七星劍陣,自己可就真的難以脫身了。 轉念之間,四劍又已各攻一方,四面八方皆是劍影,勢道更見威猛,如千匹百鏈,似萬頭靈蛇,向賀雲飛週身罩來。 賀雲飛暗暗吃了一驚,他識得這正是七星劍陣,雖然少了三人,但是威力依然無比驚人。 他不敢大意,忙劍掌並用,守中帶攻,砰砰砰地與青城四子混戰成一片。他無心戀戰,可這四子卻是志在必得,一路下來出招狠逼,賀雲飛也脫身不得。 片刻之間,五人便已戰了三四十回合。 再說那碧發紅眼的敗下陣來之後,眼睜睜看著青城四子與賀雲飛大戰著,自己又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他觀察形勢,見賀雲飛的武功遠在四人之上,這青城四人只是仗著一股子銳氣才勉強與他打成平手而已。他眼珠一轉,決定先幫著青城四子擊敗賀雲飛,然後再與四子相爭,機會要大得多。 想到這裡,他猛喝一聲,將手中的半截兵器用力擲向賀雲飛的後背。 哪知不只他一個人想到這一點,他快,別人比他還快,他的兵器剛出手,一條黑影自他頭上掠過,去勢如虹,只聞「唰」的一聲,一條軟鞭帶著呼呼風聲套向賀雲飛的脖子。 賀雲飛本與青城四子打得難分難解,沒料到突然遭到兩個人的偷襲,這時他背腹受敵,心中不由大叫不好,他奮力一劍逼退^ 前面四子,側身跳開幾步,避開了巨人所擲出的兵器,但是空中那條軟卻如影隨形,依然套向他的脖子。 賀雲飛劈出去的招式已老,現在既無法舉劍招架,閃避更是不及,心下一駭,本能地舉起左臂,打算拼著左臂受傷,也不想脖子被套上。 偷襲他的人卻是靈蛇婆婆,賀雲飛吃驚不小,知道此人武功懷自己也相差不遠了,自己百般無奈中舉臂去格她的軟鞭,只怕手臂要報廢掉。 靈蛇婆婆見一擊即將成功,心中大喜,手上瞬間又加了幾分力道,軟鞭龍吟一般堪堪捲到了賀雲飛的手臂之上。 第三十二章 二度相救 正在這萬般緊要的關頭,靈蛇婆婆卻霍然撤手,回手一鞭向後捲去。 可是她什麼也沒捲上,身後卻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沒想到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學習偷襲別人。 靈蛇婆婆一看,來人是一個中年美婦,身材還保持得如同小姑娘一般。 靈蛇婆婆怒道:好你個「歡樂胭脂」,竟敢來破壞老娘的好事! 這中年美女正是柳君如,那入剛才向靈蛇婆婆甩手一劍,逼得靈蛇婆婆不得不撤手自救,但她用的是迴旋手法,所以靈蛇婆婆回手那鞭並沒能捲上她的軟劍。 柳君如笑盈盈地說道:老人家,瞧你說的,我看著我的朋友遇險,怎麼袖手旁觀呢?請你老人家多多包涵! 靈蛇婆婆陰側側地大笑起來,直笑得差點背過氣去,好不容易才停下來,笑罵道:呸!你一個蕩婦,怎麼可能和人家一個名門弟子做成朋友?我看是你自作多情吧? 柳君如聽她這麼一說,心中不免刺痛,當下粉面一變,柳眉倒豎,嬌叱一聲,身劍合一猛地撲向靈蛇婆婆。 這靈蛇婆婆豈是好與之輩,見柳君如撲到,也怒喝一聲,揮鞭而上,兩人女人纏鬥在一起。 靈蛇婆婆雖然狠辣異常,鞭如其人,如萬蛇竄動,專攻柳君如身上各處要害,可是柳君如一手「連環劍」也使得出神入化,竟能和靈蛇婆婆戰成平手。 再說那邊的賀雲飛等人,柳君如解了賀雲飛一鞭之危,賀雲飛大是感激,他看情形,知道不施狠手是難以脫身了,這時青城四子又一欺身而進,那碧發紅眼的傢伙也哇哇怪叫著上來圍攻。 賀雲飛偷看了一下柳君如,見她未露敗象,心下一寬,豪氣頓生,大聲說道:幾位道友,聽在下一言,快些住手罷,咱們還是朋友,否則就體怪在下出手無情了。 這青城四子哪裡肯聽,一向自負的他們,狂笑著再次以七星劍來攻,那巨人手臂粗長,手中沒了兵器,便赤手空拳上來攻。若以單人而論,他的武功倒還在青城四子之上。 賀雲飛見勸他們不動,殺機已起,他首先拿那巨人開刀,想來個殺雞警猴。 未待眾人近身,他身子猛然一動,閃電般迎向那巨人,一劍「烏龍擺尾」刺向巨人小腹。 這一劍去勢如虹,帶起一片劍花,一劍形如萬劍,那巨人大驚,身子剛剛撲出,已然收勢不住,更無處可避,情急之中只得長臂一橫擋在身前。 「哧」一地聲輕響,巨人慘呼一聲,暴退數步,一跤跌坐在地,他的一條手臂,已被沙削去了半截,他痛得幾乎暈了過去。 青城四人見他一劍斷去了那巨人一臂,心裡都不由一驚,但卻一不肯退後,劍陣不變,依然圍攻上來。 賀雲飛心中大怒,他看不慣這些嘴裡充滿假道學的人,存心要給他們一點教訓。所以,他出手不再留情,暗運混元神功,力貫劍尖,一式「仙人指路」將攻來的四柄劍蕩了開去。 這青城四子與他長劍來交,頓覺得他內力深不可測,他的劍身上的力道震得他們虎口發麻,那石谷功力較淺,經得這麼一震,臉上鐵青,手一鬆,長劍「匡」地一聲,掉落在地。 青城四子這一下都不免心虛,可是,江湖中人死也不肯放下的就是面子,他們當然也不肯就這麼罷了,再度攻上,四劍中少了一劍,威力又銳減了不少。 賀雲飛冷笑一聲,道:你們也未免太逼人了,著—— 笑聲中,青松前胸已中了他一掌,悶哼著退了出去,終於忍不住哇地吐了一口鮮血。 赤松與虛雲飛一呆,攻出去的劍緩得一緩,被賀雲飛逮住破綻,他以劍柄擊在虛雲的小腹上,虛雲飛了出去,踉踉蹌蹌地退了十幾步,半截身子矮了下來,半天直不起腰來。 赤松只覺得手上一緊,自己的劍已然被對手的長劍牢牢粘住了。 賀雲飛大喝一聲:撤手! 赤松無力反抗,手一鬆,長劍脫手飛了出去。 這一下,面子可真是丟得大了,他進退兩難,正猶豫不決間,忽聞得石谷怒吼一聲,高高躍起,一瞬間踢出八腿,腿腿踢向賀雲飛上半身各大要害。 賀雲飛長笑一聲,喝道:來得好! 他長身而起,「嗖」地一聲,高高掠起,石谷八腿盡數落空,他的招式剛剛用老,賀雲飛早一記旋風腿,「啵」地一聲,正中他側腰,石谷頓時跌落在地,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賀雲飛立住身子之後,直視著赤松,問道:怎麼,還在與在下糾纏不清麼? 赤松沒想到了交手沒幾個回合,就被對手打得落花流水,心裡又氣又怕,狠狠地瞪了賀雲飛一眼,不答他的話,逕直走向石谷,伏身將他抱起,叫道:我們走! 青松與虛雲相互扶持著,跟在赤松走了,那個碧發紅眼的巨人,卻早已不知何時溜走了,地上只剩下他的半隻血淋淋的斷臂。 賀雲飛轉身去看柳君如,她與靈蛇鬥得正酣,依然是高下難分。 柳君如見賀雲飛輕易就退了強敵,不由面露喜色,靈蛇婆婆心裡卻暗暗叫苦,她生怕賀雲飛不放過她,急忙搶攻數招,將柳君逼退,縱身躍上房,一溜煙逃走了。 賀雲飛走近柳君如,關切地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他兩番蒙柳君相救,心生感激,不自覺地就叫了她一聲「姐姐」。 柳君如被他一聲「姐姐」叫得心裡一甜,覺得就算為他去死也心甘情願了。她喜上眉梢,笑道:多謝小弟關心,姐姐我沒事! 賀雲飛見她額頭上香汗淋漓,雲鬢紊亂,不由生憐憫,伸手為她理了一理。 他只是覺得該為她做點兒事,就隨心所欲地做了,可是他沒想到他這麼一個小小的舉動,對柳君如內心所造成的巨大波瀾。 柳君如見他那麼細心溫存,一時間粉臉緋紅,心裡感激萬分,就差點沒流下淚來。她在江湖中過著刀尖舐血的日子,何曾真正體會到過一個男人的溫存,她性情豪放,而別人卻把她當成了蕩婦,她在紅塵裡沉淪,只因她能以美色打動男人,卻從來得不到一個男人的真心。 賀雲飛見她臉色有異,不由又問道:姐姐,你真的沒事嗎? 柳君如緩過神來,菀爾一笑道:我真的沒事! 哪知她話音剛落,卻忽然臉色赤紅,呼吸緊迫起來。 這一下,不僅賀雲飛心裡一驚,她自己也又驚又急起來。 第三十三章 被下了春藥之後 柳君如見賀雲飛一雙俊目定定地盯著自己,竟有些羞赧起來。 她擺擺手道:我真的沒有事,我現在有急事,得趕緊回去了。 說罷,也不等賀雲飛回話,就箭一般地激射出去。 賀雲飛有些不解地望著她的背影,他忽然眉頭一鎖,因為他明顯地看到了她的身法雖然還是很快,但明顯有不濟了。 他擔心她受了內傷,急忙幾他個縱躍掠到她身後,伸手就去扶她,口中叫道:姐姐,你就別眶小弟了,你一定是受了內傷,讓小弟為你運功療傷吧! 柳君如回過頭來,勉強笑道:無妨,我只要趕;回去就沒事了。 口中雖這麼說,她的身子卻明顯地軟了下來,她還想咬牙支撐,但是她失敗了,她雙膝一軟,就要坐倒在地。 賀雲飛見狀,攔腰一抱,將她抱在臂彎之下,氣雲丹田,柳君頓覺雙耳風生,他抱著她,輕功竟然還是如此了得,足見他內力之深。 賀雲飛一路狂奔著,他急於尋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好給柳君如療傷。 柳君如這時已經雙手緊緊摟住了他,神情甚是陶醉,但是一張粉紅,紅暈越來越濃,凝聚著不散。 狂奔了一陣,賀雲飛終於看到一處破廟,急忙一掌推開院門就闖了進去。 好在這破廟早已無人打理,加上年久失修,是以破舊不堪,裡面佈滿了蜘蛛網,並無半個人影。 柳君如忽然似乎有了什麼警覺,她掙扎著要下來。 賀雲飛見她有異動,不由停下來問道:姐姐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柳君如說話已經有些困難了,答道:哦……雲飛,你放我……放我下來吧,我的病……我的傷是無法用內力治療的,我一定得趕回去才行。 賀雲飛哪裡肯聽,也不放她下來,逕直走入廟中,廟中還有些破爛的桌椅,但是都積了厚厚的灰塵,十分地骯髒,右邊的角落裡有一些雜草。 賀雲飛走了過去,將柳君如放在雜草上,伸手就點了她背上幾處穴道,柳君如要說些什麼,不料他出手奇快,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感覺到他的一隻厚實而溫熱的手掌抵住了她的後心,緊接著一股強勁的內為自他掌心湧入她的身體。 柳君如頓覺四肢百骸之間有著無比的舒服,她不由閉眼沉醉其中。 豈知正在陶醉之中,她忽然嬌軀一顫,忍不住低低哼了一聲。 賀雲飛見狀,立刻收住掌勢,不再發力,扳過她肩頭來,著急地問道:君如姐姐,你究竟傷在哪裡,我怎麼查不到你所受的傷呢? 他忽然怔住了,因為他看到她的臉色如血一般地紅,不由嚇了一跳。 柳君如呼吸急迫,身子還在微微地顫抖著,雙眼迷離,星眸閃爍,嬌喘著說:雲飛,你快些離開吧,別管我了,快走啊! 賀雲飛大急,追問道:君如姐姐,你究竟怎麼了?我怎麼能丟下管呢?你快告訴我你傷在哪兒? 柳君如聲音已經有些顫不成聲了,低聲極為困難地說道:我被人下藥了。 賀雲飛心裡一怔,問道:下了什麼藥? 柳君如無力地抬起頭來盯著他,欲言又止。 賀雲飛一急,雙手扳住她的肩頭,搖晃著問道:我的好姐姐,你快些告訴我吧!也讓我好早些想想對策。 柳君如輕歎一聲,垂下了頭去,聲音低得像蚊子叫:七日思汁! 賀雲飛不笨,一聽就知道是一種催情藥物,他腦子頓時有些懵了,這下,他是真的無計可施了。 柳君見他沉思不語,就自己掙扎著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外走,但是沒跨兩步,就身子一軟,一跤跌了下去。 但是她沒有倒在地上,她倒在一一雙有力的臂彎裡,她抬起頭來,就看到了一雙劍眉虎眼,正關切地盯著她。 她強自笑了一下,又掙扎要站起身來,那是那雙手卻忽然緊緊地摟住了她。 她的臉埋進了他的胸膛,鼻子裡頓時聞到一陣男子濃烈的氣味,她早已春情蕩漾了,經得這麼一激,哪裡還能把持得住,她的雙手,已經緊緊摟住了他,她的心狂跳不已,這個男人本就是她心儀之人,更何況是在此時此景之下與他緊緊想擁著。 賀雲飛懷裡摟著個美人兒,全身的血液亦在迅速地燃燒著,她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是她風韻猶存,而且她那豐腴的,不僅還充滿著青春的魅力,比之那些少女更加有著之美。她是真真正正的,對於食而知味的男人來說,她的魅力要遠遠地大於處女。 「嗯——啊!」 她已經控制不住低低地呻吟起來,她的理智已經漸漸地消失,她吻著他結實的,並迅速地往上,吻上他的脖子,他的下巴,很快就吻上了他厚實的唇。 賀雲飛對她雖然還談不是有什麼感情,但是他曾兩度蒙她相救,心裡早對她憐愛有加,是以當她吻他的時候,他也熱烈地回應起來。 柳君如受他這麼一回應,大動,她嬌喘不休,呻吟不止,她的雙手著急地去解著他的衣服。 賀雲飛乃是血氣方剛的男子漢,美人在懷,哪裡還管得了其他,他一把將柳君如抱起來,兩步跨到雜草上,將她放在草堆上,伏子來與她親熱。 柳君如此時已經是再也無法把持了,她忙亂地邊替他解衣服,邊自己扯自己的衣裙。 賀雲飛知道她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就自己動手三下除二脫了個精光,與此同時,柳君如也已經了。 賀雲飛一看到她^ 那豐腴的,雙眼頓時佈滿了血絲,他壓到了她的身上,又去親吻她的臉。 柳君如那裡還受得了,她已然漲到了極點,她一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柳君如的一雙小手在他的胸上抓了幾下,忽然間就溜到他的小兄弟身上去了。 他被她被握得身體猛地一顫,而她,一顆心都快跳出胸膛來了,她哪見過這麼大傢伙,她又處於的風口浪尖,所以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握住它直往她的世界送去。 第三十四章 美人恩情難報 柳君如意亂情迷,她握住那個大傢伙剛送到她的世界,頓覺滾燙如火,她呻吟了一聲,腰一沉,她頓感她那空洞的世界瞬間充實無比。可是,它才剛探進頭去呢! 他也焚身,他只覺得那些甘泉正泊泊地沿有他那個的身上流淌著,他心裡一蕩,忽然一挺腰,柳君如「啊」地叫了出來,那聲音帶著些疼痛,但更多卻是說不出的歡怡。 她的身子開始起伏著,他怕她疼,就不敢再用力往裡面闖了。 她的呻吟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大聲,她彷彿沉醉其中,她的身子扭動著,花枝亂顫,一對白花花地在他的眼前晃動。 他伸出雙手,一手握住一座路,輕輕地揉著,她更加地動得瘋狂起來,她的身子一下接一下的往後仰著。 他感覺到她那裡不鬆不緊,牢牢地含住他的命根子,令他愉快萬分,可是它還有小半個身子在外面,他很有一闖到底的衝動,但是他感覺她有些吃不消,就強自忍住了。 柳君如深深地陶醉了,她真覺得自己有如飄在了雲端,她的呻吟裡帶著無比的歡怡和滿足。無論哪個男人,只要聽到她此刻發出的聲音,只怕都會魂兒出竅的。 她忽然猛地一坐,這一下,他的貸事沒入了她的世界。 她果然大聲叫了起來,她覺得相當地疼,但是,這種疼也有種無窮的銷魂的感覺,讓她甘願去承受。 他最後的顧慮沒有了,便發起威來,他的腰用力挺了幾個,柳君如張口大叫起來,她覺那她的火辣辣地,她的泉水便傾盤而下,弄得他的小腹上濕淋淋地一大片。 她口中呻吟著,身子卻扭動得無比地瘋狂,她忽然抬腿轉過身去,背對著他,他用力一挺,這一下,他陷得更深,她失去理智般地拚命搖晃著身子,雙手還不時地去抓自己的頭髮。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兩人都快到了關鍵時刻了,他再也無法忍受被動的姿勢,他撐起身子來,變被動為主動,施展他的男人雄風。 柳君如已是沙場老將了,她迎合著他的動作,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痛快淋漓。 她是一個真正放得開了的女人,所以她是一個令男人無法不迷戀的女人,她能給予男人最大的歡怡。 他的的確確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當暴風驟雨結束之後,他就對她有了一種深切的愛戀,因為,他不僅征服了她,他也被她征服了。 賀雲飛摟著她,雙手還在她身上輕柔地撫摸著,問道:是誰下的藥? 柳君如忽然有些感激那個下藥的人了,因為如果不是他,她也許就不能和她心儀的男人有這麼銷魂的一刻了。 「算了吧!也怪不了他,是我欠下他的。」柳君如平靜地說。 賀雲飛道:君如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柳君如想到裴聖傑,正是這個男人給她下的藥,裴聖傑為了長久地佔有她,給她餵了奇無比的春藥,這種藥每七日便要發作一次,發作時如果不和男子交歡,便會攻心,血脈膨脹而死。 她又想,如果讓賀雲飛知道是裴聖傑下的藥,他一定會去向他逼要解藥,可是裴聖傑武功在他之上,他會有生命之憂。 沉默了一陣,她說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怪只怪我不該做陸元通的下屬,為他賣命。 賀雲飛見她遲遲不肯說出是誰下的藥,心想她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也就不再追問了。 他忽然心裡一動,問道:姐姐可知現在陸元通他們在何處嗎? 柳君如道:雲飛,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陸元通的行蹤非常地詭秘,身邊真正能隨時掌握得到他的動向的只有裴聖傑一個,我們要想見他,只能是他來找我們。 賀雲飛道:為什麼,聽起來他似乎不常與你們在一起行動,難道他都是單獨行動的嗎? 柳君如道:不錯,除非是有什麼新的任務要安排,他才會召集我們會面,平日裡我們輕易見不著他。當然,所謂的任務就是劫掠這類的事。 賀雲飛見問不出什麼來了,心裡卻是對陸元通有了更多的揣摩,他開始覺得陸元通的身份並不那麼簡單,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江湖大魔頭,可到底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還是無法猜得透。 兩人沉默地躺了一會兒,賀雲飛忽然又問道:君如姐姐,你可不可以別再回去為陸元通做事了? 柳君如想到自己所中之毒藥,不由得犯難,想了想道:不回去是可以,但是我現在身上毒難解,只怕由不得我啊! 賀雲飛笑道:姐姐難道忘了還有我嗎?我就是你的解藥啊! 柳君如聽得吃吃地笑了起來,道:我比你大了十幾歲,我可不敢奢望能與你長相伴。 賀雲飛想到聶冰三姐妹,心裡也不由得覺得有些愧疚起來,但是,柳君如對他可謂是恩重如山,也看得出她對自己是一往情深,心裡就矛盾起來。 但是,他覺得自己與柳君如既然已經有了之親,也不能辜負了她。在這方面,他有著放蕩的一面,卻又有著十分傳統的一面。 所以他說道:小弟雖已經與別的女子有了相許之情,但是我想她們不會介意你的存在的。 柳君如輕輕掐了他一下,笑問道:什麼?你剛才說她們?意思是和你有婚姻的女子不止一人嘍? 賀雲飛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向她講述了關於他與聶冰三姐妹的相識相許之事。 柳君如聽了之後,咯咯笑道:雲飛,你的艷福還真是不淺啊! 賀雲飛道:我相信冰姐姐與鳳仙鳳柳她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柳君如輕歎一聲,幽幽道:雲飛,將來對你好的女人還會很多很多,你總不能都娶了吧? 賀雲飛被問得啞了口,不知如何作答。 柳君如輕歎一聲,道:所以我還是得回到裴聖傑身邊去,雲飛,江湖凶險,你自己得多加小心啊! 賀雲飛犯了難,他真不知道該不該挽留柳君如,他不敢保證聶冰她們完全不在乎柳君如的存在,只是自己覺得應該留住柳君如罷了。女人在情感上都是自私的,誰也不例外,何況他已經同時擁有了她們三姐妹。 柳君如這時已經將衣服穿好了,賀雲飛不捨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柳君如道:我知道你和六扇門的楊坤他們在一起為著杭州官銀被劫之事奔忙,我只能告訴你我們將官銀運到福州之後,便由裴聖傑負責秘密轉移了,具體轉到何處,我們也不知道。現在我們藏身在城中的一個商賈人家中,他家設有地下秘室,陸元通這幾天都沒有露面,只是叫裴聖傑帶話給我們,叫我們輕易不得出來走動,,以避過六扇門的衙役的追蹤。至於我們具體在哪一家,請恕我不能奉告了,我還欠陸元通一份恩情,還不能背叛他。 賀雲飛道:姐姐的話我記住了,我能理解你的立場。 想了想,他又接道:姐姐,我想到天山去一趟,我想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採到雪蓮,我不想你永遠受到別人的控制。 柳君如道:雲飛弟弟,你有這份心,姐姐就心滿意足了,可是此去天山千里迢迢,再說雪蓮又是可遇不可求的,只怕你會白費心血啊! 賀雲飛道:君如姐姐你就別再勸我了,我心意已定,你兩次救我,我總得為你做一點兒事才行。 柳君如嫣然一笑,深情地看著他。 良久,她輕歎一聲道:好吧,我知道我攔不住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平平安安地回來,否則我便不原諒你了! 賀雲飛道:^ 放心吧姐姐,小弟自信來去無事! 柳君如道:那好!如果你採到雪蓮,就把它曬乾,弄成粉末帶回來吧。兩個月後的今天,我們再在此想見,切記切記! 賀雲飛道:小弟記住了! 柳君道:那麼我該回去了,告辭! 賀雲飛拱手相送,望著柳君如出了院門,心中感慨不已。 第三十五章 西行前夕 次日清晨,楊坤三人久盼賀雲飛,不至,正待派人前去催促時,才見他背著一個簡單的包袱匆匆前來。 白少堂問道:賀老弟莫非要遠行? 賀雲飛答道:白兄說得沒錯,小弟的確要西行一趟。 楊坤與葉楓驚訝地問道:西行?所為何事? 賀雲飛有些難以開口,他想船到柳君如所中之毒,實在有些難為情了。略一思索,他說道:小弟有一位朋友身中巨毒,所以我欲到天山去一趟,希望能採到雪蓮為她解毒。 葉楓走近他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關切地問道:賀老弟,不知你說的那位朋友中的是什麼毒?愚兄我也略通醫術,也許我能幫上一點忙。 賀雲飛心裡犯難,臉色微微紅了起來,支吾著說:哦,這個……這個小弟也不是很清楚,聽她說是什麼……什麼七日思汁。 此言一出,倒弄得楊坤三人大男人不好意思起來,他們知道這位賀老弟年少風流,大概又是他的哪位紅粉知已中了這種毒。 賀雲飛已經把話說了出來,便不再覺得不好意思了,他定定地看著葉楓。 葉楓乾咳一聲,道:此毒愚兄也無計可施了,還真非得有雪蓮做藥引不可,只是,雪蓮豈是易得之物,唉! 賀雲飛道:這個小弟知道,只是小弟為著朋友,卻非得去碰碰運氣不可。 想了想,他又說道:各位哥哥,小弟從我那位朋友口中得知陸元通的下屬們窩藏在某一個商賈人家的密室之中,還請各位哥哥多加留意。 楊坤道:賀賢弟真的費心了,請放心吧,我們會留意的。 賀雲飛忽然又想到了柳君如,道:各位哥,若如小弟未能及時趕回來,而你們又已查到陸元通的據點的話,萬一雙方正面交鋒,還請你們在看在小弟的面上,不要為難他們之中的一位叫做柳君如的姑娘,小弟此番前往天山,正是為了她身上的毒而去的。 楊坤道:賀賢弟請放心,你的朋友便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不會為難柳姑娘的。 四人又互相囑咐一陣子,賀雲飛在楊坤再三要求之下,用過了早點,便起身向三人辭行。 四人相處多日,又是志同道合的兄弟,自難免有些不捨,這裡按下不表。 且說那範文龍自賀雲飛那日前往探查觀風塔後,一連多日再不聞他的音信,他在金陵城中多方打探,他也去過觀風塔,卻不料那裡早已人去塔空了。他近一月的時間皆在明查暗訪,卻始終找不到一絲線索,不由悲觀地認為賀雲飛已然遭到了毒手,恐怕性命不保。 這日,範文龍正在飛燕酒樓上喝著悶酒,忽然背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範文龍猛然回頭,一看之下不由大喜過望,原來拍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賀雲飛。 他一下子跳起身來,雙手扳住了賀雲飛的肩頭,高聲叫道:賀老弟,這些日子你都到哪裡去了?可想你老哥哥我了! 賀雲飛哈哈大笑道:范兄請恕罪!小弟當時事急,所以來不及告訴范兄一聲就追蹤陸元通去了,害哥哥好擔心,小弟實在該死。 範文龍大笑道:賀老弟說哪裡話,今我得以重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來!坐下,老哥我正愁無人相伴呢!久別重逢,正當痛飲一場。 賀雲飛欣然落座,範文龍早已為他上好了酒,賀雲飛舉杯一邀,道:范老哥,小弟敬你一杯,聊表你對小弟的掛念之情! 範文龍一樂,兩人雙杯一碰,痛快地乾了一杯。 席上,賀雲飛向範文龍講述了他從追蹤陸元通時起所發生的事,當然,關於聶冰與柳君四個女子與他之間的私情,他是要隱去不說的。 範文龍聽得感慨不已,同時也對楊坤他們三位俠義之人大為嚮往,只盼著將來能結交結交。 但是,對於賀雲飛此次西去天山之事,他還是十分地擔憂,他本欲請求同行,但是賀雲飛卻勸他南下福州,尋訪楊坤等人,然後幫著追查要案。 範文龍見他意志堅決,也只好依他之言。 此時天色已晚,賀雲飛當夜與範文龍暢談至半夜,又向他討教關於容易之事,範文龍叫你試為易容,他果然已有大成。 次日清晨,賀雲飛早早起身,到集市上購買了一些路途上必要之物,並上一匹健壯的白馬,打算午時啟程西行。 這期間的空閒,範文龍向他詳細地介紹了他將要西行的地貌等等,再三叮囑他千萬要小心注意,頗有些長輩的味兒。 賀雲飛覺^ 得有些好笑,但心中也對他充滿感激。 午時,賀雲飛帶上一切必須之物,飛身上馬,抱拳向範文龍道一聲:告辭! 啪! 只見鞭影一閃,白馬已然箭一般奔馳而去。 範文龍望著白馬絕塵而去,心裡略有些憂慮,但想到賀雲飛身懷絕技,想必不會有什麼閃失,也就寬下心裡,自己也啟程南下福州去了。 ------------------------------------------------------------- 第三十六章 塞下女俠 延州為西北邊地,乃是大宋防止西夏進攻的軍事重鎮。這裡雖然偏僻落後,人煙稀少,然而,經過范仲俺的一番點染,卻又充滿了詩意起來。范仲俺在其詞《漁家傲》裡寫到: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此時雖然未到秋季,但賀雲飛也已被那位偉大的詞人帶入了秋的境界之中,不免地心中有些蒼涼之感。他也彷彿馳騁在沙場,腦中儘是刀劍交鳴之聲,胸中不由豪氣大增,一時興起,張口長嘯數聲。他內力深厚,聲音有直傳千里之勢,更震得山巒中回音不絕。座下白馬受驚,揚蹄狂奔起來,賀雲飛在馬背上大笑不已。 白馬狂奔數里之後,已然到件了一處峽谷,它才方始慢了下來。 賀雲飛輕輕地摸著它的鬃毛,自言自語地道:馬兒啊馬兒,只可歎我們沒有出生在那個英雄的時代,否則定要以一腔熱血來報國。 那馬兒似乎頗具靈性,竟低低地嘶叫了幾聲。 身後猛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賀雲飛剛回過頭去,只覺眼前紅影一閃,一匹黑馬上騎著一個紅衣少女,風馳電掣般地掠了過去。 雖然只是似驚鴻一瞥,但是賀雲飛依然看清楚那紅衣少女艷麗異常,更兼颯爽英姿,看得他心中一動,眼見她去得遠了,不由感慨她稍縱既逝。 心裡想著,手上卻不知不覺地趕打著白馬,隱隱有追上去之意。 然而白馬早已疾奔了大半日,自早晨跑到黃昏,腳力匱乏,哪裡還跑得起來,只稍片刻,那黑馬已駝著紅衣少女馳得無影無蹤了。 賀雲飛頓時感到有幾分失落起來。 他看看白馬已累,便由著它慢慢地往前行去,就這麼走得大約一個時辰,已然入了夜,好在他正好來到一個邊錘小鎮上,不用露宿野外了。 進得鎮來,只見都外都是一片破敗的景象,頗有些民不聊生的光景。 他下馬步行著,好不容易在鎮尋到了一家小小的客棧。 客棧裡面只稀稀疏疏地坐著幾個客人,那小二無精打采地倚在門前,大概這小鎮人來往的客人實在不多,他也閒得發慌,正在門口呆坐著呢。 但是,一看到賀雲飛牽著白馬到來,他還是立刻高興地跳起身來迎接。 「客官,裡面請裡面請!請問您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啊?」小二邊熱情地接過賀雲飛手中的韁繩邊問道。 賀雲飛見他熱情的勁兒,心裡感到有些溫暖,笑道:我要住店! 小二一聽就更高興了,叫道:好咧!客官您請裡面坐,小的給您繫好了坐騎就來侍候您。 賀雲飛道:小二哥,請備些上好的草料喂餵我的馬! 小二陪笑道:客官您就請放心吧,小的照辦就是了! 賀雲飛走進客棧之中,隨便挑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他環顧一下同周圍的客人,不料卻見了道上遇著的那個紅衣少女,正座在他對面的一張桌上獨自吃喝著。他不由偷偷打量起這位姑娘來。 她的確是一個絕色的美人兒,她的一頭秀髮編作數十條細小的鞭子,簾幕似的輕輕飄動著,她的臉蛋白裡透紅,柳葉眉,丹鳳眼,高高的鼻樑,櫻桃小口,尖尖的小巴兒,白晰的玉腕在將一杯杯酒慢慢地送至嘴邊,她似乎在邊喝著邊想著心事,她那身鮮紅的衣褲,在這簡陋的客棧裡顯得格外地省目,加上她的天姿國色,賀雲飛一時間不由看得呆了。 那紅衣少女忽然向他這邊望了過來,賀雲飛窘迫地望向他處,這時小二正好端著一盤酒菜上來,熱情地招呼著:客官你請慢用,還須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賀雲飛點頭算是回答,小二退了下去,他走了一天,實在已經餓極了,便舉筷享用起他的晚餐來。 一壺酒下肚,賀雲飛只覺得血液正在慢慢沸騰起來,膽子也更大了,就直勾勾地要去看對面那美人兒,哪知這時那美人站起身來要走。 他正在感歎不捨間,卻見小二迎上來,領著他上樓去了,他想她多半是住店,心裡就不由暗自高興起來。 用過晚餐之後,賀雲飛也在小二的引領下,要了一間客房休息。經過多日來的奔波,賀雲飛每日都睡得極為香甜,所以今他也不例外。等他一睡醒來,早已是旭日東昇了,他急忙翻身下床,叫小二打起洗臉水,一番忙亂之後,他用過了早點,便有意要跟小二到後院取馬,他想看看那紅衣少女的馬匹還在不在。 可是他失望了,後院只有他的白馬在那兒啃著草料。 賀雲飛問道:小二哥,昨天住在店裡的那位紅衣姑娘是否已經走了? 小二答道:哦!客官你說的是「一片雲」歐陽青梅吧? 賀雲飛見他似乎識得那紅衣少女,心中暗喜,又問道:正是!小二哥可認得那位姑娘? 小二哥樂道:客官,不瞞你說,「一片雲」可是我們這塞下一帶的大俠女,我們這裡的人沒有誰不知道她的。 賀雲飛哦了一聲,道:在下不是本地人,初來乍到,自然就不認得這位大俠女了。對了,聽你這麼一說,「一片雲」是常年在這一帶活動了? 小二道:不錯!「一片雲」可是我們的救苦救難菩薩,您也知道,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天空皇帝遠,盜匪橫行,多虧了這位俠義心腸的好姑娘,她有一身驚人的絕技在身,那些盜匪對她是懼怕有加,有她在,我們才能得以安寧地生活著,不然,我們這家客棧都無法開下去了,早給那些天殺的盜匪給洗劫了。 賀雲飛聽得不由對「一片雲」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也更加地期盼能與她重逢和相識了。 然而,他想到自己只是這塞下的一個匆匆過客,只怕是不會再與「一片雲」再度相遇了。 賀雲飛牽出馬匹,、再問小二要了一些乾糧,便又打馬上路了。 人馬都休息了一夜,再經北風一吹,頓時精神抖擻起來。 馬蹄朝西人北望,縱馬江湖道,天地任逍遙。 行不多久,已然到了一片荒野之上。時值夏末,草色已經開始呈灰白之色,於曠野之中,自有幾分蒼涼的古意。 遠處隱隱有幾^ 縷飄散的青煙,自平地升起,飛散著沒入灰色的蒼穹。 蒼涼中自有無窮的詩意,賀雲飛正沉醉在一種遐想之中,忽然聽到了一聲奇怪的嚎叫,座下白馬陡然一驚,不安跳了幾下。 緊接著又傳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聲,賀雲飛一聽之下,也不由臉色大變,他聽出來了,這嚎叫聲是由狼群所發。聽聲音,似乎只在一二里外,他放眼四顧,見前面有一座小土坡,四面頗為陡峭,勉強可以避上一避,於是他打馬趕到小山坡上面,再次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時,不由得呆了一呆。 第三十七章 與狼共舞 一陣陣狼嚎中,但見黑壓壓一片狼群湧了過來,更為吃驚的是,狼群前面奔馳著匹黑馬,而黑馬背上騎著的正是那個叫歐陽青梅的紅衣少女。 黑馬四蹄翻飛,奔馳也電,那紅衣少女當真與一片雲一般飄了過來。看她從容鎮定的樣子,竟似乎對身後的狼群毫無察覺一樣。 賀雲飛看著她騎著黑馬馳騁的樣子,不由得暗暗驚歎她的綽約丰姿。然而,當他再轉眼去看那如潮水一般湧過來的狼群,饒是他藝高膽大,也不免心驚不已。 不行,得救救這個少女,他想著的時候,黑馬已然奔近小土坡。 賀雲飛身形霍地一展,如大作雁一般自馬背飛撲而出,自撲向那紅衣少女。 那紅衣少女早已看到土坡上的他了,只是沒有料到他會有這種舉動。 他本出自好意,欲救她一命,豈料待她撲近時,紅衣少女卻頗有些吃驚,嬌喝一聲,玉臂一揮,猛然向他劈出一掌。 賀雲飛顯然也沒料到她會自手,急迫之中一式「手揮琵琶」,將她的一招化解,同時他的人已然落在了黑馬背上,口中叫道:姑娘休驚,在下特來相救,是友非敵! 紅衣少女在雙腿夾,打馬快進,答道:多謝公子美意,不過本姑娘無需你來相救,我是在把狼群引入一處廢城,請公子自便吧! 賀雲飛沒想到自己竟是好心做壞事,自覺好笑,道:姑娘請見諒!在下不知實情,只是,此去廢城有多遠?這黑馬能擺脫得了狼群嗎? 紅衣少女答道:公子請放心,小女自有辦法脫身,公子還是自己想辦法避難才是。 賀雲飛道:那麼姑娘請多加小心了,我去也。 聲音剛落,他雙手在馬背上輕輕一按,身子向後一個跟斗翻下了馬,然後再縱身一躍,如飛燕一般掠上了土坡。 他剛上土坡,就見腳下一陣沉悶的震動,狼群這時已然湧近了,如洪水一般向著黑馬和紅衣少女追去。賀雲飛一打量,見這狼群聲勢浩大,數量只怕不下千匹,心裡倒抽一口涼氣,更加地為那紅衣少女擔心。 他本欲縱馬下坡,要把狼群引開的,但是想到紅衣少女說要將狼群引入一座廢城,所以就不敢妄動了。 驀地,腦後一陣風生,他暗叫一聲不好,來不及回頭,他反手就一記劈空掌急急拍出。 只聞「嗷」地一聲悲鳴,這時他已然回過頭來,就見一匹狼正墜落在地,在地上四肢一陣亂蹄,片刻間就不動了。 賀雲飛心中一急,顯然狼群不會輕饒了他,他一看土坡之下,只見數百匹狼正昂著腦袋向土著人坡上張望,那一雙雙灰黃色的眼珠裡,透射出令人驚悚的光。 所幸這土坡極為陡峭,白馬能飛身而上,但是狼卻難以躍上來,雖然如此,但是不能排除有非常健碩者可以躍上來。 狼是一種很有靈性的動物,這時,這數百匹狼正在一匹接著一匹地試著躍上來,試過而失敗的,就退開了去,由其它的來繼續試。 賀雲飛暗暗著急,心想如此耗下去,只怕自己很難脫身。 這時,又有一匹狼躍了上來,其來勢洶洶,嚎叫一聲,張開利齒,箭一般地咬向他的脖子。 賀雲飛決心要鎮鎮群狼,所以他倏地撥劍在手,劍光一閃,帶著一線血絲飛起,那匹狼已然變成了兩截,賀雲飛不待它掉落在地,又一掌臨空揮出,兩截狼屍高高飛起,向狼群中間落去。 他滿以為狼群見此情景會驚悚的,豈料他一看之下,只覺背心陣陣發涼,狼群一陣騷亂,竟然在搶食同類的屍體。這幅慘景,讓賀雲飛頓感束手無策。 他靜靜地騎在馬背上,望著數百匹狼在土坡下爭搶,撕咬,亂作一片,偶爾也有幾匹撲上土著人坡來,他不敢再引起血腥,只以掌劈之,也不敢再將它們劈下土坡了。 他回頭望去,那數以千計的狼匹,已然追著紅衣少女去得遠了,於是膽氣又不由一壯,心想,這區區數百匹狼,倒數奈何不了自己,只是要擺脫它們也有些困難。他心憂紅衣少女的安危,已倍不耐,他決心要給這些兇惡的狼一點顏色看看。 於是他長嘯一聲,人劍合一飛撲下土坡來,這些狼見獵物到來,一個個張牙舞爪嘶牙咧嘴地迎上。 賀雲飛不待身子落地,長劍早已揮出陣陣凌厲的劍氣,只聞得慘鳴連連,十幾匹狼中劍而亡。 然而,這些狼凶殘成性,絲毫不畏懼退縮,有的去搶食同伴屍體,有的依然向他撲上來。 賀雲飛不再對它們留情,劍刺掌劈,這些狼哪裡近得了他的身子,只片刻之間就有近百匹狼喪生在他的劍掌之下。 然而,他也不敢大竟,一邊擊殺群狠,一邊暗自運起護身罩氣,這狼匹便傷他不得。對於這些凶殘的畜生,他可絲毫不留情,每一劍,每一掌都不會落空,如此下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群狼已被他擊殺過半了。 這場景當真是血腥得不堪入目,這些狼顯然早已飢餓難耐,大半都急著去啃食狼屍,只有小半與他周旋。 賀雲飛心裡犯急,便加緊了攻勢,不大一會兒,與他周旋的小半狼匹,已被他一掃而光。他又斬殺了一些忙著啃食的狼匹,便飛身上土坡,騎到馬背上,要打馬下坡,可這白馬被狼群懾住了,竟停步不前。 賀雲飛顧不得那麼多了,他要去追趕紅衣少女,所以猛地給了白馬一鞭,白馬吃痛不過,只得嘶叫一聲,猛然躍下坡了,急馳而去。 有幾匹狼撲了上來,賀雲飛揮掌一一擊落,馬不停蹄地急馳著,看看身後,那群飢餓的狼只顧著啃咬,也不來追他了。他心下一寬,快馬加鞭,尋關狼群留下的蹄痕,飛速向前追去。 他算算自己在土坡這裡已經周旋了近半個時辰,紅衣少女定然去得遠了,他想這麼個追法,恐怕是追不上了。於是他打馬急馳一陣,待白馬有些吃不住的時候,自己就下馬來,展開輕功,與白馬並行,待白馬恢復一些氣力之後,他才又騎到馬背上去,如此這般,追蹤的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好在白馬腳力非凡,而他又輕功超絕,所以這麼追了一個半時辰,他已然隱隱聽到了狼嚎之聲了。 這對他有著極大^ 的鼓舞作用,他心裡一動,猛地一夾馬背,再加上一鞭,白馬奮起餘威,揚蹄狂奔著。 又急馳了近半個時辰,賀雲飛已然遠遠望見了前方湧動著的狼群了。更遠的前方,也有一點紅影在閃動,他知道那便是紅衣少女,她那匹黑馬果然是匹難得的好馬,竟然遠遠地將狼群甩了開去。 他敢身入狼群,白馬可不敢,所以待又追了許多時,白馬已經不敢向前行進了。賀雲飛正在犯難之間,忽見前面遙遙地出現了一座高城,心中一喜,猜想那多半便是紅衣少女所說的廢城了。這時,白馬已是再肯再前行一步了,他無奈,只得捨了座騎,任它自行到道旁去啃那些枯黃的草葉。 賀雲飛下得馬來,就展開輕功急追而去。 第三十八章 引狼入城 歐陽青梅經過一陣狂奔,眼見就要將狼群引入廢城之中了,這時忽然覺得身後狼群似乎起來騷亂,她奇怪地回過頭去,一看之下,不禁大為驚訝。 只見狼群之中,如箭一般地飛躍著一個白衣男子,他輕功超絕,足不點地,全踏著狼頭,如履平地一般飛馳而來。 她不由暗自驚歎——好俊的功夫! 賀雲飛踏著狼頭時,本欲將它們踏死,但又怕這些狼停下來啃食同伴,反而無法盡數引入廢城之中消來掉,所以他的足尖也就不敢發力,他還很後悔自己吸引住了一小部分狼匹,讓它們滯留在小土坡那裡。他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這些狼將會被盡數引入廢城之中全部消滅掉,於是心裡開始有些慚愧起來。 歐陽青梅見那男子身懷絕技接,知道群狼傷他不得,也用不著擔心他的安危,她自己又打馬朝廢城奔去。不大一會兒,她已然馳入洞開著的城門。 她剛入得城來,就聽得頭頂上傳來一聲清朗的大笑,接著呼地一陣風生,一條白色的人影「嗖」地一聲射入城來。 歐陽青梅沒料都此人身法如此之快,只片刻功夫就追上了她,心裡大為讚歎! 賀雲飛進得城中,落穩身形,他四處一打量,只見都處都是坍塌的房舍,斷壁殘垣,一片的破敗之景象。 這廢城很小,方圓不過幾里。裡面雖然破敗不堪,早已沒有人居住其中,但是城牆高築,依然將這座廢城圍得嚴嚴實實的。 這時,城牆上頭忽然閃出許多人影來,都扛著沙包站在牆上往下張望著。 賀雲飛一睹之下,頓時明白這些人是要等狼群進入城中時用沙包去填堵城門的。 歐陽青梅看了賀雲飛一眼,依然馬不停蹄地往著對面的城牆角下趕去。 「快走!」她回過頭來對賀雲飛叫了一聲,聲音清甜無比。 賀雲飛依言也向前奔行,他腳下輕點,從從容容地與黑馬齊頭並進著。 歐陽青梅向他嫣然一笑,道:這位大俠功夫可俊啊! 賀雲飛也對她笑了笑,答道:歐陽姑娘過獎了!姑娘將狼群引入廢城消滅,為百姓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在下實在佩服得很! 歐陽青梅迷惑地問道:這位大俠如何得知小女子賤姓的? 賀雲飛見自己失言,他向店小二打聽歐陽青梅芳名,此番如若讓她知道,實在有些難為情。但是他又不得不回答這個問題,他微微地想,便接著道:呵哈哈!姑娘是塞下一帶專為民做俠義之事的「一片雲」歐陽青梅女俠,誰個不知,哪個不曉? 歐陽青梅道:可是看閣下的打扮,似乎並非本地人啊? 賀雲飛道:姑娘說得沒錯,在下的確不是本地人,但是自我入塞以來,便聞得了姑娘俠名,因此一看到姑娘打扮,便猜想定是歐陽女俠了! 歐陽青梅樂道:大俠太抬舉小女子了,為百姓盡點力,也是我該盡的職責。 說話之間,兩人已然趕到了牆下,這時狼群也已經湧入了城來,氣勢洶洶地向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牆頭上垂下幾根粗大的繩子來,歐陽青梅道:大俠請助我一臂之力,我們將馬匹用繩吊上去。 賀雲飛聞言,便協歐陽青梅一起,接過繩子來上下穿梭著,幾下子就將黑馬繫了個牢牢實實,歐陽青梅招手示意,下頭的人一齊用力,將黑馬吊了上去。 此刻狼群已快逼進到跟前了,賀雲飛看看牆頭,約莫有三丈高,他微笑著問道:姑娘能自己上去嗎,用不用在下幫助? 歐陽青梅笑道:公子請放心,這點還難不倒小女子,我們先等狼全部進城了再上去吧! 話音剛落,一匹狼已經「呼」地一聲,飛身張嘴撲到了跟前,賀雲飛憑空一掌輕輕劈出,那狼「嗚」了一聲,「叭」地落在地上,抽搐幾下便一命烏呼了。 「好——」 牆頭之上的眾人喝彩起來。 那些接著追到跟前的幾匹狼,懾於兩人的威勢,一時不敢近身來,但不大一會兒,數十匹湧近了,便形成一個半圓圈,將兩人緊緊圍住。 隨著眾狼的湧來,這些先到的幾匹狼膽子大了起來,齊齊嚎叫著撲了上來。 賀雲飛不待歐陽青梅動手,自己便迎了上去。 這些狼全都飢餓難當,所以見到獵物便倍加地凶殘起來。 「嗷!」 一匹公狼竄起一丈來高,雙爪如利鉤,獠牙閃動著森冷的光澤直撲而下。 賀雲飛凝立不動,待公狼堪堪撲到他的身上時,才並掌為刀,閃電般地地公狼腹上一劃,然後輕輕一推,公狼便飛了出去,空中飛灑著一片血珠,似鮮花一般地落下來。 看得城頭上的人又是一陣喝彩。 又有幾匹狼張牙舞爪地飛撲上來,賀雲飛拳腳齊施,將這些撲上來的狼像秋風掃落葉一般地打得飛上半空中,再沉沉地掉落下來。 這樣撕打了一番,那後面的狼已經全都湧進城來了。牆頭上的眾人發一聲喊,紛紛扛著沙袋走奔到城門前,將沙袋擲下,不消片刻,便將城門外面堆砌得嚴嚴實實地,封死了。 歐陽青梅見大事已成,叫道:大俠,我們上牆去吧! 賀雲飛答道:好!姑娘請先上! 歐陽青梅聞言長身一躍,輕飄飄地如一片雲,飄上了牆頭。 賀雲飛看得也大為讚賞,他看得出她的功夫也很不錯。 歐陽青梅剛站定,眼前一花,她也沒看清楚賀雲飛是怎麼上來的,但他已分明站立在了她的身側,含笑著看著她。 牆頭上的眾人,紛紛圍攏過來向兩人致謝,說什麼將狼引入廢城,為一方百姓除了一害等等。 賀雲飛慚愧地說道:諸位!在下實在是有過無功,由於在下的緣故,有一小部分狼匹未被引入廢城之中,慚愧啊! 歐陽青梅道:這也不得大俠,也許是這些狼天數未盡吧!不如我們趕回去看看,如果還能遇上,憑你我二人之力,或許可以盡數殲滅它們。 賀雲飛猛然一拍腦袋道:對啊!那麼我們馬上動身,遲了恐怕就無法尋找到它們了。 兩人說走就^ 走,這時黑馬已經被吊放到了城外,歐陽青梅躍在馬背上,叫道:大俠,你的坐騎呢? 賀雲飛已然身在數十丈之外,答道:在前方! 牆頭上這些漢子們幾是見過這麼俊的輕功,一時間發起喊來:好!好—— 歐陽青梅打馬猛追上去,可是賀雲飛瀟灑自若地奔行著,她竟然追不近半毫。 遠遠地,她已看到了前方有一匹白馬正在道旁吃草,賀雲飛身子一個「旱地撥蔥」,輕輕飄飄地落座在白馬背上,他勒過馬來,等歐陽青梅馳到,才拍馬並肩而行。 第三十九章 塞北四魔 賀雲飛偷眼看著民上的歐陽青梅,見她衣帶飄飛之間,有一股子逼人的英氣,那粉裡透紅的臉蛋兒,在髮絲的映襯下,美得超凡脫俗。 歐陽青梅何等聰明,她用眼角的餘光便看出了賀雲飛的失態。但是,他不似一般文弱女人那般矜持,她本是女中豪傑,自然不會去責怪他輕浮。 歐陽青梅轉過臉來,微微一笑,問道:小女失禮,還沒有請教大俠貴姓大名呢! 賀雲飛一收散亂的情神,答道:在下賀雲飛,歐陽姑娘如若不嫌棄,請直呼我「雲飛」如何? 歐陽青梅道:也好!我就叫敢你雲飛兄吧!你也別老左一聲姑娘右一聲姑娘的了,就叫我青梅吧! 賀雲飛大笑起來,喜道:好極!好極!今日塞下之旅,能識得你這麼一位女中豪傑,真是不虛此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比他笑得更加得意。 笑聲中,一座小丘上出現了四條人影。 歐陽青梅臉色微變,但瞬間鎮定了下來,嬌喝道:塞北四魔,又要出來行兇為惡嗎? 賀雲飛略一打量這四人,只見一個個樣子都獰猙可怖,如鬼怪,似妖魔。他轉頭問道:這幾個人是什麼來歷? 歐陽青梅道:他們是飛沙寨的四位寨主,常在塞下魚肉百姓,前不久四常勝下寨來搶劫一個商隊,讓我碰上了,伸手管了一管,他沒有得手,此番多半是前來尋仇的。 二人談話間,那丘上四人已紛紛如猿猴一般地躍了下來。 當先一人滿臉鬍渣,臉色如鍋灰,身材高大,目露凶光,手提一支狼牙棒,怒目視著歐陽青梅。 這時,他的身後閃出一個身子高高瘦瘦的精赤漢子來,這人目光猥,盡在歐陽青梅身上亂轉著。 歐陽青梅見狀,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賀雲飛見他腰別一對判官筆,心想他認穴打穴的功夫一定不錯。 那精赤漢子見歐陽青梅向他瞪眼,反而更加得意,哈哈狂笑道:臭娘們!上次壞了爺爺好事,此番特來捉你上山做壓寨夫人的。 哈哈哈哈哈! 這四魔一陣狂笑,好像對捉歐陽青梅是志在必得的,對於身邊的看起來如文弱書生一般的賀雲飛,他們有些視若無睹。 忽聞那精赤漢子「啊」地一聲叫了起來,接著便緊緊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等他鬆開手時,手心中已多了一攤血跡和一顆斷牙。 原來賀雲飛見他對歐陽青梅出言輕浮,心中有氣,便運了暗勁在指頭,臨空擊下他的一顆牙來。 那常勝又驚又怒,驚的是對方竟然有這等功夫,他到是看走了眼,怒的當然是對方一出手便使他狼狽不堪。 常勝口中受痛,怒目圓睜,雙手抽出判官筆,哇哇怪叫著向賀雲飛撲了過來。 賀雲飛心儀歐陽青梅,所以對他特別地憎恨,見他來攻,存心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常勝又筆展開,分點賀雲飛上身八大要穴,可是他眼前忽然一花,對手瞬間沒有了蹤影,他沒來得及弄明白怎麼回事,猛然感覺得肩頭有一陣勁風襲來。他暗叫不好,可是他已經無處可避了。 只聞得「啪」地一聲,他的肩頭已中了一掌。 常勝跌跌撞撞地向前衝了幾步,喉頭一甜,「哇」地吐了一口鮮血。 另外三魔見賀雲飛隨手一擊便令常勝敗吃了大虧,二魔焦珞舞著一雙吳鉤,旋風一般地賀雲飛捲來。 能使吳鉤這種兵器的人,江湖上實在不多,因為吳鉤本不是江湖人喜歡用的兵器,這種兵器適用於沙場拚殺,用於行走江湖,除非你真的將鉤法使得到家。 這焦珞就是這麼一個人,他的雙鉤不僅使得呼呼風生,而且輕靈之極,大有舉重若輕的感覺。 賀雲飛看得也不由暗暗喝采,大叫道:好鉤法! 可是這焦珞鉤法雖好,卻遇上了一個江湖頂尖高手,所以他注定要栽觔斗。 賀雲飛識得這鉤中帶掃的兵器的厲害,也不敢大意,他極快地移動著身子,轉眼間圍著焦珞轉了幾圈。賀的身法之快,令在場之人莫不驚歎不止,那焦珞空自舞著雙鉤,卻無法捕捉到對手的身影,竟不知該攻向何方。 三魔閻進看得大感不耐,他身高近八尺,健壯如山,使的是一口開山大刀,重達五十餘斤,顯見他臂力過人。這時,閻進暴喝一聲,猶如睛天霹靂,喝聲中,他一刀攔腰砍到。 賀雲飛從他刀鋒破空之聲聽出其人不但臂力過人,內力亦頗為精深。 閻進心中動怒,一出手便全力施為,有意要叫賀雲飛見識見識他三魔的神力。 賀雲飛朗聲一笑,竟伸出雙手向著刀鋒迎來,臉上還露出神秘的笑容。 閻進心想憑你一雙肉掌,也敢來硬接我的開山大刀。 可是,他很快就驚呆了,他的刀忽然停住不動了,賀運送飛的雙掌,緊緊地夾住了他的刀鋒,任他使盡全力,也無法再遞前半分,他想抽回來,卻也無能為力。 閻進臉色發紫,他進也不是,退又不得,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面子上更是掛不住。 正無奈之間,好常勝見兄長受辱,判官筆一錯,又攻上前來解圍。與此同時,焦珞見賀雲飛身形已定,雙鉤全力向他脖子圈了過來。 賀雲飛只得鬆開手,閻進本就與他較著力,他這猛然的一鬆手,閻進冷不防地往後一個踉蹌,差點兒沒跌倒。 這三魔全都怒不可遏,他們在塞下橫行多年,何曾像今日這般狼敗過。於是三人齊齊怒吼著撲上來,恨不得將賀雲冰生吞活剝掉。 賀雲飛不慌不亂,游刃有餘地與他們三人周旋著。 大魔言申略一打量戰圈,他看得出賀雲飛不是凶狠之人,無意取他兄弟的性命,所以,他嘴角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 他倒提著狼牙棒,向歐陽青梅緩步走過來,傲慢地說道:前日聽我兄弟說起「一片雲」歐陽姑娘如何如何了得,老夫倒想領教領教! 歐陽青梅見他來挑釁,知道此人武功不弱,也不敢小看他,她緩緩地從馬鞍上解下一柄通體泛黑的劍來,說道:既然大當家的看得起本姑娘,姑娘我就跟你過過招。 言申目光一閃,露出狡黠而凶狠的光。他知道他的三位兄弟不是賀雲飛的敵手,所以他想要一擊成功,先將這小姑娘擒拿到手,也好脅迫賀雲飛就範。 所以,他一出手,便運足了內力,將一條狼牙棒使得如狂濤、似巨浪,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無情地壓向歐陽青梅嬌小的身軀。 賀雲飛偷眼看時,也不由替歐陽青梅擔心,他暗暗留心,以便她萬一抵擋不住時便施以援手。 然而,歐陽青梅的表現卻又令他大出所料,只見她劍走輕靈,不與言申硬碰硬,她身法遠比言申要快,所以兩人形成游鬥之勢,言申空有一身驚人的神力,卻哪裡碰得上她分毫。 忽然「叮叮」兩聲脆響,言申一個不留神,狼牙棒被歐陽青梅的劍削下兩顆齒來,他這時才知道對手使的是一柄寶劍,他怕她的兵器再受損,便加倍小心,可是這麼一來,他的進攻之勢便有所減緩了。 歐陽青梅使巧,出招不與言申接實,所以一時間倒也還能與他打過平手,可是,她忽然想到他們還要去殲滅那些漏網之狼,於是心裡不由犯起急來。 她眼見賀雲飛對陣三魔,有如貓戲老鼠一般,她高聲叫道:雲飛兄,咱們還有要事待辦,就別跟他們糾纏了! 賀雲飛聽得她這麼一說,也猛然想起了追殲群狼之事,於是他便亮出了長劍,一圈一點之間,三魔已給他逼得紛紛跳了開去。 他既有意要盡快打發掉這三魔,出手自然動了真格,三兩招一過,原本已經受了傷的常勝已然被他刺中腰間,慘呼著逃了開去。 賀雲飛雖然急著找發他們,卻並不想要人命,他心底宅厚,從不願輕易殺生。所以剛才那一劍早留了情,否則他常勝哪裡還有命在? 言申見兄弟受傷,心裡一亂,他本就知道賀雲飛手下留著情,此番動起真格了,他們可就要糟糕了,他這麼一亂,被歐陽青梅抓住機會,一劍削向他的腦袋,他大驚之下本能地一偏頭,只覺頭上一涼,一絡頭髮被削了下來。 賀雲飛不再遲疑,轉眼間二魔又被他逼退數步,右腿高踢,踹在焦珞的下巴上,焦珞哼也沒哼得出一聲就高高飛起,昏迷著掉落在地。 閻進大刀橫推,人和刀一體,沒頭沒腦地斬向賀雲飛腰間。 賀雲飛單足輕輕一點,人倏地飄起一丈來高,閻進恰好從他腳底下穿過,他順腳反踢他的背。 閻時躲避不及,「叭」地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賀雲飛毫不停留,半空中借這一踢之力,一個鶴子翻身,劍尖朝下,挑起一塊小石子,直向言申後背射去。 言申往旁一閃,躲開^ 了石子,歐陽青梅趁機「唰」地一劍,洞穿了他的胳膊。 言申悶哼一聲,暴退數步,方才轉過身來,滿臉驚地看著他們兩人,卻不敢再上前來攻了。 歐陽青梅叫道:我們走! 她飛身上馬,一揮鞭,黑馬已如飛一般馳出,賀雲飛不敢怠慢,急忙上馬追了上去。 四魔望著兩騎漸漸遠去,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第四十章 古道西風 兩人縱馬馳騁了一陣子,已遠遠地看到了那個小土坡,只是,卻不見了那些狼的蹤跡,地上隱隱約約只剩下一些狼的殘屍爛皮。 賀雲飛頗為失望,一者他沒能彌補他的過失,二來他就要與歐陽青梅分道揚鑣了,他得去天山為柳君如尋找藥物。可是說心裡話,他對身邊的這個美女兒是真的動了心,有了不捨之情,他不由得悵然若失起來。 歐陽青梅這時開口了:雲飛兄,看來我們是無法將那些狼全部消滅掉了。 賀雲飛輕歎一聲,道:唉!都是在下的過失。 歐陽青梅道:雲飛兄請勿自忙責,你也是受害者嘛! 賀雲飛微笑不語,這時,兩人已經勒住了馬匹,並立於道。 時至晌午,這是一個艷陽天,陽光照射在這片蒼涼而遼闊的大地上,賀雲飛的心也是蒼涼而遼闊的。 「青梅!我要走了,我要趕去天山,有要事待辦。」賀雲飛緩緩地說,一面偷眼瞧她的反應。 歐陽青梅只是淡淡一笑,道:雲飛兄,你既然有事,小妹也就不挽留了,你此去可要多加小心,盼來日能再重逢! 賀雲飛頗感失望,心裡一酸,抱拳道:好吧!為兄也期盼能與你重逢,咱們就此別過吧! 歐陽青梅還了一禮,道:請多珍重! 賀雲飛道:好!咱們就此別過,再會了! 言畢猛地一揮鞭,白馬散開四蹄,風馳電掣著,一會兒便去得遠了。 歐陽青梅忽然想到他也為引狼入城出過不少力,自己還沒感謝過他呢!她不知為何自己內心裡對他似乎有著一種排斥,但此刻見他似乎懷心事走遠時,又覺得有些歉意和不捨起來。 她怔怔地望著那一人一馬,慢慢地沒入遠方那低垂的蒼穹,才悵然轉身,打馬而行。 賀雲飛心情鬱悶,在馬上狂奔了一陣,想到此後恐也再難與歐陽青梅重逢了,就又有些傷感起來。 白馬迎著西風,昂首長嘶了一聲。 賀雲飛見馬兒似心情愉快,也不由受到感染,當下也縱聲長嘯數聲,聲音在這曠野之中竟然彷彿有回音似的嗡嗡響過不絕,他心裡的鬱悶之情便隨著幾聲長嘯而去了大半。 哦——嗚——哦——嗚—— 一陣狼嚎。 賀雲飛聽得心裡一振,不由暗喜,原來尋它們不著,卻跑到這裡來了呢! 他打馬尋聲而去,那馬兒對狼群早已心有餘悸,隨著狼嚎之聲的漸近,它又不肯往前了。 賀雲飛無奈,只得下馬步行。 他恐狼群再次散去,便快步流星趕將過去。 行得片刻,前面忽然出現了一小片樹林,林中果然有狼匹在竄動著。 賀雲飛又長嘯一聲,他想引起群狼的注意,最好是向他圍攻,那樣他就省了不少心力了。 可是這些狼剛才已飽餐了一頓,加之也已嘗到了他的厲害,所以此時見到他,不但不上來圍攻,反而有著欲逃竄而去的跡象。 賀雲飛見狀,心想看得只得速戰速決,至於能擊殺多少,也管不了那麼些多了。 他猛地一提氣,兩個縱跌便到了樹林之中,這些狼果然沒有撲上來咬他的意圖,他不再想,起手一劍,便削下兩顆狼頭。 然而,狼習慣於群居,仍有群體精神,眾狼見他傷了同伴,雖然也些懼怕他,但是卻被他激怒了,有幾匹大膽一點的狼,已嗷嗷叫著撲了上來。 賀雲飛劍光一閃,只聞得「哧哧」幾聲響,又有幾顆狼頭飛起,再掉落在地。 平日裡凶殘成性的狼,哪裡受得住這份激怒,立刻圍攏了過來,一匹匹嘶牙咧嘴地,灰白色的眼珠子裡,透出仇恨的光來。 賀雲飛殺性大起,長劍捲起一團森寒的白光,群狼慘呼狂嚎中,不大一會功夫,已然有數十匹被擊斃了。 余狼見狀,驚懼之下,開始四散逃開,賀雲飛身法如電,林間彷彿瞬間有幾十條人影在閃動一般,他在追殺著逃跑的狼。 然而,他終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殲滅了大半,卻還是有十餘匹逃走了。 看著遍地的狼屍,遍地的血跡,也自覺殺孽過重了,心下一片歉然。 他默然走出小樹林,返身回來尋得白馬,思緒萬千地向前緩緩行進。 他一方面為歐陽青梅對他的淡漠感到有些淒然,一面又想到塞北四魔可能還會找她尋仇,以她一人之力,勢必要糟。 想到這,他的心裡忽然一陣躁動,他猛然勒轉馬頭,他要先幫著她先除去塞北四魔了再走,以免他日四魔真個尋起仇來,她無法自保。 等他打馬回到分手的地方時,歐陽青梅已然消失在蒼茫的曠野中,他查看馬蹄,一路辨著馬蹄追蹤著。 流雲鎮是這邊塞中難得一見的較有生氣的小鎮,這裡處於一片連綿起伏山丘之中,風景倒也十分地秀美。 傍晚時分,鎮中炊煙裊裊,飛散在小鎮的上空,鎮時有雞犬之聲傳來,一條淺淺的小河,曲折地繞進鎮中,再繞了出來,河水還算得上清澈,大概人們知道水源難得,所以也格外地加以保護吧。 暮色漸濃,小鎮上一片祥和之氣。 歐陽青梅住在鎮中最高那座閣樓裡面,那是鎮上唯一的一個小財主的私家房產,歐陽青梅住在其中,還是那個財主多次請求的,歐陽青梅住在那兒,也可以為他家護護院,所以兩人各有所得,大家皆大歡喜。 歐陽青梅今日勞累了一天,實在已經非常地疲乏了,財主周仁貴見她出門兩日,也十分地擔心她,因為她出門前已然告訴過他,她要去殲滅野狼的。周仁貴無法想像她那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如何敢去招惹上千匹狼,所以當他看到歐陽青梅騎著黑馬歸來之時,又驚又喜地迎了上去。 「歐陽姑娘,你的大事可辦成了?」周仁貴問。 歐陽青梅見他關切的神情,心下也有些感動,笑道:成了,只可惜還是跑了一小部分狼。 接著她又將她如引狼入城的經過略略向周仁貴說了一遍,聽得這個大腹便便的財主是驚歎不休,對她更是敬若神仙起來。 他親自接過她手中的韁繩,為她牽著黑馬,兩人進得他的家院裡來,他便大聲呼著他的僕人們,叫他們準備酒菜為歐陽青梅接風慶賀。 歐陽青梅本是個豪放之人,也不愛拘泥於小節,人家肯為她慶賀,她就不推辭了。 賀雲飛來到小鎮上時,只略一打聽,便知道了歐陽青梅的下落,他心中暗喜,但是又不好直接前往去尋找她一個姑娘家。所以他決定先找家店子住下,待明日再登門拜訪。 賀雲飛著白馬緩緩在小鎮中的馬路上,這時,已然到了小河邊,小河之上有一座小橋,小橋年代已相當久遠了,欄杆上面刻滿了歲月的痕跡。當白天跨上小橋時,他望了望橋下的流水,再望望那些冒著炊煙的農舍,不由地心生浪子思鄉之情。 枯籐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 人在天涯 馬致遠的這首《天淨沙》,豈不正符合他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的心情? 雖然馬不是瘦馬,可是傷心斷腸之情,他卻是可以體會得到的。 正在傷感之餘,前面的小巷裡忽然轉出一群人來,背對著他往前行進。 賀雲飛一看前面領頭之人,立時警惕起來,他拍馬追了上去。 第四十一章 殺機頓起 歐陽青梅在周仁貴一家人熱情的招待下,吃喝得也十分地歡暢,她生在邊塞,對這裡的人與物皆有著深厚無比的感情,所以她也為家鄉還有一位富而仁慈的小財主感到欣慰。 周仁貴一家人陪著歐陽青梅吃得正歡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僕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滿頭大汗地叫道: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外面來了一大群人,要闖進來找歐陽女俠啊! 周仁貴臉色一變,顫著聲音道:來的是什麼人? 僕人道:不知道啊!他們來了一大夥人,個個帶刀扛槍的,真是一群凶神惡煞。 歐陽青梅站起身來,正要問海些什麼,這時大院之中已然人聲喧嘩起來,夾雜著不堪入耳的罵聲和幾個人的慘叫聲。 周仁貴一家子頓時六神無主起來,他們想這多半是山賊來洗劫了。 歐陽青梅看到了他們一家子那一雙雙看向她的求助的眼神,展顏一笑,道:周老爺子,周老太太,你們別擔心,再大的事有呢,讓我出去打發他們吧! 她不待他們回話,人早已衝出了客廳。 出得客廳大門,迎面便碰上了一個魁梧的大鬍子,他手提一條狼牙棒,霸氣十足,不是言申是誰?他身後跟著閻進,焦珞和十幾個小嘍囉,卻沒有常勝的蹤影,大概是日間一役中受傷不輕,所以此番也就無法同來了。 三魔一見到歐陽青梅,便分外眼紅,閻進脾氣爆躁,破口大罵道:臭娘們!你的那姦夫呢!給老子叫出來,我們一併把它做了! 歐陽青梅見他出口無禮,柳眉一豎,當場就要一劍刺去。然而她知道以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與這些人周旋的,所以只好強忍住,冷喝道:你們幾個魔頭,竟敢橫行到這兒來,眼中當真沒有王法了嗎? 言申哈哈一陣狂笑,道:王法?什麼叫王法?王法是拿來壓迫老百姓的,唬不倒我們做山賊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眾山賊一起大笑起來,笑聲裡無不充滿了得意,他們為自己是山賊而自豪呢! 焦珞道:四弟對這娘們還有點意思,咱們把她弄上山去吧,把她剁了實在可惜!再說,四弟要是知道她被我們剁了,也一定會傷心的。 哈哈哈哈…… 眾賊又是一陣狂笑。 哎呀! 有人痛呼了一聲。 笑聲頓時止住了,眾賊表情迷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見閻進捂著嘴,指縫間滲出了鮮血,等他攤開手掌時,手心裡便有一攤鮮血和一顆斷牙!情形與常勝白日裡一般無二。 三魔臉露驚懼之色,顯然,他們知道是誰來了。 歐陽青梅芳顏大悅,她知道有這個人來,一定能化險為夷的。 然而,眾人四處張望著,卻看不到有什麼人現身出來。 言申大喝道:無恥小人,專事背後偷襲,給老子滾出來! 喝聲方落,忽聽得閣樓頂層有人輕笑一聲,高聲道:小爺只是略施薄懲,誰叫你這橫人嘴裡沒個正經的?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人個白衣青年高高立於樓頂,衣袍飄然,俊逸不凡,有如天神降臨一般。 歐陽青梅大喜,叫道:雲飛大哥! 賀雲飛身形一動,輕若無物地飄落而下,著地無聲。 眾山賊見他這麼俊的輕功,心下駭然,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歐陽青梅本道再難見到他了,沒想到他卻在危險關頭又出現,心裡對他不由充滿了感激。 她上前笑著行禮道:雲飛大哥,小妹真不知該如何謝你才對,在這當兒趕來為小妹解難,說著便在拜下去。 賀雲飛伸手一攔,道:青梅,別如此見外,待我們將這些毛賊一併打發了,免得讓他們再來為害百姓。 說罷,他轉身掃視了一下眾山賊,最後目光落在言申身上,冷哼一聲,道:塞北四魔,在江湖上也算有點名氣,沒想到竟然做起山賊來,可悲可歎啊! 一番話說得言申、焦珞、閻進三人俱都羞愧萬分。 言申怒吼道:老子愛幹什麼就幹什麼,用得著你一個小娃兒來指責嗎? 賀雲飛道:天下人管天下事,哪裡有不平事,小爺偏愛管上一管,如何? 閻進大罵道:你***,你以為你自己是如來佛嗎?! 賀雲飛平生最恨別人說粗話,他心中一怒,臨空隨手一掌,將閻進打得狂退數步。 閻進見自己兩番被辱,哪裡還沉得住氣,他本以神力著稱,哪知遇上這個煞星,自己竟如被戲的小孩一般,隨對手把玩在掌心,他如何受得了? 嗖! 開山大刀挾著一股勁風當頭劈下。閻進前後吃了賀雲飛三次虧,所以這招「力劈華山」使得又狠又快又準,他雙目冒火,恨不得將對手燒成灰燼。 賀雲飛不閃不避,只是單手疾伸,奇快無比地在刀身上一彈,只聞得「鐺」地一聲脆響,閻進只覺得虎口一麻,手一鬆,開山大刀脫手而飛,「砰嚀嚀」地掉落下來。 這份指力,堪稱天下無雙了,眾山賊何曾見識過這等絕世無雙的神功?一時間人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言申不得不出頭,大哥怎能做縮頭烏龜? 狼牙棒一橫,言申道大喝道:臭小子,我一直沒問你是何方神聖,快快報上名來! 賀雲飛道:你們久居邊塞,可曾聽說過「玉面游龍」這個名號? 三魔聞言,臉色又是一變,言申問道:莫非你就是那「玉面游龍」賀雲飛,武當的弟子? 賀雲飛道:不錯,正是在下,既然你們聽說過我的名號,我也不妨告訴你們,就憑你們幾個,還遠遠不是我的對手,我要你們從此不能再打家劫舍,侵擾百姓,你們可答應。 這三魔雖然聽說過「玉面游龍」賀雲飛的名號,可是他們很少到中原武林走動,所以並不知道賀雲飛真正的厲害。 閻進更是怒氣衝天,罵道:你祖宗的,你以為我們是嚇大的?***,老子就是拼了這條爛命,也不能任你小子擺佈。 賀雲飛目光一寒,並指喝道:你如若再出言不遜,我就不客氣了! 閻進哪裡聽得了他的勸,繼續大罵道:你奶奶…… 罵聲剛起,賀雲飛忽然欺身而進,一掌向他的臉頰摑去。 言申與焦珞見狀齊齊飛身過來想要阻止賀雲飛,哪料賀雲飛動作快得出乎他們的意料,等他們剛剛動身,賀雲飛的手掌已然摑在了閻進的臉上。 閻進捂著臉暴退幾步,對賀雲飛怒目而視,他的半邊臉,瞬間高高地腫了起來。 這時言申與焦珞才搶近前來,狼牙棒狠狠地砸向對手的腦袋,一對吳鉤攔腰鎖去。 賀雲飛頭也不回,猛然向前衝出兩步,再一個倒翻,等言申與焦珞招式用老收勢不住時,他恰好落在了他們的身後,輕輕地冷笑一聲。 言申與焦珞大驚,急忙轉過身來,心想如果對方趁機在背後襲擊,自己能躲避得了嗎? 兩人被鎮住了,忽聽得閻進怒吼一聲,開山大刀斬向一旁靜立的歐陽青梅,他不敢再找賀雲飛過招,便想在歐陽青梅身上找回點面子。 歐陽青梅終究是女流之輩,不敢硬接這莽漢的招,只得縱身跳開。 哪料這閻進此時怒火攻心,歐陽青梅跳開了,他的刀卻差點兒砍在了剛剛跟出來看熱鬧的周仁貴夫人的身上。閻進目露凶光,見歐陽青梅跳開,反手一刀斬向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周夫人,歐陽青梅見狀大驚,飛身過來搶救,可是還是晚了一步,周夫人「啊」地一聲慘叫,身子被開山大刀齊腰斬為兩截,一時間血肉橫飛,腸子流了一地,真夠慘不忍睹,也令人喉嚨發癢欲嘔吐。 歐陽青梅大怒,縱身過來,劍化游龍,狠狠地分刺閻進上身各處要害。 閻進武功還遜她幾分,她又在無比的憤怒之中,招招俱是殺著,那閻進只有左格右擋的份。 周仁貴呆若木雞,半天才弄明白怎麼回事,他如大夢初醒一般,撲到他夫人的屍體上大哭起來,他的兒女和僕人們也都圍了過來,不一會兒,滿院都是痛哭之聲。 「天啊!夫人,你怎麼惹來了這等橫禍啊!你怎麼就這樣丟下我們不管了呀……」 「夫人,你是大好人啊,老天不長眼,怎麼讓這些給害了啊……」 不大一會兒,滿院都是哭喊聲,聽著令人心碎,歐陽青梅與賀雲飛聽得心裡又悲又憤,他們決定要狠狠懲戒這些惡賊了。 歐陽青梅大喝道:狗賊!姑奶奶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喝聲中,長劍蕩起一片黑幕,閻進已然被逼得滿頭大汗!手忙腳亂地格擋著,哪裡還能還手。十餘招一過,他手腕中劍,開山大刀脫手而飛。 歐陽毫不停留,趁著閻進呆上一呆的片刻,又一劍劈向他的頭顱。 閻進下意識的頭一偏,然而他還是慘呼出了聲,他的一隻耳朵,被一劍削了下來。 那邊的言申發起急來,向著那十餘個賊眾喝道:你們還不快給老子上! 山賊們發一聲喊,分兩群圍向賀雲飛與歐陽青梅。 兩人這時心頭火起,真個大開殺戒起來。賀雲飛這時格外小心起來,他看到一個山賊揮舞著大刀又向著周仁貴他們那邊攻去,他猛然一記劈空掌,那山賊「啊」地一聲,被打得高高飛將起來,掉在地上便一命烏呼了。 賀雲飛輕易絕不要人命,但是對那些實在凶殘至極的人,他也不再留情了。 眾山賊見他這般神功,也不敢輕易再去侵犯周仁貴一家人了,只得圍著賀雲飛與歐陽青梅,一面吶喊一面進攻。 賀雲飛如虎在狼群,眾人奈何他不得,而歐陽青梅卻頗感吃力,她與閻進武功相去不遠,雖然閻進已然受傷,但是仍可再戰,加上有五個山賊助陣,所以歐陽青梅也不由得感到有很大的壓力。 賀雲飛這時殺性已起,不願再與山賊們糾纏,他大施神功,片刻間便將那些小嘍囉們一一打翻在地,雖然沒要他們的命,可是他們這時也只能乖乖躺在地上了。 就剩下言申和焦珞了,兩人被他驚人的武功嚇得手腳有些發軟,攻出去的招式便覺得全然沒有了力道。 賀雲飛冷冷地道:你們聽著,我本欲殺光你們這些惡賊的,但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但是我也得廢了你們的武功,以免你們日後再去為害人間。 言申與焦珞一聽,心下萬分駭然。 要知道,一個江湖中人,如果被廢了武功,江湖上哪還有他們的立足之地?所以他們豈能不驚怕? 賀雲飛說話間,加緊了攻勢,左掌凌厲萬分地向焦珞的肩頭拍去。 焦珞大驚避開,賀雲飛中途手勢一變,瞬間點了他的中注、盲俞、石關、陰都、幽門、神封、靈墟、神藏、俞府等一十三個穴道,焦珞頓時軟倒在地,他的武功已然被廢了。 言申見狀,轉身欲逃竄出院門,賀雲飛更怒,他見他全然不顧他兄弟的死活了,這種人他恨之入骨。 言申沒跑出兩步,就覺得背後襲來幾縷指風,他來不及向旁閃避,就被賀雲飛臨空指力依法炮製,點了他的穴道,也廢掉了他的武功。 言申身子一軟,狼牙棒「匡當」一聲掉落在地上,他臉如土色,垂首緩緩地走出門去了。 眾山賊見大當家的都走了,便一窩蜂地搶出了門去。閻進也算是個有頭臉的人,當然不肯逃竄而去。不過,這時他也停下手來,不敢再與歐陽青梅相鬥了。 賀雲飛目光直視著閻時,一步一步地逼向他,口中緩緩地道:閻進,你凶殘遠勝過你兩位兄弟,我容你不得。 說罷他緩緩舉起手來,揚掌待辟。 閻進想逃,可是他深知無論如何是逃不掉這個「玉面游龍」的手掌心的,他是待宰的羔羊,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這一天。 既然逃之不得,那只有孤注一擲了。 「***!我跟你拼了——」 隨著閻^ 進的一聲暴喝,他竭盡全力的一刀,猛如怒濤惡浪,誓要吞沒一切。 可是,這也是他這一生中劈出的最輝煌的一刀和最後的一刀了。 賀雲飛在他刀勢方起,力道初成,尚不俱備任何殺傷力的片刻,身子一晃,便到了他的面前。 閻進聽到了他一生中最可怕的聲音。 那種聲音自他自己的身體直接導入耳膜。 骨裂聲,自己的骨裂聲。 他的頭骨已然被賀雲飛一掌震碎了。 第四十二章 飛天大盜 西風吹著古道,吹起一陣陣塵埃,變作黃霧飄散著。 旭日東昇,彤雲染紅了一邊天。柔和的陽光照在曠野上,大地皆呈現出黃色的色彩。 得得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漸行漸近,漸行漸近。 不大一會兒,兩匹馬兒並肩齊轡行地過來,影兒割斷了絲絲光線,也遮住了那輪紅日。 馬背上的一男一女,一路談葉笑著。 「雲飛兄,你此去天山可要多加保重,回來的時候也請別忘記來看看小妹我啊!」這聲音分明就是歐陽青梅的,那男子,不用說就知道是賀雲飛。 賀雲飛答道:前面的路還很長,如果我能順利找到雪蓮的話,也要急急趕回去福州去解救我的朋友,所以恐怕我是不能再看望青梅妹子了,還請見諒! 歐陽青梅道:雲飛兄說得也是,還是救人要緊,咱們有緣以後自然會見面的。 賀支飛道:嗯!青梅,那麼請留步吧,咱們就此別過! 青梅拱手道:雲飛兄請! 賀雲飛還禮道:告辭了! 他看著紅彤彤的太陽輝映在歐陽青梅的臉上,十分地柔媚,心動一蕩,卻帶起隱隱的傷感。他的確已經有些捨不得她了,可是她卻絲毫沒有表現對他留戀來。 他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心裡不由暗自笑了一下,他拍馬上前,微歎一聲,雙腿一夾,白馬腹上受疼,長嘯了一聲,揚蹄飛馳起來。 跑出去老遠的時候,賀雲飛回過頭去,看見歐陽青梅也已經打馬返回去了,他就不由得有些心酸起來。 馬蹄得得,聲聲敲打在浪子的心頭上。 「駕——」隨著他的一聲吆喝,白馬迎著西風,仰天長嘶,開始奔馳起來。 馬蹄聲遠去了,大地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太陽的光線漸漸變得刺眼起來,曠野脫去粉紅色的外裝,露出蒼涼的本色。 這幾日,福州城裡的富賈們紛紛恐慌了起來。 這幾日,據傳福州城裡有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飛天大盜。 每一個夜晚,必定有一戶富貴人家失竊,而令人奇怪的是,飛天大盜所盜財物均不多,他完全可以帶走更值錢的東西,但是他似乎特別客氣,只拿走一點兒,對於富賈們來說,幾乎算不上損失。 心管如此,讓一個盜賊進出自己的寶庫,終究不是件愉快的事。 於是已遭竊和未遭竊的富賈們,紛紛加派人手,日夜守護著自家的庫房,有些人家甚至不惜重金聘請武林高手來坐鎮,但是能買一個心裡踏實,富賈們也就不吝惜了。 十五,月圓之夜,亭台樓閣上的燈盞,將這座古城裝飾得如詩如畫。 劉府的大門早早地緊閉起來,府院內卻很熱鬧。 劉府的主人叫劉仁,肥頭大耳,肚大如缸,一臉的富貴相。劉仁也算是小小的一方惡霸了,無視王法,憑借權勢橫徵暴斂,貧苦人家對他恨之入骨。人們常說人叫錯的名字,沒有喊錯的外號。大家說他不配帶一個「仁」字,所以背地裡都稱他為「劉氓——流氓」。 此刻,劉仁正在大廳裡設宴款待兩位武林人士。 座中有一位肥胖異常的人,整個兒看起來就像一大塊肉團,赫然便是聲震關東的「天吃星」,一看他的吃相,令人目瞪口呆,但見他雙手輪番往桌上抓東西,往口中一扔,舌頭一卷,脖子一伸,食物便掉進肚子裡去了。坐在他旁邊的,理所當然便是與他形影不離的「鐵猴」了。鐵猴的長相與天吃星相映成趣,矮小瘦弱,十足的一副猴樣。這兩人長相的確不出眾,但是,天吃星的天雷掌,鐵猴的猴拳,卻又太出眾了。兩人形影不離,橫掃江湖,黑白兩道莫不聞之喪膽。 劉仁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今日承蒙二位賞臉光臨寒舍,諒那小賊也不敢前來騷擾了,哈哈哈哈…… 劉仁一笑便把自己的眼睛笑沒了。 天吃星道:劉老爺客氣了,多謝劉老爺看得起我們兄弟二人,我們還巴不得那小賊前來呢!只要他敢來,就叫他有來無回。 鐵猴道:沒錯,叫他有來無回! 鐵猴的聲音沙啞而又尖銳,聽起來令人渾身不舒服。 劉仁道:久聞二位功夫了得,老夫今後一定可以高枕無憂了。「劉老爺儘管放心!」天吃星與鐵猴齊聲說道。 劉仁哈哈笑著邀請道:來來來!二位請別客氣,喝酒喝酒! 三人頓時一陣風捲殘雲。 一條黑影破空而來,疾如閃電,輕如飛燕,無聲無息地落在劉府西首的房頂上。 來人身穿夜行衣,黑紗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但見他一揮手,屋簷底下傳來幾聲「哧哧哧」的幾聲輕響,屋前的幾個守衛腰間各墜下一物,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赫然竟是幾片樹葉。 黑影再一閃,已射落屋前,逕直推開了大門,幾個跟斗翻了進去。 門前的幾個守衛,早被點了啞穴,僵在當地不能動彈。 再說天吃星二人,果然不是等閒之輩,他們已然聽出西面庫房傳來了異響,二人一使眼色,雙雙射出大門,如兩隻大鳥般地翻身飛上了房頂。 黑衣人自庫房之中穿窗而出,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便輕盈無比地飄上了房頂,他略一辯方向,如幽靈一般地越過一座座房頂。 前面驀地傳來一聲冷喝:朋友,休走!緊接著兩條身影射落前面的房頂,一條肥壯,一條瘦小。 黑衣人目光如炬,略一打量,便已知二人身份,他輕輕一笑,道:原來是「關東雙雄」,哈哈!什麼時候給人當起護院來了? 兩人見對方一目便看出自己身份來不免頗感驚訝。 天吃星道:朋友,留下姓名來! 黑衣人道:哼!大爺我豈會將姓名告訴兩條看家狗? 鐵猴「嗷」了一聲,雙足一蹬,一個「猛猴翻身」,直取黑衣人中路。 天吃星臉色一變,亦長身而起,身演「晴天霹靂」,雙掌彷彿夾著隱隱雷鳴,泰山般壓向黑衣人。 黑衣人冷笑一聲,身子平直地向後滑開一丈,鐵猴招式已老,撲了個空,天吃星雙掌擊在房頂上,「彭」地一聲,頓時瓦片四射。 鐵猴怪叫一聲,雙手狂舞,「群猴奪果」,仍然攻取中路。 天吃星雙掌一錯,使出了殺著「雷霆萬鈞」,強勁的掌風呼地一聲,捲向黑衣人。 黑衣人不待對手近耳,如展翅的大鵬般地背著飄向前去,半空中雙手中指各一彈,兩粒圍棋子彈向「關東雙雄」。 關東雙雄二次聯攻失利,各自忽然覺得肩頭一陣巨痛,身子失去平衡,雙雙滾下了房頂。二人從地上爬起身來時,黑衣人早沒了蹤影。 鐵猴陰陽怪氣地問:此人是誰? 天吃星道:江湖上能有如此高深功夫的人屈指可數,剛才他的發暗器手法似乎很像是華山一脈。 二人查看傷口時,但見肩頭已然油穿,那人指勁之大,令人匪夷所思。幸好那人並無意取他們的性命,否則,他們相信自己已然橫屍當場了。 天吃星道:華山一派當中具有這等功力的人也只有掌門鄧清龍和他的師弟鄭志,聽說鄭志與他師兄不和,負氣離開了華山,我想剛才那人黑衣人多半就是鄭志。 鐵猴道:^ 只是,鄭志怎麼可能做起飛天大盜呢? 天吃星道:我也覺得奇怪,看此人所盜取之物,似乎並不是個貪財之輩,他用意何在? 鐵猴道:他***,咱們不用猜了,這此裁了觔斗,不如咱們上一次華山,將此事告訴鄧清龍,讓他來清理門戶。 天吃星一白腦袋,應道:好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好的,反正也沒臉再在這裡混下去了,咱們走! 二人躍上房頂,跳出了院牆,趁著夜色走遠了。 第四十三章 青樓藝女 春風得意樓是福州城裡最大最繁華的青樓,到這裡的常客,多半是些富家公子和些官吏富商。其中也有不少江湖豪客,相對其它幾家青樓而言,春風得意樓也算是有較高品味的一家了。 春風得意樓最為得意的是它兩個月前得了一個頭牌的姑娘——金如燕,這個金如燕,長得秀麗無比,貌若天仙,當真是「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 而金如燕賣藝不賣身,既便如此,也有無數富家子弟和江湖豪客願以千金為代價,一睹金如燕那蒙在面紗之下的那張美麗無比的臉。 這日,春風得意樓來了個身材頎長,但卻一臉病容的少年人,少年一進門便點名要金如燕相陪,老鴇見少年出手大方,氣度不凡,便爽快地替他安排了。 少年被老鴇領著進了金如燕公的房間,便躬身笑著退了出去。 房間內佈置十分奢華,房內從桌椅到屋樑窗門,儘是雕龍畫鳳,房中金樽玉器無數,縱是富室豪門,亦不過如此了。 房中一垂簾,金如燕隔簾坐於床邊的一方小桌上,桌上橫放一架古箏,左右各站一名丫環,一併地紅裝艷服,而金如燕卻是一身素衣羅裙,於這無盡的奢華俗艷之中,顯得無限地超然出塵。 「請坐!」金如燕輕抬玉腕,示意少所落座,聲間如夜鶯輕歌,沁人心脾。 少年瀟灑地一甩衣衫下擺,坐在了簾前的桌子上。 兩位丫環迎了出來,送上香茗,甚是熱情。 少年略一打量兩位丫環,只見她們都長得端莊秀麗,下人如此,料想金如燕一定更為嬌美了。他隔簾望去,見金如燕蒙著粉紅色的面鈔,隱約裡也透出了面寵的輪廓,單是那線條,便足以令人遐思無限了。 這時,金如燕輕啟朱唇:公子貴姓? 少年答道:在下姓秦,名楚! 金如意道:秦公子肯來捧場,小女深感榮幸。 秦楚道:姑娘客氣了,在下得睹姑娘芳容,才是人生快事哪! 金如燕道:小女子琴藝粗糙,不知秦公子有沒有興趣聽小女彈上一曲。 秦楚道:姑娘過謙了,在下是慕白而來,姑娘,請為在下彈一曲吧! 金如燕不再言語,輕舒雙臂,纖細而潔白如玉的十指劃過琴弦,試了一下音,琴聲錚然作響,隨意而揮,未成曲調先有情。 秦楚微微頷首,神色肅然地坐著聽了起來。 但見金如燕舞動雙手,十指飛揚灑落,琴聲湧出,一曲《高山流水》,如萬壑鬆動,似百川流鳴,聽得少年心曠神怡,思緒萬千。 「好——」一曲彈罷,秦楚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 金如燕雙手按住了琴弦,道:多謝秦公子誇獎! 秦楚輕輕一笑,道:此曲本是好曲,經姑娘一彈,更有如天籟之音,難得幾回聞啊! 秦楚一仰脖,喝乾了一杯酒,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站起身來向金如燕施了一禮,道:謝謝姑娘為在下撫了一曲,告辭了! 金如燕緊盯站慢慢走出房間的秦楚的瀟灑身影,暗自歎息道:可惜了,如果他的臉俊俏一點那該多好啊! 一個丫環忽然笑道:小姐,這個秦公子怎麼沒叫你取下面紗啊?他不是白花了那麼多銀子了嗎? 金如燕幽幽地道:他是一個真正來聽曲的人。 金如燕伸手除下面紗,一張嬌美絕倫的臉晚亮了整個房間,她的雙眼閃過一絲柔和的光,流波四溢,風情萬種。 這時,房門外傳來了老鴇的陪笑聲,金如燕忙將面紗戴上,房門一響,老鴇領著一個打扮得十分氣派的黃衣少年進來了。 老鴇邊搖晃著身子進來邊親切地叫道:如燕姑娘!又有貴客光臨了,來來!公子請坐! 老鴇將黃衣少年猜到了桌上坐下,轉身走了出去,隨手帶上了房門。 金如燕抬手理了理雲鬢,妙目略略一掃這黃衣少年,見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滿是浮浪之氣,她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金如燕問道:公子貴姓? 黃衣少年答道:小生張標! 金如燕道:張公子,小女有禮了! 張標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姑娘可否讓小生一睹芳容? 玉如意目光露出了一絲異彩,緩緩伸手拉下了剛剛戴上的面紗。 張標瞳孔放大了一倍,讚道:好美!哈哈哈哈!真的好美!哈哈哈哈! 金如燕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張公子可願意聽小女彈一曲? 張標哈哈一笑:彈一曲,好啊!彈一曲吧! 金如燕嫻熟地彈起了《漢宮秋月》,張標雙眼直勾勾地盯住她的臉,接連不斷地喝酒,顯得興奮異常,看他那神情,壓根就沒能聽得進琴聲。 一曲彈罷,張標道:剛才那曲太悲了,來曲快樂點的。 金如燕已有些不耐,調整一下衣襟,又彈起了《曉菀鶯聲》,聲調歡快,聽得人心胸舒暢,張標不由得隨著節奏搖擺起身子來。 琴聲忽而一頓,接著便轉為淒楚,感人肺腑,金如燕見張標尚無離開的意思,便不待他吩咐,又彈起了《蕉窗夜雨》。 紅燭的輝映下,金如燕的粉臉嬌紅,倍增嫵媚,張標看得心旌搖蕩,漸漸地把持不住了,加上有了幾分酒意,便用言語來調戲。 金如燕顯然沒少遇到此種情景,也不在意,若無其事地端坐著,繼續彈琴。 張標忽地站起身來,撩開垂簾走向金如燕。 兩個丫環見狀一齊上來阻攔,這張標哈哈一笑,雙手向著兩個丫環上抓去。 兩個丫環又羞又急,驚叫著避了開去,張標猥地笑著,逕直走近金如燕。 金如燕鼻子裡輕輕一哼,面不改色地端坐著,冷冷地看著張標近身而來。 張標不管不顧地伸手就去捏金如燕的臉,金如燕上身向後微微一閃,張標便捏了個空。 張標「噫」了一聲,叫道:小娘子還挺靈活的嘛!看我的! 說罷雙手一環,便要去摟抱金如燕,眼看就要抱住了她,張標忽覺眼前一花,又抱了一個空,金如燕突然間消失了。 張標正驚愣間,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冷地聲音:張公子!你放尊重點!張標暗自一驚,他也會個三拳兩腿的,知道金如燕是用上層的輕功身法避開他這一抱的,他自知遇上了高人,便沒趣地走出了內室,放了一錠銀子在桌子上,悻悻地走出了房間。 金如燕身懷武功的秘密,第二天便傳了開來,有許多先前去聽過如意彈琴的人慶幸自己沒有輕浮的行為,不然就自討沒趣了。而聽過金如燕彈琴的和沒聽過的人,都更加地想見一見金如燕了,於是金如燕更紅了,老鴇趁機美美地撈了一大把,把介金如燕像神一樣地供奉起來。 本來也是嘛,燒香拜佛本就是為也得財免災,而且究竟有沒有實際的好處,根本就無從考證,現在有人能直接給她帶來好處,她把人家看得比神仙還要神仙。 第三天,那位滿臉病容的秦楚又來光顧金如燕了,他還是不苛言笑地坐聽金如燕彈琴。 金如燕見狀,又撫了那曲《高山流水》,楚秦聽罷,依然叫好,放下綻銀子便起身離去了。 此後的時日裡,每隔兩天,秦楚便要來光顧她一次,從不多言,聽完一曲就立即離開,而金如燕竟也只為他彈奏那曲《高山流水》,從不更變。 這天,秦楚又來了,聽完一曲之後,放下一錠銀子,又要離開,金如燕終於忍不住好奇,便叫道:公子請留步! 秦楚站住了,回過頭去問道:姑娘有事麼? 金如燕問道:秦公子是否帶病在身呢? 秦楚道:有勞姑娘過問了,在下天生一臉病容,其實並沒病痛。 金如燕道:秦公子看起來應該是武林中人,不知可否將江湖名號見告於小女呢? 秦楚淡然一笑,道:在下略通些粗淺功夫,又是無名小卒一個,姑娘又何必定要知道呢? 金如燕道:公子為何從不叫小女揭開面紗呢?難道對小女的容貌一點也不好奇麼? 秦楚道:姑娘既以紗蒙面,自然是不喜歡別人看到,在下又何必強姑娘之所難呢? 金如燕雙眼一動,變得無限柔媚起來:好!秦公子果然非同凡人! 秦楚道:也怪在下失禮,敢問姑娘芳齡? 金如燕道:小女今年正值雙十。 秦楚道:在下今天十八,如蒙不棄,在下願稱姑娘一聲「姐姐」,姑娘可願收我這個弟弟? 金如燕沉默了一會兒,顯然沒料到他會有這個請求,顫聲道:公子不嫌小女是煙花柳巷之人? 秦楚道:姑娘雖身在風月場,卻自守節操,小弟欽佩還來不及呢! 金如燕心中大動,想到自己幾月來看著那無數男人們猥褻的面孔,輕浮的言行,幾曾有人真正敬重過自己呢?她緩緩地伸手除下了面紗,撩開垂簾,蓮步輕移,走出了內室。 秦楚看到她嬌美的臉龐,絕代的個姿,也不由看得呆了一呆。 金如燕粉面含笑,道:姐姐見過弟弟,說罷款款地施了一禮。 秦楚一凝神,躬身還了一禮:姐姐客氣了!小弟見過姐姐,姐姐請坐! 兩人對面坐了,金如燕回頭對兩個丫環叫道:小紅小玉,快點準備些酒菜來! 小紅小玉雙雙應了一聲,出房準備去了,一會兒便奉上了香茗果品,美酒佳餚。 秦楚定眼看著金如燕,讚道:姐姐真美! 金我如燕芳心大悅,雖然如張標那一類人也沒少誇讚過她,但一配上那些猥褻的面孔,她只覺得是一種侮辱,而眼前這個男子,卻是莊重而真誠的,這不能不令她感動,她的臉也不由有些緋紅了。 「來!姐姐敬你一杯!」金如燕舉杯邀道。 秦楚爽快地舉杯一碰,一仰脖喝了個底朝天。 兩人親切地交談起來,卻並不追問對方的身世,彼此甚是歡愉。 臨走時,秦楚又掏出了一錠銀子,卻被金如燕擋了回去,笑道:弟弟以後再來,就當是來看望姐姐,不許再贈送銀兩了。 秦楚收回銀^ 子,道:小弟聽姐姐的,那麼,小弟先行告退了。 他施了一禮,起身離開了房間。 金如燕有些不捨地目送著他,心裡甚是欣慰, 小紅小玉圍攏過來,嬉皮笑臉地給她道喜。 金如燕知她倆定然會說出些令她臉紅的話,不待她們開口,就抓起桌上的蘋果,一揮手,小紅小玉的嘴已被蘋果給塞上了。 兩人眼珠滴溜溜轉著,卻說不出話來。 第四十四章 突然襲擊 浩瀚無垠的戈壁灘,粗獷豪邁、雄渾壯闊。 茫茫戈壁灘上佈滿粗砂、礫石,踏在上面,沙沙作響。一條條干溝毫無生氣地橫臥在上面。除了一些麻黃、沙拐棗等耐旱植物點綴其間,很少有植物生長,動物也遠走高飛了。目睹此景,真正領會到「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的意境了。 戈壁灘時而靜悄悄,靜得讓人窒息,偶爾一股旋風捲起一柱黃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靜寂氣氛。時而狂風大作,飛砂走石,那氣勢似要把整個自然界消滅在它的威之下,令人畏懼而又無奈。走進戈壁灘,猶如進入原始荒野,滿目蒼涼,毫無生氣。 然而,那一條麻黃草為了尋找水源,把根深深扎進粗砂礫石裡。 這種貌不驚人的植物,枝葉切非常窄小、枯黃,但它高仰起頭顱,怒視著荒原,看不出絲毫的妥協和乞求施捨。 賀雲飛在曠野上飛馳了幾日,已然越過了越過了賀蘭山,此刻,眼前是一大片茫茫的戈壁灘。 他置身茫茫戈壁灘上,心胸開闊而又舒暢。 然而不久,他就有一種強烈的奢求,那即是對水的渴望。儘管馬鞍上帶著水袋,但是沿途卻喝得將要完了,此刻嘴唇因強光照射和空氣過度乾燥而快乾裂出血。 在這戈壁灘上,一刻缺水都會感到焦躁不安,頭腦發漲,眼前灰濛濛的。這又不由得使他欽佩那一步一個深深腳印負重前行的駱駝。 空曠的大漠深處,那串串清脆的駝鈴聲,是世界上最優美動聽、催人向上的生命主旋。 戈壁灘是磨煉意志的地方,更是開拓者躍馬揚鞭、建功立業的理想世界。 賀雲飛此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生性狂放,此時面對這廣闊的大漠,心胸頓時變得無比的舒暢,至於飲食問題,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在半日之後,賀雲飛打得了一隻羚羊,吃的倒不用擔擾了。而剩下的半袋子水,他卻不敢輕易喝半口了。 現在真正令他有些擔心的是,這幾天,他老覺得有人在悄悄地跟蹤著他。 他自信,能跟蹤他而不被他發現的人,放眼江湖,只怕也不出十個人,而這十個人,武功必定高出他許多。 他也相信,來人之所以跟蹤他,一定是有所圖的,他想,或許僅僅是因為自己身上所謂的藏寶圖吧。 跟蹤他的人遲遲不露面,不下手搶奪,多半是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 晚上露宿時,他頭枕著長劍而眠,以便能聽到任何細微的聲響。 如此兩日,他來到達了祁連山下,人馬皆為之振奮不已。這裡不僅有十分茂盛的青草,也偶爾有那麼一兩條小溪了,這下,馬好好地吃上了一餐,而人,也足足地喝了一回。 是夜,賀雲飛吃了些羚羊肉和乾糧之後,照例枕劍而眠。 一夜無事,次日起身時,陽光已然照紅了大地,曠野處於一片淒迷之中。 白馬昨夜吃了半夜的草,又休息了半夜,此時全身充滿了力氣,正向著它的主人得意地揚著頭呢! 賀雲飛精神一爽,躍上馬背,白馬不待他加鞭,早已長嘶一聲,揚蹄飛馳起來。 自東邊射過來的太陽光,將一人一馬的身影一直推著向西,人馬追著影子,迎著西風,狂飆突進。 駕——駕—— 那一騎漸漸淡沒在大漠與蒼穹之間。 然而,馬蹄聲卻還清晰地響著,而且越來越大聲,這…… 驀地,又一條長長的影子閃現在眼前,迅速地向著前面那剛剛沒入曠野與蒼穹之間的一騎追蹤而去。 晌午的烈日,炙烤得大地直冒煙兒,賀雲飛一騎人困馬乏,沿路遇著了些過往的駱駝商隊,向他們購了些水和乾糧,飲食到暫時無憂,可是卻受不了那份炙熱,賀雲飛自小生活在南方,自是不習慣這西北的氣候,無奈,他只得勒馬向著祁連山進發,欲入山中避一避,修整一番再說,否則就算他受得了,那此刻正吐著口沫的白馬也受不了,如果白馬倒葬了,可就糟糕了。 奔行了一個時辰,已然近得山來,那高山上的冰雪融水,形成了一些地下河,也在地表上形成了一些小河,這些實在已經這片土地的生命之源了。 祁連山上還是有很多高寒植物的,也有相當可觀的一大片森林,賀雲飛打馬進得山中,入得林來,便停了下來,人馬愜意地小憩了一會兒,白馬自去啃食青草去了,賀雲飛任它自行去飲食,自己吃了點乾糧,倚靠在一棵大樹之下,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太陽光照在那高高的山峰上,照在雪亮的冰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彩色光線來,煞是好看。 倏地,一條灰色的人影劃空而過,瞬間沒入密林之中。 那彷彿是一種虛無縹緲的幻覺一般,一切又都是那麼地靜,靜得只聽到賀雲飛微微的鼻息聲,和白馬走動和啃草的聲音。 賀雲飛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他見白馬吃得正起勁,也忍催它立即上路,他見不遠處有流水聲,便知必有小溪,於是尋聲而去,果然不大一會兒,便見到了一條溪水,溪水自一塊大衝下,常年如此,也衝出了一個可容三四人的水坑。 看到有那麼一小坑水,賀雲飛立覺身上奇癢,他連日在大漠之中奔行,都沒得洗澡,此時便覺身上有種難聞的汗臭,當下他急不可耐地脫下衣服,只穿了一條短褲和一件緊身跳入水中。 這水清涼之極,與外面的躁熱形成巨大的反差,一入水中,他頗覺得有些冰冷,但一會兒也就習慣了。 賀雲飛十分愜意地洗著身子,正歡間,林中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他剛有所驚覺,一條灰色的人影已閃電般射落到了水坑前,一把撈起他的衣服,拿在手裡,衝著他得意地笑著。 賀雲飛暗叫不好,來人竟然是南宮奇! 「哼!想不到魔刀南宮奇竟然也會趁機佔別人的便宜!」賀雲飛憤憤地說。 南宮奇跟蹤他多日,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得手,心裡得意萬分,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老夫又不是正人君子,這又有何不可的?哈哈哈! 賀雲飛見他有些厚顏無恥,心中動怒,驀然起身,帶著一片水花直撲南宮奇。 那南宮奇何等人物,早已料到他有這麼一著,不待賀雲飛撲近,已然躍到了一棵樹之上。 賀雲飛哪容得他走脫,別說藏寶圖,連自己的衣物在他手中,他如何不急,所以他猛提一口氣,也躍了上去。 南宮奇知他輕功絕佳,絲毫不敢怠慢,忙往山中掠去。 賀雲飛窮追不捨,兩人在林中電光火石一般地一逃一追著,南宮奇武功雖略勝賀雲飛一籌,但是他也不願意和賀雲飛拼它個兩敗俱傷,但是,他的輕功卻較賀雲飛有些遜色了。 眼看著賀雲飛追近身來,他只得回身迎敵。 「看招!」賀雲飛大喝一聲,凝聚十分力道,劈空掌猛地擊向南宮奇後背。 南宮奇眼珠一動,單手一劃,使了一股巧勁,迎著賀雲飛的掌力一托,卻藉著賀雲飛那股強勁的掌力身子陡然後翻出數丈,這一來,他與賀雲飛又保持了一段距離。 他得意地哈哈一笑,又繼續奔逃起來。 賀雲飛見自己的掌力反而為對方所用,心下大怒,忙全力向他追去,南宮奇也全力奔逃著,他知道賀雲飛還有事要趕路,心中不急,思付他追趕不上,自會繼續趕他的路的,所以他一半在逃,一半也是在拖延時間。 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漸漸地拉近了,然而,前面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山洞口,南宮奇見逃他不過,也無奈,他猛回身站住了身子。 賀雲飛也不剎住向前衝的勢道,看看近了南宮奇的身,手腕一翻,兩縷指風疾射而出,他吃過南宮奇的虧,不想再被他利用,所以用手指攻他,諒他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將指力化為向前衝的勁道。 南宮奇見狀,只得急忙向旁閃了開去,他輕喝一聲,已撥刀在手,猛然劈出一刀,刀風呼嘯,刀光如虹。 賀雲飛側身一讓,身後嘩拉拉一陣響,一棵大樹活生生地裂為兩半,轟然倒了下去。 賀雲飛劍眉一寒,立即還以顏色, 他掠過一棵樹前,順手折下一根樹枝,以樹枝當劍,刷刷刷幾招遞出,儘是太極劍的精華。 南宮奇左格右擋,^ 好不容易避了開去,他冷哼一聲,飛身射入山洞。 賀雲飛掠到山洞前,見裡面黑漆漆的,隱隱似乎是一間石,裡面倒有幾分神秘。 進去還是不進去,如果進去,南宮奇躲在暗處,恐怕會遭到他的突然襲擊,他不由犯起難來。 但是,想到自己的衣物和藏寶圖都還在南宮奇手中,不由得他不進去,他將心一橫,凝氣提神,運足目力走進了石室。 不管了,他想,無論如何,勢必要將自己的東西奪回來,無論裡面有多凶險,也要闖它一闖! 第四十五章 石室遇險 賀雲飛生性倔強,想到就做,緩步走進石室,沿著石壁向裡行去。 這山腹石洞,岔道雖多,但要屬主洞最為廣大,賀雲飛信步而行不知走了多少時光,穿行過多少岔道,忽聽轟轟隆隆,水聲奔騰,不禁心中大奇,暗道:這石洞之中,哪來的水勢奔騰之聲? 凝神聽去,清晰異常,似是那奔騰的水聲,就在前面不遠之處。 賀雲飛忽然想著,這一座山腹石洞之內,充滿著神秘,似是每一座緊閉著的石門內,都有著一件隱秘新奇的事物。 忖思之間,那石道已到了盡響處,奔騰的水聲,也更加清晰,似是就在石壁外面。 賀雲飛伸手摸去,石壁上生滿了青苔,這地方不但人跡罕至,而且異常陰濕。 忽然間,手指觸到了一塊突出的石頭,微一用力,那石頭竟然有些活動。 賀雲飛心頭大急,不自禁用力一旋。 只聽一陣軋軋之聲,傳入耳際,整個石壁,開始動搖起來。 賀雲飛大驚,駭然而退。 忽然間亮光透入,水氣拂面,那當前的石壁,竟然裂開一扇門來,敢情那突出的石塊,是這暗門機關的樞紐。 開裂石門之外,有一條倒垂的寬大瀑布,整個的石門,都在那瀑布籠罩之下,聲勢奪人,蔚為奇觀。 賀雲飛瞧了一陣,忍不下好奇之心,緩步向前行去。 這座石門,寬約三尺,賀雲飛雙手扶石壁,探首向外望去,只見峭壁千尋,下面是一道深不見底的絕壑,瀑布由山峰上直垂下來,因水勢太過猛烈,衝力奇大,一瀉而下,看上去,有如一道水簾,垂在洞口,其實相距石洞還有一丈多遠,除了可見日光隔水透入之外,景物盡被那水簾擋住。 賀雲飛看得大是神往,暗道:行過萬里路勝讀萬卷書,這話當真不錯,此等險絕的奇景,豈是在書上能夠看得。 正自看的入神,突聽一聲輕微的冷笑傳來,道:「哼!自尋死路……」 賀雲飛還未來得及回頭瞧瞧那發話之聲,忽感全身被一股輕微的潛力一推,身不由主的衝出洞口,直向那萬丈絕壑之中沉落下去。 那勁道用的恰當無比,只把賀雲飛推出洞口,讓他貼著石壁向下落去。 賀雲飛驚叫一聲,瞬間萬念俱灰。 激瀑澎湃,濺飛出濛濛水霧,石壁間一片潮濕,青苔盈寸,滑溜無比,就是身負絕世武功,也難在這等峭壁青苔間,停留剎那。 下望絕壑,瀰漫著一片濛濛水霧,正不知多深多遠。 賀雲飛暗暗歎息一聲,道:完了,絕壑千丈,摔下去,勢非粉身碎骨不可。 生命中潛在的求生本能,使他明知在無望中,仍不甘束手待斃,不停的伸手亂抓。 忽然,他似覺出抓住了一件事物,只是那物件十分柔脆,無法擋住他疾衝而下的身體,一衝之間,立時折斷。 頓覺無數柔脆之物,擋住了身子手臂,紛紛折斷,但經此一擋,他衝落之勢,大見緩慢。 忽然間,覺出向下衝落的身子一頓,雙腳之上似是受了重重一擊,不自主兩腿一分,似是騎在了一塊冰冷的石筍之上。 賀雲飛定定神,仔細看去,只見自己正騎在一條突出的石筍之上,這石筍橫生在千尋峭壁之間,粗如巨碗,長不過三尺,在石筍的周圍,生滿了白色菌形植物,每一株不過三寸,莖桿淡紅,細如線香,頂端形如張傘,大的有如人掌,小的直徑盈寸。 下面是絕壑千丈,上面是水瀑簾天,除了那銀白的菌狀物外,觸目一片青苔。 這真是上不見天,下不著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處險惡之地。 那激射而下的瀑布,到此散佈的更見遼闊,橫面足有一丈六七尺寬,水霧更濃,片刻間衣履盡濕。賀雲飛驚魂甫定,剛剛脫離了死亡的邊緣,好奇之心又動,暗道:奇怪,這峭壁遼闊數百丈,為什麼其他之處不見生物,只有這根石筍附近才生出這些菌狀物來? 原來那紅莖白蓋的菌狀物,只生在這突出石筍周圍三四丈內。 賀雲飛伸手向壁間摸去,竟然覺出停身壁問,甚是鬆軟,心中暗道:是啦,這一片山壁,含的土質最多,才會生出這些菌狀物來。 衝動的好奇,逐漸消失,天色也忽然暗了下來,原來太陽爬過了山峰,光線忽的暗淡了許多。 他覺著腹中有些飢餓起來,暗道:這地方鳥獸絕跡,入夜後定然十分寒冷,看來不被摔死,亦將活活的餓死,凍死。 只覺腹中飢腸轆轆,甚是難耐,忍不住隨手採了一株白菌,放人口中。 人口之後,但覺一陣清香,直透肺腑,口中微微覺著一股甜味,竟然是香甜可口,十分好吃。 賀雲飛一口氣吃下了七八株,腹中的飢餓,才覺消去,心中暗道:如今是食物暫無可慮,這石筍四周生的白菌最密,雙手所及之處,也可以吃上個三兩天,眼下憂慮的是如何能抵禦夜間寒冷,和怎生設法離開這個地方。 天色漸漸的黑暗下來,風勢轉強,那激射而下的垂瀑,吃那強勁的夜風吹襲,不時飛濺過來一片濃重的水珠,打在賀雲飛的身上。 但也全憑寬闊的垂簾,擋住了那吹來的寒風。 寒夜漫漫,絕壑幽深,除了那聲如雷鳴的激瀑之聲外,只有那呼嘯的夜風伴著孤獨淒涼的賀雲飛。 這險惡無比的境遇,已非賀雲飛之力所能改變,似乎除了墜入那深谷摔死之外,只有在這石筍上熬受著死亡前的痛苦。 他靠在山壁間,閉上雙目,運氣調息起來,希望借運氣調息之力,擋受寒夜的淒冷。 出於他意外的,並未覺得如何的寒冷,漫漫一夜,就在他調息中過去。 天色大亮了,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峭壁上,賀雲飛又覺著腹中有些飢餓。 隨手採來幾株白菌,吃了下去,又要等待另一個黑夜降臨。 淒涼的日子,痛苦的熬煎,就這般度過三天三夜。 賀雲飛又覺到腹中飢餓,但這石筍左右的白菌早已被他食用乾淨,附近白菌雖然還有很多,但已非賀雲飛能夠取得。 潛在的求生本能,使他開始尋思延續生命的方法,他脫下衣服,撕成布條,連接在一起,一端綁在石筍之上,一端綁在自己的腰間,緩緩向下滑去,採得一些白菌,重又攀索而上,騎在石筍之上,心中暗暗想到:這白菌雖多,但總有食完之日,我縱然不被凍死,亦必被活活餓死,何況這峭壁石筍之上,只要一個失神,摔將下去,亦自是非死不可。想來想去,也是想不出一條活路來,只有過得一日算一日了。 匆匆數日,那石筍下面的白菌,又已食完,上面和左右兩側,余量雖豐,但賀雲飛卻已無法取得,屈指算來,在這上不見天,下不見地的峭壁之間,竟然是度過了十日十夜。 這日黎明,天氣忽的大變,風雨交加,雷鳴電閃,驟雨和那激射的瀑布連結,天地間一片混飩。 賀雲飛已數日未食,腹中早有飢餓之感,但精神卻是極為催旺,他上衣早已撕去,結作索繩,用作取食之需,但並未感受到寒冷。 這場暴風雨來勢猛惡,一連下了三四個時辰之久,才停了下來,雖然幾個時辰,但在賀雲飛的感受之上,卻如過了幾年一般。 狂風驟雨,來勢迅急,但去勢亦快,片刻之後,風住雨斂,日光重現。 賀雲飛在這怒瀑懸崖之間,停了十餘晝夜,長了不少經驗,一看日光,已知是午時過後不久。 原來這絕壑四面高山拱圍,一日之中,只有兩個時辰可見到日光。 賀雲飛仰臉望望上面的白菌,腹中更覺飢餓,忖道:怎麼想個法子采它幾支下來,以療飢餓。 心念轉動,人也不自覺的站了起來,左手向壁間抓去。 只覺石壁一軟,一片沙石應手而下,五指竟是深入石壁之中。 賀雲飛心中大喜,暗道:原來這石壁如此柔軟,右手一抓,又深入石壁之中,微一用力,身子升高了甚多,抽出左手,採了幾支白菌,又落在石筍之上。 身子剛剛轉過,尚未坐下,一片水珠急射而來,緊接著一團黑影,急衝而至,賀雲飛還未看得清楚,那黑影已落在了石筍之上。 那黑影雖然落在石筍之上,但卻似站立不穩,搖搖欲墜,賀雲飛伸手一把抓去,只覺入手一片柔軟,原來是一隻大鳥。 那大鳥得賀雲飛一扶之力,才收斂好雙翼,穩穩的站立在那石筍之上。 賀雲飛看那巨鳥,站在石筍上,仍是高達胸前,如若是揚起頭來,還要高過自己,賀雲飛幼習雜學,看那巨鳥雄偉,頗似書中記述的大鵬一般,心中不禁一喜,暗道:如若我賀雲飛不是被困在這峭壁之間,如何能見得此鳥。 忽然發覺那巨鳥垂首閉目,似是染上重病,奄奄一息。 這時,賀雲飛的右手仍然抓著那大鵬羽毛,用力一拉,竟把那大鵬拉近身前,卻不料那巨鳥突然張開口,搶吃了一支白菌。 賀雲飛心中忽生憐惜,原來這隻大鵬是餓壞了。 把採得的幾支白菌,盡行給它服下。 那大鵬連食了六七支白菌之後,忽然精神大振,仰首長鳴,聲音嘹亮,震得賀雲飛耳間嗡嗡直響。 賀雲飛吃了一驚,暗道:這白菌怎得如此神效,這巨鳥大病奄奄,眼見將死,食得幾支,精神盡復。他本是聰慧異常之人,這一聯想,覺著這些時日,十幾個白晝夜晚,只不過倚在石壁間,稍作養息,既不畏山間陰寒,又不覺疲累,扯衣結索,垂首采菌,指入石壁,借力而升,這片石壁雖是土砂凝結不夠堅牢,但亦非自己往日所能,想來都是食用這白菌之力…… 那大鵬精力詼復,振動雙翼,似欲飛去。 賀雲飛心中一動,暗道:這大鵬鳥染得重病,飛來此地,取食白菌,這一去不知幾時再來,這是千載難逢的脫身之機,何不借這大鵬離此絕境,念轉心動,低聲說道:鵬兄,鵬兄,有勞你帶我一下,離此絕境了。 右手解去結在石筍上的布索,抬腿跨上鵬背。 那大鵬張開雙翼,微一振動,呼的一聲飛了起來,穿過瀑布,雙翅疾飛,破空而去。 賀雲飛坐在大鵬背上,但覺耳際風聲呼呼,心中大是驚駭,雙手緊緊的抱住鵬頸。 大鵬雙翅生風,壯觀奇麗,雖然駭人,但飛行的卻是極為平穩,過了一陣,賀雲飛探首望去,但見群峰羅列,壯觀奇麗,生平未見。 忽覺身子有如隕星飛墜,直瀉而下,幾乎摔下鳥背,趕忙伸出雙手,抱著鵬頸。 原來,那大鵬束斂雙翼,直向一座深谷中瀉下去,待要將著實地之際,忽然雙翼一展,穩住了下墜之勢,輕靈的落著在實地之上。 賀雲飛轉眼四顧,只見這深谷中青松蒼翠,綠草如茵,夾雜著無數山花,景物秀麗,暗暗喜道:原來這深山絕谷之中,也有這等好所在。翻身下了鵬背,向一株巨松之下行去。 這巨松不知歷經了千百萬年,粗如磨盤,密枝茂葉,蔭地畝許,賀雲飛行近松下,忽見一座木屋,倚松而搭,心中大喜,暗道:好啊!原來這裡早已有人住了。 那木屋半借巨松作壁,雙門緊閉,賀雲飛大喜之下,直向木屋衝去,雙手用力一推,木門應手而開。 推開木門,似是才覺到自己太過莽撞,頓然停下,高聲說道:「室中主人請恕晚輩無禮。」 但聞室中傳出回音,竟是無人相應。 賀雲飛略一猶豫,舉步而入。 室中四壁蕭條,除了一張木榻,別無陳設,木榻上盤膝坐著一個面蒙白紗的人,賀雲飛一步步行近木榻,那人動也不動一下。 賀雲飛心中納悶,暗暗付道:這人不知是死是活,這般靜坐不動,口中卻高聲說道: 「晚輩賀雲飛,打擾老前輩的清修,這裡先謝罪了。」 那人仍是端坐不動,有如一座木雕的神像一般。 賀雲飛心中有氣,想道:好啦!你裝聾作啞的不理,我也不理,看咱們哪一個先說話吧!退到木屋一角,盤膝坐了下去,竟閉上雙目,也自運氣調息起來。 待他運息完畢,已是黃昏時分,回頭望去,那人仍是端坐如故,賀雲飛心想和他慪氣,也不再出口喝問,只覺腹中又饑又渴^ ,大步行出木屋。 這道山谷,氣候溫暖,生了甚多果樹,纍纍果實,滿谷皆是,大都是未聞未見之物,賀雲飛爬上樹去,摘了幾個果實吃下,忽然想起那隻大鵬鳥來,滿谷不見蹤跡,不知已飛往何處。 這谷中別無存身之處,賀雲飛只好又回到木屋之中,想起借宿別人之室,先得打個招呼,當下深深一揖,道:「晚輩流落在此,此谷別無宿處,不得已只有借住老前輩的木屋了。」 他自覺說過就算,也不奢望那人答應,退在屋角,倚壁睡去。 他這些時日中,一直未曾好好睡過一次,這木屋雖然簡陋。卻是比那峭壁石筍安全的多了,心中一寬,沉沉睡熟過去。 第四十六章 追捕刺客 趙府要比劉府氣派得多,當然,主人也要高貴得多,所以守衛也要嚴密得多,守衛的 不但有官府的官兵,還有威震武林的「天龍劍客」李文奇! 說起這個李文奇,可真是非同小可,一路「天龍劍法」使將開來,當今武林當真也是罕有對手的。 趙府堪稱福州城的商賈中的首富,也只有這樣的人家,才請得起像李文奇這樣的劍客看護家院。 然而,儘管有這位名震一方種的劍客在,飛天大盜還是來了。 飛天大盜剛剛潛入趙府的時候,就被抱劍坐於房頂的李文奇迎了個正著。而守衛在大院之中的官兵,也發現了情況,眾人發一聲喊,亮起火把來,將二人所立的房屋重重圍住,刀槍火把齊舉,聲勢不小。 李文奇緩緩地撥出劍來,手腕一振,抖出了七朵劍花,單是這一手,足見其劍術極高,劍法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的人,可以抖出九朵劍花,李文奇能抖出七朵,劍法已可登堂入室了。 「朋友,你可識得這把劍?」李文奇冷冷地問。 飛天大盜當然是身著夜行衣的黑衣人。 黑衣人輕聲一笑,道:「今夜遇上高手了!劍是好劍,青去劍自然是好劍,閣下應該就是『飛龍劍客』李文奇了吧?」 李文奇道:「你還不算孤陋寡聞,既然識得李爺我,那麼乖乖束手就縛吧!省得大爺費手腳。」 黑衣人仰天大笑道:「閣下未免過於高估自己了吧?」 李文奇臉色一變,厲聲喝道:「那麼,休怪李爺手辣了!」 言畢青雲劍一劃,一式「仙人指路」直挑黑衣人眉心。 黑衣人見對方劍法嫻熟精妙,狠辣迅疾,也就不敢托大了,他伸手從腰間抽出一物,招演「撥雲見日」,瀟灑自如地將青雲劍格了開去。 李文奇細看對手所執兵器,卻見通體潔白,原來竟是一支玉笛。他心中微微一怔,又一式「孟婆灌湯」,舞起漫天劍影,將黑衣人全身罩住。 「好劍法!」黑衣人叫了一聲,雙足一點,一招「玉兔尋穴」閃電般從劍影中躍出。 「休走!」李文奇暴喝一聲,騰空而起,招式又變成「九天銀河」,劍影更密,劍氣更盛,黑衣人又被罩在劍影之中。 黑衣人見狀又讚了一句:「好功夫!」 話音未落,他已長身而起,臂如雙翅,身演「鳳舞九天」,迎著漫天劍影而上,眼見了即將被劍影所吞沒了,他才一招「九鳳朝陽」,玉笛一揮閃電般攻出九招,每招各含四式,剎那間,三十六支玉笛直點向李文奇的三十六處要穴。 李文奇大吃一尺,眼見對手後發而先至,身法快似幽靈,捷如鬼魅,自己非但招式落空,還瞬間受制於人,現在他在半空中,已無法騰躍躲避對手這一招無比輝煌的「九鳳朝陽」了,他驚恐地閉上了眼睛。 驀地,他聽到黑衣人清朗地一笑,那支本可要他的命的笛子,在他身上輕輕一觸即縮了回去,他心中一鬆,急忙一掌拍向房頂,借力落穩了身子。 黑衣人已立於一側,默默地看著他,神態瀟灑之極。 李文奇暗叫慚愧,自知技不如人。同時心裡也十分感激黑衣人不殺之恩。 「請教閣下尊姓大名!」李文奇抱拳誠肯地說道。 黑衣淡然一笑,道:「在下白少堂!」 李文奇一怔,驚到:「原來是大名鼎鼎『小姜維』白少堂,在下今日敗你手中,也不算冤了!」 房下官兵們忽然發起喊來,突然,又一條黑影從房中穿窗而出,如離弦之箭般地飛身上取款面的房頂,展開輕功逃逸而去。原來,剛才眾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二人的打鬥上,卻未料到有人趁機潛入房中,瞞過了數十雙眼睛,其輕功之高,實在令人咂舌。 李文奇剛想拜謝黑衣人手下留情,突覺得眼前一花,白少堂已快捷似流星般地尾隨黑影而去。 白少堂運足目力,看清了黑影的方向,腳下一緊,片刻功夫,已到了黑影身後十丈的距離。 黑影顯然有些驚慌起來,忙加快了速度,轉眼間,便跳下了一片房舍之中,逃入一條小巷。 前面忽然傳來一聲輕笑,黑影嚇了一跳,定眼一看,白少堂早已候在了前面。 黑影是個蒙面人,見狀急忙剎住身子,掉頭欲往回跑。 「朋友!既是同道中人,又何必躲我呢?」白少堂用極為友善的語氣說道。 黑影不應,縱身一躍,然而,卻沒有躍得起來,白少堂幽錄一般地欺近身來,雙手按住了他的肩頭。 黑影也不慢,「嗖」地一聲,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彈射到了三丈開外,然而,還沒等他得意,他就覺得臉上一涼,他伸手摸了摸,蒙面巾已然到了白少堂手中。 夜色雖暗,白少堂依然看得十分清楚,對方是一個面目極為清秀的少年。 「岳之峰!」白少堂叫道! 岳之峰也算是武林後起之秀了,在江淮一帶縱橫,少逢敵手。 少年狂笑起來:「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個『小姜維』一看就知道小爺是誰了,敢情小爺在江湖上還有點兒名頭嘛!」 白少堂問道:「你可就是近來福州城中出現的飛天大盜?」 岳之峰啐了一口,道:「小爺我用得著干偷雞摸狗的勾當麼?」 白少堂道:「那麼你深夜這身打扮,出入在商賈人家又所為何事?」 岳之峰傲慢地笑道:「小爺我心情好,出來散散心,你管得著嗎?」 白少堂知道他是存心狡辯,但是又拿不出證據說他什麼,一時也不由得有些理虧。 岳之峰見白少堂啞了火,輕蔑地哼一聲,道:「小爺失陪了!」 言畢翻身上房,如飛而去。 白少堂無奈,只得任他離去。 這些天夜裡,他在暗暗查訪著商賈人家,因為賀雲飛前去天山之前曾叫他們留意商賈人家,因此,他尊從了賀雲飛的建議。 今夜,看來又是一無所獲了,白少堂雖心有不甘,卻也只得回衙門去,他也怕楊坤與葉楓擔心他的安危。 他想到這,便回衙門飛奔,不消片刻,便到了衙門,守衛的衙役熱情地將他讓入了。 白少堂方跨入大院,就見到了葉楓。 葉楓正獨自在院中踱著步,見白少堂回來,立刻迎了上來,口中叫道:「白老弟,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白少堂答道:「今夜我探入趙府時,竟然遇上了李文奇和岳之峰。」 葉楓一怔,問道:「天龍劍客」李文奇與「通臂猿」岳之峰同時出現在趙府? 白少堂搖搖頭,道:「天龍劍客」成了趙府的護院,「通臂猿」卻形跡可疑,不知出沒在趙府有何企圖,不過,他們卻並非一路人。 正說話間,忽聞一個人高聲叫道:「白賢弟回來了?」 一人個從內院步入大院來,正是追風神捕楊坤。 白少堂展顏笑道:「讓兩位哥哥擔心了,小弟平安無事,今夜還略有收穫呢!」 楊坤一聽,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他上前來拉住白少堂的手道:「白賢弟辛苦了,咱們還是進屋去說吧!」 說完他與白少堂並肩向內院走去,葉楓緊隨在他們身後。 倏地,葉楓輕呼一聲,緊接著傳來「叮」地一聲金屬交鳴。 楊坤與白少堂一驚回頭,卻見葉楓手握長劍,剛剛打落一柄飛刀,看勢道,那飛刀是射向楊坤的。 楊坤眼尖,一瞥之下,便發現左側的高牆上黑影一閃,正往牆外掠去。 楊坤縱身過去,「嗖」地一聲躍上牆頭,見那黑影正向著街的東頭狂奔著,輕功竟十分了得。 身畔「撲撲」兩聲微響,白少堂秘葉楓雙雙落在了他的身側,兩人亦發現了刺客。 三人互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躍出牆外,向著黑影追去。 楊坤與白少堂的輕功在伯仲之間,葉楓卻略略遜他們一籌。 葉楓叫道:兩位兄弟!追刺客要緊,別等我了。 楊坤與白少堂聞言,腳下一加力,葉楓漸漸落在了他們身後。 白少堂道:「看那身形,頗似小弟剛才遇到的岳之峰。」 楊坤道:「我們正要找他,沒想到他竟然送上門來了。」 一盞熱茶的功夫,兩人離那黑影已經近在十丈之內了,可是這黑影的輕功也比他們遜色一些,在他們全力施為之下,眼看就要追上了他。 這時,黑影忽然回了一下頭,輕輕笑了一聲。 白少堂叫道:「岳之峰!果然是你,哪裡逃!」 兩人一咬牙,幾個縱躍,已到了岳之峰身後一丈之內。 岳之峰突然哈哈一笑,躍上了一堵高牆。 兩人哪容得他走脫,想也沒想便雙雙跟著躍了上去。 然而,當他們身在半空中時,卻不由有些後悔了。 這牆,可不是普通人家的牆,而是州府大院的牆。 岳之峰不待他們落到牆頭,已躍入了大院之中。 楊坤與白少堂將心一橫,決意先逮住岳之峰再向州府大人請罪。但是,絕不能驚亂州府。兩人心意相通,全力撲向岳之峰。 岳之峰一驚,還待奔逃,但是楊坤與白少堂比他快了一步,早已一前一後截住了他的去路。 「還想逃嗎?」楊坤擋在他的前面,沉聲問道。 白少堂懶得與他費唇舌,決心速戰速決,他並指為劍,猛然向著岳之峰後心點去。 岳之峰驚覺,忙右手向後一掄,格開了白少堂一擊。 楊坤也知道白少堂的用意,他也不怠慢,揚手一掌當胸拍向岳之峰。兩人知不宜入纏,是以一動上手便盡出絕招。 若論單打獨鬥,這岳之峰倒也可以與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拆上幾百招,但是此番遇到兩人全力合攻,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但「通臂猿」終究不是浪得虛名的,他竟然在兩個高手聯攻之下,封架了十餘招而不受制敵手。 白少堂心急,深吸了一口氣,施展起他的「萬柳飄風掌法」。岳之峰一驚,只覺得眼前儘是白少堂的掌影,弄得他眼花瞭亂,應接不暇。 楊坤趁機橫掃一腿,這腿去得又快又狠。 岳之峰猛然驚覺,屈膝跳起,哪知頭頂忽然襲來了一股勁氣。 他暗叫不好,原來葉楓已經趕到,直接自牆頭直撲岳之峰。岳之峰匆忙中單臂上揮,一拳與葉楓的掌心接實,發出「啵」地一聲響。 葉楓借勢^ 向旁躍落,而岳之峰卻好鐵稱鉈一般墜了下來。 白少堂輕喝一聲:「著!」 他在電光火石之間,連點了岳之峰胸前的六處穴道,岳之峰如木樁一般地呆立於地。 楊坤跨步過來,一把將岳之峰擔背在背上,叫了聲:「我們走!」 「哪裡走!」對面的書房中忽然有人高聲叫道。緊接著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和話語聲,書房裡亮起了燈光。 楊坤他們三人一驚,不由怔住了。 第四十七章 激戰州府<上> 隨著說話聲,書房之中,緩步走出了一個身著長衫,年約四旬,長髯垂胸,手中提著一柄長劍的中年人,凝目望去,只見來人面目冷峻,隱隱間進出一股肅殺之氣。 楊坤雖是六扇門總捕頭,但他心中對州王府中的人,一直還是不敢輕易得罪的,陡然見人出現,心中一驚,停下了腳步。 葉楓和白少堂,原本站在楊坤兩側,見楊坤停下腳步,立時各自踏前了一步,擋在楊坤身前。 白少堂和葉楓都自腰間拔出兵器,道:「閣下來的很巧啊!」 長衫人冷笑一聲,答非所問或地道:「三位的膽子不小,竟敢來州府中擄人。」 白少堂道:「閣下在州府中是什麼身份?」 長衫人冷肅他說道:「你們很膽大,竟敢反客為主,問起我的身份來了。」 白少堂道:「在下很懷疑,你朋友早不來,晚不來,偏巧在那三個飛賊逃入府中之後,你就及時而至,不是有意的放水,就是早有勾結。」 楊坤經過一陣沉思之後,覺出事到臨頭,怕亦無用,州府中窩藏了飛賊,挑明了,州府大人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如是彼此大殺一陣,鬧出人命,反而把事情鬧的更麻煩。心中念轉,人卻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在下京畿六扇門總捕頭楊坤。」 長衫提劍人,聳了聳眉頭,道:「失敬!失敬!原來是楊總捕頭。」緩緩舉起手中長劍,接道:楊捕頭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楊坤道:「州府。」 長衫人接道:「對!州府,這地方豈是你作捕頭的人來的所在?」 楊坤淡淡一笑,道:「州府大人官大勢大,但是本著職責所在,我要追查案子,事態緊急,不得已才闖入府中的,相信州府大人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一定能體諒我的苦衷的。」 青衫人淡然一笑,道:「好一篇動人的說詞,可惜在下不吃這個。」 楊坤道:「那你準備如何?」 青衫人面上殺氣陡增、冷冷說道:「一條路,死!一條路,束手就縛。」 楊坤神情肅然,道:「閣下是誠心把事情擴大,鬧的不堪收拾?」 青衫人長劍在空中劃起了一圈銀光,道:「你如是心中不服,那就不妨動手試試。」 楊坤只覺那劃出的光圈,透出一股森寒之氣,直通了過來,頓然心頭一寒。他猛然想起一個人來,但一時間也不敢十分確定。 白少堂兩手叉交胸前,橫移一步,道:「葉兄,你護著楊哥先闖出去,兄弟擋他一陣。」 青衫長劊緩緩指向了白少堂,問道:「你是什麼人?」 白少堂道:「白少堂,江湖朋友抬愛,送在下一個『小姜維』的綽號。」 青衫人道:「小姜維,不錯!我也聽說過你的名號。」 白少堂道:「在下也瞧出了,朋友你是一位已窺上乘劍法的高手,不過……」 青衫人接道:「不過什麼?」 白少堂道:「咱們在動手之前,應該想想後果,如果咱們動上手,鬧出事情,在下也許有一個夜犯州府擅闖私宅的罪名,但州府中,窩藏了飛賊,州府大人一樣是擔待不起,朋友你一定要把事情鬧大,真不知是給州府大人增添麻煩,還是給他幫忙?」 青衫人冷然一笑,道:「這個不勞你費心。」目光轉到葉楓的身邊道:「你也報個名字過來。」 葉楓是何等的老練人物,看那青衫人一個個問名追姓,心中忽的一動,暗暗付道:這人問名追姓,顯然是心有顧慮,但看上去,他又不像顧慮官府中勢力,不知他忌憚的什麼? 心中琢磨,口中說道:「朋友能認出我這位白兄弟,想必也認識在下了。」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聽口氣,閣下也是江湖中有名的大人物了?」 葉楓冷然一笑,不再答話。 青衫人人一沉吟,道:「三位都已擺明了身份,你們亮兵刃吧,我要在三十招內,取三位性命。」 追風神捕楊坤暗中提一口真氣,道:「朋友好大的口氣,夠豪壯也夠狂,既敢向六扇門的總捕頭動手,想來不是無名之輩。」 白少堂接道:「楊大哥說的不錯,發瘋不當死,這位朋友橫的可以,但也該亮亮招子,是騾是馬牽出來溜溜,是小子是女娃抱出來瞧瞧,姓白的眼晴裡不揉砂子,你朋友招牌亮,咱們自會認裁。」 青衫人冷肅的臉上,湧現出一片殺氣,冷冷說道:「你們想認識區區不難,先瞧瞧我手中之劍,」突然踏前一步,長劍顫動,閃起了一片耀眼的劍花,但劍勢並未刺出。 這一招炫耀,使得白少堂心頭為之一震,他雖然無法認出這一招是何名堂,但卻感覺那招中,暗藏著強烈的力量,如是青衫人這一劍對自己刺出,必有著驚人的氣勢。 楊坤目睹那青衫人震起的劍花,更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失聲叫道:「飛仙劍。」 青衫人冷肅的臉上,泛現出一抹得意的笑意道:「想不到啊!京畿地面上,公門中人,還能認出飛仙劍法。」 楊坤臉色大變,緩緩說道:「飛仙劍法,一向出沒在江南地面,想不到今日在此遇上,而且做起了州府中的護院。」 青衫人笑一笑,道:「你們已知曉遇上了什麼人,如再不束手就縛,後果如何,不用區區多說了。」 白少堂雖久在江湖中走動,但卻從未聽人說過飛仙劍之名,當下冷哼一聲,道:「飛仙劍法又怎麼樣?還不是用手拿劍殺人,我不信學會了飛仙劍後,手中的寶劍會飛,我白某人就不信這股邪氣。」 青衫人長劍陡然指向白少堂,冷冷他說道:「你可是想試試看?」 白少堂冷冷說道:「頭割下不過碗大的疤,飛仙劍再厲害,也不過是把人殺死,姓白的不相信學會了飛仙劍能夠讓人多死幾次,你儘管出手,在下認了命,也要接你幾劍試試。」 楊坤和葉楓都聽得力之一怔,暗道:這個「小姜維」還真是個豪氣萬丈,視死如歸的漢子。 兩人心裡這麼一激動,登時膽氣一壯,楊坤重重咳了兩聲,道:「飛仙劍在江南道上誠然有名,但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你學的飛仙劍,未必就能把這套劍法練到登峰造極。 再說飛仙劍法,江湖上也只是傳名而已,能不能真的殺死人,還得試試才行。」 白少堂道:「好!兩位給我掠陣,白某人笨鳥先飛,我要打不過,兩位再接我不遲。」 口中說話,人卻一錯步,腳下不丁不八,右手軟劍平舉在前胸。 青衫人冷然一笑,道:「小心了。」長劍微微一顫,刺向白少堂的前胸。 明明是一劍刺來,但劍近前胸時,卻幻起了一片耀眼的劍花。 白少堂道:「果然是花哨的劍法。」 他右手長劍向上一挑,在前胸舞起了一片銀光,左手護住前心,但聽噹的一聲,青衣人手中長劍,和白少堂的軟劍接觸在一起。 青衫人劍上的力道甚強,挑開了白少堂松劍之後,劍尖寒芒,突然直逞白少堂的咽喉。 白少堂護在前心的左手,突然振起,一揚之下,已自袖中滑出一支玉笛,及時而至,封開了青衫人的長劍。 這一招,不但看的楊坤和葉楓暗中佩服,就是那青衫人,也看的為之一怔,挫腕收劍,退後兩步,道:「住手!」 白少堂雖然把一劍封開,心頭卻也咚咚亂跳,付道:這小子,劍法果然有點邪門。一劍刺出了無數劍花,瞧的人眼冒金星,抽冷子由那閃起劍花中分出一招實攻,來的又詭奇,又迅速,當真叫人難以防守。 楊坤搶著說道:「少堂老弟,咱們一塊兒上,聯手收拾他,這不是武林中比武定名的事,而是辦分事。」 青衫人冷冷道:「諸位儘管聯手而上,我一併打發了你們。」 冷笑聲中,長劍一振,又向白少堂刺出一劍。 飛仙劍法的奧妙奇幻之處,就在它每攻出一劍時,閃起了很多劍花。 葉楓閱歷豐富,在兩人動手幾招中,己瞧出白少堂接那青衫人的劍招,十分吃力,隨時有傷在那人劍下的可能,身子一側,欺身而上,口中說道:「白老弟,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青衫人長劍一展,冷冷說道:「諸位想聯而攻,儘管出手就是,用不著往臉上擦粉,找個借口交代。」口中答話,手中長劍,閃起了朵朵的劍花,把葉楓也圈入了劍光之中。 白少堂一柄軟劍一支玉笛,葉楓一把長劍,再加上兩個豐富的閱歷、經驗,竭力合作施展,但卻無法取得半點優勢。 那青衫人的劍勢,卻是愈來愈見凌厲,劍花重重翻起,把兩人圈入了一片耀眼的劍花之中。 葉楓和白少堂,在青衣人劍花重重迫壓之下,都已感覺到今日凶多吉少,難再支持下去,葉楓一面揮動長劍封擋對方劍勢,一面高聲喊道:「楊大哥!不用管我和白老弟了,你快些走!」 楊坤也覺出形勢不利,想不到州府中,竟然會有著這等武林高手,照目下情勢看去,自己上去,以三對一,也未必能夠佔得上風,但要捨棄兩人不管,自己獨自離去道義上又覺著說不過去,雖聽得葉楓呼叫之言,仍然是有些猶豫難決。 白少堂一劍一笛急如輪轉,封閉那飄花落英般的劍勢,在險象環主中回目一顧,楊坤仍然站著未動,不禁心頭大急,高聲叫道:「楊大哥,你還不走?遲了咱們一個都走不了。」 楊坤左手抱起被點穴道的岳子峰,右手橫著匕首,說道:「兩位兄盡放心,兄弟一離開這裡就會帶人趕來。」話說完,一提真氣,向屋上飛去。 追風神捕楊坤輕功造詣,雖然不錯,但他背了一個人,重量不輕,飛身一躍,竟未能落上屋面,但他是經驗十分豐富的人,臨危不亂,右手一振,投出匕首,五指一探,抓住了屋椽,但聞一陣波輕響、一片椽瓦,應手而碎。 可是楊坤卻借勢換一口氣,五指加力,一個翻身,登上了屋面。 但聞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入了耳中,道:「你這樣笨手笨腳的還想逃命嗎?」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衣,兩手分執一對日月雙輪的大漢,站在屋脊之上。 楊坤倒吸了一口冷氣,暗道:「我說呢,這裡鬧的天翻地覆,怎麼只有那一個青衫人出現,原來,他們早已有了很嚴密的佈置。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地喝道:「在下京城六扇門總捕頭楊坤……」 黑衣人冷冷接道:「所以,不能放你離開此地。」 楊坤道:「諸位都面生得很,似是很少在江湖和公門中走動,」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你龜兒子死定了,格老子少和我套交情。」 楊坤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 黑衣人接道:「你明白什麼?」 楊坤道:「朋友的身份。」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格老子的,大爺我的確很少在外走動,如是大爺的記憶不錯,我們似乎是沒有見過。」 楊坤道:「但是朋友的口音,和你手中那一對外門兵刀青銅日月輪,告訴了在下,如是在下猜的不錯,閣下是川東雙傑的老二,天罡手顧能。」 黑衣人臉上突現緩和之色,微微一笑,道:「正是大爺我,想不到你一個公門中人,竟然也知曉我這麼一號人。」語聲一頓,突轉冷漠,接道:「但我們兄弟叫川東雙煞,你這雙傑二字,用的太捧我們兄弟了。」 楊坤道:「楊某有些不解,諸位和州府的有何淵源?」 天罡手顧能冷然一笑,道:「你雖身為六扇門總捕頭,似乎也無權管州府大人交幾個江湖朋友吧?」 楊坤道:「諸位隱身於州府中,只怕也不僅僅是交朋友那麼簡單吧?」 顧能哼了一聲道:「你說話最好是乾淨一些。」 楊坤淡淡一笑,道:「看情形,諸位是已經有了趕盡殺絕的佈置,除了你朋友之外,我想別的方位上,也早已沒有埋伏,大概不准留下活口。」 顧能肅然的站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楊坤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在下想見見州府王大人。」 顧能道:「你不配!」 楊坤怔了怔,道:「既是如此,在下也把話說在前面,我楊某人在六扇門中干了十幾年的總捕頭,如沒有兩把刷子,也不能撐到現在,你們有千條計,我有老主意,如是五更之前,我們不能生離州府,我帶有一百多名捕快,都將雲集到王府中,你攔住路,卻遲遲不敢動手,大約是也有這一點顧慮,在下話已說明,你朋友可以出手了。」 顧能並未立刻出手,卻冷冷他說道:「府中的捕快,都不過是些酒囊飯袋,我不信他們敢到州府來。」這幾句話,說強中含軟,顯是他們遲遲不肯下手的原因,確然是有此顧慮。 楊坤是何等人物,豈能聽不出這點苗頭,膽氣一壯,道:「在下說的句句真實,你如是做不了主,不妨請示一下王大人。」 顧能冷笑一聲,道:「你口口聲聲,要見王大人,可是相信王大人會被你唬住嗎?」 楊坤道:「官場中事,和江湖上有些不同,個中利害,王大人應該比諸位瞭解。」 顧能略一沉吟,道:「你想見王大人不難,不過,得答應一個條件。」 楊坤道:「什麼條件?」 顧能道:「放下人,自縛雙手。」 楊坤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太苛了一點吧!就是朝聖面君,也用不著自縛雙手。」 顧能道:「這是條件,如是不願自己動手,在下只好代勞了。」右手青銅輪一抬,點了過來。 楊坤腰刀疾劃而出,想逼開輪勢,那青銅乃是專門鎖拿刀劍之類的外門兵刃,楊坤手中的大刀,反被顧能輪勢,迫的向後退了一步。 顧能左手青銅輪緊隨遞了上來,道:「朋友,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川東雙煞手下,從無全身而退的人。」 楊坤手中大刀急舞、緊揮,擋開了顧能的兩招攻勢人已迫的退到了屋簷所在。 顧能冷然一笑,道:「楊大人,我瞧你認命吧!何苦要鬧得血淋淋時,才肯罷手。」口中說話,左右雙輪,卻一齊壓了過來。 楊坤背著一個人,閃避之中,一腳未踏穩,直向下面摔去。 匆急之間,楊坤伸手一抓,抓住屋椽,人雖穩住,但背上的岳子峰,卻掉下跌摔下去。 楊坤心中大急,一鬆手飄落實地。 但見人影一閃,屋椽下幽暗處躍出一個全身黑色勁裝的人,蜻蜒點水一般,一個飛躍,接住了由上摔下來的青衫人,又躍入了書房之內。 楊坤腳落實地,那人已帶著岳子峰,隱入書房不見。 目睹此情,楊坤才覺出情勢不對,敢情這書院暗處、屋上,都已經有了很嚴密的佈置,只不過這些人都未見身置了。 這時,顧能已然由屋面上飛躍而下,雙輪一展,道:「楊大人是明理識時的人,如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就逼在下施展毒手了,你楊大人想不到州府中,可以窩藏岳子峰,別人也同樣的想不到州府中之會殺人。」 楊坤道:「在下來此之時,那些沒有跟來的捕快們已知曉,區區如若是真的埋骨州府,只怕州府也不會太平下去。」 顧能怒道:「龜兒子不肯聽好言相勸,老子就拿點顏色給你瞧瞧。」雙輪齊出,分由左右兩上方位攻了過來。 楊坤大刀揮動,和顧能鬥在一起。 顧能雙輪招術奇幻,不過四五招,已迫的楊坤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第四十八章 激戰州府<下> 再說葉楓和白少堂,斗萬花劍,支撐了十餘合,亦鬧的險象環生。 只見那青衫人手中長劍,泛起重重劍花,攻勢愈來愈是強猛,兩個人兩柄長劍,卻被那重重的劍花,圈入中間。 突聞那青衫人喝道:「著。」一劍刺中了葉楓的右臂,衣袖破裂,開綻,鮮血淋漓而下。 葉楓五指一鬆,長劍跌落在地。 白少堂軟劍刷刷兩招凌厲刺認出,分左右刺了過去。 青衫人冷笑一聲,長劍疾起,一聲金鐵交鳴,封開劍刃,他的劍身一側,直奔白少堂咽喉而來。 白少堂急忙低頭險險避過。 青衫人冷笑一聲,陡然欺身而進,長劍左右搖顫,幻出兩朵劍花,先封死了白少堂的軟劍,長劍一探,森森寒芒,抵在白少堂的咽的喉之上,道:「放下兵刃。」 白少堂一閉眼,道:「老子認輸了,你有種就給我一個痛快。」 青衫人劍芒微顫,在白少堂的咽喉上,劃了一道血口子,道:「一個人只能死一次,不管你怕不怕死,死了就難再復生。」 但聞噹的一聲,楊坤手中的大刀,也被顧能右手輪逼落在地上,左手輪迫進,逼在楊坤的前胸上,道:「閣下可是想嘗試一下日月雙輪下的死亡滋味。」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喝道:「不要傷害他們。」 顧能和青衫人,同時應了一聲,伸手點了白少堂和楊坤的穴道而退。 白少堂睜眼看去,只見兩個紗燈高舉,一個身著紫袍,氣度威重、身材魁梧健碩的中年人,站在五六尺外,不是王著是 耳際間已響起了楊坤的聲音,道:「楊坤見過王大人!」 名拂髯一笑,道:「常聽朝中各位大人們誇獎你,說你是很能幹的人。」 楊坤道:「楊某慚愧的很。」 王著重重的咳了一聲,道:「楊大人,這兩位,可不是六扇中的捕快啊!」 楊坤道:「王大人,你知道的,他們是我的朋友,應我之邀,為我助拳,任何事都和他們無關,王大人如能放了他……」 王著擺擺手,道:「咱們談好了,連你也要釋放。」一面舉步向室中行去。 青衫人用長劍逼住葉楓,左手伸出,也點了葉楓的兩處穴道,才跟著王著,行了房中,兩個執燈僕從,搶先推開了廳門,引導那王著,在書案後面一張太師椅上坐下。 左面一張木椅上,坐著那位岳子峰,右首坐著一位頭戴黑色方巾,身著黑色長衫留著長髯的中年人。 驟然看去,那中年人的黑色長衫,很像一件道袍,因為,除了夜行衣著之外,很少人穿著黑色的長衫,那長衫中年,不但衣帽全黑,而且連靴子也是黑的。他穿著一身黑衣,卻偏生著一身細皮白肉,燈光下看去,白的有些出奇,一張臉雪也似的白,一雙手像晶瑩的白玉,白不泛紅,給人一種清冷的感受,除了露在外面的頭臉和雙手之外,全身都隱藏在一片黑色之中,他的衣著是那樣簡單,但因顯明黑白的對映,自成一種奇詭的氣勢形態,也使人一見之下,鮮明難忘。 黑衣人舉起白玉般的右手,微微一揮,道:「解開他們三人的穴道。」 擅用飛仙劍法的青衫人,和名震綠林的顧能,對那黑衣人似是十分敬畏,恭恭敬敬的一欠身,解開了楊坤等三人穴道。 高居首位的州府大人,輕輕咳了一聲,道:「看座。」 兩個僕從應聲搬過三張木椅,放在楊坤身後。 白少堂伸手抹抹勁間的鮮血,笑道:「坐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先坐下。 葉楓隨著坐下,楊坤卻一抱拳,道:「王大人有何吩咐?」 州府大人未立時回答楊坤的問話,卻回目望望那黑衣人。 黑衣人揮揮手,笑道:「你們都退出去。」 顧能和青衫人,當先退出書房,兩個僕從也跟著退去,書房中只餘下了州府大人、黑衣人和那位岳子峰。 只聽州府大人道:「楊大人,你心中定然有很多疑問,不過,目下時間寶貴,寸陰如金,咱們先談談重要的事。」 楊坤心中已有點明白,口中說道:「王大人請說。」 王著接道:「這位岳子峰,和本官也頗有點淵源,你看……」他沒有再說下去。 楊坤道:「王大人可是要小人放棄追查岳子峰的事?」 王著道:「不但要你放棄追查岳子峰的事,而且還要你投入本座麾下。」 坐在右側的黑衣人,輕輕地咳了一聲,道:「你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死,一條是降……」 白少堂道:「就算我們肯降,你們會相信我們的忠心嗎?」 黑衣人冷然一笑,道:「降服王大人,必出至誠,不能有一點懷疑之心。」 白少堂道:「大丈夫一諾千金,說了就算,如是我等真的降了閣下,自然不會再有二心,但問題在我們願不願降。」 黑衣人道:「如是你不願降,在下決不相勸,其實,像三位這等身手,降與不降,都屬無關緊要,如不是王大人心存好生之德,區區根本就不會和三位浪費唇舌。」 楊坤輕輕咳了一聲,道:「現在,我們還未答應降服,朋友先談降服之後的事,未免操之過急了。」 黑衣人望望那王著,一欠身,道:「這三人桀騖不馴,王大人不用為他們多勞心神,交給庇下處置就是。」 王著點頭一笑道:「好!除非他們冥頑不化,最好替他們留條生路。」 黑衣人道:「這個在下明白。」 王著站起身子,舉步向外行去。」 楊坤暗暗付道:如若州府大人離開此地,我們又將減少幾分生存的機會。 那黑衣人似是已從他浮動不定的神色上,瞧出了他的用心,冷笑一聲,道:「楊捕頭,接區區一掌試試如何?」 楊坤一抬頭,突覺一股暗勁,直逼了過來,不禁心頭大震,還未來得及運氣拒擋,那力道已衝上前胸。 但聞砰的一聲,楊坤連人帶椅子,被那股暗勁撞得翻倒地上。 葉楓、白少堂霍然站起身子,右手一探,疾向那王著抓去。 但見人影一閃,勁風拂面,那黑衣人疾躍而到,兩隻白玉般的手掌,左右分出,快速絕論的扣住了白少堂和葉楓的右腕。 黑衣人的動作,快如閃電流星,葉楓和白少堂還未看清楚那黑衣人的來勢,兩人的腕穴已被扣住。 王著回首一笑,搖搖頭,道:「諸位這等浮躁,如何能當得大任。」舉步行出書房。 楊坤由地下挺身而起,那王著已出室而去。 黑衣人放開了葉楓和白少堂的腕脈,冷冷說道:「諸位如若再向前行進一步,就不要怪在下心狠手辣。」 其實,楊坤、葉楓等,都已心中明白,這黑衣人的武功,高過三人甚多,他如是認真的出手,很輕易就可取了三人之命。 楊坤彈彈身上的灰塵,道:「以朋友的武功,殺我們並非難事,遲遲不肯下手,想來是心中有所顧慮了。」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楊捕頭,你不用巧言施詐,對閣下這幾日的行動,我們一直是十分清楚,你到州府大人府中來,除了你們三人外,並無他人得知。」 楊坤怔了一證,道:「這麼說來,諸位是有意的繡我等進入州府大人府了。」 白少堂道:「敢情那岳子峰,十有八九是故意讓我們發現蹤跡,然後誘使我們入府的,下次見到他,一定叫他好看。」 黑衣人嗯了一聲,道:「白少堂,你不用發狠,能不能生離州府大人府,還要看諸位決定。」 葉楓道:「閣下的意思是……」 黑衣人笑一笑,接道:「在下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三位都是老江湖了,在下的話,應該不難懂。」 楊坤皺皺眉頭,道:「事情已經擺明了,閣下也不用躲躲藏藏,有什麼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黑衣人點點頭,道:「那很好,咱們坦坦白白的說個明白,也是辦法。」 楊坤道:「我們洗耳恭聽。」 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打開瓶塞,倒出來三粒白色的丹丸,道:「這是三粒毒藥,服下去立可致命。」 白少堂望著那三粒白色的丹丸,道:「三粒致命的丹藥,可是想逼我們服毒而死?」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不論三位是何等模樣的英雄人物,也不管三位有些什麼打算,但目下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降,一條是死。」 兩道冷森的目光,由三人臉上掠過,接道:「區區不願下手,殺死諸位,諸位如是決定要死,自己服下藥丸,即可如願以償。區區告退,諸位也好商量一下。」望了對面坐的岳子峰一眼,又道:「咱們走吧!」 青衣人站起身子,當先向外行去,黑衣人亦隨身而起,斷後保護。 楊坤等三人,都知曉這黑衣人武功高出自己太多,就算三人一齊出手,亦是全無勝算,三人想法如一,所以都坐著未動,目睹那黑衣人行出書房。 黑衣人行到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說道:「諸位如是決心尋死,就自己服藥,如是不想死,那就請在房中等候一陣,一頓飯工夫之後,區區再來聽候回音。」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不過,諸位千萬不要存逃走之心,那將使你們嘗到生不生、死不死的痛苦滋味了。」也不待三人答話,轉身自去。 第四十九章 生死賭約<上> 楊坤歎了口氣,道:「兩位受此無妄之災,兄弟極感慚愧。」 白少堂道:「事已至此,楊大哥也不用作這等無謂的客套了,眼下要緊的是咱們要設法逃離此地。」 葉楓道:「逃得走嗎?」 白少堂道:「機會雖然不大,但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葉楓道:「自然是不能袖手走等他們來殺,也不能服下藥丸自絕,要死咱們就死它一個轟轟烈烈。」 楊坤道:「葉老弟豪壯得很,說說看咱們要如何一個死法?」 葉楓道:「此時只要有一缸酒,咱們三兄弟就可以醉死在這裡了。」 楊坤苦笑一下道:「葉老弟,此時何時,你還有心情說笑,白老弟有什麼法子,快說出來,咱們研究研究。」 白少堂笑道:「咱們先放把火,燒了他這座書房,然後,合力向外衝,戰死此地,也比吞服這些……」 楊坤皺皺盾頭,道:「這個,這個……」 白少堂哈哈一笑,接道:「我知道,小弟的法子楊大哥絕對不會贊成。」 楊坤道:「不是兄弟不贊成……」 白少堂快步行近木案,接道:「楊大哥既然贊成,咱們就立刻動手。」伸手抓住台上的火燭。 楊坤急急叫道:「慢來,慢來。」 白少堂放下手中的火燭,笑道,「又怎麼啦?」 楊坤低聲說道:「兄弟在公門中幹了幾十年,就經驗而論,州府大人似是犯不著賭這一寶,所以到此刻為止,兄弟還是覺著他們不敢殺咱們。」 白少堂道:「我的看法,和你有些不同,就算州府大人沒有殺咱們的用心,但情勢已逼得他非殺咱們不可,唉!咱們武功不如人,就算被人殺了,那也不算什麼。小弟最不服氣的,就是岳之峰,咱們三個人加起來一百多歲,竟然上了那個岳之峰的當。」 葉楓突然開口說道:「其實那岳之鋒一直有意將咱們引到州府大人府中來,顯然有些可疑,只可惜咱們沒有留心罷了。」 白少堂道:「進入州府大人府中,一點阻礙沒有,也是一件很可疑的事,白某被鬼迷了心竅,竟然想不到這件事,一直被他帶到牢籠中來。」 楊坤低聲說道:「怎麼,白老弟又改變了主意?」 「事已至此,咱們如若能生離此地,再找那小子算帳不遲。」 葉楓搖搖頭,道:「兩位不用多費心機,州府大人府防守十分森嚴,咱們生離此地的機會不大。」 白少堂道:「既然死定了,燒了他這書房,也可稍出一口鳥氣。」 葉楓道:「這座書房,全用青磚砌成,你縱然要燒,也引不起大火,就算他們任咱們放火去燒,也不過燒去一些室中的存書。」 白少堂四下打量了一眼,道:「葉兄話是說的不錯,但不知葉兄有何高見?」 葉楓播搖頭,道:「脫身之策麼,兄弟還未想到,而且,照兄弟的看法,對方決不會輕易的放走咱們,如是咱們不降服,自然是死定了。」 白少堂啊了一聲,道:「李兄可是很怕死?」 葉楓搖搖頭,道:「不是兄弟怕死,而是我感覺到今夜中所見的事有些奇怪。」 楊坤和白少堂,似乎是都被他用的奇怪二字吸引,同時轉過臉去,望著葉楓,問: 「奇怪什麼?」 葉楓道:「兩位之中,那一位見過州府大人?當然,前些時日我們來訪時見到的不算。」 白少堂道:「在見到王著之前,我見過的官員中,算是以楊大哥最大了。」 楊坤苦笑一下,道:「兄弟見過,但只是遠遠目睹,未能仔細瞧過。」 葉楓道:「那麼,楊大哥是否能確定咱們見到的那位王著是真正的州府大人呢?」 楊坤道:「就兄弟一眼之下的記憶,那人十分神似。」 葉楓道:「如是找一個長得很像州府大人的人,冒充州府大人,只怕楊大哥是無法辨認。」 楊坤道:「如是有人冒充,又長的極似州府大人,兄弟就無法認出來了。」 葉楓道:「事情怪的就在此處,州府大人位極大臣,功在國家,似乎是沒有造反的理由,怎會甘冒大不違,但為在他府中有那麼一大批武林高手,這中間只怕是別有原因。」 白少堂道:「這話不錯。」 楊坤道:「綠林道上的人物,也許兩位老弟要比為兄知道的還多一些。」 白少堂道:「州府中之,搜集了很多綠林巨盜的資料,使用的兵刃,暗器,甚至形貌、特徵,都有著圖形記載,所以兄弟一見之下,就能叫出他們姓名來歷,但如講江湖上的行走經驗,小弟就不如葉兄了。」 葉楓笑一笑,道:「白老弟客氣了。」 白少堂道:「兄弟言出衷誠。」 葉楓道:「今夜中咱們所遇的人,包括那位岳子峰在內,都算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兄弟常年在江湖上走鏢,但也不常見到這等高手,所以,兩位兄弟也不用心裡難過,咱們敗得應該。」 白少堂接道:「照葉兄的說法,咱們是雖敗猶榮了。」 葉楓道:「至少不算太丟人的事。」 白少堂嗯了聲,不再多言。 葉楓道:「兄弟剛才的意思是,咱們既然無法衝出去,那就不如守在這裡,坐以待變。」 白少堂道:「白某一向最不喜歡聽人擺佈,坐以待變,比敗在那小子的凌厲劍招之下,還要難過。」 葉楓道:「所以,在下勸白老弟忍耐一下。」 白少堂沉默了一下,道:「看他們擺下的陣勢,分明是咱們一進入州府大人府,就被他們發覺,他們似是早已蓄勢相待。」 葉楓道:「目下情況還未明朗,咱們能忍多久,就忍它多久。」 白少堂道:「最多是半個時辰,如是他們要殺咱們,難道咱們還忍著被殺不成?」 葉楓道:「他們如是真有殺咱們的用心,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似是用不著這樣多費周折了。」 白少堂道:「這話倒是不錯,葉兄,我聽你的了,你說咱們應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葉楓道:「兄弟只有一個字,忍,忍到無法再忍時,再作道理。」 只聽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那黑衣人緩步而入。 楊坤回顧了那黑衣人一眼,指指木案上放的三粒丹丸,道:「咱們不想死,所以,沒有服下毒藥。」 黑衣人道:「那很好,諸位如是不願死,那是願意降服了。」 楊坤道:「降服的事,咱們還得想想。」 黑衣人道:「沒有人會想到諸位在州府大人府中,拖延時間對諸位也未必有利,鴨子死了嘴巴硬,諸位如真是鐵錚錚的漢子,早就該吃下了毒藥自絕。」 楊坤突然厲聲喝道:「住口,咱們不服服毒,但也不服聽憑宰割。」 黑衣人道:「這麼說來,諸位是還想動手一戰了?」 楊坤一提氣,道:「閣下儘管出手,咱們死於閣下之手,強過服毒自絕。」 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道:「好!三位倒也算得是三條漢子,但咱們動手相搏,也該有點綵頭,區區再給三位一個機會如何?」 白少堂道:「說說看,什麼機會?」 黑衣人道:「三位聯手攻我,以每人二十招為限,二三得六,三位會攻我六十招,在下足不移步,封擋諸位的攻勢,如果諸位能把區區逼的移動一下腳步,區區就當場認輸。」 白少堂道:「閣下輸了,怎麼樣?」 黑衣人道:「在下擔起擔子,拚受王大人一頓責罵,放三位離此,而且讓你們帶走那位岳之峰」 葉楓道:「如閣下練有金鐘罩等武功,不畏拳腳……」 黑衣人笑一笑,道:「諸位如能擊中區區一拳,在下也願認輸。」 楊坤道:「丈夫一言!」 黑衣人道:「快馬一鞭!不過,諸位如是六十招中未能打中在下,亦未能逼在下移動一下腳步,又將如何?」 白少堂道:「果真如此,我們認栽就是。」 黑衣人道:「認栽之後呢?」 白少堂道:「白某人任憑處置。」 黑衣人道,「張大人和李總鏢頭準備如何?」 楊坤道:「閣下想要我楊某人如何?」 黑衣人道:「要閣下降服王大人。」 楊坤淡淡一笑,道:「茲事體大,在下無法立刻答覆。」 黑衣人道:「如是三位聯手向我攻襲,合攻六十招,既不能逼我移動一下腳步,又不能擊中在下一拳一腳,那還有何顏立足江湖,降服更不足以言恥了。」 楊坤臉現難色,沉吟不語。 黑衣人目光轉到了白少堂的身上,道:「你先決定,怎麼樣?」 白少堂道:「在下說過,任憑處置。」 黑衣人道:「這麼說來,你是答應了。」目光轉到葉楓的臉上,道:「你的意思呢?」 葉楓道:「閣下武功之高,實為在下生平僅見,但如說我們三人聯手合攻,閣下又不許還手,六十招不能把你逼的移動一下腳步,那未免有些神乎其說了。」 黑衣人道:「你常年在江湖上走動,見識廣博,所言自然有理,既然如此,不知閣下何以不肯賭它一下?」 葉楓道:「在下自然要賭。」 黑衣人道:「彼此的條件,你都聽到了?」 葉楓道:「聽到了,我們如是真的敗了,李某個人願聽賃吩咐。」 黑衣人道:「楊捕頭,你這兩位同伴,都已答應,該當如何,要閣下一言決定了。」 楊坤左右回顧,望望葉楓,又瞧瞧白少堂,道:「兩位都答應了?」 白少堂道:「咱們三人合攻,人家又不還手,六十招不能逼人家移動一步,咱們活在世上,實也無顏見人,明知是刀山油鍋,也該跳下去了,不過,話雖如此,我白某心裡可是不信這點邪氣。」 楊坤道:「好吧!兩位都有必勝之心,咱們就賭一下吧!」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好!咱們一言為定,三位請出手吧!」 第五十章 生死賭約<下> 說話之間,白少堂已和楊坤、葉楓等布成了合擊之勢,大喝一聲,一招「直搗黃龍」,攻了過去。 黑衣人右手疾點而出,指向了白少堂的腕脈要穴。他取位奇準,手指不用點出,白少堂如是拳勢硬向前衝,自己一處穴道要先碰在那黑衣人的手指之上。 葉楓、楊坤在白少堂拳勢攻出之後,也隨著發動,分由兩個方位,攻了過去。 但見那黑衣人雙手連探,掌勢絕倫的耐住了兩人攻勢。三人分由三個方位,展開了一輪快攻。一時間掌影縱橫,分別向那黑衣人各大要穴攻去。 那黑衣人果有著非常的本領勞,雙手不停的揮轉,忽而點穴斬脈,忽然搶制先機,三人一輪猛功,不覺之間,已然各自攻出了十五招。 白少堂大聲喝道:「住手。」當先而退。 楊坤、葉楓雖然聽得了白少堂喝叫之言,但因攻勢太快,收招不住,各自多攻了一掌,才退了回去。 白少堂收住了掌勢,緩緩說道:「朋友,咱們攻了幾招?」 黑衣人道:「閣下攻了十五招,他們二位每人多攻一招,合共四十七招,三位還可以攻一十三招。」 白少堂點點頭,道:「不錯,朋友很誠實。」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咱們在江湖上走動的人,講究是言出如山,不得反悔。」 白少堂道:「閣下不用再拿話點我們,我們心中明白。」 黑衣人道:「明白人好商量,識時務者為俊傑,三人請繼續出手吧!」 白少堂淡淡一笑,道:「別說還有十三招,就算我們每人再攻一百招,也是難操勝算。」 黑衣人微微一皺眉頭,道:「三位不準備再打下去了?」 白少堂道:「自然要打,不過我們要商量一個打法。」 黑衣人道:「好!三位儘管商量,但時間不能太長,要在一盞熱茶工夫之內。」 葉楓突然接口說道:「朋友,在下會過的高人不多,但卻聽人談過很多,閣下的身手,在江湖之上極為罕見,不知可否把姓名見告?」 黑衣人笑一笑,道:「等三位歸降了王大人,咱們就算自己人了,那時,在下不但要奉告自己的姓名,而且還要替三位引見一批朋友。」語聲一頓,接道:「三位可以研究一個合攻之法,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在下再來。」說完,轉身而去。 楊坤目送那人去後,轉眼望著白少堂,道:「目下情勢,已很明顯,咱們三人合手,恐怕也難是此人之敵。」 白少堂道:「如是要打完六十招,咱們敗的應該是心服口服,那只有降服人家一條路了,如是要扯皮,就不能打完這一仗。」 楊坤道:「如何一個扯皮之法?」 白少堂道:「我覺著咱們只有兩條路走。」 楊坤道:「哪兩條路?」 白少堂道:「一條是依約行事,打完六十招,就規規矩矩的投降,一條是吞下毒藥,早些死去,免得言而無信,受人譏諷,還要吃足苦頭。」 楊坤搖搖手,打斷了白少堂的話,接道:「當今聖上待我情意很重,我奉命追查官銀被劫之事,遇到這等節骨眼上,在下只有一死以報知遇了。至於兩位,應該走哪條路,在下倒是不便強行做主,這是生死大事,你們一不吃公糧,二不拿公悼,是非之分,要二位拿主意了。」 楊坤伸手取了一粒,托在掌心之上,行近葉楓和白少堂,道:「我這十餘年來,辦了不少棘手的案子,想不到卻要死到辦案之中,這當真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俗語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兩位本和此事無關,卻被在下牽了進來,我現在想通了,咱們無法勝過人家,餘下的十三招,也不用再打了。在下就此服藥自絕,他們主要是對付我,我死去之後,兩位不妨和他們談談,只要他們確信兩位不會洩露,說不定會放了兩位。」 白少堂道:「放了我們?楊大哥的算盤,打的太如意了。」 楊坤道:「如是他非殺兩位不可,那兩位就投降吧!」 白少堂苦笑一下,道:「這是我們的事了,楊大哥已經決定死了,用不著再為我等操心。」 楊坤苦笑一下,道:「好!兩位多多保重,在下先去了。」右手拇、食二指,捏著藥丸,向口中投去。 葉楓突然說道:「住手!」 楊坤收了藥丸道:「什麼事?」 葉楓笑道:「楊大哥不能死。」 楊坤道:「情勢逼人,在下不死還有什麼別的法子?」 葉楓道:「如是兄弟料斷的不錯,咱們三人之中,楊大哥是主角,也是最重要的人,楊大哥死了之後,我們只怕也沒有留下的價值了。」 楊坤通:「這話怎麼說?」 葉楓微微一笑,道:「很簡單,楊大哥死去之後,只怕州府大人府中高手,斷不會留下我們的活口。」 楊坤道:「這個,不會吧。」 白少堂道:「葉兄說的也有道理,他們再三逼我們投降,就是想借重你楊大哥這個京城六扇門總捕的職位,如是你先自絕而死,我和李兄就是願降,人家也未必會要。」 楊坤一皺盾頭,道:「這麼吧!等他進來時,我先和他談談。」 白少堂雙手亂搖,道:「不行。」 楊坤道:「為什麼?」 白少堂道:「你這麼一說,人家定誤會我們是貪生怕死之徒了。」 楊坤道:「這個,兄弟就作難了。」 這當兒,那黑衣人突然急步行了進來,道:「三位商最好了沒有?」 楊坤道:「商量好了。」 黑衣人道:「那很好,希望三位這一番磋商,能夠創出一點奇招,擊中兄弟一拳半掌的。」 楊坤道:「我們改變了主意。」 黑衣人笑道:「那也好,三位準備如何改變?」 楊坤道:「在下眼毒自絕。」 黑衣人哦了一聲,道:「另外兩位呢?」 楊坤道:「他們麼,希望你放他們離開此地。」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這位老兄和白老弟,太不夠義氣了,三位同時來此,兩位卻甘願拿朋友的死亡以苟全性命,日後,傳言於江湖之上,定然不齒兩位的為人。」 白少堂哦了一聲,道:「那麼,照閣下的意思呢?」 黑衣人,道:「三位一番計議之後,大約是覺著無能取勝,才改變了主意,是嗎?」 白少堂嗯了一聲,道:「閣下算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 黑衣人道:「少來迷湯,兄弟不吃這個,咱們還是講正經事要緊。」 白少堂道:「不用談了,楊大人是堂堂的京官,他不願有負上級的愛護、提攜,所以,才寧願早些自絕而死,也算對上級有了一個交代,這一股忠義之氣,足可媲美武林中的豪壯犧牲。」 黑衣人正待答話,突聞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一個身著天藍勁裝的少年,輕步而入,欠身說道:「弟子有要事稟報。」 黑衣人一皺眉頭,道:「什麼事?」 勁裝少年遲疑了半天,道:「弟子,弟子……」 黑衣人道:「什麼話,講出來就是,為什麼要吞吞吐吐?」 勁裝少年受了叱責,欠身應道:「王府外面,發現了夜行人。」 黑衣人神色一變,道:「哪條道上的人?」 勁裝少年道:「弟子沒有和他們接觸。」 黑衣人接道:「現在何處?」 勁裝少年道:「徘徊在王府之外,似乎是不敢擅入。」 黑衣人冷冷說道:「也許是過路的人,你先退下。」 勁裝少年應了一聲,欠身而退。 楊坤突然把捏在手中的藥丸,放入袋中,道:「朋友,情勢已有了變化,在下相信他們不是過路人。」 白少堂道:「如若是過路的人,他們怎會在王府外徘徊不去?」 楊坤道:「還是那句老話,在下不願與王大人作對,你這份身手,武林中極為罕見,必是大有來歷的人物,把岳之峰交在下帶回去,設法銷了行刺公門中人一案,這件事就此一筆勾銷不提。」 葉楓想:「州府大人功在國家,官爵極大,京勝提督,也不願和他作對,你如肯去和王大人商量一下,必會有一個圓滿的結果。」 黑衣人冷冷說道:「不用商量了,區區就可以做得主意。」 白少堂道:「那更好不過,交出岳子峰,我們立刻退出王府。」 黑衣人突然向前行上一步,右手一翻,快速絕倫的抓住了白少堂的右腕脈穴。 白少堂眼看那黑衣人伸手抓來,就是閃避不及,被他一把抓住了右腕脈穴,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忖道:「我白少堂坐井觀天,實不知江湖中竟有著如此的高手。」 只見那黑衣人緩緩舉起左掌,冷冷說道:「就算六扇門中的捕快確知你們在州府大人的府中,諒他們也不敢搜索王府。」 楊坤冷冷喝道:「住手。」踏前一步,蓄勢戒備,接道:「你們如是全然不顧及州府大人的地位,那就只管出手。」 黑衣人道:「你們官府中有一句俗話說,死無對證,區區如是殺了你們三位,毀去屍體,六扇門找不出任何證據,又能對王大人如何?」 楊坤暗集全身功力,冷冷說道:「京畿總捕在此,豈容爾等行兇!」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好!我倒要看你能不能攔得住我。」 言畢左掌一揚,便要劈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仗義相救 左掌正待劈下,突聞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掌下留人!」 人影一閃,一個全身勁裝的少女,飛躍而入。 楊坤等轉目望去,只看來人竟然是一個貌若天仙一般的少女,不禁為之一呆。 白少堂卻是認得此女的,她竟是那日賀雲飛要去追趕的那個少女,秦鳳仙。 黑衣人皺皺眉頭,道:「是拉你!」 秦鳳仙笑一笑,道:「不錯,是我。」 黑衣人道:「我們的事,你最好還是別插手的好!」 秦鳳仙微微一笑,道:「我想做的事,王大人都會首肯的。」 黑衣人道:「你想要我放了他們三人?」 秦鳳仙道:「這些人算起得都是我的朋友,你說呢?」 白少堂笑道:「姑娘,沒想到在此地遇見你。」 秦鳳仙道:「我那位雲飛哥哥可好?」 白少堂道:「還好,不過他已經前往天山了,近況如何,我們也不得知啊!」 秦鳳仙道:「他去天山所為何事?」 黑衣人突然咳了一聲,面現為難之色,道:「在下已決定取三人之命,秦姑娘最好還是別阻攔在下,不然在王大人那裡只怕也很難交待。」 秦鳳仙搖搖頭,接道:「不行,他們既是我的朋友,我豈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黑衣人道:「姑娘之意呢?」 秦鳳仙淡談一笑,道:「請夏侯大爺把他們放了,王大人那裡我自會去說一聲的!」 黑衣人道:「不行!我們要取這三人的性命,王大人也是默認了的。」 秦鳳仙道:「王爺沒有明許是吧?他也並非完全不管,老實說,到時要真鬧出什麼人命關子,官府追究下來王大人完全可以推托責任,說是你們江湖仇殺,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是以你一人之力,要跟官府鬥,只怕他也會有心無力。」 黑衣人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秦鳳仙道:「本來就是如此,你說說哪裡不對了?」 黑衣人臉上一變,道:「秦姑娘說得也不無道理,可是我等既然決心為王大人效命,也不必在乎那些了。」 秦鳳仙冷然一笑,道:「哎喲,你火什麼?須知六扇門的捕快,都已經到了王府外面。他們並非是無的放矢,遲遲不敢進入王府的原因,是被州府大人的官威所阻。但如他們一旦確定了總捕快確在此地,必會一擁而入。」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姑娘在威脅在下嗎?」 秦鳳仙道:「關我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威脅你?我告訴你這些事,只不過不願把事情鬧的太惡化,免得咱們都無法在這裡呆下去。」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姑娘還倒真是來作說客的了。」 秦鳳仙道:「不論你怎麼想都成,事情我要說個明白,我這麼做一來的確是有點私心,二來也是為王大人著想。」 兩人交談之言,楊坤、白少堂等都聽得清清楚楚,但卻未插口多言。 楊坤暗自盤算道,秦鳳仙地這黑衣人交談之口氣,分明是早已相識,至少雙方都了然對方的來歷,而且彼此之間,還有些互相畏俱。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好!我就把他們交給你。」右手用力,向前一帶,白少堂打了一個踉蹌,身不由主的向秦鳳仙撞了過去。 秦鳳仙左手玉腕輕翻,推出一股暗勁,穩住了白少堂的身子。 就這一瞬之間,黑衣人已雙掌並出,分向楊坤和葉楓攻了過去。 兩人奮起全力,接了一掌,各自被震得向後退了三步,胸口血氣翻湧。 黑衣人欺身而上,雙手一齊拍出,分擊兩人大穴要害,顯然,準備在一擊之下,致兩人於死地。 秦鳳仙急急叫道:「殺不得!」右手一起,拍向那黑衣人的背心。她勢在意先,掌勢先到,話才出口,迫的那黑衣人不得不回手自保,硬把攻出的雙掌收了回來。錯步轉身,迎向秦鳳仙的掌勢。 眼看雙掌就要接觸,秦鳳仙卻突然收掌而退笑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閣下是聰明人,用不著我說得太明白了。」 黑衣人臉上一片怒容,但卻強自忍著怒火,沒有發作,冷冷說道:「姑娘那一掌,如若是擊中在下,也許在下早已死去多時了。」 秦鳳仙笑一笑,道:「這是圍魏救趙之計,我那一掌,如不攻向你要害大穴,我的兩面三刀位朋友已死於你的掌下,殺人容易,再想要他們復生,那可是困難無比了。」 黑衣人冷冷說道:「姑娘的意思呢?」 秦鳳仙道:「我先和這位楊坤楊總捕頭談談,再作道理。」舉步行近楊坤,接道:「閣下是想死,還是想活?」 楊坤被那黑衣人一掌震的血氣翻動,剛剛喘過一口氣,秦鳳仙已逼到了面前,定定神,道:「怎麼死,怎麼活?」 秦鳳仙道:「想活看,我就替你求個情,帶你們離開王府,如是想死,你們擋不了人家三招,就可如願以償的翹辮子了。」 楊坤道:「在下相信,我們如是想活下去,定然還有別的條件。」 秦鳳仙道:「不錯,離此之後,忘去了這裡事情,不許在人前提起。」 楊坤道:「在下也有條件。」 秦鳳仙道,「好吧!你說說看!」 楊坤道:「我要帶走岳子峰。」 秦鳳仙回目望了黑衣人,道:「你都聽到了,能不能答應?」 黑衣人道:「在下可以答應,但要你姑娘從中作保。」 秦鳳仙道:「這麻煩早在我意料之中,不過,應該有一個時間,我不能老呆在州府之中裡替你作保人。」 黑衣人道:「二十天,二十天之內,州府大人府不許有任何風吹草動的事,也不許把今宵發生的事洩漏出去。」 秦鳳仙道:「二十天之後呢?」 黑衣人道:「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和你姑娘無關了。」 秦鳳仙道:「責任很重大,但時間不長,我願意冒一次險。」 目光轉到楊坤身上,道:「你怎麼說?」 楊坤道:「如若能交出岳子峰,在下願守約定。」 秦鳳仙道:「江湖上雖然險詐重重,但和你官場中有一點不同之處,那就是一諾千金,你如是背棄了承諾,我亦失信於人,那是逼我走極端了。」 楊坤道:「這個姑娘可以放心,楊某不答應也就算了,答應了,那就是一言為定,決不會失信於姑娘。」 秦鳳仙道:「人家只限二十天天,實在是寬大得很,你們如是再不能守信約,那就不是人了。」 楊坤道:「只要能交出岳子峰,讓我帶走,二十天之內,我決不洩漏一字,而且,在下還可以保證二十天內,無人打擾王府。」 秦鳳仙微微一笑,道:「那很好。」目光轉到那黑衣人身上,道:「怎麼樣?這位楊大人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應當如何,還要閣下早作決定。」 黑衣人道:「衝著你姑娘的面子,就這麼辦。」 楊坤道:「岳子峰呢?」 黑衣人道:「交給你一起帶走。」 楊坤輕輕咳了一聲,道:「現在嗎?」 黑衣人道:「不錯,立刻交你帶走。」 楊坤似是大感意外,呆了一呆,欲言又止。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有一件事,區區必得先說清楚,放三位離開,又讓你們帶走了岳子峰,並非區區怕你們六扇門的勢力,完全是衝著這位姑娘的情面。」 楊坤道:「這個,我們很明白。」 黑衣人道:「你明白就好,諸位可以動身了。」 楊坤道:「人呢?」 黑衣人道:「諸位到後園門口處,我們交人給你們帶走。」 楊坤道:「在下就此別過。」隨即大步向前行去。 白少堂、葉楓,緊隨在楊坤身後而行,秦鳳仙走在最後。 黑衣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在下給足了你的面子。」 秦鳳仙道:「小妹心中很感激。」 黑衣人道:「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管閒事。」 秦鳳仙道:「好!以後,我盡量不插手你們的事。」 黑衣人道:「希望是姑娘由衷之言。」 秦鳳仙道:「不用逼我作承諾,我自己也不願找這些麻煩。」邊說邊加快腳步,追在葉楓身後而去。 楊坤等行到後園門口,只見那飛仙劍挽著那位岳子峰,及時而至。 飛仙劍把人交給了楊坤,冷冷說道:「諸位如是運氣好,希望以後別碰上在下。」 楊坤接著岳子峰,道:「至少咱們在二十日內不會再見。」 飛仙劍一閃身,讓開了去路,卻望著秦鳳仙,道:「姑娘憑自己一人之力,讓我們一夜的努力盡費,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中,好神氣啊!好威風啊!」 秦鳳仙笑一笑,道:「你心中好像有些不服氣,是嗎?」 飛仙劍道:「不錯。在下心中確然有些不服,希望姑娘能給我一個機會,讓在下領教一下姑娘高招。」 秦鳳仙道:「可惜的是你做不了主。」 飛仙劍道:「錯開了州府之中,咱們哪裡見面哪裡算。」 秦鳳仙冷笑一聲,道:「你如是真的希望和我動手打一架,那就要屈駕等到二十天之後。」 說時,楊坤等已經走出了後園。秦鳳仙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那知飛仙劍卻當了真,冷冷說道:「小丫頭,二十天之後,我們在哪裡比試?」 秦鳳仙陡然停子,回過頭來,冷冷說道:「好!二十天之後,我們在郊外的野豬林比試!」 飛仙劍道:「咱們是死約會……」 秦鳳仙接道:「我知道!」轉過身子,快步追上了楊坤。 白少堂輕輕歎息一聲,道:「今晚上多虧你姑娘相救,要不然,非得送掉我們三條老命不可。」 秦鳳仙笑一笑,道:「白大俠,我曾聽雲飛哥哥提起你。」 白少堂道:「慚愧啊!要是賀雲飛老老弟在此,那飛仙劍定然囂張不起來!」 秦鳳仙道:「我知道,雲飛哥哥的武功我早見識過了,絕不那飛仙劍之下!」 白少堂道:「那麼姑娘可能也不是他的對手,這個……」 秦鳳仙接道:「我是找借口,如是找不到借口拖住他,如何能讓你們順利出來呢?」 楊坤道:「這麼說來,姑娘答應與飛仙劍比武,是專門為了救我們。」 秦鳳仙道:「正是如此。」 楊坤拍拍腦袋,道:「姑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如果姑娘有什麼三長兩面三刀短的,我們如何安得下心來!」 秦鳳仙道:「不用擔心,有王大人在,諒他也不敢真的傷到我!」 楊坤道:「姑娘切莫掉以輕心,這飛仙劍可不是一般人,只怕未必全然肯聽王大人的話。」 白少堂道:「楊大哥說得極是,秦姑娘,到時我們一同前往為姑娘助陣如何?」 秦鳳仙笑道:「謝謝好意,但是這是我與他的約定,其他人不便參與,放心吧,我想不會有事的。」 語聲一頓,接道:「諸位事情很多,恕小女不奉陪了。如是我雲飛哥哥回來,請代為問安!」轉身一躍,人已消失於暗夜之中。 白少堂急急叫道:「姑娘……姑娘……」 濃雲掩月,夜色淒迷,四野寂寂,哪裡還有秦鳳仙的影子。 第五十二章 深谷怪人 且說賀雲飛那日借住深谷神秘人的木屋之中,沉沉睡去,直至次日清晨都不曾醒轉,他實在已經困乏到了極點。 這深谷四面皆是陡峭的崖壁,終年不見陽光,寒冬積雪,終年無法消溶,經過年久月深,將這山谷四壁凍成雪壁,除了谷底較為暖和不結冰以外,這深谷就跟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營一般。 參差滿谷而奇異陡峭的冰崖,有若珊瑚,有似玉筍,這是多麼美麗旖旎! 然而,這卻是一座千年冰封的死谷。 「哈哈……哈哈哈……」 一陣陰森森的奇異的怪笑,狂放,刺耳,使人心神震懾不已。 怪笑之聲甫落,「刷刷」這聲繼之大作。原來崖上的冰塊,不少被這笑聲震得紛紛斷落。 賀雲飛霍然驚覺,他睜開眼時,卻見木榻上那蒙著白紗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地盤坐著,有如雕像一般。 他也不便去打擾那人,心中懷著一絲詫異,緩步走出了木屋。 放眼四望,卻不見有任何人的蹤跡。 那麼,方纔的笑聲又是何人所發? 正思忖間,身後忽然有人冷森森地問道:「你是何人?」 賀雲飛微微一驚,心想這人輕功怎麼如此超絕,他到了身後,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他驀地回過身去,一看之下,頓時大笑起來! 來人是個身高不滿四尺的男人,而身軀卻肥圓如球,敢情他無法縱向發展,索性全力橫向生長了,他的一顆頭顱又是標準的獐頭鼠目,脖子短到幾乎可以忽略存在,兩撇山羊鬚粘在嘴角。年紀大約在六十歲。 此刻,這怪人正滴溜溜轉著小眼珠看著賀雲飛,神情也十分地詫異,大概這深谷中陡然多出一個陌生人來,他有些不敢相信。 「小子,你是何人?為什麼在此地?」怪人見賀雲飛還在大笑不已,不由動怒了,大聲喝道。 賀雲飛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也知道他這麼笑一個形貌怪異的人,實在很是失禮,但是無論誰,第一眼看到這個怪人,縱使是冷若冰山的人也難免忍俊不禁的。 他正色道:「晚輩只是個過客,無意中來到此谷,打擾前輩們的清修,實在抱歉!」 怪人喝道:「你敢蒙騙老夫?這是一座死谷,你如何當一個過客,難道你是從天而降不成?」 賀雲飛笑道:「前輩說對了,晚輩的確是從天而降的!」他指了指崖壁,接道:「晚輩就是從那崖壁上滑下來的。」 怪人狂笑起來,怒道:「你當我三歲孩童嗎?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從那麼高的峭壁上滑下來而毫髮無損。」 賀雲飛雙手一攤,道:「前輩不信我也沒辦法,我的確是不小心從峭壁上滑下來的。」 怪人哪裡肯信,大罵道:「孫子,敢來騙你爺爺,看我不教訓你!」 賀雲飛還待解釋,那老怪早已一掌劈了過來! 這一掌平淡無奇,就是平平常常地一掌當胸推出,簡直有點像鄉下莊稼漢揚掌打人一樣。 然而,賀雲飛卻臉色一變,凝神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只覺得那怪人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中,皆含有絕妙的武學。所以,這怪人緩緩一掌推到時,他不敢硬接,忙縱身躍開。 「嘩」地一聲巨響,對面的崖壁上掉下一大片冰雪來。 賀雲飛自忖道:「我的臂空掌也沒有這種威力。」 心驚之餘,怪人第二掌已隨之而來。 賀雲飛畢竟年輕氣盛,也不願一昧地示弱於人,當下運內力,也拍出了一掌。 「縫——」 兩掌接實,勁氣激得地面沙飛石走。 賀雲飛只覺得氣血翻騰,向後退了三步。 再看那怪人時,只見他臉上漲得通紅,也退了一步,睜著一雙小眼睛,十分詫異地盯著賀雲飛。 「再接老夫一掌試試!」怪人叫了一聲,縱身上來,運足了十成功力,第三掌拍了過來。 這一掌,來勢驚人,掌風如雷鳴,敢情他是決心讓賀雲飛難堪了。 賀雲飛見狀,也深吸一口氣,他也不甘示弱,運足十二成功力,硬接了上去。 「縫——」如擊敗絮! 怪人咚咚咚地暴退數步,險些站立不穩。 賀雲飛卻身子飛了起來,他空中翻了兩個觔斗,勉強落穩了身子,但是,他終於忍不住,「哇」地吐了一口鮮血! 怪人這回相信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確不是弱者,不由哈哈哈地狂笑起來,笑聲震得滿谷轟隆隆直響。 「妙極!妙極!老夫在谷中待了十年,早已悶得發慌,沒想到今日送個娃兒來陪老夫玩,哈哈哈哈……老天待我真是不薄啊!」 怪人一邊狂笑一邊說,神情大是歡怡! 賀雲飛受了點內傷,雖然不重,但是一時間已覺得血氣不暢了。他生怕怪人再與他糾纏,這樣他可就真的吃不消了。 怪人笑了一陣,像孩童一般地拍著手叫道:「小子,明日老夫再來和你對上幾掌,你好好休息吧,省得老夫一掌劈了你,那就沒有意思了!」 話音一落,人已不見了蹤影。 賀雲飛心裡又是一驚,這怪人的輕功之高,他還是生平僅遇的。 沒想到,在這與世隔絕的深谷之中,竟然會有此等人物,他一時間不免有些感慨自己的渺小。看來,世上的能人,他沒有見到的實在還太多太多了。 事實上,如果他知道這怪人的真實身份的話,他也許會欣喜若狂的。 賀雲飛重回小木屋,見那木榻上之人仍舊靜坐如初,對方才屋外的一番打鬥也似乎毫無聽聞。 他也不再去理會,逕直行到屋角,盤坐著運功調息一番,他本以為要花上兩個時辰方可抑制內傷的,豈知結果大出他所料,僅僅半個時辰,他便已覺得全身經脈暢通無阻,也沒有了內傷的感覺,他心中暗喜,越發相信是食用了白菌的緣故,他此時才發覺自己的內力又精進了不少。 大喜之下,他不由奔出了木屋,歡快地長嘯一聲,身子撥地而起,飛躍數丈之高,遙遙一掌拍向崖壁。 「縫——」崖壁上的冰塊轟然掉落,這一掌的威力,竟然堪比那怪人的第一掌。 他縱聲長笑數聲,便施展開身手,打了幾趟拳,已覺得腹中飢餓,當下便去谷中採了些野果,足足吃了個飽。 當日,他深谷之中尋找出路,結果卻一無所獲。四面都是峭壁,峭壁幾乎全被冰雪層層裹住,他偶爾一掌擊落某處冰雪,裡面要麼露出灰黑色的石頭,那麼依舊是晶瑩的冰雪。 半日下來,也沒有發覺何處有一絲一毫的縫隙。 奇怪的是,滿谷之中除了小木屋之外,並無別處可以隱身的,但是,他卻沒有見到那個怪人,這似乎很不合情理,難道他知道哪裡有出路? 看來,明天這怪人若是真個前來找他對掌,自己得從他身上尋找這個深谷的秘密才行。 他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浪費氣力去尋找了,返回小木屋去,仍就運氣調息,片刻間便入了定,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第五十三章 千臂如來 次日清晨,屋外果然傳來怪人的大叫聲:「臭小子,給爺爺滾出來!陪爺爺玩玩!快點快點!」 賀雲飛聞言,睜開眼睛,邁步出了小木屋,怪人早在屋前睜著一雙小眼等著他了。 見到賀雲飛出來,怪人哈哈大笑道:「乖孫子,你還真聽爺爺的話啊!好!好好好!來!再陪爺爺玩玩!」 賀雲飛經過一夜的修練,不但內傷全愈,內力也增強了不少,也有心情試一試鋒芒。 他不待怪人發難,便率先一半掌拍了過去。 怪人見狀,大喝一聲:「來得好!」揮掌相接。 砰—— 雙掌接實,賀雲飛退開三步,怪人也退了一步。 「痛快!」怪人大聲叫道,雙掌齊舞,也不管了它幾招幾掌了,賀雲飛毫不示弱,兩人在屋前你來我往,兔起鶻落,打得火熱異常。 這怪人雖然長得又矮又圓,但是一身驚人的武功,實乃賀雲飛生平僅遇的強勁對手。賀雲飛掂量這個怪人的武功,比那奪命金剛還略勝一籌,如果自己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得食那峭壁上的白菌,他自忖在這怪人的手下走不滿五十招。 然而此時,兩人互拆了八十招,竟然有平分秋色之勢。 怪人不怒反笑,越打越是來勁,敢情他在谷中實在是悶得不行了,此番遇上一個可以與他較量拳腳的人,如何不樂? 「哈哈哈——小子,你還真有兩下子啊!很合老夫胃口,竟然能接下老夫八十招,算起來,武林中你已經是少有敵手了。」 賀雲飛道:「晚輩實是井底之蛙,沒想到在這與世隔絕的深山幽谷中還有前輩這等絕世高手。」 怪人聽他這麼一說,心下甚喜,虛晃了一招,停下了手來。 賀雲飛自然也不想與他糾纏,也罷手跳開。 怪人問道:「娃兒,我問你,你師父是誰?」 賀雲飛這兩天與他接觸,感覺他也不像是黑道人物,當下如實答道:「晚輩乃武當門徒,恩師是現任掌門無塵道長。」 怪人疑惑地盯著他:「此話當真?」 賀雲飛道:「晚輩實無心欺騙前輩!」 怪人聽罷仰起頭來,呆呆地望著深谷上方那一方橢圓形的天空,良久良久,長歎一聲,道:「想來那無塵道人比老夫尚年輕十歲,若論武功,只怕也還稍遜老夫我一籌,怎麼他會教出你這麼一位徒弟來的?」 他喃喃自語了半晌,目光又回到了賀雲飛身上,正色道:「娃兒姓什名啥?」 賀雲飛見他對自己恩師也沒有出言不遜,此番對自己更是流露出一絲愛惜之情,便欣然答道:「晚輩賀雲飛!」 怪人點點頭,道了一聲「好」字。頓了頓,他臉色又恢復了嚴厲之色,一雙小眼之中射出劍一般的寒芒來:「小子,老夫還有一套絕學要拿你來試試招,看好了!」 話落,他緩緩提起雙手,在胸前交叉拂了幾拂,叫道:「老夫這套『萬象般若功』生平從未遇上過敵手,你小心了!」 賀雲飛從他那緩緩拂動的雙手中,隱然看到了一股可怕的暗勁,他的臉上微微呈現出紅光來,儼然佛堂的金剛一般。 賀雲飛知道他此番發招,定然是凌厲無匹的,他急忙運起全身之力凝神戒備。 「小子,看招!」怪人叫了一聲,雙臂瞬間化做千萬條,如千臂如來一般。 賀雲飛吃驚不小,他無法分辨那千條臂影哪一條是真哪一條是假,一時間心神大亂,連連退了數步。 怪人卻不放鬆,仍然步步緊逼著,賀雲飛既不敢硬接他的招式,又想不出破解之法,只得一步一步往後退。這怪人的掌勁掌風無比地霸道,激得漫天都是飛沙走石,有的飛到他的身上,他本是精赤著上身的,沙石把他的皮肉都擦破了,流出了鮮血。 眼看著就要貼近崖壁了,賀雲飛無奈,只得施展起太極拳來,以柔克不了他的剛,御去他的力道還是可以的。 好在他此次內力大增,又深諳太極精要,是以暫時又能與怪人纏鬥一番了。 這「萬象般若功」,威力無窮,那怪人內力又大得驚人,是以賀雲飛化解了他十招之後,便倍感不支了,豆粒般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怪人一招比一招來得猛烈,賀雲飛一面封架他的掌勢,一面展開輕功左右閃避,卻依然被他的掌風掃得身上生痛!心裡不由暗暗驚歎,世上竟有這等厲害的武功。 心驚之際,只聽怪人大吼一聲:「小子,吃我一掌——」 賀雲飛早已經疲於應付,此時只見那千條臂影如排山倒海地洶湧而來,他將心一橫,奮起餘力,雙掌全力迎向那千條臂影。 咚——砰——嘩——縫—— 拳掌相接,一連串的暴響,勁氣撞擊在崖壁上,一方冰雪轟然斷落下來。 賀雲飛硬接了這怪人一招「萬象般若功」,已經是頭暈眼花,胸口發悶了,他還沒緩過氣來,那千條臂影再次襲來。 他雙手下意識地伸出去護住了頭,他已無力再硬接一次了。 啪——啪啪啪啪—— 怪人的手掌瞬那間將他上半身拍了個遍,哈哈狂笑著收手退了開去。 賀雲飛鬆了一口氣,他沒有受傷,那怪人只是輕輕地一觸即收,不然,他此刻焉有命在? 賀雲飛站直身子,躬身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怪人笑道:「留什麼情?老夫本與你無怨無仇,也用不著殺你!無所謂留情不留情!」 賀雲飛一想也對,笑道:「晚輩愚鈍!前輩高論啊!」 怪人擺了擺手,道:「小子!用不著跟我客套,老夫性子最是直爽,不喜歡凡世俗禮。」 賀雲飛頓了一頓,道:「晚輩斗膽請教一下前輩的高姓大名。」 怪人幽長歎一聲,一孩童般的臉上佈滿了憂傷之色,彷彿陷入了對遙遠的往事的沉思之中。 他不答話,背身徑直走了開去。 賀雲飛忽然想到還得從他身上尋找出谷的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怪人驀地驚覺,回過頭來,有些慍怒地盯著他:「小子,你跟著老夫幹嘛?」 賀雲飛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答道:「請前輩指點一條明路,晚輩想出谷!」 怪人搖了搖頭,道:「老夫如是知道出路,早就離開此地了,何必今日還呆在這死谷之中?」 賀雲飛一想,覺得也有道理,有誰願意生活在這死谷之中,他聽得怪人這麼一說,心下一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如若只是為自己,倒也了無牽掛,可是他想到柳君如,想到聶冰三姐妹,心裡就犯了急。 怪人不再理會他,轉身徑直走了。 賀雲飛目送著他遠去,突見他縱身一躍,身子撥地而起,向著對面的崖上落去,身子竟然站在了那陡峭的崖壁上,接著一閃,便沒有了蹤影。 賀雲飛一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原來那崖壁之上有一個山洞,只是太高了,從下往上望去,又看不到洞口,而崖壁上儘是積雪,所以不知內情者壓根就不可能看出那上面會有小洞。難怪昨日裡滿谷不見怪人的身影,原來他是棲身在山洞之中了。 賀雲飛想著出谷之事,心中憂慮萬分,卻又無可奈何,沉思中,他不知不覺地返回到了小木屋。 推門進去,一看之下,心裡不由大奇。 木榻之上那個蒙白紗之人,已然不見了蹤影,榻上只留下一些白色的碎布。 第五十四章 神秘舅甥 投票收藏支持是一個讀者的無尚美德! 第五十四章神秘舅甥 一陣縹緲的笛聲悠悠傳來,似乎很遙遠,又似乎近在耳畔。 賀雲飛正驚訝之間驀然驚覺,他傾耳聽了一陣,那笛聲悠揚而悲切,那境界當真就如蘇東坡筆下那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他尋聲而去。 然而,這笛聲清越在響徹在問整個谷中,加之陣陣回音激盪著,他也很難別笛聲具體是從哪一個方向傳過來的。 在寂靜的深谷之中,能聽到這笛聲已是難得,更何況這笛聲還那般地優美動聽,賀雲飛心胸激盪,神清氣爽。 一曲吹罷,一聲輕咳響起,這聲咳嗽比較低沉,所以也沒引發回音,賀雲飛從這聲低咳中辯出了方向,便緩步走了過去。 笛聲又起,這一下,以幾下低沉渾圓的重音開始,彷彿在述說著一位橫空出世的英雄。繼而轉為輕悠,輕悠中又夾著隱隱的沉渾,這沉渾之聲如戰鼓轟鳴,一派金戈鐵馬的沙場。又似乎是英勇的刺客孤身深入虎穴,在一片緊張的寧靜中,悄然暗藏殺機。 接著笛聲一瀉而為激昂,此時便如刺客亮出了白刃,帝王的深宮裡頓時刀劍齊舞。而笛聲忽又從激昂轉為沉渾,就如刺客顯露了身份,敵人剎那間驚得呆了一呆,而人心卻陡然一沉,在那一剎令人窒息的靜中,一切忽然高度緊張起來。 這麼頓了一頓,笛聲又如飛瀑般狂瀉直下,這時便是那驚心動魄的鬥殺場面,有刀劍齊鳴,有人的怒吼與慘叫,還有骨裂聲,腦海裡儘是橫飛的血肉的斷肢殘體。 一陣急促之後,笛聲漸漸轉為緩長的悲愴之音,如英雄將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手一揚,劍劃長虹,投向一張因驚慌而扭曲變形的臉,然後轟然一聲,英雄的身軀沉沉地倒下了。 笛聲在悲愴之中漸漸輕微,彷彿一聲聲歎息,直至最後悄然的終了。 谷中的一塊大石上,一個女子手持長笛,默然俏立著,神情肅然,粉面朱唇,冷艷無雙,三千青絲飄落香肩,白衣勝雪,有如從天而降的仙女。 白衣女郎微微仰著頭,望著深谷上方的那一片橢圓形的天空,幽幽一聲輕歎,卻突然冷冷地喝了一聲:「誰?」 她緩緩地轉過身來,她看到的是一個著上身,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短褲的男子,這男子怔怔地站在數丈開外,正驚訝地看著她。 見她回過身來,男人微微一笑,讚道:「姑娘的笛聲好動聽,好有境界!」 白衣女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究竟是如何來到這死谷之中的?」 來人不是賀雲飛還是誰。 賀雲飛此時此刻的一副形象,面對著一個美如天仙的女子面前,頓感萬分地拘謹不安起來,也覺得狼敗不已。 他答道:「在下實是無意中來到此谷的。」接著,他便將他自己如何路過祈連山,沐浴山泉時遭到南宮奇奪去衣物以及在石室遭遇暗算之事,一一如實相告了。 白衣女郎聽得也十分地感歎,淡淡一笑,道:「如此說來,他還當真沒有欺騙佘無忌了。」 賀雲飛聞言一怔,問道:「姑娘指的可是十年前無敵於江湖的『童叟』佘無忌?」 白衣女郎道:「正是!」 賀雲飛大奇,又問道:「那麼請問姑娘是何人?」 白衣女郎輕輕一笑,彷彿在回憶一件很遙遠的事一樣,接著喃喃說道:「你可曾聽說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個叫白嬋娟的人?」 賀雲飛又是一怔,失聲道:「莫非姑娘……莫非你就是『天仙子』白嬋娟?」他覺得這白嬋娟要比他大上十歲,所以就不好再稱她「姑娘」了。 那白衣女郎微微頷首,表示默認了。 賀雲飛只覺得遇上了天大的奇事,「童叟」佘無忌可以說已經堪稱昔日江湖第一人了,他人雖然容貌奇醜,又是個侏儒,但是一身驚人的武功卻沒有任何人敢小看,當年,他曾與少林主持、武當掌門並駕齊驅,深受武林同道的尊敬。 「天仙子」白嬋娟艷名轟動整個江湖,江湖大半男兒皆為她而傾倒,但是,這位美人兒卻是個冰美人,又身具上乘武功,哪會將尋常江湖男兒放在眼中,是以她雖然艷傾天下,卻沒有一個伴侶。 但是,這是這麼兩個人,十年前卻突然從江湖中消失,再也沒有一點兒消息,日久月深,人們只道他們已然故去,慢慢地也就不再提起他們,漸漸淡忘了。 可是,賀雲飛卻突然在這死谷之中同時遇上這麼兩位遁世十年的前輩高人,如何由得他不驚訝? 這兩個人,為何竟然同時於十年前消失於江湖,又同時出現在這死谷之中,他心裡充滿了疑惑。但是他相信這兩人關係定然是不尋常的,問題是,他們年齡相去甚遠,那佘無忌,年齡是白嬋娟的兩倍還多,他們會是什麼關係呢?他越想越覺得離奇! 他原是想問過清楚的,可是他看到白嬋娟那副淡漠的神情,想到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便忍了下來。 現在只有一個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他不能不問:「請問前輩,你便是那小木屋中的主人嗎?」 白嬋娟背對著他,答道:「不錯,你已經在我小木屋中住了一夜了……」說到這,她忽然覺得有些異樣起來。畢竟,對方是個大男人了,她白紗纏身盤坐於木榻之上,難辯是男是女,可是她與他卻是真正的孤男寡女共處了一室。 賀雲飛也頗覺有些難堪,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一個絕世美人兒共處一室而不知內情,不過,他又覺得有些香艷,內心裡暗暗興奮著。 這白嬋娟年近三十了,但是她的容貌絲毫不見老,與十八九歲的少女一般無二。 白嬋娟忽然淡淡一笑,道:「我雖然比你大上十歲的光景,便你也別叫我前輩,如若不嫌棄,便以姐姐相稱如何?」 她這兩日在木榻之上,卻用心傾聽了賀雲飛與佘無忌之間的比試和對話,多少也瞭解了關於賀雲飛的一些情況,對他,倒有頗些好感的。 十年了,這裡忽然從天而降了一個年輕人,而是還是個相當不錯的年輕人,她內心也覺得還是挺高興的。 白嬋娟緩步走了開去,似乎是在返回木屋。 賀雲飛既已知她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自是不便再去小木屋中借宿了,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佘無忌所住的山洞,他打算去那借宿,想必他也不會拒絕吧? 想到這,他便往回走,走到了佘無忌的住所下面,縱身躍了上去。 果然,他身子升到最高的時候,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個寬可同時容兩人進出的山洞口,他心中一喜,便一個跟斗翻了下去,輕輕地落在山洞口前的那方大石上。 豈知身子尚未落穩,洞內傳來一聲輕喝:「小子,想來老夫這揩油,省了吧!」 賀雲飛正想答話,一股強勁無匹的掌風已由洞中襲來,這洞前的本不寬敞,無處可以閃避,賀雲飛無奈,只得翻身飄下山崖來。 佘無忌不肯讓他借住,他又不能再回小木屋之中,想來想去,他只得自己去谷中以掌劈斷了幾棵大樹,自行搭了個小木屋,勉強可以避風雪,可以棲身其中。 時下該擔擾的是,如何出得這死谷,這佘無忌與白嬋娟在谷中一呆就是十年,都沒有辦法找到出路,自己是否能找得到呢? 他更為著急的是,柳君如還被別人操縱著,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自己想回報一下,沒想到現在卻被困於死谷,如何是好?還有聶冰姐妹,也是他心中放之不下的牽掛。這白嬋娟與佘無忌,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們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也被困於死谷之中? 想著這些問題,不知不覺又已入夜,他運功調息,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之中。 山崖此時有了動靜,一點人影一閃再閃,彷彿是幻覺一般,只見一溜煙輕快地飄向小木屋,然而停頓在小木屋前。 這人當然便是佘無忌!他靜靜地站在小木屋前,神色肅然,靜立於地。 小木屋中傳出白嬋娟冰冷的聲音:「舅舅!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舅舅?佘無忌竟然是白嬋娟的舅舅! 佘無忌道:「嬋娟,十年了,你始終不肯再見我一面,心裡就真的那麼厭惡我嗎?」 白嬋娟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佘無忌輕呼幾聲:「嬋娟!嬋娟——」 小木屋內一片寂靜,白嬋娟再不應他一聲。 佘無忌默然靜立了一陣,神色黯然地緩緩離開了。 這兩個人,一個是舅舅,一個是外甥女,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外甥女為何連自己的舅舅都不願意見上一面? 一個容貌奇醜舅舅和一個艷絕天下的外甥女,難道還會有什麼男女私情? 姑且不論他們是舅甥關係,單就他們兩個人的年齡來說就很是不合情理了。 那麼,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想來想去,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決定不再去想,折騰了一天,已有些困了,他躺在乾草上,朦朦朧朧地睡去。 第五十五章 絕世神功 一聲幽笛忽然響起,賀雲飛剛合上眼,又醒了過來。這笛聲來得甚近,似乎就在自己的屋前。 他禁不住好奇,打開了門,果然,白衣勝雪的白嬋娟正站在他的屋前,朦朧雪色之中,映襯著她的絕世風姿。 見到賀雲飛開門出來,白嬋娟也就停止了吹笛,星眸流盼,在賀雲飛身上掃了一眼,然後靜靜地看著他。 賀雲飛輕咳一聲,微微一笑,道:「姐姐來找小弟,有何事見教?」 白嬋娟微微地點了點頭,突的然臉色一寒,玉腕翻處,長笛疾伸,瞬間點向賀雲飛上身十處大穴。 賀雲飛萬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更沒想到她出手竟然這般快,快得匪夷所思。 倉猝之間,他猛地一個鐵板橋,身子向後一仰。 「哧哧」幾聲響,長笛擦著他的肚皮而過,辣辣生痛。 賀雲飛躺過一擊,絲毫不敢怠慢,雙足在地上一蹬,身子嗖地一聲向後滑開了一丈。站定之後,他問道:「姐姐,你這是何意?」 白嬋娟不答,輕叱一聲,忽然一挫柳腰,一式「海燕掠波」,呼的一聲,縱身飛了過去,落在賀雲飛的身後四五尺處,說道:「小兄弟!放心動手,做姊姊的只是想和你切磋切磋武藝。」 賀雲飛已看出了她身手不凡,似乎不在自己之下,於是便凝神對敵,心無旁騖,右腳起挑起地上一根枝條,當作長劍,蓄勢待攻。 白嬋娟腳下不丁不八,但兩道眼神,卻暴射出森寒的冷光,凝注賀雲飛,眉字間,籠罩著一片殺機。 雙方對立相持良久,白嬋娟卻仍不出招。 賀雲飛忍耐不住,說道:「姐姐為何不進擊?」 白嬋娟不理賀雲飛的問話,只是圓睜著雙目,不停的上下打量。 她似是要從賀雲飛那仗劍防守的架勢中,找出破綻,以便一笛擊中。 賀雲飛暗提真氣,已然如滿月之弦,但那白嬋娟仍是不肯出手,但臉上煞氣卻是愈來愈濃。 但是兩人已看出,對方都已把功力提到十成以上,正在找尋對方的破綻,出手一擊,定然是石破天驚,恐怕必有一傷。但細看形勢,兩人竟然找不出自己有下手之處,各自不禁心神微震,都明白了對手是身負絕技的高手。 賀雲飛究竟是對敵經驗沒有白嬋娟豐富,面對強敵,不知蓄力自保,卻把真氣遍行百骸,已成了欲罷不能之勢,雙方如再相持下去,自己只有冒險一擊了,否則那提聚的真氣難以宣洩,勢將凝成內傷。 那白嬋娟仍是那樣不丁不八的站著,似是毫無準備,但如仔細看去,立可發覺那竟是一種極深奧的起手之式,不論從哪一個方向進招,她都可凌厲絕倫的反擊過來。 時間在沉默中悄然過去,但沉默中卻充滿著殺機,緊張得使人窒息。 兩人雖然言明是切磋,但是心想卻也把這種切磋看成了生命決鬥,一個真正的武者都是具備這種態度的。 雙方又相持了大約一盞熱茶工夫,賀雲飛全身突然微微的顫抖起來,臉紅如霞,髮絲無風自動。 那白嬋娟的神色,也是愈來愈見凝重。 賀雲飛雖然仍無法找出那白嬋娟防守之勢中的破綻,但已然無法再忍耐,突然一振「長劍」,劍花一閃,幻起了一片影子,連人帶「劍」直衝過去。 但見那白嬋娟手臂一招,迅快絕倫地攻出了一笛。 笛枝交錯,勁氣漫空,人影閃動中,兩條相接的人影,突然又分散開來。 兩人這交手一擊,快速無比。一招過後,兩人又默然對峙著。 定神望去,只見兩人仍是相對而立,但中間已然相隔了七八尺遠。 賀雲飛臉上的紅霞已然褪去,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手中握著一根斷枝。 再看那白嬋娟手中的長笛,也成了半截,眉字間殺氣已消,代之而起的是隱隱的睏倦之容。 原來兩人電光石火中的交手幾招,招式是各極其妙,功力上半斤八兩,手中枝條與長笛,一齊震斷了。 白嬋娟的臉色緩和起來,竟帶上了一絲笑容,輕聲道:「小兄弟的武功果然不凡,你那太極劍法,已可達登峰造極之境了。」 賀雲飛扔掉手中斷枝,笑道:「姐姐過獎了,小弟無意來到此谷,得遇姐姐你和佘前輩,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這點能耐,實在只是彫蟲小技。」 白嬋娟見他提到佘無忌,臉色微變,但旋即恢復了過來。 賀雲飛觀察入微,自然早看出了她的反應,當下轉移了話題:「姐姐,這深谷當真就沒有出口了嗎?」 白嬋娟黯然神傷起來,微微地搖了搖頭,道:「如果有,也許只有佘無忌才知道,但是如果他知道,為什麼十年了也不出谷呢?難道……」 賀雲飛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問道:「難道什麼?」 白嬋娟又低頭不語起來,賀雲飛也不敢隨便開口了。 半晌,白嬋娟道:「小兄弟,你我已比過了兵器上的功夫,再來比比拳腳如何?」 賀雲飛道:「只要姐姐高興,小弟樂意奉陪!」 白嬋娟淡然一笑,道:「你倒是挺會哄人開心的,小心了!」 言畢一玉掌照著賀雲飛面門便劈了過來。 賀雲飛見狀,也一掌迎了上去。 眼看雙掌將要接觸之際,白嬋娟卻忽然一收掌勢,妙目之中,露出了得意之色。 賀雲飛正在猜疑之中,陡然覺得自己的掌勁剎那間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竟彷彿被白嬋娟盡數吸去了。 「看掌!」白嬋娟輕喝一聲,似乎是在警醒賀雲飛。 賀雲飛驚疑甫定,一狠心,運足十成功力,一掌飛速遞出。 啵—— 兩掌接實,賀雲飛被震得身子退後一步,而白嬋娟卻只是身子晃了一晃,穩立當地,微微笑著注視著他。 賀雲飛萬沒料到,這白嬋娟的功力竟然在佘無忌之上,更在自己之上。 他畢竟有些年輕氣盛,況且輸給一個絕色佳人,他覺得有些失面子,所以他身形一定,便深吸一口氣,踏前一步,全力再推出了一掌。 白嬋娟不慌不忙地以玉掌來迎,兩掌尚未接實,白嬋娟又收回掌勢,賀雲飛又感受到了第一掌時的情景,他的掌力有如石沉大海,全然消失。 賀雲飛大駭,白嬋娟不待他細想,玉掌已然拍了過來。 賀雲飛不敢硬接,身子側滑三步。 卡嚓一聲巨響,五丈之外的一棵可容一人合抱的大樹,攔腰折斷,嘩啦啦地倒了下去。 這份功力,賀雲飛確信平生僅遇,他甚至確信當今世上,再無第二人有這份深厚的掌力了。 賀雲飛情不自禁地讚道:「姐姐的這份掌力,普天之下,只怕再無第二人了!」 白嬋娟道:「小兄弟,你錯了,姐姐並無這份掌力,而是你與我二人共同的掌力。」 賀雲飛大奇,心裡一轉,問道:「莫非小弟剛才的掌力已被姐姐收為己用?」 白嬋娟答道:「小兄弟說對了,我剛才正是將你我二人的掌力合而為一,才具有這等威力的,若只憑姐姐一人之力,恐怕還不是你的敵手呢?」 賀雲飛本來覺得自己忽然變得很弱小了,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不由一寬,他曾聽他師父無塵道長說起過江湖中一種叫做「移花接木」的功夫,能將別人的勁道轉為它用,莫非這白嬋娟用的就是這門功夫? 想到這,賀雲飛問道:「姐姐使的可是『移花接木』的功夫?」 白嬋娟淡然笑道:「小兄弟只說對了一點,姐姐我使的不是『移花接木』,但是卻也有幾分相似,只不過這門功夫比起『移花接木』來,是要高上一個境界的。」 賀雲飛心中更是好奇,急切地問道:「那麼姐姐使的到底是什麼功夫?」 白嬋娟面露得意之色,緩緩答道:「吞星——吐月!」 賀雲飛跟著說了一句:「吞星——吐月?」 白嬋娟道:「正是,這門功夫可以說是以『移花接木』為基礎的,我師父當年將『移花接木』進行改進,然而可惜的是,還沒有大功告成他便駕鶴西去了,這門功夫傳到姐姐我手中,姐姐在這深谷幽居十年,總算不負師父重望,終於將『吞星吐月』修練成功了。」 她越說越是激動,臉上泛出了紅暈,使得她倍加地光艷照人,賀雲飛看得不由怦然心動起來,原來這冷美人笑起來,竟是那麼地美麗動人啊! 白嬋娟講完了,賀雲飛卻還怔著,忽然又反應過來,發覺了自己的失態,他略略一想,道:「所謂吞星吐月,是指吞下小的,吐出大的,也即吸引別人的功力,再融合自己的功力,以小變大,再迸發出來對嗎?」 白嬋娟喜道:「小兄弟說得沒錯,正是如此!不過!這『吞星吐月』地不能隨便用的,只能用於對付功力比自己弱的,或是與自己相差不遠的人才行,如果遇上功力遠遠高於自己的對手,運用此功的話,多半只能震傷自己。」 賀雲飛聽得神往不已,心想要是自己也能學會這門功夫,那將來必可縱橫江湖,但轉念一想,恐怕此生都未必能出得了這死谷了,不由得又心灰意冷起來。 白嬋娟沉思起來,又自顧自地走了,留下賀雲飛獨在站著發呆。 第五十六章 投懷送抱(上) 白少堂這段時期,夜裡依然在暗暗訪著那些富賈之家,然而他卻沒有任何發現,就連那轟動一時的飛天大盜,他也沒有遇上。 這日白天,他心中煩悶,便行走衙門,信步在福州城中走著。 走了一會兒,到一條小胡同裡,只有幾戶人家,帶通通都是白石牆。沿牆走去,只見一戶人家,竹門裡邊冠冠冕冕,瀟瀟灑灑地可愛,其門上方橫書「柳府」二字。 白少堂想到,看這個門徑,一定是人家園亭,不如進去看一看,就是有人撞見,也只說是偶然閒步玩耍。 心裡想著,那又腳兒早已步幾入了第一重門了。回頭只見靠凳上有個老兒,酒氣熏鼻,酣酣地睡著。 白少堂也不理他,一直走入裡面去,只見又是一帶絕高粉牆。轉入三重門,卻見綠蔭參差,蒼苔密佈,一條路是白石子砌成。 前面就是一個魚池,方圓約有二三畝大。隔岸種著楊柳花,枝枝可愛,那楊柳不黃不綠,撩著風兒搖擺;桃花半放半合,臨著小兒掩映。還有那一雙雙的紫燕,在簾內穿來掠去地飛舞著。池邊一個小門兒,進去是一帶長廊,都是朱紅漆的萬字欄杆。外邊都是松竹,長短大小不齊,堪堪有千餘枝,映得簷前裡翠綠一片。 走盡了長廊,轉進去是一座亭子。亭中一匾,上有「飛花亭」三字。亭中間掛著名人詩畫,古鼎商彝,說不盡擺設的精緻。那亭四面開窗,南面有牡丹數墩與那海棠、玉蘭之類,後面都是些杏花,東邊都是玉蘭樹,西邊是桂樹。此時是二月天時,眾花都是芯兒,惟有杏花開得爛漫。那梅樹上結滿豆大的梅子。有那些白頭公、黃鶯兒,飛著好看,叫得好聽。 白少堂走馬觀花著,再到後邊,有座挺大的假山,都是些玲瓏怪石攢湊迭成。石縫裡有蘭花芝草,山上有古柏長松,宛然是山林丘壑的景象。轉下山坡,有一個古洞,白少堂捱身走過洞去,見有高樓一座,繡幕珠簾,飛梁畫棟,極其華麗。正要定眼看時,忽然一陣香風在耳邊吹過,那樓旁一個小角門,呀的一聲開了,裡面湧出四個青衣丫環,逕直朝白少堂立身之處走來。 白少堂本無意閃避,便含笑著看著等這四個丫環走近身來。 四個丫環走近身來,卻一齊向他施了一禮,脆聲叫道:公子有禮了!我們家夫人想請公子上樓一見。 白少堂不由有些好奇,問道:你們家夫人?請我? 四個丫環中有一個極為美艷,含笑答道:沒錯,是我們家夫人吩咐我們特來有請公子的。 白少堂抬頭往高樓上一看,卻見一顆美人的頭伸出小窗,正在向著他們下邊張望著。 白少堂好奇心大增,不明白這個不曾相識的女主人為何不但不怪他擅入私宅,還要請他相見。 他心裡想著,嘴上卻爽快的答應了。 四個丫環在前面領路,白少堂隨在她們身後上得樓來,只見一個大美人兒由五六個丫頭擁了出來。 白少堂定眼一看,只見這美人兒眼橫秋水,眉掃春山,高綰綠雲,繡裙兒低飄著翠帶。楊柳腰,桃花面,儀容明艷,舉止雖有些輕浮,但倒也有大方之氣,一看就知是富貴之家的眷屬了。 原來這美人兒乃是一富賈的嬌妻,只因夫君常年在外為利奔忙,她難耐寂寞,時常要尋幾個俊俏後生作樂一番。剛才在樓上閒著無事,卻無意中看見這俊雅不凡的白少堂在院中觀景,對於這送上門來的俊男,她哪裡肯放過,所以便差遣丫環前去請白少堂上樓共聚了。 白少堂自小浪跡江湖,幾曾和這麼個貴夫人相處過? 他變得甚是拘謹,不敢直視這個美人兒。 「大爺!這是我們家夫人,我們主人姓和,你就叫和夫人吧!」 那和夫人見白少堂一表人才,氣度非凡,與她往日所見那些後生又大有不同,這個的確是人中龍鳳,她看得不由呆了,芳心蕩漾不已。 白少堂微微一抱拳,笑道:蒙夫人抬愛,得讓在下一睹芳容,三生有幸。 他一時沒有想到自己是在商賈之家,竟行起江湖禮節來。 那和夫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細著嗓子道:公子客氣了,小女終日深居大院,今日有緣遇上公子,這才是小女人生的一大樂事呢。 她不以夫人自居,顯然是不想與白少堂有太多隔閡。 白少堂在這貴婦人面前,變得有些遲鈍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笑了笑,正襟危坐著。 和夫人一雙妙目一刻不停地在他的臉上打量著,笑道:小女劉玉珍,公子若不嫌棄,請以玉珍相稱如何? 白少堂覺得初次見面,這般稱呼不免有些過於親密了。他略一猶豫,說道:夫人如此青睞在下,只是這般似乎有此不妥吧? 劉玉珍咯咯笑道:公子,虧你還是江湖中人呢,怎麼還有那麼多規矩啊? 白少堂見她這麼一說,倒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輕咳一聲,道:好!夫人既然這麼說,在下就叫你一聲玉珍姐吧! 劉玉珍頓時滿臉的歡喜,說道:還沒請教小弟的大名呢! 白少堂暗自思索,自己終究是不想與商賈之家往來的,只怕不便表露身份,思付間,他口中答道:小弟霍雲,玉珍姐就叫我小雲吧! 劉玉珍喜道:好,我就叫你小雲了。 說罷,她又轉身向身旁的丫環們吩咐了一陣,幾個丫環躬身退了下去。 白少堂本不知該與這美人兒說些什麼,只好在一旁靜坐著,遇著劉玉珍發問,便回答,好在這劉玉珍一刻也不願閒著,嘴裡笑個不停,也問過不停。 不大一會兒,那幾個丫環便端上了酒菜,都是些山珍海味,做得十分地精緻,白少堂浪跡江湖,都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對於這樣精緻的菜餚,他倒真是少見了。 劉玉珍眼波流轉間,示意眾丫環退下,然後招呼著白少堂入座用餐。 白少堂雖是江湖男兒,但是此景此情也令他十分拘束,他隱隱覺得應該避嫌才好。 哪知這劉玉珍早已大動,都有些按耐不住了,她熱情地邀請白少堂入座,親自動手為他夾菜上酒,慇勤萬分。 在富貴人家那種細嚼慢咽的用餐之法,白少堂實在有些無法忍受,他覺得遠不如在江湖中與人大吃大喝來來爽快。 要命的是,劉玉珍待她的丫環們走光後,竟毫不掩飾對他的愛慕名之情,她不知不覺就偎依到了白少堂的身側。 白少堂自然不便躲開,他怎麼會怕女人呢,尤其是這麼美麗的女子,他更是怕不起來。 劉玉珍頻頻向他勸著酒,喝酒的懷小得可憐,酒到杯乾,連飲了數杯,白少堂只覺得還不解渴,他覺得身體在燃燒著,再喝幾杯也不會解渴。 他骨子裡頭是個放蕩不羈的浪子,也曾經歷過那和幾個女人的情愛纏綿,他對女人不再有著像童子時的那種自控力了,再加上他本就藐視那些假道學,所以他對美人兒幾乎也是來者不拒的。 現在,劉玉珍已然半靠在了他的身上,她的體香散入他的鼻中,但是,他還是蠻鎮靜地喝著酒。對於女人,他還不是很主動,但是自動送上門來的,他也不會太客氣。 等到劉玉珍終於躺進了他的懷抱時,他就毫不客氣地在她的粉臉上吻了一下。 而這麼一下,卻引得這美人兒中燒起來。 第五十七章 投懷送抱 劉玉珍吐氣如蘭,微微嬌喘著粘在他的懷裡,纖纖素手,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撫摸著。 白少堂正值壯年,如何經得起她的? 他略略一猶豫,終於牢牢地抱住了她,他呼吸沉重地吻上了她的朱唇。 劉玉珍低低嗯了一聲,閉上鳳目,兩人沉溺於在激情的熱吻之中。 她的手,離開他結實的,滑究到了他的腰間,再游上他雄壯的背脊。 他的手,自她柔若無骨的香肩上滑下她的彈性十足的背,然後停在了她的小蠻腰上。她的腰還是很細,細得他幾乎一手握住。他停了一會兒,又悄悄地下滑著,一下子溜到了她圓潤的上,他輕輕地撫摸著,順著下滑,滑落膝蓋,握住了小腿,她的腿細長細長的,是難得一見的美腿,也是她最引以為傲的美腿。 她的呼吸已經不均勻了,她的身子向後仰過去,鳳目微微張,一泓秋水微現,似欲搶出那薄薄的眼皮。 她那的,頂在他的胸膛上,頂得他心跳砰砰。 她忽然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那叫聲裡有驚喜,也有渴望,更有無比的愉悅。因為此時,他的臉已經埋進了她的之間,他口中呼出的熱氣,令她身子一邊酥軟,一邊卻在膨脹著。 她多希望他能馬上伸手握住她的,可是他卻只是在她胸前嗅著她的體香,她急了,便扭動著身子,讓去摩挲著他的臉。 這一下果然很有效,他張開嘴,結結實實地隔衣吻住了她的峰巒之巔,那雙有力的手,也緊緊環住了她的小蠻腰。 他輕輕地著,她卻禁不住開始渾身顫粟,輕聲地呻吟起來。 她的而具有彈性,他也禁不住將手緩緩地從她的腰間伸入她的之中,她的是光滑的,他的手掌輕柔地在游移,一路緩緩地攀爬而上。 正在爬到腳下時,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輕輕叫道:「等一下!」 他縮回手,奇怪地看著她。 她的臉色緋紅,站起身來,牽住了他的手,要向內室走去。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他心猿意馬地被她的一隻白晰纖細的小手牽著,跟在她的身後。 她走到內室前,推開了那扇雕著梅花的門,然後,將他讓了進去。 房間不大,卻佈置得精置導異常,紅帳錦簾,四壁儘是些山水畫,紅木桌櫃,地板也鋪著毛帖,裡面光線暗淡,從窗外射入的光線,穿透緊貼著窗戶的床上的紅色羅帳照進來,變成了一片淡紅,所以室中氛圍極是溫馨浪漫。 男女共處於這種環境之中,豈非最容易生出情愫來? 劉玉珍一將白少堂讓進室中,便急急地關上了門。 白少堂正在打量著室中的一切,劉玉珍卻忽地撲在了他的背上,發出了一聲輕笑。 他一轉身,便將她摟在了懷裡,她的動作也不慢,主動地獻上了香吻。 他與她熱吻了一陣,便彎腰一把將她抱將起來,一步就跨到了床邊,將她輕輕地放在了床上。他要直起腰來,她卻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媚眼如絲地纏著他,粉面緋紅,笑得無比迷人。 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壓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咯咯地輕笑了幾下,張開嘴去咬他的肩頭,一雙小手也在他的身上狂亂地抓著。 他被他撥撩得騰燒起來,便去解她的裙帶。 她也不閒著,也替他脫著衣物,她顯然精於此道,所以,還沒等他將她的外衣解下,她卻已經將他的上身脫了個精光。 他的確很結實,他看起來一副儒雅書生的模樣,但是他終究是個練武之人,又正值壯年,所以他身體異常地健壯。 她的手觸摸在他的胸膛的時候,自己的身子膨脹得更厲害,她開始嫌他的動作太慢了,她不等他了,又伸手去解她的腰帶。 嗯——啊—— 他終於解開了她的胸衣,雙手忙亂地撫摸著她高聳的。 她的身體在膨脹,膨脹,再臌脹…… 不一會兒,室內便響起了女人的快樂而銷魂的呻吟和男人粗重的吸呼聲。那兩種聲音都有著無比的愜意,無比的滿足。 窗外的樹聳中,也有秋蟲的鳴叫聲,太陽已然偏西了,偏西的陽光,總顯得有些慘淡地照著大地。 外面斜陽正濃,室內暴風雨卻久久無法停歇。 女人的呻吟聲,仍在一聲聲地傳出來,半個時辰過去了,女人的卻叫得更是大聲,暮風中的樹木亦為之躁動起來,沒有節奏地搖晃著它們的枝葉。 女人忽然長長地啊了一聲,伴隨著男人幾聲無比粗重的喘息,然後,室內一切便歸於平靜了。 樓下這時卻不平靜起來,只見一個丫環飛也似地跑進閣樓,接著便聽到登登登地腳踏樓梯的聲音,敢情是那個丫環正在跑上樓去。 室內,男人和女人大洩,地相擁著,一番之後,她停頓在他的懷裡,他憐愛地輕輕撫摸著她光滑的。 「夫人!夫人——」室外有個女個急促的聲音,大聲喊著。 劉玉珍眉頭一皺,問道:「小梅,什麼事?」 室外的女子答道:「夫人,裴爺來看您來了,正在客廳中用茶呢!」 劉玉珍一聽,似乎十分著急,一骨碌爬起身來,匆忙地穿著衣裙,還催著白少堂起身穿衣。 白少堂只道是她當家的回來的,一聽「裴爺」二字,心想可能又是她的某個吧! 他也起身穿好衣服,道了聲「夫人珍重,在下去也!」 沒等劉玉珍反應過來,他早已推開了窗戶,飛身而去。 劉玉珍對於他這種高來高去的武林人士,竟也毫無驚訝的表現,她關上窗戶,叫道:「小梅,你去把裴爺叫上來。」 室外的丫環應了一聲,登登登地下跑下樓去了。 白少堂躍下閣樓來,心念電轉,「裴爺?她們口中的裴爺會不會是裴聖傑?」 他決定要看看這位裴爺,於是他下得飛身下樓之後,便隱身於院中的一棵大樹上,藉著密葉的掩護,等待那位裴爺的出現。 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一個十六歲左右的丫環領著一個高大魁梧的虯髯大漢,向著閣樓走去。 白少堂一睹之下,心裡不由一陣興奮,那大漢不是裴聖傑還有誰? 他追究查了數日,卻沒料到無意間竟在這裡相遇。 可是,他卻分明與這個裴聖傑共享了同一個女人,他不由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在小樓上的行為。 看著那丫環領著裴聖傑進入小樓,他才躍下樹來,藉著已然暗淡的暮色,如一溜煙地掠出了柳府的高牆。 不大一會兒,那領路的丫環出樓裡走了出來,樓上卻傳來了男女的打情罵俏聲。 那輪紅日沒入遠方山頭時,樓上又有了女人銷魂的呻吟聲。 這個深閨中的女人是寂寞的,也是的,所以,她在裴聖傑的身下,得到了的最大滿足。 這一點,裴聖傑自然知道,當他在某一個宴會上第一眼看到這可娃兒,他就知道她內心的渴望了。而以他那種本事,要偷取一個充滿著渴望的女人,那本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於是他在某個深夜裡,潛入了這個娃的閨房之中,毫不費勁地就偷了她的身,之後只要這女人的丈夫不在家,他是想來就來的。 當他走出柳府時,已經是深夜了,他被兩個丫環送出大門,頭也不回去摔開大步而去。 和別人的妻子偷情,愉到這等光明正大的程度,實在有些驚世駭俗了。 他走得遠了的時候,身後忽然閃出了一條黑影,輕如靈貓般地悄悄跟在他的身後。 第五十八章 畸形愛戀 賀雲飛又自己的小木屋中安安穩穩地休息了一夜之後,頓覺精神抖擻起來。 他當然坐不住的,他還不死心,他要尋找出谷的路。 昨日白嬋娟說可能出路只有佘無忌知道,所以他一想到這,便徑直往佘無忌的住處走去。 走到崖壁之下,賀雲飛仰頭大叫道:「佘前輩——佘前輩——」 上面並無人應,只有四邊崖形壁傳來的回音。 賀雲飛皺了皺眉,又叫道:「佘前輩,在下有事請教,打擾前輩清修了!」 上面仍然沒有人回應,賀雲飛昨日躍身上去,被他給逼了下來,現在他不也再去招惹他,他搖了搖頭,剛要轉身離開,頭髮忽然發出一聲異響。 他一抬頭,便看見了一塊大石從天而降,他急忙閃身躲開了。 「小子,你好生沒有禮貌,大清早的就來打擾老夫好夢!該當何罪?」佘無忌的聲音從半空傳了下來。 賀雲飛見他如此暴躁,也不好再去求他了,他自行轉身而去。 他也不想回小木屋,肚子有些餓了,他自去谷中去採了些野果,忽然想到白嬋娟,他便多採了一些,捧著走到白嬋娟的小木屋前。 小木屋的小門還閉著,他不敢輕易打擾屋中之人,便自個躍上屋前的一棵樹上,坐在樹杈上津津有味地啃著野果。 啃了個半飽的時候,忽然看到一隻松鼠在不遠處的地面上覓食,他這兩日盡吃些野果,早已覺得有些想葷了,於是他身形一展,如飛鷹一般悄無聲息地向著松鼠撲去。 那松鼠何等靈敏,他還沒有撲到一半,松鼠便驚覺了,它小腦袋抬起來一看,便箭一般地竄了過去。 賀雲飛豈容得它逃掉,他右手臨空一彈,一縷指風激射而出。 小松鼠剛竄出一丈,便中指翻滾在地上,不住地抽搐著。 賀雲飛輕笑一聲,射落在松鼠前面,俯身將它的尾巴擰起來,自言自語地道:「小松鼠啊小松鼠,對不起了,生命本是平等了,但是為了生存,我也只好吃了你。」 有了野味,可是沒有火啊,這的確是很大的問題,他只得求助於白嬋娟。 「大姐!請問你有火石嗎?」賀雲飛一時高興,也不管白嬋娟會不會怪罪他,逕直走到她的小屋前,問道。 屋裡沒有回應,賀雲飛搖搖頭,想來這個白嬋娟也同樣是一個怪人吧。 他不敢再打擾人家,便轉身要離開。 然而,門忽然「呀」地一聲打開了,白嬋娟當門而立,淡然笑道:「怎麼?打到野味了?」 賀雲飛見她這樣,心中不由一喜,笑道:「今天運氣還不錯,大概可以嘗嘗葷了,姐姐可有火石?」 白嬋娟點了點頭,轉身到屋角拿出了兩塊黑色的火石,遞給了賀雲飛,道:「可得省著點用,此谷怕是再難尋得一塊了。」 賀雲飛點了點頭,他也不想走遠,自行去白嬋娟屋子附近找了些枯枝和乾草,就在她的屋前生起火來。 白嬋娟回到她的屋中,閉目調息去了。 賀雲飛尋找到谷中的一條溪流,在溪邊將松鼠剝了皮,開膛破肚地清洗乾淨了,然後拿回來白嬋娟屋前烤起來。 不大一會兒,谷中便飄散起肉香了。 烤熟了的時候,他自己已然饞涎欲滴了,他叫道:「白姐姐,出來嘗嘗小弟的手藝吧!」 白嬋娟倒也乾脆,聞得他招呼,便拉開門走了出來。 她笑盈盈地道:「賀兄弟,請到我屋中來吧!」 賀雲飛大喜,感覺她遠不像她看起來的那樣冷漠,他將烤好的松鼠肉用樹枝穿好了,拿在手裡跟著白嬋娟進了屋。 賀雲飛歡快地將松鼠分了一半遞給白嬋娟,忽然又想到什麼,返身出了小屋,到屋前垂下的樹枝上摘下兩片寬大的葉子來,將松鼠肉用葉子包住了,才返身回屋遞給白嬋娟。 白嬋娟見他如此細心,芳心大悅。 她也很久沒有吃到葷了,所以兩人都吃得十分地香。 食用完畢,賀雲飛試著去問白嬋娟與佘無忌的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白姐姐和佘前輩究竟是怎麼陷入這死谷之中的,方便告訴小弟嗎?」 白嬋娟知道他遲早總是問個明白的,好在她今天心情還不錯,沉默了一會兒,便緩緩地說起了她與佘無忌的故事! 原來,白嬋娟本是佘無忌姐姐之女,佘無忌因為自身形貌奇醜,又是個侏儒,所以一直也沒想過婚娶之事。幸好他的先天缺陷在他一身絕頂武功之中找到平衡,江湖知道內情的人,到也敢小看他了。 白嬋娟的父母皆是江湖成名人物,她又拜在「逍遙劍客」李嵐的門下,更是身兼眾家之長,一時間,也成為江湖中後起一代中的絕頂高手,加上她又艷麗無雙,所以江湖人稱「天仙子」。 十年前,白嬋娟父母雙雙死於仇家之手,白嬋娟悲痛欲絕,天涯海角地追查殺害她父母的兇手,結果絕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她只得求助於自己的舅舅佘無忌。 佘無忌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前往相助,哪料,甥舅兩人長期相處久了,這佘無忌既情不自禁地對艷麗無雙的外甥女產生了情愫。他當然知道這是違背常倫的,可是愛總是有些不理智的,如此絕色美人常伴身邊,雖然隔著一層甥舅關係,但依然擋不住那種無比強烈的情感衝擊。 人老多情,更何況是一個年過半百,卻從未碰過女色的侏儒,所以佘無忌一旦動起情來,那可真是如狂濤巨浪一般。 雖然他口中不敢表露出來,但是日常他對白嬋娟無微不至的照顧,卻將內心的那份愛慕表露無遺了。 白嬋娟自然無法接受這種畸形的愛,所以她處處有意無意逃避著。 而這樣一來,便深深地傷到了佘無忌的自尊,他一生就只愛這麼一個女子,所以當他的一絲渴望破滅時,頓覺人生虛空,那時他與白嬋娟正追蹤仇敵到祈連山,佘無忌生無可戀,便當著白嬋娟的面縱身跳下深谷。 白嬋娟救之不急,也倍覺心酸,想來自己孤身一人,遍尋父母仇敵而不可得,唯一的親人舅舅又這般離她而去,心碎之下,竟也縱身跳了下深谷。 也許是上天真的不讓這兩人早早死掉,那時正值寒冬,谷底積雪約有一丈之厚,所以他們縱身而下,落到谷底時卻沒有傷到分毫,可是,卻沒料到這谷卻是死谷,沒有了出路。 白嬋娟對佘無忌又憐又氣,從此不再對他講一句話,好在谷中野生果實極多,飛禽走獸也不少,所以他們還能在谷中生存下來。 剛開始進,兩人還積極地尋找出路,然而幾個朋下來,竟然一無所獲,也只得無奈地放棄了。 兩人一人居住在山洞之中,一人居於谷中。 佘無忌每隔幾天便要來向白嬋娟懺悔,但是白嬋娟氣他害兩人都出不了谷,更談不上為父母報仇,所以這麼多年來,她竟然拚死不與佘無忌說上一句話。 賀雲飛聽白嬋娟道出了這一段往事,也不由長歎不已。 想想自己肩上所擔負的事情,心裡火急火燎的,卻又無計可施。 這半日,他向白嬋娟談了一些江湖上的事,兩人相處得也十分地融洽起來了。 賀雲飛當然不死心,他發誓一定要找到出谷的路。 他出了白嬋娟的小屋之後,閒不住,又滿谷地收尋起來。 一半天的時間,在他漫無目的的尋找之中,又悄悄地過去了。他無可奈何,只得回到自己的住處去打坐練功,以消除自己內心的煩悶。 第五十九章 怒為紅顏 他剛運氣行了一個小周天,猛然聽到有人暴喝道:「小子,你給我滾出來!」 賀雲飛聽出是佘無忌的聲音,便一躍而出了小屋。 果然,佘無忌正站在屋前,雙手環抱在胸前,怒目圓睜地看著他。 賀雲飛抱拳道:「佘前輩有何指教?」 佘無忌罵道:「無恥!你終以日縮在一個女人屋裡做什麼?想趁機揩油嗎?」 賀雲飛一擺手,急道:「前輩你誤會了,我只當天仙子是前輩,哪敢有非份之想。」 佘無忌哪裡肯信,怒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有什麼好事?」 賀雲飛既已知道他和白嬋娟的事,自然明白這是一個男人的妒忌,只是,他遠沒有想過,眼前這個年過六旬的老者竟然也還有醋意。不過也難怪,他的一生就喜歡這麼一個女子,並且愛得那般刻骨銘心,自然是害怕別人將她佔為己有的。 「怎麼樣,不說話了?是不是承認了?」佘無忌見他不答話,心中更怒。 賀雲飛道:「佘前輩,你既使不願意相信在下,也要相信天仙子的為人,她是那種人嗎?」 佘無忌聽得愣了一愣,但是他心中怒火難消,自己苦守十年的女人,連一句話都不肯與自己說,而這小娃兒卻能與她那般親密,他如何不怒? 人與人之間的很多仇怨,常常都是因為妒忌而引發的。 佘無忌此時就是因妒忌而對賀雲飛產生了憎恨之心。 所以,他怒喝道:「娃兒,休得謊言相欺!」 他不等賀雲飛答話,呼地一掌就劈了過去。 含怒出手,使的又是萬象般若功,威力大得匪夷所思。 賀雲飛不敢輕觸其鋒,忙飄身向側滑開。 佘無忌鐵了心要讓他好看,一掌不中,第二掌隨即拍出。 賀雲飛身形剛定,無法再避,只得一式「手揮琵琶」,以太極的柔勁化解了他的一掌。 佘無忌見狀更怒,他想不到他引以為傲的絕頂神功,竟然奈何不了一個年不過二十的小娃兒。 心念電轉,臉上紅光陡現,雙掌紫氣大盛。 賀雲飛心裡暗驚,知道他要出絕招了,急忙功運雙臂,準備應付佘無忌驚天動地的進攻。 「娃兒,你休怪我手下無情了!」佘無忌雙目暴睜,身化利箭,連人帶掌飛撲賀雲飛。 賀雲飛心中一急,知道避不開他,只得運足全身功力,一式「野馬分鬃」,全力硬接了一掌。 啵! 勁氣四射,沙飛石走,樹倒葉落。 賀雲飛身子向後翻出丈餘,他硬是穩住了身形,臉色蒼白,額頭已然見汗。 佘無忌也呆立當地,他這一擊非但沒有將對方擊倒,自己竟也被震得雙臂發麻。 其實賀雲飛的感受一點也不樂觀,他胸中氣血翻湧,雙臂幾乎已抬不起來。 佘無忌的臉色滿是懷疑,驚訝之色,他實在想不通這個年輕人,是如何練就這麼一身驚人的內力的。 「好好好!無塵那老道調教出了一位好徒弟。」佘無忌一連叫了三聲好。 賀雲飛運氣強壓住翻騰的血氣,心想,他要是再來致力一擊,只怕真的要被他重傷於掌下了。 正擔心之下,佘無忌叫道:「娃兒,你如若能再接得下我這一掌,那麼老夫就不再找你麻煩了!」此時,他的臉上紅光更是,神情肅穆,這一掌,可以說是關係到他一世英名的,如果不能將賀雲飛重傷於掌下,他的確有些無顏再立足江湖了。 賀雲飛知道,他這最後一掌定然是他畢生功力所為,那是無法想像的殺傷力,他渾身上下都處於一種極度緊張之中,他有自知之明,接下這一掌之後,只怕他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佘無忌身形已起,一連幾個跟斗翻上半空,瞬間身子化成數條影子,四面八方攻向賀雲飛。 賀雲飛雙目微閉,全身運起混元氣功,身子罩在一堵氣牆之中,耳聽八方,也準備硬接佘無忌這最後一擊。 「看招!」 隨著佘無忌的一聲大喝,掌影有如千層浪,排山倒海地捲向賀雲飛。 賀雲飛大驚,真個看不清楚哪一掌是虛,哪一掌是實,慌亂之中,只得猛地身子一旋,一瞬間也劈出了數十掌,分八記快速絕倫地擊了出去。 然而,他絕望了,他劈出的數十掌,盡皆落了空,而前胸,一股強勁的掌風已然襲到。 他雙目一閉,自知再也無法閃避了。 縫—— 一聲巨響之後,賀雲飛卻沒有覺得有任何疼痛。 他當然不是麻木了,而佘無忌也沒有收住掌勢。 他那致命的一掌還是擊出了,不過,這一掌沒有擊在賀雲飛的身上,卻與另一隻手掌相抵在一起。 那隻手掌白晰而細嫩。 女人的手。 的確是女人的手。 賀雲飛回頭時,就見到了白嬋娟。 照理說,白嬋娟是無論如何也接不下佘無忌的這一掌的,她出手救人,自然無暇使用她的絕招「吞星吐月」。 理由在於佘無忌,佘無忌眼看要臂上了賀雲飛,白嬋娟卻如飛而至,一掌向自己迎了上來,他怕傷著了她,功力陡然收回了一半。不然,此刻只怕白嬋娟已然香消玉殞了。 白嬋娟關切地問賀雲飛:「你沒事吧?」 賀雲飛微微一躬身,道:「多謝姐姐相救!」 佘無忌見狀心裡一沉,賀雲飛的那一聲「姐姐」忽然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年紀,以及自己白嬋娟之間的差異。 白嬋娟竟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雙妙目,儘是關切地盯在賀雲飛的身上。 佘無忌氣得渾身發抖,顫聲道:「好好!你真好,這麼多年了,也不跟我說一句話,現在還要幫著別人和我動手,好!哈哈!哈哈哈!真好!」 佘無忌又氣又悲,狂笑了一陣,身子一縱,轉眼間消失不見了。 白嬋娟望著他遠去,神情也不免有些淒傷。 賀雲飛問道:「姐姐,你傷到沒有?」 白嬋娟朱唇輕啟,淡淡一笑道:「沒事,他本無意傷我。」 沉默了一下,她仰頭歎息一聲,接道:「此番你我惹惱了他,只怕要出此谷,就更是難了。」 賀雲飛心下一動,問道:「莫非佘前輩當真知道出谷之路?」 白嬋娟道:「非常有可能,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衣著?」 賀雲飛經他一問,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佘無忌這三日露面穿的衣物都不一樣,似是換洗極為頻繁。 他一拍腦袋,道:「瞧我真夠笨的,他如若不懂出谷之路,又從何處得來這換洗的衣物?」他說得十分激動,臉色神情大快,興奮異常。 可是,如果他真知道出谷之路,為何這麼多年卻都不告訴白嬋娟,而且自己也還陪著她在谷中一住十年? 原因也許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深愛著白嬋娟,卻又得不到她,所以只想就這樣守著她,孤老於絕谷之中。 賀雲飛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也未免太過自私了,完全不顧白嬋娟的感受,只顧著自己一廂情願地守著這份畸形的愛戀。 想到這,他不由對佘無忌也生出了一絲憎恨。 這時,白嬋娟長歎一聲道,本來我只道此生無法離開此谷了,現在既已存有一線希望,那麼我就不能無動於衷了。 賀雲飛自然也是急於出谷的,見白嬋娟一語道破,有了出谷的希望,如何還能靜得下來。急問道:「那麼,我們要如何才能使得佘前輩帶領我們出谷呢?」 白嬋娟道:「唯今之計,只怕只得與他賭上一賭了。」 賀雲飛道:「怎麼賭?」 白嬋娟道:「佘無忌一生為武癡狂,也以武為傲,你就和他比武吧!」 賀雲飛搖手道:「論武功,我不是他對手。」 白嬋娟道:「這兩天我見你和他動手過招,看得出你的內力只遜上他一籌,如果你能學會我『吞星吐月』,既使打不敗他,也足以自保了。」 賀雲飛大喜,道:「這麼說姐姐願意將這一神功傳給我?」 白嬋娟道:「嗯!我看人品不錯,而且我也急於出谷,這種神功傳給你,我也放心!」 賀雲飛又驚又喜,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第五十九章怒為紅顏 他剛運氣行了一個小周天,猛然聽到有人暴喝道:「小子,你給我滾出來!」 賀雲飛聽出是佘無忌的聲音,便一躍而出了小屋。 果然,佘無忌正站在屋前,雙手環抱在胸前,怒目圓睜地看著他。 賀雲飛抱拳道:「佘前輩有何指教?」 佘無忌罵道:「無恥!你終日縮在一個女人屋裡做什麼?想趁機揩油嗎?」 賀雲飛一擺手,急道:「前輩你誤會了,我只當天仙子是前輩,哪敢有非份之想。」 佘無忌哪裡肯信,怒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有什麼好事?」 賀雲飛既已知道他和白嬋娟的事,自然明白這是一個男人的妒忌,只是,他遠沒有想過,眼前這個年過六旬的老者竟然也還有醋意。不過也難怪,他的一生就喜歡這麼一個女子,並且愛得那般刻骨銘心,自然是害怕別人將她佔為己有的。 「怎麼樣,不說話了?是不是承認了?」佘無忌見他不答話,心中更怒。 賀雲飛道:「佘前輩,你既使不願意相信在下,也要相信天仙子的為人,她是那種人嗎?」 佘無忌聽得愣了一愣,但是他心中怒火難消,自己苦守十年的女人,連一句話都不肯與自己說,而這小娃兒卻能與她那般親密,他如何不怒? 人與人之間的很多仇怨,常常都是因為妒忌而引發的。 佘無忌此時就是因妒忌而對賀雲飛產生了憎恨之心。 所以,他怒喝道:「娃兒,休得謊言相欺!」 他不等賀雲飛答話,呼地一掌就劈了過去。 含怒出手,使的又是萬象般若功,威力大得匪夷所思。 賀雲飛不敢輕觸其鋒,忙飄身向側滑開。 佘無忌鐵了心要讓他好看,一掌不中,第二掌隨即拍出。 賀雲飛身形剛定,無法再避,只得一式「手揮琵琶」,以太極的柔勁化解了他的一掌。 佘無忌見狀更怒,他想不到他引以為傲的絕頂神功,竟然奈何不了一個年不過二十的小娃兒。 心念電轉,臉上紅光陡現,雙掌紫氣大盛。 賀雲飛心裡暗驚,知道他要出絕招了,急忙功運雙臂,準備應付佘無忌驚天動地的進攻。 「娃兒,你休怪我手下無情了!」佘無忌雙目暴睜,身化利箭,連人帶掌飛撲賀雲飛。 賀雲飛心中一急,知道避不開他,只得運足全身功力,一式「野馬分鬃」,全力硬接了一掌。 啵! 勁氣四射,沙飛石走,樹倒葉落。 賀雲飛身子向後翻出丈餘,他硬是穩住了身形,臉色蒼白,額頭已然見汗。 佘無忌也呆立當地,他這一擊非但沒有將對方擊倒,自己竟也被震得雙臂發麻。 其實賀雲飛的感受一點也不樂觀,他胸中氣血翻湧,雙臂幾乎已抬不起來。 佘無忌的臉色滿是懷疑,驚訝之色,他實在想不通這個年輕人,是如何練就這麼一身驚人的內力的。 「好好好!無塵那老道調教出了一位好徒弟。」佘無忌一連叫了三聲好。 賀雲飛運氣強壓住翻騰的血氣,心想,他要是再來致力一擊,只怕真的要被他重傷於掌下了。 正擔心之下,佘無忌叫道:「娃兒,你如若能再接得下我這一掌,那麼老夫就不再找你麻煩了!」此時,他的臉上紅光更是,神情肅穆,這一掌,可以說是關係到他一世英名的,如果不能將賀雲飛重傷於掌下,他的確有些無顏再立足江湖了。 賀雲飛知道,他這最後一掌定然是他畢生功力所為,那是無法想像的殺傷力,他渾身上下都處於一種極度緊張之中,他有自知之明,接下這一掌之後,只怕他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佘無忌身形已起,一連幾個跟斗翻上半空,瞬間身子化成數條影子,四面八方攻向賀雲飛。 賀雲飛雙目微閉,全身運起混元氣功,身子罩在一堵氣牆之中,耳聽八方,也準備硬接佘無忌這最後一擊。 「看招!」 隨著佘無忌的一聲大喝,掌影有如千層浪,排山倒海地捲向賀雲飛。 賀雲飛大驚,真個看不清楚哪一掌是虛,哪一掌是實,慌亂之中,只得猛地身子一旋,一瞬間也劈出了數十掌,分八記快速絕倫地擊了出去。 然而,他絕望了,他劈出的數十掌,盡皆落了空,而前胸,一股強勁的掌風已然襲到。 他雙目一閉,自知再也無法閃避了。 縫—— 一聲巨響之後,賀雲飛卻沒有覺得有任何疼痛。 他當然不是麻木了,而佘無忌也沒有收住掌勢。 他那致命的一掌還是擊出了,不過,這一掌沒有擊在賀雲飛的身上,卻與另一隻手掌相抵在一起。 那隻手掌白晰而細嫩。 女人的手。 的確是女人的手。 賀雲飛回頭時,就見到了白嬋娟。 照理說,白嬋娟是無論如何也接不下佘無忌的這一掌的,她出手救人,自然無暇使用她的絕招「吞星吐月」。 理由在於佘無忌,佘無忌眼看要臂上了賀雲飛,白嬋娟卻如飛而至,一掌向自己迎了上來,他怕傷著了她,功力陡然收回了一半。不然,此刻只怕白嬋娟已然香消玉殞了。 白嬋娟關切地問賀雲飛:「你沒事吧?」 賀雲飛微微一躬身,道:「多謝姐姐相救!」 佘無忌見狀心裡一沉,賀雲飛的那一聲「姐姐」忽然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年紀,以及自己白嬋娟之間的差異。 白嬋娟竟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雙妙目,儘是關切地盯在賀雲飛的身上。 佘無忌氣得渾身發抖,顫聲道:「好好!你真好,這麼多年了,也不跟我說一句話,現在還要幫著別人和我動手,好!哈哈!哈哈哈!真好!」 佘無忌又氣又悲,狂笑了一陣,身子一縱,轉眼間消失不見了。 白嬋娟望著他遠去,神情也不免有些淒傷。 賀雲飛問道:「姐姐,你傷到沒有?」 白嬋娟朱唇輕啟,淡淡一笑道:「沒事,他本無意傷我。」 沉默了一下,她仰頭歎息一聲,接道:「此番你我惹惱了他,只怕要出此谷,就更是難了。」 賀雲飛心下一動,問道:「莫非佘前輩當真知道出谷之路?」 白嬋娟道:「非常有可能,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衣著?」 賀雲飛經他一問,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佘無忌這三日露面穿的衣物都不一樣,似是換洗極為頻繁。 他一拍腦袋,道:「瞧我真夠笨的,他如若不懂出谷之路,又從何處得來這換洗的衣物?」他說得十分激動,臉色神情大快,興奮異常。 可是,如果他真知道出谷之路,為何這麼多年卻都不告訴白嬋娟,而且自己也還陪著她在谷中一住十年? 原因也許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深愛著白嬋娟,卻又得不到她,所以只想就這樣守著她,孤老於絕谷之中。 賀雲飛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也未免太過自私了,完全不顧白嬋娟的感受,只顧著自己一廂情願地守著這份畸形的愛戀。 想到這,他不由對佘無忌也生出了一絲憎恨。 這時,白嬋娟長歎一聲道,本來我只道此生無法離開此谷了,現在既已存有一線希望,那麼我就不能無動於衷了。 賀雲飛自然也是急於出谷的,見白嬋娟一語道破,有了出谷的希望,如何還能靜得下來。急問道:「那麼,我們要如何才能使得佘前輩帶領我們出谷呢?」 白嬋娟道:「唯今之計,只怕只得與他賭上一賭了。」 賀雲飛道:「怎麼賭?」 白嬋娟道:「佘無忌一生為武癡狂,也以武為傲,你就和他比武吧!」 賀雲飛搖手道:「論武功,我不是他對手。」 白嬋娟道:「這兩天我見你和他動手過招,看得出你的內力只遜上他一籌,如果你能學會我『吞星吐月』,既使打不敗他,也足以自保了。」 賀雲飛大喜,道:「這麼說姐姐願意將這一神功傳給我?」 白嬋娟道:「嗯!我看人品不錯,而且我也急於出谷,這種神功傳給你,我也放心!」 賀雲飛又驚又喜,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 ------------------------------------------------------- 第六十章 多情遺恨 白嬋娟已經邁步進了他的小屋之中,叫道:「小兄弟,你進來吧,我先傳你心法。」 賀雲飛聞言,快步走了進去。 白嬋娟已盤腿坐在了乾草之上,示意他坐一旁。 賀雲飛坐了下來,兩人都急於求成,也好早日出谷,所以白嬋娟傳得認真,賀雲飛也學得用功。 賀雲飛本來就資質過人,而勞且武功根基深厚,內為精湛,所以半日下來,賀雲飛已然學會了六七成。 白嬋娟何時離去的,他也不知道,他完全沉浸于于對武學的濃厚興趣之中。 待他睜開眼來的時候,午夜早已過去了,便倍覺腹中飢餓難耐,沒辦法,雖是深夜,他也要出去尋找食物。 好在他於黑夜之中,目力依然可及十丈之外,所以,他沒費多大我勁兒,便採到了幾個大大的野果。 飢餓之下,吃起來也十分地香甜。 吃了大半肚之後,他又重回小屋之中打功運功。 對於練武之人來說,運功調息與睡眠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他不知不覺地就練到了天光大亮。 一睜眼,就看到了屋外白衣勝雪的白嬋娟,她背身而立,豐潤多姿的身段,於衣衫的飄動中,顯得格外地超脫凡俗。 賀雲飛看得心神搖蕩,心道:「難怪江湖人稱她為『天仙子』,似她這般美艷之人,人間實在也少有了。」 白嬋娟聽到身後有了異動,知道賀雲飛已經用功完畢,遂轉過了身來,卻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對於一個看著自己的男人的失態,她已然見得太多,是以不免對他有些失望,心道:「看來他也與那些世俗男兒無異。」 賀雲飛見她轉過身來,亦感到自己失態,轉微微低下頭去,雙手作出邀請她入內的姿勢,叫道:「姐姐請進!」 白嬋娟款步走了進來,看了看他,見他精神大好,知道他已然將心法練到八九成火候了。 白嬋娟轉身向外伸手微微一招,外面樹枝上的幾片樹葉脫離枝條,彷彿有只無形的手一般,迅速地向她的手中飛來。 「你試一試!」白嬋娟將葉子拋出。 賀雲飛單手一引,那幾片葉子已飛向他的手心。 白嬋娟突然玉腕一伸,飛向賀雲飛掌心和葉片化作數把匕首,直射向一棵大樹。 賀雲飛左掌在身前掄圓,伸爪虛探,那射向樹枝的葉片又掉轉了方向,筆直地向地下刺去。 白嬋娟不再行動,看著那幾片葉子哧哧幾聲沒入泥土之中,微微點頭,道:「你學得還真快,再過半日,大概就可以盡得『吞星吐月』的精髓了。」 賀雲飛聞言大喜,道:「全賴姐姐盡心教導,此生不忘大德!」 白嬋娟道:「你我也算是患難與共,就別再這般客氣了。」 賀雲飛笑了笑,算是應答了。 兩人不再多言,白嬋娟將「吞星吐月」的內功心法盡數傳給了賀雲飛。賀雲飛有深厚的內功做根基,不出半日,已能將「吞星吐月」收發自由了。 白嬋娟見他學得超快,內心大感寬慰,兩人皆覺得出谷有望,神情都很激動。 賀雲飛道:「姐姐,我想只要休息一下,再吃點東西,我可以和佘前輩打賭了!」 白嬋娟擔心他身體受不住,問道:「你已經一夜沒睡了,恐怕精力不足吧!」 賀雲飛道:「無妨,我此刻精神得狠呢!」 白嬋娟道:「那也好,相信你只要運用得好『吞星吐月』,這場賭至少不會輸。」 賀雲飛點了點頭,道:「那麼,姐姐等我一會兒,我去採點野果來。」 話音剛落,人早已射出了屋外。 他奔走如飛,片刻之間,便採來了一大堆新鮮的野果,分與白嬋娟,兩人食用完畢,便商議著如何去與佘無忌打賭。 佘無忌正在、崖洞中打坐,驀地聽到崖有人高呼:「佘前輩,晚輩請您下來一見,有要事相商!」 佘無忌正愁他不來找呢,他昨日的一口怒氣尚未消去,對賀雲飛恨得有些咬牙切齒,心想遲早要再好好教訓他一番。 聽得賀雲飛的呼叫,佘無忌翻身而起,怪笑一聲,如流星般劃落下崖來。 賀雲飛見他來勢洶洶,想是昨天的怒氣尚在。 他抱拳恭恭敬敬地道:「晚輩有事與佘老前輩相商!」 佘無忌畢竟是一代宗師,所以一聽之下,也只好靜立當地,冷冷地盯住賀雲飛,等他說出是什麼事。 賀雲飛頓了頓,說道:「晚輩想和你老人家打一個賭。」 佘無忌冷哼一聲,似乎對他的話不感興趣。 賀雲飛接著道:「晚輩想和前輩賭一場,如果晚輩輸了,隨你老人家處置,但如果晚輩有幸贏了的話,就請你老人家指點一條出谷之路。」 佘無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癡心妄想,老夫憑什麼跟你賭?你拿什麼跟老夫賭?」 賀雲飛道:「晚輩斗膽向你老有家請教幾招,如果晚輩能接得下前輩的絕招的話,就算晚輩贏了。」 佘無忌聞言仰天狂笑不止,「好狂的小子,前日若非老夫掌下留情,你現在焉能站在這裡跟老夫討價還價?」 賀雲飛道:「晚輩多謝你老人家手下留情,不過,此番晚輩要出谷,也不僅僅是為我自己,你知道,白姐姐在谷中一住十年,她還有父母之仇未報呢……」 「住口!」佘無忌怒喝道:「敢情她什麼都和你說了?如果是這樣,我就容不得你了!」 賀雲飛道:「前輩你別誤會,我絕無有意探聽前輩私事之念。」 佘無忌聽他的回答果然顯得是白嬋娟已將他的事全盤告訴了這個年輕人,心裡不免又羞又怒,也帶了幾分悲愴。他與白嬋娟之事,足以令他一世英名付諸東流了,他剎那間有些心灰意冷起來,但瞬間全轉為對賀雲飛的憤怒。 因為這個年輕人的到來,擾亂了他原來平靜的生活,他多麼想就些長伴他心愛的女人活在這與世隔絕的深谷之中,自己雖然得不到她,但是別人也同樣得不到,但是他卻能生活在她的身邊,他覺得這樣,她就是屬於他的。 可是,賀雲飛的到來,不僅打破了他的平靜生活,更讓他的這種自滿的感覺蕩然無存,他甚至覺得,白嬋娟對這個年輕人似乎有點過於親密了,所以,他禁不住生出了妒嫉之心。 賀雲飛見他怒不可遏,擔心這場賭是打不成了。 果然,佘無忌怒叫道:「小子,你休想活著離開此谷!」 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是紅光閃閃了,他敢情動了殺心。 賀雲飛心中暗驚,他雖學會了白嬋娟的「吞星吐月」,但終究是沒有真正用於實戰過,也非常擔心自己接不下佘無忌那霸道的「萬象般若神功」。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忙提起功力,準備一場惡戰。 正在這時,突聽一個女子聲音傳來:「你好歹也算是一代宗師了,竟然連和一個晚輩賭上一場的胸襟都沒有。」 佘無忌聞言臉色大變,神情也異常地激動,渾還顫抖著。 十年了,他總算等到了白嬋娟對他說一句話了,可是,她說的是什麼?她在怪罪他,在鄙視他。 他頓感萬念俱灰,可是心裡卻痛得痛快淋漓,彷彿忽然解脫了什麼一般,臉上也露出了笑——苦笑,可是卻笑得相當的坦然。 他沙啞著聲音說道:「沒想到……沒想到這十年來,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出於指責和不屑!沒想到啊……」 第六十一章 恩消怨散 白嬋娟粉面微慍,但瞬間又恢復了原來的淡漠。 佘無忌恨恨地自言自語了一番,猛然一喝,道:「好!姓賀的小娃兒,我就跟你賭了!不過,如果你今天命喪我手,卻也怨我不得!」 他又悲又怒,只覺得這十年來所做的一切不但可笑,而且沒有任何意義,所以,他也想速速了結這段無果的孽緣。 賀雲飛見他已然答應了下來,心下一寬,他雖然領教過了佘無忌的厲害,但是他生性豁達,也不將生死放於心上。 他抱拳道:「那麼,請前輩教遵守我的賭約!」 佘無忌此刻心中悲愴萬分,仰頭望著天空,都快有些老淚縱橫了,他神情複雜地盯著側身對著他的白嬋娟,沉默了一陣,忽然輕歎一聲,道:「好吧,就依你所言。」 被心愛的女人唾棄是什麼滋味? 那比失去生命更加讓人覺得可怕。 這個身材弱小的老男人,瞬間由盛怒轉為沮喪,賀雲飛忽然不自禁地起了惻隱之心,他亦覺得這個小老人有些可憐了。 「小子,我這『萬象般若功』使將起來,連我自己也很難控制,你可要小心了!」 他心灰意冷之下,倍覺淒涼,那昔日的英雄胸襟卻反而又被激了起來,是以他的語氣也平和起來了。 賀雲飛自然察覺到了他這瞬間奇妙的變化,心對他不由大為讚賞,他畢竟心底是善良的,只是為情所困,以至於心智大失,現在他心中的情化為烏有,心智已開,自然就不同了。 賀雲飛恭恭敬敬地道:「請老前輩賜教!」 佘無忌道了一聲「好」,右掌平胸,緩緩推了出來。 掌勢雖緩,力道卻同樣大得驚人。 他前日和賀雲飛交手時,已知他難以硬接得下霸道的「萬象般若功」,此番對賀雲飛已然沒有了敵意,所以也無意傷害他。 賀雲飛自然明白這層道理,心中有些感動,所以也只用八九層功力,也是單位掌推出。 砰! 佘無忌身軀微微一震,賀雲飛卻退了半步。 佘無忌也察覺到了這個年輕人的心思,內心也大為所動。他叫道:「很好!咱們再來!」 他有心要賀雲飛見識到「萬象般若功」的威力,所以再次出手時,高叫了一聲「天河倒瀉!」 叫聲方落,他的身子已化作萬道虛幻的影子,漫天激射而下。 賀雲飛抱元守一,雙目微閉,雙耳卻起伏不定,他正憑著耳力辯別佘無忌真正攻來的那一掌。 眼看那如銀河落九天般的掌影堪堪觸及身上,才倏地右掌自左腋下閃電般遞出。 雙掌相擊,賀雲飛身子向側滑出了三丈,臉色慘白,搖搖欲倒。 佘無忌落身於地,帶著幾分讚許的神色望著他,道:「江湖中能接得下我這一掌的,已經是寥寥可數了,小子,你還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只可惜,你終究還不是我的對手。」 白嬋娟忽然輕咳一聲。 原來她看出賀雲飛不忍以「吞星吐月」來對付佘無忌,心中暗急,是以輕咳一聲警醒他。 賀雲飛猛然意識到自己所肩負的重擔,只得下決心與佘無忌一拼了。 佘無忌叫道:「我這招叫做『土地山搖』,你要小心了。」 說罷,身子再度躍起,旋如狂風巨浪,又如一個尖銳的鏍釘,要穿透對手心胸而過。 颶風如刀般割在臉上,賀雲飛佇立著,默運「吞星吐月」,待他攻得近時,雙掌齊揚,迎著那霸道的勁氣,一推一引。 佘無忌陡然一驚,覺察到了自己那勁力突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驚之下,忙右掌疾伸,加大了兩層功力,有些惶恐地願勢不變向賀雲飛身上各大要害拍去。 賀雲飛既已使出「吞星吐月」將佘無忌的功力吸引過來,也就不再怠慢,雙掌二度推出,只是,他自己倒沒用上多少力道。 縫!縫! 兩聲脆響之後,白嬋娟轉過臉了,已面露喜悅之情。 佘無忌被賀雲飛的兩掌震得倒退三步,愣在當地,緩不過神來了。 他實在想不通賀雲飛怎麼突然之間功力劇增,竟似高出自己許多了。 「你……你怎麼……」他不知道該怎麼問,神情萬分詫異。 賀雲飛轉身看了看白嬋娟,似乎在詢問她,可不可以將他會「吞星吐月」的事告訴佘無忌。 白嬋娟會意,點了點頭。 賀雲飛得她同意,轉過身來對佘無忌道:「實不相瞞,晚輩適才使的乃是『吞星吐月』的功夫,是借老前輩的功力來反擊老前輩的。」 佘無忌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他盯住白嬋娟,一字一頓地道:「沒想到,這十年來,你竟然練成了『吞星吐月』,想老夫這十年來,都做了些什麼?可悲啊可悲!」 他獨自歎息了一陣,緩緩轉過頭來對賀雲飛說道:「小子,沒想到你一兩日內竟能將一門絕世神功學會,那再接我最後一掌吧!這是『萬象般若功』中最霸道的一掌,我此生與人對陣,也只用過兩次,現在,是第三次,也該是最後一次了!」 他的神情黯然,大有不久於人世的感覺。 賀雲飛心中憐憫之心頓起,心想他那般對待自己的外甥女,於常理不合,任她困於絕谷,更是不該,但是其人用情之深之痛,到也真個令人感慨。這麼想著,不由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 佘無忌不再說話,雙目緊閉,渾身罩在一層血紅的氣暈之中。 賀雲飛知道這是一代宗師畢生絕學所聚,也急忙提氣待敵。 佘無忌雙目突睜,長笑一聲,突然分身作數人,數條人影車輪般地圍繞著賀雲飛急速著。 賀雲飛不敢再讓他搶攻,驀地長身躍起五丈之高。 哪知那數條人影也隨著躍起依然急速轉動著。 賀雲飛無奈,只得並指為劍,瞬間向那數條人影各彈出一縷指風。 佘無忌不發招,他也無法將他的功力轉為己用,但他也不敢等佘無忌先發招,因為他沒有絕對的把握還能在那電光火石之間使出「吞星吐月」。 佘無忌受他指勁一擾,身形果然慢了下來,但他只是緩得一緩,數條身影忽地一齊快愈閃電地鎖合過來。 賀雲飛不敢怠慢,忙一招「夜照八方」身形旋轉如風,亦快愈閃電地拍出數掌。 他用太極心法,配合「吞星吐月」,這下果然威力顯見,但是佘無忌這招「滅天絕地」實著過於霸道,他只引住了他一掌的勁道,便覺得有些吃不消了,只好融合自己的大半功力,再揮掌拍出。 人影閃動,空中數人影交接,只得「砰砰縫縫」一陣沉悶的炸響,接著兩條人影墜地,定住。 這驚天動地的一招,兩人拆成了平手。 佘無忌此時笑了起來:「好!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夫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賀雲飛道:「佘老前輩過謙了,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晚輩確信也不是你的對手。」 佘無忌點了點頭,道:「你還算是個勇於承認現實的後輩,難得了!」 賀雲飛道:「那麼,我們這場賭只能算是平局了,前輩你能不能……」 佘無忌望了望白嬋娟,輕歎一聲,道:「好吧,也算我輸了,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引你們出去!」 此言一出,白嬋娟與賀雲飛都喜出望外,因為他這句話,表明了的確是出谷有路! 賀雲飛爽快地道:「佘前輩請說,只要晚輩能做得到,晚輩一點答應下來。」 佘無忌面露喜色,說道:「我要收你為徒!你意下如何?」 白嬋娟和賀雲飛聞言,皆都驚訝不已,都沒想到他的條件竟然是這樣的。 賀雲飛一拜倒地,高聲叫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佘無忌見他如此爽快,心中大喜,忙上前扶他起來,道:「以你學『吞星吐月』的情形來看,你要學會我的『萬象般若功』應該有一天的時間就夠了。那麼,請你們再在這谷中待上一天吧!」 他說完就看著白嬋娟,白嬋娟沒有轉頭過來,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走!」 佘無忌輕喝一聲,一把拉起賀雲飛就向那崖上的山洞飛去。 白嬋娟幽幽一歎,望著那陡峭的崖壁發呆,十年了,明天,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她心裡莫名地感慨著,這十年來,她在谷中靜修,對於江湖仇殺之事,早然淡漠了,出谷之後,卻又要面對那一切,她真不知是悲還是愁。然而,能出得此谷,本身就已是一個莫大的驚喜了。 她又不由對谷中的一切有些留戀起來,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十年了,一朝永久地離去,多少有些不捨。 她心情複雜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也不想打坐運功了,便又起身步出屋外,在谷中信步走了起來。 外面的世界,她已經很陌生了,出谷之後,她該做什麼?尋找仇人? 十年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了,也許,仇敵早已死於別人的刀劍之下,或者已經老死了呢? 不!我不能活在仇恨之中,如果有幸讓我得知仇人是誰,我自然會為父母報仇,如果無從查起,我也得好好生活了。 十年的時光,在這幽谷之中煎熬了過去,她的青春年華已經過去了,所以她倍覺時光的寶貴,她要好好活著。 第六十二章 色魔的手段 一望無垠大漠之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座古城,古城通體泛出了暗黑之色,顯然格外地蒼老而久遠,顯見是歷經滄桑了。 「別抓我,不想理你!」 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叫著,聲音自破舊的城門之內傳了出來。 緊接著,紅影一閃,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閃了出來,看著她快步急走的樣子,似乎正在氣頭之上。 「呼!」一聲輕響,一條黑飯影一掠,自女子的頭上掠了過去,攔在了女子的前面。 兩人的身形都定了下來,男人是一個年約四十,長髯飄胸,雙目精光四射,太陽穴高高突起的中年男子。而女人年約三十,嬌艷無比,豐腴異常。 四下裡除了他們,也沒有別人,男人一把將女人摟入懷裡,一隻手摟著女人的纖腰,另一隻手勾起女人的下巴,嗅著女人呼出的清香氣體,男人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瞬間,女人便淪陷進了男人高昂的裡。 很快,兩人緊緊地相擁在了一起,激情熱吻,男人氣喘如牛,女人嬌喘吁吁。 「混蛋!你放開我!」女人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 男人哈哈一笑,道:「怎麼,老夫把你擄來這麼多年了,你不也跟著老夫風流快活嗎,怎麼現在還想著要走啊?」 女人杏眼圓睜,喝道:「常子青!你毀了我的青春,你還想要怎樣?你到現在不肯給我自由嗎?」 常子青?「無敵色魔」常子青? 男人哈哈大笑道:「我常子青一生經歷女人無數,難得老夫能夠真心待你,和你相親相愛六年!你就真忍心一走了之嗎?」 女人嬌聲喝道:「你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色魔,誰要跟你相親相愛?你懂得感情嗎?」 常子青臉色一變,他當然知道,他一生所經歷過的女人,都沒有心甘情願跟著他的,所以,這絕對是他的一塊傷疤。 可是,他既然是色魔,自然便有他自己征服女人的本事。 他不再言語,伸出手,精野地揉著女人的身體起來。他直想立刻裡,他已經開始氣喘噓噓了。 之火,很快地就將女人點燃,女人渾身軟綿綿地倚伏在常子青充滿了雄性味道的身上,滿臉淚痕,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柔聲說道,」嗯!哥,對我溫柔一點,我也想,好想,哥……」 常子青沒有想到女人在享受他熱吻的同時,竟然還熱淚盈眶,常子青心疼地將女人抱了起來,說道,」小玉,哥的心你還不明白?哥這輩子無論變成啥樣,都不會扔下你,哥發誓,走,哥要抱著你,哥要馬上讓你知道,你在哥的心裡有多麼重要」。 女人立時意亂情迷,這麼多年來,就是他的這些甜言蜜語哄得她一顆脆弱的心靈,一直堅持了這麼久。小玉幸福地環著常子青的脖子,小聲問道,」哥,你要怎麼樣讓我知道,我在你的心裡有多重要」。 常子青也不答話,四下張望了一下,見這片曠野裡沒有人影,抬手伸進了女人的裙子裡,將她的褪了下來,摸了摸女人早已潮濕的,然後,拉開了自己褲子,調整好位置後,猛地刺入了女人的體內,又準又深,女人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呻吟,」嗯啊!哥,你壞死了,這是在外面」。 常子青正要盡情地揮槍馳騁之時,就聽遠處有人的腳步聲,常子青注目一看,只見一個瘦條條的漢子,正慢慢地向著古城走來。那漢子的一隻臂膀吊在脖子上。 常子青連忙從女人的體內拔出了寶貝,將女人放下後,兩人快速地整理好了衣服,常子青拉起女人快步往城內走去。」真掃興,這個時候有人來,走!我們回家去快活,哥今天必須好好跟你做幾次,想都想死了」,常子青一邊說,一邊注意那個瘦條條的漢子,離得太遠,他也看不清來人的面貌。 兩人很快便進入了城中,到了一間土屋之中,常子青將女人摟在懷裡,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今天哥讓你嘗試一下新招式。」 女人一聽,羞澀地倚在常子青的懷裡,柔聲說道,」哥,你真壞,早就打好主意了吧!」。」嗯!哥,嘻嘻,我覺得好刺激」,女人說完,抿著嘴笑了起來。 他很有自信,女人到了他的懷裡,仇人也會變成。他欣喜地看著俏麗動人的女人,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向木床走去。 女人幸福地閉上了美眸,柔聲說道,」哥,我覺得像做夢一樣,哥,我好幸福啊!」。 常子青悉心地將女人放到了床上,深情地凝視著美艷動人的女人,尤其看到女人由於激動而起伏不止的,他覺得火在瞬間點燃了,呼吸急促起來。 女人羞澀地看著好像要把她吞了下去的常子青,春情蕩漾,面似桃花,她在焦急而渴望地等待著常子青的下一個動作。 常子青俯身吻上了女人的紅唇,雙手探到了女人的背部,自己高大的身軀壓向了女人纖細的身子,瞬間將女人完全覆蓋在了自己的身體下面。 常子青的唇一接觸到女人的唇,女人隨即感到自己掉進了的漩渦裡,非常的無助,她的軀體剩下的只有性的渴望,她希望常子青馬上進入她那飢渴而又空虛的身體裡去充實她。 其實,女人在欲這方面需求很旺盛,每次和常子青做,她都表現得極為飢渴和投入,這點常子青他的體會是非常深刻的,因為,小玉每次和他做也是特別飢渴和投入。 被常子青吻的要發瘋的女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常子青的唇下逃脫掉,她嬌喘吁吁地說道,」哥,等下再吻,你快點進來,我要想死了」。 常子青一聽,忙將手探入了女人的一摸,果然是蜜汁連連,看來女人的確是想壞了,於是,常子青乾脆一把將女人的小褲褲扯了下來,然後,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和褲子脫掉了,露出了他那最為自豪的鋼槍,恰如好鬥的戰士揚起了高傲的頭。 女人死死地盯著常子青的,激動地說道,」哥,快點,先進來吧!」,說著,興奮得直晃她的兩條美腿。 常子青用手分開她的雙腿,整個身體壓到女人的香軀上,兩人都太迫切需要對方了,所以,女人的裙子也沒有來得及脫掉,常子青扶正自己的寶貝,對準女人的洞府後,用力殺入了女人的身體裡。 頓時,女人的嬌吟與男人的粗喘,無休止地在土房之中起伏著,快意而蕩無比,聽來令人血脈膨脹,翻騰。 在這毫無生氣的破舊古城裡,看不到一點兒青綠色的植被。 可是,土房之內發出來的聲音,卻彷彿讓這古城有了生機。 許久許久,房內的聲息才停止了下來。 然而,常子青卻突然喝了一聲:「誰?」 聲音剛落,人早已射出了土著人房。 果然,那個瘦長的漢子就站在屋前。 「常勝?怎麼是你?」常子青看著來人,問道。 瘦漢喜道:「叔叔,你果然在這裡?」 常子青點了點頭。 這人竟是塞北四魔中的常勝…… 第六十三章 重見天日 白嬋娟怎麼也沒有想到,出谷之路竟然就在佘無忌所居住的山洞之中。 佘無忌的山洞縱深竟達數百米,盡頭之處,出現了一道可容一人穿出的裂口,看情形,似是被掌力所劈而成的。 次日,佘無忌果然將「萬象般若功」盡數傳給了賀雲飛,賀雲飛也不負他的期望,也學了個七八層,所差的只是火侯而已。 佘無忌將白嬋娟、賀雲飛送至出口,自己卻退縮在後。 賀雲飛問道:「佘前輩,你對不打算一起走嗎?」他通過這兩日與佘無忌的接觸,對他的心思也揣摸得比較清晰了,他隱隱覺得佘無忌在埋葬了自己心中的一片愛慕之後,此生應該會有重大的改變,見他縮在身後,不免起疑。 果然,佘無忌淒楚地一笑,道:「你們走吧,老夫老矣,也不願在過江湖上腥風血雨的生活了,終老此谷,也未必不見得是件好事!」 白嬋娟眸子動了一動,欲言又止。 賀雲飛道:「世間雖喧囂,然世外卻過於沉寂,喧囂也好,沉寂也罷,終究是人生啊!」 佘無忌望了望白嬋娟,道:「老夫此生罪孽深重,所犯之事,天地難容,實已無顏再入人間了。」 賀雲飛道:「前輩……」 佘無忌揮手阻止了他,道:「走吧!你們走吧!老夫心意已決!」 白嬋娟輕歎一聲,幽幽說道:「舅舅!我已經不再怪你了……」 佘無忌聞言身軀一震,臉上先是露出狂喜之情,然後又轉為淒楚。 沉默了半晌,他顫聲道:「嬋娟,謝謝你了!是舅舅誤了你一生!舅舅真該死!真該死啊!」 白嬋娟道:「算了吧,一切都過去了,該放下的,也就放了吧,該忘的,也已經淡忘了!」 佘無忌道:「你可以不怪罪我,但是我自己卻無法忘記自己的罪惡……」 白嬋娟長歎一聲,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賀雲飛知他十年來一直苦戀著白嬋娟,此番心裡放開了這段畸形愛戀,便有些生無可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他,只得搖了搖頭。 佘無忌忽然笑道:「雲飛,我的『萬象般若功』由你再帶入江湖,定然不會辱沒了我的名聲,我此生最大的心願也已滿足了,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賀雲飛深深躬身謝道:「前輩授業之恩,雲飛沒齒難忘!待晚輩出去了卻幾樁事,定然前來看望您老有家。」 佘無忌淡淡一笑,道:「老夫只願在此谷之中安享晚年,也不願被人打擾了。」 賀雲飛還想說什麼,佘無忌道:「好了好了,你們走吧,外面既然還有事情等著你們,就別在我這個糟老頭這裡浪費時間了!」 白嬋娟此番心中的確對佘無忌沒有了恨意,但他畢竟害得她在此谷之中虛度了十年,是以對他的那份甥舅之情也淡漠了,對他只剩下一點兒同情。 三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賀雲飛才對白嬋娟道:「姐姐,我們該走了!」 他又轉身對佘無忌說道:「佘前輩您老人家請多保重!晚輩期望有一天您老人家想通了,能重回江湖。」 佘無忌笑了笑,不語,臉上儘是淒傷之色。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白嬋娟微微一低頭,幽幽一歎,當先行了出去。 賀雲飛搖了搖頭,緩緩跟了出去。 出得谷來,兩人一路飛身跳躍,片刻間便到了大山腳下。 算起來,他已在絕谷之中呆了六天,此番一出谷,他心裡便犯起急來,他要急於去天山。 「姐姐欲往何處去?」賀雲飛問道。 白嬋娟畢竟十年沒出過江湖了,只覺得外面的世界全然都是陌生的,一時也沒有主意。她放眼望了望那廣闊的原野,倍感惆悵,幽幽道:「我可不可以跟著你……」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停下不說了。 賀雲飛聽在耳中,心裡卻突地一跳。這絕色佳人,年齡雖近三十,但看起來著實與十八少女沒有區別,他不否認他對她有愛慕之心,但是他卻一直將她敬若天人,絲毫沒有冒犯她之心。 白嬋娟輕咳一聲,道:「我實在也不知該往何處去,我對這外面的世界已經太陌生了。所以我……」 賀雲飛接道:「姐姐,我知道了,可是小弟恐怕不能帶上姐姐了,因為小弟還要前往天山啊。」 白嬋娟一愣,問道:「雲飛,你前往天山所為可事?」 賀雲飛見她相問,也就將他與柳君如之事如實相告了,只是理所當然地隱去他們之間的私情。 但是白嬋娟何等聰明,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千里奔波尋找那種藥,這關係豈會尋常? 她忽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賀雲飛與她相處數日,從沒見她笑出聲過,不由得又驚又奇,不解地看著她。 白嬋娟笑著自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滿臉喜悅地將它遞給賀雲飛。 賀雲飛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白嬋娟笑道:「你不必去天山了,這是前年我在絕谷之中的峭壁上採到的雪蓮,現在已是干了的。」 賀雲飛一愣,問道:「在祈連山中如何採得到這雪蓮?」 白嬋娟道:「其實也不怪,那絕谷之中終年難見陽光,積雪千年不化,冬日裡嚴寒不下天山,所以出現雪蓮也不奇怪。」 賀雲飛又驚又喜,他本對此去天山尋藥沒抱多大希望的,哪知此番卻得來全不費功夫。但是,他又將布包遞還給了白嬋娟。 白嬋娟道:「怎麼,你不肯接受姐姐的禮物?」 賀雲飛笑道:「姐姐別誤會,你看我這身打扮,如何攜帶呢?」 白嬋娟這才意識到賀雲飛一直就只穿著一條短褲,一看之下,不由羞紅了臉,別轉過身去。 賀雲飛見她粉面緋紅,更是明艷動人,一時間看得心搖神馳起來。 一陣美妙的靜默,兩人沉浸於一種奇妙的感覺之中。 賀雲飛輕咳一聲,道:「姐姐,既然我不用去天山了,那麼我們一起去回中原去吧!」 白嬋娟笑道:「好的,你肯讓我同行,我就安心多了。」 賀雲飛道:「不過我得找回我的衣服,我總不能這樣陪姐姐上路吧?」 白嬋娟笑著點了點頭。 賀雲飛道:「姐姐請在這裡等我一陣,我去去就來。」 他話沒說完,人早到了十餘丈開外了。 賀雲飛略一辯認方向,飛身朝那日他遭到南宮奇暗算的山洞掠去。 半柱香的功夫,他已經上得山來,看到了那黑漆漆的洞口。 貓身進去,果然沒走幾步便踩到了一團柔軟之物,他彎腰伸手一摸,果然是他的衣物。大喜之下,他一把抓了起來,掠出了山洞,迅速穿上了衣服,心情舒暢已極,不由得縱聲長嘯了數聲。 聲震山嶽,回音久久不絕。 哪知他的嘯聲剛落,山下面林中驀地傳來一陣馬嘶聲。 賀雲飛一聽,心道,莫非我的白馬竟還在山中? 心念一轉,倏地長身而起,飛掠下山,他足尖在樹梢之上輕點,身子便如一片雲一般飄了下去。 他再次長嘯數聲,嘯聲落後,果然又聽到了馬嘶聲,這回他聽清了大概的方向,便朝那方向飛掠而去。 彈指之間,他已掠下山來,林中有一團白影在移動,正是他的白馬,白馬背上還駝著馬鞍和他的簡單行李呢! 大喜之下,他幾個飛縱,射落到了白馬身邊,白馬正啃著草,驀然見到主人歸來,也顯得十分歡快。 賀雲飛摟抱住它的脖子,伸手撫摸著它的臉,笑道:「馬兒啊馬兒,你可真是太好了。」 白馬嘟了幾聲,打了幾下蹄子,算是表示對他的問候了。 第六十四章 俠影芳蹤 白嬋娟俏立在西風之中,宛若飄然下凡塵的仙子一般。那一大片曠野,因為這一位絕世的美人的緣故,蒼涼遼遠之中,竟多了幾分嫵媚。 於絕谷之中生活了十年,她的心已然非一般凡俗之人所能比了,江湖的仇殺,她早看得透了,實已不願再置身其中。 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如重生一般,她不免有些學茫,但也有些興奮和期待。 那賀雲飛,實在也很英俊呢,如果能與他長伴一生,倒也無憾了,只是,自己畢竟大了他九歲,他會不會在意呢?況且,以他的武功的性情,大概身邊是少不了有很多美兒兒的,唉!我在想什麼呢? 她自覺有些不好意思,便控有制了自己不去想關於賀雲飛的事。 這時,她忽然聽到了馬蹄聲,不由得好奇,心道是何人打止經過呢? 回頭一看,卻驚訝不已,原來竟是賀雲飛策馬而來。 賀雲飛打馬接近白嬋娟,笑著叫道:「姐姐請上馬!」 他也不停下來,掠過她身邊的時候,伸手示意。 白嬋娟伸出手來讓他抓住了,微一用力,她已然飄上了馬背,騎在賀雲飛的前面。 「駕!駕——」 白馬奔馳如飛,馬背上,英雄佳人共馳騁,那情形,人間難得幾回見。 賀雲飛首次與白嬋娟如此貼近過,他嗅著她嬌軀上飄來的一陣陣幽香,還有她的髮絲輕拂在他的臉上,又酥又癢,令他心猿意馬不已。 「雲飛,這馬是哪來的?」白嬋娟好奇地問道。 賀雲飛驀然回過神來,笑道:「說來也真巧,這馬本是我的,我跌入谷中數日,沒想到它還在此山中,今日偶然尋得,正好給咱們代步,不然,憑咱們兩條腿,只怕要很久才能抵達中原。」 兩人一路說笑著,漸漸地便倍感親密無間起來。 第二日傍晚,兩人一馬便抵達了塞下。 賀雲飛想到歐陽青梅,心裡不免也有些惆悵,本來也想去見她一見的,但是一來他此番西去已耽擱了多日,他急需趕回福州,再者現在帶著白嬋娟,實有不便,他隱隱覺得不能讓這兩個女子碰面,理由他自己也有些吃驚,他非常喜歡她們。 夜裡,他們落腳在他來時所住處的小客棧裡,小二見已是回頭客了,招待也十分熱情。 賀雲飛馬背上的行李中還帶得有些銀兩,所以也不必擔擾一路上的吃住問題。 當夜,賀雲飛叫小二拿了筆墨,匆匆給歐陽青梅寫了一封書信,道明事態緊急,不及前往拜會,它日定專程來訪。 如此這般,他當然隱去白嬋娟之事了,寫完之後,交付給小二,賞了他一些銀兩,中叫他給送去。 小二得了銀兩,自然樂開了懷,答允一定送到。 次日清晨,賀雲飛與嬋娟用過早餐,便打馬繼續趕路了。 晌午時分,他們進入了一道峽谷,白馬忽而打了幾下響鼻,又長嘶了幾聲,似乎是有所警覺。 賀雲飛知道情況有異,放眼望去,果見前面峽口出處,默默站著兩騎,馬上兩人,一動不動地坐著,似是專程等他們到來一般。 待兩人行近之際,賀雲飛才看清楚了這兩人的面貌。 左手邊的是一個精瘦漢子,背插雙筆,面帶怒色,死死地盯住賀雲飛,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來了。 右手邊的卻是一個年約四十,長髯飄胸,雙目精光四射,太陽穴高高突起的中年男子,其人一雙眼睛在白嬋娟身上打著轉兒,賀雲飛見狀,心中十分氣憤。 看他的樣子,分明是個身懷絕技之人,可是他那臉上的神情,又有著十足的浮浪之氣。 白嬋娟亦被那中年漢子盯得心頭火起,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別過臉去,不再看他一眼。 背插雙筆的精瘦漢子喝道:「賀雲飛,你可還記得我?」 賀雲飛朗聲一笑,道:「常勝!沒想到你還敢打上小爺,不怕小爺送你到地府去與閻進做伴嗎?」 原來這精瘦漢子正是「塞北四魔」中的常勝。 常勝哈哈一陣狂笑,道:「只怕今天你就要命喪此地,還敢大言不慚!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這時,那個中年男了目光如電,冷冷地盯了賀雲飛一眼,問道:「你就是那『玉面游龍』賀雲飛?」 賀雲飛答道:「正是區區,尊駕是何人?何以會幫著常勝?」 常勝不待中年男子回話,便接過口去:「你坐好了,我說出來怕嚇壞你!他是我的叔叔常子青!」 賀雲飛聞言心頭一震,問道:「莫非尊駕便是『無敵色魔』常子青?」 此言一出口,他便覺有些不妥,畢竟,此人的綽號也實在有些傷大雅。 哪料那常子青卻絲毫不在意,雙目仍盯在白嬋娟的身上,口中冷冷答道:「不錯!正是老夫!」 賀雲飛氣他態度傲慢,更氣他那一雙色眼,當下喝道:「哼!閣下以色聞名江湖,果不其然啊!今日讓小爺遇上了,豈能容你再為害人間!」 常子青聞言霍地轉過身來,怒道:「好狂的小子,老子縱橫江湖二十多年,從來沒有人敢對老子說句不客氣的話,我看你是找死!」 賀雲飛傲然一笑,道:「如果小爺早生二十年,人間也不會多出你這麼個禍害來!」 常子青被他的話激得勃然大怒,不再答話,身形微晃,人已離鞍而起,疾如閃電般飛腿踢向白馬的頭。 白馬驚得倒退了幾步,賀雲飛哪容得他傷著白馬,身子早翻上了半空,一記劈空掌泰山壓頂般地拍落。 與此同時,白嬋娟玉腕一揮,她抓起馬鞭一抖一送,馬鞭筆直如鋼槍,望常子青足尖刺去。 常子青知道賀雲飛武功不俗,早留意到了他那雄渾的掌力,身子側翻避讓了過去,但他卻沒料到馬上那絕色佳人竟也有這等身手,他踢出去的一腿急亂之中忙縮了回來,可是身子卻有些失去了平衡,落身於地時,險些跌倒。 交手一個回合,他便險些著了道兒,這下他更是怒不可遏。 賀雲飛這時也已飄身落到了常子青的對面,兩人四目相對之下,都從對方犀利無匹的目光之中,看出了對方是勁敵。 於是,常子青強壓住心頭怒火,兩人皆運氣提神,準備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 第六十五章 色魔的糾纏(上) 常子青冷冷的望了白嬋娟一眼,淡淡對賀雲飛說道:「你亮兵刃吧!」 賀雲飛唰的一聲,抽出背上長劍,道:「尊駕也請亮兵刃吧!」常子青道:「老夫即以雙掌奉陪。」 賀雲飛緩緩把長劍還入鞘中,解下佩劍遞給了白嬋娟,道:「尊駕既是不肯亮出兵刃,在下也只好赤手奉陪了。」 常子青一皺眉頭,道:「你赤手空拳,如何是老夫之敵。」 賀雲飛一提真氣,抱元守一開,道:「在下如若傷在尊駕手中,那只怪在下學藝不精,死而無憾。」 常子青道:「你傷了我侄兒,情非得已,老夫是非得生擒你不可了。」 賀雲飛淡然一笑,道:「尊駕武功高強,天下無人不知,在下能和尊駕動手,那是榮莫大焉。不論勝負,都將全力抗拒。」 常子青淡然一笑,道:「你沒有取勝的機會。」 揚手一掌,拍了過去,他拍來掌勢,不見如何用力,但卻有一股強猛無比的力道,直撞過來。 賀雲飛心知這一戰的勝敗,後果牽連甚大,哪裡還敢有絲毫大意,縱身一閃,避開掌勢。 只聽常子青喝道:「小心了。」 拍出的右掌,突然變為擒拿手法,疾快絕倫的抓了過來。 賀雲飛五指半屈,反向常子青右腕拂去。 北夭尊駕突然一躍而退,愕然說道:「十二蘭花拂穴手?」 賀雲飛聽他一開口,便能夠叫出自己使用的武功名字,亦不禁為之一呆,暗道:此人武學,果然是淵博的很。 當下說道:「不錯,正是十二蘭花拂穴手。」 常子青冷笑一聲,道:「既會此功,那是無怪你如此狂傲了。」 雙手一緊,排山倒海一般的攻了過來。 賀雲飛施出太極七十二式,拒擋那常子青排山倒海一般的兇猛攻勢。 白嬋娟暗中凝聚功力,只要賀雲飛稍顯不支,她將以雷霆下擊之勢,及時出手解救。 在她心目之中,以那常子青的盛名,賀雲飛決難支撐過三十招。 哪知事情竟是大出了她的意料之外,賀雲飛和常子青對拆五十招,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太極以剛柔相濟見長,攻防之間,可謂天衣無縫,而十二蘭花拂穴手,卻是以輕靈奇異見稱,最適用以拒敵。 賀雲飛同時使用出兩種武功,那是世間最快迅的攻勢,和當代最佳妙的防守之術。 常子青攻勢凌厲猛惡,但他只能突破賀雲飛那快如閃電的護身掌影,卻被賀雲飛那佳妙的佛穴手法,迫的中途收勢。 兩人惡鬥近百招,未曾硬拚過一掌,正因如此,也愈覺其凶險,觸目驚心。 雙方又拆數招,常子青突然收掌而退。 賀雲飛初和常子青動手之時,心中有著幾分畏怯之心,數十招後,膽氣漸壯,攻守之間,更見純熟,正想反守搶攻,那常子青卻突然收掌而退。 白嬋娟武功亦已步入當世一流之境,她看得也微微頷首。她心中在暗暗在讚頌賀雲飛的武功,這位才絕一代的少年英豪,已然為這位絕色佳人所心折。 但聞常子青冷漠地說道:「如是老夫猜的不錯,你用的招式之中,還包含得有昔日佘無忌的『萬象般若功』。」 賀雲飛道:「不錯,尊駕果然是見多識廣。」 常子青道:「你兼得無塵道長、佘無忌兩大高手絕藝,難怪能在極短時間之內,揚名於江湖之上了。」 賀雲飛道:「尊駕誇獎了。」 常子青道:「不過,老夫有一點不明之處,倒是要請教一二。」 賀雲飛道:「尊駕儘管請問。」 常子青道:「數十年前,老夫曾和那佘無忌比過掌法,無塵道長也曾和老夫比過武功,那時,老夫稍勝他們一籌。」 賀雲飛聽他辱及兩位師父的威名,急急接口說道:「就在下的看法,尊駕此言,只怕未必屬實。」 常子青怒道:「老夫是何等身份,豈肯隨便撒謊不成。」賀雲飛還待反唇相譏,白嬋娟搶先接道:「雲飛,先讓他說下去吧!」 賀雲飛強自忍下心中激動,道:「尊駕姑妄言之,在下站妄聽之就是。」 常子青道:「因此老夫知佘無忌的『萬象般若功』,必得二十年以上的功夫,才能夠發揮出雄渾的威力,但閣下不及弱冠,就算是自離娘胎之後,便練習武功,也難有此等火候,這一點倒使在下大為不解。」 賀雲飛道:「在下自知掌力難及師父百分之一,尊駕誇獎了。」 常子青道:「以閣下掌力而言,和老夫昔年和佘無忌動手時相差不多,但那時,佘無忌也正值壯年,在『萬象般若功』上,已下過二十餘年的工夫了。」 白嬋娟接口說道:「天賦不同每人的成就自然是也不同了。」常子青冷冷說道: 「老夫沒有問你。」他遭遇了白嬋娟的冷眼,心裡已經開始懷恨上了她。 賀雲飛急急接道:「尊駕這等盤問在下,不知是何用心了!」 常子青道:「老夫百思不解,故而相問,那是談不上有所用心。」 賀雲飛心中暗道:這倒不錯,當下問道:「在下覺不出有何不同,如若一定是有,那也許是在下不及我那義父的精妙。」 常子青道:「佘無忌的掌力至剛,但你掌力中卻是剛中蘊柔。」 賀雲飛心中暗道:難道因我修習的內功,和佘前輩不同,發生的掌力,也有不同之處嗎? 口雖不信,但心中對那常子青的博廣見識,卻是暗暗的敬佩。 但聞常子青接道:「如是你單以那佘無忌的『萬象般若功』,抗拒老夫攻勢,三十合內,老夫可以點中你的穴道……」 賀雲飛接道:「這麼說來,尊駕是手下留情了。」 常子青道:「那倒不是,只因你使用了無塵道長的十二蘭花拂穴手,使老夫很多精妙的擒拿法,無法發揮威力。」 賀雲飛道:「原來如此。」 常子青接道:「老夫還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十二蘭花拂穴手,乃當代武學中最佳妙的防守武功,除了老夫之外,只怕無人能夠破它……」 賀雲飛道:「尊駕如此口氣,定知破解之法了。」 北一尊駕道:「不錯,老夫若不能破解那十二蘭花拂穴手,豈不是枉被世人稱為常子青嗎?」 賀雲飛心中暗道:此人見識宏博,只怕此言不是信口開河了。 但聞常子青冷冷地接道:「還有一事,老夫亦得先行說明,你可以選擇決定。」 賀雲飛暗道:這人雖然狂傲,倒是頗有氣度。 當下說道:「尊駕有何指教?」 常子青道:「老夫生平之中,和人動手,只有兩次超過百招以上,這次,是第三次,你一個後生晚輩,有此成就,那是足以誇耀了……」 賀雲飛雄心勃勃,但表面上卻故作輕鬆地淡淡一笑,道:「在下倒不作此想,尊駕如若就是這些嘉勉之言,不說也罷了。」 常子青臉色一變,道:「好!既是如此,老夫就刪繁從簡,長話短說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天下武功中,很難有一套掌法、拳法,同時能對付『萬象般若功』和『十二蘭花拂穴手』,老夫雖有破解之能,但卻已無法拿捏的恰到好處,說不定要了你的性命,或是重傷了你,因為在點穴和擒拿手法中,決然無法對付十二蘭花拂穴手了。」 賀雲飛道:「不妨事,傷了在下,只怪我賀雲飛學藝不精死亦無憾。」 常子青道:「這和老夫的本意不同了,老夫之意,是想生擒於你,為小侄兒出一口氣,老夫名聲雖不好,但卻也從不輕易殺人,如是一掌把你打死,豈不是和老夫用心相反嗎?」 賀雲飛道:「天有陰晴,月有圓缺,世上事,只怕難有十全十美之局,尊駕想的雖好,只是力難從心,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常子青道:「老夫倒有一策,不知你是否肯答應老夫?」 賀雲飛道:「願聽高論。」 常子青道:「你如自知不是老夫敵手,何不束手就擒,既可保得性命,亦合老夫心願,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賀雲飛搖頭笑道:「可惜我賀雲飛不是貪生怕死的人,那是有負尊駕的美意了。」 常子青怒道:「倔強的小娃兒,接掌!」 右手一揮,劈了過來。 這一掌和適才攻來掌勢,大不相同,掌勢未到,一股暗勁,夾雜著砭骨寒氣,直湧過來。 賀雲飛一皺眉頭,暗道:「這是什麼武功,怎的如此寒冷。」 心中念轉,右手卻揚起硬接一掌。 掌勢相觸,全身突覺一寒。 但聞常子青冷冷說道:「這是老夫稱絕於世的冰魄掌,一流的江湖高手,也是難以接過十掌。」 說話之間,雙手連揮,又是兩掌劈來。 賀雲飛暗裡咬牙,雙手齊揮,又把兩掌接下。 只覺這兩掌中的陰寒之氣,猶過上面一掌,不禁心中大驚,暗道:「我如這般和他搏鬥下去,豈不要被那陰寒之氣,活活冰的手足不靈……」 常子青哈哈一笑,道:「果然不錯,連接老夫三掌,竟是面不改色。」 右手揚手拍出,一股奇寒之氣攻來。 他一掌接一掌,攻了過來,使賀雲飛沒有考慮拒敵的機會,只好再揚手又把這一掌接下。 但感全身一寒,一股陰寒之氣,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一縷寒意,直攻內心。 常子青雙手連環各攻三掌。 賀雲飛左封右擋,連接六招。 常子青停手一笑,道;「老夫這冰魄掌力如何?」 這時,賀雲飛已感覺到內力之中,似被一奇寒之流侵襲,連帶雙手雙足,都有些運轉不靈。 心中既是驚駭,又是氣怒,說道:「這等邪門武功,勝之亦不算武……」 常子青道:「老夫費了數十年苦功,練成驚人奇技,前無古人,足以流傳百代,豈可以邪門視之。」 賀雲飛感覺到心中寒意越來越重,全身肌肉,都被那一股奇寒侵襲得無法控制,心知難再和他動手,但如此落敗,心中實有不甘,一面強自提聚真氣,默運「吞星吐月」心法,一面以「萬象般若功」拒敵。 口中卻叫道:「你可知這世人還有一種絕高的武功可以克制你嗎?」 常子青冷笑道:「老夫倒想見識見識一下,還有什麼武功能克制得了我這舉世無雙的掌法。」 第六十六章 色魔的糾纏(下) 賀雲飛冷笑一聲,道:「可要在下學給尊駕瞧瞧嗎?」 常子青道:「老夫倒是想見識一下。」 賀雲飛道:「好!先見識一下天仙子的『吞星吐月』功。」 左手一推一引,迎著常子青的掌力而上。 常子青哈哈一笑,道:「我舊看你是在找死!」 雙掌拍出,勁力山湧而出,大要擊毀一切之勢。 就在常子青將要擊到賀雲飛上半身同時,他忽然覺察地自己發出的掌力竟然憑空消失了大半,大驚之下,驀地聞得賀雲飛大喝一聲,飛躍而起,運足全力臂出了一掌。 這一掌乃是他融合了「吞星吐月」和劈空掌兩種絕學所施為的,去勢何等威猛,又居高臨下,常子青本來就呆了一下,反應過來時已然無處可避了。 倉惶之間,只得迅速功運雙掌,全力硬接下賀雲飛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轟—— 掌力接實,方圓數丈之內沙石飛濺,這「吞星吐月」融合了兩大高手的功力,實在是非同小可,常子青暴退五步,他雖有著深厚的內功,亦是承受不起,只覺氣血上湧,眼前金星亂冒,幾乎栽倒地上。 但他畢竟是有著非常武功之人,一提氣,壓制著翻動的氣血,轉身躍上馬背,疾奔而去。 常勝見叔叔落敗,狠狠瞪了賀雲飛一眼,亦拍馬追隨常子青而去。 賀雲飛趁常子青未留意而使出「吞星吐月」,雖是幸得成功,但本身也受到了常子青蓋世無雙的內勁所震盪,身子也已有些支持不住,不由得面色蒼白,宛若大病初癒一般。 白嬋娟關切地問道:「雲飛,你沒事吧?」 賀雲飛身子晃了一晃,強笑道:「沒事!請姐姐放心。」 說罷他躍上馬背,卻又幾乎裁倒。 白嬋娟忙反手過來將他扶住,微微怨道:「還說沒事,我看你一定受了內傷!」 說完她身子倏地倒翻而起,落到了賀雲飛的身後。 「人坐到前面去,我來策馬。」她吩咐道:「看來得找個地方安歇一下,否則你的內傷發作就不妙了。」 賀雲飛依言挪動了前鞍,白嬋娟怕他無力坐穩,右手一伸,將他攔腰摟住了,左手揮鞭打馬前行。 他本來覺得腹中血氣翻滾不已,頗有些不支了,此刻那隻玉手摟住了他的腰,她的散發香氣的嬌軀又緊緊貼在他的身子,不由心裡一蕩,忘記了痛疼。 白嬋娟摟住了他,嗅到他身子濃烈的男人氣息,亦是粉面嬌紅,芳心搖蕩不已。 兩人一馬行了兩個時辰,終於尋到了一家荒村小店,然而卻並無一人,似是剛逃荒離去,所幸店內還算乾淨,也有些柴禾,而馬背上也有些乾糧和少量飲用水。 賀雲飛已漸漸不支,下馬進得店來,便跌坐在一張破床上,自行運功調息起來。 白嬋娟將他安頓好,她去生了火,在店內尋得一些殘留的水,再用一個破了的半邊酒罈,就著火上煮粥。 兩人剛出絕谷之中出來,一路上吃的也是乾糧,尤其是白嬋娟,十年來都沒吃過粥飯了。 當粥熟之際,賀雲飛也正好調息完畢,鼻中嗅到那粥的香味,不由得猛吞了幾下品水。 這時,白嬋娟已走了過來,見他精氣恢復了不少,笑道:「來!咱們吃飯吧!」 賀雲飛早饞涎欲滴了,聞言立刻站身來,白嬋娟分給他一個勺子,兩人圍著火堆,津津有味地喝起粥來。 白嬋娟的手藝不錯,更何況,兩人都是久不聞米香之人,所以這粥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比得上仙界美味,瑤池玉露。 飽餐了一頓,賀雲飛精力恢復了大半,便笑道:「姐姐的手藝真是好極了。」 白嬋娟道:「應該是我們餓極了。」 賀雲飛道:「姐姐手藝的確不錯,好了,小弟體力已恢,咱們趕路吧!」 白嬋娟見他果然已經龍精虎猛,不由暗暗讚其內功修為了得,她點了點頭,兩人出門上馬,繼續趕路。 範文龍自金陵趕到福州城時,按照那日賀雲飛的吩咐尋找到了衙門,便對守門的衙役說了自己是賀雲飛的朋友,欲來拜見追風神捕。 守衛見他儀態不凡,又自稱是賀雲飛的朋友,便也不敢怠慢,急急前去通報了。 片刻功夫,便見三個中年男子迎了出來! 當先一人中等身材,劍眉虎眼,絡腮鬍子,腰配軍刀,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他大老遠地就拱手道:「兄台遠道而來,小弟有失遠迎啊,如果我沒猜錯,這位老哥便是『賭俠』範文龍哥兒吧?」 範文龍見他一語中的,心想定然是賀雲飛常在他們面前提到自己,不由暗生感激之情,當下抱拳還禮道:「追風神捕果然見識文博,在下正是範文龍。」 楊坤知道自己一身打扮很顯眼,當然不會被認錯,笑道:「常聽賀賢弟提及范兄,我們已是久仰大名了。」 範文龍道:「豈敢豈敢!在下實乃無名之輩,蒙賀老弟和諸位抬受了。」 楊坤將隨在身後的葉楓與白少堂一一向範文龍作了引見,便熱情地將他請進府中,四人初次相逢,言談歡飲,自不在話下,這裡按下不表。 話說秦鳳仙自打答應與青衫人比武之後,便天天苦練武功,與賀雲飛在武夷山中相處的時日,她與妹妹鳳柳為了藉故與賀雲飛親近,曾向他討教過武功,賀雲飛倒也不吝嗇,將太極劍法的三十六式教與了她們。 太極劍法博大精深,三十六式中又包含著千般變化,是將這三十六式練到純熟,江湖之中也鮮有對手了。 秦鳳仙不敢將她與青衫人比武之約這事告訴聶冰,因為聶冰正在進行著一件江湖絕密行動,連與她們姐妹倆都很少能夠碰面。秦鳳仙知道青衫人絕非小可之輩,也怕失手被他所傷,所以便與秦鳳柳商議對策。這對孿生姐妹心意相通,所以秦鳳仙想不到的,秦鳳柳自然也想不到。最後,她們惟一的辦法就是當秦鳳仙與青衫人動手時,秦鳳柳隱身一旁,如果鳳仙不敵,鳳柳就出手相救。 兩人商議已定,便終日一起研習武功,數日之內,倒也有所小成,兩人皆將太極劍法三十六式練得十分純熟了。對比武之事,信心也足了一些。 轉眼之間,二十日之約便到了,二人商議好,便動身前往野豬林,秦鳳柳遠遠跟在她的身後,以便隱蔽行蹤,秦鳳仙自行到林中去尋找青衫人。 當尋到一座小山嶺之下時,早見那青衫人候在了那裡,敢情,他是有十足的把握要擊敗秦鳳仙,好好地教訓她一番。出出心中的惡氣。 見到秦鳳仙果然如約而至,青衫人冷笑道:「沒想到你還真有幾分膽識,竟敢前來送死!」 說話聲中,他已然鏘地一聲撥劍在手,顯得有些急不可耐地要動手了。 第六十七章 約戰美女(上) 秦鳳仙柳眉一豎,橫劍淡淡一笑,道:「我雖是女流之輩,但是既然已經答應和你比試,自會履行承諾的。」 青衫人看秦鳳仙柳眉倒豎,星目射光,橫劍而立,衣袂飄風,絕世姿容,隱現肅殺之氣。不覺心中一動,暗自忖道:「此女既得王著王大人的器重,自不會是無能之輩,她敢來赴約,想必也有點本事。我且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師出誰家。」 心念及此,把一腔激動的忿怒,頓時壓下去子一半,冷笑一聲,道:「年紀輕輕的姑娘 家,就愛管閒事,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真本事,竟能讓王大人那般器重於你!」 秦鳳仙一提手中驚虹劍,日菜光下閃動一片耀眼的銀虹。笑道:「要想見識姑***本事,那容易,你接招吧!」 青衫人忖量目前形勢,如不擊敗秦鳳仙,勢難越雷池一步,心轉念生,殺機陡起,斷喝一聲,當先發難,一招「開山導流」劍化一道寒光,精芒顫動,直刺姑娘前胸。 秦鳳仙揮劍迎擊,招名「金絲纏腕」不避敵勢,以攻迎攻。 青衫人沉腕再攻,劍變「玉帶圍腰」冷芒卷風,疾掃中盤。 秦鳳仙嬌喝一聲,騰空而起,半空中挫腕出劍,凌空下擊,一圈耀眼銀虹,兜頭向青衫人 罩下。 這一招三勢奇猛凌厲無匹,青衫人心頭一震,疾退三步,才讓開姑娘一劍。 秦鳳仙腳落實地,已搶得先機,不待青衫人再出手還攻,對他追襲猛刺,剎那間冷風捲起,精光如電,劍勢綿綿不絕,把青衫人圈入了銀光之中。 青衫人看姑娘手中兵刃,秋陽下光耀奪目,認得是張子儀所用的驚虹寶劍,功能切金斷玉,因此,他不敢用手中長劍封架。兵刃上落了敗勢,搶攻上又失先機,只得暫時採取守勢。 秦鳳仙既已搶得先機,便放手猛攻,綿連的劍勢,把青衫人罩在劍光之中。然而,這兩青衫人一身武功深不可測,這時他已然定住了心神,壓力減輕,立時借勢反擊。眨眼間搶攻 十幾招。 但見青衫人、秦鳳仙,雙劍交叉穿刺,一招快似一招,迅比雷奔電閃,密如狂風驟雨。 秦鳳仙失去先機,立陷被動,左攔右擋,儘是招架之功,空有寶刃利器,無法發揮作用。 青衫人一聲冷笑,道:「你也不過如此,我還道你真有什麼過硬的本事呢!」 說話間,又刷刷刷地刺出十餘劍,劍劍勁氣十足,招招攻向秦鳳仙身上要害。 這一來,原就勉力強撐的秦鳳仙,更是招架不住,被迫得節節後退。但她還是拚盡餘力,緊咬牙支持著。 青衫人這時又冷笑道:「你這小娘們長得倒也俊俏。感情就是以美色獲得王大人的寵愛的吧,至於武功嘛,到是稀疏平常得狠啊!」 秦鳳仙只聽得又急又氣,正待捨命搶攻,突然心中一動,暗道:「雲飛哥哥教我學會太極三十六劍招後,還未用過,現在何不用來一試。」念轉慧生,劍法驟變,施展出太極三十 六招劍法,但見寒光飛繞,劍影縱橫,一剎那轉守為攻。 青衫人見她眼看就要落敗,突然劍法大變,只覺精光耀目,滾滾攻來,有如長江浪湧,黃河波翻,配以驚虹劍寶刃威力,丈餘內儘是逼人寒風。 這一來,青衫人極端的優勢,陡然間轉處劣勢,不由大驚,他一面揮劍接架,一面 暗自忖道:「這丫頭真是身負絕學,看來今天這場拚搏於己不利,若是自己真個要將她擊葬劍下,只怕也不好與向王大人交待,但如果不出狠招制服她,恐怕也會吃上她的虧。為今之計,看來還是上為上策,反正自己也沒落敗,不至於掉了面子。」 他心存去念,立時振腕疾攻一劍,想封開姑娘密封的劍光,藉機躍出戰圈。 哪知秦鳳仙這太極三十六劍招,招招都含著精微的變化,一被圈入劍光之後,極難破圍 而出。 他身子剛剛躍起,突覺一劍劈空,眼前寒芒一閃,冷鋒已逼前胸,這一劍奇幻至極,他根本就沒看清楚姑娘的劍招從哪裡遞來。百忙中,吸氣收胸,硬把躍起和勢子穩住,一招「推波助瀾」,迎截秦鳳仙握劍右腕,長劍剛剛出手,秦鳳仙劍勢又變,劍鋒偏轉,恰好封住了他剛出手的一劍。 太極劍愈來威勢愈大,青衫人只覺姑娘劍光有如滿天銀星飛灑,從四面八方攻來,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招架著,而胸中卻是怒火攻心,他哪容得一個小姑娘把自己逼成這樣,他突然大喝一聲,左掌運起十成功力,呼呼兩掌,接連劈出。 這兩掌是他畢生力之所聚,掌風威力驚人,兩團奇猛勁道,直對姑娘撞去。 秦鳳仙倒也不敢硬接青衫人這內家真力凝聚的掌風,縱身一避,讓過正鋒,退避不忘攻敵,驚虹劍斜著劈出一招「神龍掉首」,劍鋒過處,把青衫人的一隻衣袖給削了下來,但秦鳳仙也被他打出的掌風震退三步,幸非掌力正鋒,內腑未被震傷,卻也不由低低喘息起來。 這一來,青衫人終於脫出了她的太極劍的攻擊之中,又令秦鳳仙吃了個小虧,挽回了顏面,所以,他倒提長劍,冷然一笑,道:「傷了你,王大人也勢必怪罪於我,你我勝負已分,我看今天這場比試,咱們就到此為止吧!」言畢大步揚長而去。 秦鳳仙本無意與他拚命,呆了一陣,青衫人早已走的沒影兒,這才收了寶劍,仰臉看天色,還不過午時光景,這一場激烈的搏鬥,也就不過是頓飯左右的夫。 她幽幽一歎,哪知她歎音未落,驀聞對面小嶺上傳下來聲一長嘯。 秦鳳仙心頭一震,返身急向嶺上奔去。 到達峰頂,只見秦鳳柳手舞寶劍正和一個奇服異裝的人,打得很是激烈。 那人穿著一件紅色及膝的大褂,赤著雙足,皮膚雪白,因為雙方打鬥正烈,掌飛劍施, 無法看得來人面貌,但見他一雙肉掌威力極是強大,秦鳳柳施展太極三十六劍,似是仍不能 阻擋得住紅衣人凌厲的掌風攻勢。 秦鳳仙只看得心頭火起,嬌叱一聲:「哪裡來的匪徒?敢到排雲嶺來取鬧。」劍隨聲後 一招「穿雲摘月」,直向那人背後刺到。 秦鳳仙盛怒之間,劍招出手極為快速,寒光一閃,已自點到。 紅衣人本領異常高強,聞得陳姑娘喝叱之聲,渾如不覺一般, 待姑娘劍勢刺到,才陡然一閃,避開劍招,回手一掌,猛劈過來。隨手掌力,激盪逼人, 秦鳳仙心頭一震,疾退三步,橫劍打量來人一眼,問道:「你是什麼人?」 紅衣人只不過三十二三的年紀,一道銀虹,束著披肩長髮,面目姣好,形如婦人,加上 那一身赤臂露腿的怪裝,看上去不倫不類,奇詭刺目。 只聽那紅衣人一聲銳刺耳的大笑道:「你是無塵老道的女弟子嗎?」 秦鳳仙怒道:「你錯了,我們是他老人家的徒孫,是他老人家徒賀雲飛,我們的大哥的徒弟。看你那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裝束,決非善良之輩,因何要來與我們姐妹為難?」 紅衣人仰起臉,一陣格格尖笑,道:「賀雲飛的艷福不淺,竟有這麼兩個如花似玉的 女弟子……」 紅衣人話未完,秦鳳仙已心頭火起,振腕一劍,當胸點去,口中厲叱道:「無恥匪徒, 滿口下流話,吃我一劍。」 紅衣人左掌猛劈一招「揮塵清淡」,一股潛力逼開秦鳳仙長劍,道:「不告訴你,諒你也 猜不透我的來歷,河東仙子,賀雲飛也許對你們兩個談過。」 秦鳳仙怒道:「一個男人自稱什麼河東仙子?我大哥是什麼樣人物,豈會談起你們一群下流東西?」說著話又揮劍連攻兩招。 河東仙子臉上一熱,呼呼兩掌逼開姑娘兩招搶攻,冷笑道:「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你 們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說完,錯掌搶攻,猛向秦鳳仙劈出。 秦鳳仙揮劍迎擊,剎那間,掌風四起,劍影縱橫,兩個人展開了一場生死瞬息的拚搏。 秦鳳柳剛才已和河東仙子動過手,知他內功異常深厚。掌力沉雄無比,恐怕秦鳳仙一個 打他不過,立時振腕一劍,向河東仙子後背刺去。 秦鳳仙急用太極三十六劍中一招」冰河開凍」,寒光若電,逼開河東仙子,叫道:「你 快些退開去,讓姐姐來對付她。」 秦鳳柳見姐姐還沒露敗像,便橫劍一旁,觀看秦鳳仙和河東仙子拚搏。 河東仙子功力深厚,掌風愈打威勢愈大,廿合後,丈餘內盡都激盪著逼人的潛力掌風, 只震得秦鳳仙衣袂飄動。 秦鳳仙仍是以太極三十六劍招拒敵,這一套嘔盡數百年前武林泰斗張三豐心血的絕學,每一招都有它奇妙的作用,劍劍搶先制機,招招攻敵必救,正因為如此,秦鳳仙才能和河東仙子拚搏廿合不落下風。 不過,河東仙子武功招數自成一門,昔日稱雄江湖,自負極高,顧盼天下,大有唯我獨尊之概,但他想不到會遇上秦鳳仙和秦鳳柳這等勁敵,而且對方還是兩個妙齡年華的女子,竟和自己拚搏數十合不敗,手中劍招越打越奇,每每在自己將要發招之際,就為對方長劍封住,逼得他不得不易勢自救,空負一身武學,竟無法放手搶攻。 兩人劍舞掌飛又鬥了十幾個照面,河東仙子仍無法搶得先機,不覺怒火爆起,狂喝一聲, 呼呼劈出兩掌,逼開姑娘手中驚虹寶劍,借勢躍退八尺。 秦鳳仙對敵經驗欠缺,不知趁勢追襲,手橫寶劍正待喝問,突聽秦鳳柳叫道:「姊姊, 當心他要施下毒手。」 秦鳳仙轉臉過去,只見河東仙子腳踏丁字步,眼露凶光,吸腹凝神,已到蓄勢待發之境。 秦鳳仙兒見河東仙子神態,知他要用內家真力傷人,立時向後一躍,也把真氣疑聚丹田, 功行全身,力貫左掌,準備擋受一擊。 第六十八章 約戰美女(下) 河東仙子內功精純,躍退後已把功力凝聚於雙掌之上,秦鳳柳出聲警告雲姊姊時,河東 仙子已可發掌施襲,但秦鳳仙的絕世鳳儀,竟陡他突然間不忍下手,如果他當時就下毒手, 秦鳳仙毫無防備,難免要被傷在掌下,但河東仙子那一遲疑,已失時機,秦鳳仙得秦鳳柳警告,躍退幾步,運功待敵。 河東仙子一見秦鳳仙也凝神蓄勢,看樣子竟圖和自己一拚,不由冷笑兩聲,道:「毛丫 頭膽子不小,你先接一掌試者試。」說罷,縱身一躍,右掌隨勢擊出。 一股強猛無匹的力道,直對秦鳳仙前胸撞去,姑娘只得揮掌一接,兩股掌力接實之後, 一陣激盪,捲起了一陣旋風。 這種內家真力交接,一絲巧取不得,秦鳳仙只覺心神一震,頭暈眼花,幾乎栽倒地上, 但她總算擋住了河東仙子一擊。 河東仙子見秦鳳仙竟能硬接了他本身內功凝聚掌力一擊,心中暗暗驚道:「這女娃兒不過廿左右的年齡,竟能接得一記掌風。賀雲飛所輕不過比她略大一些,絕不可能是她的師父,難道她有意隱瞞,故意聲稱是賀雲飛的弟子,實則的確是無塵道人的女弟子?」 他心裡在想,手並未停,口裡喝一聲:「無塵老道的女弟子果是不錯,再接我一掌看 看。」勢隨聲後,兩掌隨即推出,這一次,他竟用了十成力道,掌力較上次威猛一倍。 秦鳳仙只要再硬接他這一擊,那就得登時受傷,但她知自己如是不接敵掌,縱身躍避, 敵必趁勢追襲,更是難以躲得。只得一咬牙,運聚了全身功力,準備再接敵人一擊。 那邊站著的秦鳳柳見姐且受傷,急忙飛身來救,但卻快不過河東仙子,她只有眼睜睜看著姐姐去硬拚。 秦鳳仙剛剛舉起左掌,突覺一股掌風打從身前穿過,正好把河東仙子打來勁力擋住。 姑娘轉臉望去,不知何時,賀雲飛已到了她身側七八尺左右的地方,穿著一身青衣,頭 帶黑色儒巾,儼然書生模樣。 秦鳳仙一見賀雲飛,忘記了大敵當前,柳眉兒一展,薄怒嗔道:「你怎麼會兒才到啊?人家都快沒命了。」 賀雲飛微笑點頭,正待答話,突然一揚劍眉,右掌閃電劈出。 秦鳳仙只覺掌風若輪,打從身側穿過。急忙轉臉望去,只見河東仙子雙掌平胸而放,臉 色通紅如火,神情難看至極。心知必是賀雲飛剛才劈出一掌,和他掌力交接後,他吃了大虧。 賀雲飛劈出一掌後,眼神卻盯在河東仙子臉上,冷冷問道:「乘人不備之時,暗施偷襲, 你算哪門子英雄人物?」說罷,又轉臉問秦鳳仙道:「鳳仙妹妹,這人是哪裡來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一身怪裝。」 秦鳳仙笑道:「他自稱是什麼河東仙子,他還自以為你認得他呢!究竟是不是,我也弄不清楚。」 賀雲飛眼光又落在河東仙子身上,冷笑兩聲,道:「你是河東仙子也好,不是也好, 我們都不願多問,只問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咱們與你有何過節,竟要出手傷手?」 河東仙子朱玉明,雄霸長江一帶,傲視一方,從沒有受過人半點羞辱,剛才趁賀雲飛和秦鳳仙談話當兒,突施偷襲,賀雲飛的人雖在和雲姊姊說著話,仍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他雙掌力道發出,賀雲飛也閃電劈出一掌。 這一掌是他的混元氣功所聚,掌風力道凌厲無匹,河東仙子雖有極深厚的內功基礎,也是擋受不住,一震之下,頓覺氣翻血湧,心中本就難受,再吃賀雲飛一頓諷譏羞辱,更覺難過,惱羞成怒,大喝一聲,雙掌一錯,猛向賀雲飛撲去。 賀雲飛見他形如拚命,來勢極凶,倒也不敢大意,縱身一閃,讓開撲擊,回手一招「倒 打金鐘」猛劈過去。 河東仙子側身閃過一掌,立時展開快攻,雙掌翻飛盤打,一招快似一招。 賀雲飛施出師門太極拳,不慌不忙地接住河東仙子廝殺,他一招比一招奇妙,一拳比一拳勢猛力大。 賀雲飛和河東仙子對攻,和秦鳳仙以劍搏鬥河東仙子的雙掌聲勢又自不同,秦鳳仙是以精奇的劍招制機求勝,賀雲飛則以渾雄的功力,硬和河東仙子搶攻,論功力賀雲飛數月前自是沒有人家河東仙子深厚,但這幾個月來,先是吸飲了巨蟒的血,又在祈連山深谷峭壁之上得食稀世白菌,功力已然倍增,所以他現在的內力,放眼武林,實在已經沒有幾個可以匹敵了。 兩人雙拳兩掌,愈打愈是兇猛,幾合之後,周圍一丈內盡都是呼呼勁風。 秦鳳柳和秦鳳仙橫劍觀戰,她們對雲飛哥哥捨長取短的和人過招,異常擔心。她們都知道賀雲飛所學以劍術為主,捨劍不用,無疑先輸了一著。 哪知賀雲飛拳腳上竟亦有著驚人造詣,越打越猛,廿合後,竟把河東仙子逼落下風。 這完全是憑真功實力的硬接硬打,誰也取不得巧。河東仙子朱玉明至此才覺出武林道中的後起之秀,實在不可輕侮。 他隱居河東已久,這次,他應人之約重入武林,本以為可以傲笑江湖,哪知,單是眼前這幾個小娃兒,就已夠他全力對付了。 且說賀雲飛和河東仙子,搏鬥三十合後,雖然略佔上風,但仍是個不勝不敗的局面,不 由心頭火起,大喝—聲,改拳為掌,雙掌連環劈出,但覺勁風無倫,隨掌直逼過去。 河東仙子接了賀雲飛兩掌猛劈後,臉上已變顏色,心知再打下去,必難討得好處,正想抽身退走,賀雲飛已施出萬象般若功中幾招絕學追擊,左掌「溯風狂嘯」迎面直打,右掌「金 剛掣尾」攔腰橫掃,出手力道互異,但卻是一齊襲到。 朱玉明看賀雲飛這兩掌猛劈威勢奇大,不敢硬接。一招「脫袍讓位」,避開兩招猛襲後,疾退三步。 賀雲飛冷笑一聲,道:「你還想好好的離開這個山嶺嗎?」說著話,縱身逼上一招「探臂 引龍」直擊過去。 河東仙子看賀雲飛緊追不放,心頭大怒。側身讓開一招,回身一招「單鼓齊鳴」,雙掌左右合擊,陡然間轉身施襲,勢子迅快已極,而且力道奇大,他全身真力已完全貫注在兩掌上面,是存心要把賀雲飛斃於掌下。 這一招迅快無倫,看上去賀雲飛已吃人掌勢罩住,只嚇得秦鳳柳「啊喲」!一聲,就在 秦鳳柳驚叫音未落,又聽一聲尖銳刺耳的大叫,賀雲飛和朱玉明已各自躍開。 秦鳳仙和秦鳳柳定神看去,只見雲飛哥哥挺胸而立,面上表情甚是嚴肅,那河東仙子朱玉明卻站在距賀雲飛一丈左右的地方,臉色如蠟,眉頭緊鎖,雙手撫胸,似在強忍著無限的痛苦。 只聽賀雲飛冷冷笑道:「按說你以大欺小,為難我的兩位妹妹,我該好好懲罰你才是,但我一向不願造殺孽,就饒你這次,快些下山吧!」說完話,兩眼神光如電,直逼在河東仙子臉上。 朱玉明剛才以數十年修的功力,凝聚出擊,心想賀雲飛勢要傷在掌下不可,因為朱玉明內功已有三十年以上火候,而賀雲飛年齡也不過只有廿左右,他這全力一擊,料賀雲飛無論如何都難抵擋。 哪知賀雲飛混元氣功,是一種至高無上內功,練入化境,不但可氣化功力,而且還 能延年益壽,返老還童,賀雲飛兩翻奇遇,早已進入登峰造極,已達行氣似珠,運勁若鋼之境。河東仙子運聚了畢生功力,陡然回擊,賀雲飛閃避不及,只好功行雙臂,硬接河東仙子一擊,這一震,只震得河東仙子五腑離位,血翻氣湧,幾乎當場栽倒。 朱玉明雙手撫胸,強忍痛苦,一聲冷笑,道:「三個月內,我必要雪此奇恥。」說完話轉 身向峰下奔去。 秦鳳仙和秦鳳柳都擔心雲飛哥哥是否也受了暗傷,哪裡還有心追人,雙雙走過去,一齊問道: 「你自己受了傷嗎?」 賀雲飛剛才和河東仙子接手一招,也覺得心神一驚,聽得兩人追問,立時運氣調息,但覺氣通百穴,暢行無阻,搖搖頭,笑道:「我沒有受傷。」 秦鳳仙笑道:「你的功力比以前進步多了。」 賀雲飛道:「佘前輩的萬象般若功和恩師的這混元氣功,確實是神奇莫測,兩者配合起來,威力太大了,不然我也接不下河東仙子這全力一擊。 賀雲飛面對這兩個絕代美女,不自覺也有點飄飄然難以自制,一顆心盡溶化在二女的星目淺笑之中。 這當兒,三個人只管相互呆望,誰都覺著有千言萬語要說,但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其 實,這時也用不著說話,萬千情義,盡在不言中。 秦鳳仙含羞微笑,一派天真,秦鳳柳佯怒薄嗔,嬌態倍增。看著,看著,不由心神一蕩,笑道:「兩位妹妹把太極劍使得淋漓盡致,真是天資過人啊!想當初為兄學這套劍法時,花的時間可比你們長了一倍。」 秦鳳仙轉過臉兒,笑道:「都是你這位嚴師教導有方,我和妹妹才學得這麼快嘛!」 賀雲飛和秦鳳柳緊跟著秦鳳仙身後進了茅舍,秦鳳仙解下驚虹劍,笑道:「這寶劍威力實在不凡,今天全仗寶刃威力,我才抵擋住了青衫人。」 賀雲飛心頭一震,問道:「怎麼?鳳仙妹妹你還不知道青衫人是什麼來歷嗎?」 秦鳳仙嫣然一笑,道:「他還是不肯說,真不知他是什麼人。」 賀雲飛道:「不管他是什麼人,如果他繼續為虎作倀的話,我對他也不會客氣。還有你們說的那個黑衣人,聽情形他的武功還在青衫人之上,他們這等人物,為何竟會為王著所用?奇怪。」 秦鳳仙姐妹見他喃喃自語,雙雙偎依到他的身側。 賀雲飛左右看了她們一眼,見這姐妹兩面如桃花,明艷動人,心裡不蕩,便將兩人摟入懷中,愛憐地嗅著她們的髮香。 三人沉浸於無限的溫馨之中。 第六十九章 野外春情蕩漾 花花票票,別忘了給哦! 第六十九章野外春情蕩漾 此刻天色已晚,四下裡靜寂一片。 秦鳳仙問道:「雲飛哥,你不是去了天山了嗎,怎麼這麼快趕回來了呢?你採到了雪蓮花了嗎?」 賀雲飛道:「沒有採到。」 秦鳳仙道:「那你不是白跑忙一趟了?」 賀雲飛笑道:「那到沒有,有朋友送了我一朵雪蓮。」 秦鳳柳問道:「誰啊?」 賀雲飛支吾了一下,只得老老實實把他被南宮奇暗算而跌入絕谷,巧遇佘無忌和白嬋娟之事道了出來。 這二女除了關心他的安危之外,就只關心白嬋娟送花一事了,女人特殊的第六感讓她們覺得,白嬋娟與他的關係已經不簡單了。 秦鳳柳吃吃笑道:「你艷福可真不淺啊,連天仙子都送花給你。」 賀雲飛急道:「你可別亂說,她是一位大姐姐,他把我看成弟弟了。」 鳳仙道:「女大三,抱金磚嘛!你敢說你對當年艷名滿天下的天仙子不動心?」 賀雲飛見被這兩個女子一陣搶白,直說中內心,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鳳柳道:「怎麼樣,你是承認了吧?」 賀雲飛知道絕對說不過這兩個鬼靈精,只得妥協,他看著這兩個絕色美人,心裡一蕩,低頭去各吻了兩人一吻。 姐妹倆跟他都有過了相親,自然也不會再害臊,秦鳳仙仰起脖子來,獻上香唇,與他熱吻起來,鳳柳卻輕輕地咬著他的肩頭。 相別近一月,賀雲飛也的確很想念這兩個美人兒,被她們這麼一弄,立時就心猿意馬起來,嗅到她們身上的體香,而且她的手已經開始在他身上某些上撥撩起來,他哪裡還把持得住。 旁邊有濃密的草叢,賀雲飛忽然一手一個,將二女抱了起來,身子一傾便將她們壓倒在了草叢間。 同時與兩個女人共歡,他的確沒有試過,好在這是一對孿生姐妹,所以他也沒有什麼心裡障礙,二女自然也不會。 鳳仙心急,翻身騎上了他的身子,又去吻他,香如靈如機簧,伸縮於他口中。 鳳柳卻在輕輕又舐又咬著他的耳朵。 他吃癢不過,一把攬住鳳柳的纖腰,大手爬上了她膨脹著的。 鳳柳低低地哼了一聲,鳳柳受了刺激,一邊吻著他,一邊伸手在他身上亂摸著。 他受不了了,便騰出一隻手來解鳳仙的衣服,鳳仙已然開始心神迷蕩,低低嬌喘起來。 片刻間,鳳仙的一對便洶湧而出了,顫動之間,之極。 他伸出手去,牢牢地抓住了一隻,溫玉滿握,柔滑已極。 鳳仙快樂地「啊」了一聲,俯來,瘋狂地吻著他,雙手在忙亂地替他解著衣裳。 他雙手握住她的腰,將她和嬌軀托了上來,然後張嘴含住了她的,舌尖在盡情地摩挲著。 鳳仙頓覺上傳陣陣快感,她忍不住張口大聲呻吟起來,這時,她已經將他的上衣脫了個精光。 鳳柳當然也沒有閒著,她面目含春,媚眼如絲,香唇在他精赤的上身上輕輕地印著吻。 他被她的柔情所感,也伸過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鳳柳將他的手指含入口中,著,他感到別樣的刺激。 暮色漸濃,傍晚的風輕輕拂過樹梢,無邊落木,飄散了下來。 鳳仙已將他的衣褲盡皆褪去了,她匆匆地解下自己的裙子,然後就跨坐在他的小肚子上。 他小腹上有一種又涼又濕的感沉,他知道,那是她的瓊漿玉液,這麼一激靈,他的小兄弟已經傲然挺立起來,像準備衝鋒的勇士,單待進攻的號令,便要衝殺出去。 這時,鳳柳也已經難耐,自行褪去衣物,俯身抱住了他的頭,用那的玉女峰摩挲他的臉。 他騰出手來招呼她,先是握住她的揉搓著,然後便將她的小櫻桃含入口中,以舌頭攪拌著,鳳柳也嬌喘連連起來。 風吹過草叢,草叢間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一吼,接著便是粗重的吸呼。 女人,女人快樂無比的呻吟接著響了起來,鳳仙一又玉手各揉捏著自己的一隻,她已然導引著他,進入了她的桃源洞之中。 她的身子在快樂地起伏著,一種特殊的磨擦聲,聽來令人銷魂,她也在快樂地呻吟著,那聲音更令人銷魂。 鳳柳不知何時已將自己脫了個精光,他的手在她的身上著,滑過她光潔的,停頓在她淒淒芳草地裡,緩緩徘徊著。 姐姐銷魂的叫聲,和雲飛哥哥的,令她身心都受著莫大的刺激,當他的手探到她的桃源洞時,便感覺到了溪流如注了。 她,已經快忍不住了,而姐姐卻才剛剛進入狀態,她真希望姐姐快些讓位給她,她忍不住想要去催促姐姐了。 他知道她的渴望,所以他加大了手上的動作,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探入她隱密的世界,輕輕地蠕動著。 鳳柳在他的嘴與手的雙重撫弄之下,果然快樂地呻吟起來。 鳳仙這時已進入瘋狂狀態,她花枝亂搖,秀髮四散,口中叫得一聲大過一聲。 他的小兄弟實在太大了,只一盞熱茶的功夫,她已覺得桃源洞口火辣辣地,快感如潮,她快達到了的頂峰。 她還想多享受一會兒呢,所以控制住自己放慢放小了動作,這可急壞了妹妹鳳柳。 鳳柳見姐姐遲遲不肯下來,難耐,伸過頭去,張嘴就去姐姐的櫻桃。 「鳳柳,不要……不要啊!」 她求著妹妹,因為之上傳來的快感,令她感覺到馬上就要達到了的。 鳳柳哪管姐姐地求饒,她還伸出手去,一陣激情的撫弄。 「嗯——啊!啊——」 鳳仙終於在極度的快感之中爆發了,桃源洞中流出的溪水,氾濫在他的小腹之上。 鳳仙身子軟了下來,翻身倒向一旁,她雖有些意猶太未盡,但也十分地滿足。 鳳柳一刻也等不及地隨即跨坐了上去,玉手一探便將他的小兄弟握住,逕直往她的桃源洞送去。 隨著她身子的一沉,,發出輕輕的「嘰」地一聲,她和心愛的男人連為一體了。 鳳仙已累倒在一旁休息了,他便不去打擾她了,他坐起身來,與鳳柳面對面相擁著,鳳柳摟住他的脖子,親吻著他,他雙手捧住她彈性十足的,上下托送著。 鳳柳哼嗯著,緊緊摟住他,自己也用力配合著他的動作起伏著。 這時他經過了剛才鳳仙的一陣衝擊,現在又換上鳳柳,他早已是焚燒得心急起來,見這樣動著無法盡情施展開來,便側過身子來,將鳳柳壓在了身下,然後用力挺動起腰身來。 鳳柳一激靈,拚命地扭動著身子去迎合他的動作。 躺在一邊的鳳仙見到這幅春景圖,芳心大動,忍不住伸手來撫摸著他厚實的背脊。 鳳柳鳳目緊閉,雙腿勾住他的腰,一鬆一緊地如蛇一般纏在他的身上。 三人混戰了半個時辰,夜色降臨了,嶺上亦已昏暗了下來,不過,這更增加了三人內心的春情。 鳳柳在心愛男人猛烈的衝擊下,終於也愜意無比地爆發了,鳳仙見妹妹滿足的樣子,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捏了她的臉一下,笑道:「小饞貓,剛才敢暗算姐姐啊?」 鳳柳呶了呶嘴,道:「哪,現在把雲飛哥哥還給你了!」 鳳仙吃吃笑道:「他還行嗎?」 他當然還行,就在鳳仙話音沒落的時候,他已經翻身壓到了她的身上。 他吻了她一下,便去分開她的腿。 鳳仙輕咬朱唇,因為,她畢竟剛剛大戰了一場,剛開始多少會有些不適,當他時,她還是痛得有些忍不住起來,然而不一會兒,她便覺得舒服無比起來。 又一番暴風驟雨的興起,大地已完全被夜色所掩蔽了。 鳳仙再次被他帶到了,可是他自己卻還沒有爆發呢,鳳柳當然願意效勞,不待他主動過來,她就騎上了他的身,快速將他渾身溫滑的小兄弟導入她的世界。 又是一番顛鸞倒鳳,鶯歌雁語不絕,最後,他與她終於同時衝到了快樂的極端,同時爆發了。 三人穿好衣物,都不免有些疲憊了。夜色已濃,如非三人都是練武之人,具有夜視的本領,恐怕只能在嶺上過夜了。 三人下得嶺來,賀雲飛知不便問她們棲身何處,只囑咐姐妹倆保重,自己仍會住在龍鳳客棧,她們可以隨時去找他。 與二女道別之後,賀雲飛徑直往福州衙門趕回去。 今日他與白嬋娟剛到達福州,白少堂便將秦鳳仙與青衫之約告訴了他,他怕鳳仙有閃失,便決定前去掠陣。 眾人本欲一同前往,但賀雲飛道明一者人反而不方便,再者他自信可確保無事,所以眾人也就不再堅持與他同往了。 賀雲飛趕到衙門時,也不需要通報,守衛熱情地把他讓了進去,白嬋娟似乎很擔憂他的安全,早已在大院之中盼著他歸來。 見賀雲飛安然無恙,她鬆了一口氣,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第七十章 敲山震虎 賀雲飛見白嬋娟面露關切之情,心下甚喜,不過想到自己與秦鳳仙姐妹的風流事,心裡又頗覺得有些不安。 兩人並肩走入了楊坤歇宿的大房中,眾人見他神氣活地歸來,不用問亦知那場p試是沒有問題了。至少,秦鳳仙沒有出事,所以眾人也不去問他詳細的經過了,賀雲飛當然更怕被他們問起。 當夜,楊坤設宴款待眾人,席上,白少堂談到他在柳府遇上裴聖傑之事。 原來那晚白少堂掠出柳府之後,單等裴聖傑出府,然後跟蹤他,摸清他的藏身之處。 可是,結果卻大出他的意料亮,他一路跟蹤裴聖傑,裴聖傑最後竟然掠入了州府之中,白少堂經過了州府大戰之後,輕易不敢再私闖州府了,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等,可是等了大半夜,卻不見裴聖傑再出來。 他得出結論,那就是裴聖傑本就藏身在州府。 賀雲飛道:「聽白兄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州府大人十分值得懷疑。」 葉楓道:「豈止是值得懷而已,他根本就是個隱跡於官場的江湖梟雄。」 接著,葉楓將白少堂夜訪各商賈之家,岳子峰刺殺楊坤,他們三人被黑衣人困於州府,千般協迫,秦鳳仙挺身相救之事向賀雲飛與白嬋娟講了一遍。 賀雲飛聽得驚訝不已,道:「沒想到在我離開這裡的一個來月之間,竟然會發生如此多的怪異之事。」 楊坤仰脖乾了一杯酒,撫撫長髯,道:「依我看,這州府王大人網羅了那麼多武林頂尖高手在旗下,其人野心不小啊!說不定還會關聯到當今朝政。」 眾人知道畢竟是官府中人,所以一想就會想到天子的安危,雖然眾人不怎會肯信他的分析,但是也不反對,畢竟官場的利害關係他們是不懂的。 白少堂道:「州府之中那兩名神秘的高手,在下至今仍然摸不清他們的來歷,一位就是今天約秦姑娘比武的青衫人,一位是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黑衣人,再加一個顧能,看來州府真是個藏龍臥虎之地啊。」 賀雲飛問道:「三位哥哥和他們動手,可曾看清他的的武功流派?」 楊坤愁眉深鎖,道:「說起來慚愧之極,我們兄弟三人聯手,那黑衣人只招架,我們竟然逼不了他退開一步。這份武功,當世之中只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人來。」 此言一出,賀雲飛也不由地心驚不已,他是深知他三位兄弟的武功的,能只守不攻,令三人聯手都逼他不退,此人武功必已達化境。但他畢竟是年輕氣盛,暗暗期望與這個黑衣人一試高下。 範文龍咳了一聲,道:「諸位還得想想怎麼對付裴聖傑吧!」 幾人一聽,不由得都有些焦心,這裴聖傑武功他們都是聽說過的,亦是當世絕頂高手,如果裴聖傑與黑衣真是一夥人,兩人聯手之下,只怕天下再無人可敵了。 白少堂道:「如今之計,我們得來一個敲山震虎之計才行,萬萬不可在裴聖傑與黑衣在一起之時動手。」 眾人聽他之言,似是有什麼辦法分別掉兩大魔頭。 白少堂道:「不知雲飛老弟可有把握勝得那個黑衣人?」 賀雲飛笑道:「既使勝他不得,自保總沒有問題吧!」 白少堂把目光掠到白嬋娟的臉上,白嬋娟沉默不語,他隨賀雲飛而來,卻無意管他們的事,不過,對於賀雲飛的安危她倒是在乎的。 賀雲飛也不想讓她捲入這場是非之中,笑道:「我姐姐隱世多年,不願招惹紅塵俗事。」 白少堂已從賀雲飛口中得知白嬋娟就是十年前艷名和武功都聲震江湖的天仙子,本來還盼著她能協助賀雲飛對付州府的高手,聽賀雲飛這麼一說,有些尷尬地道:「雲飛老弟說得極是,白姑娘的確不宜捲入這場是非之中。」 白嬋娟淡淡一笑,道:「請恕小女自私了!」 白少堂道:「家家自有難念的經,我們本不該勉強姑娘的!」 賀雲飛怕他們面子不好看,打斷道:「白大哥,你快些說我們該怎麼做吧!」 白少堂道:「依在下愚見,不如將黑衣人一夥誘出州府,諒裴聖傑與他那麼心高氣傲之人,也不會輕易聯手出擊的。」 葉楓道:「只怕連那個黑衣人也不肯輕易出手。」 白少堂道:「那也只好試一試了,州府高手眾多,我們如果去州府動手,只怕有去無回,須得將他們引出來才是。」 眾人知他有理,便都點頭應下了。 天已暮,月如勾,夜風涼颼颼地拂過大地,萬家燈火齊明,正是華燈初上之際。 州府守備森嚴,只怕連一隻鳥兒都難以飛入。 可是,卻有一個人飛入了,當這個面蒙黑紗之人出現在州府的閣樓之上時,樓下的官兵才發現閣樓上站了一個黑影,卻不知已站了多久。 官兵發一聲喊,瞬間將閣樓包圍住了,一個小頭目帶了數十名官兵往樓內衝了上來。 蒙面人呆立不動,任樓下官兵在下面撥劍拔弩張。 那數十名官兵行動果然迅速,片刻間便已衝上樓了。 蒙面人忽地身形一晃,不待官兵來攻,便以快得不可思議的身法,閃電般地將這衝上來的數十名官兵點了穴道。 當他站回原位時,底下的官兵方知來了高手,急忙一邊吶喊,一邊派遣精兵攻上樓來。 不待第二批官兵上樓,閣樓對面的大廳開處,兩條人影撥地而起,嗖嗖兩聲便躍上樓來。 「閣下膽子不小啊?竟敢獨闖州府?」 說話的是一個腰懸寶劍的青衫人。 蒙面人傲然一笑,沙啞著聲音道:「大爺正是來找事的,你們奈我何?」 另一個手握青銅日月雙輪的人喝道:「放肆!州府是爾等毛賊隨便出入的嗎?」 蒙面人笑道:「笑話,天地之大,大爺我愛去哪就去哪,誰能管得住我?」 青衫人大怒,鏘然一聲,寶劍已然握於手中,一抖,九朵劍花立現。 蒙面人冷笑道:「你的劍術倒不錯,只不過跟小爺比起來,卻還差了一大截。」 青衫人臉色一變,長劍陡然一招「朗日焦雷」,向蒙面人當胸捲去。 蒙面人喝道:「龜兒子的!好快的劍法……」 身子往後一仰,青衫人立即走空。 第一劍走空原在青衫人意料之中,猛一振腕抖劍,接著就施出了一著煞招「八方霹靂」。 在彎月初升,滿地流螢之中,像有千萬支長劍向蒙面人當頭罩下。 只聽蒙面人怪聲道:「龜兒子的!你是存心要大爺我的命嘛!」 人卻鷹隼衝開般騰起起二丈有餘,遠離那萬朵劍花的威力圈外。 青衫人是故意逼迫蒙面人騰空躍起的,因為人在半空中拙於向橫閃躲,而且青衫人在對方相讓之下又可以貼身攻擊。 因此,當蒙面人躍起的同時,青衫人也緊跟著騰身而起。 到這個時候,他才施展出最快速的一招劍法——「天際閃電」。 只聽得「嘶」地一陣裂帛之聲,二人雙雙落到地上。 蒙面人胸前三層衣服全被青衫人的劍尖挑升,但是卻沒有傷到他的。 蒙面人也面有訝色,良久方哈哈大笑道:「龜兒子!真有你的,可惜你功虧一簣,沒有傷到我的皮毛,你還有什麼話說?」 青衫人原指望最後一劍一定要使對方帶彩,想不到卻被對方閃過了。 青衫人正在發愣,只聽那手握日月雙輪的大漢叫道:「待我來試試!」這大沒當然就是顧能。 驀見顧能雙輪同出,向蒙面人「靈台」「肩井」兩穴砸去。 出手快速無比,攻擊部位辛辣,顯然想把握先機。 蒙面人顯然非始料所及,哇哇一聲大叫,飄退一丈有餘。 可是,顧能卻似如影隨形般跟蹤而至,雙輪又同時砸向蒙面人的「璇璣」「玉枕」二穴。 從顧能一輪猛攻狠打的情勢來看,他要與蒙面人戰上三四十招大概還不成問題。 青衫人暗忖道:「這個蒙面人武功果然了得,看來只能合我與顧能二人之力將他制住,否則這臉可丟得大了。」 一念及此,低喝一聲,道:「看劍!」 長劍一抖,只聽「嗡」地一響,一劍「聲震寰宇」向蒙面人咽喉刺去。 青衫人雖不想置蒙面人於死地,卻是用一種拚命的手法,一出手就用出全付勁道。 那劍「嗡」地一響,在蒙面人耳際卻猶如一記響雷,震耳欲聾。 「叮」地一響,青衫人長劍被封住去路,蒙面人飄退三步,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一柄劍。 青衫人無半點相讓之心,一招得勢,不待蒙面人出招,長劍一橫,「朗日焦雷」向蒙面人腰際掃去,勁道之猛,無與倫比。 蒙面人一招「蓮台七式」輕叱一聲,道:「龜兒子的,好劍法!」 擰腰、抖腕,長劍不去封架青衫人的招式,卻向他的頭頂劈下。 這是一拼兩亡的打法,青衫人萬想不到他也會用出這種狠招。 不待招式用完,青衫人長劍向下一順,招式變為「天際閃電」,撩向對方小腿之處。同時展丹「射影掠光」身法將頭頂致命一擊閃避開去。 在青衫人與蒙人交手之際,顧能早已鬼魅般地掠到了蒙面人的身後,雙輪轉動,正待施以殺著。 哪料蒙面人忽然哈哈一笑,身子一旋,如大雁般撲下樓去。 而此時,大院之中正好又掠出九條人影,如雀鳥一般地飛上樓來。 顯然蒙面人早知道厲害,不待這些人形成合圍之勢,便先行突了出去。 那九條人影也當真了得,空中見對方撲了下來,各自或伸足尖點到樓閣上,或伸掌拍向樓閣,借力反向蒙面人飛撲過去。 蒙面人不理,逕直飛掠出了州府的高牆。 九人哪裡容他走脫,一一掠牆而出,窮追不捨。 青衫人與顧能對視一眼,也展開輕功掠下樓來,跟著追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引蛇出洞 那蒙面人看見首先追來是九個人,似乎頗有些失望一般,看他的身法輕靈異常,顯然追遁之中並沒有盡力。 片刻功夫,蒙面人已將九人引到了一片曠野之中,他的身法更慢,但是去始終與追來之人保持著相當的距離,這看起來彷彿他是在前面帶路一般,完全不像是在逃命。 身後九人又追了片刻,忽見蒙面人立住了身形,緩緩轉過了身來。 九人只道他無力再逃,身形閃處,幾個縱躍掠過去,已將蒙面人圍了起來。 「小子,是要大爺將你剁碎掉呢,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問話的是一個手持青鋼劍的中年男子,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痕,如毛蟲一般粘在左臉上,看起來十分地惡,卻也給他添了幾分凶煞之氣。 蒙面人冷笑一聲,道:「憑你『沙裡爬』耿重超?」 耿重超仰天大笑道:「就算我耿重超沒有那個能耐,你可知另外八位是誰嗎?」 蒙面人冷眼如電,在另外八人的身上一掃,笑道:「莊宗、石龍、何金鳳、呂華、李施、龐元仲、周兆鋒、杜海山。」 蒙面人如數家珍般地將八人的名字一一叫了出來。 耿重超暗暗心驚,雖然他們一行九人皆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高手,別人一眼識得他們,倒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他感到心驚的是,這蒙面人在他們九人的包圍之中,竟然絲毫沒有露出一點驚慌之色,那份冷靜,冷得令他心裡吃驚。 他心下一凜,大喝道:「你既然識得爺爺們,那就不用爺爺們多廢手腳,束手就擒吧!」 蒙面人冷哼道:「就憑你們八隻臭蟲,你們配嗎?」 九人一聽大怒,頓時齊聲喝罵起來,喝罵聲中,耿重超已是一劍斜刺過去。這一劍,招裡藏招,式中套式,端的是狠辣非常。 蒙面人竟然不躲不閃,伸手就搶他的寶劍,耿重超劍勢陡然一轉,斜削過去,滿以為最少可以削斷他的兩根指頭。哪知這人的空手入白刃功夫奇妙之極,剎那之間已是變為點穴的指法,屈下四根指頭,只有中指點向他的關元穴,高手搏鬥,只爭毫髮之差,他屈下四指,剛好避開劍鋒。但中指卻已堪堪點到耿王京的脈門了。 在這間不容髮之際,耿重超陡地一矮身形,劍尖反挑對方小腹。蒙面人只道他的招數已經使老,沒想到他居然還是餘勢末衰,在如此情形之下,蒙面人倘若繼續強攻,勢必兩敗俱傷不可!蒙面人只好吞胸吸腹,先行避招。 高手搏鬥,只差毫釐,耿重超的劍尖就差了那一點兒,連對方的衣裳都未沾,但那蒙面人由於吞胸吸腹,身軀縮後幾寸,他的指尖也就未能點著耿重超的穴道了。 掌風劍影之中,雙方倏地由合而分,表面看來,大家都沒有吃虧,但耿重超的脈門已是火辣辣作痛,須知蒙面人的內功比他深厚得多,指頭雖沒點著他的穴道,那股勁道,已是足以令他虎口酸麻。 耿重超吸了一口氣,劍走輕靈,繼續採取攻勢,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他出劍的勁道雖然不足,但已是極盡輕靈翔動之妙。蒙面人倘若不能一掌將他打死,可還當真不敢欺近他的身前! 蒙面人饒是勝券穩操,也不禁心頭微凜:「這刀痕臉的劍法竟然精進如斯,若不先摞倒他,待九人一擁而上,只怕自己也招架不了!」 心神稍分之際,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蒙面人的衣袖給劍尖劃開了一道裂縫!蒙面人一咬牙齦,心道:「這刀痕臉與我纏鬥不休,身旁還有強敵在旁窺伺,罷了,罷了,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只好讓這耿重超去見閻王吧!」殺機一起,迅即虛劈兩掌,退了三步,他這是倚仗功力深厚的以退為進的打法,他的劈空掌已足以抵擋對方攻勢,只待對方氣力稍衰,他的虛拍立即就可變為實招,取對方性命。 不過片刻,耿王京呼吸已是為之不舒。驀地想起師祖所傳心法「任他如泰山壓頂、我只當清風拂面!」。 耿重超一悟妙理,遂將生死置之度外,眼中所見,只有蒙面人的一雙手掌,劍法也更進一層,好像不是用手使劍,而是用心來使劍,跟著對方掌勢的變化,隨心所欲,乘假抵隙,著著爭先。如此一來,他使劍已是便無須使用多少氣力,蒙面人的「耗」字訣就難以見效了。 蒙面人的內力深厚,但在劇鬥中也是要消耗的,久戰下去,於他不利,蒙面人看出這個危機,立使險招!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他的雙掌已是劃出一道圈圈,從掌法變為劍法!耿重超做夢也想不到這蒙面人竟然能夠以掌代劍,使出太極劍法,而且正是可以克制他此際所使的這招「白虹貫日」的劍法。 在這危急關頭,耿重超參悟的上乘劍理發揮了妙用,只見他劍尖一抖,陡然飛起了七朵劍花,從「白虹貫日」倏地就變為「七星伴月」,蒙面人的七處要害同時被攻,倘若還是要硬搶他的寶劍,身上勢必添了幾個窟窿。 耿重超這一招隨機應變的反擊,本來可說是已經到了劍法通玄的化境。但不料這一招也是業已在蒙面人所算之中。 兩人動作都是快到了極點,幾乎是在同時變招,蒙面人的雙掌劃著圈圈,圈子未曾合攏,已是滴溜溜一個轉身。無須用手幫忙,一個「金蟬脫殼」,身上穿的外衣已經解開,飛了起來。好像化成了一片烏雲,朝著耿重超當頭罩下! 耿重超劍光飛舞,蒙面人的那件外衣在他的劍光中化成了片片蝴蝶!但在這瞬間,耿重超的目光由於被「烏雲」遮掩,卻已看不清對方拿勢的變化了。 蒙面人抓著這瞬息即逝的時機,輕飄飄的一掌向耿王京打來,無聲無息,倏忽而來,但蘊藏的內力卻是非同小可。 眼看耿王京就要傷在他的掌下,蒙面人忽然硬生生的收了七分內力、想一掌把耿重超打得暈了過去,也就算了。 不料耿重超的內功造詣,已是在他估計之上,只聽得耿重超「哎喲」一聲,腳步踉蹌,卻並未跌倒,說時遲,那時快,耿重超的劍尖上吐出碧瑩瑩的寒光,已是刺到他的面門! 但在這生死立判的時候,耿重超的心念亦是有如電轉,委實下不了決心——是殺他呢?還是不殺他呢? 他是領教過這蒙面人的本領的,蒙面人剛剛那一掌對他手下留情,他怎會不知?蒙面人對他手下留情,他也下不了殺著! 心念電轉之際,他唰的一劍,已是刺到了蒙面人的面門。 但這一劍他是劃得很輕很輕,只不過是劃破了那蒙面人的面巾,連一片皮肉都沒傷著! 「哼,我倒要看你是誰。」 一個「誰」字,沒說出口,耿重超就呆住了。 他已經看見了那蒙面人的廬山真面目! 九人一齊呼出聲來:「玉面游龍!」 蒙面人正是賀雲飛,這個江湖後起之秀中的頂尖高手,陡然在此現身,九人都不由得暗暗吃驚。 賀雲飛笑道:「沒錯,正是小爺我!」 耿重超失聲道:「原來是你!難怪我會輕易裁在你手下。謝謝你剛才手下留情,不過,你竟敢和州府大人做對,在下逼不得已也只能和你周旋到底了。」 石龍忽然一揚手,一把毒沙向賀雲飛灑去。 賀雲飛武功雖然高強,但不敢稍存輕視,急急縱身而起,閃身退到一角。 他剛才出手幾招,震懾了全場,使所有的人,都為之側目而視,眾人知道,若不合力出擊,實在也難以將他拿下。 呂華用盡了全身氣力,連發數掌,掌風吹向毒沙, 一股強大的暗勁,卷帶著一片毒沙,直向那賀雲飛閃避的角落飛去。 賀雲飛被形勢所迫,不得不冒險反擊,左手也打出一股內力,人卻疾如流矢一般,由左側閃了出來。 那毒沙哈他掌力一擋,行速一頓,賀雲飛閃身而出,掠著毒沙而過,也就不過兩寸之差,就要被那毒沙擊中。 賀雲飛避開那毒沙之後,心中怒火上衝,大喝一聲,長劍一振,連人帶劍疾向那石龍撲了過去。 他觀察全場,除了鐵拐婆婆那雷霆萬鈞的拐勢之外,就數石龍的威脅最大,他那層出不窮的暗器,使人有著隨時可傷在他暗器之下的威脅。 石龍打出一把毒沙之後,又從懷中摸出了四枚子午透骨釘,正待揚手打出,那賀雲飛已連人帶劍,攻了過來,長劍打閃,白光電射而至。 石龍望著他出手的威勢,心知自己無能接他劍勢,急急縱身而起,直向鐵拐婆婆飛去。 賀雲飛來勢奇快,石龍雖然見機而逃,仍然被他劍勢削中,在後肩劃了一劍,衣服破裂,鮮血湧出。 總算他見機應變得早,傷勢不重。 賀雲飛身子落地,不稍停留,一個翻身,直向莊宗撲去。 莊宗似是早已料到,長繩一舞,一條長繩如鞭子一般,幻化出一片鞭影,橫裡擊來。 賀雲飛冷笑一聲,長劍一揚,一招「野火燒天」劍芒閃動,哧哧兩聲,萬條鞭影鞭,盡吃他劍勢擋開。 賀雲飛封開莊宗的長繩之後,腳踏中宮而進,劍勢左右揮動,分向他兩處大穴刺去。 莊宗長繩舞出,未能攔住那賀雲飛,立時,心中已知不對,急急一吸真氣,向後退開八尺。 賀雲飛冷笑一聲,陡然欺身而上。 他心中因石龍用毒而怒極,滿懷殺機,手下不再留情,長劍左右搖動,幻起兩片寒光,捲向莊宗的上半身。 這當兒,身後又響起金風破空之聲,四點寒芒,又破空襲到。 原來石龍受傷不重,看那賀雲飛襲向莊宗,立時打出了四枚子午透骨釘。 他這次施放暗器,手法十分惡毒,兩前兩後,分襲賀雲飛雙肩和後背。 那賀雲飛耳朵靈敏,聞聲驚覺,長劍兩回探,擊落了當先兩枚暗器。 他劍術的精妙,已到了隨心收發之境,本是襲向莊宗的劍勢,陡然收回擊打暗器,仍然是劍不落空。 賀雲飛轉身擊落了先至的兩枚暗器,卻不料,後面兩枚暗器,卻接踵而至。再想揮劍擊打,已來不及,匆忙間,急急一提真氣,橫裡讓去。 但聞嗤嗤兩聲,一枚子午透骨釘,掠著身軀打過,劃破賀雲飛右脅衣服。 石龍眼看那透骨釘劃破了那賀雲飛的衣服——想定也傷到了皮膚,當下冷笑一聲,道:「在下這子午透骨釘,乃經過劇毒淬煉之物,不論一個人的內功如何精深,也無法耐受那釘上劇毒,半個時辰內,毒性發作,子不見午,午不見子,傷處潰爛而死。」 賀雲飛笑道:「好歹毒的傢伙,幸虧小爺躺得快,不然真個著了你的道兒。」 石龍原想威迫那賀雲飛顧惜生命,束手就縛,或是向自己求饒,哪知那賀雲飛竟然真沒被傷到,不由暗叫可惜。 第七十二章 卑鄙地霸佔她 深夜靜更深,一彎新月如鉤,夜色淒迷,萬籟寂靜。 萬家燈火已熄滅,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早已沉沉睡去,然而,王公貴族之家卻還沉浸在鶯歌燕舞,尋歡作樂之中。 知州府就是否樣,會客廳裡喧嘩之聲不絕,知州大人正在大宴賓客,廳中一片的聲色犬馬。 知州大人王著上首坐了,右邊是副將,左邊是師爺,下面兩排長約三丈的宴桌,右邊坐的是州府的文武百官,左邊卻坐著一眾武林人士。 文武百官在場那是理所所當其然,可州府出現那麼多武林人士,卻點令人不解,若這些武木林人士完全沒有表現出客人應有的那份客氣來。一個個大大咧咧的,搖頭晃腦地評點著廳中的舞女們,那份神色,壓根兒與文武百官無異,顯然,這些武林人士就算不是州府的一分子,也定然是這裡的常客。 那麼,這個知州大人為何能結交到那麼多的武林人士,尤其是,其中的一個,竟然是名震江湖的「奪命金剛」裴聖傑。 能將這麼一個不可一世的人物拉到身邊的人,身份和本事絕不簡單。 裴聖傑本是個酒色之徒,然而此時,他卻對那些妖艷多姿舞女們不屑一顧,酒過三巡,裴聖傑起身說有事要辦,便獨自離了座。 出了大廳,裴聖傑直奔西廂房而去。 西廂房的一間看起來十分雅致的房間裡,此時正發出一些異響,有東西摔碎的聲音,也有桌椅倒地的聲音,彷彿有人在打鬥一般,裴聖傑聽到這些,不但沒有感到驚訝,反而露出了無比得意的笑容來,那笑容裡,隱隱有著一種猥瑣之色。 也不敲門也不出聲,裴聖來伸手將門推了開去。 房門洞開,裡面一個衣衫不整,散披著頭髮的女子,正像發了瘋似地在房中跌跌撞撞地走動,不時地將一些細小物件扔在地上,將桌椅推倒。 聽到房門開的聲音,女子緩緩轉過身來,一張艷麗的臉蛋兒的美艷之色,並不因衣衫與頭髮的凌亂而掩去,反而這種凌亂令她的美更加多了一種特殊的韻味。 裴聖傑看到這個別有韻味的美人兒,心中早已激盪起來了。 只聽他哈哈一笑,叫道:「君如,裴爺來了!」 君如?這個女子竟然是柳君如!! 前面我們講到了柳君如為救賀雲飛,被裴聖傑下了毒,每隔七日必要與男子一次。 柳君如雖然有點風塵,但卻並不水性楊花,所以她也不會隨便找男人解決自己的。 裴聖傑當然很清楚,所以他才能靠著這毒將柳君如繫在自己的身邊,每隔七日,當柳君如體內的毒發作之時,他便會準時地出現在她的身邊,當然,他也每次都得手了。 柳君如見裴聖傑一臉笑地走進來,嬌聲罵道:「你這個魔,你卑鄙無恥,你下流!」 裴聖傑也不動怒,只是笑哈哈地將房門關上了,然後站在大床邊,樂道:「是,我是魔,那麼我現在還是同樣不動你,看看你捨不捨得將我趕出去。」 柳君如粉面一片赤紅,胸劇烈起伏著。 她一聽裴聖傑的話,又羞又憤,飛起一腳,將一張桌子踢得飛起來,直向裴聖傑撞去。 裴聖傑袖袍輕輕一揮,桌子四平八穩地落到了一邊。 「哈哈……」他一陣狂笑,「美人兒,過來啊……」 柳君如此時體內的早已燒得快要令她窒息了,她的忍耐也到了極限,她恨恨地瞪了裴聖傑一眼,卻終於禁不住,嬌軀一軟,倒向了裴聖傑的懷抱。 裴聖傑早盼著她的這一刻,見美人兒被擊潰,倒入了自己的懷抱,他哪裡還會客氣,立馬粗魯地褪去自己和柳君如的衣物,對美人兒展開了最原始的行動。 第七十三章 九大高手 再說賀雲飛受困,險些傷在石龍的子午透骨釘之下。石龍的這四枚子午透骨釘也激怒了他,他心中大怒,左手閃電般一揮,瞬間彈出數縷指風,分襲石龍上身各大要害。 指風傷人,那只有內功修為絕頂之人方可施為,石龍顯然沒料到賀雲飛竟然有著如此高深的內力。等他發覺的時候,已經遲了一步,他飛身側躍,然而左腿上還是中了一指,輕哼聲中,抖手打出一支毒龍鏢,直飛向賀雲飛面門。 賀雲飛冷笑一聲,長劍一震,使出「粘」字訣,將毒龍鏢粘在劍上,再返身一甩,毒龍鏢刺向莊宗的胸。 莊宗揮繩欲將毒龍鏢捲住,賀雲左掌微一縮一吐,暗使「吞星吐月」功,毒龍鏢堪堪被捲上之是,突地轉向一沉,反向莊宗右臂刺去。 莊宗始料不及,右臂中鏢,定不過入肉不深,但是此鏢更重要的是毒攻,中毒才是可怕的,莊宗已感覺到了傷口處有麻癢的感覺。 賀雲飛一指彈傷石龍,石龍墜地之後,站立已有些不穩,也不能再上前來攻。賀雲飛不容得莊宗喘過氣過,仗劍又搶攻了過去。 龐元仲大喝一聲,撥劍在手,就欲上前來攻。 正在此時,身後忽傳來數聲大笑,笑聲中,四條人影射落當地。 其中一個大胖子喝道:「休得以多欺少,賀老弟,為兄來也!」 這胖子正是範文龍,他施展拳腳,來攻龐元仲。 龐元仲無奈,只能與他纏鬥起來。 來的四人當然就是楊坤白少堂葉楓和範文龍四人。 雙方人一照面,立時分隊捉殺起來。 賀雲飛知道這九人都是好手,楊坤他們還難以打發,所以自己必得先傷他幾個才是。 心念及此,他刷刷刷幾劍向莊宗捲去。 莊宗左格右擋,竟然一一化解了賀雲飛的幾招凌厲的劍式。 賀雲飛見他如此頑強,也是有點吃驚,心裡想道:「若不是他接了我的毒龍鏢,要降伏他只怕還當真不易呢。」 數十招過後,莊宗那一股麻癢癢的感覺已從右臂向上蔓延,氣力又減了幾分。他的長繩招數是從捕捉野獸之中自己創出來的,可說是自成一家,但因未經過名師指點,究竟不及賀雲飛所使的劍法精巧。再加上氣力不濟,時間一長,當然就不是賀雲飛的對手了。賀雲飛一看時機已到,連使幾招進手的招數,劍光閃爍之中,莊宗的長繩一段段給他削斷,變成了三尺不到的短繩了。 然而正在此時,忽聞得葉楓「哎喲」一聲,賀雲飛扭頭一看,只見他正從左肩上拔下一支銀針。原來葉楓正與李施纏鬥,他武功略勝一籌,把李施逼得有些手忙腳亂,站一旁的石龍見狀,忙暗發一針,打中葉楓的肩頭。這針自然也是淬過毒的,葉楓不敢動用真氣,瞬間被李施反擊得連連後退。 賀雲飛一怒,左掌猛地一記臂空掌拍向李施,李施識得厲害,急忙跳了開去。 逼退李施,賀雲飛忽地疾進一招,將莊宗逼到了石龍面前,石龍見義兄的命危在旦夕,急忙叫道:「姓賀的,住手,我把解藥你那位兄弟就是了!」 賀雲飛冷笑道:「好,你叫我住手可以,你快些將解藥給我兄弟,否則我絕不放過你們兩人!」話猶未了,一個轉身,突然就向何金鳳撲去。 石龍見他武功超絕,知道他絕非出言恐嚇,所以只得摸出一瓶解藥,叫了一聲「接住」,解藥飛向正盤腿而坐的葉楓。 葉楓伸手一把抄住了,找開瓶子嗅了一下,再倒出幾料丹藥投入口中吞下了。 這時,一柄短劍挾著一股勁風照賀雲飛心窩刺來。 攻來的是何金鳳,這是個中年婦人,也還有幾分姿色。 賀雲飛猛然一吸氣,渾身上下忽然多了一層一無形罩氣,何金鳳的短劍到了他的心窩一寸的距離時,竟然再無法進得分毫。大驚之下,忙縮手回來,短劍向上一撩,刺向賀雲飛雙目。 何金鳳打定主意,拼著與他兩敗俱傷,哪知賀雲飛出手快極,何金鳳的短劍剛剛刺出,只覺虎口一麻,已是給他點著了穴道。 忽聽得範文龍大叫道:「賀老弟,別傷她,她是賤內!」 賀雲飛一呆,立即會意,奪了她的短劍,將她挾在脅下。 莊宗大怒道:「好呀,你們都不是好人!」此時他正好與楊坤碰上,大怒之下,劈面便是一拳。 楊坤急於去查看葉楓的傷勢,但給莊宗纏住,無可奈何,只好使出擒拿手的功夫反扣他的手腕。 莊宗本領實是不弱,他若有長繩在手,楊坤未必勝得了他。但此際他一來是因為失了慣用的兵器,拳腳功力比不過楊坤;二來他和賀雲飛惡鬥了一番,已是鬥得筋疲力竭。數招之後,給楊坤覷個正著,一把扭著了他的手碗,說聲「得罪了」順手點了他的穴道。 楊坤趕到葉楓身邊,叫道:「葉賢弟,你的傷怎麼樣了?」 賀雲飛仍然挾著何金鳳,左手一伸,一縷指風彈到那邊與白少堂糾纏著的呂華。 呂華肩頭中指,身子晃了一下,但旋即又和白少堂斗在了一起。不過,經得這麼一緩,白少堂的危勢大減,不由舒了一口氣,心裡暗暗感激賀雲飛。 李施見他臨空一指傷了呂華,大罵道:「卑鄙無恥!」 他跳將過來,便要截住賀雲飛。 賀雲飛喝道:「給我滾開!你是什麼東西,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指手劃腳!」唰的便是一劍。 李施只好持劍抵擋,他的武功本來不及賀雲飛,又怕誤傷何金鳳,不過數招,便給賀雲飛殺得連連後退。 賀雲飛逼退了李施,立即挾著何金鳳,飛身一躍,便到了範文龍身邊。 賀雲飛笑道:「大姐你別害怕,我把你送到你相公身邊了。」何金鳳斥道:「你這無恥之徒,想要把我怎樣?」 賀雲飛道:「我這是為你的好呀,其實你也真傻,放著逍遙自在的生活不享,卻跑來寄人籬下,何苦來著?不過或許你是有什麼苦衷吧?有什麼苦衷也不妨和范大哥商量的。你放心,我決不敢對你無禮,而且一定幫你的忙!」 話音未落,眼前人影忽地一閃,龐元仲斜刺裡衝了過來。 賀雲飛冷哼一聲,一掌拍向他肩頭。 龐元仲沉肩退步,左腳一勾,雙拳齊出,賀雲飛一抓抓住了他的拳頭,但卻給他勾著腳跟,腳步一個踉蹌,逼得鬆手。 龐元仲的拳頭給他抓破,鮮血淋漓,大怒喝道:「好利的狗爪!」 賀雲飛冷笑道:「請問你的是什麼爪,與我有何不同?」 就在賀雲飛與龐元仲開始動手的時候,周兆鋒也突然發難,向範文龍撲去。賀雲飛早有準備,立即將身體遮住周兆鋒,拔劍截斬周兆鋒的手掌。 周兆鋒喝道:「撤劍!」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強奪賀雲飛的長劍,賀雲飛一劍刺空,手腕已給他指鋒鉗著,火辣辣的作痛。賀雲飛左掌橫掌如刀,一掌劈下,周兆鋒識得厲害,不敢給他劈中,當下側身一閃讓了開去。 這時,那龐元仲趁機發難,飛身一腳踢向賀雲飛的右臂。 賀雲飛右手挾著何金鳳,無奈之下,只得身子一旋,將何金鳳順勢帶得飛向範文龍。 範文龍伸手接住了。 賀雲飛與此同時,右臂一揮,格開了龐元仲的一記飛腿,右臂繼續前伸,一掌擊向龐元仲的前胸。 龐元仲給他的掌風一震,胸口隱隱作痛,情知對方功力勝過自己不止一籌,當下只好暫避其鋒,腳步未曾站穩,立即又倒縱了出去。 賀雲飛見他欲逃開,也不容他走脫,如影隨形而上,單掌攻向他背心。 龐元仲聽得背後勁風襲來,立即側身避開正面,反手便是一劍。 這一劍是少林寺達摩劍法的真傳,劍尖刺穴,劍鋒削肋,雖在匆忙之中,竟是不差毫釐。 賀雲飛識得厲害,不敢小覷,當下把掌力的功夫化為指勁,對準劍脊一彈。混元氣功是一等一的剛猛指力,把這股力道從指頭上彈出來,比少林寺佛門正宗的「彈指神通」更為霸道,只聽道「鋒」的一聲,龐元仲虎口發熱,寶劍幾乎掌握不牢,身形連晃,退倒了七八步之外。 殊不知龐元仲固然是大為震驚,賀雲飛彈不落他的長劍,也是不能不心頭微凜,想道:「這人果然是有幾分真實的本領。」 周兆鋒見龐元仲不敵,連忙上前夾攻。賀雲飛縱聲笑道:「你們有多少黨羽,一齊來吧。」雙掌左右開弓,把龐、週二人一齊逼退。 此時,白少堂與呂華打得難分難解,呂華肩頭中指之後,但是白少堂卻也只能勉強和他打成平手。 周兆鋒峨嵋派的弟子,武功自也不弱。可惜吃虧在氣力不如,和賀雲飛剛猛絕倫的掌力比較起來,實在是相差太遠。賀雲飛雙掌連環拍出,只聽得呼呼轟轟,就似狂風捲起巨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接著一浪的向他們打來! 周兆鋒仗著超卓的輕功,騰挪閃展,儼如輕舟在波濤洶湧、急流激湍之中起伏迴旋,飄搖晃動,雖尚不至於即遭滅頂之禍,亦是有點把持不定了。 龐元仲咬緊牙根,拼著豁出性命,把達摩劍法使得凌厲無前,冒死猛攻,颯颯連聲,渾身上下竟似閃起千百道冷電精芒。饒是賀雲飛本領高強,也覺得眼花撩亂,逼得稍稍放鬆周兆鋒,用大部分的精神來對付龐元仲。 不過,他們二人雖然勉強可以支持,賀雲飛的功力畢竟是遠在他們之上,二三十招數過後,龐元仲的胸口已是隱隱感到疼痛。周兆鋒好在得龐元仲擋住正面,他只是從側面配合攻擊,所受對方的力道較小,因此雖然功力稍差,反而不似龐元仲這樣的感到難受,但亦是大汗淋漓了。 範文龍一來是因為吃過龐元仲的虧,自是不敢在龐元仲的面前獻醜;二來賀雲飛已是穩操勝算,也是無需他的幫忙,故此範文龍當然就樂得袖手旁觀了。 賀雲飛掌力催緊,激戰中只聽得「鐺」的一聲,龐元仲的寶劍給他彈得脫手飛去。賀雲飛哈哈笑道:「你們兩人還不束手就擒,當真是不要性命了麼?」 範文龍也在一旁喝道:「玉面游龍武功蓋世,我勸你們還是趕快認輸的好!」 話猶未了,忽聽得暗器破空之聲,刺耳異常,賀雲飛喝道:「是誰偷施暗算,有膽的站出來吧!」 不料那枚石子卻並非向他打來,而是向龐元仲那柄寶劍撞擊的。龐元仲那柄劍剛剛脫手飛上半空,尚未落下,給那枚石於碰個正著,倒飛回來。這柄倒飛回來的寶劍才是對準了陽大雷的胸口的。 賀雲飛大吃一驚,心想:「當今之世,是誰竟然有此功力?」饒是他的武功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但是這柄劍的來勢,亦是不敢空手硬接,只好迅速低頭閃開,順手撥出了長劍,待那柄劍從自己的頭頂飛過之後,使出一招「舉火撩天」,青鋼劍輕輕一撥,此時那柄劍勁道已衰,給他用個「卸」字訣輕輕一撥,便即落了下來,他立即接到手中。 第七十四章 惡戰在即 正在賀雲飛驚愕之際,驀地聞得有人宣了一聲佛:「阿彌陀佛!」 聲如洪鐘,震得在場的人耳膜嗡嗡直響,顯見此人內力驚人。 聲音剛落,只見四條人影當先如飛而至,後面還跟著十幾名黑衣勁裝漢子。 光看這四人的身法,便知個個皆是身具上乘武學之人。 左首一人是個光頭老和尚,信白髯飄於胸前,頗具威儀。 中間二人卻是賀雲飛在州府中遇上的青衫人和那使日月雙輪的漢子,右首是個黑衣人,皮膚如姑娘家一般雪白雪白的,面色陰沉,只是那一雙亮如寒星的眼睛,看在誰的身上,就如一柄時時有可能刺入你皮膚的利刃。 賀雲飛冷笑一聲,道:「怎麼,邊少林高僧也要來趟這潭渾水麼?」 那左首的老和尚雙掌合於胸前,道:「阿彌陀佛!老衲方和,賀施主有禮了!」 賀雲飛道:「真是沒想到,州府王大人還能駕馭得了方和大師這樣的世外高人,在下實在有些不明白了,大師可否見告?」 方和面色微微一變,合什道:「賀施主請見諒,老衲亦有不得已的苦衷!阿彌陀佛!」 賀雲飛冷冷一哼,不再答理他。他轉臉看著手握雙輪的漢子,問道:「你便是日月雙輪顧能顧大俠吧?」 顧能道:「不錯,正是在下,你便是武當賀雲飛?」 賀雲飛道:「正是區區,請問這兩位高姓大名?」他指著青衫人和黑衣人。 青衫人輕笑一聲道:「我叫丁殘,這位是我師兄風中鶴。」 賀雲飛聞言心中大驚,原來這丁殘乃是數年前名震江湖的「飛仙劍」,其人劍法可列入當世前列,端是厲害無比。而更令他心驚的是,丁殘的師兄風中鶴,此人一身武功高深莫測,遠在丁殘之上,風中鶴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賀雲飛只知道他只守不攻,就可以令楊坤三人無計可施,他自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做到這一點。 「很好!連一向退隱江湖的絕世高手都來了,在下有幸得狠呢!」賀雲飛傲然笑道。他心裡卻暗暗叫苦,這四人,任何兩個人聯起手來,他都難以吃得消,不過,這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高手,大概是不屑於聯手對付別人的,自己必得利用他們這一點,不然今晚只怕要遭了。 賀雲飛略略一打量場中的情景,葉楓還在盤腿調息,那九個高手也還自重身份,不屑於趁機偷襲。白少堂獨鬥負傷的呂華,戰成平手,石龍負傷,退出場中坐下休息,周兆鋒和龐元仲剛與自己激鬥一場,元氣大傷,也退出了場外休息,何金鳳被點了穴道,任由範文龍抱住,楊坤點了莊宗穴道之後,此時正獨鬥著李施與杜海山,而那耿重超,正作勢欲撲賀雲飛。 如今之計,只怕當真是難以脫身了。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了。 倏地,又聞得一陣喊聲,緊接著數以百計的火把亮起,一大群捕快和衙役飛奔而來。 賀雲飛心下略寬,決定先下手為強,因為楊坤安排的這些援兵是無法抵擋州府這一眾高手的。 思忖之間,他倏地化做數條身影,滿場飛掠起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他已使出「萬象般若功」中最具殺傷力的「滅天絕地」來,可憐這龐元仲他們這些高手,遇上了這等絕世神功,連抵擋的機會都沒有,只片刻間,還能站著的九大高手一一中掌躺倒在地,有四肢脫臼的,有中掌吐血的,也有被震暈過去的,慘呼連連。 賀雲飛無意要人性命,所以也只是令他們暫時失去戰鬥力而已。否則,這些人焉能活著? 方和四人見他身具此等神功,都看得目瞪口呆,方和與風中鶴還是識貨的,風中鶴驚問道「閣下使的莫非便是十年前絕跡於江湖的佘無忌的『萬象般若功』?」 賀雲飛朗聲一笑,道:「尊駕目力過人,不錯,這正是佘老前輩授以晚輩的『萬象般若功』!」 方和閉目合什道:「阿彌陀佛!施主又何苦多造殺孽呢?」 賀雲飛道:「大師此言差矣,在下如若想要他們的命,他們現在早已去見歸天了!」 方和自知失言,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了。 丁殘道:「有我師兄在此,容不得你放肆!」 賀雲飛有心要激這四大高手與他一對一,傲笑道:「那麼如果只有你在此,在下就可以任意而為了嗎?如果沒有你師兄在,你便要如何?」 第七十五章 大展神威(上) 丁殘舉手一揮,立時有兩個黑衣大漢奔了過來,抬下受傷的九名高手,他刷的一聲,拔出背上的一柄長劍,冷冷說道:「不論你用的什麼手段暗器,但能連續傷亡了九名高手,那也足證高明,我丁殘願先領教高招。」 白少堂高聲叫道:「賀老弟,小心……」 賀雲飛反腕抽出長劍,冷冷接道:「既非口舌能夠解說清楚,只有先在武功上分個高低再說,你快些退下去。」 白少堂知他此刻心胸之中,填滿了悲憤,如不讓他發洩出來,憋在心中,十分難過,便緩緩向後退去。 丁殘強忍心中激憤,早已迫媽不及待,長劍一振,道:「接招!」 疾揮一劍,點了過來。 賀雲飛長劍疾起「起鳳騰蛟」,這出手一劍,守中寓攻,封開了丁殘的長劍,反腕削了過去。 丁殘縱身讓開,長嘯一聲,揮劍反擊,但見銀光流動,漫天劍影,直罩過來。 他心中悲痛,一出手就全力搶攻。 賀雲飛長劍振起,迎住來勢,展開了一場惡鬥。 丁殘的劍法,攻勢發動之後,一招緊接一招,綿綿不絕,其間毫無懈怠,使敵人沒有反守為攻的機會,原是極為厲害的一套劍法,尋常之人很少能夠接下三十招。 但可惜他遇上了賀雲飛,使這凌厲的劍法,威勢大減。 原來賀雲飛使出武當絕學,劍路之廣,變化之奇,立即把丁殘的劍勢,化解於無形之間,只看得四周觀戰群豪,個個心中震動,想不出他如此年紀,武功竟有這等修為。 轉眼之間,雙方已交手三十餘合。 賀雲飛突施一劍「春風化雨」,逼開劍勢,說道:「在下已領教了劍法,也不過如此而已,當心我要反擊了。」 話方落口,劍勢已變,寒芒旋飛,銀星暴射,凌厲絕倫的反擊過去。 丁殘緩了一緩,已然失去先機,但覺賀雲飛劍勢如潮,山湧而到,不禁心頭大駭,暗道:此人能在不足半個時辰之中,連傷了九名高手,果然有非常的身手…… 忖思之間,突覺四面潮湧而來的劍氣,忽然消去,所感受的壓力大減,不禁心頭一喜,正待運劍反擊,瞥見寒芒一閃,那漫天劍氣,朵朵銀花,突然間合而為一,當胸刺到,趕忙舉起手中長劍,斜往上撩,長劍剛一相觸,突然大喝一聲,一股強猛的內勁反向對方長劍震去。 原來,他和賀雲飛動手幾招之後,已發覺在招式變化上難以勝過對方,這唯一的可勝之機,就是憑借數十年深厚的內力,反震對方的長劍脫手…… 他想的雖是不錯,但事實卻大出他意料之外,內力彈出,賀雲飛長劍並未脫手,反而粘在長劍之上,疾向下面沉落。 這正是太極劍術中粘,滑二訣的運用,先以陰柔之力,承受下丁殘那強猛的反震之力,劍勢卻順劍而下,找上了丁殘的握劍右腕。 如若丁殘不肯棄去手中長劍,絕難脫利劍斷腕之厄。 形勢匆急,丁殘來不及多轉念頭,右手一鬆,長劍脫手落地。 賀雲飛疾退兩步,卸去承受下的力道,說道:「承讓,承讓。」 丁殘面如死灰,黯然說道:「閣下劍術精博,在下不是敵手。」 白少堂見賀雲飛在的激憤之下,卻也不輕易出手傷人,眼看他適時收手,心中大感快慰。 顧能搖手中雙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既非比武定名,敗而何憾,丁兄請退下休息,兄弟領教領教他的劍術。」 語聲未落,人已撲了過來,雙輪一招「橫掃千軍」,攔腰擊到。 賀雲飛聽那掄動的輪中,挾帶著呼嘯的風聲,不敢用長劍硬接拐勢,閃身避開。 顧能欺身迫近,雙輪如狂風驟雨,迫攻過去。 賀雲飛振起精神,長劍幻起朵朵銀花,尋空抵隙,迫使他的雙輪不能近身。 顧能久走江湖,對敵經驗是何等的豐富,眼看賀雲飛不敢封架自己的輪勢,立時把一雙輪的威勢,全部發揮出來,挾著強猛的內力,帶起了呼嘯的風聲。 轉眼之間,兩人已交手五十餘合。 賀雲飛被那急如風雨的雙輪,迫的向後退出了六七尺遠。 顧能雖然佔盡優勢,但他心中明白,賀雲飛只是被自己這威猛的輪熱暫時唬住,不敢以長劍接封架雙輪,是以才節節退避,如讓他想出破解之法,施展出進逼丁殘長劍出手的粘,滑二訣,就不難反賓為主,奪回先機,必得設法在他尚未醒悟之前,把他傷在輪下。 賀雲飛雖是節節退避,但他門戶封守的謹嚴,劍路之廣博難測,卻使那顧能尋不出可乘之機。 顧能求勝心切,五十餘招仍然找不出賀雲飛的破綻,不禁心中焦急起來,心中念頭輪轉,忖思求勝之道,手中的雙輪不覺一緩。 就這一緩,觸動了賀雲飛靈機,長劍突施一招「天河倒掛」,劍尖顫動,幻起了兩朵劍花,斜刺入了顧能輪影之中,左手卻呼的劈出一掌。 強猛的掌力,逼住了顧能的輪勢,劍化「回風絮柳」,左右點出。 顧能門戶大開,眼看劍勢點到,雙輪卻收不回來,只好向後退去。 賀雲飛一掌一劍,扳回劣勢,靈智頓開,如影隨形般,疾欺而上。 顧能繞場疾走,奔行了三四丈遠,仍無甩開賀雲飛那指向前胸的劍勢,心知生望已渺,長歎一聲,停下腳步。 四周觀戰群豪不忍再看,齊齊一閉雙目,心想以賀雲飛連傷九名武林高人的手段之高,這一劍勢必能把顧能開膛破肚。 兩個隨在顧能身後而來的仗劍少年,齊齊虎吼一聲,一左一右的揮劍撲了上來。 這兩人都是顧能的嫡傳弟子,眼見師父將要傷死在賀雲飛劍下,心中又痛又急,飛身一擊,各出了畢生功力,兩柄長劍,劃起了兩道森寒的劍氣。 但見賀雲飛健腕翻揮,手中長劍左右搖擺,錚錚兩聲,彈開兩柄襲來長劍,人卻仍然站立原地,臉色肅然,俊目放光。 群豪凝神望去,只見顧能前胸處,衣衫破裂了三寸長短一道口子,人卻毫髮未傷。 兩個仗劍弟子呆了一呆,齊齊回頭叫了一聲:「師父!」 顧能睜開雙目,黯然一歎,道:「罷了,罷了!咱們師徒還有何顏立足江湖……」 揚手一掌,反向天靈要穴劈去。兩個仗劍大漢,料不到師父有此一著,眼看他反掌自絕,竟是救援不及。 驚愕之間,突見人影一閃,賀雲飛左手閃電而出,後發先至的拂在了顧能腕脈之上。 顧能揚起自絕的一條手臂,突然間不聽使喚,軟軟的垂了下來。 兩個仗劍大漢,回目望了賀雲飛一眼,不知是仇視還是感激,歎息一聲,垂下頭去。 方和大師高喧一聲佛號,緩步走了過來,說道:「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武林中從沒有常勝之人,常大俠也不用太過激動。」 顧能道:「身受強敵相救,此辱日後如何能報?」 賀雲飛緩緩接口道:「不論哪年哪月,只要我蕭某人還活在世上,常大俠隨時可雪今日之辱!」 顧能厲聲喝道:「我顧能縱有能雪得今日之辱,也必得先饒你一次性命。」一頓鐵拐,陡然躍出一丈多遠,大步而去。 兩個仗劍大漢,望著師父的去向,緊追了出去,師徒三人,眨眼間隱入林中不見。 賀雲飛望著三人消失的背影,心中暗暗歎道:此人對我誤會如此之深,真不知如何才能解釋? 只聽方和大師說道:「阿彌陀佛,賀少俠劍路之博,變化之奇,實為老衲生平僅見,那就無怪能在半個時辰間連傷九名武林高手,老衲不揣冒昧,還想領教一二。」 賀雲飛道:「大師空門俠隱,世外高人,只怕在下難是敵手。」 方和道:「老衲自知勝望渺茫,賀少俠請亮劍出手吧!」 賀雲飛心知今日之事,已非口舌能解說得了,也不再客套、長劍一領「天風振袂」,眨眼間幻起三點寒芒,分襲方和三處大穴。 方和沉聲喝道:「好劍法。」 袍袖揮拂,掃出一股潛力,逼住劍勢,呼的一聲,當胸劈下。 賀雲飛長劍斜裡兜回,封住方和掌勢,道:「大師且慢動手。」 方和道:「賀少俠還有何言見教?」他連敗了丁殘和顧能後,已使在場之人,不敢再輕視於他。 賀雲飛右手一翻,長劍入鞘,抱拳說道:「大師既是不願動用兵刃,在下亦以赤手奉陪。」 方和道:「賀少俠藝業驚人,老衲也不便奉勸,赤手、用劍,悉聽尊便。」 賀雲飛道:「多承誇獎。」 呼的一掌,推了出去。 方和運起功力,揮掌硬接一擊。 雙方掌力接實,響起一聲砰然大震,賀雲飛心神一蕩,道:「大師好雄渾的掌力。」 施展開萬象般若功,連綿搶攻。 方和接下賀雲飛一掌,心中也是一震,暗道:此人這點年紀,內功卻這樣精深,若假以時日,那還得了…… 忖思之間,賀雲飛已攻出一十六掌,出手之快,當真如驚雷驟發,迅電奔至,方和大師被這一輪快速絕倫的連環迫攻,逼得連退四步,大有應接不暇之感。 少林寺十八羅漢掌絕藝,天下揚名,江湖上誰人不知,這方和大師在少林寺中身份甚高,曾以十八羅漢掌揚名武林,今日竟然被賀雲飛以連環掌勢,迫得連連倒退,瞧得場中群豪個個暗自震駭。 忽見方和大師奮力反擊,呼呼兩聲,穩住了劣勢。 這是一場罕見的惡鬥,四掌交錯,丈餘內潛力激盪。 賀雲飛的掌勢以快速見長,一掌攻出,第二掌緊隨攻到,有如十八隻手掌一齊攻出般,看得人眼花繚亂。 方和大師卻是以掌勢雄渾見長,門戶封閉的謹嚴無比,任賀雲飛攻來掌勢千變萬化,乘風狂飆,但始終無法突破方和大師的防守之勢。 不大工夫,雙方已交手一百餘招,仍是不勝不敗的局面。 在這一百餘招的惡鬥之中,賀雲飛攻多守少,方和卻守多於攻。 群雄似是已等得不耐煩,拍拍手中的大鐵鍋,葉楓道:「看兩人精神愈打愈好,這場架,只怕有得一陣好打,不到五百招以上,只怕是難以分出勝。」 白少堂道:「我和葉兄你的看法不同,賀老弟在這百招之內,已有著兩個取勝的機會,只是他對敵經驗不夠,坐失了兩次取勝之機,方和大師門戶雖然封閉的十分嚴密,但守多攻少,先已失制勝之機,如果我和尚的看法不錯,再有一百招,兩人即將分出勝敗……」 突聽方和大師高道一聲佛號,突然反守為攻,左掌右拳,交相攻出。 白少堂微微一笑,道:「葉兄,你瞧出苗頭沒有,那方和施出壓箱底本領了。」 葉楓道:「他拳掌互攻,卻使出了兩種大不相同的力道。」 白少堂道:「不錯啊!他右掌雖然用的十八羅漢掌法,左手卻是用的少林七十二種絕技之一的先天性功拳,一招攻勢之中,剛柔互濟,只怕那賀老弟支撐不了多久了!」 葉楓道:「掌法有點怪異,似是絕傳江湖的萬象般若功,昔年佘無忌佘大俠,挾此舉世無匹的神功,打遍天下無敵手,極一時盛名……」 兩人說話之間,陡聞一聲大喝,場中形勢已然大變。 -------------------------------------------------------------------------------- 第七十六章 大展神威(下) 方和大師因使出了少林鎮山之藝後,果然扳回了劣勢,反守為攻。 只因他掌。拳之上,用出了剛柔兩種大不相同的力道,勁道忽強忽軟,使賀雲飛那一氣呵成的連環閃電般的掌法,受到莫大影響,速度大為減緩。 這種以快速見長的掌法,勢道一緩,威力大為減弱,攻守互易,方和大師反劣為優。 白少堂只瞧得大為擔心,暗道:如若賀雲飛傷敗在這和尚手中,群雄激憤之下,自不會饒過他,他們會趁機一湧而上,非殺了他而後快不可!這如何是好? 付思之間,忽見賀雲飛掌法病一變,左手仍然施用連環閃電掌法,右手卻施展十二蘭花拂穴手,三招不到已把劣勢穩住。 那十二蘭花拂穴手,不但是攻勢凌厲,而且出手的姿勢,異常好看,掌指如盤鋼珠,始終不離那方和大師時穴腕脈。 葉楓眼看方和大師已操左券,勝算在握,心中甚為擔憂,卻不料賀雲飛掌法忽的一變,不但又把敗勢穩住,反而逼得方和處處受制,掌勢拳法,都有些施展不開,神展一展,道:「賀老弟果然是身懷絕技。」 白少堂笑道:「我早說過,賀老弟一定能行的!」 葉楓道道:「不用先樂,少林七十二種絕技,那方和擅長七種,先天性功拳,羅漢十八掌,也不過只用出兩種而已。」 語聲甫落,場中勝負已分。 兩條飛旋的人影,霍然分開。 賀雲飛和方和大師,甫合又分,方和已合掌當胸,說道:「賀少俠武功高強,老衲不是敵手。」 賀雲飛道:「承讓,承讓。」 方和大師神色一黯,搖了搖頭,轉身緩緩拂袖而去。 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動的黑衣人,這時候冷哼一聲,道:「姓賀的,你果然有兩下子,也好,老夫已經很久沒有遇上像你這樣的高手了,就讓老夫來領教領教高招吧!」 只聽那三個手提亮銀棍的大漢冷冷說道:「殺雞何用牛刀,不用風爺您出手,咱們三人足以對付他了。」 語聲甫落,三條亮銀棍同時飛起,分由三個方位,攻向了賀雲飛。 賀雲飛手中長劍,突施一招「天女散花」,銀芒旋飛,劍花朵朵,人卻已從三人合擊的棍勢中一閃而出。 三條大漢眼看劍花重重湧來,心中暗生震駭,暗道:這「玉面游龍」之名,果不虛傳,武功的確是有些怪異。攻出的亮銀棍,隨著心念收了回來,封住門戶。 賀雲飛就在三人由攻變守的剎那間,閃出了合圍之勢,欺身到風中鶴的身前,說道:「他們三人非我之敵,在下亦不願傷及無辜,還是領教風老前輩的絕學吧。」 風中鶴看他輕輕易易的閃出三人的合圍之勢,心中亦是大感震驚,暗道:此人無怪能連傷九名武林高手,果是身負絕技…… 但聞三聲大喝,連續響起,那三個手執亮銀棍的大漢,重又撲了過來,手中亮銀棍分由三個方位,點向賀雲飛。 這三人被賀雲飛一閃脫出圍攻,覺著大損顏面,這一次合擊之勢,三人早已暗作商量,銀棍出手,力道奇猛,有心一擊得手。 賀雲飛心中暗道:敵眾我寡,必得先挫一下敵勢銳焰…… 心念轉動,欺身向前,劍鋒找上那大漢握棍的右腕。 一舉之間,避讓還擊,東、北兩方位攻來的銀棍,同時落空。 正面方位上的大漢,看賀雲飛竟然以手中長劍和自己銀棍相觸,心中大喜,暗道:你這是自找苦吃!內勁陡落,向外猛碰,希望一下振飛賀雲飛手中長劍。 哪知一和賀雲飛長劍接觸,不但未能震飛對方手中長劍,反被長劍沾在了銀棍之上,不禁心頭大駭,愕然之間,賀雲飛已然連人欺了進來,劍鋒一閃,找上了右腕。 那大漢無暇多作思慮,本能的一鬆手中銀棍。 賀雲飛左手疾探而出,不容那銀棍落地,已然抓在了手中。 這時,他劍上餘力仍有,只要一吐右腕,那大漢不死必傷,但他卻不肯藉機施下辣手,左腳陡然飛起,踢了過去。 這一腳勢道奇快,而且大出意外,但聞砰的一聲,正踢在那大漢右胯之上。 那大漢整個的身軀,被踢的摔出四五尺遠。 賀雲飛還擊一招,不但破了三人的合圍之勢,而且還奪下兵刃,踢倒一人。 這不禁使東、北方位上兩個大漢吃了一驚,就是那風中鶴,也是大為震駭不已。 兩個大漢一怔之後,雙雙撲到,掄動亮銀棍,當頭劈下。 賀雲飛還劍入鞘,運足真力,健腕一翻,陡然向亮銀棍迎去。 只聽一陣金鐵交鳴的大震,正東方位上一條大漢,手中亮銀棍脫手飛出,正北方位上的大漢,銀棍雖未出手,但卻被震得雙臂發麻,半晌舉不起手中兵刃。 賀雲飛未料到自己竟有著如此渾厚的內力,呆了一呆,回顧風中鶴道:「請風老前輩指教。」手中亮銀棍一翻,一式「力掃五嶽」,攔腰掃去。 風中鶴看他內力驚人,哪裡還敢封擋來勢,雙肩微晃,人已退出八尺。 賀雲飛銀棍揮動,放手搶攻,他胸中熟記的武功甚雜,雖是從未用過銀棍,但使出來招數,卻是棍法正宗之學。 風中鶴素以所學博雜自負,十八般兵刃,件件都能來得,但見賀雲飛使出的棍法,竟是正宗棍法中神髓之學,暗中自歎弗如。 賀雲飛一口氣連攻了一十八招,亮銀棍劃起一片嘯風之聲,丈餘內塵揚草飛,潛力激盪,但那風中鶴卻從容的閃開一十八棍,賀雲飛口雖不言、心中卻是暗暗敬佩,忖道:此人閃避身法的佳妙,武林中實不多見…… 風中鶴待賀雲飛那一十八招連、棍法施完,才一揮右手長劍,一劍刺出,反擊劍勢出手的同時,左手中的折扇,也斜裡劃出了一股扇風,劍刺賀雲飛的握棍右腕,折扇卻逼住了賀雲飛反擊路道,一招之間,攻守兼具。 賀雲飛被他反擊的折扇風逼退了一步。 風中鶴心知如是讓賀雲飛緩過手來,亮銀棍必將有更為厲害的招術,立時欺身而進,逼近賀雲飛身側,左扇、右劍,攻勢極為凌厲。 賀雲飛雖是兼通各種兵刃,但精專的還是劍術、掌法,再加上缺乏對敵經驗,掌握到先機,勝算時,故可一氣呵成,勝來乾淨利落。 但如陷入被動,卻少了那份由經驗中體會出的應變之能。 風中鶴闖蕩江湖,時日雖不長,但他卻是身經百戰的名家,四五年的時光,壓服了豫、鄂、湘、贛四省豪傑果雄,被擁為江南第一人,自非容易的事,除了一身高強的武功之外,智謀亦非常人能及。 他默查賀雲飛出手幾招,不但感覺到遇上了生平中從未遇過的勁敵,而且對方武功、內力,恐怕都在自己之上,如是堂堂正正的和賀雲飛放手搏鬥,那是必敗無疑,唯一能夠勝得賀雲飛的機會,是以己之長,擊彼之短,這期間還得仗憑那數百場搏鬥中,體會出的對敵經驗。 賀雲飛一套棍法施完後餘下的空隙,不過是一眨眼間的時光,風中鶴就把握著了這一剎那間的機會,反擊出手,欺入了賀雲飛身邊,賀雲飛手中的亮銀棍乃是善於長戰的重兵刃,被風中鶴欺近身後,不但威勢難以發揮,反而成了累贅。 但見風中鶴手中長劍閃起了朵朵劍花,始終指襲賀雲飛的握棍雙腕,迫使賀雲飛無法求變,左手折扇忽張忽合,斜削直點,削點之處,又都是人身要穴,迫得賀雲飛只有閃讓對方襲擊的份兒,無能還擊。 片刻工夫,風中鶴已刺出了三十六劍,折扇也急攻了二十四招。 這段時間中,賀雲飛始終無能還手,被迫得連退出一丈多遠。 只聽那榕樹上傳下來楊坤的聲音道:「賢弟,你如再不棄下手中銀棍,拖著那個累贅,再鬥上一百招,也是無能還擊一招。」 賀雲飛一心只想等待那風中鶴綿連不絕的攻勢,稍有空隙時,再設法展開反擊,只要能使他還擊一招,就可扭回這等著挨打的局面。 他全心全意,都想著得以扭回劣勢後,如何才能把亮銀棍發揮出十成威力,這一念頭,害得他無暇旁思。 他聽得楊坤一番話後,心中才陡然大悟,暗道:這等簡單的事,我怎麼竟然想不到,如是早棄此棍,我兩手也不致受它的拖累,以致全為劍勢所制,雙手握棍,閃讓敵劍,豈不是如同綁看兩隻手打架一般。急忙棄去銀棍。 付思之間,分去了不少心神,一個應變較慢,左肩被風中鶴擊中了一扇,登時衣衫破裂,鮮血汩汩而出。 在風中鶴的意念之中,這一扇縱然不能把賀雲飛左臂完全卸下,至少也將使他筋骨斷裂,失去再戰之能,但在折扇將要劃中賀雲飛肩頭時,似是遇上了一種強大的阻力,那阻力卻無形無體,頗似傳言中的護身罡氣,和佛門至高的須彌神功。 這兩種佛,道絕學,武林中向極少見,對方小小年紀,怎會練成此等絕技…… 賀雲飛左肩受傷之後,激起了強烈的鬥志,大喝一聲,雙腳連環飛起,交替踢去。 這正是昔年梁山好漢武松,醉打蔣門神的五步鴛鴦連環腿,乃是連環腿法中的一絕,無塵道長醉心武學,好務雜學,費了數月苦功,把這套幾乎失傳的武功,重又整創出來,傳了賀雲飛。 風中鶴長劍連閃,施出了「雲龍三現」的連環劍招,但見寒芒閃動,劍氣森森,封住了全身門戶。 賀雲飛雖然未能得手,但這反擊之勢,卻替他爭取了足夠的機會,氣沉丹田,疾快的落著實地,未容風中鶴變招反擊,立時搶先發動。 亮銀棍一招「盤龍繞柱」,斜裡向風中鶴掃擊過去。 風中鶴雖然封擋開賀雲飛那五步鴛鴦連環腳的絕技,但卻失去了控制全局的主動,亮銀棍挾風飛來,不宜硬行封架,一吸氣,飄退五尺。 賀雲飛有如解去了手上的束縛,長長吁一口氣,展開反擊,亮銀棍大開大闔,竟是三十六路行者棒的招術。 風中鶴雖是身輕百戰,歷經大風大浪的人物,處逆勢而心不亂,但目睹賀雲飛武功博雜、精奇,心中暗自驚駭不已,暗暗忖道:這人藝兼天下之長,又深得佛、道中上乘神功,如若假以時日,必將無敵天下,那時,再想除他,只怕比登天還難,今日非得設法除了他不可…… 心中念頭回轉,不覺分了心神。 只聽噹的一聲金鐵交嗚,手中長劍被棍勢掃中,長劍被蕩了起來,門戶大開,手臂一麻,長劍幾乎被震出手。 賀雲飛大喝一聲欺身而上,亮銀棍直搗黃龍,疾向前胸點去。 風中鶴暗中咬牙,一側身子,驚險異常的避開賀雲飛的棍勢。亮銀棍掠著前胸而過,半寸之差,就要點中風中鶴的要害。 此人對敵經驗十分豐富,已知自己陷入了落敗的邊緣,如若不能冒險爭得主動,必將為賀雲飛那大開大閻的棍法所敗。 賀雲飛亮銀棍掠胸點過,亦知此舉失措,正待坐腕收回,風中鶴已疾快的反擊過來,左手折扇斜裡削向賀雲飛右腕。 賀雲飛剛吃過一番苦頭,心知再不棄手中的亮銀棍,必將重蹈覆轍,當下雙手一鬆,亮銀棍砰聲落地。 第七十七章 生死相搏(上) 亮銀棍落地的同時,賀雲飛長劍已然在手。 這時,風中鶴推腕錯劍,一招「順風送帆」,猛劈賀雲飛握劍右腕,賀雲飛長笑聲中,劍變「雲霧金光」,架開他的劍勢後,疾攻三招。 這三招,迅猛無匹,但見銀芒流動,有如滿天銀雨飛灑。 風中鶴心頭一震,暗忖道:「此人劍招這等凌厲,果然是名不虛傳。」 揮劍護身,劍化一片光幕,樣只聞得鏘鏘幾聲,封開了賀雲飛三劍擊刺。 風中鶴封開三劍後,振腕還攻,雙劍並舉,四周生風,這兩大絕頂高手,各出絕學,展開了一場搶制先機的猛攻。 轉眼間,彼此交攻了四十招,半斤八兩,攻守各半,誰也沒法子佔得便宜,誰也沒法子搶去先機。 經過這幾招快攻後,倆人心裡都有了數,都知道不是一二百招內可分出勝負了,看樣子勢非經過一段相當的拚搏不可。 兩個人一樣心意,不約而同地劍法一變,但見寒光飛繞,劍氣漫空,五合後已難分敵我,各展生平最為擅長的劍法,準備作長時的耗拼。 這不只是一次武林中罕見的劍術比拚,而且是一次內功修為的搏鬥,雙劍如龍,盤旋交飛,只見倆人劍光逐漸的擴大,一丈方圓內盡都是浸肌寒風。 這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拚搏,看呆了雙方的高手。 激鬥到百合以上,仍是難分勝敗,雙方觀戰的人都不覺緊張起來。 風中鶴以輕功和劍術馳名江湖。劍術上更有獨特的造詣,精力充沛,劍招也愈打愈奇,攻勢也愈來愈凌厲。 武當絕學源遠流長,賀雲飛的武當劍法已達化境,太極劍法更是爐火純青,加之幾次奇遇,功力大境,所以此番倆人功力相若,劍術亦各有所長,打到百合以後,更是精彩百出。 倆人打了這一陣功夫後,彼此心中都有了數,一般的劍招決無法傷得對方。一套劍法,也無法能從頭到尾的用完,因為名家交手,優劣之勢不過是毫釐之差,彼此都想搶制先機,爭取優勢,然後再以殺手連綿搶攻求勝,是以各人能把生平所學,因勢施展出來,不限於一套劍法,招招變化奇妙,招招蘊含殺機。 倆人又鬥十幾回合,驀問得一陣金鐵交鳴,劍光突斂,兩條人影霍然分開。 雙方觀戰的人,都不禁嚇了一跳,定神望去,只見倆人手中寶劍,都只餘下半截。 原來倆人剛才動手時,風中鶴看了個空隙,一劍劈下,賀雲飛閃避不及,舉劍硬架劍勢。 這一次倆人各出了全力,雙劍交接,功力悉敵,誰也無法勝誰,但這一震,卻把倆人手中百煉精鋼長劍,震成了四截。 賀雲飛躍退後,呵呵一陣大笑,道:「風老前輩子的劍術果然是神妙非凡,晚輩佩服的很。」 風中鶴臉色凝重,沉聲答道:「賀少俠太客氣了,既然未分出勝敗,怎能就此罷手,咱們易劍再戰如何?」 賀雲飛道:「何必再易兵刃,不如就用這半截斷劍,再作一陣決鬥。」 風中鶴冷笑一聲道:「那是最好,我自是捨命相陪。」 說完雙肩微晃,道袍飄風而起,右手舉著半截斷劍,指向賀雲飛胸前「玄機穴」。 賀雲飛長笑一聲,身軀疾轉,舉起手中半截劍一封,鏘然一聲,又是一招硬打硬架。 火星迸射中,兩支斷劍如膠似漆般粘在一起,雙方同時貫注內力,相持不下,風中鶴長鬚拂動,頂門上直冒熱氣。 賀雲飛也是衣袍波動,臉上汗水直向下滾,雙方都貫注了全部精神,誰也不敢絲毫大意。 因為那半截斷劍之上,凝聚著倆人畢生修為的功力,只要一方不支,或者稍作退讓,對方將立即挾著排山倒海般的威力,乘勢追襲。 倆人內功修為都入至高境界,全力一擊,勁道能碎石成粉,何況是血肉之軀,所以誰也不肯退讓,各出全力耗拼。 這等內功真力耗斗表面上看去,平淡無奇,只見兩支斷劍相互牴觸,彼此用力攻拒而已,其實,這是武家最忌的一種打法。要知這種拚鬥,全憑真功實力,內家修為,一分一厘也取巧不得,耗到力盡筋疲,真氣耗消殆盡,一方受了重傷,或者當場殞命,才能停下手來。 這兩大高手,又相持了頓飯工夫,彼此頭上汗珠兒,都像雨水般直向下滾。但誰也沒有時間騰出手來,拭去滿臉汗水。 這時,廣場上數十個江湖豪客,都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望著倆人。 白少堂看得無限憂傷,低聲問楊坤道: 「楊大哥,你看賀老弟能不能勝得風中鶴?」 追風神捕臉色也是十分緊張,搖搖頭答道:「他們倆人功力修為相差有限,勝敗之分,現在還難看得出來。」 他口中在答應白少堂的問話,目光卻仍注射著賀雲飛和風中鶴相持形態。 葉楓流目四顧,見賀雲飛正處於萬分險惡之中,不由臉上神情緊張,一時間忘記了自己的傷勢。 丁殘,河東仙子與及他們所率領的一眾高手,眼睛都瞪圓如滿月,眨都不眨一下地望著場中,大有隨時出手的可能。 風中鶴和賀雲飛拚搏形勢已有了極大的轉變。 只聽風中鶴一聲輕哼,手上斷劍一紋,倆人手握的半截斷劍,都化成片片碎鐵,散落地上。 賀雲飛趁勢一躍而起,雙腳連環踢出,瞬息間踢出五腿。 風中鶴雙掌翻飛,封開賀雲飛踢攻五腳後還了四掌。 倆人由內功耗拼,又變成赤手拚搏,雖是空手搏鬥,但比剛才倆人比劍之鬥,尤為精彩,各以快攻,搶制機先,只見足影點點,掌風呼呼,險象互見,怪招百出。 激鬥中,賀雲飛一掌劈下,風中鶴閃避不及,竟揮掌硬接一擊,但聽一聲砰然輕響,兩條人影霍然分開。 賀雲飛吃風中鶴內家反彈之力,震得連退了七八步,才拿樁站穩,風中鶴也被賀雲飛罡力震的翻出去一丈多遠。 這時,倆人都已明白,如不豁出性命作生死之拼,實難分出勝負,彼此心念相同,竟都下定了寧作玉碎的決心。 賀雲飛站穩腳步後,立時一提丹田真氣,把腑中翻湧的血氣,勉強壓住,揚手一記劈空掌打去。 一團疾猛的勁道,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劈向風中鶴。 風中鶴功運雙臂,長笑一聲,雙掌平胸推出,不閃不避,又硬接了松溪真人排山倒海的一擊。 兩股凌厲無倫的潛力一接,捲起了一陣狂飄,吹得丈餘內沙石走飛。 接著風中鶴一聲長嘯,身子凌空而起,猛然一個翻身,頭下腳上,疾向賀雲飛撲擊,疾比流星飛瀉。 賀雲飛竟也不讓避,腳踏丁字步,雙掌平胸運動相待。 風中鶴帶著一陣風撲到,雙掌一齊下劈,賀雲飛兩手倏地從胸前翻起,出掌迎擊,四掌相接,如擊敗革,輕響過處,四掌分而復合,再次粘在一起,各運內力相拼。 這種打法,不是打,簡直是存心同歸於盡,看得雙方觀戰人無不目呆心驚。 白少堂轉臉對楊坤低聲歎道:「楊大哥,我們和賀老弟做了這麼久兄弟了,實在沒有想到他也有這麼大火氣,如果再放任他們兩個人這樣硬拚下去,只怕要鬧個兩敗俱傷。」 楊坤臉色肅穆,點點頭答道:「想不到賀老弟的功力,竟也有這等深厚,今夜之局,吉凶實在叫人難料,這樣打下去,縱然不死,恐怕也得身受重傷。」 只聽風中鶴一陣冷笑,雙掌威力大增,賀雲飛突現敗象,身子緩緩向地上坐去。 這一下,白少堂再也沉不住氣了,一順手中長笛,就要出手。 楊坤搶上一步,拉住他的右腕,問道:「白賢弟,你要幹嗎?」 白少堂臉上滿是焦急,叫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賀老弟危在瞬息,你拉我是不是想要他送命在風中鶴手下?」 追風神捕冷笑兩聲,答道:「你認為現在出手是救他嗎?眼前救了他比殺他更使他難過。你別害得他死不瞑目。」 白少堂聽得心頭一驚,暗道:不錯,我此刻如一出手,就害他一生英名盡付東流,救了他,還不如讓他乾乾淨淨死好些,剛才一時為友情急,幾乎造成一次大錯。 當下收好長笛,歎息一聲緩緩地退回原處。 第七十八章 生死相捕(中) 白少堂與葉楓皆站立不安,楊坤伸手拉住了二人,道:「你們儘管放心,不出一頓飯工夫,風中鶴必然要敗在賀老弟手中。」 白少堂與葉楓四隻眼一齊投望場中,只見賀雲飛已被風中鶴雙掌壓力迫坐在地上,不但看不出絲毫得勝跡象,而且所處形勢較剛才尤為險惡,心中大惑不解。 範文龍也忍不住,問道:「在下等自知功淺目拙,看不出賀老弟有半點勝敵象徵,尚望楊捕頭不吝賜教,以開茅塞。」 楊坤道:「表面上看去,賀賢弟處在極端劣勢之下,敗象畢呈,很是危殆,其實賀老弟正以精深內功,慢慢消解風中鶴的內家真力,風中鶴全力施為,真氣消耗極大,而賀老弟卻以陰柔之力,耗消敵人的陽剛之勁,並未出全力和他相拼……」 白少堂和葉楓聽在耳中,雖字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但見賀雲飛敗象,心中不免又存著很多懷疑。 倆人又相持一陣工夫,賀雲飛突然大喝一聲,雙掌一振,全身功力突然迸發。 風中鶴只覺一股潛力逼來,力道雖然不猛,但卻綿綿不絕,循臂而上,自己全身功勁都似被那重疊的陰柔勁力化解消失,心中方知不妙,正待收掌躍退,哪知為時已晚,他剛把力道一收,對方陰柔之力,突然轉成陽剛至猛勁道,只聽風中鶴一聲大叫,全身被賀雲飛震飛一丈多高。 這一擊是賀雲飛畢生功力所聚,風中鶴縱有一身功夫,也是當受不起。 但他究竟功力非凡,內腑雖被震傷極重,可是仍能把全身真氣運集,暫制住傷勢,不讓發作,借下落之勢,又向賀雲飛撲去。 賀雲飛以混元氣功,雖然勝了風中鶴,但他亦消耗真氣不少,風中鶴拼盡最後一口元氣,帶內腑重傷反擊,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略一怔神,風中鶴已挾風撲到,左手一探,拍向天靈要穴。 賀雲飛一偏頭,讓開要害,右手隨勢穿出,迎擊對方小腹。 但聽乒乓兩響,賀雲飛左肩中了一掌,只打得身軀晃動,骨疼欲折,連退四五步,才把身子站穩。 風中鶴也被賀雲飛迎擊小腹的一掌打中,他內腑早已受傷,如何還能再禁得一擊,這一掌打得他真氣消散,大腸寸折,飛出一丈外跌到地上,張嘴噴出數口鮮血。 飛仙劍丁殘一縱身,躍到師兄身側,忍不住兩眼淚下,握住風中鶴一雙手問道:「師兄,你傷得怎麼樣?」 只見風中鶴兩眼微微睜動,倏睜倏合,聲音十分微弱地答道: 「我內腑傷得很重,只怕不行了,你們快走……」 話未說完,人已暈了過去。 賀雲飛緩緩走到風中鶴旁邊,臉色十分莊嚴,此人畢竟是一代宗師了,他不得不對這樣的對手產生敬意。 飛仙劍丁殘正站在師兄身側,傷痛欲絕,瞥眼見賀雲飛躬身對師兄行禮,滿腔悲傷,突化憤怒,一語不發,欺身直進,運起功力,陡然一掌,劈向賀雲飛背心。 賀雲飛見風中鶴傷在自己掌下後,心中異常愧疚,哪裡還會防到乾坤手趁勢偷襲。 待他警覺到時,丁殘掌勢已快近背心,賀雲飛剛才和風中鶴互以上乘內功相拼,最後雖仗混元氣功和太極心法的陰柔之力,破了風中鶴的剛猛勁道震傷他五腑六髒,但自己也精疲力盡,丁殘含忿偷襲,出手一擊.又盡了他生平之力,掌勢快極猛極。 賀雲飛要想閃避,已自無及,眼看丁殘右掌就要劈中後背,突然一陣微風颯然,白少堂的長笛也同時遞到,笛身直截丁殘右腕。 丁殘如果不收掌勢,賀雲飛自是難逃這一掌厄運,但丁殘在擊中賀雲飛後,右腕亦必被白少堂的長笛所傷。 可是,這當兒的丁殘已橫定了心,寧可右腕被白少堂點傷,亦要擊中賀雲飛一掌。 這時,楊坤與範文龍亦雙雙躍起,但倆人相距尚遠,自是更無能救援。 驟聽一聲嬌叱響起,人影閃動,白光電奔,劍勢抖出,架開了白少堂的長笛,人卻撞在丁殘肘間的曲池穴上。 這一下電光石火的變化,大出人意料之外,白少堂、楊坤和河東仙子等不禁全都一怔,賀雲飛死裡逃生,更是呆了一呆。 轉眼望去,只見一個玄裝絕美少女,站在丁殘身側。賀雲飛等大奇,來人竟然是秦鳳仙。 眾人正驚訝間,又聞得一聲怪笑響,一個紅衣怪人陡然如鬼魅一般現身在場,卻是那河東仙子。 飛仙劍吃她左肩撞上右肘「曲池穴」,只覺手臂一麻,功力頓失,但手掌已拍上賀雲飛的背上,如不是這少女挺身一撞,賀雲飛不死亦要重傷。 丁殘雖被秦鳳仙撞中「曲池穴」,但並未受傷,略一怔神,看清楚了是秦鳳仙後,不覺大怒,左掌劈出一招「巧打金鈴」,右手已撥出背上長劍。 秦鳳仙縱身讓開一掌後,丁殘劍勢已緊接攻上,唰,唰,唰疾刺三劍。 秦鳳仙雖然手中有劍,但卻不敢和他動手,只是一味閃避。 丁殘連刺三劍,都被她讓過,更是惡火沖天,長劍忽地變一招「風捲殘雲」,振腕掃去。 這一劍迅快無比,秦鳳仙閃避已自不及,只得一橫寶劍,準備硬接一招,劍出手,突聞一聲大喝,一團寒光挾著勁風,由身後激射而來。 只聽鏘然一響,把丁殘長劍展開,接著聽得一聲朗笑道:「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犯不著找上人家姑娘。 哪知丁殘恨極了秦鳳仙,一劍絕學,不攻擊賀雲飛,卻揮劍猛向秦鳳仙劈去。 白少堂縱身一躍,笛子迎向丁殘右腕脈門點去。 一個恨極出手,一個蓄勢而發,雙方面勢子均快,丁殘長劍距秦鳳仙前胸四五寸時,白少堂的長笛,也點到了丁殘手腕。 丁殘不挫腕收劍,脈門勢非受傷不可,只得把劍一沉,橫掃秦鳳仙兩腿。 但聽一聲大喝:「白兄少歇,待我來會會他。」 隨著那聲大喝,一指凌厲的指風,彈開了丁殘的劍。 緊接著一隻手,抓住了秦鳳仙玉肩一推,直把秦鳳仙推出八九尺遠。 丁殘怒叱一聲:「賀雲飛,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長劍「飛瀑流泉」直對前胸點去。 賀雲飛大笑聲中,施展太極劍法,剎那間劍光縱橫,滿天罩下,丁殘長劍也舞成了一片白光,和賀雲飛搶攻起來。 但是,這丁殘的武功與風中鶴相去甚遠,他的劍法雖也十分了得,可是,內力卻遠遜了賀雲飛。 賀雲飛經過一番苦戰,內力消耗了不少,加之肩頭中掌,此時行動已有所不靈,但饒是如些,他依然運劍如飛,漸佔上風。 那河東仙子眼見情形越發地不妙,心想此時如再不動手,今晚他們一定會一敗塗地的。 想到這,他雙掌凝力,目露凶光,大步向著白少堂他們四人踏來。眾高手見狀,也跟在他身後向前圍了過來。 這當兒,葉楓已恢復部分體力,睜眼望去,只見州府一眾高手紛紛向場中圍來。 刀劍電閃,不下數十人,自己這方面,只有白少堂楊坤範文龍三人和那二十個捕快,而這些捕快皆不是高手,很難和這些人一搏。心急之下,他伸手抓起長劍,一躍而起,長嘯一聲,強打精神站在白少堂身側。 白少堂關切地問道:「葉兄,你身上有傷,還是退下去歇會兒吧!」 葉楓微微一笑,伸手入懷,摸出一粒丹藥,一口吞了下去,道:「不礙事,對付一兩個小丑還是不成問題的。」 楊坤四人自然知道河東仙子的厲害,見他近身而來,一個個都小心戒備起來。 ------------------------------------------------------ ------------------------------------------------------- 第七十九章 生死相搏(下) 在這邊,論武功還得數追風神捕楊坤。 楊坤見河東仙子面帶殺氣地逼了過來,他一撥腰刀,迎了上去。 白少堂怕他有閃失,仗笛緊隨著他。 河東仙子去楊坤先當而出,陰陽怪氣地冷笑道:「好你個京城六扇門的總捕頭,今天讓本仙子送你上西天!」 楊坤臉色鐵青,不答話,他強深知這個不陰不陽的怪物,武功著實了得。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只好努力拖住這個怪物,讓賀雲飛先收拾了丁殘方是上策。 河東仙子見他目光閃動,已經知道了他的用心。 當下他嗤笑道:「你們還想等賀雲飛來救命?哼——本仙子一定能搶在他到來之前把你們送上西天!」 白少堂喝道:「老東西,你也未免太狂了一點,你當真以為我們就奈何不了你嗎?」 河東仙子怪笑一聲,如大鳥一般飛身撲了過來。 楊坤與白少堂雙雙吼了一聲,刀劍一齊攻了過去。 要說這河東仙子,倒真是不簡單,武功還略勝那丁殘一籌,此番與楊白兩人交手,以一敵二,只幾個回合便搶得了先機。 可是楊坤與白少堂終非浪得虛名之輩,河東仙子想要在百招之內將他們二人擊敗,也絕非易事。況且楊坤與白少堂長期相處,對彼此的武功路數都瞭然於胸,是以兩手攻防進退之中配合得天衣無縫,就好像是二人合修的一門武功似的。 三人撕殺在一起,那些州府的高手這時也與葉楓、範文龍,以及那幾十個捕快交上了手。 葉楓雖然受傷,但是一套醉劍使將開來,倒也緊緊纏死了四名黑衣勁裝大漢。 範文龍有金鐘罩橫練功夫護身,大開大合地也纏上了另四名勁裝大漢。 其餘的勁裝大漢,捉隊與捕快們撕殺在一起。 賀雲飛偷空看看場中,只有秦鳳仙一人閒著,其餘的人全在拚鬥。賀雲飛知道她兩不相幫,也實在有難處,便叫道:「鳳仙,你快走吧,離開這是非之地!以免麻煩上身。」 丁殘冷笑道:「秦鳳仙,你屢次與我們作梗,不怕我們在王在人面前告你的狀嗎?」 賀雲飛聽得心中一驚,心想如果真讓王著知道了鳳仙的所為,只怕她難免要遭受懲罰。 想到這,他的劍上不知不覺地加大了力道。 丁殘暗叫不妙,敢情自己剛才對秦鳳仙的一番恐嚇之言,使得賀雲飛動了殺機。 他果然沒有猜錯,賀雲飛為了秦鳳仙的安全,的確是動了殺機,他容不得他回去說話了。 就算是秦鳳仙來使太極劍,他丁殘就已經是有些吃不消了,此番賀雲飛以精深的內力將太極三十六式使出來,招式雖然一樣,可是威力卻遠比秦鳳仙使的太極劍要大上幾倍。 丁殘如何吃得消,只拆了十招,便險象環生,只剩招架之功了。 那一邊,河東仙子獨戰楊坤與白少堂,已逼得兩人漸漸露了敗象。 緊接著又是一聲悶哼,秦鳳仙轉臉望去,只見丁殘,臉色鐵青,左臂軟軟垂下,手中吳鈞劍也落在地上,看樣子傷得不輕。 賀雲飛真個怕他回去告秦鳳仙的狀,所以有意有取他性命,見他寶劍垂地,不待他有喘息的機會,手腕一振,一招「射雁式」,長劍嗡地一聲,去勢疾如閃電,已到了丁殘的喉嚨前。 丁殘大驚,閃避已是不及,心中頓時死灰一片,閉目待葬。 「劍下留人!」一聲嬌呼響起。 賀雲飛劍術通神,已是收發自如,聞言撤招,詫異地看了秦鳳仙一眼。 秦鳳仙道:「雲飛哥哥,放他一條生路吧!他不算太壞!」 丁殘先是一陣詫異,然後便感激地望了望秦鳳仙。但是,他回視賀雲飛時,依然滿臉的憤怒,冷冷地說道:「我感激秦姑娘的恩德,我與她的恩怨一筆勾銷,但是,你重傷了我師兄,如若我師兄平安無事便了,否則我定要為師兄報仇!」 賀雲飛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小人,說到做到,當下還劍入鞘,側身一讓,道:「好!我信你,也等著你!」 丁殘冷哼一聲,自賀雲飛身邊走過,抱起躺在地上的風中鶴,大步而去。 一眾黑衣勁裝大漢見主將已走,也便紛紛脫下戰圈,跟在丁殘的身後走了。 河東仙子本來已快將楊坤與白少堂擊敗,眼見此景,又十分懼怕賀雲飛,哪裡還敢戀戰,忙搶攻幾招,將楊坤二人逼退,亦快步離了開去。 眾人圍攏過來,互相問著是否安然無恙。 這一役,若非風中鶴等幾大高手自重身份,他們今日只怕難以生離此地。 範文龍這時抱著被點了穴道的何金鳳走過來,道:「諸位,給在下幾分薄面,就別怪罪賤內了,我也不知她為何意投身於州府,待我細細問來。」 賀雲飛道:「或許她自有她的苦衷吧!」言畢臨空一揮,何金鳳的穴道已然解開。 何金鳳從範文龍懷中掙脫出來,低頭垂首,臉色堪是難看,她向賀雲飛微微一抱拳,道:「多謝賀少俠不殺之恩。」 賀雲飛道:「你我無怨無仇,在下自無相害之意。」 範文龍扳住何金鳳雙肩,問道:「娘子,你為何要投身於州府呢?」 何金鳳柳眉倒豎,啐了他一口,叫道:「這麼多年了,你欠下我多少?虧你還敢在這裡逼問我?」 範文龍臉一紅,正待辯說,哪知何金鳳突然出手,「啪」地一聲,脆脆地給了他一記耳光,然後轉身就奔了出去。 範文龍一急,大叫道:「娘子,有話好好說,等等我啊!」他叫著追了出去。 看著範文龍追著何金鳳遠去,眾人皆不由搖頭歎息。 賀雲飛轉頭看看秦鳳仙,見她有些楚楚可憐,心中一動,便走過去,握住了她的小手。 秦鳳仙嫵媚地著,看了看他,說道:「雲飛哥哥,我得走了!」 賀雲飛與她們每次相見都無法多一點時間相守,見她又要走,手不由得握得緊了一緊。問道:「鳳柳和冰姐可好?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秦鳳仙笑道:「你猴急個什麼啊?我們現在都有很多事要去做,沒法子去看你了。」 賀雲飛道:「那麼,你幾次與丁殘為難,真的不會有危險嗎?」 秦鳳仙道:「你放心,丁殘也算是個血性男兒,不是一般的小人,不會輕易告我的狀的。」 賀雲飛道:「總之你萬事小心!」 秦鳳仙嘴角之間閃出一絲狡黠的微笑,道:「那麼,我走了雲飛哥哥!」 賀雲飛緊緊握了握她的手,道:「你多保重!」 秦鳳仙嗯了一聲,嬌軀一閃,沒入了夜色之中。 第八十章 紅顏之怒 數日來無事,賀雲飛與白嬋娟住在龍鳳客棧,兩人房間相鄰,閒著時,常在一起談論詩書,兩人多日來耳鬢廝磨,賀雲飛對白嬋娟不知不覺之間卻已情根深種。 但是,白嬋娟不但武功超絕,滿腹詩書,又艷傾天下,賀雲飛視她儼如天人,對她仰幕彌深,卻不敢有褻瀆之念,只將此意此情,永埋心底,一生一世,甘願一生遙拜妝台! 月近中天,夜涼如水,賀雲飛輕輕推開自己的房門,要去白嬋娟房中與她談話,剛近房門,忽聽得白嬋娟朗誦道:「飄萍倦侶,算茫茫人海,友朋知否?劍匣詩囊長作伴,踏破晚風朝露。」 賀雲飛一聽,也接道:「長嘯穿雲,高歌散霧,孤雁來還去!盟鷗社燕,雪泥鴻爪無據!雲山夢影模糊,乳燕尋巢,又俱重簾阻!露白葭蒼腸斷句,卻情何人傳語?蕉桐獨抱,霓裳細譜,望斷天涯路!素娥青女,仙蹤甚日重遇?」 白嬋娟叫道:「雲飛,進來慢吧!」 賀雲飛聞言推門而入,見白嬋娟尚坐於床上,手持一卷詩集,見他進了來,便微笑著招呼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白嬋娟道:「雲飛,你來得正好,我今天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吧!」 賀雲飛道:「難得姐姐有如此雅興,雲飛樂於相陪,不知姐姐欲往何處去呢?」 白嬋娟眨巴著眼想了一想,問道:「不知這附近有沒有山林?」 賀雲飛略感好奇,道:「有是有,在東郊就有一大片山林,姐姐去山林之中作啥?」 白嬋娟神秘一笑道:「去了你就知道。」 賀雲飛不再追問,兩人各自換上一套便裝,就一起出了客棧。 哪知兩人剛離開客棧,行出去十幾丈遠,客棧側邊便轉出一老一少兩人來,悄悄地跟了上去。 東郊之外山巒起伏,森木蔭鬱,遠處湖光掩映,周圍鬱鬱蒼蒼,滿山上下,儘是野花,燦如雲霞。 賀雲飛登高遠眺,心曠神怡,把心中不快,消了一半,紅花綠樹叢中,鳥兒唱得正歡。 哪知白嬋娟忽然咯咯一笑,自袖中掏出一個牛皮筋做成的彈弓,曳起彈弓,打出兩彈,把兩隻黃鶯打了下來。 賀雲飛詫異道:「鳥兒叫得這樣好聽,你把它們打下來作甚?」 白嬋娟嬌嗔笑道:「酸秀才,又拋書囊了,本姑娘偏偏愛打。」賀雲飛正待勸她,忽然停下,白嬋娟隨著他眼光望去,只見綠樹叢中,現出了兩個人影,一老一少,笑嘻嘻的望著他們打鳥兒。 白嬋娟暗暗生氣,見是陌生人,不好發作,強自按捺,冷笑一聲,對賀雲飛道:「你 知道本姑娘如何打法,不看清楚,就來責備。我這彈弓,叫做:打生不打死,折翼不傷皮, 你知道麼?」嗖的一彈,又把一雙黃鶯打了下來,賀雲飛拾起一看,黃鶯在他掌心跳了兩 下,振翅欲飛,卻飛不起。原來白嬋娟一彈把黃鶯翅膀的軟骨打著,卻並不傷著黃鶯皮肉, 只要讓它休息些時,便能振翼飛翔。賀雲飛雖與她日夕相處,卻還不知她神彈絕技,精妙如 斯,不但百發百中,而且所用的力度,也恰到好處。像這樣彈取空中飛鳥,活生生的手中擒 到,賀雲飛便不能夠。 白嬋娟瞧賀雲飛面色,知他心折,大為高興,彈弓再曳,那少年客人忽然挪前一步,白娟弓如滿月,彈似流星,喳喳兩彈,又向黃鶯打去,不料飛彈掠過,樹上的兩隻黃鶯叫了一聲,竟然振翅飛開,這是從所未有之事,白嬋娟面紅耳熱,大惑不解。 卻忽聞賀雲飛朗聲道:「這位兄台好手法!」原來在白嬋娟打鳥兒時,那少年雙指一彈,兩指間夾著的竟把白嬋娟的彈丸碰歪了準頭。 白嬋娟聚精會神,不知是他弄的玄虛,賀雲飛曾使用過飛芒,飛芒是比菩提子更小的暗器,見他手指微動,已自看出。 那少年客人給賀雲飛喝破,嘴唇一動,正待說話,白嬋娟忽然彈似冰雹,連環飛射,剎 那之間,射出了七八枚彈子,少年袍袖急揮,身形閃動把白嬋娟打來的彈子或拂落塵埃,或閃身避過,張口叫道:「這你小姑娘好沒道理!」 他看白嬋娟也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自是不知她的實際歲齡。倒是白嬋娟被他的一句「小姑娘」叫得粉臉一紅。 忽然卜的一彈飛來,要躲己來不及,正中嘴唇,把門牙打得搖搖欲動,牙根出血,疼痛難當。那年老人原是笑嘻嘻的在旁觀看,這時也急得躍將上來,將少年一扶,顫聲問道:「沒事麼?」少年忍痛答道:「沒事。」張口把血水噴出,幸喜門牙還未折斷! 白嬋娟收起彈弓,冷笑說道:「本姑娘打鳥兒不礙你們的事,你們幹嘛炫本領,弄玄 虛,哼,我還以為有多大本領,原來卻也禁受不了小小一彈,這叫做呀,孔夫子門前賣百家 姓!」 少年人面色一變,心裡暗罵了一句:「野丫頭,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也不知本少 爺厲害。」但他心中雖然怒罵,卻不敢說將出來。 那老年人似是他的父親,低低歎了口氣,卻又似怕他動怒似的,伸手將他攔著,躍前一步,和聲問道:「敢問這位女俠師承何人?」 白嬋娟將頭一扭,卻不答話,她餘怒未息,還想找那少年人的晦氣,心想,這老者倒也圓滑,先要套我口氣,然後才做定奪。 她本就是個直性子的姑娘,又久居深山,對世俗人情世故最是討厭。索性扭頭不採那老者。 賀雲飛年歲較大,閱歷較深,看見白嬋娟扭頭不理,那老者面色尷尬。他擔心事情弄僵,不禁一手搭著白嬋娟的肩頭,低聲說道:「別生氣啦,犯不著跟陌生人鬧翻。」 回過頭來,又對那老人道:「兩位息怒,我姐姐只是因為遊興受到這麼兄台的擾,一時不快,才……」 那少年客人忽然從中截斷,怒聲喝道:「關你這小雜種什麼事?」 賀雲飛愕然收聲,那少年雙瞳噴火,像一頭狼似的盯著自己,也不知他這樣暴怒,為什來由?按說打傷他的乃是白嬋娟,自己好心勸架,他反而辱罵自己,真是太不講理! 少年餘怒未消,又躍前一步,朗聲說道:「區區不才,願領教閣下的高招。」 賀雲飛強抑怒氣,含嗔說道:「咱們素無過節,為何要比武試招!」 白嬋娟杏眼圓睜,轉過身來將賀雲飛一推,怒道:「雲飛,你怎麼啦?別人罵你祖宗三代你也竟自低頭,不怕別人把你當成窩囊廢?你不害羞,我也替你面紅,趕快上去把碴子接下來,要不我就不認你做弟弟了?」 賀雲飛遠沒料到白嬋娟今日火氣竟這般地大。 少年早把上衣脫下,朝地一拋,大聲說道:「我就先請教這位小哥幾招,如果是僥倖打贏的話,我再接姑娘你的高招!」 賀雲飛受兩面一推一擠,加上心中也怒那少年無禮,把白嬋娟拿著自己的手一甩,跳入 場心,雙拳一抱,叫道:「閣下既然定要試招,小弟只好承教!」 第八十一章 挫敵銳氣 少年答道:「好說,好說!」突然呼的一掌當頭打到,賀雲飛紋絲不動,直到敵掌距肩不及一尺,方猛然一側身,橫掌往上一削,雙掌一交,蓬的一聲,來人竟給震退兩步。賀雲飛這幾年來內功精進,若換了常人,這一掌怕不把胳膊打斷! 那少年也真了得,一退一晃,把對手眼神往上一領,連環步往前一衝,突然飛起一腿,賀雲飛左掌一個「伏地斬虎」,少年右腿一收,左腿又起,連環飛腳兇猛異常。賀雲飛不由得連退數步。 白嬋娟在旁冷笑道:「掌上的功夫不是人家對手,跤子也踢出來了!」少年往前一衝,雙腿往下站莊,左手護身,右手一拳當胸搗出,大聲叫道:「就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掌法!」 賀雲飛霍地轉身,雙掌齊出,哪知少年的手法真快,上盤不動,下盤一換,把賀雲飛雙掌一架,連架帶攻,唰地一聲,掌挾勁風,又自打到。 原來這少年學的是五行拳,根五行拳的拳招全取攻勢,第一招時賀雲飛硬接硬架,那股力 量相碰相撞,少年力量較弱,身形震退,攻勢發不出來,逼得改用鴛鴦連環腿阻敵反攻。連 環腿不能久戰,因此趁著白嬋娟發話,而賀雲飛攻勢受挫之際,改回本門拳術。少年這時己 知雙方長短,知道自己內力不及賀雲飛,於是避其正鋒,純用側襲,並以快捷的掌法,一搶先手,使如暴風雨般的進攻,叫賀雲飛騰不出手來施用掌腳攻擊他要害。 兩人越鬥越烈,那少年的五行拳拳招,全取攻勢,一招才發,二招又到,連用「劈、鑽、炮、橫、崩」五字訣,五行生剋,疾如狂風!賀雲飛下盤極穩,拳拳有力,在拳法中兼施擒拿化解之技,鬥到五七十招,那少年突發一拳,用「劈」字訣,直劈下來! 這一拳拳力極猛,賀雲飛橫掌一擋,拳掌相抵,那少年頓覺掌心疼痛,賀雲飛隨掌一撥,把少年的右拳粘出外門,順掌一推,少年煞是溜滑,一個「獅子搖頭」,突然改用鑽掌,上擊敵面,這一拳有個名堂,叫做「沖天炮」,炮打上盤,賀雲飛掌背一揮,改推為掛,用崩掌往外一掛,少年的鑽拳又給掛開。 賀雲飛驀然翻身一扭,喝聲:「著!」雙掌迅如疾風,施展大擒拿手法,把少年的胳膊扣著一扭,不料少年俯身一跌,猛然施展彈腿功夫,疾如駭電,照賀雲飛肋下踢去!賀雲飛大叫一聲,一扭一送,雙手一鬆,那少年身子失去平衡仰面跌倒。 這少年哪曾受到過這等丑,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怒自心生,一招「毒蛇出洞」,和身撲向賀雲飛。 賀雲飛見他已受侮在先,也不想令他太難堪,所以有意讓他知難而退。 少年雙掌堪堪拍到賀雲飛身上,卻見賀雲飛單掌微微一推一縮,他頓感拍出的掌力有如石沉大海一般。 賀雲飛也不發難,用「吞星吐月」功夫將對方掌力吸過之後,加上自己的八成功力往旁一吐,只聽得「縫」地一聲,一大片碗口粗大的樹木嘩啦啦地倒了下去。 那少年大驚,一來不知賀雲飛用什麼功夫將自己的功力吸去,二來他自付功力與對手相距太遠,當下鐵青著臉,垂手退了下去。 老者雙眉直豎道:「好小子,你果然有兩下子,待老夫來領教幾招,你出招吧!」 賀雲飛笑道:「我若先出招,必定佔便宜,在下也不想佔你的便宜。」 老者暴吼一聲,高大的身軀,平飛而起,疾如閃電般,夾著銳利劍風,直向賀雲飛撲 去。 賀雲飛也不免暗暗吃驚,老者分明已施出了馭劍術。 他不想硬接,動作比對方更快。 當老者尚未撲擊到身前,已來了個「一鶴沖天」,直上直下的直升起兩丈多高, 老者眼見就要刺中,卻不想眼前黑影一閃,對方已失去所在。 老者果然身手已出神入化,居然能疾衝中隨即煞住身子,接著回頭望空反手劈出一劍。賀雲飛不敢小看,空中已然撥劍在手。 老者這一劍的出招,時間部位拿捏得恰到好處,也正是賀雲飛身子落下出劍劈向他後背的同時。 只聽「嗆當」一聲,雙劍一接,老者雖未被震退,但腳下卻陷進地面足有兩寸。 看賀雲飛時,他借雙劍交接的反彈之力,人又升回半空。 這情形只看得老者大生凜駭,他下意識覺出此人的身手是比先前高出不少,可見他先 前必是故意隱瞞實力。 果然如此,這一戰看來就大大不妙了。 老者正在意念尚未轉完,突見面前黑影一閃,接著勁風撲面,對方竟然如海燕掠波般 霎時衝到他的頭頂。 他情急之下,來不及出劍,猛然以左手推出一掌。 若論他的掌力,已足可開碑裂石,不愁不把對方震飛。 豈知他掌力剛剛發出,一縷奇大無比的暗勁,不但穿破掌風,而且直襲他的右肩。 看對方時,此刻早已站在兩丈開外,氣不出聲,面不改色。 原來賀雲飛在老者發掌同時,也以彈指神功襲向對方,然後再仰身躍退。 只因他這指風的潛力,已被掌風卸去不小,否則,老者勢必被點中穴道。 雖然如此,他的一條右臂,也發麻得幾乎難以動彈。 賀雲飛看準了這一點,此刻想收拾老者,已不費吹灰之力,因為他已幾乎在短時內無 法用劍。 賀雲飛緩緩向前直走到距離老者五尺遠,才止住腳步。 老者也自知無法用劍,情急之下,猛地又發出左掌。 賀雲飛淡然一笑,這次他根本不必再躲,立即也以左掌相迎,同時右手長劍,也向對方 肩頭壓下。 雙方掌力抵消之後,老者不能眼看被劈中右肩,只好猛一咬牙,拚全力迎出一劍。 賀雲飛突然將力道加重,只聽「噹」的一聲,老者的長劍已被擊落。 老者正想向後躍退,誰想對方的劍尖一移,早已抵上了他的咽喉。 頓時,老者已目瞪口呆,僵在當場。 賀雲飛悄不動聲色道:「你下一步的命運如何,不妨自己猜猜看!」 老者面如土色,打丁個冷顫道:「你……你怎會認識我?」 賀雲飛冷笑道:「像你這種欺師滅祖的武林敗類,人人得而誅之,既然要殺你,當然必 先認識你。」 老者似乎料到活命的機會不大,索性閉上眼去。 賀雲飛道:「你還不曾答覆我下一步的命運?」 老者硬咬著牙,並不答話。 賀雲飛哼一聲道:「尊駕現在的一條狗命,掌握在在下手中,不肯答覆算你聰明,不過 你若肯答應一個條件,在下也可以饒你不死。」 老者當然不肯死,如能活著,更是必得設法活命不可。 他情不自禁睜開眼來,囁嚅著道:「你說什麼條件,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答應。」 「在下從不強人所難,你當然做得到,先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然後再老老實實答覆我 幾句問話,條件就這麼簡單。」老者還真猶豫了。 他活了這麼大,除了當年曾向師父叩過頭,再沒向第二人屈膝過,這教他面子上如何過得去。 只聽賀雲飛道:「不必不好意思,夜路走多了,這種事稀鬆平常,何況此刻四下無人, 除了我們四人知道,沒有第五個人知道。」 老者終於鼓起勇氣,「噗咚」一聲,跪了下去,接著一連磕了三個頭。 賀雲飛忍著笑道:「別忙站起來,答話也要跪著。」 「你快問!」現在是老者逼賀雲飛早些問話了,他是希望少跪一些時間。 賀雲飛不緊不慢問道:「你從龍鳳客棧一路跟隨我們到這裡,有什麼企圖?」 老者一聽,才知自己從一開始行蹤便落入了對方眼中,不由得紅著臉低下頭道:「是受人之托,跟蹤兩位到此地的,」 賀雲飛追究問道:「受誰人這托?」 老者道:「受……」 驀地,林中響起一陣粗獷的大笑,緊接著掠出三條人影來。 第八十二章 驚心動魄(上) 賀雲飛一看來人,也不由得暗暗吃驚。 這三人竟然是裴聖傑、方和大師與丁殘。 裴聖傑沒帶流星錘,卻手持了一條碗口粗的純鋼禪杖,那方各大師卻依舊是僧袍飄飄,空手而來,丁殘手握吳鈞劍,雙目緊盯著賀雲飛,直欲噴火。 裴聖傑果然與風中鶴等人同為州府效命,他得知風中鶴被賀雲飛打成重傷,心中生疑,他一月前與賀雲飛交手,曾將他敗在手下,他自忖風中鶴武功與自己也在伯仲之間,實無敗在賀雲飛手下的道理。 但是不信歸不信,他還是小服心為妙,此番尋來,也不敢托大,換了他最得意的兵器,誓要殺殺姓賀這小子的銳氣。 丁殘這時轉而怒視那跪在地上的老者,喝道:「虧你一大把年紀,竟然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下跪!」 老者一聽,更是臉紅如血,霍地站起身來。 賀雲飛也不再為難他,雖然他知道此人惡跡斑斑,但此情此景,也實在也有於心不忍。 驀地,劍光一閃,接著慘呼聲起,血光頓現,老者已經撲身倒了下去。 這一劍,當然是丁殘所為,他恨恨地道:「狗奴才,活在世上只會丟人現眼。」 賀雲飛沒料到他竟然這般痛下殺手,那少年見狀大驚,暴喝一聲,如狂獅一般撲向丁殘。 丁殘冷笑一聲,吳鈞劍一抖,九朵劍花飛射那少年身上各大要害。 那少年哪是丁殘的對手,丁殘意在殺之而後快,使的也是奪命絕招,少年閃無可閃,心中一痛,閉目待葬。 「噹!」金屬交鳴聲響起,少年睜眼一看,賀雲飛揮劍架住了丁殘的劍招。 賀雲飛道:「這位小兄又不曾使你受辱,你何必也痛下殺手?」 丁殘自知不是賀雲飛對手,冷哼一聲,退了回去。 那少年轉身看了看賀雲飛一眼,也不道謝,卻滿臉怨恨之色,一言不發,也自顧自地穿入林中不見了。 方和大師合掌叫了一聲阿彌陀佛,抬眼道:「賀施主劍法高明,老衲也想討教幾招。」 上次他與賀雲飛交手時,空手吃了大虧,也自知功力不如對手,但是他對自己的劍術還是頗有自信的,此番想藉機挽回些面子來。 賀雲飛知道方和是裴聖傑的師兄,亦是當世絕頂高手,武功造詣實在非同小可,絲毫不敢輕敵。 這時,方和大師已自丁殘手中接過吳鈞劍,橫持於胸前。裴聖傑自然樂意看他師兄逼賀雲飛使出絕招,自己能知己知彼。 賀雲飛面寒如水,雙肩一晃,已退後七八步遠,把劍掣在手中,使個「無極含氣」的劍 式,兩手下垂,目凝劍尖,腳下不丁不八,站個樁步,堪稱得沉如山嶽,靜若平湖,冷然說 道:「方和大師,劍法通玄,海內知名,今肯惠然賜招,做晚輩的無限榮幸!」 這幾句話外似謙遜,內隱鋒芒,方和大師面皮一紅,看他凝身亮劍,功力非比尋常,不禁揣然暗懼,深怕自己一世威名,勝得也還罷了,若然不勝,可是難堪。 心念躊躇,長劍一抖,不敢貿然進招。 賀雲飛深知對方厲害,因此以逸待勞,封好門戶,屹然說道:「大師既要管教小輩,為 何盡不動手呀!」 白嬋娟在旁冷冷發笑,她看不慣這個出家人,竟然也這般好名。 方和大師氣往上衝,想道:「你這種太極奇門的姿勢,以逸待勞,想討便宜,我先給你個迅雷不及掩耳的破法!」 右手倒握劍把,驀然喝聲:「看劍!」呼的一股勁風,便掃過來,賀雲飛劍尖一抖,一提一翻,一招「妙手摘星」,搭著了方和大師的長劍,往前一指,劍尖直刺肩頭,方和大師一出手便給她制了機先,急忙一旋一絞,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化了賀雲飛劍勢,倏的撤招,長劍一抱,滴溜溜的兩個轉身,只覺劍光滿場,龍潛蚊躍,把賀雲飛裹在劍光之中。 兩人見面一招,大家都知道碰到了極厲害的對手,這時雙方攻勢發動,以快制快,霎時 間拆了三五十招,相持不下。 賀雲飛覺得對方劍法甚怪,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暗道:「這方和大師雲遊四方,尤其常年在西域一帶,劍法果與中土不同!」幸得賀雲飛輕功極好,身 法輕靈,雖然摸不到破法,也尚不至吃虧。 鬥了一陣,方和大師強攻不已,招招辛辣,變化多端,賀雲飛忽然滿場遊走,形如彩蝶 穿花,白衣飄飄,繞得急時,就如隨風飄著的一團白影!在劍光籠罩之中,漸漸分不清劍影 人影,在場的裴聖傑、白嬋娟、丁殘都是絕頂的高手,見賀雲飛遊走閃避,守多攻少,也不由得讚歎方和大師的劍法了得。 丁殘武功較弱,他只道是賀雲飛氣力不加,所以要以小巧騰挪的本領,來拖延戰鬥,伺機反攻。只是方和大師劍法疾如雷霆,只憑閃展騰挪,如何對付得了? 白嬋娟看得驚心,手心淌汗,暗忖道:「如若雲飛不過這大和尚,另兩人也不會放過自己,那該如何是好?」 裴聖傑與方和大師甚是投緣,也是在他的勸說和利誘之下,方和大師才肯與他同為州府王著大人效命的。 丁殘見方和大師連搶攻勢佔盡上風,歡然笑道:「方和大師果是不凡,劍法奇幻無比。這小子能抵敵這麼些時候,也真難得。不愧是無塵道長的弟子,對得起『玉面游龍』的稱號。」 裴聖傑淡然一笑,蹩眉不語。 白嬋娟忽然說道:「你的劍法也不算太差,只可惜眼力不佳。」 丁殘怒道:「怎麼?你說是我看走了眼!」 白嬋娟道:「雲飛的劍術比方和大師要高明得多!」 兩人這一爭持,場中已然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第八十三章 驚心動魄(中) 看那場中鬥劍,越來越烈,賀雲飛仍是滿場遊走,方和大師仍是猛掃強攻,外表形勢未變,但一流高手已可看出,賀雲飛在劍光籠罩之中,已是接連反擊,有守有攻! 形勢之變,裴聖傑還不怎樣,丁殘可大感驚奇,心想:「敢情那娘們真個看對,這 小子劍法奇妙,還在方和大師之上麼?」 原來方和大師與賀雲飛換了一招,已知他是個生平僅見的強勁對手!因此施展渾身本 領,想以雷霆萬鈞之威,以強求一逞。原意以為賀雲飛劍法雖高,到底是個年輕人,在經驗上必定吃虧。 那知賀雲飛學的是無塵道長最得意的本領。無塵道長精研了幾十年太極劍法和武當數百年來的精妙劍術,在賀雲飛成為他關門第子的第二年,才心與劍會,妙悟通玄,不但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而且還能融會貫通,給原來的太極劍法,增添了許多變化。賀雲飛湊合機緣,在他晚年入門,獨得精髓。 今日應、付強敵,把太極劍法和武當精妙劍招施展出來,滿場遊走,貌似閃避,內裡卻暗藏極複雜的變化,每一招都是可虛可實,招裡套招,鬥到分際,看方和大師銳氣漸消,驀地劍招一變,三尺霜華寶劍,寒光閃閃,半守半攻。 真個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方和大師是劍術的大行家,看出了敵人劍法比自己的更為奇幻,又驚又急,自己是金剛猛撲,出盡全力,敵人仍是氣定神閒,毫髮無傷。倒吸了一口涼氣,知道不妙,敗中求勝,連走險招,長劍一招「暴捲天河」,僧袍起處,劍鋒倒捲而上, 賀雲飛驀然撤劍凝立,雙眸閃閃發光,方和大師長劍捲來,他仍渾如未覺,這時間全場肅靜無聲,個個驚心駭目,白嬋娟終究還是很擔心的,她閉上雙目,不敢觀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猛聽得賀雲飛一聲清嘯,向上一縱,弓鞋竟朝敵人的劍尖一踏,藉著這一踏之勢,整個身子翻騰起來,疾如飛鳥,呼的一聲,掠過方和大師頭頂!不待雙足落地,霜華劍在空中一旋,已使出「白虹貫日」的絕招,一劍照方和大師的禿頭刺下。 方和大師暗叫聲:「不好!」長劍一抖,劍鋒掠空而上,護頭碩,消敵勢,尚求僥倖於萬一,兩劍相交,賀雲飛居高臨下,寶劍一翻一絞,只聽得「卡嚓」一聲,方和大師的長劍斷為兩截,給賀雲飛撩出老遠。 場下三人定睛看時,賀雲飛已笑盈盈的落在地上,抱劍當胸,四方一揖,說道:「方和大師,小輩承讓了!」方和大師面皮紅到耳根,恨不得有個地洞鑽入去! 這一場鬥劍,令到全場高手無不咋舌稱奇!丁殘更是驚心,顯然賀雲飛的本領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自己吃他的虧,看來是很難報復了。尤其是他的吳鈞寶劍竟給賀雲飛以內力震斷,心中暗自痛惜不已。 丁殘按耐不住,就想下場與賀雲飛拚命,肩頭忽然給人一按,裴聖傑低聲說道:「丁老兄,待我來收拾這個小子!」要知裴聖傑,雖然走入邪門,卻到底是個江湖漢子,他也不願丁殘受辱。本來他以為師兄定能將賀雲飛擊敗,不料事情大出意料,以方和大師那樣劍法通玄的人物,居然也受到斷劍折名之辱!他雖然知道丁殘武功超卓,但終究是比不上方和大師,所以他不想再讓丁殘在賀雲飛手下折了威名。 這一來好戲登台,在場的另三人,都知道裴聖傑身懷絕世武功,出道以來,未逢敵手。 方和與丁殘都要看他怎樣生擒對手,表演武功。白嬋娟卻暗暗著急,可是勢成騎虎,也無可阻攔。 裴聖傑提著碗口粗的精鋼禪杖,大步走來,賀雲飛橫劍當胸,凝神待敵。裴聖傑禪杖一指,高聲喝道:「賀雲飛,你目無尊長,可怪不得我禪杖無情。你若知機,快快棄劍求 饒,我或可饒你一次!」 賀雲飛劍眉一豎,朗聲斥道:「裴聖傑,你在受少林多年教誨,卻不守清規,違背大戒。你若幡然改悟,從此退出江湖,小爺或許可以饒你不死,要不然你今日就難逃公道。我言盡於此,聽與不聽,隨你的便!」 裴聖傑勃然震怒,冷笑道:「你學了幾年武功,有多大本領?敢在洒家面前放肆胡為!」 賀雲飛又是一聲冷笑,大聲斥道:「你自以為你就是天下無敵,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為虎作倀?」 裴聖傑那受得了如此辱罵,賀雲飛話聲未畢,他已一杖掃來! 這一杖猛烈之極,勁風起處,砂石紛飛!賀雲飛凌空一躍,禪杖呼的一聲從腳底掃過。 說時遲,那時快,裴聖傑一杖不中,立把杖身向前一送,驟然一指,杖尾起處,「毒蛇尋 穴」,直取賀雲飛的「血海穴」,賀雲飛一個倒翻,落在地上,禪杖掠面而過,身形未定, 裴聖傑第三杖又捲地掃來,一招「橫掃千軍」,又已攔腰掃到!賀雲飛一個盤龍繞步,三度閃 開。白嬋娟見賀雲飛節節退後,驚險萬分,大為駭懼! 賀雲飛連避三杖,退後幾步,高聲叫道:「在下以晚輩之禮,讓了三招,可別再說我目無尊長了!」 白嬋娟這才知道賀雲飛乃是行晚輩之禮,心下略寬,也不由暗暗讚他知情達禮,人品可嘉。 裴聖傑連環三杖,杖杖落空,咬實牙根,沉杖一掃,喝道:「臭小子,誰要你讓!」 賀雲飛劍眉倒豎,左手掐著劍訣,唰的一劍,一招「仙人指路」,直指裴聖傑脅下,裴聖傑立起禪杖,一個翻身,「烏龍盤樹」,橫掃賀雲飛中路。賀雲飛托地一跳,劍身隨進, 「玉女投梭」,指向右肩,劍尖吐出瑩瑩寒光,直取裴聖傑的「肩井穴」,裴聖傑杖尾一翻,叮噹一聲,把賀雲飛寶劍格開。賀雲飛只覺手臂酸麻,用了一招「夜叉探海」,隨勢屈伸,把裴聖傑的禪杖帶出外門,消了他的惡勢。兩人換了一招,各具戒心,繞場盤旋,尋遐抵隙,誰都不敢冒進! 這一來,全場驚異,就是見過賀雲飛功夫的白嬋娟也萬萬料想不到他居然能和裴聖傑打平手。方和大師與丁殘更是伸長頸項,注視場心。這兩人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看出場上兩人,正以最上乘的武功護了全身,侍機而動,都不禁咋舌! 兩人凝神沉氣,繞場一周,賀雲飛三尺霜華,向前一引,發了兩個虛招,裴聖傑理也不 理。賀雲飛見他不入圈套,計上心頭,用太極劍法中似虛似實的劍招,連發了十幾著虛招, 擾亂裴聖傑眼神,覷個真切,劍光閃處,突然由虛化實,一招「白猿獻果」,劍挾金風,驀向裴聖傑當胸刺去。 裴聖傑火候何等老到,一見賀雲飛手法,便知他由虛化實,將計就計,身軀陡然一縮,賀雲飛劍尖看看沾衣,卻忽然撲了個空,重心驟失,裴聖傑虎吼一聲,碗口粗的禪杖猛的一搶,已截著了賀雲飛退路!說時遲,那時快,杖影如山,橫掃下壓,向賀雲飛當頭罩下,這一著毒辣異常,竟要把賀雲飛置於死地!賀雲飛身臨絕境,看來已是萬難逃脫! 白嬋娟情急驚呼,杖風人影中也看不清賀雲飛是用什麼身法,竟然凌空掠起了三丈多 高。本來他被裴聖傑禪杖圈住,封了去路,不論向旁閃避或向上跳躍,都難逃一杖之災,不料他就在這死生俄頃,性命呼吸之間,顯出了卓越輕功,非凡劍術,寶劍一伸,劍尖在杖頭一點一按,藉著裴聖傑的猛力,整個身子反彈起來,一個「細胸巧翻雲」,已倒翻出數丈開外! 這一下令得在場三人都不自禁的喝起采來! 第八十四章 驚心動魄(下) 喝采聲中,裴聖傑掄杖急上,賀雲飛身形未定,又遇險招,急忙發劍抵擋,己被裴聖傑 搶在上首,佔了先機。裴聖傑內功深湛,外力雄厚,掄起禪杖,呼呼轟轟,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杖影,真有排山倒海之勢,風雷突擊之威,平常的人,休說吃他一杖,只受杖風震盪,也要五臟俱傷。 賀雲飛雖仗著絕頂輕功,上乘劍法,在杖風震盪中,也是無法反攻,身如一葉輕舟,在波濤洶誦、巨流急湍之中,震得飄搖不定,起伏迴旋。心想:裴聖傑是少林寺中少有的高手,功力深厚,果然非自己所及,這樣困鬥,自己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擊之力,時間一長,必無倖免。 鋼牙一咬,把太極劍法中最精妙的劍招施展出來,拚命進攻,颯颯連聲,渾身上下,竟似閃起千百道精芒冷電,逼得裴聖傑眼花撩亂,不由自主,退了幾步。 賀雲飛鷹翔隼刺,運劍如風口,唰唰一連幾劍,以攻為守,解了困勢,脫出包圍,再搶了有利方位,和裴聖傑死戰! 裴聖傑見賀雲飛居然能在他嚴密封閉之下,脫險出去,扳成平手局勢,不禁也暗自心驚, 暗道:「才一個多月不見,他武功何以精進如斯?」他已比劍杖相交中感覺到了賀雲飛的內力大增,幾乎可以與自己相抗衡了,自己幾十年功力,竟拿他無法,豈不心寒。 要知裴聖傑在他的授藝恩師少林空惑大師死後,膽敢放肆胡為,就因自持武功,天下已無人制得,而今這年紀輕輕的賀雲飛卻正迎頭趕了上來,並且與他作對,構成威脅,不禁怒從心裡起,惡向膽邊生,禪杖一摔,竟用凶獷絕倫的杖法,對付這後生晚輩! 裴聖傑慣經陣仗,火候老到,閱歷極深,與賀雲飛戰了一陣,已知賀雲飛劍法雖高,輕功雖巧,但論內功深厚,終不可與自己相比。因此,不惜消耗精力,把最凶獷的伏魔杖法施展出來,橫挑直格,左擋右架,上下翻飛,宛如一條毒龍,張牙舞爪,杖影如山,把賀雲飛再度困住!但賀雲飛運劍如風,虎躍鷹翔,帶守帶攻,雖然是處在下風,裴聖傑卻也奈何她不得! 兩人輾轉攻拒,又鬥了一百來招,裴聖傑勇猛如初,而賀雲飛也輕靈依舊。 鬥到分際,賀雲飛又是滿場遊走,想用對付方和大師的戰術對付裴聖傑,那料裴聖傑禪杖又粗又長,功力也非方和可比,賀雲飛這一遊走,給他銜尾急追,長兵器恰把寶劍克住,杖頭點到背心,兩人繞場追逐一周,賀雲飛險象頻生,想起戰術乃因人而施,對付裴聖傑,退守示弱,絕非辦法。倏然一個翻身,再用進手的招數和裴聖傑搶攻!接連幾劍,「勁風掃葉」「高祖斬蛇」「猛雞奪粟」、「龍頂摘珠」,直刺過來!裴聖傑掄動禪杖,一一擋過,但賀雲飛也趁此時機,站穩腳步,緩過氣來,和裴聖傑以攻對攻,又扳成了平手局勢! 這一仗已打了一個多時辰,兩人還是苦戰不休,各無進展。裴聖傑勝在功力雄厚,內勁深長,而賀雲飛則勝在輕靈巧妙,劍法精奇,兩人在演武場上,兔起鵑落,越鬥越凶,越來越險,往往只爭瞬息先後,稍一不慎,就要血濺黃沙。在場三位高手,看得矚目驚心。 丁殘說道:「這樣拚鬥,何時罷休,方和大師你看這可如何了局?」方殘心想在場的三人中,鞏怕只有方和大師使出全部功力,或可將裴聖傑和賀雲飛拆開,因此出言示意。 方和大師淡淡一笑,卻搖了搖頭,他的確沒有把握。 又鬥了半個時辰,裴聖傑越戰越勇,賀雲飛也是越戰越靈。裴聖傑只覺賀雲飛劍法,柔如柳絮,快若飛鴻,無法克得他著!賀雲飛也覺裴聖傑力猛如虎,杖重如山,萬難取勝!兩人功力悉敵,又都不能罷戰,只好各顯奇能,繼續拚鬥,戰到急處,賀雲飛幾乎是連人帶劍化成一道白光,裴聖傑也幾乎是連人帶杖圈成鐵壁銅牆,好比銅鐘撞著鐵壁,猛虎遇著姣龍,一劍一杖,上下翻飛,兀是殺得勝負難分,相逢敵手! 這時候不但白嬋娟和方和暗暗叫苦,就是賀雲飛和裴聖傑也各在心中叫苦,對於賀雲飛來說,那是孤身犯險,若然不勝,自己和白嬋娟怎能脫險下山?對裴聖傑來說,當此眾目睽睽,若然勝不了一個後生晚輩,怎好向天下英雄交代!所以兩人都明知無法取勝,但已勢成騎虎,不得不咬牙苦鬥!賀雲飛戰了兩個多時辰,已是大汗淋灑,裴聖傑雖內力深長,也開始有些氣喘! 丁殘見狀,叫聲「不好!」再戰下去,只怕兩人都要同歸於盡,賀雲飛毀掉,也還罷 了,裴聖傑毀掉,自己豈不要受王大人怪責?而且還有自己與方和大師在場,要令裴聖傑毀掉,也實無此理。當下再顧不得江湖規矩,正要請方和大師出場,暗助裴聖傑,解開戰鬥。尚未開聲,這兩人已不約而同,雙雙躍下場子! 場中裴聖傑、賀雲飛二人,各以性命相搏,全神貫注,根本不知有人躍進場心,丁殘人未到,掌先發,呼呼兩掌,遙擊出來,裴聖傑、賀雲飛身形一蕩,尚未分開,方和也已趕 來,亦是呼呼兩掌遙擊過去。他的掌力遠比丁殘要雄厚得多,這對場中二人的確構成極大的威脅。 就在此際,一條白影,疾如飛鳥,也突降場心,白影揮手一招,方和大師拍出的兩掌雄厚掌風頓時化為無形。 方和大師看得真切,見這飛身入場的竟是一直站在一旁的白嬋娟。 白嬋娟見方和大師出手,深恐一個不慎傷了賀雲飛,所以她以「吞星吐月」的功夫收去了方和大師的掌力,忽然心裡一動,順勢捲起一棵倒在地上的大樹,再加上自己的十成功力,這棵斷樹連枝帶杈地,箭一般飛向賀雲飛與裴聖傑之間。 這樹枝實在乃是兩大高手合力所為,去勢又快又猛,激鬥中的二人,聞得一股勁風撲來,不敢硬碰,忙各搶攻一招,雙雙躍了開來。 這一下全場聳動,比看賀雲飛與裴聖傑之戰,更令人驚異!方和大師與丁殘沒有想到,這個冷艷的美人兒,功力竟然還在裴聖傑之上。他們當然不明就裡,賀雲飛倒是知道緣由的,所以並不奇怪。 裴聖傑和賀雲飛倏的分開,裴聖傑瞪大眼睛,看那青絲覆額,發光鑒人的冷美人,半晌說不出話,這白衣女子的功力,裴聖傑出道以來,非見所未見,而且聞所未聞,只憑剛才這一招,已深覺這白衣女子功力之高,縱自己師傅空惑復生,也不過如此!裴聖傑倒拖禪杖,驕橫之氣頓消,稽首問道:「請問這位高人大名!」白嬋娟冷笑道:「在你奪命金鋼面前,小女子哪裡當得了高人!」 裴聖傑只道她是出言譏諷,臉微微一紅,道:「既然不肯相告,洒家也不便多問了,我們走!」他自知對付一個賀雲飛已然沒有了辦法,以這女子的功力,方和師兄與丁殘兩人聯手也對付不了她,於是知難而退了。 三人走後,賀雲飛才走過來,拉著白嬋娟的手,笑著說:「多謝姐姐及時出手,不然小弟大概已經和裴聖傑同歸於盡了。」 白嬋娟見他說得真摯,展顏笑道:「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她心裡有了異樣的感覺,粉臉不由微微一紅。 賀雲飛觀察入微,見狀,似也悟到了什麼,手卻似觸電般地,急忙鬆了開去。 「回去吧姐姐,天也不早了。」賀雲飛盯著白嬋娟美麗的臉龐,有些捨不得移開目光了。 白嬋娟「嗯」了一聲,轉身當先行去,她已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燃燒著。 第八十五章 戀上風塵女 今夜,劉玉珍終於想靜下心來了,她獨自坐在高樓之上,孤燈一盞,小桌上一架古箏,她輕揮玉手,若有所思地彈著些滄涼的曲子。 這美人兒終日在男人的懷裡打滾,卻發覺漸漸地更加無法捕捉到男人的心了。一時感慨,便不由覺得有些落寞,心思重重,就想獨自靜一靜,彈上幾曲,自我排遺一番。 說起這劉玉珍,早年本是一青樓的頭牌紅人,後來被這柳府的主人看中,給贖買回來作妾。她倒是琴棋書畫皆通,只是畢竟是青樓出身,風月場打滾了一回,對於男女之事卻是檢點不起來,加之柳老爺又常年在外做生意,她一個青春少婦,如何耐得住那閨房的寂寞。 然而今夜,她卻要好好地寂寞一回。 可是,偏偏有人不讓她寂寞今。 當她彈到第三曲時,窗子突然卡地一聲輕響,她還沒來得及抬眼,面前已忽然多了一個白衣人。 抬眼一看來人的面目,不由大喜,嚶嚀一聲跳起身來,就撲到了來人的懷裡。 這人,竟然就是白少堂。 白少堂自從上次與她瘋狂了一番之後,竟是回味無窮,戀戀不捨起來。於是,今夜他潛入柳府,見高樓之上有微弱的燈光,便飛身上樹,瞧清楚了影在紙窗上的人影只有一個,便穿窗而入了。 男人不風流,哪裡算是真男人。更何況他白少堂本就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壯年漢子,身邊怎麼能沒有女人? 這劉玉珍會過不少男人,但是真正有品味有才學,懂得體貼女人的,倒以這白少堂為最,所以自打上次一會,便也對白少堂生出了情愫來。本道自那一別,再無相會之日,哪料這個令她真正動了心的男人,在這夜深人靜之際,竟又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她豈能不大喜若狂? 上次相聚也太匆匆,離去時竟來不及道別,本來白少堂也有些瞧不起這浮浪的女子,但是,想到她畢竟是個深居冷清閨房的商賈之婦,如若沒有紅杏出牆,豈不真個白折度過了青春?念她亦有自己的正常生理需求,而自己也是個無形浪子,也就沒有理由看不起她了。 也算久別重逢了,白少堂見她還能如此熱情,心下一喜,緊緊地摟抱著她,兩人盡情地沉浸於美妙的靜默之中。 「我……我想你了……」劉玉珍嬌羞地說道。 無論怎麼樣的一個女人,當她面對一個真心喜歡的男人時,總會感覺到羞澀的。 白少堂聽得心中一暖,雙手搭在她的香肩上,認真地盯著她的臉,兩人四相對,彼此無言地傳達著情意。 他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蛋兒,良久,良久,才笑著道:「難得你還能想到我這麼一個飄泊的浪子。」 劉玉珍一雙妙目之中,秋波四溢,紅霞飛上笑靨,更顯得嬌艷動人。 白少堂看得心神一蕩,忍不住便在她的粉臉上印了一吻。 劉玉珍嬌笑著回了一吻,兩人正要瘋狂地親熱一番,忽又聞得樓梯震響起來。 白少堂臉色一變,就要穿窗而出。 劉玉珍卻一把拉住了他,反手輕揮羅袖,將燈光拂滅了,然後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柔聲說道:「你帶我走吧!」 白少堂輕聲道:「不行,我不能帶走別人的妻妾!」 黑暗中,劉玉珍輕輕咬了他的肩頭一口,道:「我又沒叫你帶我私奔,先帶我離開小樓,我不想見別人。」 白少堂聞言,心下一寬,當下伸手一把攬住她的纖腰,深吸一口氣,無聲無息地躍出了窗外。 兩人躍入院中,四腳方一落地,劉玉珍便伸手扯住白少堂,輕聲說道:「隨我來!」 白少堂任她扯著閃入大院的一角,卻是一個座假山,假山之下有一個小小的石洞,可容數人。劉玉珍將白少堂帶入石洞之中,便撲在了他的懷裡不動了。 夜已闌,院中再無帝旁人,石洞內亦是漆黑一片,兩人緊緊相擁著,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心在狂跳著。 他來找她,本就是想念她,當然,也少不了要風流一番。 此時,他已經把持不住了,雙手已開始在她柔若無骨的嬌軀上撫摸起來。她的小手,亦已探入了他的衣衫之內,撫摸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幽香撲鼻,嬌喘之聲漸漸響了起來。 他再難以控制得了,雙手一齊行動,片刻之間褪去了她身上的所有衣物,觸手之處,滿把的冰肌玉骨,滑溜溜的,卻又彈性十足。 他解開了自己的褲腰帶,雙手抬起了她的兩條細滑的。 隨著他的動作,黑暗的石洞中一會兒便響起了銷魂的呻吟聲。如黃鶯出谷,也似秋蟲在鳴響,黑暗的之中,充滿了無邊遐想和誘惑。 他與她,這一次算是真正的情投意合,兩人在黑暗的石洞之中顛鸞倒鳳,盡情地風流了幾個時辰,看看外面,天天色更暗,顯是黎明前的黑暗了。 好在白少堂亦能於暗中窺物,所以替劉玉珍穿好了衣服,自己也穿上了,這才摟著她說道:「我送你回小樓吧!」 劉玉珍突然輕輕一歎,問道:「你住在哪裡?」 白少堂一愣,反問道:「你是要去找我嗎?」 劉玉珍道:「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柳府,你會要我嗎?」 白少堂心裡一亂,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了。 劉玉珍只道他不願意,長歎一聲,道:「我知道我這樣的一個女人,自然是沒法子得到你的心。」 白少堂一凜,接道:「不是我不願意,你看我一身飄泊於江湖,過著刀頭舐血的日子,而你在這柳府之中享受清閒的生活,難道你竟甘願隨我飄泊一生?」 劉玉珍將臉深深埋入他的胸膛,緩緩地道:「如果相公肯真心對我,無論將來與你過什麼樣的生活,我也願意。」 白少堂一陣激動,深情地吻了她一陣,沉聲道:「好吧!你等著我,我想辦法將你贖出去!」 劉玉珍輕輕一笑,道:「果真如此,小女此生只願守著相公,再不與他人有任何瓜葛。」 白少堂抱著她的雙手緊了一緊,算是作了回答。 「走吧!天一亮咱們就不便藏身了,我這就送你回小樓,我白少堂說過的話一定算數,半月之內,我會來接你的!」 劉玉珍幸福地綴泣起來。 白少堂不再說話,伸手攬住了她的腰,飛身出來石洞,片刻間掠入小樓之中。 第八十六章 激鬥紅鱗人 卻說那賀雲飛與白嬋娟下得山來,賀雲飛欲令白嬋娟開懷一些,但提議再去游一下湖。白嬋娟應允了,兩人便一起來到了湖畔,湖畔停泊著一些小船,有農家的漁船,也有供遊人遊玩的遊船。 兩人正待叫船隻,斜對面忽然傳來數聲狂笑,笑聲中,一人自船中躍上岸來。 賀雲飛暗自一驚,沒料到在這裡又遇上了裴聖傑。 面對著一代果雄裴聖傑,兩人心中都有沉重、惶懼的感覺,不知他何時會突然暗施算 計,兩人都暗中戒備。 裴聖傑緩緩轉過身子,兩道森寒的目光,逼視在賀雲飛的身上,說道:「沒想到剛別過一刻,又於此地相遇了,看來咱們緣份不淺吶,哈哈哈……」 賀雲飛道:「在下不敢高攀。」 裴聖傑冷冷說道:「一個人忍耐有限,如是你逼我過甚,定要管我們的事,為說不得只好向你下殺手了。」 賀雲飛道:「尊駕已對在下施盡了手段,賀還活著,那是我命不該絕。」 裴聖傑冷哼一聲,道:「好一個命不該絕!」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洒家一向主張人定勝天。」 賀雲飛緩緩說道:「尊駕才智過人,武功高強,也許有此能耐。」 裴聖傑緩緩說道:「過獎了,貴師兄明悟,明心道長,此刻都在艙中,賀兄弟也該進 入艙中瞧瞧了。」 賀雲飛聞言一驚,暗忖道:「怎麼我大師兄與二師兄也來了,他們莫非讓這裴聖傑給制住了。」 賀雲飛目光一轉,見兩位中年灰衣道長並肩坐在上席,左右兩側、各坐著兩個青衣老人。 桌上滿擺菜餚,和一壺酒,但六個人卻是正襟危坐,神態木然,似是被人點了穴道一 般。 裴聖傑哈哈一笑,道,「賀兄弟,怎麼不進去啊!」 賀雲飛流目四顧,只見舟中四周都被一層紫竣慢起,不見板壁,靠北面有一座緊閉的木 門,想是通往內艙之中。 艙內除了四個青衣老人和明悟,明心道長之外,再無其他之人。 賀雲飛目光轉注到裴聖傑的臉上,道:「尊駕先請。」 裴聖傑微微一笑,道:「賀兄弟幾時變的如此多疑了。」 賀雲飛道:「和尊駕來往,那是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裴聖傑不再說話,緩步行入艙中。 賀雲飛緊追裴聖傑的身後,白嬋娟卻守在艙門邊,未進艙中。 裴聖傑回頭望了白嬋娟一眼,道:「姑娘怎不入艙中來坐?」 白嬋娟心中早有主意,賀雲飛和進入艙中,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要留在艙外。不能 為那裴聖傑言語所激,也隨同行入艙廳,當下微微一笑,道:「我留在艙外也是一樣。」 賀雲飛已知白嬋娟留在艙外用心,以便隨時接應,當下說道:「和你奪命金剛有過來往之人,有誰不存有幾分戒心。」 裴聖傑目顧白嬋娟冷笑一聲,道:「那艙門外和艙中相距不過是數尺距離,如若他們在艙中有了變化,你也是一樣逃不過去。」 白嬋娟冷然一笑,道:「不勞尊駕費心。」 賀雲飛目註明悟和明心道長,緩緩說道,「這四個青衣老人,想來是武林四大賢人了。」 裴聖傑道,「不錯,賀兄弟的耳目很靈敏。」 賀雲飛道:「這六位可都是被你點了穴道嗎?」 裴聖傑微微一笑,道:「賀兄弟武功淵博精深,不妨試試看能否解開他們的穴道。」 賀雲飛緩步走到明悟身前,仔細的打量了一陣,慢慢的伸出右手,按在明悟的背心之 上,暗運內力,攻入明悟的內腑。 一股強烈的熱流,攻入了明悟內腑之後。催動了明悟的行血,只見明悟臉上紅光 閃動,顯是行血湧集,身上有幾處經脈不通。 但卻查不出傷在何處。 賀雲飛收回右掌,轉望著裴聖傑,道:「他們不是被點穴手法所制。」 裴聖傑道:「那麼照你賀大俠的看法,他們是何物所傷?」 賀雲飛心中暗道:如若這些人,不是傷在點穴手法之下,亦必是傷在類似點穴的手法,當下說道:「可是斬脈閉穴一類手法?」 裴聖傑搖頭笑道:「武學一道,精深淵博,賀兄弟雖然得天獨厚,也是無法盡知天下武 學。」 賀雲飛口中冷冷說道:「不論你用的什麼手法,傷了他們,但在下既然來了,必得設法把他們救離此地。」 裴聖傑笑道:「好大的口氣,六人現都在此,洒家倒要瞧瞧你如何救走他們。」 賀雲飛心中暗道:我既無能解開幾人穴道,想救起幾人,只有設法把裴聖傑制服,逼他們解開幾人受制的經脈,但此人一向是老謀深算,顧慮周到,這座木舟之上,亦不知埋伏有多少人手。但此刻情勢,已是難有第二種選擇之途。 當下說道:「尊駕年事漸高,時間對你愈來愈是不利,但我賀雲飛的體能、武功,卻 是在與日俱增,咱們之間的一場拚搏,拖延時間愈長,對我的勝算越大,尊駕以為如何?」 裴聖傑淡淡一笑,道:「對我裴聖傑而言,此等事,不能一概而論。」 賀雲飛回顧了明悟等人一眼,道:「今裴聖傑如若能把找賀雲飛也折在此地,今後武林中敢和你作對之人,將是愈來愈少。」 裴聖傑冷笑一聲,道:「賀兄弟可是想和洒家再比試一下武功嗎?」 賀雲飛道:「決一死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裴聖傑淡然一笑,道:「除非是情勢和境遇,已使我無法選擇,我仍然希望你別管我們的閒事,那麼我自會放你的師兄們……」 賀雲飛回顧了四週一眼,緩緩說道:「尊駕出身空門,為什麼不能擺脫名枷利鎖,而醉心於官場利祿和武林霸業,不擇手段,一意孤行……」 裴聖傑臉色一變,冷冷地喝道:「住口,你要教訓於我嗎?」 賀雲飛道:「在下是一片至誠,想奉勸尊駕,不要再醉心於官場利祿和武林霸業的美夢,替武林保留一些元氣……」 裴聖傑長歎一聲,接道:「這麼看起來,咱們之間,非得拼一個生死存亡出來!」 賀雲飛正待接言,瞥見那裴聖傑舉起雙手擊了一掌。 那緊閉的內艙木門,突然大開,一個全身紅鱗的怪人,移步行來。 賀雲飛疾快的移動身軀,轉目望去。 只見紅色怪人,行頭十分可怖,紅髮披垂,自頸以下,全是一片片紅色的鱗甲,雙手奇 長,帶著三寸左右的指甲,臉上也被一種紅色的物體罩著,只露出一對閃爍的眼睛。 賀雲飛自見到裴聖傑出現舟上之後,已知登舟之後,處境必將凶險萬分,暗中提氣戒備。 白嬋娟亦暗自思付道:這怪人身上的紅鱗,不知是何物做成,應該先探它一下堅硬的程 度如何,右腿一抬,踢出地上的一塊堅石,直往那紅衣怪人身上射去。 燭火下,石塊一閃,正擊在那紅鱗怪人的前胸之上。 但聞砰的一聲,如擊在堅鐵之上,那堅硬石塊,突然被反彈回去,擊在艙門口的木壁上,登時深嵌入木壁之中。 賀雲飛冷冷說道:「紅鱗人。」 淋風道:「賀大俠如能把他制服,咱們再動手不遲。」 賀雲飛提聚真氣,目注那紅衣怪人,想尋找一處下手所在。 但那人全身都為紅鱗掩去,除了兩目之外,再無法找出可隊下手之處。 只聽裴聖傑接道:「有一件事,必得先行告訴你賀大俠,這人身上的紅鱗,已經過了劇 毒淬煉,只要被刺破見血,一個時辰之內,毒攻內腑而亡,世上沒有可以解救的藥物。」 賀雲飛道:「多承相告。」 說話之間,那紅衣怪人依然緩步逼到賀雲飛身側。 賀雲飛看那紅衣怪人,舉動之間十分緩慢,心中暗道:他身上披著淬毒鱗甲,行動轉身之間,必然要大受影響,如是在廣敞之地,和他對手,可以用靈便的輕功對付他。但此舟狹 小,運轉不便,勢必得施用雄渾掌力,對付他不可了。 他心中有了計較,反而鎮靜下來,慢慢那紅衣怪人直逼到身前兩三尺處,仍舊肅然而 立,不肯輕易出手。 只見那紅衣怪人,兩道森寒的目光,一直逼注在賀雲飛的臉上,亦是靜立不動。 白嬋娟眼看賀雲飛和那紅衣怪人對面而立,彼此伸手之間,就可以觸及對方的要害大穴, 心中大急,暗道:這紅衣怪人明明披著毒甲,何以能讓他逼近身側,又不亮出兵刃,難道要 憑一雙肉手,和滿身都是劇毒的怪人相鬥嗎? 忖思之間,忽然賀雲飛右手一揚,迅若電光石火,拍出一掌。 這一掌出手之快,只瞧的那裴聖傑也不禁暗暗的讚歎。 那紅衣怪人,眼看賀雲飛起手一掌,直向前胸擊來,也不讓避,右手一起,五指尖銳的指甲,有如五把尖刀,直向左肩抓來。 賀雲飛左手一揚,封住那怪人右手,右掌卻已擊中了那人前胸。 這一掌,賀雲飛用了八成以上的內力。 但聞砰的一聲大震,那紅衣怪人被賀雲飛擊中前胸的一掌,震的向後退了三步。 裴聖傑哈哈一笑道:「賀大俠,那紅鱗上劇毒奇烈,快些運氣閉上穴道,如想保得性 命,只有齊時間斷去雙手。」 賀雲飛冷矣一聲,道:「不勞費心。」原來他亦防有此抬,早已運起混元真氣,全身籠罩在一層罡氣之中。 他忽地揚手一指,疾向那紅衣怪人點了過去。 原來,他心想這一掌,如若擊實,縱然不能把那紅衣怪人震斃當場,亦可使他暈倒地 上,難再掙動,哪知事情竟然是大出預料,那紅衣人只被震的退後三步。 賀雲飛心知只有先把那紅衣人擊傷之後,才能全力對付那裴聖傑,是以,見那紅衣人未受大傷,立時發出指力,指向那紅衣怪人的前胸處「紫宮」要穴。 一般暗勁,直湧過去。 那紅衣人連受兩次重擊;雖是鱗甲護身,亦是有些支持不住,身子不由搖了幾搖,似要 栽倒地上。 裴聖傑吃了一驚,暗道:月餘不見,這賀雲飛的功力,似是又有了很大的進展,此人得天獨厚,稟賦師承兩大要件,盡得上選,今宵如不殺他,只怕日後,很少再有殺他的機會了。 心念一轉,忽然發出一聲低嘯,那搖搖欲倒的紅衣人,聽得那嘯聲之後,忽然穩住了身 子,兩道森冷的眼神,逼視在賀雲飛的臉上。 裴聖傑眼看那紅衣人,仍有再戰之能,立時冷笑一聲,道:「賀雲飛,我已再三相勸,但你仍執迷不悟,今宵是不能再放過你了。」 一抬右手,直向賀雲飛拍去。 他身軀高大,雙手特長,相距賀雲飛雖然有著四尺距離,但一探身出手,竟然可及賀雲飛的後背。 賀雲飛前有強敵,那滿身紅鱗的怪人,雙目殺機閃動,緩步退了過來,使賀雲飛不敢稍分心神。 裴聖傑又出手由後側擊來,賀雲飛明知裴聖傑的功力深厚、人所難及,揮掌開碑,彈指碎石,但也無法回身迎敵,只好運起混元氣功,護住身子,準備避過要害,受他一擊,先把這紅衣怪人擊倒之後、再鬥裴聖傑。 且說白嬋娟眼看裴聖傑突然出手攻向賀雲飛,雖明知不敵,但也不能不管,右手一揮,白影閃動,兩道長袖化作飛龍,直向裴聖傑的頭顱擊去。為解賀雲飛之危,只好攻其必救。 但聞裴聖傑冷笑一聲,左手突然疾翻而起,反手一抓,正將兩條衣袖抓在手中。 白嬋娟見狀,用力往外一帶。 裴聖傑這才猛然憶起這女人內力驚人,他一個不慎,衣袖已然脫手而出,不禁心頭駭然。 瞥見寒光二閃,倆道白芒,疾飛而至,直向那紅衣怪人飛去。 原來是白嬋娟發出了兩柄七休劍,並排而至。 裴聖傑左手雖沒抓住白嬋娟的衣袖,但右手已然拍近賀雲飛右肩。 掌勢還未觸及賀雲飛的右肩,覺著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所阻,環覺叫道:「護身罡氣。」右 掌突然加上幾成力道,立掌如刀,劈了下去。 賀雲飛這護身罡氣,還未登大成之境,一般江湖人物,故是難以傷他、但像裴聖傑這等深厚功力的人物,賀雲飛自然是玩能抵禦,只覺一股強力,衝破護身罡氣,擊在肩頭之上,只覺得肩頭上如被人砍了一刀,一條右臂登時麻木難抬,肩頭上劇疼難耐,心知受了重傷,肩骨不碎,亦被擊斷。 他生性倔強,一咬牙,忍痛不言,橫裡移開三尺。 裴聖傑不聞賀雲飛呼叫之聲,不知他受傷輕重,但自己運氣擊破賀雲飛護身罡氣,雖然擊中賀雲飛一掌,但亦被賀雲飛護身罡氣的反震之力,震得右臂酸痛,麻木難動,一時間整條右臂,已然難再運用。 這些變化,不過一剎那的工夫,電光石火,目不暇接。 但聞猙掙兩聲,白嬋娟打出的兩支七休劍,正擊在那紅衣怪人的肩頭之上。原來這紅衣 人雖有刀槍難入的鱗甲護身,但他身受了賀雲飛雄渾掌力一擊,雖未當場暈倒,內腑也已受了重傷,白嬋娟兩支短劍飛來,已無能閃避,兩支短劍,盡都擊中。 白嬋娟這七休劍,乃千年寒鐵製成,專破內家氣功。 但這鋒利的寶刀,卻是無法透穿那紅色鱗甲,兩劍撞在那紅色鱗甲之上,盡皆落地。 但聞白嬋娟嬌喝一聲,手中長袖一招「浪撞礁巖」,舞起一團白影,全力向裴聖傑撞擊過去。 裴聖傑右臂麻木難動,只好閃身避開,左手疾劈一掌。 白嬋娟一擊不中,第二招還未出手,裴聖傑掌勢已到。 但見寒光一閃,一柄長劍,疾向裴聖傑左臂之上削去。 原來白嬋娟疾躍而入,劈出一劍。 裴聖傑左手一沉,避開劍勢,橫裡推出一掌。 這一掌變化奇快,白嬋娟讓避不及,只覺一股強烈的勁力逼來,迫得只好向艙外跳去。 裴聖傑冷森一笑,道:「賀雲飛,這池中木舟,只怕就是你喪身之地……」 話還未完,突然鋒掙掙三聲弦響,緊接著一蓬金芒,破空而入,擊向那紅衣人。 這時,那紅衣人已然把賀雲飛逼到船艙一角,伸出十個帶著尖銳指甲,龍爪一般的怪手, 緩緩向賀雲飛抓去。 賀雲飛為情勢所迫,只好強忍著右肩傷痛,準備拼出左手,全力擊出一拳,自己縱然被他尖利的十指抓死,這一拳,也要他重傷當場。 就在他準備拚個同歸於盡之時,那一蓬金芒及時而至。 只聽那紅衣人一聲怪吼,抓向賀雲飛的雙手,突然反蒙著自己的眼睛,一陣顫動摔倒地 上。 ----------------------------------------------------------------- 第八十七章 夜聞琴簫聲 賀雲飛死裡逃生,不禁一呆,耳際間琴聲幽幽,傳了過來。 裴聖傑突然厲喝一聲,左手一揮,把白嬋娟逼退兩步,飛身躍起,一腳踏在那紅衣人 身前,然後一伏身,挾起那紅衣人,躍出艙門,登上一隻小舟,破浪而去。 這幾下起落如飛,動作快極,白嬋娟雖然守在艙外甲板之上,眼看著裴聖傑登上小舟離 去,竟未及阻攔。 要知他被裴聖傑一記掌力,逼出艙外,雖然未傷,但已被裴聖傑的強勁掌力震動內腑,正自暗中運氣療息,裴聖傑起落如飛,一踏甲板,躍上小舟而去,根本就來不及出手阻擋。 其實以那裴聖傑的武功,就算白嬋娟全力以赴,也無法阻攔得住。 賀雲飛望著裴聖傑挾起那紅衣人躍出艙去,才如夢初醒一般,暗道:好險啊!好險。如若那裴聖傑在挾起那紅衣人,飛躍出艙之時,順手給自己一拿,豈不是要傷在他的掌力之下! 這片刻時光中,他兩歷生死大劫,想起來,不禁為之駭然不已。 凝神聽去,那琴聲不知何時,已然沉寂不聞。 白嬋娟究竟是老江湖,大危過後立時警覺到情勢不對,低聲說道:「雲飛,咱們快些把人救走。」 賀雲飛望了四個青衣老人和明悟。明心道長一眼,道:「咱們得先設法解開六人穴道。」 嬋娟道:「不用了,等把六人救上岸去再設法解他們穴道不遲。」 說話之間,已當先扶起兩個青衣老人。 賀雲飛一手一個,扶起了明心道長和明悟,一躍上甲板之後,再來抱另外兩個青衣老人。 兩人再行上甲板,但見四周水波茫茫,那一艘小舟,已為裴聖傑所乘去,已無可渡之物。 這三人都不會水中工夫,望著四周水波,不禁興起了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歎。 賀雲飛輕輕歎息一聲。道:「怎麼走?」 白嬋娟道:「這湖不大,距岸亦不過數丈之遙,咱們跳水,也得走上岸去,愈快愈 好。」 賀雲飛問道:「為什麼?」 白嬋娟道:「這艘方舟之上,只怕是別有佈置。」 賀雲飛道:「咱們快些走了。」一提真氣,正待躍入水中,瞥見白嬋娟放下兩個青衣老人, 砰砰兩掌,擊落兩扇艙門,投入水中。 賀雲飛當先一躍,飛落在一扇艙門之上。放下明心道長、明悟,自己卻躍入水中。 白嬋娟緊隨躍下,憑著兩扇艙門的浮力,把六人運到岸上。 白嬋娟低頭瞧瞧滿身濕淋的衣服,回顧那池塘中燈光輝煌的方舟一眼,心中暗道:這未 免庸人自擾了,如若我們能從容一些,那就不致如此狼狽了……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砰砰兩聲爆震,震得方舟四面分裂,大火熊熊而起。 那木舟上的布設,似都是易燃燒之物,大火一起,立刻燒了起來。 賀雲飛心中暗道了兩聲慚愧,目光轉注到白嬋娟的臉上,道,「如非姐姐洞察細微、及時離開那木舟,此刻,咱們都已經葬身那火窟之中了。」 白嬋娟笑道:「一時的福至心靈,算不得什麼。」 賀雲飛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一個人在江湖中行走,單憑武功,也是難以生存,還要加上機智運氣才行。」 白嬋娟望了明悟和明心道長一眼,說道:「大危已過,此刻咱們要設法解開這六人穴道 才是,武林四大賢人,一向不捲入江湖恩怨之中,數十年如一日,武林中人也不願去招惹他 們,此番裴聖傑加害四人未成,咱們如能救醒,裴聖傑又多了四個強敵。」 賀雲飛道:「我懷疑那裴聖傑,並非單純點了六人穴道。」 白嬋娟吃了一驚,道:「言下之意……」 賀雲飛接道:「我的意思是說裴聖傑除了點中六人穴道之外,恐怕還作了別的手腳,能否救醒他們,很難預料了。」 白嬋娟道:「雲飛之意,可是說那裴聖傑在六人身上,下了奇毒?」 賀雲飛道:「不錯。」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適才舟上搏鬥形勢,咱們已處劣勢,如非有人暗中相助,小弟 早已傷在那紅衣怪人手中了,他那紅色鱗衣,堅硬無比,不畏刀劍,實是不好對付。唉!裴聖傑手中的紅鱗人,果然是極難對付的惡毒人物,今宵咱們不過碰上一個罷了,具說他手中還有五個紅鱗人,如是五人齊出,不用那裴聖傑動手,咱們兩人,都難生離那艘方舟。」 白嬋娟沉吟了一陣,道:「什麼人暗中相助呢?」 賀雲飛道:「小弟亦為此大惑不解,但在我最為險惡之時,他卻適時出手,似是用金針一類的暗器,打傷了那紅衣人的雙目。」 白嬋娟道:「如金針一類暗器,卻難及遠,那暗助之人,最遠離咱們在三丈以內。」 賀雲飛道:「正是如此,可是咱們竟然都未能發覺他的行蹤。」 白嬋娟道:「雲飛你可記得那金針來路嗎?」 賀雲飛道:「就小弟記憶所及,那金針似是由艙門射入。」 白嬋娟道:「如若有人站在甲板之上發射暗器,姐姐自信,決不會逃過我的雙目。」 賀雲飛沉吟了一陣,道,「姐姐可曾聽到什麼聲音嗎?」 白嬋娟道:「在你正和那紅衣怪人惡鬥之際,似是有一陣幽幽的琴聲,傳了過來。」 賀雲飛點點頭道:「小弟亦聽到了那幽幽的琴聲。」 白嬋娟道:「這證明了一件事,那裴聖傑對於那琴聲,非常畏懼。」 賀雲飛道:「單是那琴聲,就使他驚恐莫名。」 白嬋娟道:「不知何人,有此能耐,能令一代梟雄裴聖傑聞弦而逃。」 賀雲飛道:「小弟懷疑那一蓬金針,亦是那彈琴之人所發。」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他一直隱身在暗中相助咱們,暗施手腳,用金針刺穴之法暗傷 紅鱗人,看來與咱們是友非敵。」 白嬋娟道:「奇怪的是,他一直不肯和咱們相見。」 賀雲飛凝目思索了一陣,欲言又止。 賀雲飛心惦師兄安危,接口說道:「姐姐,敝師兄都是閱歷豐富、多智多謀之人,如能先解開他們穴道,或可有助解此疑團。」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我卻覺得成功的希望不大,但不能不盡力一試。」 白嬋娟道:「讓我先試試看如是不成,你再出手不遲。」 說罷雙手齊出,先在明心道長身上開始推拿起來。 賀雲飛凝目觀看,默然不語。 只見明心道長閉目而坐,動也不動一下,白嬋娟施展推宮過穴的手法,推拿了一頓飯工 夫之久,明心道長仍是毫無動靜。 白嬋娟停下手,拂拭一下臉上的汗水,道:「恐怕是一種獨門點穴手法,姐姐不成,還 是你來試試吧。」 賀雲飛道:「小弟只怕也難成功。」他蹲去,緩緩伸出右掌,抵在明心道長的背心之上,暗中運氣,一股熱流攻人明心道長的命門穴中。 片刻之後,賀雲飛收回右掌,左手疾出,連拍了明心道長身上四處大穴。 賀雲飛用盡了所有解穴之法,哪知明心道長仍是端坐如故毫無反應,賀雲飛長歎一口氣道:「不成,看來咱們是無能解救他們了。」 這時,白嬋娟伸手按在明心道長前胸之上,只覺他心臟仍在跳動,道:「他們都還活著。」 賀雲飛苦笑一下,道:「單以明心道長而論,他體內確有幾處經脈不通,只不知那裴聖傑用的什麼手法,咱們竟然無能解開他們的穴道。」 白嬋娟道:「各大門派的點穴之術,大都不同,有斬脈、震穴、拂穴各種手法,只要他們氣息未絕,總還存救,雲飛你也不用心急,慢慢總可找出解救之法。」 賀雲飛道:「如是他們六人穴道不能解開,難道咱們要背著他們走嗎?」 白嬋娟正待接言,突聞蕭聲裊裊傳了過來。 那蕭聲雖柔細,但聽在幾人耳中,卻如巨雷下擊一般,都不禁為之一怔。 賀雲飛搖搖手,不讓她講話,凝神聽去。 只覺那蕭聲,充滿著淒苦、哀怨,如泣如訴,悲傷無比,靜夜之中聽來,不禁使人為之 默然。 倏然間蕭聲中斷,一縷餘音,裊裊散去。 白嬋娟長長吁一口氣,低聲說道:「好淒苦的簫聲,九曲百轉,消魂斷腸,那蕭聲雖然輕逸飄渺,但抑揚頓挫,無一不清晰可聞,吹蕭人,定然是武林高人,才能有這等充沛之氣。」 賀雲飛道:「琴音所至,簫聲婉然相隨,看將起來,那彈琴、品簫的兩位高人,都在左近了。」 白嬋娟心中一動,說道:「琴音先聞,簫聲隨至,那是簫不離琴的了……」 話未說完,琴聲忽鳴,幾聲調弦之音過後,琴聲一轉,一縷如語如唱的弦韻,傳了過 來。 傾神聽去,那琴聲似在敘述著上個悱惻纏綿的故事,淒婉動人。 賀雲飛、白嬋娟等,都不自覺為那琴聲所動,「只覺心頭之中,湧塞著萬般淒苦、千種憂悶,不自覺的隨著那幽幽琴音,潛然淚下。 忽然琴音頓住。 賀雲飛、白嬋娟等如夢初醒,不自覺的舉起手,一拭臉上淚痕。 白嬋娟長長吁一口氣,道:「我除了奠祭母親之時,哭了一次之外,這一生之中今天 是第二次落淚了。」 賀雲飛道:「這琴音卻是大過悲切,不知是何人所彈。」 白嬋娟望了明心道長等一眼,道:「如若不是這裡有著六位受傷之人,今夜咱們定可以 找到那彈琴的人。」 語聲甫落,簫聲又起。 曲折的簫聲,似是較那琴聲,更為淒涼。 賀雲飛一皺眉頭,道:「咱們得去瞧瞧!」 白嬋娟道:「雲飛你一個人去嗎?」 賀雲飛道:「這裡有六位受傷的人,咱們自是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姐姐請在此照顧他們, 我去瞧瞧就來。」 白嬋娟道:「如果遇上敵人,請長嘯為號,我也好趕往相助一臂之力。」 賀雲飛沉吟了一陣,道:「如果彈琴吹蕭的人,要和咱們為敵,那也不會相助咱們了……」 微微一頓,接道:「恩師曾經告訴過我,凡是身懷絕技的人,大都生具怪瘸,萬一衝撞 了他們,說不定會激怒他們,如果傷在他們手下,姐姐就是趕去了,也是無能相助,為了慎 重,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內,我還不回來,姐姐也不用在此多留,請設法將我師兄們救起。」 白嬋娟還待接言,賀雲飛已大步出廳而去。 這時陰雲蔽天,四週一片黑暗,連一點星光,也難見到。 賀雲飛順著那飄來的蕭聲,緩步前行而去。 他全神貫注那簫聲之上,也不知行到何處。 只覺那簫聲愈來愈近,夜色中隱隱見到一個人影,似是坐在一塊大石之上。 第八十八章 何處尋芳蹤 賀雲飛長長吁一口氣,定定心神,運足了目力四下打量一陣,才發覺這是上片荒涼郊野, 夜色中可見不遠處聳立的小山。 賀雲飛重重的咳了一聲,希望能驚動那吹簫的人。 那吹簫人卻似陶醉在簫聲之中。人與那淒涼的簫聲,渾然合一,對賀雲飛的重咳聲,聽而不聞。 賀雲飛呆了一呆,暗道:我腳這聲重咳,用力甚大,怎的他還是渾然不聞…… 忖思之間,突聞一聲斷喝道:「什麼人?」 這聲音突如其來,並非是由那吹簫人口中發出。 賀雲飛轉眼看去,只見不遠處一株大樹後,緩步走出了一個人來。 忽然間,賀雲飛覺出那人的聲音很熟,只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是什麼人。 正想回答,突聞一個柔細的聲音傳入了耳際,道:「不要接口,最好戴上面罩,不要洩 露了你的身份。」 這柔細的聲音,傳入賀雲飛耳中之後,頓然使賀雲飛呆在當地,那聲音更是熟悉,幾乎要失聲驚叫。那不是聶冰的聲音嗎,他心中狂喜著。 賀雲飛定定神,強自抑制下心中的激動,轉過身子,他曾向範文龍學過易容之術,所以身邊倒也備有人皮面具,當下迅快的取出面具,戴在臉上。 轉臉望去,只見那出現樹前的人影,緩緩向前行來。婉轉蕭聲,此刻卻突然停了下來, 一個冷傲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是誰?」 賀雲飛心中暗道:此人是敵是友,日前還很難斷定,還是先別以真實身份相告的好。 心念一轉,答道:「在下陳二。」 那冷傲聲音,微帶慍意他說道:「舍妹到處找你,你可卻道?」 賀雲飛道:「不知令妹是何人?」 但聞那吹簫人冷冷說:「你和舍妹的事,我不願多管,但你一直追隨我的身後,不知是 何用意?」 賀雲飛心想,自己僅僅是好奇,想見一見恩人,答謝一番人家的相救之情,並非有意跟蹤。他微微一笑,答道:「在下實無此意,只是為了要答謝一下恩人!」 那吹簫人冷哼一聲,道:「只怕你心口不一吧?」 賀雲飛沉聲道:「在下實無此意,請閣下萬勿過分猜疑!」 吹簫人顯然對他抱有很大的敵意,此時已將玉簫插入腰間,緩緩地撥劍在手。 心念轉動之間,吹簫人已然行近身前。 只見吹簫人伸出右手,指著賀雲飛,喝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深更半夜到此作甚?」 賀雲飛心中暗道:這話問的好無道理,此地非你所有,你既能來,我又為什麼不能來呢? 這些活,都是他心中所想,但卻未講出口來。 吹簫人不聞賀雲飛回答之言,心中大為惱怒,冷笑一聲,道:「你如不肯說話,今後只怕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賀雲飛心道:只怕未必。 吹簫人伸手握著劍把,雙目凝注在賀雲飛的臉上。 這時,兩人相距,不過是兩三步遠,兩人又都有著過人的目力,淡淡星光下,看的十分 清楚。 賀雲飛過度的沉著,和那一對炯炯的眼神,使吹簫人已警覺到遇上勁敵,一時間,倒是不敢隨便出手。 雙方又相持了一刻工夫,吹簫人突然鬆開握著劍把右手,道:「你是聶姑娘從人?」 賀雲飛心中暗道:冰姊姊長我幾歲,作她從人,有何不可。 當下微一頷首,仍不答話。 吹簫人冷傲之氣盡消,黯然一歎,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潔白的封簡,雙手捧著,交給蕭 翎,道:「有勞上呈聶姑娘,就說我蔣玉郎今生一世,此心不變,但求能再賜予見我一面。」 賀雲飛看他淒楚神色,幾乎忍不住要出口安慰他幾句,但想一開口被他聽出自己的身份, 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只好強自忍了下去。 吹簫人看賀雲飛接過白簡之後,仍是一言不發,只好抱拳一禮,說道:「我知兄台不便做主,兄弟自是不能相強,尚望兄台能在那聶姑娘面前,替我美言一二,兄弟就感激不盡 了。」 賀雲飛心中忖道:看你對我冰姐姐一片癡情,卻不知冰姐姐與我的關係,我又怎好幫你? 他心中想到很多事,只苦於不能開口。 吹簫人又長長歎息一聲,緩緩轉身而去。 賀雲飛望著吹簫人的背影,只覺他背影中流現出無比的淒涼,不禁暗自一歎,道:此人武功絕世,為人孤傲,此刻,怎的竟變的如此模樣。 只見吹簫人緩步而去,逐漸消失不見。 賀雲飛低頭瞧瞧手中的白簡上,寫道:奉呈聶姑娘玉展。裡面沉甸甸的,那是不只一 封信了。 回頭望去,只見夜色迷濛,身後不見人蹤,不禁心中大急,暗道:適才明明是冰姊姊的 聲音,要我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此刻那吹簫人已行去,怎的不見聶姊姊現身相見呢? 賀雲飛想大聲呼叫,但也怕驚動了吹簫人,只好悶在心裡發急。 賀雲飛愣愣的站在夜色中,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仍然不見那聶冰現出身來,再也忍耐 不住,低聲呼道:「冰姊姊啊!你在何處?為什麼不現身和我相見呢?」 只聽嗤的一聲嬌笑,傳了過來。 靜夜中聽得十分清晰。 賀雲飛聽音辨位,已覺那嬌笑之聲,發自四丈外一塊大石之後,也不及言語,暗中一提真氣,呼的一聲,一式「海燕掠波」,直飛過去。說道:「姊姊啊!我……」 只見大石後緩緩站起一個頭梳雙辮,十五六歲的勁裝少女,接道,「賀相公,小婢可不 敢當你這種稱呼。」 賀雲飛呆了一呆,才拱手說道:「姑娘是……」 那勁裝少女笑道:「我是聶姑娘使喚的丫頭。」 賀雲飛接道:「我那聶姊姊哪裡去了?」 那勁裝少女略一沉吟,道:「她走啦……」 賀雲飛急急說道:「行蹤何處?姑娘知道嗎?」 勁裝少女道:「知道是知道,只不知她肯不肯見你。」 賀雲飛道:「一定肯見我的,快帶我去,唉!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冰姊姊的面了。」 勁裝少女搖搖頭,道:「不一定啊,那吹簫人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機,一直跟在聶姑娘的身後,苦苦哀求,聶姑娘就不肯見他,你怎麼能肯定,她一定見你。」 賀雲飛愣了一愣,道:「那不一樣,冰姐姐一向對我愛護,我想她一定和我想念她一樣,想念著我。」 勁裝少女道:「此一時,彼一時也。」 賀雲飛心中大急,道:「我說她定會見我,你偏不肯信,那你去問問她吧!」 勁裝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替你傳報一聲,你守在這裡別動……」 賀雲飛接道:「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呢?」 勁裝少女搖搖頭、道:「我如帶你進去了,要是姑娘不肯見你,不但我要挨上一頓責 罵,你也無法下台,你還是乖乖的站在這裡,我先去替你通報,姑娘如是不肯見你,我再通 知你一聲,你好走路,如是肯見你,我再來接你不遲。」 賀雲飛道:「好吧!我在這裡等就是。」心中卻是暗暗的付道:想不到冰姐姐竟是這樣的 難見。 只見那勁裝少女,轉身一躍,人已到三丈開外,停子,回頭說道:「不許在後面跟 蹤我。」 賀雲飛道:「姑娘放心!冰姐姐定然會要你立刻帶我會見她。」 那勁裝少女不再多言,縱身而起,身形一閃不見。 第八十九章 冷眼看江湖 賀雲飛坐在那大石之上,等了足足一頓飯工夫之久,仍然不見那勁裝少女轉來。不禁急了起來,心中暗道:她如不肯給我通報,那將如何是好。 忖思之間,瞥見一條人影,緩緩行了過來。 賀雲飛大步迎了過去,果然是那勁裝少女,迫不及待地問道:「可是我那冰姐姐要你來接我的嗎?」 勁裝少女搖搖頭,道,「你自信心太強了。」 賀雲飛怔了怔,道:「怎麼國?冰姐姐不見我嗎?」 勁裝少女點點頭,道:「嗯……」 賀雲飛接道:「她怎麼說?」 勁裝少女慢吞吞他說道,「我說了你要見她,姑娘就沉吟不語,很久很久,才對我說, 告訴他,不要見了。」 賀雲飛心中一急,大聲說道:「為什麼呢?」 勁裝少女一皺眉,道:「小聲點好嗎?」 賀雲飛舉起右手,一掌拍在腦袋上,道:「不可能啊!她為什麼不見我?」 勁裝少女道:「這我怎麼知道。」 賀雲飛心中激動,說道:「你帶我去,我非要見她不可。」 勁裝少女搖搖頭,道:「她不見就是不見,我怎麼敢帶你去。」 賀雲飛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鎮定了一下慌亂的心神,道:「你真的替我通報了?」 勁裝少女道:「哼!怎麼?你不相信?」 賀雲飛道:「實叫人難以相信。」 勁裝少女柔聲說道:「不只是你,很多人想見我家姑娘,都被她拒絕於千里之外,希望 你不要難過才好。」 賀雲飛抬頭望天,自言自語他說道:「怎麼了?當真是叫人百思不解……」 突然一跺腳,把手中的白簡,遞了過去,接道:「這是那吹簫人托我轉給冰姐姐的物 件,有勞姑娘代轉了。」 勁裝少女接過白簡,道:「你可有什麼事,要我轉告妨娘的嗎?」 賀雲飛搖頭黯然說道:「我想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見我。」 勁裝少女道:「她不肯見你自有原因,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賀雲飛道:「你知道嗎?」 勁裝少女道:「不知道。」 賀雲飛苦笑一下,道:「好吧!請你轉告她,以後不敢再勞她幫助我了,過去相救之情, 我這裡謝過了。」 說完,抱拳一揖。 勁裝少女一閃躲開。道:「你要謝我們姑娘,幹嘛給我作揖呀!」 賀雲飛道:「這一禮也勞姑娘代轉了。」 勁裝少女點點頭、道:「我一定字字轉告,一句不漏。」 賀雲飛道:「打擾了姑娘很久,在下這裡也謝過了。」說完,又是一揖。 勁裝少女還了一禮,道:「不敢當,我這裡還禮了。」 賀雲飛長長吁一口氣,不再多言,轉身大步而去。頭也不回的一口氣走回到白嬋娟等人身邊。 白嬋娟一見賀雲飛,便迎了上去。 白嬋娟道:「我們正等的心急。你沒有和人動手吧?」 賀雲飛搖搖頭道:「沒有,他們怎麼樣了?」 白嬋娟道:「他們穴道已經解開。而且又服了解毒藥物。」 賀雲飛奇道,「當真嗎?」 只聽明悟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不錯啊!雲飛快請進來」 賀雲飛大步走了過去,果然明悟和明心道長,連同那武林四大賢都已經醒了過來。 明悟急急問道,「賀兄弟,這是怎麼回事啊?」 賀雲飛道:「怎麼回事?我也糊塗了……」回頭望著白嬋娟,接道:「是誰解開了他們穴 道?」 白嬋娟道:「雲飛你不知道嗎?」 賀雲飛道:「我一直未回此地。如何會知道呢?」 白嬋娟道:「這就奇怪了!」 賀雲飛道:「快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白嬋娟道:「你去後不久,就有一位黑衣人來到了此地,他說奉你之命而來,療救你師兄等幾人之傷……」 賀雲飛接道:「那人是什麼樣子,男的?還是女的?」 白嬋娟道:「他似是戴著面具,男子裝束……」 賀雲飛道:「聽口音呢?」 白嬋娟道:「完完全全的男子口音。」 賀雲飛一皺眉,道,「以後怎麼樣了?」 白嬋娟道:「我要攔阻於他,卻不料他陡然出手,點了我的穴道。」 賀雲飛知道以白嬋娟的武功,在防備之下,天下絕無任何一個人能一出手就點了她的武功,當下歎息一聲,道:「說下去。」 白嬋娟道:「我的穴道被點,無法阻攔於他,看他推活了你師兄等六人穴 道,且給他們一粒丹丸,臨去之際,又拍活了我的穴道。」 賀雲飛道:「他可說明了身份嗎?」 白嬋娟道,「沒有。」 賀雲飛道:「你們沒有問他嗎?」 白嬋娟接道:「他臨去之際,叫我等轉告你,他一向不願問江湖中事,武林中殺殺 砍砍,生生死死,都和他無關,他曾經看到一個人,連殺了一十八位武林人物,他亦未出手 管過閒事。」 賀雲飛接道:「這麼說來,這人的生性,倒是冷僻的很。」 白嬋娟接道:「他說話的聲音,也是一片冷漠,叫人聽來,油生寒意,但是他對你卻又是十分敬重。」 明悟接道:「聽來他似乎有事請求你師弟你幫忙。」 賀雲飛只覺腦際一片零亂,說道:「求我幫忙?」 白嬋娟道:「大概不錯,他說你師兄,以及武林四大賢人,死活都和他無關,他出手相救,完全是為你,不用感激他,交情都賞到你的士身上,日後,他還有借重你之處。」 賀雲飛聽得一片茫然,但見十幾道眼神,一齊投注在自己身上,心中暗暗忖道:今宵之 事,千頭萬緒,複雜異常,如其讓他們都糊塗,那倒不如我一人糊塗算了,當下微微點頭, 道:「他還說什麼?」 白嬋娟道:「就這幾句話,說完之後,立時躍失於夜色之中。」 賀雲飛心中憋了一肚子怨憤和悲傷之氣,原想見得白嬋娟等之後,一吐積憤、悲苦,哪知竟然又發生了這樣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只好強自忍下心中憂憤之氣,緩緩說道:「幾位前輩,還有師兄,你們覺得如何?」 明悟道:「那人的丹藥很靈,似是已解了裴聖傑灌入我們的腹中之毒。」 賀雲飛道:「那很好……」目光轉到明心道長的臉上,道:「師兄你覺得如何?」 明心道長道:「為兄亦覺得好了甚多。」 賀雲飛目光一掠武林四大賢人,道:「四位傷勢如問?」 那居首青衣老人,抱拳說道:「漠北哈格,拜謝賀大俠相救之恩。」 第二個青衣老人接道:「海南鐵尚留,見過賀大俠。」 第三個青衣老人接道:「金陵秦葉、多謝援手之情。」 第四個青衣老人接道:「江州黃士飛,敬領賜助大德。」 賀雲飛看四人神情,聽四人口氣,果是一派斯文氣質,毫無火性。心中道:這武林四大賢人,倒也是名不虛傳,那裴聖傑天南地北的設法把他們聚集一起,然後點穴下毒,把他們置於死地,但見四人的神情、口氣中,竟是毫無怨恨之意、修養至此,那也當得是爐火純青之稱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四位賢人素不捲入江湖恩怨之中,不知如何會和那裴聖傑結 了嫌怨?」 漠北哈格微微一笑道:「咱們和那裴聖傑毫無恩怨。」 賀雲飛心道:既然毫無恩怨,他為什麼要把你們四大賢置之死地而後甘心,口中反問道: 「那裴聖傑又為什麼要加害幾位呢?」 海南鐵尚留道:「濁者自濁,清者自清,咱們確和那裴聖傑談不上恩怨二字。」 賀雲飛暗暗忖道:好啊!這四人當真是食古不化,如果是那裴聖傑把你們殺了,你們就清起來了。 長長歎一口氣,道:「這麼說來,是那裴聖傑的不對了,無緣無故的把四位邀集來一起,點穴、下毒,加以傷害。」 金陵秦葉接道:「問心本無愧,何必想吉凶。」 賀雲飛暗道:好!這一個更高了,那意思是說,他們沒有開罪裴聖傑之處,如約而來,是吉是凶自不用去想它了。 當下說道:「正因為四位為人太好了,所以那裴聖傑非要加害四位不可。」 江州許詩堂接道:「君子胸懷,明月清風,生不負人,死而何憾。」 賀雲飛心中忖道:這四人果然是賢的可以,卻也迂腐的可以,那裴聖傑真要把他們殺了, 他們亦是毫無怨恨之意…… 但聞明悟冷哼一聲,道:「四位果然是大賢大聖的人物,我們師兄弟二人,冒險捨命趕去相救,那算是白費心了,早知如此,還不如讓那裴聖傑把四位殺了算啦,也免得我們師兄弟和四位一般的受那點穴吞毒之苦。」 朱文昌微微一笑,道:「受恩當知報,積怨應早消,咱們對明悟和明心道長的捨命相 救之情,那是永銘肺腑了。」 明悟道:「老叫化豈是施恩望報之人。」 明心道長突然接道:「四位在武林中數十年,從不過問江湖中事,獲得四大賢人之稱賢則賢矣,只是未免有些獨善其身,不分是非。」 賀雲飛心中暗道:久聞武林四大賢人,武功甚是高強,今宵如能勸得他們為武林正義,挺身對抗那裴聖傑,不但可增加不少實力,且可號召甚多息隱高人重出江湖,對付那裴聖傑。 只聽鐵尚留道:「是非之說,原本是兩面之詞,我們脫出於是非之外,難道還不對嗎?」 明悟冷笑一聲道:「諸位既已脫出了是非之外,那裴聖傑卻又為何追四位吞下毒藥,置四位於死地?」 明心道長接道:「四位袖手看武林大劫,自樂於山水之間、反自覺洋洋得意,深夜們心 自問,賢是不賢?」 漠北哈格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原來他一時間,竟是想不出回答之言。 第九十章 為虛名所累 明悟道:「四位所以被武林同道,尊為四大賢人,那是因為不肯捲入武林恩怨之中,武林中名利之爭的私恩私怨,四位能夠拋置不理,的確是可敬,當得大賢之譽,但這次裴聖傑加害四位情勢,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海南鐵尚留接道:「哪裡不同了?」 明悟道:「裴聖傑志在武林霸業,手段殘酷,積惡無數,連四位素和武林無恩無怨的 大賢人也要加害,用心可想而知,加害四位賢人的怨恨,四位可以不予計較,但這武林大 義,正邪存亡,難道四位也石不過問嗎?」 金陵秦葉接道:「如依閣下之見,我等理該如何?」 明悟道:「挺身而出,為武林仗大義,和那裴聖傑一決生死。」 江州黃士飛道:「閣下之意,可是要我等捲入武林殺伐之中嗎?」 明心道長道,「目下江湖、道消魔長,四位同受武林同道尊仰,而且賢與不肖,勢不兩 立,諸位既有賢名,難道就放任那不肖之徒,縱橫於江湖之上,為所欲為,不加過問嗎?」 哈格目光轉動,掃掠了鐵尚留、秦葉、黃士飛一眼,道:「三位賢弟,丐幫明悟 長老和明心道長,似是說的甚有道理,不知三位賢弟認為如何?」 鐵尚留點點頭道:「說的道理,的確是不錯,只是要咱們執刀劍屠戮武林,小弟實有著 心中難安之感。」 秦葉道,「小弟認為那明悟和明心道長之言,確有道理,裴聖傑迫咱們服下毒物, 咱們可以放手不究,但卻不能放任那裴聖傑為惡於江湖之上。」 黃士飛道:「數十年來咱們一直是我行我素,不理江湖上是是非非,如今一旦要改變素 願,小弟頗有著茫然無措之感。」 明心道長眼看著四大賢人之中,已有一半被勸說得心動,如若太過於迫急,反而有害無 益,當下說道:「四位請慢慢商量,或可找出當與不當,貧道等決不敢勉強。」 哈格站起身子,道:「我們研商出結果之後,如何告訴諸位?」 明悟道:「第三日中午時分,仍然在此相見,三日時光,總夠諸位研究了吧!」 哈格道:「足足有餘了,咱們就此一言為定,不論我等研商的結果如何,三日之後, 我等定當如約而來。」言罷,舉步向外行去。 鐵尚留。秦葉、黃士飛齊齊站起身子,緊隨哈格身後而去。 明悟目注武林四大賢人的背影消失之後,搖搖頭歎息一聲,道:「這四人當真是頑固 的可以,老叫化見過了甚多生性奇特之人,但像武林四大賢人的怪痺,卻是從未見過。」 賀雲飛輕輕歎息一聲,道:「這四賢的行動,倒是把我也鬧糊塗了,世上的好壞之分,善惡之別,當真是混淆難清,就說這四大賢人吧!他們超然於江湖恩怨之外,不謀私利,不爭盛名,但卻又都身具絕世武功、才被人尊為武林四大賢人,那是對他們的敬仰……」 仰起頭來,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他們那不計私怨的氣度,和一般武林中人,有仇必 報的行徑,比較起來,實有天壤之別,那實是當得賢人之稱了,但他們那等不顧大局。不辨 是非的行徑,難道也可當得賢者之稱嗎?」 明心道長道:「虛名誤人,如若他們沒有那四大賢人之譽,那也不會有這樣的忍耐工夫 了,這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表面之上瞧去,四人不計名利,不記嫌怨。氣度博大,人所難 及,但如再深看一層,四人這等作為,無非要保持那四大賢人的美名 明悟接道:「不錯、師弟高見,一語中的。」 明心道長緩緩站起身子道,「什麼時光了?」 白嬋娟道:「四更左右。」 明心道長道:「們也該回去了,別要你們的朋友等的太久。」 明悟轉臉望了賀雲飛一眼,道:「賀兄弟,老道還有點事情請教。」 賀雲飛道,「不敢當,師兄有何指教?」 明悟道:「我聽白姑娘講,賀兄弟追那簫聲而去,可曾見到那吹簫之人嗎?」 賀雲飛想到聶冰不願和自己相見一事,不禁心頭黯然,長長歎息一聲,道:「見到了。」 短短的三個字、竟然使所有的人,為之一驚,連明心道長那等鎮靜的人,也為之緊張起來,雙日轉注在賀雲飛的臉上。 明悟咳了一聲,道:「你當真的見到了那吹簫的人?」 賀雲飛點點頭道,「不錯。」 明悟道:「一位何等模樣的人物?」 賀雲飛道:「一襲長衫的少年。」 明心道長呆了一呆,道:「怎麼?又是一位年輕人嗎?」 賀雲飛道:「嗯!夜色中,雖然無法瞧的非常清晰,但就所見到而言,確然是一位年輕人,一襲長衫,顎下無髯。」 明心道長轉臉望著明悟,問道:」老前輩可知近代武林中,哪一位洞簫吹的最好?」 明悟道:「南海玉簫……」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就貧道所知,那南海玉簫十年前便已仙逝了。」 明心道長道卜「不錯,就貧道所知,近代江湖之中,以那南海玉簫的洞簫,吹的最好,據說他的簫聲能夠引誘飛烏落地,吹出百鳥爭鳴之音,技絕一代,故有簫王之譽。」 明悟道:「自那簫王仙逝之後,江湖上再無聽到有吹簫的高手,那吹簫之人,卻陡然在江湖上出現……」 賀雲飛突然接口說道:「我生恨晚,未聽到過那簫王的蕭聲,但適才簫聲,卻是親耳聽聞,聲若天籟,九曲百轉,傷悲處,能使人不自覺淒然流淚,哀怨處,能使人啼噓長 歎,使小弟不解的是,那簫聲一直是幽怨淒傷,聽不到一點歡樂之音,輕鬆之聲。」 明心道長急急接道:「可有琴聲,隨來那簫聲之後嗎?」 賀雲飛道:「琴弦先動,簫聲隨至,琴韻幽幽,蕭聲如訴。」 明悟沉吟了一陣,道:「是誰呢?貧道實是想不出來。」 賀雲飛心中暗道:我知道啊!那彈琴的人,是冰姐姐,至於那吹簫之人,我已見到了他,只是不知他的姓名和來歷。 聶冰拒絕相見,使賀雲飛的心中充塞著一股優憤痛苦,他用盡了心思,仍是想不出那岳 小釵,為何會拒絕和自己相見,他本想說出詳情,以洩心中憂苦,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 只聽明心道長輕輕歎息一聲,道:「師兄,咱們也不用多費心機去想了,那彈琴吹簫之 人,既然暗中相助咱們,自可斷言是友非敵,此刻,雖然不願和咱們相見,但總有相見之 時。」 明悟道:「不錯,那裴聖傑雖然退走,但卻未必就離福州,咱們還是和賀師弟一起去見追風神捕吧!」 挺身而起,大步向外行去。 群豪魚貫相隨,離開了湖邊。 賀雲飛心有所思,也來問明悟等遇險經過,倒是明悟,慢行一步,和賀雲飛並肩而走, 說出了遇險詳情。 原來,明悟和明心道長本來是要下山來尋方師弟賀雲飛的,得丐幫中弟子報告,知道武林四大賢人,被裴聖傑誘到浪滄湖後,困在他中木舟之上,想到裴聖傑的惡毒,武林四大賢人必然要吃大虧,這四人雖然不和江湖上人來往,但在武林中卻是盛名甚著,而且武功十分高強,如被那裴聖傑迫脅所用,必將使江湖為之哄動,其影響之大,實難計算, 兩人追蹤而至,登上木舟,只見燭光高燒,四君子分坐在艙中一張方桌四面,卻未見那 裴聖傑的人在何處。 明心道長為人心細,見狀力主慎重,明悟卻救人心切,一躍入艙。 四下流顧,仍然不見那裴聖傑的人蹤何處。 明心道長眼看明悟進入艙中,也只好隨後而上, 兩人行到四大賢人的身側,舉手在四人身上推拿了一陣,但四人仍然是端坐不動。 這當兒,突聞木門呀然,後面艙門開啟,一個紅衣怪人,緩步向兩人行來。 明悟猛發一掌,正擊中那紅衣人的前胸。 但見紅衣人一頓之下,又向前面行來。 明心道長長劍出鞘,一劍點向那紅衣怪入,正中肩頭。 哪知劍尖如刺在堅石之上,那紅衣人竟然是毫髮無傷, 就在兩人驚異之間,裴聖傑疾躍而出,點中了兩人穴道。 明悟述完經過,歎一口氣,又道:「以後的事,就是灌下毒藥,賀兄弟已經知道 了。」 賀雲飛道:「我也遇到了那紅衣怪人,如非有人相救,此刻只怕我也被那裴聖傑生擒活捉了。」 談話之間,眾人已行出了數十里。 賀雲飛心中一直想著聶冰何以拒絕和自己相見。 白嬋娟眼看賀雲飛心不在焉,若有所思,也不多言,放步向前行去。 數里行程,在群豪腳下行來,不須一刻工夫,便已趕到了福州衙門。 第九十一章 孤傲吹簫人 三日後的中午時分,賀雲飛帶著白嬋娟、明悟明心及楊坤等人一同前往浪滄湖去迎接武林四大賢人。 然而,等在那裡的卻只有兩個人,一個竟是那夜賀雲飛所遇見到的吹簫人,別一個卻是青衣人。 賀雲飛見到吹簫人也感到十分詫異,正要問話,忽聽明心輕叫一聲:「是他!」 賀雲飛扭頭問道:「師兄識得那吹簫人?」 明心道:「什麼?吹簫人?感我說的是那個青衣人,他就是那夜給我們送解藥的蒙面人,雖然此刻他沒有蒙面,但是他的身形貧道卻是記得很清楚。」 賀雲飛聞言迎了上去,抱拳道:「閣下專程在此相候,定是有事見教了?」 吹簫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沉聲問道:「在下托你的事,你可曾辦妥了?」 白少堂與葉楓見他態度如此冷傲,心中大感不滿,雙雙走上前去。 那青衣人忽地雙手微微一揮,白少堂與葉楓身形晃了一晃,都停下了腳步,臉上去顯出驚恐之狀。 賀雲飛看了他們一眼,也不由暗暗吃驚,原來他們兩手臂之上各插了一根細如牛毛的梅花針,針身泛出青綠之色,顯然是淬了毒。 吹簫人望了那青衣人一眼,緩緩說道:「你怎地又施用那絕毒的暗器傷人了,還不快 把解藥拿出來。」 那青衣人道:「他們要對主人無禮,我只好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使他們知難而退了。」 賀雲飛心道:這兩人名雖主僕,但僕人對主人,並非十分敬畏。 那青衣人口中雖然和吹簫人頂嘴,但右手卻已隊懷中摸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丹 丸,遞向賀雲飛。 賀雲飛手上吹過巨蛇之血,對一劇毒亦也抗拒作用,不畏劇毒,伸手接去。 那青衣人已知賀雲飛不畏劇毒,也未施展毒手,規規矩矩的把丹丸交到賀雲飛手中。 吹簫人微微一笑道:「只要你那位朋友確是中了子午梅花針之毒,服下這粒藥丸,一個 時辰之內,毒性就可以完全解掉了。」 賀雲飛道:「多謝賜藥盛情。」 吹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有一個不情之求,還望賀兄答允。」 賀雲飛心中暗道:既是不情之求,又要我答允,那是毫無商量的餘地了,口中卻說道: 「什麼事,只要兄弟力所能及,我是無不答允。」 吹簫人道:「兄弟今宵要借此地,和一位朋友談些事情,不想有其他之人混雜其 中,還望賀兄答允,能夠給兄弟一個方便。」 賀雲飛目光一轉,只見那青衣鐵手人,滿面激憤之容,似是對吹簫人和賀雲飛這般客氣, 大感不滿。不禁心中暗感奇怪,忖道:他們主僕二人,對我竟是兩種大不相同的態度,主人 如此客氣,僕人卻是如此激憤,不知我賀雲飛何處開罪了他。 但聞吹簫人道:「賀兄意下如何呢?」 賀雲飛道:「在下等來此亦是在等待幾個朋友。」 吹簫人冷笑一聲,道:「你說的可是那武林四大賢人嗎?」 賀雲飛道,「是的!」 吹簫人說道:「武當派空得虛名,自號為五大劍派之首,其實那幾招登不得大雅之堂 的劍招,只能唬唬鄉愚之輩罷了,至於那武林四大賢人,在我眼中,亦是四個愚蠢不堪的傢伙……」 他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至於丐幫嗎?那更見不得人了,一群老少混雜、樓 衣百結的烏合之眾,人數雖多,但卻不堪一擊。」 賀雲飛聽得怔了一怔,暗道:好大的口氣,那裴聖傑也不敢說出這等誇大之言,口中卻緩緩應道:「閣下瞧不起丐幫和武當派中人,自是有著驚人的絕技,但兄弟卻是和他們相處融洽,敬重他們為人,因此,必先得和他們商量一下,才能決定。」 吹簫人答道:「我只要賀兄答允,離開此地,餘下之人不肯走,那是自找苦吃了。」 賀雲飛道:「這個,容在下先和幾位同來之人商量一下,再來回活。」也不讓那吹簫人 再接口,轉身向外行去。 那青衣鐵手人心中大為不滿,冷哼一聲,欲待追襲,卻被那吹簫人伸手勸阻。 賀雲飛大步返回,奔到白少堂與葉楓身前;伸手遞過手中丹丸,說道:「快把這粒解藥服下,」 那子午梅花針,果然是惡毒無比,兩人中毒不久,已然是難再支撐,臉色鐵青,冷汗涔 沒而下。 但他們神志還很清醒,雙雙接過賀雲飛手中的丹藥吞了下去。 賀雲飛眼看兩人痛苦之狀,心中極是駭然,暗道:這子午梅花針,果然是厲害無比,但不知這解毒丹丸,是否果如那吹簫人所言,育匿夠在片刻之間,大見功效。 此刻,他心中第一件要事,就是希望白葉兩的傷勢早愈,是以,雙目一一直投注在他們的身上,瞧著他們的變化。 果然,這獨門的解毒丹丸,有著神奇無比的速效作用,兩人服下不久,已見功效,頭上 的冷汗首先消退。 賀雲飛長長吁一日氣,低聲對明心與明悟說道:「兩位師兄,請帶他們到一處安靜所在運氣調息,那贈藥人告訴我,對症用藥,一個時辰之內,就可完全復元。」 白葉二人望了賀雲飛一眼,欲言又止,在兩位道人的扶持之下,行到一株花樹下面,盤坐調息。 白嬋娟待眾人去後,才低聲問賀雲飛道:「你見過那人了?」 賀雲飛道:「那個藍衫人便是那夜吹簫之人,那是主人,還有一位左臂上裝著一隻鐵手的青衣僕人,射中我兩位兄弟的毒針,就是那僕人所放。」 楊坤一皺眉頭,道:「僕人有此能耐,那主人的武功,更是高強了。」 賀雲飛心中暗道:何止高強,尚且孤傲不可一世,根本就未把我們武當派放在眼中,點頭說道:「主人武功如何,在下未曾試過,但和青衣僕人發暗器的手法,的確是高明的很。」 白嬋娟道:「你可曾問了他姓名?」 賀雲飛道,「他未說出姓名,但卻自號吹簫人。」 白嬋娟喃喃自語道:「吹簫人,吹簫人,從未聽過這名字啊!看他年歲,不過二十五六……」略一沉吟接道:「如若沒有看錯,那玉簫郎君,就是那晚的吹簫之人。」 楊坤道:「那是咱們的朋友了,應該上去見過才是。」 賀雲飛搖搖頭說道:「不用了,他生性孤做,只怕是不願和咱們談話……」 凝目思索片刻,接道:「他願在暗中幫助咱們,只怕是別有原因,唉!那吹簫人,對 我還算客氣一些,但他那位青衣僕人,卻一直把我視作深仇大恨的人,怒目相視,大有立刻 撲殺之心。」 白嬋娟搖搖頭,道:「當年本姑娘闖蕩江湖之時,也遇到了不少生性冷僻的怪人,但如 像這等既敵又友的人,卻是從未見過。」 賀雲飛緩緩說道:「有很多事,小弟也是無法瞭然,想來,這其中必有著十分微妙的原因。」 白嬋娟道:「什麼原因呢?」 賀雲飛心中暗道:此事只怕和我那冰姐姐有關,內情未明之前,又不便說出口來,只好 支吾以對,道:「此刻內情,小弟亦是難作揣測,只好等著瞧了。」 楊坤已瞧出賀雲飛似有著難言之隱,示意白嬋娟不要再問。 賀雲飛轉過話題,道:「那吹簫人贈藥之時,曾有一個條件。」 楊坤道,「什麼條件?」 賀雲飛道,「他要咱們撤離此地。」 白嬋娟接道:「為什麼?此地又非他們所有。」 賀雲飛道:「大約他要在此地會見一個朋友,不願咱們驚擾。」 楊坤道:「既是如此,在下之意,不如離開此地算了。」 白嬋娟道:「你可曾答應了他?」 賀雲飛道:「小弟不敢獨斷做主,來和兩位老前輩相商。」 白嬋娟道:「不論那吹簫人武功如何高強,咱們也不能就此退走。」 賀雲飛微微一怔,暗道,白姐姐重出江湖沒幾天,倒也有了性子了。口中卻緩緩說 道:「那吹簫人說的雖然客氣,卻十分堅決,如果咱們不答應,只怕要引起一場紛爭。」 白嬋娟道:「如若咱們就此撤走,那未免大尊示弱於人了。」 賀雲飛道:「楊大哥之意呢?」 楊坤哈哈一笑,道:「總要給咱們一個交代才是。」 這幾句說的聲音甚高,似是有意要那主僕二人聽到。 果然,那吹簫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什麼人說話敢如此無禮」 賀雲飛心中暗自奇怪,忖道:如是白嬋娟故意要和那吹簫人為難,倒也不像,不知何故 竟要堅持留此。 但聞一聲冷笑,傳了過來,吹簫人緩步行了出來,一臉冰冷肅殺之氣,一語不發,直 對幾人行了過來。 賀雲飛心中暗道:要糟,看來今日這一架,恐怕是打定了。 他雖未和吹簫人動過手,但想到那青衣人的高強武功,這主人必將是一位絕世高手, 生恐他突然一擊,傷了那白嬋娟,立時一橫身,擋在白嬋娟身前,一拱手,道:「兄台息 怒。」 吹簫人一皺眉,道:「賀兄,可是想替人出頭嗎?」 賀雲飛心中怒道:我好言相勸,你怎能如此無禮。當下說道;「在下適才亦曾說明,賀某一人,難作主意,我等商議此事,留去並未決定,兄台氣勢洶洶而來,那未免有些欺人過甚了。」 吹簫人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在下不願和你為難,你最好置身事外,不用多管閒事。」 賀雲飛道:「兄台如此迫逼,賀某豈能不管。」 吹簫人道:「這麼說來,你是一定要管了?」 賀雲飛點點頭,道,「情勢逼人,那也只好挺上了。」 第九十二章 劍氣沖雲霄 吹簫人臉上神色連變,顯然心中激動萬分,雙目凝注在賀雲飛面上,大有立刻出手之 意。 賀雲飛亦是全神戒備,蓄勢相待。 雙方相持了一刻工夫,吹簫人終於忍了下去,冷冷說道:「看在她的面上,再讓你們商量一下,一頓飯工夫之內,再不撤離此地,別怪在下無禮了。」 說完,也不待賀雲飛答話,都轉身而去。 賀雲飛心中暗道:看在她的面上,她是誰呢?難道指的是冰姐姐嗎? 就那夜所見情勢,這吹簫人似是對聶冰有著很深的愛戀。 只聽白嬋娟喃喃自語道:「果然是那支玉簫……」 賀雲飛怔了一怔,道:「那玉簫怎麼了?」 白嬋娟輕輕歎息一聲,道:「我見過那支玉簫,雖然相隔十年,但我仍然記憶猶新,只是執簫的人不同罷了。」 賀雲飛正想追問內情,突聞楊坤歎息一聲,道:「好精深的內功。」 賀雲飛低頭望去,只見那吹簫人行過之處,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腳印。那腳印不但清晰可 見,而且深淺如一,心中大是駭然。暗道:暗中施展內力,留下腳印,難在這力道竟能用的 如此均勻。 賀雲飛心中想道:既然白嬋娟已經知道了那玉簫的來歷,那就不難找出吹簫人的出身, 亦不用在此地問他了。 轉眼望去,只見白嬋娟仰臉望天,不知在想的什麼心事、當下低聲說道:「姐姐,可是決心留此嗎?」 白嬋娟道:「不用了,我已見了那玉簫,咱們自然該走了。」 賀雲飛心中暗道:原來,你是要激怒那吹簫人,用心就是想瞧瞧那支玉簫,口中卻說 道:「那麼決定要走嗎?」 白嬋娟道:「不錯,咱們已經見過了那玉簫,留在此地,也沒有什麼用了。」 賀雲飛心道:以白姐姐的閱歷,定然是知道此人及其身後之人是不可招惹事的,可是,我們既然已約定了與武林四大賢人在此相會,怎麼食言? 一時間,只覺得心亂如麻,思潮起伏,不知如何才好。 楊坤似是已瞧出了賀雲飛的為難之處,輕輕歎息一聲,道:「賀老弟可是想留在這裡 嗎?」 賀雲飛道:「那吹簫人限咱們一頓飯工夫之內撤走,咱們如若依他之言,撤離此地,未 免是太過示弱,如是決定留在此地,只怕是難免一場惡戰,此時此情,真不知如何才好。」 楊坤略一沉吟,道:「愚兄之意,不如取一個中庸之策。」 賀雲飛心中忖道:此乃兩個極端,除了依他之限,離開此地外,只有留在此地,和他硬拚一場,那有什麼中庸之道。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請教楊大哥。」 楊坤道:「如若為著爭留此地,彼此動手拚命,那難免是有些小題大作了,但如咱們就此撤走,那又未免太過示弱於人。愚兄長之意,咱們不妨依限撤走,但臨走之際,賀老弟亦不妨現露一兩招絕技,給他們瞧瞧。」 賀雲飛心中暗道:這話倒也不錯,炫耀一下之後,依限撤走,雙方都可保下面子,倒也不用彼此用出全力拚命了,當下點頭說道:「楊大哥,話雖說得不錯,但在下卻不知如何一個炫耀之法。」 楊坤微微一笑,道:「那執簫人,舉步留痕,武功雖然高強,但我相信賀老弟也決不會輸給他……」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每一個人,不論才氣如何超絕,但亦無法把每一種武功,都練 到出神入化之境,必有所長,亦有所短,賀老弟在炫耀武技之時,盡量棄短用長就是。」 賀雲飛忖道:就目下情勢而言,那也只有如此,點點頭,道:「好吧!」 賀雲飛望望那端坐在花樹下,運氣調息的白少堂和葉楓,心中暗道:雖是旨在炫耀武技,但亦可能為情勢所迫的真正動手,兩大兄弟傷勢甚重,留在此地,只怕有些不妥,萬一打起來,無法分神照顧於他他,但他此刻正在運氣調息,又不便驚動於他,該當如何才是。 白嬋娟一看賀雲飛神色,已猜知他心中為難,微微一笑,道:「雲飛弟弟炫耀武功之時,不用分心他顧,我們可以保護他們的安全。」 賀雲飛道:「好!那就重托兩位了。」 頓飯時光,彈指即過,賀雲飛等也不過剛剛把事情安排好,那邊已傳出吹簫人的聲音,道:「時限將屆,諸位要作何打算?」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不大,但卻字字句句,鑽入人耳之中,聽得清晰異常。 賀雲飛高聲說道:「賀某還有事情請教。」 吹簫人的聲音傳來,道:「閣下還有什麼事?」 賀雲飛道:「兄台可否請過來一晤。」 吹簫人道:「在下出口之言一向鐵案如山,如若時限屆滿,諸位仍不肯走,只有死亡 一途,賀兄如想說服在下,那是白費心機了。」 賀雲飛心中大怒,冷冷說道:「我等原本想走,但閣下如此說,在下等恐又要改變主意 了。」 吹簫人道:「如何一個改變之法?」 賀雲飛道:「就憑那幾句話,我等縱然要走,也要一頓飯工夫之後再走。」 玉需郎君冷笑一聲道:「賀雲飛,我已經對你忍讓的大多了。」 賀雲飛道:「在下一生之中,亦從未這般的忍氣吞聲。」 吹簫人道:「還有盞茶工夫。就滿了一頓飯的時光。」 賀雲飛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吹簫人,卻轉臉望著白嬋娟和楊坤說道:「此人如此狂做,實叫人難以忍受,看來咱們還得留在這裡了。」 楊坤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眼下裴聖傑氣焰極盛,咱們對付裴聖傑,已有顧此失彼之感,何苦再樹大敵。」 賀雲飛輕輕歎息一聲,道,「楊大哥說的不錯,咱們再讓他一步就是。」 楊坤目光一掠白嬋娟道:「為了息事寧人,咱們早走一步如何?」 白嬋娟道:「好吧!本姑嫌早已沒了火氣。」 賀雲飛正待招呼白少堂等離開,突然聞到一聲冷笑,傳了過來,道:「你們是自絕而死呢?還是要在下動手?」 白嬋娟回目望去,只見吹簫人,手提玉簫站在一丈開外,滿臉殺氣,一個青衣人,站在吹簫人身後。 這時,那青衣人,已把臉上的面具取下,露出本來面目,只見他臉色鐵青,隱隱閃光, 顎下雖未留須,但看上去,卻在三十以上的年歲。 賀雲飛回顧了白嬋娟一眼,只見他眉宇問怒容隱現,顯然,吹簫人的狂做,激起了這個 久退江湖的人的怒意。 賀雲飛冷然一笑,道:「閣下之意,可是說我等自絕而死嗎?」 吹簫人道:「如是在下動手,只怕各位要吃上一番大苦頭了。」 賀雲飛道:「閣下可知道一句話嗎?」 吹簫人:「什麼話?」 賀雲飛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吹簫人冷然一哂,道,「諸位可是寧死,不受辱了。」 賀雲飛肅然說道:「不過,在下等亦不願自絕而死。」 吹簫人道:「如何一個死法,諸位自然是可以選擇了。」 賀雲飛聽他口氣,愈來愈大,愈來愈難聽,不禁心中火起,暗道:就算咱們非輸你不可, 那也難以忍下此種之氣,今日不論勝敗,是非得和你打一場了。 心念一轉,冷冷說道:「咱們不願目絕,目然是要你動手了。」 吹簫人臉色一變、冷冷說道:「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你們哪一個先死?」 賀雲飛一挺胸,道:「區區願先試銳鋒。」 吹簫人一皺眉頭,道:「你要第一個討死嗎?」 賀雲飛道:「在下是第一個出手,是否會死,就很難說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也許在下偶爾失手,傷了閣下呢?」 吹簫人冷冷說道:「人人都說你賀雲飛狂做自負,今日一見,果是不差,你既然一定要 自行討死,在下只好成全你了。」 言下之意,似是一動手,賀雲飛是必死無疑了。 賀雲飛心中暗道,這吹簫人如此的冷做怪僻,而不自知,倒要指我蕭某人自負狂做,這 人世間的事,有時毫無道理可言,當下說道:「咱們是鹿死誰手,片刻即可分曉,那也不用 早先誇口了。」 吹簫人突然欺身而上;一簫點向賀雲飛的前胸,道,「躺下去!」 賀雲飛已和那青衣鐵手人動過了手,心知身為主人的吹簫人,武功必將在鐵手僕人之 上,是以早作戒備,就在吹簫人揚手一簫點來之時,賀雲飛右手也同時橫向簫上拍去,人也 橫裡向旁側躍去,口裡應道:「只怕未必。」 話剛出口,突覺一股暗勁,擊中在前胸之上。 賀雲飛早已暗運罡氣護身,這一指雖然來的突然,亦為那護身罡氣擋住,幸未受傷,但心中卻是大感駭然,暗道,這一股暗勁,不知何時發出,如若是隨著那玉簫擊來,決不致來的如此快速,倒是難怪他誇口要我躺下了,如是我沒有罡氣護身,這一擊,打中穴道,必將如他所言,躺下不可。 那吹簫人眼看暗發的勁力,擊中了賀雲飛的前胸,但賀雲飛竟是若無其事一般,仍然站著不動,卻被一股反彈之力;把暗勁擋住,亦不禁為之駭然,付道:原來,他竟練有了玄門絕技——至高至上的護身罡氣。 兩人雖然各自心生驚駭,但彼此間動手相搏招數,並未停下。 但見吹簫人手中玉簫一沉,避開了賀雲飛抓向玉簫的五指,陡然又翻了上來,點向賀雲飛右脈。 賀雲飛右腕一挫,收了回來,左手拍出一掌。 一掌發出,招數連綿而出,片刻之間,已然連續攻出一十二掌。 吹簫人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道:「閣下用的是那佘無忌的『萬象般若功』?」 賀雲飛停下手,冷冷說道,「不錯,閣下的見識倒是很廣。」 心中卻是大感駭然,暗道:這人不但武功高強,而見識亦很淵博。 但聞吹簫人說道:「這項神功,你由何處學得?」 賀雲飛道:「這個麼……歉難奉告。」 吹簫人道:「在下相詢之意,是想問個明白,是他親手相授的呢?還是你由那記載的秘籍之上學到的。」 賀雲飛道:「自然是親手所授。」 吹簫人道:「這麼說來,那佘無忌還沒有死……」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他人現在何處?」 賀雲飛道:「他老人家還活在世上就是,現在何處,恕不奉告。」 吹簫人道:「哼,你就是不說我也能查得出來。」 玉簫一起,點了過來。 賀雲飛掌勢橫擊,斜斜向玉簫劈了過去。 吹簫人暗道:這人狂妄得很,竟以手掌接我玉簫,必得給他些苦頭吃吃才行。 念頭一轉,玉簫疾沉,反向賀雲飛手上迎去。 但見賀雲飛五指一握,竟然把玉簫抓在手中。 吹簫人心中暗自怒道:你這是自找苦吃了,怪不得我。 當下暗中運氣,一轉玉蕭。 原來吹簫人手中玉簫有著甚多極小尖厲的石尖,以那吹簫人深厚的內功,運氣轉 簫,很少有人能不為那石尖所傷。 但賀雲飛卻仍然緊握著玉蕭,不但毫無傷損,而且更加握的緊了一些。 吹簫人一皺眉頭道:「閣下武功,果然高強的很……」 語聲一頓,接道:「鬆開我手中玉簫!」 賀雲飛心中暗道:彼此為敵,怎能要我放開你手中玉簫,想是這玉簫名貴,怕它損傷了。 心中念轉,手卻依言放開。 吹簫人似是未料到,自己這一喝,賀雲飛竟然放手鬆開了玉蕭,當下後退了三步,冷冷 說道:「賀兄倒是很聽兄弟的話。」 突然揚起手中玉簫一抖,月光下,只見無數細如牛毛的寒芒,由那玉簫孔中,分飛而 出。 原來這看去十分古雅的玉蕭。竟然是內有機簧、暗藏毒針。 賀雲飛望了那玉簫一眼,冷冷說道:「原來閣下這玉簫,還能發射如此惡毒的暗器,當真是叫我賀雲飛又大大的開一次眼界。」 吹簫人道:「如非閣下很聽在下之言,只怕早已傷在那毒針之下。」 賀雲飛道:「你那蕭裡藏毒針的方法,雖然奇妙惡毒,叫人防不勝防,但未必就能傷到我賀雲飛。」 吹簫人當下冷笑一聲,道,「簫中機簧十分強硬,你縱有罡氣相護,也無法阻擋那尖細的毒針刺入。」 賀雲飛心道:他要我鬆了玉簫,原是一片好意,那也不用和他論辯了,當下不再言語。 但聽吹簫人接道:「我已手下留情、閣下還不肯知難而退嗎?」 賀雲飛暗道:我如果答應退主,此人必將大施毒手,造成一番殺劫,無論如何必得想個法子,把這吹簫人制服不可…… 賀雲飛緩緩拔出背上的長劍,道:「閣下玉簫招數,定然十分精妙,在下倒希望再領教閣下幾招精絕簫法。」 吹簫人冷笑一聲,道:「賀雲飛,你可知道在下為什麼處處對你手下留情嗎?」 賀雲飛道:「在下不知。」 吹簫人道:「為了一個人。」 賀雲飛道:「什麼人?和在下有何關連?」 吹簫人臉上殺氣直透眉宇,冷冷說道:「我生平之中,從未對任何一個人,有過如此的忍耐,對你賀雲飛,可算是例外的例外。」 賀雲飛一皺眉頭,接道:「閣下不用有所顧慮,我賀雲飛就是賀雲飛,和任何人都無關連,你只管放手施為。」 吹簫人雙目神光一閃,冷冷說道:「你是要迫我出手嗎?」 賀雲飛道:「在下並無逼迫閣下出手之意,但也不用閣下對我手下留情,咱們各憑武功, 以決勝負就是。」 吹簫人向天打個哈哈道:「好!小心了。」陡然一簫,點了過去。 賀雲飛口中雖然說得輕鬆,但他內心之中,卻是絲毫不敢有輕視對方之心,一吸氣,陡然間,向後退了三尺。 吹簫人冷笑一聲,玉簫揮動,連攻三簫。 雖只攻出三簫,但卻幻起了漫天簫影,分從四面八方襲來。 白嬋娟回顧了楊坤一眼,低聲說道:「此人招數奇異,我生平僅見。」 楊坤神色嚴肅,道:「這是一場勝負難測的凶險之戰……」 他似是言未盡意,但卻突然住口。 賀雲飛被那幻起的漫天蕭影,迫得又連連向後退出五步,才算把一輪急攻避開。 吹簫人冷笑一聲,道:「你能避開我這狂風三蕭,倒是難得的很。」 口中說話,手中玉簫的攻勢,卻是未稍緩慢,一招快過一招,把賀雲飛圈入一片蕭影之 中。 賀雲飛自出道以來,從未遇上過今日的險惡之戰,吹簫人的攻勢,快速無比,快的竟使 賀雲飛沒有還手之力。 轉眼間,兩人已搏鬥十幾回合,賀雲飛一直被逼得團團亂轉,無能還手。 楊坤只看得心頭大為焦急,低聲對白嬋娟說道:「我瞧情勢有些不對,他一直處在挨打形勢之中,如何能夠久撐下去,我去助一臂之力如何?」 白嬋娟道:「楊捕頭請安下心來,雲飛處境有驚無險,此人簫招的奇奧怪異,小女亦是初次見到,咱們出手助他,恐怕分散了他的心神,不如再候一會瞧瞧情勢,再作決定。」 他雖然出言安撫楊坤,但自己心中,卻是震驚不已。 賀雲飛在無力反擊的惡鬥中,一直受到那吹簫人的玉簫所困,始終無法還手。 又過了一杯熱茶工夫左右,賀雲飛仍是被困在一場險惡的搏鬥之中。 吹簫人手中的蕭招雖然厲害,但他卻無法擊落賀雲飛的長劍。 突然間,聽得賀雲飛大喝一聲,長劍由那重重的簫影中,攻了出來。 但聞一陣脆鳴之聲,長劍玉蕭,連連相接。 賀雲飛好不容易,找出這麼一個破綻,借勢脫出那重重的蕭影,豈肯隨便放過,長劍連出三記絕招,閃起一片劍芒,反擊過去。 剎那間,劍花簫影,打的激烈絕倫。 楊坤長出一口氣,歎道:「原來他並未迷失在那簫影之下……」 白嬋娟接道:「的確凶險,比適才尤有過之。」 這時,那站在吹簫人身後的鐵手人,也看的驚然動容,雙目圓睜,望著兩人動手的情 形,顯然,那吹簫人,也是用了全力。 只見兩人的惡鬥,愈來愈是激烈,玉簫長劍,各極奇幻。 楊坤回顧了白嬋娟一眼,低聲說道:「白姑娘,怎生想個法子,不要讓他們再打下 去了。」 白嬋娟道:「此刻喝止,只怕他們不肯停手。」 楊坤道:「再打下去,只怕是要鬧出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白嬋娟仔細看去,只見賀雲飛的臉上,隱隱現出了汗水,顯然是已經用出了全力,再看玉蕭郎君,眉宇問也流出了汗珠兒。 突然間,聽得一聲嬌呼傳了過來,道:「住手!」 吹簫人疾攻三蕭,一擋賀雲飛長劍,疾退五步。 賀雲飛出道以來,也是第一次遇上了真正敵手,這一架,打的凶險百出,也使他對那吹簫人,生出了無限敬佩。 第九十三章 懷擁姐妹花 兩人方一站定,只聞得「嗖嗖」兩聲輕響,兩條美好的身影射落場中。 賀雲飛一看來人,心中大喜,而那吹簫人見了,臉色也不由一變,似是對這兩個女子略有一些畏懼一般。 「雲飛哥哥!雲飛哥哥!」這兩個女子剛一站穩腳跟,便歡喜雀躍地跳到賀雲飛身邊,一人挽住了賀雲飛一條手臂,神情就像是遇見了闊別已久的情郎。 這兩個女人也令在場的所有人愣住了,她們一樣地貌若天仙,一樣地輕盈高佻,尤其是,她們的臉竟彷彿是一相模子刻出來,活生生的一對孿生姐妹,不是秦鳳仙與秦鳳柳姐妹還能是誰? 看三人的情形,明眼人都知結道這三人關係不一般,別人倒也沒有什麼,只是那吹簫人卻不由得面帶怒色,他顯然沒料到,他的情敵竟然懷擁三美,他卻追求一個聶冰而不可得。 吹簫人既然有意於聶冰,自然是識得這秦家姐妹的,他見她們在場,自知這場比試是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既使還能進行,現在他也知道沒有把握勝得了賀雲飛。 吹簫人冷哼一聲,向著秦家姐們問道:「你們來此,可是相告在下,那聶姑娘要爽約了嗎?」 秦鳳仙道:「姐姐讓我們轉告你,她實在是百事纏事,無法再來此相會了!」 吹簫人臉色一黯,轉身對青衣鐵手人道:「我們走!」 青衣鐵手人恨恨地望著親密的三個人,轉身跟在了吹簫人身後,主僕二人轉眼間走得無影無蹤。 這期間,卻有另一個人,冷眼看著秦家姐妹,目光中帶著些詫異,也帶著些羨慕。 她,就是白嬋娟。 白嬋娟與賀雲飛相處多日,幾乎是形影不離,對於他的情感之事,她為避嫌,始終不曾問起,此番看到他身邊突然多了兩人艷若天仙的美人兒,她才突然間覺得自己有些失落。 她對賀雲飛其實早已產生了感情,只是一者受到年齡的影響,再者,賀雲飛似乎一直只將她將成大姐姐畢恭畢敬的,她不敢確定他對她是否存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情緒。 然而這一刻,當她看到他身邊出現了兩個美麗女子時,心中埋藏著的那份愛慕之心就被激起來了。可是,她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他的雲飛弟弟和別的年輕女子相伴相隨,自己此生恐怕只能將這一份愛深藏心底了。 想到這,白嬋娟不由幽幽一歎,悵然若失地轉過了身去。 當夜,秦鳳仙與秦鳳柳兩人與賀雲飛共宿一處,眾人已知他們的關係,雖然覺得二女共事一夫,三人共宿一房,多少有些不妥,但也沒有什麼閒話。 這對姐妹已賀雲飛皆有過了之親,當然也不會再意別人怎麼看待了。 兩姐妹從小形影不離地生活在一起,現在又能共事一夫,非但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無比快樂。 倒是賀雲飛自己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儘管那次三人已在小山嶺之上嘗試過了三人合歡的滋味。 然而,這對姐妹沒容得他多想,就一齊鑽入他的懷中,吃吃地嬌笑著。 幽香撲鼻,溫玉滿懷抱,賀雲飛又不是柳下惠,哪裡能坐懷不亂。 他剛想動,這秦鳳柳早已搶了先,一個香吻獻了上來,柔軟的嘴唇印在他的臉頰上。 鳳仙吃吃一笑,也將唇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賀雲飛心神搖蕩,雙手摟住鳳柳就是一陣狂吻,直吻得這美人兒嬌滴滴直哼著,這時鳳柳已然開始去替他寬衣解帶了。 賀雲飛瞧見她的臉紅撲撲地,十分地,便放開鳳柳,又去捧住鳳仙的臉,兩人也是著,好一番瘋狂的親熱。 這下,鳳柳接下了鳳仙的活兒,賀雲飛還沉迷在鳳仙的香吻之中,鳳柳這小丫頭早已褪下了他上身的衣物,健壯的身軀露了出來,引得二女一陣喜歡,四隻小手在他身上遊蕩著。 他的一雙大手,也開始在二女柔若無骨的嬌軀上撫摸起來。不大一會兒,但見衣裙飄飛,二女的外衣亦被他盡數脫去了。 隔壁忽然輕輕一響,一條人影穿了出去。 賀雲飛耳力何等靈敏,一聽之下便知是白嬋娟穿窗出去了,本以為有什麼事,但轉念一想,自己和這姐妹倆在房中動靜不小,以白嬋娟的武功,定然每一個聲響都聽在耳中,她躲了開去,倒也讓兩人見面都不會尷尬,想到這,他不由對白嬋娟暗生感激之情。 白嬋娟躍出客棧之後,信步走到了大街之上,走在昏暗的燈火之中,白衣勝雪,嬌軀輕移,一如一朵灰白色的雲一般飄著。 她神情肅穆,臉色憂鬱,一雙鳳目竟似隱隱含著淚花。孤單的倩影,融入無邊的夜色,讓人倍感淒涼。 此時賀雲飛的房中,卻是一片。 鳳仙真是個愛極那事的美人兒,三人剛剛躺在寬大的床上,她便急不可耐地騎到了他的身上,他任由著她在身上搖得花枝亂顫,嬌喘連連。 鳳柳早被這幕活生生和春景弄得心迷神蕩了,她一面雙手在他的上揉捏著,一邊和他瘋狂地吻著。 他知道她已是難耐,便雙手拉過她的身子來,學著那夜在小山嶺上的樣子,一隻手撫摸著她的,一隻手…… 鳳仙正樂在其中,他不忍令鳳柳太過難受,便起身將鳳仙壓上,一陣瘋狂的衝刺之下,將鳳仙迅速帶上了快樂的頂端。 這時鳳柳的也已漲到了最高點,片刻也等不急了,一張粉臉漲得通紅,雙目迷離,嬌喘不已。 他坐著,將鳳柳拉過來跨坐之上,兩人都迫不及待地摟在一起,鳳柳等不急了,伸出一隻小手,在兩有的腰間撥弄幾下,隨著口中一聲彷彿帶幾分疼痛,卻又滿含快樂的呻吟,她終於從無比的虛空中感受到了無比的充實,還有那令人顫粟的快感。 鳳仙意猶未盡,自己玉手已然伸到了自己和桃源之處,鳳目緊閉,耳中聽著身畔妹子的快樂的呻吟,纖纖玉指卻已有了動作,口中也禁不住低低呻吟起來。 他的被徹底激了起來,動作變為瘋狂,身子一動,已然跪了起來,鳳柳哪用得著他來吩咐,早已伏在了他的身前,他一身摟住她的纖腰,兩人又是一番瘋狂。半柱香的功夫,鳳柳已然三次達到了快樂的頂端。 隨著第三次的狂潮退去,她已然累得撲倒在床上,不想動彈了。 他便放她躺了下去,毫不停留地壓倒了鳳仙的身上去。 鳳仙顯然早又等他等了很久,兩人身子一接觸,便如膠似膝地纏在一起,又是一番地狂亂,三人直折騰到半夜,方雲收雨停,三人相擁而眠。 白嬋娟一夜沒有回客棧,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直走到天光大亮,才發覺自己如此失態,心下一苦,自知對賀雲飛已然愛得無法割捨了。 想到他此刻還躺在溫柔鄉里,心裡酸楚不已,一時間心裡空蕩蕩的,自覺身世淒涼,不由得悄悄流下淚來。 第九十四章 粉面微含嬌 清晨,鳳仙與鳳柳雙雙與賀雲飛道別離去了,賀雲飛知她們自有事在身,也不便去留她們。 當那輪紅日剛剛自窗外照射進來時,隔壁偉來了一陣輕微的響聲,賀雲飛知是白嬋娟回來了,本想去見見她,但想起昨夜與二女瘋狂之事,一時間自覺羞赧,竟邁不開腳步了。 忽然間心生一念,他輕輕推門而出,下樓咐吩小二送早點到白嬋娟房中,這才返身回來,去敲響了白嬋娟的房門。 白嬋娟開了門,賀雲飛見她面色憔悴,眼圈微紅,不由得一怔,問道:「姐姐出了什麼事了嗎?」 白嬋娟這才意識到自己形容機實在令人生疑,忙微微一笑,答道:「沒事,昨晚……」 剛一出口,自知不該提昨晚之事,賀雲飛自然也知道為什麼,俊臉微微一紅,忙轉移話題,道:「我叫小二送早點上來,咱們一起用吧!」 說話間,小二果然端了兩盤熱騰騰的牛肉麵,「兩位客官,你們要的面來了!」 賀雲飛道:「把面放在桌上吧!」 「好咧——」小二歡快地答道,將面擺放到了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賀雲飛偷眼看白嬋娟,見她的樣子,心想,難道我昨晚的事令她不開事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對我豈不是…… 他對她敬愛有加,卻是不敢有褻瀆之心,但眼前的她,似乎對自己又的確含有一份兒女這情,看到她芳容失色,心中一憐,失聲叫道:「姐姐……」 白嬋娟倏地抬起頭來看著他,強笑道:「有事嗎雲飛……」 她看到了他的一雙充滿關愛的眼睛,那麼真摯地盯著她,竟似乎也燃燒著一星火焰。她的頭髮有些凌亂,一縷青絲忽然滑了下來。 她剛要伸手去理,誰知賀雲飛早搶了先,他伸手將她的散發輕輕捏住了,然後為她梳於腦後。 她頓時粉面通紅,雙目也含滿了嬌羞之色,微微垂下了頭去。 一陣溫馨地沉默,賀雲飛豈有看不出她的反應,見狀已知她對他確實有了情意,頓時也覺得心跳怦怦起來。 他很想把她摟在懷裡,可是,他卻不敢,他不敢輕易唐突出了這絕色佳人。 「吃麵吧姐姐!」賀雲飛柔聲道。 白嬋娟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點了點頭。 兩人用過了早餐,賀雲飛道:「姐姐,你好好休息吧!」 白嬋娟想起昨夜之事,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賀雲飛見她笑出聲來,雖覺有些不好意思,但見她情緒好轉,心中卻是一鬆。 白嬋娟也自覺失態,羞澀地背過了身去。 賀雲飛輕輕走出了房間,帶上門。 白嬋娟已感覺到了他的一片情意,心中甜絲絲地,芳心迷醉,她寬衣解帶,躲到了床上,嘴角含笑,甜甜地睡去。 賀雲飛出了房門,也走出了客棧,自己去衙門找楊坤去了。 明悟明心與楊坤正在客廳品茶交談,這兩位清修之人,自是俠義心腸,與楊坤談到官銀被劫,犯事人初露行蹤時,雙雙表示願效一份力。 三人正談之間,忽聽得一個高叫道:「大師兄二師兄,小弟來也!」 明悟明心聞言喜道:「賀師弟來了!」 三人正要起身相迎,賀雲飛腳快,早已步入了客廳。 楊坤招呼著他坐下了。 賀雲飛一坐來便說道:「小弟一直有個問題困惑著,咱們昨天去滄浪湖沒有見到四大賢人,恐怕四大賢人又遭到了裴聖傑的暗算了。」 楊坤與明悟明心都覺得此事甚為蹊蹺,聽賀雲飛這麼一說,也覺得不無可能。 當下四人商議對策,賀雲飛決定要再次夜探州府,但是三人深知州府高手雲集,哪裡放心得下他一人前往,爭持之下,最後明悟明心堅持陪他一同前往。 核坤知他們是同門,賀雲飛武功超絕,他的師兄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當下也覺得還不至於有太大的危險,這才首肯了三人。 風中鶴重傷於賀雲飛手下,經過數日的調養,已恢復了八成,他想到自己數十年功力,竟然敵不住一個江湖後起之秀,經此一役,自感顏大失,本欲比此退出江湖,但在丁殘與裴聖傑等人苦苦相勸之下,他才勉強答應留一州府,共同對付賀雲飛等一干人。 丁殘與裴聖傑等人正在風中鶴的房中探訪閒聊著,忽聞得夜空中有輕微的衣衫飄動之聲。 當然,這輕微的聲響,也只有少數幾個高手能聽得到。 裴聖傑大叫道:「有賊!」身形一起,飛掠出去。 夜色之中,一個背插長劍的中年道人,正躍上正廳的房頂。 裴聖傑目力過人,那中年道人方一側臉,他便看出是明心,當下大喝一聲,飛身追了過去。 明心大驚,心道這廝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自己的行蹤那般隱密,哪料方一入州府便讓他給覺察到了,心下暗叫慚愧。 賀雲飛與兩位師兄潛入州府之中,由於州府地形極為複雜,三人決定分頭去收查可疑的地方。 裴聖傑一聲暴喝,驚醒了明悟和賀雲飛,兩人從聲章方向便知道是明心行蹤暴露了。 賀雲飛與裴聖傑數度交手,對他的聲章已是極為耳熟,一聽之下,便知是他。 賀雲飛知道明心絕非裴聖傑的對手,瞬息之間,已飛過兩間屋面,丁殘也追了出來,賀雲飛一聳身,掠過一間屋面,朗聲叫道:「裴聖傑,你敢來與我決一死戰嗎?」裴聖傑大吃一驚,猛然收步,轉過身來,賀雲飛雙手連揚,六把精光閃目的小匕首化成六道銀虹,齊向裴聖傑奔去。 裴聖傑功力極高,掄起禪杖,六炳匕首,全給震飛,然而那飛刀怪響,也擾得人心頭煩躁,就在裴聖傑心神不定之際,賀雲飛施展絕頂輕功,呼的一聲從他身旁掠過,一回首,又是六把飛刀,待裴聖傑將飛刀全打落時,賀雲飛已飛身出去了。 裴聖傑知道追他不急,倒拖禪杖追飛下屋來。 丁殘道:「賀雲飛呢?」裴聖傑道:「走了!」 丁殘道:「怎麼不追呀。」裴聖傑賭氣道:「你去追吧!我追這明心道人,有如此大膽,原來是賀雲飛暗中幫她。」 丁殘見過賀雲飛本領,單身那裡敢追? 賀雲飛跳出州府,躍上民房,聚攏目光,四下一望,只見西北角一條黑影,疾如奔馬, 直奔出城,在黑影之前,隱隱見著一點黑點,滾動有如流星。賀雲飛知道黑點定是那女孩 子, 背後那黑影似乎是個少年了。 賀雲飛心想:這兩人甚是怪異,且去追他。黑影已出了城,賀雲飛才飛身追趕,追了好一會兒,黑影漸現,賀雲飛這才放慢腳步。那少年輕功,也是第一流了,然而賀雲飛緊跟他的身後,他竟然絲毫也不知道! 少年已奔到滄浪湖西岸,忽然跑上一座臨湖的高山,這時跑在前面的那女孩子已跑到山上,少年追到山上,只見怪石林立,女孩影子已經不見,少年大叫道:「如燕,如燕!」山風送聲,群峰迴響,卻不見人回答。 那少年又叫了兩聲,忽聽得有人在背後笑道:「她不認你,你叫她做甚?」少年大吃一 驚,不敢回頭,先橫躍三步,拔出劍來,然後旋身凝視。 少年看清楚了賀雲飛是誰,疑心大起,喝道:「你黑夜跟蹤意欲何為?」他摸不準賀雲飛是友是敵。 這少年看來雖然不是壞人,但到底是個陌生人,賀雲飛自然不願一下子將身份抖露。少年見他久久不答,怒道:「你到底是那條線上的朋友,我與你素味平生,你為何要多管閒事?」 賀雲飛想起這少年怪異的身法,心想:我且試試他的本事。故意冷冷笑道:「深夜追著一個女子,定然不是好事!」 那少年面色倏變,「哼」了一聲道:「小爺的用得著你來管?」肩頭微動,刷的一劍刺來。賀雲飛一閃閃開,把劍擎在手中,笑道:「你是何人弟子?」少年刷刷兩劍,凌厲異常,朗然答道:「說了你也不知道!」在劍法上好像十分自負。賀雲飛暗暗好笑,心想:有哪一家的劍法我不知道?只要你使滿十招,我不把你揭破才怪。 那少年把劍一抖,走偏鋒急上,又是斜腰一劍。賀雲飛再不躲閃,看準他這招乃是的「孔雀剔翎」,使的乃是劍鋒刺戳之勁,於是平劍一壓,使出「迎風揮塵」,寶劍一沉一提,滿以那少年必然被迫撤劍;不料少年劍招怪絕,見賀雲飛平劍來壓,劍把一抖,劍身一顫,忽然反削過來!賀雲飛幾乎著了道兒,幸而他的太極劍法已到爐火純青之境,縮劍一絞,馬上解了敵人的招數,少年搶出兩步,反身又是一劍,這劍明是嵩陽派的「鳳凰展翅」,劍勢應該自左而右,賀雲飛通曉各家劍法,身形微動,已先截至左方,不料少年劍到中途,倏然一變,直刺右肩,賀雲飛回劍不及,只好仗著絕頂輕功,身軀一扭,閃電般的避開這劍。 賀雲飛大為驚異,這少年劍招怪絕,真是見所未見,急把太極劍法中的防身三十六路連 環劍法施展出來,寶劍舞成一個圓圈、首尾相連,滴水不入。而在防守之中,也雜以攻擊的 招數。少年疾風暴雨般的狠狠攻擊,直拆了二三十招,賀雲飛尚未看出他的家數! 少年劍法雖怪,但賀雲飛使的乃是正宗劍術,精妙異常,雖然一時間摸不著對方路數, 不敢放手攻擊,用來應付,卻是游刃有餘。 賀雲飛不知,那少年比他更為煩躁。賀雲飛摸不著他的路數,他也同樣摸不著賀雲飛的 路數,只覺賀雲飛的劍法精微奧妙,似乎只有太極劍法可堪比擬。更兼賀雲飛功力又比他 高,再鬥三五十招,他已面紅氣喘,而賀雲飛猶是氣定神閒! 第九十五章 夜半劍光寒 少年一急,劍招展得更快。賀雲飛帶攻帶守,留心觀察,只覺這少年的劍法好像博采各 家,但每一招都和正常的劍法相反。例如華山派中的「無常奪命」一招,劍勢應自上而下, 刺向下盤;而少年使這一招時,卻是自下而上,刺向中盤。又如嵩陽派的「抽撤連環」一 招,應該是左三劍,右一劍,再向中間疾刺兩劍;而在他手中,卻是先向右方刺三劍,再向 左方刺兩劍,然後分心直刺水一劍。賀雲飛與他鬥了一百招後,恍然大悟,橫劍一封,將少年 逼出三丈開外,笑道:「你是不死神龍的嫡系傳人!」 賀雲飛將那少年的師承派別揭破,那少年大吃一驚,橫劍當胸不敢進招!賀雲飛將劍插 入鞘中,笑道:「不必斗了,我和你斗滿百招,才知你的家數,我已是甘拜下風!」 少年瞪大雙眼,又是疑惑,又是羞慚,對方的劍法明明在自己之上,怎麼卻反而認輸? 而且更令他慚愧是:賀雲飛看出了他的家數,而他對賀雲飛的劍法卻還模不著頭腦。當下 不由得抱劍作揖,道:「我認輸了,你若要捉我,我束手就擒!」賀雲飛大笑道:「誰要捉 你,你聽過玉面游龍的名字沒有?」 少年「啊呀」一聲,一揖到地,說道:「那麼兄台是武當門下,江湖人稱玉面游龍的賀雲飛賀大俠了?」 賀雲飛道:「不敢!正是區區在下,請問兄台怎麼稱呼?」 少年亦還劍入鞘,抱拳道:「在下華山派鄭志!」 賀雲飛大笑道:「果然是不死神龍的高徒!失敬失敬!」 鄭志道:「賀兄笑話小弟了,小弟學藝不精,比起賀兄來,小弟是望塵莫及!」 賀雲飛與鄭志互通姓名,彼此敬仰。 正說話間,忽聽得「嗚,嗚,嗚!」三枝響箭,一聲長兩聲短,從東南角發出。賀雲飛 吃了一驚,對鄭志道:「請兄台見諒,我有急事,必須趕回客寓。」鄭志道:「怎麼深夜有 人發射那響箭?」賀雲飛道:「那是我們同門聯絡的信號!」鄭志也吃了一驚,道:「既然 如此,賀兄請便!」賀雲飛拱了拱手,正想下山,忽又說道:「鄭兄,我住在龍鳳客棧,如果有空,請前來相述吧。」 鄭誌喜道:「我明日絕早便去。」賀雲飛足尖一點,身軀晃處,疾若流墾,倏忽不見!鄭志大為佩服。 鬧了半夜,一鉤斜月,漸向西沉,想已過了五更了。鄭志跳上一塊臨空突出的岩石之 上,四處俏望,空山靜寂,只有松風過耳,遠處潮音。鄭志大為失望,忽聽得格格的笑聲, 起自身畔,鄭志急忙跳下,叫道:「如燕,如燕!」那女孩子突然從山石後面閃了出來,格格笑道:「我在這兒!」 鄭志大喜,那女孩子招招手道:」你來呀!」鄭志一陣遲疑,女孩子笑道:「我不打你 了,我剛才跟你鬧著玩呢,你還生我的氣嗎?」鄭志走過去拉她的手,那女孩子一笑掙脫。 鄭志怔了一怔,可能懂得害臊了呢。也便笑了一笑,問道:「我也只是逗你玩著了,我豈有不知你是賣藝不賣身的,我只圖一時口舌之快,請你別見怪才好,我在這裡向你賠禮了!」說罷微微彎下腰去一躬。 那女孩子忙跳開,笑道:「我也是跟你開玩笑的了,你自己倒認真起來了!」原來這女子,竟然是春風得意樓的頭牌紅人金如燕。鄭志正是那個滿臉病容的秦楚,秦楚這個名字和那張滿是病容的臉當然都是假的,當秦楚與金如燕接觸日多,秦楚便變成了鄭志,那帶著病容的臉也變成了一張英俊不凡的臉。兩人情愫暗生,早有相許之心。 鄭志又怔了一怔,心想:怎麼她的性情全部變了,她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兒呀! 那女孩子又格格笑道:「你坐下來呀,你盡呆呆的看著我幹嘛?」鄭志坐在她的身旁。 再說明悟明心二人自昨晚賀雲飛引開裴聖傑後,他們自行回到了衙門,直至眾人睡去了了,賀雲飛也不見回來,他們心中懸懸,那睡得著。聽得敲了四更,明悟獨自起來,在旅舍的庭院中散步,看那一鉤斜月,慢慢的從頭頂移過。在這萬籟俱寂之際,忽聽得有一陣女人的尖叫聲,好像就在這旅舍之內。明悟天生的俠義心腸,雖然心中有事,也禁不住循聲尋訪,這旅店佔地頗廣,總有二三十間客房。明悟跳上屋面,聽得叫聲發自東首一間房內,急忙從屋面飛過,尋到那間房間,使個「珍珠倒懸簾」,雙足鉤著簷椽,探頭內望,這一望大吃一驚! 只見屋內一個老頭,背向窗口。面向一個中年女人,冷一冷說道:「你再叫!你再叫我 就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女人面色青白,好像是很是害怕:但仍是恨恨說道:「你真 是人面獸心,寡清薄義,把我騙到福州,原來是要下毒手!」那老頭獰笑道:「我家的那個 婆子容你不得,沒奈何只好請你借一隻耳朵,十根指頭作為我贖罪之物。念在以往恩義,你 自己下手吧,我有靈丹給你止痛!」那女人抖個不停,老頭嗖的一聲,拔出了一口解腕腰刀。 明悟聽得這老人聲音好熟,見他拔出了刀,驀然叫道:「河東仙子你幹什麼?」一口飛 刀穿窗直入! 河東仙子武功極高,只因全心對付那個女人,沒有聽出聲息。這時反手一拿,已把飛刀拿著。明悟虎吼一聲,跳了進來!河東仙子順手將匕首一插,明悟一個翻身,一招「覆雨翻 雲」,用擒拿手一拂,向河東仙子持刀的手腕直截過來,明悟的擒拿手在同門中湛稱一絕, 河東仙子手腕一翻,匕首落地。屋中的女人,急忙穿窗跳出。河東仙子大怒,雙掌一推,明悟出掌相抗,只覺一股大力,明悟身不由己,直向門外撞去,砰然一聲,木門已給撞開,那 河東仙子也給明悟神力推倒,跌落床上。 河東仙子大怒,把手一揚,發出獨門暗器「迴環鈞」,嗚嗚作響,明悟道:「什麼東 西?」兩口飛刀劈空打去,迴環鉤形如曲尺,明悟兩口飛刀一先一後,齊齊斫中,不料那 暗器嗚的一聲,給飛刀一撞,突然迴環轉折,斜刺飛來,明悟吃了一驚,看它的來勢向 東,急向西避,那料河東仙子的迴環鈞十分怪異,突然在半空一轉,閃電般的向明悟頭頂飛 來,明晃晃的利鉤直向明悟的頸項鉤下,明悟躲閃不及,伸手一招,利鉤鉤在掌上。明悟起運上乘內功,掌心內陷,肌肉一收,利鉤鉤在掌上,就如插到棉花堆中一樣,竟給消了 來勢。明悟五指一撮,把迴環鉤拿在手中,拗為兩段。 這迴環鉤乃是河東仙子成名暗器,竟然給明悟收去,河東仙子不禁又驚又怒,從房內跳出來,雙掌齊發,明悟一閃一勾,再運擒拿手中的「井刀勝剪」一招,雙指陡箍河東仙子虎 口,河東仙子反手一推,沉肘一撞,兩人由合而分,自旅舍的走廊躍下庭院。 到了落地之時,河東仙子已取出辟雲鋤來,這鋤原是河東仙子採藥所用,雖然長僅三尺,卻是精金所煉,一鋤劈去,勁風帶著光芒,在昏夜之中,威勢特別顯得猛烈! 明悟兀然不俱,展開沉雄掌法,也是打得虎虎生風。正酣戰間,河東仙子一聲怪嘯,西 首客房又跳出一個人來,明悟正使到「跨步進掌」一招,左手向辟雲鋤一托,右掌奔敵前 心,那人突插進來,運掌一帶,把明悟的掌力化了。河東仙子鋤鋒下戳,卻倏的收回。明悟一看,這人乃是形意派的成名人物、老好巨滑的商進。明悟叫聲苦也,這河東仙子已是 難鬥,更那堪又加上一個高手。 河東仙子叫道:「商進,你截他後路,不要讓他逃走。」河東仙子輩份甚高,此話乃是不想夾攻,商進一笑退下,手中扣著三枚透骨釘,目不轉睛注視鬥場。 明悟和河東仙子一場惡鬥,客舍的人全給驚醒。明心亦已被驚醒,跑出外面,商進一見笑道:「哈,明心原來是你!我正要試試你這牛鼻子有多少斤呢」 明心道:「好說!」 商進手臂一揮,三枚透骨釘破空射來,全奔明心穴道,明心拔劍在手,迎空一磕將頭一枚透骨釘磕飛,左手一招,把第二枚透骨釘挾在中食二指之間,向上一彈,將第三枚透骨釘也打落了。 明心武功在同門之中要數到第三,但暗器之精卻是數一數二,所以接暗器手法極為純 熟,商進不知深淺,心想:怎麼這明心也如此厲害。不敢怠慢,一掠數丈,雙掌一堆一 帶,劈面便使出形意派的絕招來。 明心橫劍一削,商進右掌倏然一翻,掌風勁疾,己劈到明心右肋,明心哩哩兩劍全部落空,左閃右避,明悟見狀吃了一驚,掌法稍疏,幾乎給辟雲鋤所傷。 商進運掌如風,柔中帶剛,逢搶明心手中兵刃。明心一個「盤龍繞步」,連人帶劍一轉,倏地一招「雁落平沙」,敗中求勝。那料商進掌法已得形意門精髓,若實若虛,雙臂一分,左掌一拔劍柄,右掌一按,道聲:「著!」明心一個倒翻,跌在地上,商進大喜,剛剛跨出 一步,明心左手一揚,突然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頓時一片銀光燦爛,嗤嗤聲響。 商進大吃一驚,一躍丈許,袍袖急揮,雖然把那一大把梅花針都掃蕩淨盡,但已鬧得個手 忙腳亂! 明心所練的梅花針原是準備對付裴聖傑的,厲害異常。商進功力不及裴聖傑,對付這種細小的暗器,不得不凜然戒懼。 商進飄身下地,發掌再攻,身法大變,只見他身如飛絮,繞著明心疾轉,叫明心要處處提防,騰不出手來掏摸暗器。這種游鬥的功夫,乃是功力高者對付低手時可穩操勝算的戰略。但好在明心武功雖然較低,還不至相差過遠,在他緩攻的戰略之下,還勉強可以抵擋得住。 又戰了片刻,商進掌法漸緊,飄忽如風!明心劍光霍霍,總沾不著敵人,只有緊密封閉門戶。但饒是如此,還是覺得敵人雙掌,矯若神龍,在自己面門亂晃。 那一邊明悟和河東仙子功力悉敵,原可打成平手,但心懸明心的安危,不免受了影響,河東仙子的一百零八路辟雲鋤法,變化無方,見明悟氣餒,連下殺手,正在緊迫之際,明悟一聲長嘯,猛發一掌,把辟雲鋤盪開,掠出丈餘,突然喝道:「看鏢!」河東仙子橫鋤一擋,明悟已放出三枝響箭,一聲長兩聲短,響箭直上遙空,鳴嗚之聲,十分刺耳。 河東仙子見明悟的響箭並不向自己射來,道:「你搗什麼鬼?」還以為他的暗器另有怪異,橫鋤戒備,不敢稍懈。 明悟猛的飛身向商進撲去,驟然一招「金龍探爪」,向商進後心狩擊,商進反手一掌,卻擋不住明悟神力,給推出一丈開外,幾乎跌倒。河東仙子大怒,一躍而上,辟雲鋤一展,又把明悟截住。 商進吃了一掌,當時還不覺怎的,過後骨骼竟然隱隱作痛。在同門中,明悟內功僅在賀雲飛之下,這一掌使的乃是內家陰力,饒是商進那樣的高手,吃了一掌,也損元氣,再用游鬥來困明心時,身法已不似以前靈活了。這樣一來,此消彼長,明心雖然還是微處下風,但已遠不似剛才那樣吃力。 這一場惡戰,打了一個時辰,旅店的人全都驚醒,有些膽大的,便在窗口探頭出來。旅 店主人慌了手腳,卻不敢上前勸架。有人道:「快報官呀!」明悟一聽,暗叫不妙,猛攻數招,以進為退,河東仙子窺破用意,冷笑喝道:「呸,你還想逃!」辟雲鋤盤旋飛舞,一步 也不肯退讓。那邊明心雖然抵擋得住,仍是脫不了商進掌力範圍。 賀雲飛在葛嶺上聽到同門響箭,匆匆趕回。旅舍建在山麓,倚山面湖,賀雲飛方到湖濱 道上,忽見一騎馬迎面飛來,馳向城內。賀雲飛心念一動,腳尖點地,猛的飛上馬背,只一 揪,就把馬上人揪下地來,那馬驚叫一聲,跑過一邊。賀雲飛道:「什麼人?」那人忽道: 「你不是在小店西便上房住的李相公麼?」賀雲飛這才清楚是店中照料馬匹的人。那人道: 「店裡來了強盜打劫,正和你的同伴打呢,客官快放我走。」這個看馬的小二膽子倒大,賀雲飛道:「好吧,你去報官,我回去幫你們襲盜。」暗地裡卻拾起一枚小石,把手一揚,將 馬腿打傷。那馬倒是良馬,嘶叫一聲,跑到不遠處停住,仍然等候主人。看馬的小二不知賀雲飛是好人還是壞人,見他肯放自己,急忙一溜煙的跑去,跨上馬背走了。 明悟和明心正在吃緊,明心形勢尤其危急,商進連連進逼,明心忽地叫道:「師弟!」商進道:「叫媽媽也沒有用!」話聲未停,只見白光一閃,賀雲飛連人帶劍,旋風般的撲到面前,商進大吃一驚,側身一閃,一掌向賀雲飛肩頭打去,賀雲飛何等快捷,手腕一翻,一招「神龍淖首」,寶劍呼的圈轉過來,饒是商進那樣的名手,縮身閃時,衣袖也給削去一截。商進大叫:「風緊,扯呼!」河東仙子把腰一躬,一枝蛇焰箭突然射出,這是他救命的暗器之一,賀雲飛伸劍一格,忽然「蓬」的炸開,賀雲飛嚇了一跳,向旁斜躍數步,幸未燒著。河東仙子見是賀雲飛來,那裡還敢戀戰,急忙飛身上屋,和商進一道逃走,明悟道:「這裡不能住了。」急忙去見店主,道:「明告店主,我們在這裡碰到仇家,我們不想牽累於你,請把房錢算清,我們現在就走。」 江湖中人打架鬥毆,當時乃是常事,店主人嚇得面青唇白,那裡還敢收錢,明悟丟下十兩銀子,也不理他。 第九十六章 玉女顯威風 鄭志和金如燕下了山,兩人正要回春風得意樓。卻不料剛到山腳下,卻突然飛來一人。鄭志識得來人,來人正是裴聖傑! 裴聖傑卻不識得鄭志與金如燕,他見到兩人,亦停來,問道:「你們兩人娃兒,你們可看到有人上山了嗎?」 鄭志好歹也算是華山不死神龍的得意弟子,多少也有些傲氣,哪裡受得裴聖傑這無禮的喝問。當下他怒而不答。 裴聖傑見兩人不加理采,心下一怒,罵道:「你們兩人娃兒,老夫問你們話呢,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背著一柄寶劍的,穿著白衣人的年輕人上山去?」 鄭志冷哼一聲,答道:「小見爺憑什麼告訴你?你這人好生無禮!」 裴聖傑橫行江湖,誰個不給他面子,雖然的確是他無禮在前,但是卻也受不了鄭志的冷傲。 他正要發作,金如燕忽然接道:「這位大哥,實在也是你無禮在前,你有事求人,卻怎麼像是在逼問我們一般?」 裴聖傑被一個小女子一頓搶白,哪裡還忍得住,大罵道:「毛丫頭,憑你也配教訓我?」聲章未落,已然一爪飛身向金燕抓去。 金如燕一見他的手法,便深知不是對手,急忙向旁跳了開去。 裴聖傑哪裡肯饒她,一拖禪杖,呼呼追來,金如燕道:「鄭志弟弟,你替我擋他一陣,我用暗器幫你。」裴聖傑輕功雖然不及賀雲飛,但比起金如燕卻不知高明多少,一忽兒就追到背後,伸開蒲扇般的大手,當頭抓下。 忽然寒光一閃,鄭志刷的一劍斜側刺來,劍招奇快,裴聖傑縮掌斜劈,金如燕一回手射出兩柄飛刀,裴聖傑舉杖一撩,兩柄飛刀都被反擊震上高空,遠遠的拋落在地上。 金如燕發足狂奔,這時有十幾名州府的捕快騎馬急追來,裴聖傑身形一動,鄭志刷刷兩劍又迎面刺來了,裴聖傑喝道:「你找死!」呼的一杖,「迅雷擊頂」,直向鄭志頭顱打落,鄭志身形一晃,劍鋒點向裴聖傑胸膛,這一招本是不死神龍獨門劍法中的殺手,裴聖傑一杖擊出,門戶大開,鄭志以為必然得手,那料裴聖傑的禪杖在半空打了一個圈圈,不用撤杖護身,鄭志已覺得好似一股大力推來,身形不由得倒退兩步,劍點也給杖風震歪。裴聖傑大喝一聲,杖尾一起,呼呼聲響,又再掃來。 鄭志大吃一驚,不敢硬架,在杖風中一個翻身,仗著劍法輕靈,突然搶攻他左面空門, 裴聖傑禪杖一立,擋了開去。兩人鬥了十招,鄭志一口劍疾如擎電,總不讓他禪杖碰著,鬥到酣時,鄭志劍光一閃,再取他肩上的『風府穴』,裴聖傑迎著他的劍勢,杖身一送,那料鄭志的劍法全與平常劍法相反,明明看他是刺左面偏鋒,不知怎的,卻倏然改向,裴聖傑杖頭一點,突覺冷風急勁,劍鋒已到左肩,裴聖傑肩頭一縮,左掌往前一抓,鄭志的劍鋒已點到裴聖傑肩上,突然一滑失了重心,竟被裴聖傑一抓抓著手腕,動彈不得,長劍梢榔一聲,跌落地上。 裴聖傑左手一舉,把鄭志平舉起來,待要下摔,忽又縮住。問道:「你是誰人門下?」鄭志道:「你要殺便殺,何必多問?」裴聖傑心想這人劍法奇詭,似乎不在賀雲飛之下,倒不可隨便殺他。道:「你能接我三十餘招,也算一條好漢。暫且饒你一命。」五指一緊,用最厲害的分筋錯骨手法,把鄭志捏得全身麻軟,骨頭鬆散,見鄭志額上汗珠似黃豆般一顆顆滴下,居然哼也不哼。裴聖傑也不禁暗暗讚他硬漢,叫過官差把他綁了,跨上駿馬,再向前追。 金如燕發足狂奔,背後十幾騎快馬追來,金如燕待他們追得近時,反手一揚,突然發出兩柄 飛刀,她的飛刀含有劇毒,飛刀插入馬眼,毒性登時發作,兩匹馬變了瞎馬,狂叫亂奔,馬上的捕快給摔下地來,幸好沒有跌死。 迫騎受阻,金如燕緩了口氣,又再飛奔。那班捕快相顧失色。捕頭道:「一個小孩子也捉不著,我們還當什麼公差?」率眾再追,追得緊時,金如燕又依前法,射倒兩匹快馬。如此過了幾次,金如燕暗器囊中只剩下兩柄飛刀,不敢再放。 捕快們追得更緊,追出一段彎路,驀然前面塵頭大起,一支軍隊迎面奔來,三丈多高的 帥字旗上寫著斗大的一個「王」字,被西風捲得獵獵作響。策馬前追的旗牌官見一個女孩跑 得飛快,背後七八騎公差飛騎追趕,頗為驚異。一員俾將策馬上前,提起長矛朝著金如燕一 指,喝道:「站住!」金如燕,見長矛指到,居然不慌不忙,伸出小手,一把將長矛握著,只一扯,那員俾將竟然給她扯下馬來,金如燕也學他的神氣喝道:「站住!」那員俾將怒道:「你這小孩子好大膽,你叫什麼名字?」金如燕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七八騎捕快先後追到,見大軍在前,不敢妄動。捕頭上前向旗牌官見了個禮,稟道: 「這小孩子是裴大爺要我們追的。」 那員俾將給金如燕氣得七竊生煙,兵士們四面圍著,見金如燕一副大人神氣,又可愛又可笑,都圍著看熱鬧。那員俾將給她握著長矛,尷尬之極,豪然挺矛一搠,喝道:「你放不放手?」金如燕一笑喝道:「你放不放手?」暗運內力,將長矛一扯,那員俾將雙手一鬆,一跤跌倒地上。 兵士們見他們的管帶跌翻在一個女孩子手上,都暗暗好笑。那名軍官老羞成怒,跳起來 掄拳就打。周圍的士兵忽然四下散開,一個少年將軍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來,喝道:「誰在 這裡鬧事?」那名軍官急忙住手,稟道:「是這個女孩子鬧事。」 金如燕也搶著道:「你是帶兵的將軍嗎?為什麼不管部下?大人欺負孩子!」那少年將軍一看,這女孩子笑靨生春,十分可愛,而那名軍官則面青唇腫,軍裝泥污,狼狽非常。 看來明明是軍官吃了大虧,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問道;「你這女孩子哪裡來的?為何和我的軍官打架?」 金如燕道:「我走得好好的,他偏偏要來攔我,你管我是哪裡的人,我不偷不搶不犯皇法,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攔我。」 少年將軍笑道:「你倒嘴刁。」停了一停,又道:「你的武藝是跟誰學的?」 金如燕道:「偏不告訴你。」 少年將軍笑道:「你練一趟拳給我看看。」金如燕道:「我又不是江湖賣藝的女人, 什麼要使給你看,要麼你我比劃比劃。」 少年將軍一笑下馬,道:「好吧,我就和你比劃。」金如燕道:「我贏了你你可得放我走。」少年將軍道:「好吧,你發招。」 原來這支軍隊正是福州州府的,這少年將軍乃是王著的兒子王冠。 王冠見金如燕這樣的女孩子居然能把那名軍官打倒,又見她十分可愛,一時興起,想逗她玩玩,答應和她比試。 這金如燕好不調皮,王冠一聲「好吧。」剛剛說出,她小腿一伸,己突向王冠膝蓋踢 來,王冠彎腰一接,金如燕拍拍兩掌,旋風般的疾打過來、王冠道聲「好!」雙掌斜直截 下,左右一分,用散手中的「撐椽手」反擊,王冠臂力沉雄,只因怕傷了金如燕,不敢 用出全力,那知武家較技,最怕有所顧忌,他這稍一遲疑,金如燕已化掌為拳,一招「流星趕月」,打到他的小腹臍門要穴! 王冠大吃一驚,急忙一個翻身,雙掌一蕩,化開她的攻勢。心裡暗道: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孩子,怎麼手腳如此陰辣,不覺把喜歡她的心情減了一半。 金如燕手腳並用,跨進一步,右拳收回護腰,左手變掌,向左前下方抹擊,這一招乃是少林拳中的「尚檔切掌」。王冠橫掌一截,她雙腳又連環疾起,左腳踢王冠膝蓋上的「白海穴」,右腳踢膝蓋下的「築賓穴」,這卻是北派「太祖拳」中的連環腿法,王冠連運散手中的「左右開弓」、「托天換日」幾招,才堪堪把她擋開。 金如燕越打越狠,招數變化無常,各家雜陳,忽拳忽掌。王冠暗暗稱奇,真想不到她這 麼一點年紀,如何學得這麼多離奇古怪的武功。金如燕個子又小,運用各派武功時,專揀攻敵下盤的來應用,王冠不能不彎腰應戰,十分吃力。 打了片刻,四周的兵士突然肅靜無聲,王冠知道一定是接應的人到了。心想:自己打一 個女孩子不過,豈不叫人家見笑。面上發燒,拳風一緊,不再退讓。 王冠乃是風中鶴的弟子, 散手精妙無倫,金如燕雖會各派武功,俱到底是年輕力弱,火候未到,王冠認真出手,金如燕立刻轉處下風。王冠步伐似猿猴,出拳如虎豹,十招一過,金如燕根本挨不進身來。 王冠笑道:「小姑娘你服輸了吧?」金如燕一聲不響,退後兩步,突然反手一揚,兩道烏金光芒,電射而出。 王冠嚇了一跳,知道這暗器必定有毒。側身駢指,疾的一彈,彈在刀柄之上,將第一柄飛刀彈落地上。第二柄來得快極,王冠不及彈它,又不敢手接,只好縮肩一閃,那柄飛刀嗚的一聲飛過頭頂。只聽得一人喝一聲「住手!」王冠斂手跳開,這一喝好像具有無限威嚴,金如燕那樣調皮,也嚇了一跳,趕忙縮手。 ------------------------------------------------------ ------------------------------------------------------- 第九十七章 二度遇勁敵 王冠還待要上前來戰,金如燕知道又來了高手,早飛身自從官差頭上越出了圈子。 王冠大喝一聲,就要去追,來人是丁殘,他喝止了王冠。 再說裴聖傑擒了鄭志之後,用分筋錯骨手法,扭傷鄭志關節,令他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能恢復,然後將他交帶著眾官差趕來的龐元仲與李施。 武功雖高,但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形同廢人,有這兩人看守,諒他不能逃走。裴聖傑叫龐李二人把鄭志先帶回州府,跨上駿馬,續向前追蹤賀雲飛。 走了十餘里光景,田野間滾體出兩名捕快,裴聖傑見他們跌得面青唇腫,喝問何事。兩名捕快將金如燕飛刀射馬之事說了,裴聖傑大怒罵道:「這野丫頭,簡直反了!」繼而一想,她只是射馬不敢射人,看來還不敢公然背叛。 裴聖傑揮手叫這兩名捕快先回州府,續向前追,不過二三里光景,又是兩名捕快攔路投 訴,裴聖傑益發氣憤。如是者每走幾里就碰到兩名跌傷的捕快,一共碰到了八名之多。裴聖傑一算追趕金如燕的捕快,已傷了一半,心道:「她那毒刀一共有十二把,傷了八騎快馬用了八把,被我打落兩把,那麼她身上最多還有兩把,最多還能再傷兩匹馬兒,且看那未受傷的捕快怎樣。 裴聖傑拍馬追出五六里路,再不見有受傷的捕快,暗暗奇怪。摹然間微風颯然,坐騎忽地長嘶,撒腿飛奔。裴聖傑大怒,雙腳一夾,那匹健馬哀鳴一聲,四膝跪下。裴聖傑吃了一驚,下馬喝道:「誰敢暗算?」忽聽得鈴聲叮叮,一個江湖郎中挑著藥囊,搖著銅鈴,從路旁的山坡走下。唱道:「神醫賽華陀,精曉祝由科,不論人和馬,受傷可問我!」邊唱邊搖,鈴鈴之聲,響個不停。 裴聖傑心念一動,看自己那匹馬時,只見它四蹄朝天,已是倒斃路上。 裴聖傑大吃一驚,他自負武功絕世無雙,坐騎被人暗算,居然還不知道別人是用什麼手 法。只見那走方郎中又唱道:「射馬不射人,還圖半點情;欲醫宜趁早,莫過午時辰。」裴聖傑面色一變,暗運內功護了全身,招手道:「好,來給我醫!」走方郎中取下藥囊,提著 「虎撐』(江湖郎中挑東西用的器具,又可用作防身兵器),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裴聖傑猛然大喝一聲,禪杖掄圓,呼的一杖,當頭劈下。 那走方郎中冷笑道:「出家人這樣橫蠻,還說什麼皈依三簽?」說時,裴聖傑的禪杖已當頭打到,想是見他毫無抵抗,想留活口,略略閃開頭頂,奔肩頭掃下。那走方郎中紋絲不 動,直到禪杖距離肩頭不到一尺,才猛然側身,舉起手中虎撐往上一擋,陛然巨響,火花蓬 飛。裴聖傑只覺手腕酸麻,禪杖幾乎脫手。那走方郎中也搖搖晃晃退了幾步,連道:「可惜!」 裴聖傑又驚又怒,這人內功之深,居然不在自己之下。禪杖一擺,一招「橫掃千軍」,照準敵人腰肋再掃,走方郎中舉起虎撐橫架,把禪杖再盪開去。裴聖傑錯步搶進,禪杖疾的一點,這一招名為「青龍出海」,是裴聖傑殺手之一,那走方郎中的虎撐已封出外門,回救不及,裴聖傑用了全力,意料必中,那知走方郎中微一側身,用虎撐的護手銅柄輕輕一帶,裴聖傑的禪杖竟然也給撐出外門,急忙往前一點,解了他的陰勁,托地跳出丈外。 大聲喝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洒家禪杖不打無名小卒!」 走方郎中陰惻惻笑道:「花和尚,我既非王爺,又非富戶,你怎向我化緣,準會失望! 裴聖傑怒道:「誰跟你化緣!」禪杖一展,呼呼風響,和走方郎中大戰起來! 裴聖傑發力使杖,端的非同小可,杖影如山,呼呼轟轟,活似一條怪龍,張牙舞爪。那知這走方郎中的虎撐施展開來竟然也是風聲呼呼,寒光閃閃,兩人各不相讓,鬥了三五十招, 難分高下。禪杖與虎撐每一相碰,便發出一溜火花,兩人都是虎口發熱,用了全力握著兵 器,這才不被對方震飛。 裴聖傑暗自吃驚,心中暗數當世高人,能夠和自己打成平手的已是有限,那裡跳來這樣一個江湖郎中,居然好像還在自己之上? 再鬥片刻,那走方郎中招數一變,左手掏出銅鈴,裴聖傑一杖卷地掃去,走方郎中縱身一躍,銅鈴突然叮叮噹噹在裴聖傑耳邊響了起來,裴聖傑禪杖一掛,把他的虎撐盪開,怒道:「你敢戲耍洒家!」禪杖一攪,登時四面八方都是裴聖傑影子,一根禪杖竟然似化了千百條杖影,把走方郎中圍得個風雨不透,這是裴聖傑精研獨創的「天魔杖法」,不是遇著最強的敵人不肯輕用! 那江湖郎中笑道:「你還有多少家當,一併拿出來吧。」口裡說笑,手中卻是毫不緩 慢,一柄虎撐,前遮後蓋,橫挑直擋,把門戶封閉得十分嚴密。在杖風呼呼之中,銅鈴仍是 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裴聖傑展開最凶狠的「天魔杖法」,仍是未能得手,那鈴聲越響越密, 江湖郎中裝模作樣,訥訥唸咒,就像給人作恕招魂一般,裴聖傑給他搖得心煩意亂,天魔杖法漸漸疏散,江湖郎中乘勢反攻,反賓為主。正戰得吃緊之際,那江湖郎中忽然笑道:「大軍來了,少陪少陪!到你要往西天時,我再來給你招魂!」虎撐一收,飛身便起,裴聖傑怒道:「那裡走?」一杖掃去,江湖郎中左手一搖,長袖飄起,反身一拍,裴聖傑但覺眼神一亂,急忙撤杖護身,待得再睜開眼時,那走方郎中已跳上山坡,去得遠了! 裴聖傑禪杖點地,茫然若失,這還是他出道以來,除了對賀雲飛之外,第一次遇上的真正勁敵,賀雲飛是武林之中的後起之秀,亦是江湖上有用頭有臉的大人物,讓他與自己打成平手,倒也還可以說得過去,這走方郎中不見經傳,這挫折可受不了。 裴聖傑正自思量,前面塵頭大起,一支軍隊迎面開來。裴聖傑暗想:那郎中的耳朵倒真靈敏,在疾戰中居然能分出心神聽出山拗那邊路上的行軍之聲。仰頭見寫著「王」字的帥旗迎風招展,不禁大喜。心想:王冠這孩子居然回得這樣快,那小丫頭定被他兜截了。 王冠策馬出迎,到了軍前,下馬拱手,俾官小卒,肅立無聲。裴聖傑大笑道:「老弟,真有你的,真像戲台上的大將軍。」王冠面色不豫,但迅即忍住,含笑 道:「裴大師,小將袍甲在身,不能全禮。請大師換馬,咱們且並轡一談。」中軍牽來了 一騎蒙古健馬,裴聖傑跨上馬背,又說道:「老弟,你一做了將軍,分外多禮,我這老粗,可不懂客氣,喂,你看見那小丫頭嗎?」 裴聖傑以王冠的長輩自居,老氣橫秋,王冠頒為不快,但他城府甚深,所以一向對他甚為恭敬。當下佯作不知,問道:「哪個小丫頭呀?」 裴聖傑詫道:「你沒有看見嗎?還有哪個小丫頭?當然是指那個和鄭志在一起的野丫頭。」 王冠道:「可惜,如果不是丁師叔阻止我,她也跑不了!」 兩人井轡而行,過了一個時刻,到了湖濱大道,裴聖傑忽見龐元仲與李施在明悟所住過 的旅舍中一步一拐,行了出來,急忙勒馬問道:「你們怎麼了?犯人呢」龐元仲稟道:「給強人劫去了!」 裴聖傑罵道:」膿包,飯桶,兩個人看守一個廢人都守不著!是什麼強人這樣大膽,敢來搶犯人?」 李施道:「是一個江湖郎中,強闖進來,我們正待喝問,那料他身法真快,我們還未看清,就給他用袖子一拂,摔倒地上。睜開眼時,犯人已不見了。」裴聖傑吃了一驚,不敢再行責罵。 王冠忽道:「什麼?用袖子一拂你們就摔倒地了?過來給我看看。」兩人一步一拐走了過來,王冠叫他捲起褲子一看,只見兩人又紅又腫。王冠突然用力在他們腿上一扭,兩人「哎喲」一聲大叫起來,大叫之後,縱身一跳,痛楚若失,居然行走自如。 王冠笑道:「大師不可罵他,他們遇了武林中頂兒尖兒的硬手了!」 裴聖傑與那江湖郎中交過手,自然知道人家的手段,當下也不知該說什麼。 兩人在軍中並馬而談,清晨時分,只見城中遍佈哨崗、每隔十步就有士兵站 崗,裴聖傑奇道:「什麼事這樣緊張?」一馬前驅,到州府先報王冠入城的消息,只見呂華氣急敗壞的出來。 你道他何故如此,原來是因為賀雲飛大鬧州府之故,賀雲飛打退河東仙子和商進之後,預料裴聖傑必來追捕,州府缺乏高手,正好乘機救人,於是施展絕頂輕功,一夜之中,兩探州。到了州府,晨雞已鳴,曉風拂面,衛兵正在換班。 賀雲飛對州府道路本就熟悉,昨晚探州,又已知道囚房所在,便直奔外衙那間青 磚大屋。在屋頂上揭開一點瓦縫,貼目偷窺,忽聽得有個老者的聲音說道:「賀雲飛……」賀雲飛吃了一驚,以為給人發現。只聽得那老者道:「賀雲飛不愧是血性男兒,只恨我無法學他的樣子。」下面牆角暗門倏的打開,龐元仲陰惻惻的推門進來。一絲光射入室內,室內的大柱之上綁著四人,正是那武林四大賢人。 凌雁白突然一聲長嘯,從屋頂直竄下來! 第九十八章 虎穴斗群雄 賀雲飛一躍而下,寶劍早已拔在手中。龐元仲橫躍三步,也拔出寶劍,賀雲飛道: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出去!」龐元仲大怒喝道:「賀雲飛,別人怕你,我不怕你!」唰的一劍剁來!賀雲飛不慌不忙用了一招「白鶴剔翎」,向他右腕一削,龐元仲霍地一個「鳳點頭」,寶劍披風,一招「餓鷹掠羽」,急如電火,劍鋒反削賀雲飛左臂。賀雲飛笑道:「你的劍使得不俗。」劍訣一領,劍鋒一轉,突然貼著龐元仲的劍身一絞,龐元仲的劍幾乎給她絞得脫手飛去!大吃一驚,急忙使個「蟬曳殘聲」的招數,暗運內力,輕輕一卸,解招還招。 賀雲飛劍法精妙快捷,轉瞬之間,進了三招,把龐元仲殺得只有招架之功,龐元仲仍然毫不退讓,一邊擋一面大聲叫道:「來人呀!」 龐元仲武功的確不俗,賀雲飛不願久戰,寶劍哩哩的連進幾招,將龐元仲逼得險象環生,再趁機身形一晃,滿室遊走,再一定身形時,四大賢人身上的繩索已盡數被他割斷了。 他口中大叫道:「四位前輩咱,你們先上屋。」四人知道事態緊急,也不客氣,紛紛推窗躍出。賀雲飛運劍如風,十招之後龐元仲給劍點耀得眼花撩亂,退了兩步,賀雲飛笑道:「失陪!」腰一扭,穿窗飛出。龐元仲氣呼呼的提劍追去,眨眼之間,賀雲飛已跳過三重院落。 猛然間,忽聽得四大賢人在前面大聲呼叫!賀雲飛身形急起,疾如飛箭,又再穿過一重院落,只見十數人刀劍齊舞,把四人逼得團團亂轉,另兩人手提一頃鋤頭截了去路,這兩 人正是商進和河東仙子。 原來商進老奸巨滑,他和河東仙子被賀雲飛殺退之後,預料賀雲飛必然乘虛救人,因此和河東仙子急繞捷徑,奔回城輒剛好及時來到。 賀雲飛見四大賢人形勢奇險,身形未到,暗器先發,嗚嗚兩聲,兩柄匕首破空飛出,河東仙子是暗器名家,一揚手三團寒光也脫手飛去,這暗器乃是他所練的」寒光飛錢」,四邊鋒利,賀雲飛的兩柄匕首全給打落,中間那團寒光已直朝她胸口飛來,賀雲飛將劍一撩,把飛鏢撩過頭頂,順手又打出兩柄匕首,分取河東仙子和商進。 河東仙子身形暴起,辟雲鋤將匕首從半空打落,直撲賀雲飛;商進一閃把匕首閃開,但 卻緩了一緩。 這邊廂賀雲飛擋了河東仙子劈頭一鋤,還了一劍,不願給他纏著,仗著身法輕靈,輕功卓絕,河東仙子一鋤橫斫,他順勢將劍尖在鋤頭一點,藉著河東仙子的猛力,整個身子反彈起來,翩如巨雁,向商進俯衝而下,商進疾忙閃避,賀雲飛劍光一閃,直刺他背後「鳳府 穴」,商進是形意派名宿,武功不弱,百忙中翻身縮肘,突然雙掌一推一帶,乘賀雲飛立 足未穩,倏的撲攻她中路空門,這一招乃是他的殺手絕招,不料賀雲飛劍法神妙無比,變幻 無方,在半空飛落之時,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乘腹進擊,寶劍倏的發出去,圈回來,拿捏時候,又快又準,商進一個排山掌剛到胸前,她的劍鋒已反圈回來!幸在商進火候老到,急忙伏地一滾,才脫了十指被削之災,饒是這樣,還是給賀雲飛蹬了一腳,滾出三丈之外,才爬得起來! 賀雲飛更不做停留,刷刷刷幾劍,圍攻的十數人已然傷了一半,大叫道:「你們快走,我給你們斷後。」河東仙子早已跑來,辟雲鋤樓頭再劈,賀雲飛熊腰一躬,不退反進,刷刷兩劍,分刺他兩脅的「章門穴」,河東仙子迫得連退三步,橫鋤一封。四大賢人早已越出圍牆,飛奔而去。 這時龐元仲也已趕到,見河東仙子正和賀雲飛惡戰,河東仙子叫道:「你快來給我攔住這個臭小子!」商進從地上爬起,怒火中燒,運掌如刀,也從偏鋒急攻,把賀雲飛逼得轉攻為守。 賀雲飛一想,自己本領再高,也難擋三個一流高手的夾擊,虛晃一劍,左手捏著劍訣 的手指突然張開,向商進面門一劃,商進到底是驚弓之鳥,低頭一閃,賀雲飛反手一劍,向河東仙子疾點一下,身子已從商進掌底穿出。龐元仲早奔在前面,持劍攔截。賀雲飛足尖點地,平空躍起丈餘,挽了一個劍花,呼的一聲從龐元仲頭頂掠過,龐元仲舉劍一撩,恰恰給賀雲飛下戳的寶劍盪開,賀雲飛已飛上對面假山,只要再躍,就可以飛出女牆上。就在此時,河東仙子一聲怪嘯,五口飛錢,一齊出手! 賀雲飛聽得暗器破空之聲,又快又疾,不敢怠慢,將寶劍盤頭一掃,那五把飛錢都在離頭頂三尺以上飛過,寶劍沒有碰著。賀雲飛奇道:「這傢伙準頭何以如此之差?」心中疑慮,但形勢緊迫,逃走的機會稍縱即逝,賀雲飛不暇思索,飛錢剛從頭頂飛過,她就腳點 假山尖石,施展絕頂輕功,「一鶴沖天」,直向女牆飛去。 那知身子剛剛躍起,那五把飛錢忽然一齊掉頭,飛了轉來,一把在上,看來勢乃是取上 盤額頭;一把在下,看來勢乃是要削下盤雙足;還有一把在右一把在左,看來勢是要削他雙臂;還有一把穿心飛來,勢更兇猛!五把飛錢,只要中了一把,就算不傷性命,也得斷 體殘肢! 這「天宮降寶」和「奪魂鉤」都是河東仙子的成名暗器,「奪魂鉤」能夠迴旋轉折已是江湖上罕見的奇門暗器;「天宮降寶」能以甩手法掉頭分襲,更是防不勝防!河東仙子五拔齊飛,預料賀雲飛必難逃過,不覺哈哈大笑。 賀雲飛驟逢絕險,身子懸空,進退不得!就在這生死俄頃之間,顯出了他的生平絕技! 只見他人在半空,橫劍左右一擋,取雙臂的飛錢叮噹一聲左右飛開;青鋒一轉,劍柄倒持, 往外一頂,中間那把飛錢也直射出去。但頭頂和腳下還各有一把飛錢,萬難逃避,賀雲飛突 將身子一側,雙腳提起,身子憑空矮了半尺,兩把飛錢呼的一聲夾頭夾腳飛過!賀雲飛竟然 毫髮無傷,飛上女牆! 賀雲飛剛剛鬆了口氣,跳下女牆,忽聽得背後嗚嗚之聲又到,疑是巨拔,不敢前躍,急 把霜華劍往後一掃,使招「回風掃柳」向暗器來處一掃,只見一柄形如曲尺的東西跌落地 上,賀雲飛笑道:「你暗器雖然厲害,能奈我何?」話聲未停,突然一股勁風,迎面撲來, 竟然是方和大師陡然從暗黝之處現身,一照面便用大摔碑手劈來,朗聲笑道:「小子,還有 我在這裡照顧你呢!」 賀雲飛縱然藝高膽大,劍法通玄,這時也不由得心寒氣沮!方和大師的功力還在 河東仙子之上,而且賀雲飛又懷疑他們是布下陷阱,不知除了方和大師之外,還有什麼高手窺伺在旁? 其實方和大師倒不是預先埋伏,他聽到師兄獨門暗器的嘶風之聲,循聲覓跡,恰恰遇到賀雲飛外闖,他深知賀雲飛輕功超卓,所以一照面便用大摔碑手把他震退幾步,以待眾人來到而收夾擊之功。 賀雲飛不敢硬接敵人掌力,果然橫躍三步,那掉在地上的暗器,忽然一陣翻騰,突然刮 地盤旋,倏然向賀雲飛雙足斫到! 這暗器正是河東仙子的「奪魂鉤」,賀雲飛未曾見過,嚇了一跳,幾乎給它鉤著!急把劍尖往下一點,身形飛起,「奪魂鉤」在她腳下嗚嗚飛過,方和大師飛步迫來;呼呼兩掌連環劈到,賀雲飛跳高縱低,騰挪閃展,堪堪避開,那奪魂鉤在牆上一碰,又折回來。這時商進亦已跳下女牆,大聲叫道:「大師,用掌力震飛他的寶劍!」 河東仙子手一揚,最後兩把飛錢飛出,而且飛出時用了極其陰毒的手法,一把飛錢用平時發暗器的手法,逕取後心,另一把卻用甩手法,飛出之後能夠掉頭,兩把飛錢之間還夾了一枝七煞針。 賀雲飛避開方和大師掌力,那奪魂鉤先到,賀雲飛一聽風聲,知它飛騰三折之後,餘勢 已衰,寶劍橫裡一劈,把奪魂鉤削成兩截,奪魂鉤跌在地下幾自盤旋不已,卻再也飛不起 來。賀雲飛凝身不動,仗劍護身,想等那飛錢掉頭飛回之時,再用寶劍削它,那料取後心那 把飛錢卻是平常暗器的打法,又疾又准,賀雲飛驀聽得暗器嘶風之聲,飛錢己到背後,百忙 中反劍一拍,剛把那把飛錢拍落,前頭那把飛錢已閃電股飛回,賀雲飛回劍一挑,方和大師 陡然大喝一聲,跳到離賀雲飛丈餘之地,運足內家真力,遙發一掌,賀雲飛劍鋒竟給震歪, 那把飛錢在寶劍刀口上一擦,斜切下來,賀雲飛踴身一跳,突然小腿一陣劇痛,那枝七煞針 已射入肉!河東仙子連用三種奇門暗器,加上方和大師掌力,終於令賀雲飛吃了大虧! 商進和龐元仲這時也緊隨河東仙子之後,跳下女牆。賀雲飛一陣心驚,暗道:不道我今 日命喪於此。陡然想起諸事未了,愛侶纏綿,良朋遠方期望,驀然間勇氣大增,想道:「我絕不能就此死去!」忍著疼痛,寶劍揚空一閃,直如鷹隼穿林,巨鳥掠波,翩然從方和大師左側穿出,方和大師見她中了暗器,仍然硬闖,冷笑一聲,雙掌一陰一陽,左按右擊,賀雲飛劍把一抖,出手如電,劍尖倏的從兩掌虛袍的弧形中直刺進來,指向方和大師胸口的「璇璣穴」,這時方和大師若然雙掌一合,賀雲飛性命難保,但方和大師也活不成。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方和大師本能的吞胸吸腹,左手一托劍把,右手雙指朝賀雲飛手腕一劃,半攻半守,先解敵招,賀雲飛乘勢一個側身,寶劍一斜,刺到方和大師肋下,方和大師也迫得微一側身,賀雲飛寶劍一旋,陡然挽了斗大的一個劍花,呼的一聲從方和大師頭頂躍過,發力狂奔。 方和大師大怒,跟蹤急趕,背後河東仙子和商進等人一個接著一個,也緊緊追來。 本來若論輕功的本事,賀雲飛要比方和大師高出一籌,比起河東仙子和商進他們則更要 高出許多。但他小腿中了河東仙子的七煞針,輕功減弱,施展那陸地飛騰的功夫,不免大受影響。 賀雲飛在前,方和大師等四人在後,風馳電逐,不一刻已追出福州城外。在城中站崗的 兵土,但見幾團白影挾風而過,連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說能夠攔截了。 起初半個時辰,賀雲飛還能勉力支撐,和方和大師保持五丈開外的距離,其他河東仙子等三人則更落在十餘丈後。過了半個時辰,賀雲飛的腿越來越痛,方和大師乘勢發力,離賀雲飛已不到三丈遠。 第九十九章 師徒相聚歡 賀雲飛聽背後步聲,越來越近。心想自己己盡力求生,看來是仍是難逃,不如與他們決 一死戰。雖然知道此時此際,只方和大師一人自己已難對付,但與其被辱,何如死戰,把心一橫,突然腳步一緩,反手一劍,方和大師不料她有此一著,正自狂追,幾乎給她反手劍穿心而過,急忙一個倒翻,避開劍鋒,嚇出一身冷汗。 賀雲飛此一突擊,居然收效,心中一喜,忍著疼痛,絕塵飛奔! 方和大師定了心神,喝道:「休走!」緊追不捨,又過了片刻,賀雲飛小腿腫痛,一聽步聲,方和大師距離更近,已到了二丈之內!賀雲飛又施前法,倏然凝身止步,反手一 劍,那知此次方和大師已有有防備,運足掌力,大喝一聲,雙掌疾發,賀雲飛身形一停,陡覺 勁風貫胸,在筋疲力竭之際,給一掌風震得立足不住,直撞入路旁樹林,一跤跌倒,正在危 急,忽然給人一帶一擲,耳邊聽得一聲「小心了!」睜開眼時自己已安然立在地上。這人 的擲法,恰到好處,就如給人提著,輕輕放下一樣。 再說方和大師見賀雲飛給自己掌力震倒,心中狂喜,搶入樹林。忽聽一聲「大師,得放手時須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只似有人就在耳邊唱道:「得放手時須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字一句,極其清峻!方和大師左掌橫胸護身,右掌半伸禦敵,定眼看時,只見一個江湖郎中,腳登雙耳麻鞋,手提拂塵,攔在自己面前。 只聽賀雲飛歡喜地叫道:「師父,你老人家小心了!」 這江湖郎中意然是賀雲飛的師父,當今武當的掌門人無塵道長。 方和大師倒吸一口涼氣,他已見識過無塵道長的本領,不敢逞強。 無塵道長塵道長拂塵一掛,合什說道:「大師別來無恙。」方和大師還了一札,也道:「道長貴體安康!」 無塵道長道:「托庇尚好,大師一派宗師,也有空到福州玩水遊山麼?」無法道長是明知故問,方和大師面上一紅,囁囁嚅嚅,欲答非答,河東仙子和商進三人已然趕到。 這三人卻未見過無塵道長,見方和大師和一個江湖郎中施禮問答,頗為恭謹,而賀雲飛就站在旁邊,不禁驚異。河東仙子道:「大師為何住手?」辟雲鋤一擺就向賀雲飛奔去。無塵道長忽然上前攔住,合什笑道:「施主何必與一個小孩子為難,看貧道薄面,饒了她吧!」 河東仙子怒道:「你管得著。」辟雲鋤揚空一劈直衝過去,方和大師急道:「使不得!」 無塵道長微微一笑,拂塵一揮,往辟雲鋤上一搭,河東仙子頓覺似有千斤重物直壓下來,辟雲鋤的去勢競被阻住!方和大師道:「師兄,這位是武當派無塵道長。」 河東仙子吃了一驚,無塵道長拂塵一鬆,河東仙子將鋤頭抽了出來,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無塵道長的聲名,只一出手,便深知眼前這打扮起江湖郎的無塵道長的確是武功蓋世。 無塵道長冷冷一笑,道:「幾位是武林名宿,一派宗師,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公門辦事,可有地方官府所發的公文捕引麼?」無塵道長明知他們已被官府所用,卻故意問他,出語亦暗存譏諷,試想以方和等人的身份,如何能在公門當差? 河東仙子心中氣怒,但卻不敢發作。 賀雲飛歇了一會,氣力漸漸恢復,一揚手射出三枝響箭,「嗚,嗚,鳴!」三聲,一聲 長,兩聲短,直上遙空,寶劍橫在胸前,冷笑道:「方和大師,你有幫手,我也有師師父師兄,你若想群毆,我們亦有人接你。你若要單打獨鬥,就請指定日期,隨你劃出道來,我一准奉陪。」方和大師面上發熱,十分尷尬。須知方和大師成名多年,即使與賀雲飛單打獨 鬥,已有以大壓小之嫌,怎能在無塵道長面前,合四個一流高手之力,聯手鬥她? 河東仙子見賀雲飛射出響箭,知道這是他招集同門的訊號。心想:這無塵道長名不虛傳,剛才所露那手功夫,非同小可。賀雲飛這小子雖然受傷,但仍堪一戰。我們四人鬥他們二人已未必能勝;若明悟明心再一趕來,那就必然落敗。無塵道長禪師又是微微一笑,道:「雲飛,在前輩面前,休要逞強!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之間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約會比武?依貧道之見,今日之事,不如兩作罷休,各散了吧!」無塵道長之言,明似責備呂賀雲飛,實是責備方和大師等人。無塵道長在武林中輩份極尊,河東仙子與方和大師比他尚矮半輩。此言一出,方和大師首先拱手說道:「敬依道長之命。」河東仙子道:「今日之事作罷,以後之事再提。」無塵道長一笑道:「這個貧道不管!」 河東仙子等四人去後,無塵道長道:「你也真大膽,怎麼獨抗這四個魔頭。」 賀雲飛道:「師父,不是徒兒逞能,這是迫於無奈。」 把前事說了。無塵道長歎道:「少林寺不幸,出了裴聖傑一這個叛徒,累得江湖俠士受了許多災難。」 正說話間,忽聽嗚嗚響箭之聲,兩長一短,賀雲飛歡然叫道:「師兄他們來了!」 過了一陣,明悟與明心果然來到。他們見賀雲飛形容憔悴,吃了一驚;見師父無塵道長 在旁,又是一喜。賀雲飛將師父相救之事說了。 明悟道:「師弟的傷怎樣?」賀雲飛把手在傷處一指,笑道:「幸好他的暗器無毒。」明心道:「什麼暗器?」賀雲飛道:「一枚小小的銀針。」明心是打梅花針的能手,道:「若然無毒,那便好辦,只要剜開傷口,用磁石把它吸出來便是。」 明悟道:「師父下山所為何事?」 無塵道長道:「我怎麼放心你們幾個對敵州府的一眾高手呢?」 三師兄弟聽得心頭一陣感激,紛紛向師父稱謝。 無塵道長道:「行了,你們自行回去見你們的朋友吧,為師還有事,要先走了!」 賀雲飛問道:「師父您老人家要到哪裡啊?」 「雲飛不必多問,為師必要的時候,會自行來找你們的!」話音未落,人早已沒有了蹤影。 第100章 紅顏豈可欺 卻說武林四賢自掠出州府之後,便有白少堂與葉楓在外面接應,一行六人順利地回到了衙門,與楊坤他們會合一處,單等賀雲飛三師兄弟回來。 白少堂建議大伙馬上撤出衙門,因為照局勢來看,州府已經不會再給六扇門面子了,很有可能會來衙門收捕。 楊坤亦知厲害關係,當眾人又商議退出衙六之後的去向。 其中有衙役熟知福州的情況,建議退守到城外的清風寺。 楊坤考慮到那樣會帶清風寺到帶去一場浩劫,猶豫不決。 白少堂道:「咱們也只是今日暫避其中,待賀老弟他們到齊之後,咱們再另投它處。」 眾人也覺得眼下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就贊同白少堂意見。 楊坤只得同意,他一面打點前往清風寺,一面派遺兩個得力的手下,連夜潛去福州,飛馬回京城求援。 但是有一個問題,他們都前往清風寺了,該由誰來接應賀雲飛等呢? 討論之下,白嬋娟提出要她自己留下來等待賀雲飛歸來。 眾人知道她與賀雲飛關係不淺,所以怕她有什麼閃失,皆不同意。 爭持之下,白嬋娟道:「現在我們當中,以我的武功最好,就算裴聖傑親自到來,我亦能全身而退。」 眾人雖未見識過她的武功,但也聽賀雲飛說過,她還傳援過賀雲飛一門絕技,想來她的武功一定不俗,聽得她這麼一說,也就不好再堅持,但是白少堂和葉楓也堅持留下來一同等待賀雲飛。 白嬋娟道:「不是我小瞧兩位,如果州府的高手湧來,以兩位的武功,只怕自保都還有些困難,所以兩位留在此地,實在是有害無利,還望權衡得失!」 兩人自知白嬋娟句句在理,心下慚愧,只好作罷。 那清風寺中雖小,但是建築格局到是十分地有模有樣,清風寺有僧侶二十餘人,主持是一個年過半百我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很有幾分仙風道骨。 這裡按下楊坤率眾避入清風寺中不表,單表那白嬋娟守候於衙門之事。 果然不出所料,楊坤一眾剛出衙門不久,一數百名官兵就吶喊著將衙門圍了個水洩不通。 但是衙門終究是公辦之地,這州府的空差們卻也不敢輕易闖入,只是圍在外面一個勁兒地吶喊著。 這衙門的太爺是個膽小怕事的老頭兒,一聽到吶喊,哪裡敢往外走,只顧著縮在內府之中閉門不出。 州府的官差們在牆外吶喊著要衙門將要犯綁了送出來,衙役們平日裡就懂抓捕一些常偷慣犯,幾時見過這種場面,一個個也嚇得閉門不出。 牆外的官差們等得不耐了,便開始踢打大門,太爺見吃躲不過,抖抖瑟瑟地要去吩咐開門。 白嬋娟不想給衙門帶來麻煩,也不等衙役們將大門打開,自己早已掠出了牆去,掠到大街之上,才高聲叫道:「本姑娘在此,你們放馬來追吧!」 領頭的人是丁殘和王冠,二人四目一對,彼此點點頭,王冠守著衙門不動,丁殘卻領了一隊人馬去追白嬋娟。 白嬋娟輕武超絕,這些人雖然騎著馬,但卻被她輕輕鬆鬆地拋在身後。 丁殘見馬匹跑得太慢,心知如此下去不可能追得上對方,當子一起,雙足猛地一踏馬鞍,如箭一般地向前射去。 白嬋娟心念賀雲飛安危,不願遠離衙門,見丁殘全力追來,也依舊不緊不慢地向前掠去。 眼看丁殘將在要上,白嬋娟忽地一個旱地撥蔥,身子倒翻向後,丁殘一時剎不住身子,反而遠遠地竄到了前面去了。 待丁殘回過頭來時,白嬋娟已然掠過了眾官差的頭頂,展開輕功,返身沿原路回去了。 白嬋娟心中有些焦急,返身而回時,加快了身法,不大一會兒功夫便又到了衙門附近。 留守衙門外面的官差們,有一大半已然進入了衙門之中,大概是那太爺怕惹事怒州府的人,反正衙門內已沒有了可疑的人,他也急欲表示清白,打開衙門任州府的官差們搜查。 另一半官差們見白嬋娟去而復返,詫異之下,一齊吆喝著上前來包圍她。 王冠當先站了出來,冷笑道:「你膽子不小啊?竟敢戲弄起官爺們來了。」 白嬋娟懶得與他廢話,冷艷無比地俏立場中。 王冠哪裡受得了有人這樣對他不理不採的情形,心中一怒,大吼一聲揚掌照著白嬋娟面門便辟過來。 白嬋娟柳眉一豎,右手衣袖一抖,袖子呼地一下掃了出去。 王冠只覺得她隨手一抖,已然是勁氣襲向前胸,大驚之下,不敢硬接,忙向旁躍開三尺。 王冠見對方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隨手一揮竟將自己逼退,心中更是大怒,虎吼著又要攻上前來。 忽聽得一人冷笑道:「賢侄退下,待我來會會這位女英雄。」 白嬋娟聞言一看來人,只見一個虯髯大漢手持一根禪杖,緩步走進人群之中來。其人不怒而自威,渾身散發著一種霸王之氣。 白嬋娟心頭一震,道:「裴聖傑,沒想到你出身少林,竟然會為官府賣命,去幹劫掠之事。」 這人正是裴聖傑,裴聖傑那日在浪滄湖畔與賀雲飛相捕,後白嬋娟動手將他們倆折開,那時裴聖傑驚歎於白嬋娟深不可測的功力,但是心中一直不服,總想找機會一試鋒芒。 沒想到今日在此遇上白嬋娟,而且賀雲飛又不在,他正好一償宿願。 裴聖傑不敢大意,緩緩地繞著她行了半周,一擺手中禪杖道:「廢話少說,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有人願做修女道士,自然也有人願意做混世魔王,待洒家來討教高招,你亮兵器吧!」 白嬋娟深知裴聖傑的厲害,自忖如果他有禪杖來攻,自己絕計討不了好,有心誘他以掌來戰,自己好使「吞星吐月」的功夫克制他。 心念轉動之間,白嬋娟道:「本姑娘身邊從不帶兵器,也沒有順手的兵器,你敢與本姑娘徒手過招嗎?」 裴聖傑當然不知她的內情,只道她小瞧了自己,當下將禪杖猛地往地上一插,空出手來,微怒道:「洒家難道會怕你?」 白嬋娟知道自己的「吞星吐月」雖然奇妙,但是卻不能讓他知曉了竅門,不然讓他想出了破解之法,那可就要糟糕了,若能硬碰硬,她的確沒有把握勝得這裴聖傑。那麼現在只有在幾招之內將他制住,可是這一來,眾官差也必然會發難,自己可就無法再等待賀雲飛的到來了。 猶豫之中,只聽裴聖傑叫道:「姑娘,出招吧!」 白嬋娟心生無奈,只好先制住這裴聖傑再說了。既要使出「吞星吐月」,須得令對方先發掌力方可。 她主意已定,聽得裴聖傑的叫喚,便運足十成功力,一掌向裴聖傑上身拍去。 裴聖傑從與賀雲飛一戰之後,也十會害怕這白嬋娟的深厚的掌力,所以此刻他也運起了十成的功力,向著白嬋娟的玉掌迎了上去。 倏地,他的臉色一變,只見白嬋娟拍出的手掌忽然微微向後一縮,自己的掌力竟然片刻之間流失了大半,這是他生平僅遇的怪事,大駭之下,單掌去勢已老,如若撤回,必然受制於對手,只能加催掌力,硬著頭皮拍了出去。 這本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的事,白嬋娟見他已然上當,也毫不客氣,收到對手雄厚的掌力,再加足自己的功力,玉掌一閃,已然與裴聖傑硬碰硬地對上了一掌。 「縫」地一聲巨響之後,白嬋娟嬌臉微紅,也有些微喘,而那裴聖傑卻被震得向後連退了七八步,方才勉強站穩,這一掌,已是白嬋娟集兩大絕世高手的全力的一擊,他如何承受得了。裴聖傑只覺得五臟六腑瞬間全錯了位,氣血翻湧不已,終於張嘴噴出了一股血箭,身形一晃,搖搖欲倒。 王冠大驚,忙搶上前去扶住他,眾官差更是大驚失色,沒想到這州府的第一高手,竟然擋不住這個冷艷美人的出手一擊。 「你使的可是十年前白劍鋒所創的『吞星吐月』神功?」裴聖傑擦著嘴角的血絲問。 白嬋娟聽得渾身一顫,她倒不是因為被他識破她的武功而恐懼,而是她埋在心底的仇恨忽然間驚醒過來。她苦苦追查多年的仇人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她本不想再活在仇恨之中,但是裴聖傑剛才的話顯然牽涉到她父母的死因,所以她不由得心裡一陣激動。 「」 第101章 玉女陷重圍 白嬋娟身子一躍,她欲擒住受傷的裴聖傑,哪知她身子方一動,忽地一條人影閃入場中,揮劍擋在裴聖傑面前。 卻是丁殘趕到了,丁殘見裴聖傑竟然敗在白嬋娟手中,心中大驚,暗忖道:「這裴聖傑的武功幾乎已是天下無敵,怎麼會敗在這麼一個女子手中?」 正思忖間,白嬋娟冷冷叫道:「你讓開,我有話要問他。」 丁殘手腕一翻,頓見劍身閃出一抹寒光,冷然道:「我不知道你使了什麼鬼計將裴大爺打傷的,我倒是想領教姑娘幾招劍法。」 裴聖傑忽然接道:「賢弟,際你萬不可以掌力去攻她,我就是上了她的當!」 丁殘亦已在當日賀雲飛與裴聖傑那一戰之中,見識到了白嬋娟那驚人的掌力,聽得裴聖傑這麼一說,當然不敢再大意。 「你的兵器呢?」丁殘冷冷地問。 白嬋娟冷然一笑,道:「姑娘我用不著兵器。」 語氣之中暗含譏諷之意,須知當一個人武功入了化境,的確已無需再用兵器了,一雙手便是最厲害的兵器。 丁殘心念一轉,他也害怕白嬋姐那雄厚的掌力,不敢輕試其鋒,所以如果白嬋娟有了兵器在手,他反而更為放心。 丁殘冷冷說道:「我不能佔女流之輩的便宜!」他有意要激白嬋娟使用兵器。 白嬋娟哼了一聲,忽地飛身而起,隨手折下一根樹枝,冷冷說道:「你看不起女流之輩,我更看不起浪得虛名的妄人!」樹枝刺出,嗤嗤有聲。 她是把樹枝當作劍使,一抖手就是連環三招,疾刺丁殘胸口的「璇璣」「玉衡」「天闕」三處大穴。丁殘橫劍一劈,左手中食二指伸縮不定,看似點穴,其實卻是虛實莫測的劍法。 樹枝在劍風震盪之下,有如銀蛇如掣,極得輕靈翔動之妙,丁殘的劍氣雖然極其剛猛,卻也掃不斷她的樹枝。 雙方各展所長,轉瞬間鬥了十招,丁殘陡地一聲長嘯,身形平地拔起,狀似饑鷹撲兔,劍勢斜削下來,白嬋娟身似陀螺疾轉,樹劍劃出十幾個圈圈。王冠看得驚心動魄,但也只是看得出雙方都使險招,還未看得出所以然來,倏然間,兩人就由合而分了。 王冠失聲叫道:「可惜!」頓了一頓,接著讚道:「好劍法!」 裴聖傑冷笑道:「你這小子懂得什麼?」冷笑聲中,只見丁殘已是再度撲上,王冠被裴聖傑搶白一通,心中大是不服。 原來白嬋娟與賀雲飛朝夕相處,對太極劍法也有了一定的瞭解,閒時也偶爾向賀雲飛討教幾招,剛才她正是以賀雲飛所授的太極劍法去化解對方的攻勢。 丁殘使出的飛仙劍法本來很是剛猛霸道,但白嬋娟的樹劍每劃一個圈圈,就消解對方一分勁力。最後一個「劍圈」,樹劍只要從圓變直,就可刺著對方眼睛的,但不知怎的,這一變未曾完成,兩人的身形就忽然分開了,白嬋娟使的這路劍法,分明已可以重丁殘,但是她卻不願輕易傷人,在旁觀看的王冠自是不知她的仁慈之心。 劇鬥中白嬋娟的樹劍疾劃圈圈,丁殘劍勢盤旋,腳尖尚未離地,身形已是有如飛鷹撲擊。眼看雙方都已在準備作最後的一擊了。 王冠見這驚心動魂的一幕,已是驚呼出聲來了。 但就在這一瞬間,白嬋娟的樹劍,已是刺到了丁殘身上。 只聽得爆豆似的一串聲響,樹劍斷為六截。丁殘悶哼一聲,面色慘白地退了下來。 白嬋娟冷笑著看了他一眼,不理進攻。 丁殘的前胸衣服之上,已然多了六個窟窿,剛才白嬋娟那一劍,如果是存心要他的命,那麼他現在就不是衣服多六個窟窿,而是身上多了六個窟窿。 丁殘自知武功與她相距太遠,但是又不能不顧及到裴聖傑的安全,正在兩難之際。忽聽得一聲「阿彌陀佛!」 緊接著幾條人影飛射場中,來人卻是方和大師、商進、河東仙子與龐元仲。 白嬋娟雖然不知那商進三人的來歷和武功,但對於方和她卻是見識過的,所以心中也不由微微一震。 白嬋娟心想這些高手一擁而上,自己萬難抵擋,看來唯今之計只有上為上策了。想到這這,她忽然快速絕倫地向著方和大師四人各拍出一掌,她的劈空掌力,的確是非常小可,這四人哪敢硬接,紛紛向旁躍開。 白嬋娟急於走脫,四掌方一出,自己已然飛掠上牆頭,向著衙門對面的房頂掠去。 方和到底是出家人,多少還有點慈悲之心,但是商進幾人卻不然,三人哪裡容得白嬋娟就般走脫,三條人影亦電射而起,分三個方向追了去。 眾官差見,在王冠的指揮之下,張弓搭箭,盡向飛在空中的白嬋娟射去。 白嬋娟見箭雨自四面八方射到,心知在空中萬難避開,只得猛吸一口氣,一下「千斤墜」,身體迅速落下地來。 這麼緩得一緩,商進三人已然趕上,成倚角之勢,將她圍在中央。 商進冷笑一聲,陰惻惻地道:「想跑?沒那麼容易!」 白嬋娟怒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與本姑娘為難?」 白嬋娟十年前名震一時,但自她失蹤之後,江湖上的人也漸漸將她淡忘了,商進等雖是老江湖,但亦看不出白嬋娟的身份,只從她身形外貌上判定她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 河東仙子仰天大笑道:「虧你還來江湖上混,竟然連我們都不知道。」 白嬋娟十年前就少在江湖上行走,更何況又失蹤十年,自然並不識得幾個江湖人物。 商進冷靜傲地道:「老夫形意門的商進!」 白嬋娟微微一震,她也曾聽父母提過此人,武功倒是不弱,只是卻是一個貪財好利之輩。 「河東仙子你聽說過嗎?」聲音都有一些陰陽怪氣,白嬋娟聽得身上快起雞皮了。 至於龐元仲,他自知自己武功較商進他們差了一大截,也不好意思自報名號了,只鐵青著臉,手持寶劍,大有隨時擊殺之勢。 白嬋娟終究是深居多年,沒有了內心的確已然清淡平和了,當下說道:「我與三位素無怨仇,還請三們行個方便!」 商進怒道:「廢話少說,你既能使計傷得了奪命金剛,足見你也有點斤量,儘管使出來吧,我接住便是!」 白嬋娟知道不動手是決計走不了了,她暗運真氣,粉面含煞,這三人摸不清她的底,也不敢冒然進攻。 河東仙子武功稱不上絕頂,但暗器卻是一流。 只見他大袖一揮,數點寒星疾奔白嬋娟上中下三路而去。 白嬋娟淡然一笑,只道這手法太過於稀疏平常,頗有些不屑,她玉手於胸前一舞,袖袍如鼓了風一般,輕哼一聲,長袖帶著一股勁風,呼地變成幾朵白雲,將幾點寒星盡罩其中。 她本意是要將那些暗器絞碎,哪料結果大出她意外,那射出的暗器忽地一沉,竟然貼地而飛,閃過長袖的飛捲,又陡然向上斜射。 白嬋娟暗叫不好,只得躍起三丈來高,她怕那暗器再度作怪,左手長袖亦已揮出,這次她用了八成功力,硬將那數點寒星分三批掃向了商進三人。 河東仙子不待二人閃避,揚手打出幾枚飛梭,將反掃回來的暗器打落。 商進暴喝一聲,如猛虎一般撲了過來,龐元促亦不怠慢,長劍刷刷刷刺出三劍。 這時白嬋娟身子剛剛落地,只得閃避招架。 商進意形拳已然精熟,他急欲立功,施展蛇行八步,身若靈蛇般纏了上去。 白嬋娟不敢小看他,運氣於雙袖之上,雙袖飛如白鏈,堅如鋼鐵,飛捲開來,亦是呼呼風生。 龐元仲的達摩劍法倒也不賴,只是欠了些火候。 白嬋娟用大半心思以二人周旋,邊卻防著河東仙子的暗器,她剛才險些吃了虧,以是特別留心。 河東仙子見商進與龐元仲已將白嬋娟纏住,一者再施放暗器已有不便,二來也覺得不需再以暗器傷她,憑三人之人,生擒她豈不更妙。 心意一定,也揮掌上前。 裴聖傑這時又叫道:「兩位不可以掌力與她對攻!」 商進與河東仙子不知內情,但聽得裴聖傑如此一叫,心知必有道理,於是兩人皆變拳掌為指,並指為劍來進攻。 這一來,兩人的攻勢也大打折扣,三人雖然纏住了她,卻反而被她逼得有些手忙腳亂。 河東仙子心裡焦急,暗暗摸出五枚銅錢在手,忽地翻出戰圈,雙手連抖,寒光閃處,正是他的暗器殺著「寒光飛錢」。但見那枚飛錢飛五個方向萬馬襲向白嬋娟的各處要穴。 白嬋娟在商進的指劍與龐元仲的一柄青鋼劍夾擊之下,尚游刃有餘,但她萬沒料到河東仙子那五枚飛錢的厲害,她與賀雲飛一樣,飛身躍起之後,被五枚迴旋飛射,弄得手忙腳亂起來。 河東仙子冷笑一聲,揚手一把梅花針打了出去。 白嬋娟剛剛連閃帶揮地避開五枚飛錢,眼前一花,數十枚絲如牛毛的梅花針已近面門。 大驚之下,忙向側一躍。 商進忽地狂笑一聲叫道:「著!」 白嬋娟輕哼一聲,身一晃,扭了幾扭,花容失色。 原來商進看準時機,趁白嬋娟閃避梅花針之際,自背後一掌,擊在白嬋娟的後心之上。 白嬋娟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忽然反腿一踹,商進笑聲未絕,慘叫聲又起,白嬋娟這一腿,反踹在他的腰間,他痛得抱住腰暴退數丈,豆大的汗粒滲出額頭。 然而,這一腿也用盡了白嬋娟的全力,她只覺眼前一花,身體向側緩緩倒了下去。 第102章 江湖兒女情 龐元仲看準機會,一劍直奔她脖子而去。 白嬋娟下意識地揮手欲擋,豈料雙手已然揮不出半分力道了,模糊之中,只覺得脖子間一涼,耳朵裡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她頭一暈,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城郊之外的一片叢林中,三條人影無聲無息地奔行著,黃昏時分,殘陽的光線透入樹叢中來,隱隱看見這三人前面兩人是兩個中年道人,後面一個是個年輕人,他背上還背著一個白衣女子。 這白衣女人雙目標緊閉,似乎已然昏迷。 那兩個道人的輕功已然超絕書,而那背負一人的年輕人卻更是厲害,他竟然毫不落後於兩個道人。 其實那兩個道人早想替他背那白衣女子一程,但他們畢竟是清修之士,終究覺得不便親近女色,所以,只好讓年輕人獨自背負著她了。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明悟明心,還有賀雲飛。 那麼,賀雲飛背上的人是誰? 這時,背上的白衣女子忽然微微動了動身子,口中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呻吟。 賀雲飛已然感覺到了背上的動靜,他心中一喜,忙將背上的女子放下來,背靠一棵大樹而坐。 白衣女子仰頭靠在樹上,一張美艷絕世的面孔露了出來,但是她的臉色卻蒼白如紙,乾裂。 「白姐姐,你可好?」賀雲飛關切地問道,這女子竟是白嬋娟。 白嬋娟奮力睜開眼來,剛要說話,忽然又張嘴吐了一口鮮血。 賀雲飛見狀,忙轉身到她的背後,扶正她的身子,單掌抵住她的背心,催運掌力。 白嬋娟頓感體內有一股強勁的真氣自丹田升起,她知道賀雲飛在運功療傷,忙強打精神,默默提氣去導引那股真氣,任它在自己體內流竄,半個時辰過去了,白嬋娟才猛然睜開眼來,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臉色也好多了。 賀雲飛額頭已經見了汗珠,白嬋娟轉身看著他,微微一笑,伸出衣袖去為他拭汗。 「姐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賀雲飛被她的衣袖拂在臉上,只覺得一陣幽香撲鼻,心神為之一蕩。 白嬋娟嫣然一笑,道:「姐姐沒事,你放心,受了點內傷,現在好多了,幸好你們及時趕到,不然姐姐可就見不到你們了。」 賀雲飛道:「都怪小弟來遲了一步,害得姐姐差點命喪於那群江湖宵小的劍下。」他想起兩個時辰前,他與兩位師兄剛趕到衙門外,便見到白嬋娟受暗算昏倒,正要被龐元仲一劍斬中,他躍入重圍,臨空指力彈飛了龐元仲的劍,在兩位師兄的幫助下,合力將白嬋娟搶救到手,然而各展絕學一道衝出沖重圍之事,亦不禁暗自慶幸,若然遲到一步,白嬋娟勢已必被龐元仲那一劍要了命了。 白嬋娟掙扎著要站起來,身子晃了一晃,賀雲飛急忙扶住她道:「姐姐有傷在身,三天之內不可動了真氣。」 白嬋娟道:「楊捕頭他們在清風寺等著咱們呢,我們得趕緊去清風寺,免得讓他們等急了,另外也怕州府的人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 賀雲飛聞,也知道事不宜,便繞到她的前面,身子一蹲,叫道:「姐姐,還是讓我來背你吧!」 白嬋娟臉微微一紅,道:「雲飛,你扶著我就可以了。」 賀雲飛知道她是要避男女之嫌,但是她傷勢極重,實不宜妄動,他不答話,右手往後一揮,已然圈住了她的纖腰,微一用力,白嬋娟已伏在了他的身上。 凌雁白輕喝一聲:「走!」身子已電射而出,明悟明心急忙跟上。 他們兩人暗叫慚愧,自己師弟身負一人,腿上還有傷,可是身法竟然還是如此了得,還能與他們一道飛奔,如果在平時,他們自忖遠遠不及他們的這位小師弟了。 白嬋娟伏在賀雲飛厚實的背上,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她與他朝夕相處,情愫暗生,要不是顧及到自己比他大了近十歲,她早已向他坦露心聲了。此刻,她就伏在心身男人的背上,與他那般地「粘」在一起,鼻中還有著他身上濃烈的男子氣息,她覺得此刻是那般地美好,一切都彷彿在夢中一樣。 在他的背脊上,在他的飛奔跳躍之中,她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雲端一般,安祥,寧靜,甜蜜。諸般感覺湧上心頭,她沉醉了。 她雙手輕輕地圈住他的脖子,也將臉貼在了他的後腦上。 賀雲飛只覺得脖子間蘭香撲鼻,背上更是嬌柔一片,他感覺得到她那的緊緊地貼在了他自己的肩頭,不由得臉熱心跳起來,背著她不再是一種負擔,而是一種奇妙無比的享受。 四人趕到清風寺的時候,天色已然漆黑一團了。 知客僧將四人迎入寺中,楊坤一眾聽得聲響,紛紛迎了出來,見賀雲飛背上白嬋娟,數人齊齊脫口而出:「白姑娘怎麼了?」 賀雲飛道:「白姐姐受了敵人暗算,受了內傷!」 白嬋娟見已到了寺中,再讓賀雲飛背在背上,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忙道:「雲飛,你放我下來吧?」 賀雲飛不理,問楊坤:「寺中可有空房?白姐姐受了內傷,需要靜養!」 主持起上前來,低頭合掌道:「施主請隨老枘來,寺中尚有一間空房。」說罷就走到前面領路去了。 賀雲飛忙背著白嬋娟跟在他的身後,三人繞過幾個迴廊,老和尚推開一間房門,微微一躬,道:「施主請!」 賀雲飛道:「有勞大師了!」 主持道:「施主不必客氣!」 賀雲飛背著白嬋娟進門去了。 房內有一張床,這裡畢竟是清修之所,這房間雖也是為香客所備,但也依然十分地簡陋。 賀雲飛將白嬋娟放到了床上,為她脫去靴子,讓她躺下了,問道:「姐姐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白嬋娟何曾讓男人這樣服侍過,早已羞得粉面通紅了,她羞涉地一笑,道:「沒事,靜修兩天應該就可以了。」 她話音剛落,忽然臉色一變,只見賀雲飛有些站立不穩,身形搖搖欲墜。 白嬋娟大驚,忙坐起身來,一把扶住了他,問道:「雲飛你怎麼了?你受了傷了嗎?」 賀雲飛見她滿臉的關切之情,心裡一暖,笑道:「小弟沒事,只是小腿上中了一針,加上剛才一陣趕路,現在有些力乏而已。」 白嬋娟嗔道:「雲飛,你有傷在身,怎麼還背著我一路急趕啊?你知不知道這對你的傷有多大的危害?」 賀雲飛知道明裡怪他,實在愛之,心中大動,伸手為她理了理散亂的頭髮,道:「姐姐放心,小心只需略作休息便沒事了!」 說話間,兩人已然四目相對,四目皆燃燒著一星火焰,兩人都心跳如狂,久久地捨不得分開了。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耳畔,卻忽然不知不覺地輕輕捧住了她的臉。 一種無比甜蜜的寧靜,她的身子變得酥軟,慢慢地向他的懷裡傾倒下去。 第103章 梨花春帶雨 驀地,一陣輕微的腳步響了起來,白嬋娟還沒躺到賀雲飛的懷裡,聽到腳步聲,立即坐直了身子,臉卻更加地紅了。 這時,房門被輕輕敲了幾下,接著一人問道:「賀老弟,聽說你腿上中了一針,我拿了一塊磁石來給你。」 賀雲飛一聽,知道是葉楓,走上前去開了門,果見葉楓手中拿了一塊黑色的磁石站在門外,另一隻手卻拿了幾包用油紙包著的東西。 「這是磁石,還有,這是治內傷的藥,你拿去煎給白姑娘喝吧!」葉楓將手中的東西一齊遞給賀雲飛。 賀雲飛接在手中,心中十分包地感激,笑道:「葉大哥真夠心細啊,小弟這裡謝過了!」 葉楓道:「哎!我們兄弟之間,何須這般客氣,好了,不打擾你們療傷了。」說罷自行轉身而去。 賀雲飛關上房門,拿了磁石將自己腿上的梅花針吸了出來,然後再拿了藥出門找到一個僧人,與他一起把藥煎了,這才又返回房中。 白嬋娟身子虛弱,已然睡著了。 賀雲飛將一碗藥放在桌子上,走近床邊欲將她叫醒,但見她睡得挺香的,一時又有些不忍,看著她嬌美無限的臉,他不禁有些呆了。以前他不敢幻想能親近這美人兒,可是,經過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朝夕相處,兩人都已經知道了彼此心裡有對方,他還是覺得有些如夢一般地虛幻,可是現在這美人兒卻分明真真實實在躺在他的身邊,還有剛才她分明還要躺進自己的懷抱。 白嬋娟忽然翻了一個身,賀雲飛急忙一定紊亂的心緒,他怕藥涼了會失去藥性,只得上前去輕輕地搖著她。她慢慢地睜開眼來,見他定定地看著自己,略感有些羞澀。 「姐姐,喝藥吧!」賀雲飛微微一笑說道,伸手將她扶著坐了起來,轉身端起藥,用勺子一勺子地餵著她。 嘴角有溢出的湯藥,他便以衣袖為她拭去,她不敢直視他,只敢以眼角的餘光來瞟他,她雖然已經年近三十,但對於兒女私情,她卻還不曾經歷,所以此翻依然如十八九的小姑娘一般害臊。 一碗藥喝盡,他忽然不知是該坐該站才好,男女之間的那層紙初被點破之時,彼此之間總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敢直視她,眼神飄忽不定地東張西望著。 乾咳了一聲,賀雲飛問道:「姐姐,你感覺如何了?」 白嬋娟畢竟是比他大,自然要成熟得多,見他那個樣子,又是可愛又是好笑,這一來,她自己反而沒有那麼羞澀了,她笑著答道:「我沒事,你放心吧!」 一句話問完,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他心裡有些虛,只偶爾衝著她尷尬地笑笑。 哪知他這個樣子,卻使得白嬋娟更加地歡心,畢竟,一個男人面對女人還會害羞,那麼他就是一個懂得尊重女人、寵愛女人的男人。 賀雲飛還在努力地想什麼話題,忽然肩上一沉,一陣微微的鼻息撲來,他還沒反應過來,白嬋娟已然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姐姐,這……我……我……」他緊張地有些不知所措,白嬋娟是他除了師父之外最敬愛的人了,他視她若天人,實在不敢動了唐突佳人的念頭。 然而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他只覺得一股暖流,舒暢無比地在身體裡亂竄著,他不知不覺地伸出手去,輕輕地擁住了她的香肩。 白嬋娟閉上了雙目,嘴角泛著嫵媚的笑容。兩人靜靜相依而坐著,靜如石膏一般。 當他扶著她躺下,走出她的房門之時,月亮已然快到中天了。他無意休息,便獨自走入院落之中,暗自歎息著,雖然自己又獲取了一位絕世美人的芳心,可是他卻也不由多了一份煩惱,他不知道將來如何面對自己生命中的幾個女子。 冰姐姐一別數月,當日明明可以相見,卻不知她為何竟要避著自己,還有那個神秘的吹簫人,其人武功絕不在他之下,卻不知他是何人,是敵是友,顯然他對冰姐姐是一片癡情,也不知冰姐姐是不是因為他而對自己避而不見的。 思前想後,不由得愁上心頭,只覺人世間,一個情字真夠累人的。 倏地,腦後有絲輕響,似有一物射了過來,他陡然轉身,只見一柄飛刀自院外射來,但看方向卻不是射向他。 他右手一伸,並起雙指一夾,便將飛刀夾在手中,這才發覺刀柄上還夾著一卷紙兒。 他只道是有人飛刀示警,忙將紙卷取下,展開一看,只見上面有幾個絹秀的字——寺院外東三里,求一見! 看字跡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他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也就不想驚擾到其他人,略一猶豫,便飛身出了牆。 他飛身出了牆,便朝東飛奔而去,只轉眼之間,估計已然奔行了三里,這時已經到了一片樹林之中,藉著月色,加上他雙目夜能視物,所以林中的一切倒也還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看了看,卻不見有任何人影,他高聲叫道:「何人約我來此,請出來一見!」 連叫了數聲,卻不見有人回應。他心中一急,又叫道:「既然相約,又不現身相見,那麼在下失陪了!」 話音剛落,忽然一陣衣衫飄動之聲響起,一條纖細的身影閃到了面前,來人身法也是相當地快。 賀雲飛定眼一看,不由得驚呼出聲來:「是你?」 來人輕輕一笑,道:「不錯,是我!」笑歸笑,便語氣之中卻似乎頗為不快。 賀雲飛微微一縐眉,道:「君如姐姐,小弟實在對不住了,我返回到福州也已近一個月了,卻沒能去找你,其實也是不知你究竟身在何處。」 來人竟然是柳君如。 柳君如道:「你可曾真的找過我?」 賀雲飛心生慚愧,這一個月來他的確也是百事纏身,所以也沒能分身去尋找一下柳君如。見她這麼一問,支支吾吾地道:「這……我實在是有些忙,所以……」 柳君輕輕一哼,道:「只怕是忙著在溫柔鄉里打滾吧?」 賀雲飛心知自己的確沒有找過她,也算是理虧。他自胸衣內掏出那包雪蓮花粉未,遞了過去,說道:「還好小弟有幸得到了雪蓮,多少也算是對姐姐你有所交待。」 柳君如忽然一扭身子,大踏步而去。 賀雲飛微微一愣,急忙追到她前面,伸手攔住了,說道:「姐姐別生氣,是小弟做得不對,小弟在這裡給你陪禮道歉了!」說罷,就要彎腰施禮。 哪料柳君如見狀卻更為生氣,藉著月光,他看得真切,只見她粉面之上竟然滑下了兩行清淚。 他心裡微微一愣,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流淚,那麼說明她與這個男人關係並不一般。 他一直沒有想過自己與柳君如的情感問題,他與她雖已有過之親,但那是在那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發生的,所以事後他也沒放在心上,根本沒有想過與她之間會有兒女這情。 此時忽然開始正視這個問題起來,他不由得心裡暗暗一震,想到她曾兩番捨身相救,更為自己身陷裴聖傑的魔掌之中,這一份情意,實在已堪比山高,比海深了! 想到這,他心中更為慚愧,手無力地垂了下去,只呆呆地盯著她。 柳君如忽然雙手捂面,轉面輕輕地啜泣起來。 賀雲飛有些手足無措,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又惹上了一身的情債。 看著柳君如兩肩抽泣,知道她實在也為自己受了很多的苦,也付出了太多太多,不由心生憐憫,他仰天輕歎一聲,走過去,扳過她的肩頭,將她輕輕摟入懷中。 第104章 深夜林中銷魂 她撲進他的懷裡,卻哭得更為傷心。 幽香入鼻,溫玉滿懷,玉人香肩起伏著,他又是慚愧又是感激,她雖然名聲不好,可是她對自己卻是一片癡情,為了自己可以連命都不要,他以前沒敢正視這份感情,而現在,卻不得不正視了。 她是個熟透了的女人,也是個極品,他對她自然也是動心的。 「雲飛,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今夜之後,我不會再來纏你了!」懷中的玉人幽幽地說道。 凌雁白咬了咬牙,道:「君西如,快別這麼說,你對我的這份情深如海,我不能不報!」 柳君如一下子從他的懷抱掙脫出來,一擦眼淚,強笑道:「不用了,你也為我奔赴天山尋藥,咱們這算是扯平了!拿來!」 她伸出手掌,向賀雲飛討要雪蓮花末。 賀雲飛伸出了手去,卻不是遞藥給她,而是一把將她扯入懷裡,緊緊地摟住了她,嗅著她的青絲道:「我並不僅僅是為了報恩,我同樣地喜歡你!」 她雙目一閉,內心狂喜著,激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但她卻淚如泉湧,一下子將他的胸襟給浸濕了。 他捧起她的臉來,舉袖輕輕地將她的眼淚拭去,她雙目一眨不眨地盯在他的臉上。她也算半個在風塵中打滾的女人了,但這並不是她的本意,這世上太多的人這所以放蕩的原因,或許僅是沒有愛,如果真的能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同時也是自己真心愛著的人,那麼他(她)可能是不會縱情的。 柳君如就是這樣的人,她的生命中有個不少男人,可是大半隻是垂青於她的美色,而能真心待心的,卻又都是些不入流的人。 這豈非本就是人類的大悲哀? 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她只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漂泊不定的心,暫時得到了片刻的安寧。縱使只是這一片刻,她也願意以生命為代價來換取。 她動了動了,輕啟朱唇,欲言又止,她很想對他說些什麼,可是一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沒有再讓她說什麼,因為他已低下頭下去,輕輕地吻上了她的臉。 濃烈的男子氣息撲入了她的鼻中,她只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一次在破廟之中,她完全是在藥性的催發之下與他親近的,那進她的神智已然不清了,所以對於他這樣的親近,她此刻方才感受得到。 鳳目微閉,她開始享受著他的溫柔,享受著他給她的那份情意,她生怕這一切是在做夢,她不由暗暗是掐了自己一把。疼!很疼!而這樣的疼痛卻令她興奮不已,因為這樣的疼代表著現在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吻著她,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他也沉醉了,的確,那次她帶給他的那種巨大的歡愉,令他對她也有著莫名的依戀。此刻,溫玉滿懷,叫他如何不心動,他本就是血氣方剛的青年,這時身上已然臊熱不已了。 她感覺得到他的心狂在加速,她也感覺得到那種暴風雨既將到來了。 果然,他的火熱的唇很快就印在了她的唇上,他的舌頭也穿過她的牙縫之間,伸入了她的口中,她心神為之一蕩,急忙把一條連根吐到了他的口中。 他已經有些受不了了,忽然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幾大步就跨到了一棵大樹旁邊,然後將她放了下來。讓她靠住了大樹,他就開始去解她的衣服,她抱住他的頭,任何的雙手在她的身上做著各種各樣的動作。 她的衣服很快被他解開了,他的唇,從她的臉上一路印了下去,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圈之後,然後沿路下去了,一直吻到她的胸上,就快到了她的之上了,她只覺得一陣眩暈,芳心狂跳不已,她嬌喘著,緊緊地抓了他的頭髮。 他將臉孔深深地埋入了她的之間,她的那裡,很深很深的深谷,還足以埋葬無數男人的雄心壯志。他的臉在那裡停留片刻之後,已然全部被刺激起來了。他一張嘴,便含住了她的一粒小櫻桃。 「嗯……雲飛——我……我愛你……」她快樂而忘情地叫著,雙手把他抱得更緊了。他的回應是更為劇烈的,令她銷魂的動作。 一陣陣酥麻而無比舒暢的感覺從她的之上直傳全她的全身。記不得什麼時候自己的裙子已被他解了開去,也記不得他何時竟然已經和自己相擁在一起了。 當他雙手將她的雙腿抱起來的時候,她同時也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無比的疼痛自之間傳來,可是那種疼痛竟是那般地令她回味,令她瘋狂,令她留戀。 他將她盤腿抱起來腰間,她頓時時如騰雲駕霧一般,內側的疼痛片刻之間便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緊接一陣的快感,這快感說不清道不明,但卻令所有的人都會沉迷其中,人類能存在到今天,如果不是為了追求這種快感,只怕…… 她的身子在他用力的雙臂的托送之下,輕飄飄地纏在他的身上起伏著。 他的那個真的好大,她心裡暗暗讚道,在她所經歷過的男人中,的確沒有比他更大的,所以,他也帶給了她別的男人沒法給的快樂。 天啊!她多麼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永遠永遠。 然而,她自己卻開始浮燥起來了,因為她身體的反應令她越來越感到不滿足了她希望他的動作更猛烈一些,她希望他能換一個方向來向她進攻。 終於,她忍不住房輕輕地叫了一聲:「雲飛,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他很聽話地將他放了下來,她剛一著地,便轉過了身子去,雙手抵在樹幹之下,前身伏了下去,那圓潤的臀卻高高地翹在了他的面前。 他暗自嚥了一下口水,也毫不停留,一把將她的腰抱住了,隨著他的腰一挺,他們又連在了一起。 這一種姿勢,的確能讓他盡情地發揮了,他動作果然漸漸兇猛起來,她都有點吃不消了,可是,伴隨著一絲微微疼痛的巨在快感,卻令她欲罷不能,她強忍了一會兒,便完全地沉浸於快樂的浪潮之中。 正當她將要抵達快樂的極端之是,他卻忽然自她和身體裡離開了,她頓時感覺到無比的空虛,她不由對他有些抱怨了。 哪知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被他一把拉了過去,一下子就傾倒在了地上,但是,著身之處卻並不是冰涼的地面,而是溫滑的衣物。 原來,他早悄悄地將衣服鋪在了地上。 這是很美妙的事,因為她終於能躺了下去,假如地上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張床,那就更為美妙了。 沒容得她多想,上身已有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傳,接著她就又感到了無比的充實。 這一下,他的動作簡直可以用粗暴來形容了,但是,她是沉醉在其中,他的粗暴雖然令她有些恐慌,但是卻也帶給了她更大的刺激和快感。 夜深人靜,四野無人,她終於忍不住大聲地呻吟起來,她也有了動作,她的身體如蛇一般地扭動了起來,歡快地去迎接他的一次次猛烈的衝擊。 然而,很快地,他就將她送到了,他伏在她的身體上,略略停頓了一下,便又開始慢慢地動起來,她咬牙承受著,但是沒過多久,她便又感覺到了快樂,於是,他的動作便一如先前那般地兇猛了起來,並且還悄悄地帶著了一些額外的技巧。 她呻吟著,一雙小手在他厚實的背上輕輕地抓著,雙腿也牢牢地勾住了他的腰。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她已然被他連續四次帶入了,最後他終於與她同時爆發了,他已然全身汗濕,疲憊地躺在了一旁。 她枕在他的胸上,吻了他一下,甜蜜地,雙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結實的身體。 第105章 大戰清風寺 驀地,夜空中升起一道彈光,但一閃而沒,緊接著只聞得「辟叭」一聲響,在靜寂的夜中,格外地清徹入耳。 賀雲飛忽然一躍而起,焦急地道:「不好,是師兄在召我回去,一定是出了事了。」 柳君如亦頗感意外,隨之躍起,兩人匆匆忙忙地穿好了衣服。 賀雲飛道:「君如,我得趕回去,清風寺可能出事了!」 柳君如道:「我也跟你去!志」 賀雲飛道:「不行啊!很可能是裴聖傑他們找來了,你不方便露面!」 柳君如愣了愣,賀雲飛已躍到了十幾丈之外去了,叫道:「君如姐姐,小弟不會負你的,咱們再會了,請多珍重!」 話落,人已去得沒有了蹤影。 賀雲飛片刻之間便已飛縱到了清風寺,果然,遠遠便聞得人聲鼎沸,間雜著喝罵之聲。 奔近一看,果見寺門外面圍了一大群人,為首的正是方和大師。他左右有商進、河東仙子、丁殘等十幾人,皆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對面大門已然開啟,明悟明心各持一劍站在前面,後面是楊坤他們,兩人正對峙著。 賀雲飛朗聲一笑,大聲叫道:「諸位真個有雅興啊,如此深夜了還要來這清風寺造訪我等!」 方和大師一夥見他到來,微微一皺眉,而明悟明心等人卻是喜上眉梢。 賀雲飛一躍,自商進頭頂上飛過去,落到了明心身旁,虎目掃了一眼群雄,傲笑道:「你們找來得還真快,怎麼?真想將我們生擒活捉不成?」 方和大師暗自思忖,對方有賀雲飛師兄弟三人,再加上武林四賢,還有楊坤等和幾十名捕快,雙方若火拚起來,也成了力均力敵之勢。他已然探知賀雲飛腿上中了一針,心想何不與他單打獨鬥,若能先將他傷倒,其他的人就好擺平了。 想到這裡,方和大師向前邁了一步,雙掌合什道:「賀施主,老枘有個建議。」 賀雲飛輕笑一聲,道:「沒想到少林高僧,如此深夜了還有要來這僻靜的小寺燒香念佛,實在可敬可敬!」 方和大師臉色微微一變,接道:「老枘以為,雙方如果動起手來,死傷必然難以避免,依老枘之見,就由老枘向賀施討教幾招如何?」 賀雲飛道:「大師總不至於是專程為了和在下比武而來的吧?莫非大師是想先將在下制住,然後再對付我的師兄們?」 方和見他一語道破自己的意圖,臉色一下漲得通紅,強辯道:「賀施主,老枘是誠心向你討教!」 言畢微微一閉眼,僧袍無風而自動,兩隻寬大的衣袖更是鼓了起來。 賀雲飛知方和的內力不可小看,也暗運勁力於雙掌,凝神待敵。 方和大師大喝一聲:「好一招『鐵樹銀花』。」右手呼的一掌「星渡天河」,把一股極為強猛的內家真力,凝聚成一股腕口大小的力柱揮出,裂空生嘯,撞向賀雲飛上身。 這等把內家真力凝作一線的擊法,非內功達到爐火純青,進入隨心運用之境,決難辦到,單是這揮掌一擊,已使那在場的一眾高手們,大生驚駭之心。賀雲飛一吸丹田真氣,卻不硬接,向後疾退五步。 方和大師一擊搶回主動,側身欺攻而上,左手施出擒拿手法一招奇學「暗風拂柳」,手腕翻轉之間,穿隙而入,硬扣賀雲飛右腕的脈門。 這一擊迅奇兼俱,果是名家手法,只看的全場觀戰之人,無不暗生敬服。 賀雲飛心中雖然不免有些驚駭,但卻毫不慌亂,右腕暗加內功一震,長劍倏忽間出鞘,倒捲了過來,截向方和大師小臂。 方和大師暗暗一驚,忖道:此人藝業果然不凡,無怪一出道,就征服了江北群雄。左手一沉,避開劍勢側身一肘,橫擊過去。 賀雲飛,震劍解危之後,身子一側,左手疾展,斜斜的劃出一招「仙鶴亮翼」護住了身子。 這一招大出方和大師意料之外,如不及時收招,必將被對方左掌劃傷,當下一吸丹田之氣,腿不屈膝,腳不移步的向後退出三尺。 要知高手過招,搶佔先機最為重要,方和大師攻襲之勢,被迫向後一撤,那賀雲飛立時藉機搶攻,劍掌齊施,連環擊出,剎那間,劍光如雪,掌影縱橫,連攻了十四五招,而且劍掌指襲之處,無不是人身致命的要害。 方和大師一著失機,陷入被動,吃那賀雲飛一輪急攻,迫的無力還手。 但他究竟是久經陣仗之人,雖處劣勢,心神不亂,掌指交錯,招招是斬脈點穴手法,專在那賀雲飛劍掌擊出之時,指襲他的脈穴要位,迫他自行撤招。 這等巧襲手法,不但要認位奇準,而且要快速絕倫,在對方招術擊出一剎那間,搶先封襲對方脈穴,迫使敵人自動撤招,不過此等手法,乃武學中極難練成的手法,非有絕佳的內功,不能妄用,一點失錯,即將傷在對方手中。 但這等極高斬脈點穴手法,非具有上乘武功之人,極不易看的出來,是以場中之人,都看那賀雲飛,劍花掌影攻的凌厲無比,早已勝算在握,其實兩人拚搏了十幾招後,那賀雲飛,已為方和大師斬脈襲穴的指掌,迫行有手忙腳亂,心中暗生驚駭。 然而方和大師更是驚駭,他沒料到賀雲飛受傷之後,自己竟然還是無法在他身上討得半點便宜。他原想先制住賀雲飛,不然雙方混戰下來,己方的確沒有必勝的把握。可眼下的情形卻令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錯了,看來自己還是要敗在賀雲飛手下。 心念及此,不由大急,他目中忽然凶光一閃,他要全力一擊,孤注一擲了。 第106章 神功退強敵 賀雲飛料定方和欺他受傷在先,故仗著自己深厚的內力來攻。 他心中不由一惱,心想這出家人竟然也要耍這種手段,他又投入州府,看來終非善類,也罷,不出手挫挫他,今晚的事也難解決。 他忽然還劍入鞘,功運雙掌,準備硬接方和的全力一擊。 方和暗自冷笑,他不相信他白日裡負傷而戰,已然筋疲力盡的他能接得住自己這全力施為的一擊。他想起自己數日前曾敗在賀雲飛手中,心中惡念一生,猛地大喝一聲,呼地一掌閃電般地擊了出去。 賀雲飛冷哼一聲,右掌平推部而出,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方和卻是臉色大變,因為他忽然看到賀雲飛推出的一掌陡然間往回一縮,而自己的掌力竟然大半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大駭,暗忖莫非這小子與白嬋娟一樣,也要使自己像師弟裴聖傑一樣。 沒等方和念頭轉過來,賀雲冰倏地大叫一聲:「看掌!」 方和來不及多想,也只得加催掌力,硬著頭皮接下了對方一掌。 「啵!」如擊敗絮,方和大師還聽得一種奇特的聲音,那是骨折聲,就自他的手臂內直接傳入他的耳膜。緊接著,他的身子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如斷了線的風箏飄起了兩丈來高,然後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噴了一口血,頓時暈了過去。 丁殘風狀大驚,忽然冷哼了一聲,八名白袍怪人身形閃動,齊向賀雲飛撲去,十六掌齊遞,掌勢凌厲,森寒刺骨。 賀雲飛一笑說道:「丁殘,這大概就是你的『冰魄掌』了,我試試看!」右臂一圈,右掌直立,突然環掃,閃電一般各向一名白袍怪人拍出一掌,卻未見絲毫勁氣罡風。並未見絲毫勁氣罡風,一陣砰然連震,八名白袍怪人卻已被震得長髮飛舞,衣袂飄揚,倒射退回原處。賀雲飛笑道:「他八個不過爾爾,『冰魄掌』豈奈我何?丁殘,他八個相差太遠,不是我的對手,最好你自己……」丁殘臉色鐵青,道:「能一掌擊退老夫這座下八衛之人,也不多見,賀雲飛,你適才所施可是那『幻影掌』?」 賀雲飛笑道:「我這掌法連我自己都叫不出個名堂……」丁殘截口喝道:「好,賀雲飛,你再試試!」拍手便待揮下。賀雲飛突然沉喝說道:「丁殘,事有一不可有再,你師兄雖然傷在我手上,但如果當日我有意取他性命,他焉能活至今日,我也不是怕你來尋仇,只是不願與你等糾纏不清,你可不要不知進退!」丁殘怒笑說道:「賀雲飛,大丈夫有仇必報,你重傷我師兄,此仇豈能不報……」 賀雲飛笑容一斂,道:「丁殘,我從來沒有跟人囉嗦過這麼多,這是第一次,我也很久沒有殺過人了,你是逼我殺人,丁殘,那隨你了,叫你的人再上吧!」 丁殘獰笑說道:「這何用你說?殺!」「殺」字甫落,八名白袍怪人再度撲上,十六掌翻出,掌勢較前一次更見凌厲,各取賀雲飛週身大穴。 賀雲飛冷冷一笑,道:「丁殘,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雙掌電出,迎著來勢一抓一抖。 悶哼迭起,八名白袍怪人撫胸暴退,那陰森慘白的八張臉上顏色更白,而且神情懍厲怕人。 賀雲飛揚眉說道:「丁殘,我已再次留情,你可不要逼我三次出手!」 丁殘陰笑說道:「這一次老夫要親自出手了,沒用的東西,閃開!」話落身動,一個瘦小身形平射而起,姿勢不變地向賀雲飛撲了過去,雙掌齊遞,抓向賀雲飛面門。 賀雲飛冷冷一笑,道:「丁殘,這才是,何必盡驅人為你賣命!」雙掌電出,橫截丁殘腕脈。 丁殘嘿嘿一笑,沉腕收掌,突然踢出雙腿,襲向賀雲飛胸膛,這一招詭異毒辣,距離又近,端的防不勝防。可惜,他碰上的是賀雲飛。 賀雲飛身形不動,淡然一笑,突出一指點向丁殘眉心,這一下要是丁殘不收腿,雖然踢中賀雲飛,但是他自己那眉心上,非得添個血洞不可。 丁殘身形一震,忙收雙腿,身形倒縱落地。 賀雲飛未追襲,眉宇間掠過一抹煞氣,道:「丁殘,咱們到此為止吧,我並不想造殺孽。」 丁殘未假思索,厲笑說道:「賀雲飛,你把老夫當成了三歲孩童……」 賀雲飛淡然一笑,道:「你不信,那好!令天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出林……」 丁殘桀桀大笑,道:「賀雲飛,『玉面游龍』八個字嚇得住別人,卻嚇不住老夫,這話要由老夫口中說出,那更為恰當!」 賀雲飛目閃寒芒,道:「丁殘,那要試試看!」身形不動,抬起右掌虛空向丁殘抓了過去。 兩下裡隔著一丈,按說不近,但丁殘都似甚為震懾一般,身形震動,倏地左閃,拍手向賀雲飛拍出一掌。 賀雲飛冷冷一笑,左掌一抖,迎了上去。只聽砰然輕震,賀雲飛不過衣袂飄動,那丁殘卻已被震得身形幌動,退了一步。他身形剛退,賀雲飛冷哼一聲,突然欺進,拍手抓了過去。 丁殘剛站穩,睹狀一驚,便要抬手封招。豈料賀雲飛左掌由下而上,閃電擊出,一掌印上了丁殘前胸,然後身形倒射而退。丁殘機伶一顫,手懸在了半空,不言不動。一陣林風過處,丁殘胸前那中掌部位錦袍飄落一片,整整齊齊的一隻掌震,前胸那可見,卻夷然無傷。賀雲飛冷冷一笑,道:「丁殘,是你死還是我死!」 丁殘忽地頹然一歎,無力地垂下右手,面如死灰道:「『萬象般若功』宇內罕匹,丁殘認輸就是!」 河東仙與商進雖一向自命不凡,但是目見他重傷方和的神功,知道自己更不是對手,哪裡還敢輕試其鋒,只待丁殘喝了一聲「走」,一夥人架住了方和,片刻功夫走得無影無蹤。 第107章 快馬救紅顏 忽然,一名小僧氣喘噓噓地跑了出來,口中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眾回一齊回身,小僧跑近,抹了一把汗,焦急地說道:「那位女施主不見了!」 賀雲飛大驚,箭也似地射入寺內,直奔白嬋娟的房間。卻是房門大開,窗子卻已然撞爛,床上空空如也,哪裡還見到半個人影? 這時眾人也趕來了,見狀都不由得焦急起來。 楊坤道:「賢弟,都怪為兄步一時大意,竟然忘了派人守護白姑娘,是為兄的錯!」 賀雲飛神色黯然地道:「是小弟自己的不對,我應該留在她身邊的。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想一定是丁殘他們的同夥劫了姐姐,寺中可以快馬?」 一名小僧走過來道:「只有一匹!小僧這就為賀施主牽來。」 明悟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師弟,你騎馬先行,我們隨後趕去支援!」 賀雲飛點了點頭,隨那小僧出了房門,不一會兒,小僧將馬匹牽了來,賀雲飛躍上馬背,打馬狂奔而去。 這日押解白嬋娟的官差正行進間,忽聽得背後馬鈴叮噹,賀雲飛坐著一騎白馬,絕塵飛來,商進與河東仙子二人面色倏變,催官差急走,雲仲子道:「一個孤身女子,兩位怕她作甚?」 商進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雲老爺子斷後,我們在前開路。」道:「來的乃是賀雲飛,他的劍術很是扎手,雲老爺子可要留心。」 雲仲子道:「那正好了,就讓老夫讓試試這小子,看他到底有多秒斤量。」 商進與河東仙子二人深知賀雲飛厲害,他們知道,單打獨鬥,絕對不是賀雲飛對手,若以二敵一,卻又折了江湖上的名頭,在雲仲子面前也不好看。所以素性讓雲仲子斷後,成心要讓賀雲飛折折他的威風,然後再去救他。這二人老奸巨滑,雲仲子哪裡知道他們用意,心中還在暗笑。 雲仲子心中暗笑:這兩人真是浪得虛名,連一個年紀輕輕的臭小子,也這般害怕。當下撥轉馬頭,迎上前去,賀雲飛快馬嘶風,倏的來到,雲仲子雙筆一揚,喝道:「好個大膽的小賊!」把馬一夾,迎面撞去,雙筆「風雷夾擊」,雙點賀雲飛的「印堂穴」那料眼前一花,賀雲飛在馬背上突然掠起!長劍在半空抖起了斗大的劍花,驟然下劈,雲仲子急忙一個「鐙裡藏身」,只聽得坐騎忽然慘叫,四腳朝天,雲仲子一滾下地,那匹馬已給賀雲飛斬了。 賀雲飛腳尖點地,劍光閃處,連傷了幾名軍卒,雲仲子勃然大怒,在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箭步竄前,判官筆向上橫迎,只聽得「叮噹」一聲,刀筆相撞,發出尖銳悠長的響音,火星蓬蓬亂爆,雲仲子雙臂酥麻,賀雲飛也吃了一驚:「這鷹爪孫功夫不弱!」長劍直攻過來,一招三式,截腰斬肋刺胸,疾如閃電。 雲仲子晃身退步,左筆橫截劍身,右筆「金龍探爪」,驟照肋骨「太乙穴」打去。 賀雲飛一聲冷笑,用個「秋水橫舟」之勢,一旋一封,雙筆又給盪開,賀雲飛唰唰兩劍,他刺雲仲子左右要害,雲仲子連連退後,給賀雲飛殺得手忙腳亂。 商進與河東仙子相視而笑,商進道:「行了,老弟,該出手救他了。」 商進話落,人早已飛身下馬,長劍一抖,向賀雲飛分心刺來。 賀雲飛寶劍一抽,一招「白鶴亮翅」,把商進長劍擋開,反手一劍,「神龍掉尾」,又把雲仲子逼退。 商進與雲仲子打了一個招呼,叫道:「你點穴,我來取她!」長劍橫展,再度撲上。賀雲飛連發三劍,都給他一一擋開。 這商進武功遠在雲仲子之上,招術溜滑異常,賀雲飛大怒,劍光霍霍展開,疾如風雨,把商進殺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幸有雲仲子在旁側襲,雙筆在劍光飛舞中尋瑕蹈隙,伺機點穴,令賀雲飛不能全力進攻,要不然商進也早已落敗了。 商、雲二人以二敵一,兀是處在下風,賀雲飛攻如雷霆疾發,守如江海凝光,官兵雖多,卻插不進手。 河東仙子手臂一揮,兩枝透骨釘破空射來,在三人走馬燈般的廝殺中居然認 穴奇準,兩枝毒釘,打向賀雲飛腦後的「魂飛穴」和眉尖的「貞白穴」,賀雲飛用劍一格,把第一枚毒釘打落,接著一個「鳳點頭」把第二枚毒釘也避過了,對敵人認穴的準確,也不由一震。河東仙子第三、第四、第五隻毒釘,又連環飛至。賀雲飛雖仗著精妙的劍術,輕靈的身法,一一避過,但也感到頗為吃力,頓時強弱易勢,在商進與雲仲子二人環攻之下轉處下風。 商進大喜,長劍劈削抹刺,改守為攻,招招辛辣,雲仲子判官雙筆一縮一伸,也是小離他的三十六道大穴,賀雲飛要避河東仙子的透骨毒釘,分了心神,弄得險象環生,鋼牙一咬,陡然橫劍一封,把商進的長劍,雲仲子的雙筆全都格開,就從商進的左肩頭上,一掠過去,厲聲斥道:「我先把你這放暗器傷人的無恥老賊殺掉!」揮劍直奔前頭的河東仙子。 河東仙子喝聲「來得好!」一抖手,把三枝透骨毒釘,用「迎門三不過」的打法,分上中下三路,齊齊打來,三釘齊到,這種手法,十分厲害,敵人本領縱高,也難在這剎那之間,閃架躲避。 那料賀雲飛不慌不忙,兩臂一抖,使個「白鶴沖天」,平地拔起兩丈多高,三枚毒釘,貼著腳下打過,飛出五六丈外。 賀雲飛在半空中一聲大喝,霍地連人帶劍,直飛下來。官兵紛紛圍上,賀雲飛寶劍左披右蕩,殺傷了十餘人,仍想直奔河東仙子看守的囚車,官兵們拚死抵擋,人多勢眾,一時不易闖過。河東仙子與雲仲子急忙趕來,賀雲飛左臂連揚,放出三支響箭,嗚鳴連聲,一聲長、兩聲短,過了片刻,道旁的山林忽地裡哨聲四起,衝出了幾十條漢子。御林軍急忙伏地射箭,一進間飛蝗籮箭,紛落如雨。對面兩人突驟衝出,在箭雨中揮刀直進,帶領眾人,衝了過來。 領頭的兩人正是明悟明心,賀雲飛見後援已到,心下一寬,抖擻精神應敵。 河東仙子看明心撲到,喝道:「牛鼻子,你也敢造反麼?」 明心恨他蔑視,嘩嘩兩劍,直劈下來,河東仙子用個「霸王卸甲」,雙掌一引一推,動作甚柔,卻是內藏勁力,路民瞻兩劍落空,給他掌力逼退。 斜刺裡商進閃身而到,騰的飛起一腿,明悟防不及防,手中劍給他踢得飛上半天。商進乃形意派的名宿,掌力以柔克剛,已練到爐火純青之境,一腳踢飛 兵刃,乘隙進身,左臂一起,似點似戳,卻是虛式,右臂一穿,掌如卷瓦,喝聲「倒下!」掌心一按,又勁又疾。 明心吞胸吸腹,急使防身掌法,手臂一牽,身子後仰,只晃了幾晃,卻並未跌倒。明心在武當弟子之中,武功平常,商進輕敵過甚,卻不料大象雖瘦,亦有千斤,名師門下,那可輕視?明心乘著商進招式用老,呼的一聲,雙掌連環發出,猝擊商進下盤!商進吃了一驚,雙掌合攏,往下一分,堪堪把明悟招式破開。 混戰中賀雲飛運劍如風,衝出了官兵包圍,直往囚車搶去。 雲仲子與河東仙子二人攔他不住,商進生怕欽犯被劫,無心戀戰,身形一退,明心跟步進擊,給他大喝一聲,雙掌抽撒之間,已經變為掌心向下,手背向上,雙掌駢食中二指,往上一戳,反點明心兩腋下的「期門穴」,明悟到底火候未深,絕料不到他以退為進,變招如此迅速,兩腋都給點著,向後便倒,幸有楊坤手下的兩名捕快扶住,但已是面青唇白,汗珠一粒粒的滴了出來。 正守著囚車竟然是風中鶴,忽然一條人影電射而來,這條凌空飛起的人影正是賀雲飛。風中鶴喝道:「你休想得逞!」 賀雲飛這才看清那人是風中鶴,心裡不由得暗暗吃驚。 說時遲,那時快,賀雲飛已呼的一掌劈來!風中鶴雙臂一格,卻給他震退兩步。 賀雲飛輕功超絕,在掌風人影中,已翩如大雁般的飛出去了! 第108章 群英大會戰 這是武林四賢已齊齊撲出,但賀雲飛卻是後發先至,他人在半空,就在空中舞起一朵劍花,一招「白猿擊枝」,向風中鶴當頭刺下,風中鶴是丁殘的師兄,武功極高,居然硬搶賀雲飛手中的寶劍。 但他料不到賀雲飛輕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他的擒拿手法剛使得半招,指頭剛彈著賀雲飛的劍身,正想拖她一同落下,賀雲飛已在半空中一個倒翻,仍是那招「白猿擊枝」,劍勢如虹,朝著他的腦門直刺下來。 河東仙子武功較低,不敢像風中鶴那樣硬搶寶劍,辟雲鋤向他斫去。 武林四賢已到,哈格鐵拐暴伸,「噹」的一聲,格在辟雲鋤上,火星飛爆,右手長劍也刷的刺來,河東仙子將鋤一轉,疾的舞起一個圓圈,將哈格的拐劍,一齊盪開。 黃士飛解下腰間酒葫蘆,仰意脖灌了幾口酒,忽然張口一噴,酒如白練,空中飛至,給河東仙子的辟雲鋤激起的勁風一逼,紛灑下來,有如驟雨。 風中鶴也微微吃了一驚,心想這人內功不錯。哈格劍尖晃動,刷的又是一劍刺來,河東仙子將鋤一掄,哈格的劍突然改了方向,一披一斬,順著鋤勢,貼鋤下斬雙足。 河東仙子一聲大吼,左掌飛出,退後半步,哈格的劍再次給掌風盪開,鐵拐擊去,又給鋤頭截著。黃士飛趕上,再噴酒浪,河東仙子不敢進招,逼得將辟雲鋤舞得風雨不透,伺隙反擊。 那邊賀雲飛一連幾劍,將風中鶴逼退,白嬋娟忽然叫道:「雲飛,小心身後!」 賀雲飛道:「什麼?」劍勢一鬆,風中鶴撤掌後退,正在此時,一人身形驟起,屈著十指,突然從空撲擊。他手指套著鋼環,出其不意,向著賀雲飛頭頂擊來。 賀雲飛得白嬋娟示警,急忙向側一滑,待來人落地之後,施展一招「雲手」,斜推出去。 偷襲他的乃是丁殘,丁殘剛落於地上,給他一堆,幾乎跌倒。 商進這時也衝了過來,長劍一展便向賀雲飛罩去。 秦葉大吼一聲,運「大摔碑手」,一掌劈出,掌風呼呼,商進吃了一驚,不敢硬接。 秦葉的外家功夫登峰道極,但內功造詣,卻還未窺門徑,遠不及商進。可是商進不知他的深淺,見他威勢驚人,不免暗具戒心,只敢施展形意派的拿手功夫,身如飛絮,繞著秦葉的身形疾轉。 這時黃士飛一口酒照著他噴了過來,給他閃開,秦葉趁勢一掌打去,給他雙掌一循,幾乎仆倒,宰得鐵尚留飛撲而來,鋼環猛掃,河東仙子要回身閃躲,秦葉這才穩住身形,揮拳再鬥。 賀雲飛見四賢分鬥敵人,一時難分勝負,這時場中亂成一片,明悟明心惡鬥丁殘和那八名白袍怪人,風中鶴自重身份,不肯與人聯手,仍舊守在囚車旁邊。 楊坤力敵兩名高手,旗鼓相當,白少堂與葉楓在囚車旁邊痛殺著官兵。這時場中形成混戰之勢。 這時明悟明心和丁殘等斗了二三十招,又有官兵在旁趁機偷襲,兩人漸漸不支。 賀雲飛心中一急,照著丁殘就是一記劈空掌。丁殘聞風大驚,跳了開去,明悟明心雙劍一緊,暫時又將優勢挽回。 見風中鶴死守在囚車旁,他心中一憤,暗忖只能再次重傷他一回,才能救得出白嬋娟了。 他知道必須速戰速決,心念及此,他還劍入鞘,決定以在祈連山學到的神功來救白嬋娟。 風中鶴見他目光如刀,滿臉的煞氣,心中一驚,他上次敗在了賀雲飛的手下,對他的武功早已有所瞭解,此番再與他對敵,他心中更無半分把握。 賀雲飛一個縱步便到了囚車旁,微微一抱拳,對風中鶴道:「前輩,還望給晚輩一個交待,晚輩實在不想再與您動手了。」 他本是好意,因為他不想再次打敗風中鶴。哪料這話聽在風中鶴的耳中卻是另一種意思,風中鶴氣得渾身發抖,喝道:「姓賀的,你也太目中無人了,他當老夫是豆腐做的不成?」 賀雲飛道:「前輩你別誤會,我絕無輕視前輩之心。」 風中鶴叫道:「廢話少說,老夫豈能臨陣退讓?」 言畢屈指如鉤,揮舞之間,縷縷勁風刺耳,端是令人心驚不已。 賀雲飛不想與他糾纏太久,是以一上手便使出了「萬象般若功」。 頓時,指風尖嘯,掌力沉吼,兩大高手鬥在一起,周圍三丈內飛沙走石,一些閃避不及的官兵,被兩人的指風掌力掃中,一個個如斷線的風箏般地跌了出去。 風中鶴更是心驚不已,上次他與賀雲飛動手時就吃了大虧,而那次人家顯然沒有盡全力,所以自己雖敗,也還能與他斗上幾百招。現在賀雲飛急於救人,全力施為之下,風中鶴幾招之內便被他逼得手忙腳亂,這「萬象般若功」威力驚人,他不敢硬接,只能一味地閃避。 賀雲飛志在救人,在盡上風之下,也依然心焦不已,知道用一般的招式短時間內是無法將風中鶴打敗,於是將心一橫,使出了「滅天絕地」必殺招來。 風中鶴大驚失色,隨著賀雲飛的一聲長嘯,他忽然間分身為數十條身影,掌影如山,掌風如狂濤巨浪般從四面八方向他襲來。 風中鶴心中暗叫不好,忽忙之間只得功運雙臂,試圖格擋對方的攻勢。 賀雲飛殺機已動,便不再留情,大喝聲中,一掌拍中風中鶴的後心之上。 風中鶴慘叫一聲,噴出一股血箭,身子高高飛起來,叭嗒一聲掉落在五丈之外。 幾名官兵搶了出來,將他抬到了一邊。 賀雲飛更停留,鏘然一聲,長劍出鞘,一劍劈開囚車,再運功將白嬋娟身上的枷鎖劈斷。 白嬋娟傷勢未好,又在囚車上困了一夜,體力早已不支,她只覺眼前一黑,身子便要裁倒。 賀雲飛急忙扶住她,將她背住,長劍一抖,一股凌厲的劍氣掃出,將正撲上前來的幾名官兵劈傷。 這麼緩得一緩,他已跳將到了道旁山林之中,叫道:「兄弟們,撤了!」 眾人見他已然將人救到手,也急忙拋開對手,紛紛躍入山林。 州府的人自知攔擋不住,也就不再追趕了。 第109章 溫玉滿懷抱 眾人奔行了一陣,見官兵們沒有追來,便放慢腳步走著。 白少堂道:「清風寺咱們是不能再回去了,得改投其他地方才行。」 葉楓道:「只是不知哪裡還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這些人都不是當地,一時間議論紛紛,都下不了決斷。 明悟忽然大喝一聲:「誰?滿」 眾人正詫異地看著他,忽見對面林中飛出一條纖細的人影來。 葉楓大喝一聲,撲上前去就要動手。 賀雲飛忽然叫道:「葉大哥且慢,是自己人!」 來人是一個年近三十的美婦,雙眉如黛,粉面似花,腰身苗條而無比,那高聳的和那隆起的圓臀,令男人一看便要忍不住要遐思不已的。 賀雲飛歡顏一笑,叫道:「君如姐姐!你來了!」 柳君如快步走到賀雲飛身旁,見他背上背著一個絕色佳人,心裡微微一怔,但她知道他為人風流,身邊自然是很多女人,她也不再多想了。 柳君如道:「如是大家相信小女,小女尋得一處隱蔽所在,大家去那裡暫時避上一避,應該沒有問題。」 眾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賀雲飛大聲說道:「各位兄弟,這位姑娘實乃小弟的紅顏知己,曾兩次捨命相救小弟,請諸位儘管放心!」 白少堂是見過柳君如的,在他與賀雲飛初到福州的時候,他們遇上她與裴聖傑,還有易庚在一起,不過對於柳君如救賀雲飛的事,他與楊坤他們都聽賀雲飛講過,只是不知這美人兒竟然又成了賀雲飛的紅顏知己。 「我相信賀老弟的話!」白少堂率先表態。 葉楓這時站出了身來,也叫道:「不錯,連賀老弟的話都不相信了,我們還相信誰呢!」 眾人一齊笑了起來,一齊稱是。 賀雲飛道:「那麼有請姐姐帶路了!」 柳君如展顏一笑,道了聲好,歡快地轉身走向前去,眾人隨在了她的身後。 賀雲飛忽然心生一念,悄悄走到明心身邊道:「二師兄,可否請你悄悄留下在後面,看看有沒有人來跟蹤。」 明心會意的一笑,道:「這個使得,請師弟放心。」 明心說完悄悄地將眾人讓到了前面,自己慢慢地跟在了身後,最後身子一晃,已閃入了道旁的樹叢之中不見。 柳君如說的地方的確是個十分隱密的所在,是在城外十里外的一座小山腰間的一個山洞之中。這山洞就在陡峭的山腰之間,既居高臨下,又險要之極,一人守在洞中用石頭招呼著,千軍萬馬也難攻得上去。 更妙的是,這洞口不大,而山洞之中去寬敞之極,可容數千人在其中。 眾人進得洞中,見此情景,亦都歡欣不已。 楊坤早叫手中從外面採來了很多柴禾,一群人七手八手地生了火,取出所攜帶的乾糧來,分著吃了。大家都勞累了大半天,各自尋找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去休息。楊坤派了幾名手下去洞口把守,以防不測。 賀雲飛始終將白嬋娟抱在懷中,白嬋娟早已醒轉,但見自己躺在賀雲飛的懷裡,心花怒放,就索性閉目不言不語,靜靜地躺在心愛的男人懷裡。 賀雲飛只道她太過勞累了,所以睡得太沉,又不忍將她放在冰冷的地上,也就那麼一直抱著她。 忽然一聲輕歎傳來,賀雲飛驀然驚覺,只見一個苗條的身影正往裡洞慢慢地踱去,看起來充滿了淒涼的意味。他這才意識到柳君如看著自己抱著白嬋娟定然心中不悅,心裡一愣,不由低下頭去看白嬋娟。 哪知白嬋娟一雙妙目正圓睜著盯住他。 「嬋娟,你醒了?」他第一次這麼叫她,自己也覺得很不好意思。 白嬋娟更是被他叫得粉臉紅透了,賀雲飛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面龐,心裡卻掛著柳君如,不知如何是好。 白嬋娟忽然也伸出手來,輕輕地捧住他的臉,微笑著說道:「那位柳姑娘也是你的人了吧?」 賀雲飛看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白嬋娟輕輕捏了捏他的臉,嫵媚一笑,道:「好風流的一個小子!」頓了頓,她又道:「人家對你情深意重,別可辜負了人家,去陪陪她吧!」 說完白嬋娟就翻身坐到了另一邊燒火去了。 賀雲飛不放心地看著她。 白嬋娟笑了笑,說道:「去吧!姐姐我又不是醋罈子,要真吃醋,我吃得完嗎?風流鬼!」 見她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他才放下心來,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向裡洞走去。 這山洞很深,往裡面無限地延伸著,似乎沒有盡頭一般,越往裡面越是黑暗。 柳君如茫然地,失魂落魄地往裡面走著,練武之人目力過人,但走了一會兒,她也什麼都看不見了。 可是她還是毫無畏懼地向那無邊的黑夜走去,走去,她彷彿感覺得到死神在前面笑著等她,但她非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覺得有一種生命飛揚的極至的大歡樂,死亡這時對她來說竟然有種巨大的誘惑。情場之中失落的人,豈不常常有這種感覺。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臂之上忽然一緊,接著一個人輕聲叫道:「君如!」 這聲音曾讓她夢裡無數次銷魂,無數次沉醉,也令她一次又一次地覺得失望,因為她覺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根本不會屬於她的生命。 然而此刻這個聲音的主人卻真真實實在抓住了自己,雖然她什麼也看不見,但是這種真實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內心一陣激動,心下一軟,身子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 沉默,沉默。 她傾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還有他的那一雙大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她的肩,她的背,她的腰,她的…… 她忽然一把勾下他的脖子,仰起臉去探索著他的唇,然後,兩人熱烈無比地吻在了一起。 他的手,已經伸入了她的胸衣裡面,在她的嫩滑上游移著,她的裙帶,亦在不知不覺之中掉落了下去。 靜默的黑暗之中,響起了她銷魂的呻吟和他粗重的喘息。 她的身子緊緊地纏在他的身上,起伏扭動之中,兩人一起飛入雲端,快樂舒暢無比。 在他有力的動作中,她才有了一種安定和幸福的感覺,她覺得為他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第110章 妖女,站住 再說明心自閃入樹叢之中後,藏身於一棵大樹之上,靜靜地觀看著周圍數十丈內的一切動靜。 果然,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見兩條人影如飛而來,看方向正是追蹤賀雲飛他們去的。 明心怕他們有後授,所以也不急於行動,他等這兩個人過去了很遠,再沒有發現有人跟來,他這才從樹上飄落下來,向那兩人追去。 豈料那兩人輕功極高,明心只得用全力追趕了一陣才遠遠地見到他們的背影。 前面兩人發足狂奔著,輕功類的確不差,明心漸追漸近,隱隱看清那兩人意然是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女子穿著十分地暴露,比後背都已然看出是了。兩個女子似乎都還很年輕。 明心有些懷疑她們是否是追蹤而來的,正自狐疑之間,忽聞聽一聲厲喝:「牛鼻子老道,你跟著姑奶奶們幹嘛?莫非是動了凡心了?」 聲音清脆悅耳,卻滿是嬌蠻之氣。正是那個麗人驚覺了有人跟蹤,回過頭來喝問。 明心見行蹤已露,長嘯一聲,幾個跟斗已然翻到了兩個女了的前面,攔在小路中間。 麗人挺起高聳的向他邁了兩步,嗤笑道:「怎麼,牛鼻子要攔路調戲我們姑娘家了?」 明心冷哼一聲,道:「妖女,少給我假了,你們是不是跟蹤我們來的?」 另一個女子身著青衣的妙齡女娘,長得明眸皓齒的,亦是光艷照人,只是卻不似麗那般看起來浮浪,而卻雙眉愁鎖,滿臉的憂鬱,這使得她有幾分冷艷。 青衣女娘雙目含煞,冷哼道:「不知死活的老道!識相的最好給我閃開,否則不要怪姑娘我出手狠毒了!」 明心冷笑道:「該走的是你們,道女不想與女流之輩動手,你們現在返回去,道爺可以放你們一馬!」 麗人叱道:「就憑你一個老道,就想嚇唬姑奶奶我?」 明心不想與兩人女子磨嘴皮,寬大的袖子一拂,一股暗勁拂了出去。 二女身形晃了一晃,也不由暗暗吃驚,她們也沒料到這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道長,內家功夫竟也十分了得。 既知對方是個扎手的人物,二女臉上的傲態消了大半,但嘴上卻不認輸。 麗人輕笑一聲,道:「就憑這點微末的本事,就想要我們知難而退?」 明心道長,突然接口說道:「你們還不走,等待何時?」袍抽再一揮,立對勁風湧出,頓時飛沙走石起來,又一股暗勁掃向二女。 但聞那麗人,嬌叱一聲,明心道長陡然間覺得腥風撲鼻,道旁草叢之間響起了刷刷刷的怪響。 明心道長暗驚,心想,難道她們真個還帶有幫手。 沒等他細想,草叢之中忽然竄起幾條灰色的影子。 明心又是一驚,他看得真切,看清是幾條吐著信的大蛇。 他心中一懍,立時揮動長劍,挽起一片劍光護住了全身。 他的佩劍雖不是什麼千古寶刃,有著削鐵如泥之能,但卻是精鋼合以純鐵冶煉而成,劍刃鋒利,可貫堅石。 明心只覺護身劍芒中,擊中了什麼,心中暗道:此劍鋒利異常,只怕要傷了她不少毒蛇。 鼻中腥風稍減,他停住舞劍一看身前,果然有兩條被斬斷的蛇身,再看那麗人竟然已經移身到了他的身後,好像生怕他逃走似的。 明心道長忽然輕哼一聲。 青衣女子緩緩轉過頭去,望望明心道長,目光到處,不禁一愕。 只見一條兒臂粗細的紅色巨蛇,重重的纏在明心道長身上。兩條手臂,也被蛇身纏住蛇口中紅信伸縮,就在明心道長下顎附近。 青衣女子瞧了兩眼,突覺心中一寒,冒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暗道:似受這等之苦,倒還不如一刀殺了來得痛快。 但那明心道長,卻仍然神態從容,若無其事,對那纏在身上的毒蛇,望也不望一眼,緊閉著雙目,肅然而立。 只聽那麗人,冷冷說道: 「你自己已是朝不保夕,隨時可以死去,竟然。要管別人的閒事。」 明心道長緩緩啟開雙目,淡然說道:「貧道有一句,奉勸姑娘。」 那麗人奇道:「什麼話?」 明心道長笑道:「你真以為就憑這麼一條毒蛇就能困得住貧道嗎?我勸你們還是快點返回為妙。」 青衣女子已別過了臉去,她實在看不下那條蛇在明心道長身上作勢欲咬的情形。 麗女笑道:「我到想見識一下你怎麼對付我的毒蛇。」 說完口中忽然噓了一聲。 哪知明心道長比她更快,聽他忽然暴喝一聲,身體好像一下子膨脹了一半,緊接著只聞聽「啵」地的聲怪響,那條蛇陡然間化作絲絲粉末,連同血水紛紛灑落在地。 這一下,將二女都嚇得臉色發青,她們沒料到這老道竟有這麼深厚的內功。 青衣女子嬌叱一聲,玉掌一翻,飛身向明心道長攻來。 明心輕笑一聲,道袍鼓風,向青衣女子用力一拂。 青衣女堪堪撲到,卻頓時覺得受到一堵氣牆所阻,竟被迫停子來。 麗人厲喝一聲,又要上前來攻。 明心道長忽然雙拿一陣互搓,舉起右掌,對著抓麗人,揚了揚,道: 「你可認得這是什麼武功麼?」 那麗人望了望那手掌,失聲而呼道:「三陽神掌!」 明心道長道:「不錯,這是三陽神掌。貧道實在不想令兩位姑娘傷在掌下,我最後勸兩位一次,還是返回去吧!」 只聽那麗人冷冷說道:「明心道長,你如自信能勝得了我們,那就不妨試試。」 明心怒道:「我殺你們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我卻不願輕易要人性命,你如再囉囉嗦嗦,激怒於我,那就勿怪我要你性命。」 說罷,舉掌拍了過去。 只見那麗人身前一條紅色巨蛇,突然打了兩個轉身,僵臥地上死去。 青衣女子心中大為震動,暗道:這三陽神掌,竟然如此厲害! 那麗人仗侍的就是帶的幾條毒蛇,但見他掌勢如此厲害,心知難以抗拒,如再多言,當真要招來殺身之禍,只好一語不發。 明心道長眼看那麗人已為自己的三陽神掌震住,回頭青衣女子道:「你可還要試試我掌上的威力?」 青衣女子心中忖道:這老道的武功在武林之中也可列入一流高手行列,任我們二人之力實難勝得了他,應道:「我們不與你鬥。」 明心道:「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青衣女子緩緩轉過身子,道:「好吧!」大步轉身走去。 但見那麗人,還呆在原地,她只好停下腳步。 明心怒聲喝道:「你還不走?」 那麗人顯然已被明心道長的威猛之勢震住,低頭看了幾眼地上的死蛇,輕歎一聲,從明心道長身旁走過,與青衣女子並肩而行。 明心道長怕她們言而無信,負手卓立於小道之上,眼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遠方,他這才轉身展開陸地飛行術,故意不走小道,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草叢中忽然又響起來一陣聲音,不一會兒,一個人如幽靈一般竄了出來…… 黑暗不見光的山洞深處,柳君如還緊緊地依偎在賀雲飛的懷裡。 柳君在他剛才狂風巨浪般的進攻中得到了滿足,心裡更是深深地戀上了這個男人。 賀雲飛自然也嘗到了一個熟女的妙處,對她亦是有著說不出的依戀。 兩個人在黑暗之中緊緊依偎了很久,很久。 柳君如忽然動了動身子,輕輕說道:「雲飛,謝謝你!」 黑暗中,她的唇上一緊,他的兩根手指輕輕壓在了她的唇上,「別說謝謝,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她心中大動,黑暗中,他忽然被她印了一吻。 他剛要再有些瘋狂的行動,柳君如道:「行了!你該出去陪她了!」 賀雲飛抱著她沒有動彈! 柳君如輕輕推了他一把,道:「去啊!人家那麼大方,我總不能太小氣吧!你不去可就顯得我小氣嘍!」 賀雲飛聽得她這麼一說,只得說道:「那我去了!」 柳君如輕輕應了一聲。 賀雲飛慢慢放開了她,道:「我們走吧!」 柳君如道:「我們?」 賀雲飛抓住她的手:「走!這裡太黑了,出去再說!」 柳君如「撲嗤」一聲笑出了聲來,道:「你當我是弱不禁風的小女子啊?快走吧!別讓人家傷主了!」 賀雲飛只好放開她的手,獨自往外走了出去。 眾人都已自行休息去了,只有白嬋娟還獨自在火堆旁烤著火。 見賀雲飛走了出來,已看到了他臉上的那種困色,不由的羞澀一笑,低下了頭去。 賀雲飛被她的那一笑弄得怪不好意思起來,他坐到了她的身邊,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白嬋娟輕笑一聲,問道:「怎麼?沒把人家哄住嗎?」 賀雲飛臉微微一紅,卻輕輕地掐了她一下。 火光中,白嬋娟一張粉臉被映得紅撲撲的,更是嬌艷動人。 賀雲飛心神一蕩,輕輕地扳過她的肩頭,將她擁住了。 白嬋娟順從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兩人相互依偎著,靜靜地烤著火。 第111章 四面楚歌 次日清晨,眾人皆醒了過來,賀雲飛與白嬋娟早已添柴加火,等著他們了。 經過一夜的休息,白嬋娟的氣色也好多了,行動已和常人無異,但是內傷只好了四分。 楊坤叫從人取來乾糧和水,眾人都吃了些乾糧,便一起商議如何對付很可能馬上追蹤而來的州府高手們。 如果州府的高手們傾巢出動,憑現在這幾個人是萬難敵擋的。而死守此洞之中亦非長久之計。 眾人正在商議之間,忽然山第下傳來一聲尖嘯,聲音震得山洞之中回音不絕,眾人只覺得耳膜隱隱發痛,顯見來人內功深厚之極。 洞中人人臉上變色,面面相覷。 賀雲飛道:「你們大家留在洞中,待小弟去出一探虛實!」 明悟與武林四賢一齊站了出來,道:「我們陪你一起去。」 賀雲飛道:「不用了,我只是一探來人虛實而已,再說就算敵他不過,全身而退總是可以的。」 沒有人再勉強。 白嬋娟和柳君如叫道:「你要小心!」 賀雲飛微微一笑,道:「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說罷轉身走出了山洞,如大雁一般飛撲了下去。 只見一條人影已是跑上山坡。看那人的輕功身法,只有在自己之上,決不在自己之下。 人影轉過山坳,他不是要跑上紫霄峰,而是轉過方向奔向側面的一個山峰,那個山峰是荒蕪不堪,也極為險峻! 但賀雲飛縱然明知追他不上,也是非追不可的,也不知是否天從人願,一個奇跡突然出現了。 那人不知怎的,忽然停了下來,側著耳朵,好像在聽什麼,他背向賀雲飛,賀雲飛看不見他臉部的表情,但見他身形一閃,突然就在一塊石頭的後面消失了,那塊巨石遠看似一個整體,其實卻是兩塊擠在一起的大石,中間有個能夠藏身的縫隙的。 賀雲飛雖然看不見他臉上的戒備神情,但從他的這個動作也可以猜想得到,他是發覺敵蹤,故而躲在暗處,伺機伏擊,賀雲飛不覺有點奇怪:「如果他發覺有人跟蹤,他這樣躲藏也是瞞不過背後盯著他的那雙眼睛的,難道還另外有人躲在他的附近,又或者只是他的疑神疑鬼?」 但此時賀雲飛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立即全速施展輕功,向那人匿藏之處撲去。 距離已經在三十步之內,忽聽得那人一聲大喝:「著!」一把碎石打了出來。 但奇怪的是,他最先的一把石子是打向前方的,石雨紛飛,卻未見有人影出現,跟著的一把石子,才是反手打向正在向他撲來的賀雲飛。 賀雲飛早有準備,一招「雲湧風翻」,劍勢如環,把那些碎石子掃盪開去。 一陣叮叮之聲,宛如繁弦急奏,賀雲飛雖然掃蕩了向他飛來的碎石,虎口亦已給震得隱隱發麻。那人是將一塊石頭捏碎來打他的,功力之高,可想而知。倘若不是賀雲飛的內功近來亦已大有進境,莫說與這人交手,只這一把碎石,恐怕就要把他打得遍體鱗傷。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人已是出現在他的面前了,但他依然看不清他的臉,因為他是個蒙面人。 那蒙面人看見追來的是賀雲飛,似乎也是始料之所不及,哼了一聲,喝道:「你這娃兒要來找死嗎?快快給我滾開!」聲音乾澀,極為刺耳!他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賀雲飛冷笑道:「你當小爺是木頭做的?」說話之間,已是一劍斜刺過去。這一劍,招裡藏招,式中套式,端的是狠辣非常。 蒙面人輕輕「咦」了一聲,竟然不躲不閃,伸手就搶他的寶劍,賀雲飛劍勢陡然一轉,斜削過去,滿以為最少可以削斷他的兩根指頭。哪知這人的空手入白刃功夫奇妙之極,剎那之間已是變為點穴的指法,屈下四根指頭,只有中指點向他的關元穴,高手搏鬥,只爭毫髮之差,他屈下四指,剛好避開劍鋒。但中指卻已堪堪點到賀雲飛的脈門了。 在這間不容髮之際,賀雲飛陡地一矮身形,劍尖反挑對方小腹。蒙面人只道他的招數已經使老,沒想到他居然還是餘勢末衰,在如此情形之下,蒙面人倘若繼續強攻,勢必兩敗俱傷不可!蒙面人只好吞胸吸腹,先行避招。高手搏鬥,只差毫釐,賀雲飛的劍尖就差了那一點兒,連對方的衣裳都未沾,但那蒙面人由於吞胸吸腹,身軀縮後幾寸,他的指尖也就未能點著賀雲飛的穴道了。 掌風劍影之中,雙方倏地由合而分,表面看來,大家都沒有吃虧,但賀雲飛的脈門已是火辣辣作痛,須知蒙面人的內功比他深厚得多,指頭雖沒點著他的穴道,那股勁道,已是足以令他虎口酸麻。 賀雲飛吸了一口氣,劍走輕靈,繼續採取攻勢,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由於虎口酸麻,他出劍的勁道雖然不足,但已是極盡輕靈翔動之妙。蒙面人倘若不能一掌將他打死,可還當真不敢欺近他的身前! 蒙面人也不禁心頭微凜,心神稍分之際,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衣袖給劍尖劃開了一道裂縫!蒙面人一咬牙齦,迅即虛劈兩掌,退了三步,他這是倚仗功力深厚的以退為進的打法,他的劈空掌已足以抵擋對方攻勢,只待對方氣力稍衰,他的虛拍立即就可變為實招,取對方性命。 不過片刻,賀雲飛呼吸已是為之不舒。急心凝住心神,眼中所見,只有蒙面人的一雙手掌,劍法也更進一層,好像不是用手使劍,而是用心來使劍,跟著對方掌勢的變化,隨心所欲,乘假抵隙,著著爭先。如此一來,他使劍已是便無須使用多少氣力,蒙面人的「耗」字訣就難以見效了。蒙面人的內力深厚,但在劇鬥中也是要消耗的,久戰下去,勝負難料,蒙面人看出這個危機,立使險招!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他的雙掌已是劃出一道圈圈,從掌法變為劍法!賀雲飛做夢也想不到這蒙面人竟然能夠以掌代劍,使出太極劍法,而且正是可以克制他此際所使的這招「白虹貫日」的劍法。 太極劍法,他是? 他心下狐疑,不是他是敵是友,當今武林精通太極劍法的人並不多,難道他是同門中人?可是同門中似乎並沒有這等高手,除非……除非他是師父無塵道長。 在這危急關頭,賀雲飛參悟的上乘劍理發揮了妙用,只見他劍尖一抖,陡然飛起了九朵劍花,從「白虹貫日」倏地就變為「七星伴月」,蒙面人的九處要害同時被攻,倘若還是要硬搶他的寶劍,身上勢必添了幾個窟窿。 賀雲飛這一招隨機應變的反擊,本來可說是已經到了劍法通玄的化境。但不料這一招也是業已在蒙面人所算之中。 兩人動作都是快到了極點,幾乎是在同時變招,蒙面人的雙掌劃著圈圈,圈子未曾合攏,已是滴溜溜一個轉身。無須用手幫忙,一個「金蟬脫殼」,身上穿的外衣已經解開,飛了起來。好像化成了一片烏雲,朝著賀雲飛當頭罩下! 賀雲飛劍光飛舞,蒙面人的那件外衣在他的劍光中化成了片片蝴蝶!但在這瞬間,賀雲飛的目光由於被「烏雲」遮掩,卻已看不清對方拿勢的變化了。 蒙面人抓著這瞬息即逝的時機,輕飄飄的一掌向賀雲飛打來,無聲無息,倏忽而來,但蘊藏的內力卻是非同小可。 眼看賀雲飛就要傷在他的掌下,他這一掌本來可以打得賀雲飛不死也要重傷的,忽地心念一動,硬生生的收了七分內力、想一掌把賀雲飛打得暈了過去,也就算了。 不料賀雲飛的內功造詣,已是在他估計之上,只聽得賀雲飛「哎喲」一聲,腳步踉蹌,卻並未跌倒,說時遲,那時快,賀雲飛的劍尖上吐出碧瑩瑩的寒光,已是刺到他的面門! 他是領教過這蒙面人的本領的,蒙面人剛剛那一掌對他手下留情,他怎會不知?心念電轉之際,他唰的一劍,已是刺到了蒙面人的面門。 但這一劍他是劃得很輕很輕,只不過是劃破了那蒙面人的面巾,連一片皮肉都沒傷著! 「哼,我倒要看你是……」 一個「誰」字,沒說出口,賀雲飛就呆住了。 他已經看見了那蒙面人的廬山真面目! 賀雲飛失聲道:「師父!」 這蒙面人果然就是無塵道長。 無塵道長撫鬚大笑道:「飛兒,為師剛才是想試試你的武功,看看進步多少。看來你在江湖上這段時間,的確沒有令為師失望啊!」他笑得甚是得意。 賀雲飛心中一悅,笑道:「承蒙恩師教誨,不然小徒哪會有今天啊!」 無塵道長走近身來,雙手搭住賀雲飛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本事長了,人也變得更健壯了!」 賀雲飛問道:「師父你老人家怎麼找到這裡的?」 無塵道長道:「我在市上遇到了你的師兄明心了,是他告訴我的!」 賀雲飛接道:「那麼二師兄呢?」 無塵道長道:「他去購一些食物。」 賀雲飛道:「還是師父師兄考慮得周到!」 無塵道長擺擺手,道:「閒話少說,我們去和你的朋友們會合吧!」 賀雲飛應了一聲,轉身引路,師徒倆飛身上得腰上來,守衛的捕快把他們讓進了洞中。 眾人一看賀雲飛帶了一個長髯過胸的老者,這老者神采飛揚,不怒而自威,一看就知道是個不一般的人物。 賀雲飛大叫道:「大師兄,師父來了!」 這夥人一聽是賀雲飛的師父,皆都大喜過望,忙一齊圍攏過來拜見這位武林奇人。 第112章 出牆的紅杏 又一輪殘陽西斜了,殘陽的餘輝照在柳府那座高高的閣樓上。 閣樓中,劉玉珍獨自坐在一扇小窗前,呆望著遠方。 她已經二十五六了,也正值青春蓬勃之際,然而,她卻只能空守著寂寞的閨房。 一個這般生命鮮活的紅顏,豈能受得了那份壓抑的生活。 男人,她需要男人,哪怕這應個男人並不她所愛的,甚至是她討厭的。在她最寂寞難耐的時刻,既使是狗一樣的男人,她都不會拒絕。 柳老爺終年在外,很難得回來一次,她也終日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她生命的樂趣在哪裡? 去撫撫琴,不管撫得好不好,下人們都一個勁兒地喝彩。 她不敢隨意出府,府門口的那個老頭,一直死死地盯住她,鄭志是柳老爺的心腹。 所以就算她與一些男人來往,也被那老頭兒盯掉了。 然而,她卻有幸結實了一些能夠高來高去的江湖中人,就因為鄭志們能夠高來高去,所以鄭志們可以高興來就來,想去就去。 可是,這也夠她等的,她只能等,因為那些江湖中並就行蹤不定,她一個弱女子除了等,就別無其法了。她在苦苦的等待中,對鏡看著自己那張艷美的臉,自憐自掛著。 可是這個黃昏,她並沒有失望。 在她對鏡中的自己發呆的時候,銅鏡之中忽然多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身材身材健壯的少年。 她很熟悉這個人的身形了,所以她回轉身去,看也沒看這個人一眼,就直接撲進了鄭志的懷裡。 這個男人,竟然是鄭志。這個男人,也是劉玉珍偶然經過春風得意樓時遇上的。她有她那一雙媚惑的眼睛,一下子就將鄭志拉入了她的世界當中。 「我來了!」鄭志嗅著她的秀髮說道。 劉玉珍輕輕地嗯了一聲,卻躺在鄭志的懷裡一動也不動。 鄭志也不說話了,彎腰將她抱起來,一下子放到了床上去了。 鄭志深情地給了劉玉珍一陣熱吻,雙手顫抖更厲害,顫抖著握住了劉玉珍的。 劉玉珍長長地「啊」了一聲,身子軟若無骨,雙眼幸福地翻出了白色。 鄭志的手笨拙地在那對之上遊走著,偶爾又忍不住重重捏了一下,然後,許久,鄭志的手滑了下來,游到劉玉珍的腰,劉玉珍的肚臍,再饒到劉玉珍光滑的背上,最後,又停在了劉玉珍的最隱秘的世界邊緣。鄭志反而鎮靜了許多,手也不再抖了。他坐起身來,要去觀賞劉玉珍的世界,但又緊張得想閉上眼睛,但是鄭志終究是更想看,所以,他看劉玉珍的隱秘的世界。 鄭志呆了一呆,鄭志的手,不由自主地向那個世界探去。 劉玉珍粉臉殷紅,嬌喘連連,劉玉珍的身體在一陣一陣無限地膨脹著。 鄭志已記不得自己何時爬上了劉玉珍的。 劉玉珍頓時失控地呻吟起來,鄭志在劉玉珍的上用力地一吻,然後他的嘴唇一路印了下去,到了劉玉珍的肚臍,到了劉玉珍的小肚子,到了…… 他的嘴唇印在了劉玉珍的身上,劉玉珍呻吟著感受鄭志的熱情,彷彿每一個吻,都印在劉玉珍的心靈上。 當鄭志又壓在了劉玉珍的身上時,他已經氣喘如牛了,劉玉珍閉上眼睛,幸福地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可是,過了許久,下面卻沒有了動靜,劉玉珍睜開眼睛,只見鄭志有些失望地雙手撐住身子,靜止著。 原來,鄭志終究是童子之身,在這最為緊張的時刻,他忽然沒了勇氣。 劉玉珍似有所覺,劉玉珍雙手伸出,將鄭志緊緊地抱在懷裡,然後伸手去輕輕地撫弄著鄭志。 鄭志閉上眼睛,他那剛冷靜下來的血液又開始沸騰了,經過劉玉珍的陣撫弄,他終於又有了無限的勇氣。 隨著鄭志的動作,劉玉珍芳心地「砰砰」狂跳起來。 鄭志猛然一動,粗喘著再次將劉玉珍緊緊壓在身下,他的手,又探到了劉玉珍的世界。 劉玉珍心跳若狂,劉玉珍感覺到了鄭志就在劉玉珍的世界門口了。 鄭志深吸一口氣,伴隨著劉玉珍的一聲呻吟,他終於闖入了劉玉珍的世界了。 鄭志柔聲問道:珍姐,你疼嗎? 劉玉珍幸福地吻了吻鄭志的額頭,輕輕說道:志弟弟,我不疼! 鄭志低下頭來吻劉玉珍,兩人又一陣熱吻,劉玉珍已覺得好受多了,劉玉珍怕鄭志擔心,便自己慢慢扭動身子。 鄭志一動,劉玉珍便覺得有些疼痛,但是這種痛,卻忽然有了種奇妙的感覺,這種痛,是劉玉珍心儀的人給的,所以劉玉珍又覺得是一種享受了。 片刻之後,劉玉珍便開始覺得有著說不出的舒暢,她希望鄭志的動作更粗野些,她又呻吟起來。 鄭志不明就理,又停下來問道:珍姐,疼嗎? 劉玉珍心中有些好笑,她粉面如花,她吻著鄭志厚實的胸,說道:志弟弟,我……我是好舒服! 鄭志正覺得焚身,聽得劉玉珍這麼一說,動作頓時粗野起來,他再也不顧什麼了,如虎如豹般在一片肥沃的曠野裡馳騁著。 劉玉珍以前和別的男人做那事的時候,他們也常以粗暴弄得劉玉珍難耐,但是那完全是人類原始的使然,劉玉珍發情,也完全是發情。而劉玉珍何曾享受過此刻這個劉玉珍心儀的男孩的這種帶著無限愛意的激情呢。 於是,劉玉珍從心靈到,徹徹底底地被鄭志征服了。 隨著鄭志劇烈的動作,劉玉珍的身體沉浸在一陣陣潮汐般快感中,劉玉珍的呻吟,也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歡快。 鄭志在一陣暢快淋漓的馳騁著,只覺得身子飄飄然有如在雲端之上,還有劉玉珍嘴裡發出的聲音,有如世界最美妙的音樂,使得他的身心沉迷在其中。 鄭志體會到了與自己心愛的女人血液交融在一起的那種巨大的幸福,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帶給鄭志難以形容的快樂,他希望時間就此停住,他要永遠地這樣動下去。 可是,在鄭志覺得還很短暫的時候,他的雙腿忽地酥癢起來,他的快樂,迅速向頂端衝刺,他的動作也到了最瘋狂的時刻。 劉玉珍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她也急忙拚命地扭動軀去迎接這暴風驟雨的來臨。 伴隨著鄭志一陣低沉而粗長的喘息,劉玉珍的雙腿一緊,牢牢在勾住了鄭志的腰,身體抽搐了一下,張口也大叫了一聲,兩人恰好同時到達了快樂的頂端。 鄭志如洩了氣的皮囊一般軟軟地趴在劉玉珍的身上,過了一陣,便側身翻了下來。 劉玉珍急忙緊緊將他抱住,她還在和他連在一起。 鄭志有很疲憊了,他輕柔地吻著劉玉珍的面頰,然後,將劉玉珍的頭抱在他的懷裡。 鄭志這這片刻間,已經成了一個男人了,他抱著劉玉珍,抱著他一見鍾情的心愛的女人,心裡充滿了幸福,享受著初成男人的那種奇妙的感覺。 劉玉珍的思緒卻飄得很遠很遠,她想到白少堂,還想到了裴聖傑,現在又多了一個鄭志,她忽然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她自己已經被寂寞給埋葬了。而這些人卻將寂寞掘開,於是她短暫地屬於他們。 她最終將何去何從,她不知道。 裴聖傑對她只有,他是靠不住的。 白少堂和鄭志對她都是有情有義的,這令她很難取捨。 鄭志翻了一個身,將她摟了過去,問道:「你在想什麼?」 劉玉珍心裡忽然對他充滿了歉意,他並不知道她的真實人生,如果他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還會要她嗎? 她覺得這是一個非常沉重的問題。 白少堂卻是知道她的,可是他現在在哪裡呢?他說過要來贖她的,可是她盼了那麼久,卻沒盼到他的身影。 「哦!我沒有想什麼!」她給了他一個嫵媚的笑。 他湊過來要吻她,卻忽然聽到一陣衣袂飄風之聲,他立時警覺了起來。 他按住了她的嘴,輕聲道:「別出聲,有人來了!」 她卻忽然無比緊張了起來,她用力掙脫他的手,焦急地說道:「你快走,別讓人發現!」 鄭志聽得愣了一下,但忽然想到自己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地與別人的老婆愉情,所以被人發現了的確是不好。 他們匆匆地穿好了衣服,這時,已有人在外面輕輕地敲著了門。 來——了—— 劉玉珍的聲音拖得很長,鄭志豈有不知她的用意,他在她聲音的掩蓋之下,穿窗遁入了無邊的黑夜。 他飛出了小樓,就直接掠出了柳府,而且從此以後,他沒有再入柳府一步。 是因為他失望了?還是因為在某一個地方,有某一個人在等著他? 劉玉珍打開了房門,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虯髯大漢。 裴聖傑? 她的心中一涼,上次是白少堂與她溫存的時候,他來了。 這次是鄭志,他又來了。 她不由得開始懷疑他是瘟神,她的人生可能將被這個男人攪亂的。 然而,來不及多想,這個瘟神已經開始了他的瘋狂舉動。 她再沒有心情去享受那原始的快樂,她的心飄了,迷失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第113章 絕壁之戰 彎曲的山間小徑之上,一個農夫擔著兩籮筐的的貨物慢悠悠地行走著。這農夫看起來年近四十,身子骨不算很健壯,但是他挑著滿滿的兩擔貨走在陡峭的山路之上,不僅穩穩當當,而且看起來也毫不吃力。 農夫邊走口中還邊哼著小調兒,似乎是十分地熱愛他的生活。 到達半山腰時,農夫放下擔子來,坐到一塊大石上歇息。 可是還沒等到他的屁股坐熱,山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塵笑聲,彷彿猿猴啼哭一般。 農夫驀然驚覺,雙目之間閃讀出了一抹寒光來。 笑聲未絕,一個黑衣人倏地從峭壁躍下,撲向了農夫。 照理說,這樣一個農夫是惹不著江湖人物的,可是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化,卻又大出人的意料之外。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農夫忽然冷笑一聲,扁擔一挑,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飛了起來,撞向那飛撲下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大喝一聲,一掌擊在石之上,只聽得「啪」地一聲響,石塊頓時四分五裂,碎片紛飛,反向農夫激射下來。 農夫虎吼一聲,雙掌拍出,兩股強勁的掌風將碎片再次激射回去,射向那黑衣人。 兩人這幾下,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碎片反射回去的時候,黑衣人已然落小道之上,但卻左右閃避飛石,似乎對農夫的掌力所懾,也不再發難了。 「牛鼻子的功夫是不錯,只可惜也還沒有練到家啊!」山林之中傳來一人的說話聲。 話落,林中已飛射出兩個背插長劍的大漢來,兩人四目如炬,顯見內功修為都不淺。 農夫喝道:「老夫與你等素不相識,為何要來為難我?」 那黑衣人尖聲笑道:「明心,你別裝了!」 那後來的兩人也哈哈大笑道:「牛鼻子老道,你以為扮成農夫便沒有人認得出你來了?」 明心見身份已露,也不再裝了,挺直腰板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老夫石龍。」 「大爺李施!」 「老夫龐元仲!」 那兩個後來之人接著說道。 明心撫著長鬚笑道:「原來全是州府的走狗啊!」 黑衣人一怒,喝道:「你找死!」忽然手腕一翻,兩枚透骨釘尖嘯著一射明心的面門,一射腰間。 明心動作更快,抬起一腳,將一塊巨石挑飛,迎著那兩枚透骨釘飛去。 「叮叮」兩聲,聲兩枚透骨釘擊在飛石之上,與此同時,明心身形暴起,隨著飛石一齊撞擊過去,他去勢比飛石更快,他追上飛石,雙掌抵在飛石之上,推著石塊撞向石龍。 石龍沒料到他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愴促之間,來不及閃避了,只能全力推出雙掌去抵擋石塊。 哪知他的手掌剛抵在石塊上,石塊竟然沒有了向他撞擊的力道。 在那一愣之間,明心忽然一掌擊在石塊之上,但卻不聞半分聲響,大笑聲中,明心已反身躍回了原地。 李施與龐元仲見明心一掌擊在石塊這上,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正自好笑,那知這時石龍卻彷彿受了別人一記重拳,身形晃了幾晃,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原來那明心道長用的乃是上乘武學中的隔物傳功,打在石塊上,受力的卻是石龍。 李施與龐元仲見狀,知道石龍受了內傷,都不由得暗暗吃驚,剛才明心那幾個動作一氣呵成,他們自已看出他武功一俗。 兩人輕視之心頓消,雙雙撥劍在手,一齊揮劍飛躍下來。 明心大叫一聲:「來得好!」剛才他拍出一掌,順手抓一了石塊一角,此時他把手一揚,手中的一塊石頭已是被他捏成無數小塊,以「天女散花」的手法飛出。 只聽得叮噹之聲不絕於耳,李施與龐元仲揮劍將碎石擊落,同時也用劍反挑回來。 明心道長揮袖一捲,兩粒小石好像粘著他的衣袖一般,但卻滴溜溜地轉,接著猛喝一聲,長袖揮處,兩粒小石去勢如電,飛射對手。 兩人知道這是明心道長用內家真力射出來的,不敢以劍去迎擊,只能各自向旁跳開。 龐元仲動作稍快,身子向右一閃便又一劍直取對手眉心。 明心倏地伸出兩指一夾,已穩穩地夾住了劍鋒。 龐元仲左手也不閒著,單掌平胸推出。 明心道長掌勢斜劃了一道弧形,把龐元仲的掌力牽引過一邊。龐元仲似乎早就料到他這手法,掌勢突然有如空際轉身,從絕不可能變化之處變化出來,「啪」的一聲響,雙掌相交。 龐元仲的內功修為,雖稱不上一流,但比起一般江湖人士,已經相當可以自豪的了,不料內力逼過去,卻是好像被引入重門疊戶一般,雖不至於似泥牛入海,一去無蹤,但每過一重門戶,威力就打了一個折扣。 他驚疑不定,「武當派的內功似乎不是這樣的,但他用的又分明是太極拳的以柔克剛之法。晤,不對,他用的並非是純粹的柔勁,他是半途出家的武當道士!」原來在那道士所用的,粘柔勁之中,隱隱仍有點兒「稜角」,而武當派的內功心法,則是講究「圓轉如意」的,那道士的內功既然如此深湛,就不該仍有「稜角」。 他來不及細想,急忙加催掌力,試圖逼住對方。 明心道長忽然一聲冷笑,收了掌力。 武學中最難的收發隨心,尤其是在和敵人全力搏鬥的時候,一收一發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而且收比發更難。 他們兩人正在相持不下,明心道長突然收了掌力,實在是冒著極大的危險,對方的功力即使是稍遜一籌,也可趁此時機,乘虛攻撲,反敗為勝,但反過來說,這也可以用作以退為進,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手段。 龐元仲壓根兒沒想到對方敢在這個時候撤了掌力,他的身體驟然失了重心,登時身不由己的向前衝出幾步。 在這瞬間,只要明心道長在他背後加上一掌,只怕他不死也得重傷。 但明心無意取他性命,只想一掌把他打暈即行了。然而他的手掌還沒拍出,背後寒風襲來,李施已然一劍刺到。 明心哈哈一笑,頭了懷回,左手反掃而出,屈指一彈,正彈在劍鋒之時,李施頓時覺得虎口酸麻,刺出的一劍已偏向了一邊。 明心中掌也同時印在了龐元仲的後心,只輕輕一吐內力,龐元仲已然痛呼一聲,俯身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李施大驚,見他舉手投足之間已連傷己方兩人,自知絕非其人對手,連忙虛晃一劍,轉身就往山上狂奔而去。 明心大叫一聲:「著!」一粒石子飛射李施的腿彎。 只見李施猛地向一裁,單腿已跪在了地上,他急忙一躍而起,正欲再逃。 肩頭忽然一緊,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著:「還想逃麼?」 李施心一縮,一劍向後刺去,上半身陡然一麻,半分力氣了使不出來了,那一劍刺到一半,便軟軟地垂了下去。 明心笑道:「一時唇之後,你的穴道自會解去的。」他說完也不再理會李施,他走下來,也將龐元仲和石龍點了穴道,自己挑起貨物,迅速登山而去。 明心見自己遭遇了敵人,心想可能賀師弟們的行蹤也已敗露,所以他越走越快,他要盡快地趕回去。 翻過一座山,他已遠遠地看到了賀雲飛等人藏身那座小山了。 他顧不得那麼多,下山時,他擔著貨物,施展輕功如飛而下,片刻間下得山來,直向那座小山奔去。 無塵道長的到來,使眾人都覺得吃了一粒定心丹。 江湖上誰人不知無塵道長武功獨步天下,數十年來沒逢敵手。有他在,對付州府的高手們就多有把握了。 無塵道長進山洞已然半日,白少堂見有高人到此,心下大寬,但建議兵分幾路,一路由楊坤派手下前去向京都請兵,一路由他自己前往少林去請少林寺的高手,另一路由葉楓前往華山去請不死神龍出山相助。 無塵道長也贊成了白少堂的計劃,於是白少堂與葉楓各自潛出山洞,去完成各自的任務去了,楊坤也派手下換了便衣,拿了他的親筆信,潛去京都去了。 半日無事,山洞之中還有賀雲飛、無塵道長、白嬋娟、柳君如、明悟、楊坤和武林四賢,楊坤手下的十幾名捕快皆守在洞口。 閒著無事,無塵道長拉了賀雲飛到一旁問話,問他下山一年之中的經歷,當說到在祈連山遇到余無忌和白嬋娟時,無塵道長不由得感慨不已,尤其是聽到自己的愛徒竟然習得了余無忌的「萬象般若功」和白嬋娟的「吞星吐月」,無塵道長更是感慨萬千,也欣喜不已。 這老道人還真是性情中人,他俯耳輕聲問道:「看情形,那位白姑娘似乎對你有情有義啊!」 賀雲飛自己也覺得臉紅,但在師父面前,他也不便否認,只好點了點頭。 師徒倆正聊得開心,無塵道長忽然以手指豎在耳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姿勢。 兩人一下子靜了下來,其餘的人見狀,也知情況有異,便一齊靜下來,靜靜地看著無塵道長,等待著既將發生的事。 第114章 大戰八方 眾人靜下來之時,不一會兒,便聽到遠處有人吆喝,有人怒吼,間或有刀劍交鳴之聲。 此時,暮色已濃,遠處是一塊谷地,被四周的山戀圍繞著,谷地之中亦是樹木叢生,所以縱使谷地之中有人,也被樹木所掩,很難看得見了。 賀雲飛道:「師父,你們留在山洞之中,待小徒去探他一探,看看是敵是友。」 無塵道長點了點頭,正在此時,谷地之中忽然射起一支響箭。 無塵道長三師徒同時臉色一怎變,賀雲飛早飛身射下山去,朝那響箭之處趕去。 明悟也叫道:「是二師弟,可能情況有變,師父!我也去接應一下師弟們,您老人家在這裡坐鎮吧!」 無塵道長雙眉一揚,道:「徒兒小心!」 明悟應了一聲,也追隨著賀雲飛去了。他的輕功不及三師弟,所以被拋下了一大截的距離。 賀雲飛知道師兄遇險,心急如焚,他展開「八步趕蟬」的絕頂輕功,只片刻之間便聽清了前面林中有打鬥聲。他幾個縱躍飛穿了過去,也不由被眼前的情形驚得愣了一下。 只見明心將一柄長劍舞得呼呼風生,與四個人鬥得正酣,另外還有八人圍在旁邊,有的正躍躍欲試,準備加入戰團。 賀雲飛看得真切,那圍攻明心的人是呂華,李施、耿重超和杜海山。另外那八個人,正是丁殘手下的那八名白袍怪人。 賀雲飛見明心在四大高手的圍攻之下,已經有些吃力了。 倏地,一條長繩自旁邊的樹上捲了下來,帶著絲絲勁風,套中帶點,點中帶掃,明心頓時手忙腳亂起來。 賀雲飛本來也有些不敢相信,以明心的武功,對付這四人還是不成問題的,為何竟處於下風,現在才懂原來樹上還有莊宗有隨時偷襲著。 賀雲飛心中一怒,長嘯一聲,一躍而起,就向樹上的莊宗躍去。 那八名白袍怪見狀,也一齊吆喝撲向他。十六掌齊齊拍出,掌掌泛出綠光。 這「冰魄掌」的確不可小看,只可惜他們遇上的是賀雲飛。 賀雲飛長劍一圈,灑出一片寒光,一股凌厲無比的劍氣橫掃向八名白袍怪人。 這八人早吃過了他的苦頭,這時哪裡還敢輕試其鋒,見賀雲飛出劍,皆都嚇得四散跳開了去。 賀雲飛一劍逼退八人,身法卻絲豪不減,人未到,掌已先發,劈空掌自下而上劈了出去。 莊宗知他神勇,亦不敢與他正面交鋒,早一縮長繩,跳到了另外一棵大樹上去了。 賀雲飛落於地上,一劍將呂華逼得跳了開去。 他本待再去逼杜海山,腦後忽而一寒,心知有異,急忙向側一滑,一柄劍擦著他的肩頭嗖地一聲滑了過去。 轉過身來時,就見丁殘冷笑著站在身後。 賀雲飛不由得一怒,道:「丁殘,我幾次手下留下情,你莫非定要逼得我下殺手不行?」 丁殘當然聽得懂他的意思,而且早有準備!他倏地倒退幾步,退步,拔劍,進招,幾個動作,一氣呵成! 但賀雲飛出手進招,卻是後發先至,長劍倏地就點到了丁殘的眉心。 在間不容髮之際,丁殘霍的一個鳳點頭,劍鋒劃出弧形,反截敵腕。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賀雲飛若是全力施為,本來還可取他性命,但以賀雲飛的武功,豈能被他所傷? 轉瞬過了十數招,賀雲飛每一劍刺出,嗤嗤有聲,好像無形的劍氣滿空飛舞!在丁殘的眼中,賀雲飛劍劍都刺向他的要害,劍勢縱橫,神妙莫測!他的手中空有一把寶劍,卻是給賀雲飛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不過,從賀雲飛的眼中看來,又是另一回事。 丁殘固然吃驚,賀雲飛的吃驚比他更甚! 上一次和丁殘,賀雲飛(當時還是中州大俠牟滄浪)只用了十幾招招,就把他打得一敗塗地,而現在則早已超過二十招了。 原來丁殘與賀雲飛經過了幾番交手之後,得窺了武當劍法的精妙,也頗有領悟,是以對自己的飛仙劍法進行改進,劍法也不由更為精妙了,他隨意揮灑,悉依劍理,看似無招,實是有招。 賀雲飛本來是在劍學方面的傑出之士,論到對太極劍法的運用,他未必輸給自己的師父無塵道長,所差的僅是火候了,但是如論到變化,他卻不如丁殘來得快,來得妙了。是以對方的變化,有若干可以勝過他的地方,已是足以令他吃驚了。 但是丁殘與他相差畢竟不是太大,幾招一過,丁殘便完全陷入了被動,片刻間賀雲飛心裡已是轉好幾個念頭,是殺他呢,還是不殺他呢? 「此人倒也不是十惡不赦之徒,再說,自己也不是嗜殺之輩,能不殺他,還是別殺的好。」 「但是,此人終究是為虎作倀,不趁早除他,總是後患!」 正反兩面的思想在他心中交戰,手中的劍不知不覺地緩了一緩。 「縱然不取他的性命,也得廢掉他的武功,讓他不能再這惡官賣命!」 正當他躊躇未決之際,忽然聞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在密林之中。賀雲飛是何等人物,縱然心神不能專注,仍然可以耳聽八方,迅即就察覺了。 賀雲飛喝道:「是誰?」 一個聲音冷笑著答道:「是我!」 丁殘自知還是賀雲飛對手,見裴聖傑到來了,也就退到了一邊去了。 賀雲飛暗暗地吃了一驚,這個扎手的人物,的確令他十分頭痛。 裴聖傑哼了一聲,冷冷說道:「賀雲飛,你我之間有著太多的賬要算了。」 賀雲飛朗聲笑道:「要算便算,小爺還怕你不成。」 裴聖傑道:「很好,上次你我交手,打成了半斤八兩,照這速度下去,洒家很快就不是你的對手了,還是先把你除掉,省得將來麻煩!」 賀雲飛道:「你倒是很坦白,只是,恐怕你沒那個本事!」 裴聖傑冷笑道:「以後可能真的沒有,但是現在,對付你還不成問題。」 他不但動口,而且動手了!賀雲飛繞步走到他的背後,他立即就是反手一抓。 賀雲飛早有準備,出劍便戳他的掌心。這招他用的是連環奪命劍法中的「李廣射石」,弓腰、斜步、拔劍、出招,四個動作一氣呵成,又快又狠。滿以為在這樣的近距離之內,裴聖傑即使避得開他的第一招「李廣射石」,也避不開他的第二招「白虹貫日」。前一招可以刺穿對方掌心的勞宮穴,後一招可以刺穿對方肩頭的琵琶骨。不管是勞宮穴或琵琶骨一被刺穿,多好的武功也要報廢。 不料裴聖傑的掌勢怪異之極,中指伸出,儼如鷹啄,「啄」向賀雲飛脈門。賀雲飛剛剛從「李廣射石」變為「白虹貫日」,陡然間只覺脈門微微一麻,劍尖雖然觸及對方身體,但手腕也被他的指風掃得生痛,急忙撤劍回來。 不過賀雲飛那兩招劍法如飛鷹迴旋,略略一側劍鋒,也在裴聖傑的手臂之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子,只是入肉不深。交手一招,兩人誰也沒討到便宜。 裴聖傑微微一怒,右手禪杖一記「橫掃千軍」,向賀雲飛攔腰掃去。 這禪杖本身就沉重無比,又加上一個絕世高手運在手中,那股勁道可想而知。賀雲飛當然不敢硬接,他伸劍在那迎擊而來的禪杖之上一點,身子已借那外來的力道彈跳到了三丈之外。 裴聖傑亦不由得暗暗歎服他的手段,須知他那一杖去如奔雷,別人閃避尚且來不及,而賀雲飛竟然還能從容不迫地借他之力彈跳開來,這不僅需要高深的武功,更需要足夠的膽略。 想到這,心中更是急於將賀雲飛除去,以免將來自己有了剋星。 賀雲飛自然知道他的心意,是以他一退即進,搶揮出數劍,同時封向裴聖傑的上中下三路。 他的劍法輕靈快捷,裴聖傑雖然神力驚人,但揮動七十二斤重的禪杖,在速度上卻注定吃了虧。 但他杖杖攻敵必救,賀雲飛雖搶得先機,卻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兩人一如虎豹出山,一似鶴嘯九天,纏鬥在一起,打得天昏地暗。 旁觀的人,無法插入到這兩大高手之間,但是卻可以去偷襲明悟。 賀雲飛自然明白這層道理,他想要突出奇招,設法治住裴聖傑,才能去解救師兄。 莊宗這時已自懷中摸出一顆半個拳頭大小的鋼珠,將它套在了蠅頭之上,倒提著,就要來襲明心。 丁殘臉色已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驀地,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去射向莊宗。 莊宗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半步。 來人半空中連環踢出數腿,莊宗倉惶之間避開了兩腿,卻被第三第四腿踢中,慘叫一聲,跌到了旁邊亂草叢中去了。 來人正是隨著賀雲飛趕來的明悟道長。 丁殘臉色連變,大喝一聲,仗劍衝向明悟,那八名白袍怪人,也不待丁殘招呼,紛紛撲向剛落穩腳跟的明悟道長。 第115章 看鶴嘯九天 賀雲飛避開一杖,雙足在地上一撐,忽然一聲長笑,高高躍起,寶劍挽了一個劍花,凌空擊下。裴聖傑向上一杖揮去,賀雲飛的劍在杖身一按,身子竟給彈上半空。 明心偷眼瞧見了,大吃一驚,賀雲飛在半空打了一個觔斗,連人帶劍,又俯衝而下,裴聖傑大喝一聲:「你找死!」禪杖再向上撩,勁風蕩處,賀雲飛衣袂飄揚,真如仙子凌風,姿勢美妙之極! 裴聖傑這一杖用足內力,賀雲飛劍尖在杖頭一點,又給反彈上去。明心百忙之中騰出左手,摸了兩柄匕首,把手一揚,兩柄匕首閃電般的向裴聖傑擲去,賀雲飛在空中轉了一個圓圈,連人帶劍又落了下來,光環飛降,威勢更足驚人。好個裴聖傑,左手一低把明心擲來的兩把匕首已都接到手,禪杖一揮,又向光環橫掃過去,賀雲飛弓鞋朝著禪杖一踏,這一下給彈得更高。 裴聖傑左手一揚,兩柄匕首反向明心擲去,明心功力不及他,不敢硬接,身軀一閃,兩柄飛刀釘在了旁邊的大樹之上。這時賀雲飛又從空中飄降下來,劍光飛灑,四度刺落,這樣打法,真是古今少有,連明心也看得呆了。裴聖傑暗暗驚心,想不到這小子的輕功,竟然精妙如斯,比起在上次孤峰較技之時,又高了不知多少! 賀雲飛本以是一擊可以奏效手,那料四度襲擊,仍是無隙可入,也自心慌。這樣打法,最耗精神,只要有絲毫疏忽,就要給禪杖掃得粉身碎骨,埋身於此。 裴聖傑凝神揮杖,擋開了賀雲飛從空中擊下的第四劍,這時腳下一虛,竟踏到了一個小坑。 高手相爭,勝負只在毫釐之間,賀雲飛豈肯放過這樣的機會,長嘯一聲第五次自上空擊落下來。 裴聖傑武功極高,卻也不禁慌了手腳,賀雲飛第五次從空中撲擊下來,裴聖傑大叫一聲:「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腳尖一點,也縱起兩丈高,一杖向賀雲飛擲去,同時左手疾伸,要把賀雲飛在空中活捉! 明心與明悟同聲叫喊,明心擲出匕首,明悟撒出梅花針,裴聖傑禪杖一掄,杖風呼呼中,賀雲飛突似彈丸一般,飛射到一棵大樹之上! 明心與明悟知他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專心對付敵手。明悟這時已與丁殘交上了手,明悟武功稍勝一籌,但旁邊有八名白袍怪人在趁機偷襲,所以他們一時之間也處於僵持狀態。 裴聖傑冷笑道:「姓賀的,你怕了?」 賀雲飛答道,小爺生來就沒怕過誰。說話間,呼地一記劈空掌居高拍下,同時身形早已飛起。倏地凌空撲下,一抓抓著正在圍攻明心的杜海山的後心,將他提了起來。那杜海山眼見敵人輕功卓絕,竟然毫不畏懼,乘著賀雲飛身形未穩,雙指一戳,疾如電光石火,竟向賀雲飛的「曲地穴」戳來。這一招使得好不陰辣! 但賀雲飛是何等人物!這一「陰手」,如何會戳得中他?只見他身形微閃,左掌「唰」的一聲推出,把杜海山這一招化了,那杜海山身體晃了兩晃,突然小腿一伸,一記「橫江踢斗」橫掃過來,右掌反手一劈,左手合指一拿,居然是擒拿手的招數。賀雲飛向後一斜身,將他帶過身後,單手一穿,把他的擒拿手解開。 那杜海山猶自不知進退,喳的兩掌斜分,掌勢直劈出去。賀雲飛又好氣又好笑,單掌一沉一推,化為「順水推舟」,這一掌暗含內力,不但把杜海山的掌勢拆開,而且把他的掌封住,叫他招式發不出去,要撤也撤不回來。這時賀雲飛內力驟發,只用了五成功力,那杜海便只覺得一股強勁無比的內力襲來,渾身不由得一震,氣血翻湧之間,眼前一花,仰天便倒了下去。 驀地耳邊風起,賀雲飛看也不看,突然後踏兩步。 「呼!」裴聖傑的禪杖擦身而過。 賀雲飛避過一杖,呼地一掌劈出,裴聖傑亦是單掌來迎,雙掌一合,哩的一分,平推出去,這一下以硬碰硬,雙方手臂都覺酸麻。 裴聖傑吃了一驚,掌法一變,弓步陽掌,倏的推出,這一招名為「跨虎登山」,暗藏陰勁。賀雲飛突似醉漢搖晃,身軀向後一傾,突然往下一煞,右掌往裡一穿,裴聖傑掌力到處,只覺軟綿綿的。 正驚異間,賀雲飛猛的喝聲:「倒!」上穿的右掌已搭在裴聖傑左臂底下,左手劍柄也平擊她耳旁的「太陽穴」。這一手乃是「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對付武功平庸的人,不用出手,只須借力使力,便可將敵人摔倒。賀雲飛因知這裴聖傑乃是勁敵,所以一面用「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家功夫消他掌力,一面用大摔碑手的功夫反擊敵人! 裴聖傑猝不及防,左臂已被甘鳳池拿著,身子向前俯跌,但他內功深湛,竟然在搖 搖欲倒之際,手肘一撞,借賀雲飛那一擊之力,向前一衝,賀雲飛含胸吸腹,正想再運「沾 衣十八跌」的功夫消他那一撞之勢,那知他那一撞竟是虛招,身子向前一衝,沉肩垂肘,居 然化了賀雲飛的內家真力。 賀雲飛右掌拍去,掌風從裴聖傑耳旁掃過,竟沒傷得著他。裴聖傑左臂已脫了出來,踉踉蹌蹌斜衝數步,這幾招險極凶極,看得在場之人目眩神搖。 賀雲飛連運「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居然沒有摔倒裴聖傑,暗自奇異,裴聖傑也是又驚又惱,他沒有料到一個不慎,險些著了對手的道兒,但同時,也不能不歎服賀雲飛的武功,他的功力是與日俱增了。 賀雲飛一有空閒,左手劍已然反挑到李施的肩膀上,這一劍去勢如虹,又毫無徵兆,所以等他反應過來時,這一劍已然刺入他的右肩的肩胛骨,他的右手頓時垂了下去,沒辦法再揮劍了。 裴聖傑哪裡受得了這份氣,口中大吼一聲,揮舞禪杖再度撲了上來。 第116章 刀光劍影 賀雲飛手中劍「卷雲飛雪」蕩起一股劍氣,逼向那八名白袍怪人,縱身一躍,破空而下,手中長劍「白蛇吐信」直取裴聖傑。 裴聖傑一衝之勢,腳落實地尚未站穩,賀雲飛驀然劍化「玉帶圍腰」橫掃中盤,裴聖傑退身讓劍,手中禪杖「金龍攪尾」回手還招,夕陽下禪杖閃閃,寒光奪目,兩個人交上手立時打個難解難分。 圍攻明心的四人被賀雲飛撂倒了兩人,明心抖擻精神,幾下便將呂華與耿重超逼得手忙腳亂起來。眼見大師兄明悟與丁殘戰得正酣,卻時時得提防旁邊白袍怪人的偷襲,他存心要幫師兄一把,便搶攻幾劍,將呂華逼退,將耿重超的左腿刺傷, 突然騰身似飛鳥,破空落下,長衫帶風捲入明悟與丁殘的戰圈,右手吐掌「金豹露爪」,這一著快如電光石火,直奔丁殘肚臍而去。 丁殘戰明悟已是處於下風了已,明心這一掌更是逼得他章法大亂,避開明心一擊,卻又被明悟搶攻幾劍,饒是他的飛仙劍法精妙之極,也給這師兄兩個弄得左格右擋的,冷汗直冒,完全陷入被動。 白袍怪人們見師父被動,哪裡還耐得住,也不管對方武功高強,一個個怒吼著加入戰團。 賀雲飛正在和裴聖傑苦鬥,他看兩位師兄對付丁殘他們不成問題,心下略寬,提氣突施絕招,手中一劍「八步回空」、「逆水行舟」「橫江截斗」一連三招,連環並進,劍聚一片銀光,冷芒電掣風馳,直逼得裴聖傑一連後退七八步遠,揚腕處二支飛雲白羽箭直取裴聖傑 咽喉前胸。 裴聖傑驟見寒星兩點一齊飛到,慌忙側身避讓,可是已慢了一步,一支飛雲白羽箭正中 左肩,箭上鋼鏃入肉寸餘。 裴聖傑大怒,伸手撥下羽箭,使出了他的「瘋魔杖法」,揮杖再上。 這時林中一陣陣吶喊聲起,無數官兵自四面圍了上來。 賀雲飛知道厲害,叫道:「兩位師兄,咱們快退吧!」 明心明悟對抗丁殘及白袍怪人,雖然佔盡了上風,但想在短時間內將他放倒,也不是件易事。現在敵手又有了後援,只得快攻幾招,將敵手逼退,明心搶了自己的那一擔貨物挑在肩上,兩人並肩沖山洞方向殺奔過去。 賀雲飛剛截住了裴聖傑廝殺起來。 明司乍覺身後颯然微風,猛可里長劍一旋橫裡掃來,劍法雖快,可是明悟身法更快,兩臂一抖「鷂子入雲」,平拔起一丈多高,半空中「燕子翻身」,輕飄飄落下來攔住了丁殘的去路。 他面露微笑低聲說道:「貧道也無意取你性命,你若自信能攔得住我們,就不妨試試!」 丁殘臉上一紅,但也不能就此罷休,一抖手,九朵劍花挽起,一招「撥雲見日」直取明悟咽喉。 明悟沉喝一聲,身子微側,猛地一掌擊在劍身之上。 長劍一偏,丁殘虎口一震,酸木不已,終於握劍不住,長劍掉落在地。 明悟更不停留,長劍一連「白蛇吐信」、「狡兔尋穴」、「飛鳥入林」三招,將丁殘逼得連退了七八步之遠。 這時明心已然和迎面而來的官兵交上了火。他擔了一擔的貨,十分不便,雖然官兵攔他不住,但是他要前進也是十分地困難。 明悟既將丁殘逼退,身子早幾個縱躍,到了明心身邊,劍光霍霍之間,官兵們慘叫連連,紛紛避了開去,兩人一齊殺出了一條血路,衝出了包圍。 賀雲飛心中再無掛念,他知道師兄們一衝出包圍圈,官兵們定然再無法追得上。以他自己的武功,要衝出去實在不難,他臉上已然露出了笑容。 裴聖傑豈有不知他的心思的道理,他心中大怒,喝道:「姓賀的,你還想走嗎?」禪上一緊,全力進攻。 賀雲飛知道與他纏鬥一久,就再難分開,急忙快攻幾劍,將裴聖傑逼退幾步,縱身就躍起。 裴聖傑冷笑一聲,大叫道:「看掌!」一招「毒蛇出洞」,掌勢如雷,掌力如狂濤,劈空向賀雲飛擊去。 賀雲飛哈哈大笑,單掌微招,那股強勁無匹的掌力頓時消失於無形,裴聖傑忽然有所警,忙倒縱數步,果然,賀雲飛緊接著劈出一掌,威力遠遠大於他的那一掌,只打得他身旁的數株大樹齊齊斷折,嘩啦啦地倒了下去。 官兵們急忙閃避那倒下來的大樹。賀雲飛一聲長嘯,身影早到了十丈開外,再一閃,便沒有了蹤影。 裴聖傑更是氣急敗壞,他那次不小心被白嬋娟用「吞星吐月」擊傷,這次又險些著了道兒。心想,此後再碰上白嬋娟與賀雲飛,是萬不可輕施掌力了。 賀雲飛擺脫裴聖傑之後,片刻之間便已趕上了明心和明悟。 做師兄的見師弟那翻神功,又是慚愧又是敬佩,原來這賀雲飛天賦奇高,在無塵道長門下,三師兄弟學的倒是一樣,無塵道長並無私心,只是各人造詣不同,賀雲飛後來居上,對武當的絕學領悟之高,遠遠高於他們二人。 他們當然知道賀雲飛在江湖上有過幾番奇遇,武功更是大進,就這將他們做師兄的更是拋開了一大截,他們現在的師弟,與那不可一世的裴聖傑比起來,也毫不遜色了,就是與他們的師父比起來,只怕也不會差多少了。 三人快步奔行,不一會兒,便上上得山來,楊坤早派隨從前來接下明心的貨物了。 見三人平安回來,眾人都十分地欣喜。 賀雲飛將與裴聖傑等相遇之事,聽得眾人暗暗吃驚,知道有此人在,事情的確很扎手了。 無塵道長道:「眼下來的人不多,但是那些州府的高手們定然還會陸續趕來的,我看此地亦不宜久留了!」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於是便一起討論著如何離開山洞,投往何處。 最後,一致達成協議,決定今晚殺出重圍,北上金陵,也便於及時和援兵會合。 商議已定,便七手八腳地生火造飯。 明心的確擔來了很多米肉鮮菜,這讓吃了兩日乾糧的他們快意無比。 官兵已經圍到了山下,但是由於地勢險要,他們也不敢輕易攻上來,也在山下紮了營。 山洞中之便放心享用美信食,只待天黑之後,便衝殺下去。 第117章 玉人又嬌嗔 春風得意樓的輝煌時光似乎已經遠去了,因為它的頭牌紅人金如燕已經不再會客了。 不過,還有一個人,還是可以自由進出金如燕的房間,那就是鄭志。 老鴇當然也不會反對他。 一個能給她一綻綻白花花銀子的人,她怎麼會反對? 金如燕本是江湖兒女,只因量被心愛的人所棄,萬念俱灰之下,便混跡於風月場。哪料那劫富濟貧的鄭志,也試圖借青樓來掩飾自己的身份,兩人相識相知,也就彼此暗暗愛慕對方。 當然,現在倆人的關係已經很是明顯了,一個男人終日呆在一個女子的房中,自然不會不產生故事。然而,這幾個月來,鄭志卻始終不敢輕易唐突了佳人。儘管他心中的的確確喜歡金如燕,但對她始終敬若天人。 今夜,鄭志又在金如燕的房中喝了個半醉,兩人談笑了一陣,鄭志便起身告辭了。 他住在祥瑞客棧,也是老主顧了。 剛才在街上經冷風一吹,酒意是更加地濃了,一回到客棧,倒頭便躺了下去。 但是他卻睡不著,想想自己的也不能長此混跡江湖了,他空有一身好武功,總不能只做點劫富濟貧的小事,總該去江湖上真正地闖它一闖,方不負七尺男兒之身。 一個男人,一旦有了雄心壯志,就會熱血沸騰。所以他是越想越是心情激盪,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裡,離開這熟悉的一切,去闖蕩一番。 窗戶忽然咯吱一響,他一躍而起,正要有所動作,接著一個聲音叫道:「弟弟!」 他一愣,緊接著卻是大喜過望,他已聽出是金如燕的聲章。 他走過去,將窗子輕輕打開,金如燕嗖地一聲穿了進來。 一身素衣,薄如蟬翼,如閃動的燭光之中,亦隱隱顯出了窈窕的曲線來。看得鄭志一陣心跳臉熱。 金如燕對著他微微一笑,輕快地關上了窗,鄭志借雙眼不知所措地打量著自己屋中的東西,心裡卻十分地緊張,他覺得身子在發熱,還在微微地顫抖著。 難道她會…… 「不歡迎我嗎?」金如燕問道。 鄭志拘謹地在一條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弟哪有不歡迎姐姐的道理,只是姐姐的到來讓小弟驚喜過望,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還以為在做夢呢!」他的確急著想知道她在做什麼,或者說,他潛意識裡又真的有點期望她會做點什麼。 她剛剛洗過澡,身體散發著幽香,一陣一陣猛地往他的鼻子裡鑽著。 金如燕偷眼看了他一下,心裡暗暗地好笑。 任何一個人都應該明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是什麼樣的故事的,他還要裝? 看來,還是得自己主動出擊才行。 她畢竟不是那些扭妮作態的小女孩了,所以,她大大方方地向他的肩頭靠了過去。 鄭志心頭狂跳著,他潛意識裡渴望的事情果然真的發生了,他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他脖子間又迴旋著她的鼻息,她幽幽的體香,撥撩著他狂跳的心。 但是,他還是不敢輕易地去動她一下。 事實上,用不著他主動了。 因為金如燕已經有了令他銷魂的行動。 金如燕的手輕柔地撫摸著他厚實的,她的有些緊促的吸呼傳入他的耳朵,引得他血脈賁漲。 她的手滑到了他的腰間。 他緊張地扳住了她的肩頭,盯住了她清麗的臉頰,她那雙秋波四溢的大眼睛,滿含柔情地與他對視著。 他的吸呼失去了節奏,臉頰紅熱著。 金如燕看在眼裡,芳心大悅,她知道,這個男人今生休想再逃出她的生活了。 她媚媚地一笑,圈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地獻上了香吻。 當她柔軟的唇貼上了他厚實的唇時,鄭志立時便有了一種飄飄然的眩暈感,他笨拙地將她摟住了,開始用力地去她的,還有她的吞吐的蘭舌。 他的動作都是笨拙的,但是她卻導引著他,很快他便熟練了起來,兩人一陣熱吻,他真有一種要把她融入他血液的感覺。 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鮮的,都是充滿著誘惑的。 她是個熟透了的女人,一切都在她的主導之下,只是,她管不住他的手了。 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用力搓揉起來。 她低低哼了起來,緊緊地摟著他,那是她快樂的前奏了。 她已經有些等不急了,她的手,自他的腰間,伸入了他的衣服之中,撫摸著他的身體。 他經她這麼一激,照著樣子把手伸進了她的衣衫。 她的吸呼更是緊促。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他突得那簡直是一個龐然大物,鼓鼓囊囊的,又圓又漲,彈性十足,他情不自禁地伸手一握。 她的嬌軀隨之顫了一下。 他果然無法「掌握」她那的,這一點她很自信,這一點也令他更為興奮。 他忙亂去將手伸到她的背上,想要去解開這隔障礙物,可是,他摸索了好久卻不懂得如何解開,他等不急了,就真接將她的肚兜向上拉去,然後,他的手就顫抖地握住了她的一座。 入手處,溫滑溫滑的,輕捏之下,似海綿,又如氣囊,但是卻又很有一種實質感。 她低低呻吟了一下,輕輕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他的手,忙亂地在兩峰之上來回揉搓著,她被他揉得張口叫了一聲,然後,她猛然吻住了他的唇,嬌軀如蛇一般扭動起來。 他哪裡還受了得,霍地站起身來,一把將她抱起來就往旁邊的床上壓去。 她等待這一刻已經是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她哪有不激動了。 她人還沒被他放下來,她的手就已經去解他的衣服了。 他將她壓在床上,便將臉深深埋進她的兩峰之間。 她一下子便將他的上衣給脫了個精光,那手法相當地熟練。 他還在笨拙地撫弄著她的嬌軀,她已經是急得有些不行了,她的那雙修長的腿,牢牢地勾住了他的腰。 她見他還是沒有多大的行動,便伸出一隻腳去他的內側輕輕觸碰著。 一觸之下,只覺得那裡又硬又熱,感覺那絕對是個大傢伙。 他被她這麼一弄,血管都快爆裂了,他粗魯地撕扯起她的衣褲起來。 她等不急他進攻的速度了,所以她自己飛快去脫了衣服。 當那一對如波濤一般湧出來時,他眼睛發了紅,俯去,一口將那鮮紅的櫻桃含了住,不住著。 金如燕一邊大聲地呻吟著,一邊去解他的褲子。 他這時已經理智模糊了,他不待她再來幫她,他自己飛快地褪下了褲帶。 她比他還快,當他的時候,她已經地纏上了他,她雙腿勾住他,狂吻著他。 他的手在她身體漫遊著,終於滑到了她的之上,然後他全身微微地顫抖起來,終於,伴著她的一聲輕叫,他的手伸到了她的內側。 那裡早已經是洪水氾濫了,床單上都已經濕了一大片。 她遠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以激動,她在他的撫弄之下,渾身酥麻,有著說不出了舒服和渴求。 他終於跪坐起來,分開了她的。 他看到了從未真正看到過的成熟的密桃,密桃在密林深處,在雨露之中,顯得無比地。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探了過去,入手處,濕潤而溫熱。 她的舌頭如吐信的蛇一般,不停地伸縮著。 她睜開眼來,也看到了他那高昂著頭的大傢伙。 那的確是她沒有見過的大傢伙,它正驕傲地昂著頭,像準備衝鋒陷陣的鬥士一般。 她心中一蕩,扭過身子來,伸出白晰的手去握住了它。 好燙!! 她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然後她再也捨不得鬆手了,那熱流瞬間化作了電流,流遍了她的全身,她徹底沉醉於那心醉的震憾之中。 鄭志激動地摟住她,心裡撲咚撲咚地亂跳著,他遠沒想到她有一天真的會這樣待他,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他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的手在她柔軟的背上輕輕撫摸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低下頭去嗅她的髮香,久久地,久久地。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那對,她閉上雙目,沉浸於那溫柔的撫摸所帶來的自身體傳入心靈的快感。 她的手,也輕輕地在他的背上撫弄著。 當他張嘴將她的那兩朵的時候,她便歡快地呻吟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輕很溫柔,但這給的她的刺激卻遠遠地大於一米八的粗魯所勾起的情。 兩人都沉醉於這種全身心的無比歡悅之中。 火山終於爆發了,兩人都陷入了瘋狂狀態。 然後,他溫柔的唇吻遍了她的全身,直吻得她的渾身酥軟卻又膨脹不已。 他卻還在親吻著她的,一隻手撫摸著她的,一隻手游移在她的光潔的上。 「志弟弟,快……快點兒!我想……我想要你了。」 她嘴裡模糊不清地叫著。 他聽到了她的呼喚,血液一下子湧了上來。 於是,他再次壓住了她,吻著她,身子猛地一挺,他進入了她的世界。 她輕輕哼了一下,閉上了眼,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身體緩緩扭動著。 一時間,兩人顛鸞倒鳳,巫山,嬌喘伴著粗重的呼吸,房間內春情蕩漾。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雲收雨止,愜意無比地摟著躺在一起。 她的頭枕在她的胸膛上,幸福地閉著眼睛。 她終於和他心愛的人共享了魚水之歡了,那種靈與肉的結合,帶給了他們一次又一次極端的快樂。 第118章 深山聞虎嘯 西嶽華山坐落在陝西省華陰市,北瞰黃河,南牽秦嶺,因「遠而望之若花狀」,故有其名。又由於其西臨少華山,故又有太華山之稱。 華山之上,奇峰峻嶺、幽谷險道、靈泉古洞、趣石秀木、祠廟宮觀,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結合地渾然一體、卓然天成。東、西、南、北、中,五峰卓絕,各具特色:東峰居高臨險,視野開闊,朝陽觀日,別有風情;西峰狀似蓮花,陡峭巍峨,陽剛挺拔,名勝眾多;南峰傲然絕頂,近天咫尺,高峻雄偉,氣勢博大;北峰四面懸絕,樹木蔥鬱,巍然獨秀,有若雲台;中峰雖小,然則林木蔥蘢,環境清幽,傳說頗為豐富,值得細細品味。另外,南峰「落雁」、東峰「朝陽」、西峰「蓮花」,在位置上呈三峰鼎峙,「勢飛白雲外,影倒黃河裡」,被人譽為「天外三峰」。 華山向以險要而聞名於天下,其之陡險位居五嶽之首。常言道:「自古華山一條路」。一路行過,必經千尺幢、百尺峽、老君犁溝、上天梯、蒼龍嶺等絕險要道,峻嶺、怪石、雲海、鳴泉、飛瀑、古跡遍佈華山,其間更不乏凌空架設的長空棧道與三面臨空的鷂子翻身這兩處絕世天險,還有千尺幢、百尺峽、蒼龍嶺、老君犁溝、上天梯等多個絕險狹隘,令人無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正所謂「無限風光在險峰」,華山果然美不勝收,風光幽靜,山谷青翠,鳥語花香,流泉垂掛,景色在五嶽之中獨樹一幟,令人心曠神怡。 這日,華山腳下奔行著一位俊美少年和一個嬌艷如花的女子,卻是鄭志與金如燕。 原來鄭志感激無塵道長的相村救之恩,也知無塵道長正帶領徒弟與與州府對抗,鄭志在福州城中做個飛天大盜,對於州府的情況自然摸得十分地清楚,他深知州府高手眾多,足以稱霸一方,所以他打定主意要上山來請師父不死神龍出山相助。 金如燕既已決心跟定鄭志,自然也就隨他而來了。 鄭志離開華山已然兩年,此番回來,有如遊子歸家般地欣喜。 「哈哈!我們華山就是好啊,以前長住華山時沒有這種感覺,時隔兩年,此次回來,才發覺當初竟然對這絕世的風景視若無睹,可謂是應了那句熟地無風景的老話了。」鄭志得意地說道。 金如燕連連點頭,一面盡情欣賞著華山的美景,一面笑道:「如能長住此山,當真是人生快事啊!」 鄭志哈哈一笑,道:「你想長住此山有何難,再說,你已經是我的人的。」 金如燕啐了他一口,道:「臭美啊你,人家可沒答應一定要嫁給你咧!」 她的話剛剛說完,忽由正東峽內捲起一陣腥風,刮得兩邊松枝沙沙作響。 鄭志詫異道:「奇怪,這陣風來得大突然了……」 語聲未落,一聲巨嘯已傳了過來,同時東面峽底轉彎所在,出現了一隻白額吊睛、黃毛黑紋的巨虎,睜著一雙怪睛直望幾人,鋼齒外露,狀甚兇猛。 金如燕仗著藝高膽大,首先發難,嬌叱一聲,連人帶劍向猛虎撲去,鄭志雖知她技不弱於自己,但這種猛獸兇惡異常,深恐有失,忙一鬆腰中活扣,握住金絲鎖龍鞭的扣把,喊聲:「燕姐小心!」 一個「蜻蜓點水」跟蹤而至。 那巨虎見有人撲來,立時凶性大發,一聲怒吼,聲若沉雷,震得四外松樹枝葉作響,空谷傳聲更覺駭人,接著躍起,勢子絕快,前爪怒張,巨齒外露,逕向金如燕迎來。 好女俠,手中長劍一圈一繞,劃出一片銀色光圈向虎頭劈去,那虎似知厲害,不顧傷人,向旁一竄避開劍光,此時鄭志已然追到,一抖金絲鎖龍鞭扣把,鞭尾龍頭金光一閃便向虎身穿去。那虎遭受攻擊,野性已發,四爪用力一蹬,前身一伏一長,竄起丈餘來高,鋼爪如鉤,反向鄭志當頭落下。此時鄭志鞭已發出,收招不及,猛虎來勢又急又快,忙把右腳向前一滑運足真力,回手一拳向虎身後跨打去,「啪」的一聲打個正著,猛虎雖凶,但吃這勁力一擊,小牛似的身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金如燕右手劍「高祖斬蛇」,一道寒光向虎頭繞去。哪知金如燕手尚未落,忽然一聲: 「小姑娘好狠的心哪,停下手來!」 喝聲中二點寒星疾射而至,金如燕再想挫腕收劍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要不然就得撒手丟劍,否則右腕準得受傷。 猛見兩道極快的銀星飛來,恰好迎住來人暗器,只聽「叭叭」兩響四物同時落地。 金如燕忙收劍一看,北面崖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三個人,中間一個四十開外,一身灰衣,一道銀箍束髮,虯鬚紫面,環眼重眉,相貌威猛,左右倆人全著一身黑色緊身短裝,斜背兵刃,一個枯乾瘦小,活似廟裡的泥小鬼,一個濃須掩口的矮胖漢子,倆人全都是三十上下,這三人並肩而立,真像閻王廟裡的神像,兩旁分列著判官小鬼。那只吊睛白額虎卻搖頭擺尾的,走到那灰衣人眼前,俯伏腳下動也不動。 那灰衣人望了望鄭志等七人,一陣哈哈大笑,說道:「看兩位似是經過長途跋涉,來到這華山腳下的,在此處停留時間不短了吧?」 鄭志一聽抱拳答道:「不錯,我們確是長途跋涉進入華山,不知這和朋友有何關連?」 那灰衣人又仰天打個哈哈說道:「前日我的一位朋友約好和我們在華山腳下相見,不想在谷底東面出口處,發現我那個朋友已被人用重手打死,這確使我楊某人驚愕萬分。華山雖是藏龍臥虎之地,但這附近數百里內真還沒有人敢動我楊某人一草一木,就連華山掌門不死神龍,遇事也要給我一個薄面,不用說,這一定是新入山的朋友所為。各位在此停留時間也不算短,對我那位朋友之死,或許能知道一點蛛絲馬跡,若能告訴我對方姓名更好,否則只請告訴我那人的年齡相貌也好,我自會找他,我和各位可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鄭志一聽,笑道:「實不瞞各位,在下乃是華山弟子,此次是自福州回山,今日剛剛趕到這山下,對於你朋友之事,我們當然是毫不知情的。」 那虯鬚大漢見鄭志一下子欲將他們的嘴堵上,不由心中發怒,兩個環眼一瞪,吐聲如雷道:「看各位神態分明是知道內情,卻不願說出,今天如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不讓你們上山,這裡就是你們葬身之地,到那時可不要再怪我伏虎大王的心狠手辣。」 伏虎大王這一吼,他身旁那兩個一胖一瘦的漢子已雙雙向外一跳,伸手從背後拉出兵刃,二龍搶珠似的向鄭志撲來,胖子手握一對軋油錘,瘦的一柄七形古銅刀,來勢既快又猛。 金如燕只得向後一撤身,剛想拉劍先把倆人制住再說,忽聞身後倏的兩聲厲叱:「狂輩敢爾!」 只見鄭志一支金絲鎖龍鞭,迎著胖子的一對軋油錘,與此同時,金如燕也揮劍抵住瘦子的七環古銅刀,四個人展開了一場凶狠惡鬥。 鄭志一上手,就展開八十四路「玄壇鞭法」,急如狂雨一陣猛攻。那胖子一對軋油錘亦非弱手,力大錘猛舞的呼呼生風,和鄭志打的難分難解。 瘦子的七環古銅刀招數更奇,展開神龍戲水,吐吞似傷虎怒撲,刀背上七個銅環一陣亂響,更增聲勢亂人耳目。幸得金如燕的劍法已到火候,不慌不忙從容化解,見招破招,見式破式,這四個人一交手,全是你要我命,我要你死,誰也不肯留情,險招迭出,轉眼十幾個回合。 鄭志心中暗暗稱奇起來,看不出這一胖一瘦,武功還真不錯,十幾個回合竟分不出勝敗。鄭志這邊在想,那邊伏虎大王也感到有些驚異了,這一矮一瘦倆人,可以說全都有著十七八年的純功夫,自從跟隨自己後也有六七年了,幾年來倆人更是每日苦習,從未間斷,想不到今天遇到兩個年輕人竟不能取勝,看樣子再戰下去說不定還要落敗,自己一生威名,萬一毀在這幾人手上,那才貽笑江湖呢。 再定眼看去,胖子瘦子已漸漸的變攻為守,人家動手的那兩個年輕人,則愈戰愈勇,劍似出山怒虎,鞭如翻江蛟龍.如再拖延下去必敗無疑,不由動了真火,怒吼一聲道:「你倆人閃開,待我親會一下他們。」 兩手向背後的一個黃包袱一抖,取出一對虎齒日月輪,兩臂一抖,一招「大鵬展翅」,從停身的山石之上向鄭志直衝過來,起落之間已停身在鄭志身前七尺以內,怒目圓睜厲叫一聲:「接招。」 左手輪「鳳凰舒翼」,右手輪「平分秋色」,上取左肩,平推腰腹,鄭志身形風車似的一轉,讓開雙輪,喊道:「朋友住手。」 伏虎大王已怒火攻心,哪還理會鄭志這一套,見鄭志讓開自己進手雙招,如雷似的暴喝一聲:「好身法。」 雙輪又是一送一吐,一招「雙風貫耳」,挾二片勁風左右合攻,鄭志見來勢急猛,蜂腰一挫,後退一丈,正想說話,金如燕已忍耐不住,喊道:「志弟弟不要再和這種莽夫講理。」 右臂一伸,白霜劍「嗆」的一聲離鞘,一劍直削雙輪。伏虎大王見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嬌美女子,手握一柄寒光四射的寶劍接上了自己,心中更怒,雙輪一展反撲上來。 金如燕卻是滿不經意,劍隨身走,避開雙輪,伏虎大王猛的向後一退,接著又向前一補,雙輪招數突變,只見輪影縱橫,著著逼進,迅厲無比的一輪猛攻。 金如燕真被逼得有些發火,柳眉軒動,鳳目放光劍法一變,立展師門絕技「五行太乙劍法」,只見一道寒光矯若長虹,片片冷芒映日生輝,劍花錯落,銳風四起,倏而似匹練繞體,倏而似瑞雪飄舞。 正當六人殺得難解難分之際,忽聞長空傳來一聲雕鳴,跟著遠處峰上,又響起一種類似怒猿的清嘯,聲震四野,攝人魂魄,伏虎大王一聞此聲,忽把雙輪一收,盪開劍影,斜退一丈多遠。 伏虎大王苦笑一下道:「小娃娃,果然好劍法,但我絕非怕你,剛才奉到主人令召,不便在此久留,來日再決一勝負吧。」 話說完頭也不回,縱身跨上虎背,那虎一聲厲吼,四足如風飛駛而去,那一矮一瘦倆人也一路疾退下去。 三人走後金如燕笑道:「這個伏虎大王雙輪的招術真還神奇,初動手時我真被他逼得有點手忙腳亂。」 鄭志接道:「那一矮一瘦兩個判官小鬼樣的傢伙,雙錘單刀還不錯,我全力對付,二十多回合還找不到他們的空隙哩。我倒想起了,那大漢自稱伏虎大王,行動時又帶著一隻老虎,看樣子也許真有一套伏虎的本領,剛才動手時,他們聽到雕鳴獸嘯,即稱主人令召,急急退去,由此可知那個主人不但能伏獸且能伏禽,一定是個什麼大王了。」 這一說引得金如燕大笑起來。 兩人正在笑的熱鬧當兒,忽聽鄭志「哎喲」一聲,金如燕忙回頭一看,只見他腮邊紅腫有胡桃大小一塊,痛得「哇哇」直嚷,鄭志低頭在地上一找,果然腳旁有一個碎成小塊的松子,來人的功力可想而知。 金如燕雙腳一點飛出兩大多遠,凝目四射朗聲說道:「何方鼠輩竟使暗算,有膽的亮出相來。」 但日光映山,四野寂寂,任她叫破喉嚨,仍無半點回音,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兩人無不驚異,連久經大敵的鄭志,也覺變生肘腋,有點慌張失措。 兩人驚愕未定之際,突聞兩聲厲嘯起自對面峰上,一黑一白兩點影子有如隕星,自千丈懸崖上飛奔而來,晃眼工夫已落崖底,竟是高可及人的兩隻龐大猩猿,雙目怒張,縱躍如飛,快速已極,尚未看清,已近兩人。 那白猿動作猶快,長臂一伸,直撲鄭志。 鄭志一聲斷喝,一拳已向那白猿前胸打去,哪知白猿如懂武技,左臂一伸競直迎過來,鄭志收拳不及迎個正著,「砰」的一聲如擊鐵石,只震得左臂又麻又痛,心中一驚,忙退身拉劍,劍未出鞘黑猿又到,兩隻猩猿一撲一長,那只黑猿竟把鄭志活活的抱住,往肋下一挾轉頭便跑,一黑一白兩點光影快逾電閃,一躍之間便是五丈開外,一起一落已近崖下,手腳並用攀登而上,待金如燕,兩隻白猿已登數十丈高! 金如燕見那千丈懸崖猶如刀削,只有一些山石矮松雜出其間,無論多好的輕功,要想攀登均非易事,但那兩個猩猿肋下挾人竟縱躍而上,金如燕見事已急,再也顧不得危險,已仗劍冒險追上,剛近峰崖,忽聞一聲雕鳴,半空中一隻巨大青雕竟直向頭上撲下,金如燕見狀忙打出暗器,一時之間鏢箭紛飛,齊向那大雕射去,那大雕鐵翅一展紛紛將暗器擊落,接著雕身向下一旋,雙翅一展一合,呼的捲起一陣強大勁風,頭上一株矮松被那大雕鐵翅鋼羽一撞,碗口粗細的松幹竟一折兩截,金如燕也被這勁風打退七尺遠近,幸好尚未傷人,那大雕卻又一聲長鳴,長頸一抬,直線上升,瞬間沒入雲層,再抬頭看時,那兩個猩猿已快登峰頂,只看出兩點極小的黑白影子。 金如燕這時還在仗劍登石向上追趕,卻哪裡還有趕得上,眨眼之間,那兩隻猴已然沒了蹤影,金如燕只得回身下崖,緊皺鳳眉道:「那兩個畜生好快的身法,看來只得上華山請他師父不死神龍去救他了。」主意打定,她急忙望山上趕去。 第119章 絕壁救同門 自古華山一條路。 華山之險,天下盡知,而此刻卻有一條人影在險道上行走如飛,敏捷異常,只片刻功夫,便已上得了落雁峰來。 來人顯然也累了,剛要站穩喘幾口氣,倏地「嗖嗖」幾聲,從一塊大石背後躍出四位華山派弟子來,一律地灰袍著身,長劍在手,齊刷刷地指著來人。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的中年厲聲喝問道:「來者何人,竟敢私闖華山?」 「小女金如燕,有要事稟報算你們師父不死神龍,還望引見!」 四人互相對視一眼,那中年道:「姑娘的身份不明,待我等前去通報一聲,看看師父的意思,再決定讓不讓姑娘入內。」 金如燕心中大急,道:「此事萬分火急,事關你們師兄鄭志的生死,半刻也耽誤不得!」 言畢就要往上走。 四人橫劍一攔,中年道:「且慢,此事是真是假還不清楚,姑娘不隨意入內。」 金如燕知道和他們說不通,看來只有硬闖了。 她忽然縱身一躍,自四人頭頂上躍了過去。 哪知四人一齊吆喝,身法竟也奇快,金如燕只覺得身旁人影閃動,等她落地之時,這四人已然將她圍在了中央。 雙方劍撥駑張,眼看就要動起手來了。忽聽得一人叫道:「住手!」 眾人聞聲望去,只是一個身著白袍的中年人,腰懸寶劍,緩步走了下來。 這四人一見,忙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地叫道:「三師兄!」 白袍中年人道:「幾位師弟,發生了什麼事了?」 那灰衣中年道:「回師兄,這位姑娘說有要事求見師父,我們想要先通報師父,可這位姑娘卻要硬闖!」 白袍人目光在金如燕身上一掃,微笑道:「不知姑娘有何要事求見我們師父?」 金如燕道:「事關你師弟鄭志的生死,特來求見不死神龍,還望引見。」 白袍人臉色微微一變,問道:「我師弟怎麼了?」 金如燕道:「還是先見到你師父再說吧!」 白袍人略一猶豫,道:「那好吧!姑娘請隨我來!」 四個灰衣人叫道:「三師兄,這合適嗎?」 白袍人道:「無妨,有什麼事我頂著!」 四人見師兄如此說,也就不好再阻攔,邊退到一旁,讓開了道路。 金如燕跟在白袍人的身後,兩人快步而去。 華山的美名,自古有之。 明書畫家王履有《南峰頂》詩: 搔聞問青天,曾離李謫仙。 頓歸貪靜客,飛上最高巔。 氣吐鴻蒙外,神超太極先。 茅龍如何借,直到五城邊。 白袍人將金如燕一直帶入了真武宮,這才高聲叫道:「大師兄!大師兄!」 五人應聲而出,當先一人年約四十,高挽髮髻,長鬚飄於胸前,頗有仙風道骨。 「三師弟,何事如此驚叫啊?」這人問道。 白袍人見這五人出來了,急忙對金如燕道:「這位問話的是我大師兄龐士傑!」 龐士傑抱拳道:「在下龐士傑,見過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金如燕道:「小女金如燕。」 龐士傑道:「哦,見過金姑娘。」 白袍人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松,華山的三弟子。」 龐士傑右手邊的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黑衣人道:「在下馮錦江,是他的二師兄。」 一女上前兩步,只見白衣勝雪,脖子上系一紅巾,映得她一張俏臉嬌柔無限,她輕啟朱唇,微笑道:「我是四師妹霍婷!」 另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邁了出來,渾身紅如一團烈火,高聲笑道:「我是六師妹李秋霞,我五師兄叫鄭志。」 金如燕這才知道鄭志在華山弟子中排行老五。 一個瘦削的少年尖聲道:「小弟單于風,七師弟。」 金如燕一一抱拳行禮相見了,這才說道:「小女此次上山,實是有關你們華山派鄭志的生死之事。」 這六聞言一驚,急忙七嘴八舌地追問。於是金如燕便將她與鄭志在華山腳上的遭遇說了一遍。 馮錦江猛地一跺腳,罵道:「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傢伙,竟敢在華山放肆!我非教訓他不可!」 龐士傑道:「行了行了,現在師父正在閉關,不宜去打擾他老人家,看來我們得商議一下怎麼去救五師弟才行。」 陸松搖搖頭歎口氣道:「這人也太心狠手辣了,五弟一時失言,打一鬆子難道還不算示警嗎?還要派了猿雕,鬧出這種惡作劇來,這三個怪物似都是異獸異禽一類,此人既能使用這樣的異禽異獸,分明是位隱俠仙人,怎的還是這大火氣!」 李秋霞聽後怒道:「三哥,你不要只管如此捧他,此人未必就有你想像的那樣本領,否則,何不亮出相來,一刀一劍和我們決個勝負,不知在哪裡弄到這兩隻大猴、一隻老雕卻來害人,真是可惡至極。」 陸松見李秋霞星目射光滿面怒容,卻仍帶著一份稚氣,又怕她出麻煩,只好笑道:「秋霞不要過急,我們好歹總要尋到五弟再說。」 龐志傑道:「好了!大家先別吵了,我們這就去救五師弟!」 陸松道:「那麼請金姑娘帶路吧!」 金如燕應了一聲,率先行出了真武宮。 片刻之間,眾人已是下得山來,到了鄭志被黑白猿抓去的那座山峰之下。 眾人雖都心急,但又無可奈何,只得繞到斜度較大的地方,向峰上尋去,好一陣工夫才登上峰頂,李秋霞目如冷電,一眼便見一株巨松上用葛籐吊著一人,大家近前一看,正是鄭志。 陸松跳上松樹,揮劍斷去葛籐,放下鄭志,卻見他胸前放有一張白色紙箋,寫著「出言傷人略示薄懲」八個字,下面並未署名。 陸松隨手藏入懷內,再看鄭志面色蒼白,已被人點了穴道,幸得陸松是箇中能手,且那人手法極有分寸,忙用推宮過穴之法活了穴道,始見鄭志悠悠醒來,一見眾人似乎羞得無地自容,面色飛紅。 龐士傑忙安慰道:「五弟不必過分在意,大家都是自己兄弟,快把經過說出。」 鄭志被龐士傑一逼,只好歎口氣道:「小弟自學藝以來,不想會遭人如此戲弄,不但羞辱師門,實無顏再偷生人世了。」 說來虎目含淚,不勝悲淒,大家慌忙勸慰一陣,鄭志始繼續說道:「小弟自被那個白毛怪物挾持峰頂放下,正想活動一下血脈,拔劍和這兩個怪物一拼,哪知心念初動,忽然間身後風聲颯然,未及回頭已被人點了穴道,此後的事小弟也不知了,可恨枉學武技十年,竟被人如此捉弄,連對方面貌也未看清。」 李秋霞忙道:「五哥不要傷心,這人不知是什麼怪物,自己不敢露出卻指使害人。」 李秋霞這一說,大家都笑了起來,連鄭志也不覺失笑出聲,陸松一旁急道:「六妹不要亂說。」 李秋霞卻把玉牙一咬,繼續道:「我可不怕他這些飛禽走獸,如再敢現身,正好讓他嘗嘗我白霜劍是否鋒利。」 陸松知這個六妹心高性傲,如再勸她,不知又要惹她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了,遂不再說,不過在鄭志心裡,卻浮起了一些疑問:雕鳴猿嘯喚走了伏虎大王和自己被抓,這都是一人所為嗎?這背後操縱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與華山派有什麼過節呢? 龐士傑道:「好了!五師弟沒有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現在讓我們大家在這周圍仔細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線索來。」 單于風道:「不錯,一定要找出戲弄五師哥的人來,咱們不能讓人這樣羞辱了,不然豈不令我們華山威名掃地。」 陸松怕他再說下去會令鄭志難堪,急忙阻止了他。 龐士傑叫道:「大家小心了。」言畢,他率先鑽入樹林之中。 眾人忙跟在了他的身後,小心提防著隨時可能遇到的襲擊。 第120章 林中銷魂夜 鄭志等八人,心中都起了戒備,且山勢愈走愈險,為免失散復合一處,沿途留心四顧,唯恐誤中賊人狡計。在那陡峭的山中尋了半日,天色已暗,腹中已空,幸得七人全是能手,沿途用暗器飛石打了些飛禽走獸,燃上松枝枯木燒熟充飢。 解決了肚子問題之後,天色已然全黑下來了,看來,只能在山中過一夜,次日再去收尋敵蹤了。 幸得這時一彎新月爬了上來,射入林中,也還略微有些光亮。 金如燕一直緊挨著鄭志,眾師兄弟姐妹一看便知兩人關係不淺,也都不明問,休息之時,便都各自離得遠遠的,不打擾到這對小情侶了。 不久,火已然熄盡了,只剩最下月光,靜悄悄地照入林中。 鄭志與金如燕雙雙依靠在樹幹下,靜靜地相擁著。 此時鄭志正仰望夜空,怔怔入神。 依偎在他身邊的金如燕,在朦朧的月光中,皮膚也顯得特別,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地望著鄭志。她胸前的突起的峰巒相當地有規模。她的身體似乎散發著無形的誘惑,讓人有忍不住咬她一口。烽火戲諸侯,值。古人說紅顏禍水,的確是。像她這樣擁有無形誘惑的女人,正常的男人根本沒有多少免疫力。 「志弟,想什麼呢?」金如燕甜美的聲音打破沉寂,小手還不停在鄭志的眼前晃動。 鄭志回過神後只是微笑一下,卻沒有回答金如燕的問題。 少女也不覺得出奇,默契地不再問這個問題。因為她問鄭志這個似乎沒有答案的問題已經將近千遍,每次得到的回答總是一個非常難看的神秘微笑,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當一種行為成為習慣之後,它總會潛移默化的讓你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去重複。 「美女,賜你一個吻。」男的是鄭志, 「呵!」 笑聲迴盪在幽深的林中,夢幻的身影在林中追逐起來。 「鄭志你是大壞蛋,摸人家的胸、嗚嗚……」 「你不一樣襲擊我的神棒嗎……」 「左邊讓你摸了,追上我右邊也讓你摸好了……」金如燕調皮說道。 「我來也……」話都沒有說完鄭志的身影就已經撲了上去…… 「啊,不要摸下面,今天沒穿……」金如燕驚慌的聲音迴盪在林中。 鄭志認為金如燕老是用姐姐的身份在自己的面前顯擺,這令鄭志十分不爽。嘴頭上不服,可是事實卻是殘酷的。金如燕確實是比自己大上一歲,只是久而久之,鄭志也不怎麼在乎這個問題了。 金如燕那高聳的玉女峰鄭志以前可沒少摸,所以對那對的尺寸還是相當熟悉。 再看她那襲薄衫下若隱若現的春色,鄭志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來,無限的誘惑讓鄭志飄飄欲仙起來。金如燕的皮膚雪裡透白,仿若吹彈既破,一雙水靈眼眸流轉無間,裡面透露出許許清秀靈氣。 此時,鄭志眼中閃爍這炙熱火焰,體內的快速升騰。 不行,就快不行了,鄭志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達到快要崩潰的邊緣,下面已經支起一個高高的帳篷,開始出現漲痛,沸騰的到達爆發的邊緣,再下去就支持不住了。沒有辦法,鄭志只想快速逃離犯罪的,避免又一件人間慘劇的發生,雖然自己很想。 感覺到鄭志的手要離開了,金如燕臉上現出了神秘的微笑。 可是,這個微笑讓鄭志看到了,他心裡一動,忽然一把抱起她來。 「你在做什麼?」金如燕有些發慌地問。 鄭志不答,逕直將她抱著走向遠處的林中,盡往陰暗的地方鑽去。 金如燕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尤其是看到他臉色赤紅,知道要出事了,就想掙脫。可是這廝力大無窮,她哪裡掙脫得掉。 「快放我下來!」她命令著。 他哪裡肯聽,抱著她走得賊快,一會兒便到了一片大樹叢之中,樹下有著密密的小草,他這才將她放下來。 「你?你要幹什麼?」 鄭志心裡暗暗好笑,這個時候還要問我想幹什麼,是不是傻瓜啊?女人就愛裝。 他懶得回答她的問話,一下子將她壓倒在了草叢中,瘋狂地親吻著她,口中喘著粗氣。當他去解她的衣服時,她拚命抵抗著,卻終究拼不過他的蠻力。尤其是當他伸手探入她的之中,握住了她高聳的時,她全身一下子便沒有了力氣。 於是他便可以輕鬆地去解著她的衣服,聯想到金如燕裡面那無限,剛壓下的又開始抬頭。 他還在強制壓著自己強烈的,可是每每想起金如燕那乍洩的,那的,那神秘的河流,身上的就壓不住。 然而,這個時候,他卻大感意外,因為金如燕玉容憋得通紅,竟然自個兒將手伸入了他的褲衩裡去了。而她的另一隻手,也已經觸摸在自己胸前的上,並且還在來回撫弄著 「鄭志,快……快一點,我好難受。」金如燕要是真個要拒絕他,也就不會讓他抱著他走到這四人無人的陰暗地方來了,此時,她再也裝不出來了,她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神秘的嚮往,她意亂情迷之中,已經等得有些受不了了。 說話間,她的衣物已然全部被他剔除掉了,她便伸手來忙亂地替他脫衣服。 哼!原來你也會著急,鄭志心裡得意極了,但卻燒得更旺。 可是鄭志感覺自己今天的太過於強烈,為不至於槍走火,他盡量地深長地呼吸著,想控制一下激動的情緒。 鄭志倒下了,不過是重重壓在金如燕的身上。本能反應,鄭志叉開雙手,只是又巧合地按在金如燕胸前的玉女峰上。嗯,好像又大了一點,質感也愈加柔軟。鄭志雙手情不自禁用力在金如燕的之上搓了幾下,光是能觸摸那柔軟富有彈性的已經讓鄭志心裡爽歪歪。 「你好壞,你要弄奴家死了才甘心嗎?」金如燕緊張問道。金如燕的心裡本打算戲弄一下鄭志的,但鄭志那雙熱熱的手在自己的禁地上放肆時,似乎從鄭志的手中傳過來一種莫名的酥覺讓自己有充實感覺。但是生出的還有無限的,感覺下面的都有點潮濕了。 鄭志只好呵呵傻笑著將自己的百發百中抓奶龍手收回去。鄭志的手剛離開,金如燕頓感心頭一陣空虛,絲絲寂寞。鄭志移開壓在金如燕身上的身體,與金如燕平行躺在柔軟的草叢上,可是眼睛還在金如燕那柔美的曲線上亂瞄。 「有什麼問題?」金如燕以為自己身上哪裡髒了,才讓鄭志不停地望著自己。 「如燕,你今天真美!」鄭志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全然是發自內心的讚美。 「恩……」金如燕感受到鄭志發自肺腑的甜言蜜語,心裡樂開了花。她用手撫弄一下自己的秀髮,將更加動人的一面展現出來。 可是這些動作在鄭志的眼裡看來完全變了樣,誘惑,絕對是的誘惑。金如燕本來長得也很漂亮,魅力十足。再加上撫弄這樣一個的騷姿,簡直比的羔羊更撩人心弦。 金如燕的魅力難擋,鄭志主動吻上了金如燕的香唇,倆人真正意義上的情投意合的吻在這美好的時候雙雙忘情起來。金如燕的唇好軟,好香,一個長吻後鄭志回味道。 分開了,誰知金如燕那幽香的舌唇竟然原路追殺過來,一副不依不饒之勢。兩舌相接,美妙的感覺讓倆人同時一個激靈。金如燕的小舌主動在鄭志的口中掃蕩,不停侵襲鄭志的領土。舌舌纏繞下,鄭志反過來用力吸取金如燕口中的香津玉液。嬌媚的臉色泛起淡淡的紅暈,美眸裡閃爍著迷離色彩,在淡淡的月光下無比。 金如燕輕輕地閉上自己的雙眼,睫毛閃亮閃亮的,不敢再看津那張俊俏邪異的臉龐。此時的金如燕柔情似水,早已失去平常那些強悍,扭妮。 鄭志的嘴唇離開金如燕的幽香櫻桃小嘴,轉而攻擊金如燕的玉頸,頸部是敏感地帶,這與很多女的一樣。接著下巴,耳朵全部收襲。鄭志摟著金如燕的雙手開始搜索,移動到了金如燕那胸前處時,用力又搓又揉。金如燕頓時渾身微顫,身體開始軟化,癱在柔軟的草地上。 在金如燕的胸前搓弄幾下後,鄭志開始不安於現狀,金如燕只是感覺胸口一涼,鄭志那只散發著魔力的大手就已經抓住自己顫動的玉兔,把玉兔在他的手裡變成各種形狀,零距離的捏弄跟隔著胸衣撫摸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金如燕秀目緊閉,面色紅撲嬌羞無限。鄭志在她胸前的上放肆的搓揉,從那裡傳來的灼熱讓她迷失在的世界裡。鄭志又張口吻上金如燕的嘴,侵佔她的芬蘭小舌,舔弄她那的。 金如燕胸前春色盡收眼前。鄭志的色手上下摸索,口含住金如燕胸前的紅色小櫻桃,舌頭還不停在那上面打轉,胯下高高支起的分身有力地頂在金如燕的雙腿間,那摩擦產生的讓金如燕欲罷不能…… 鄭志突然停下所有的動作,久久沒有再動作。迷失在慾海天堂中的金如燕睜開迷離的雙眼,發現鄭志只是在發呆,少女的矜持讓金如燕感到羞愧難當。自己都已經放下所有,希望現在就將已經保存十八年的獻給他,誰知道這混蛋又親又摸,衣服又脫,這時卻突然間半途剎車,搞得心裡七上八下,金如燕這時連殺死鄭志的心都有啦。 「你怎麼?」她抬起頭來奇怪地看著他。 原來他又快走火了,這女人太令他興奮了,還沒進入正題他就感覺快不行了,為了控制住,他閉上了雙目,接連地深呼吸著。 金如燕不知他在做什麼,以為他要退下陣去,不由心急,伸出手去緊緊抱住他。 鄭志平靜了一下,吻了她一下,說道:「我要進出了,你忍著點好嗎?」 「我等了你好久。」金如燕說著點了點頭,「我不怕了,你來吧!」 鄭志還是有些害怕,他畢竟沒有和她在這荒林之中這般放肆過,他感覺環境對他有些影響了。 他覺得有些恐慌,但是也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嗯——」當他挺身而入的時候,她還是痛得叫了一聲。 他吻著她的臉問:「你怕嗎?要不要我一次性完成?」 金如燕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得到了她的首肯,他不再猶豫了,猛地一用力,伴隨著她的一聲輕呼,他與她結合在了一起。 一時間,兩人翻翻滾滾,顛鸞倒鳳,縱情在慾海之中。 山風吹過樹林,大自然響起了美妙的音樂。 人類當然也有音樂,此刻,樹下就有著那單調的原始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可是,這卻是人類最為古典的,最為美妙的音樂。 這音樂,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 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和那一雙閃爍著智慧之光的眼睛,心裡卻又暖了起來,暗暗幽歎一聲,自動獻上了香吻。 最後兩人停頓了下來,穿好了衣物,金如燕伏在鄭志寬厚的上,幸福地睡去了。 鄭志比她還困,在這種情況之下,男人通常是要比女人困的。所以,他也沉沉地睡去了。 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剛才那一幕無邊的春色,盡數收入了一人的眼中。 那是一雙美麗的眼睛,美麗的眼睛有一個美麗的主人,美麗的主人身著一身火紅的衣服,她就是鄭志的小師妹李秋霞。 其實李秋霞對師兄鄭志早已產生了情愫,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表白,哪知師兄這次回山,身邊就多了一個絕色佳人,她自是心有不甘,所以也特別地留意鄭志與金如燕的一舉一動。所以當鄭志與金如燕嬉戲到鄭志將金如燕抱入陰暗處,她都一直跟了過去,藏身於暗處,觀察著一切。 當看到那一幕春色之時,心裡又是難受又是氣惱,同時自己也被那的一幕弄得有些焚身,她差不多要以手來自我滿足了。 看到兩人睡去,她這才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第121章 又見艷女癡 次日午時,眾人來到一個孤峰崖旁,鄭志舉目四望,忽見亂石之中飛起兩隻白色信鴿,鄭志心中一動,忙對眾人道:「亂山叢嶺忽起信鴿,我等速向對面搜進,也許能有所獲。」 鄭志說完,首先展開身法,一路飛越松石,疾趨而進,片刻工夫已抵對面,凝目望去,儘是枯草雜木,嶙峋怪石,竟找不出信鴿起飛的地方。 李秋霞等均已趕到,龐士傑說道:「我們分明又受賊人愚弄,他們略施狡計故佈疑陣,把我們引得滿山亂闖,剛才起飛信鴿分明有人在此施放,為何急急趕來又無所見,我來時已留心四周,也未見有人逃走。我不信崖上的哨卡嘍囉一個個都懷有飛行絕跡的功夫,我們不妨分頭搜尋一下,以此為中心,二弟三弟可從左側搜進,我和四師妹由右側繞尋,五弟、七弟、如燕姑娘、七妹可由正中直登峰頂,此山不大,周圍不過數里,且站在峰頂足可俯瞰四野,不論何人如見警兆立即追尋,再用沖天火炮報警,大家如聞炮聲即住一處會合。」 龐士傑說完,從袋內取出十枚硫磺火炮分散給各人,然後首先縱起身形向右面躍去,歐陽鶴、鄭志也向左側繞進,和李秋霞等四人取中路直登峰頂。 鄭志邊走邊注意身旁山石枯等草,凡覺可以隱人的所在,均詳細搜尋,不覺之間已走出二三里路。正是個兩山銜接的地方,兩邊都是斜坡,數十株巨松雜陳亂石之中,鄭志正想施展身法飛登松頂一觀形勢,忽聞身側不遠處松葉一響,心中一驚霍地退身,右手扣好錢鏢,沉聲喝道:「何方朋友,再不現身勿怪鄭某失禮了。」 語尚未住,忽聽「嗤」的一笑,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應道:「鄭相公,數月不見,就忘了我這苦命的女子嗎?」 聲落身現,松葉一分飛落下一個嬌美的少女來,鄭志一看,只見她娥眉淡掃,脂粉輕勻,頭上紫帕抹額,身披紫色風衣,貼身仍是一套玄色密扣短裝,後肩隱隱透出劍把,一見鄭志嘴角含春,笑意中似帶一分嬌羞,瞪著一雙似水的秀目,直看鄭志,好像是幾個月不見,生怕有人把鄭志吃去一點似的。 鄭志一時之間想不出應對之詞,結巴半晌才道:「肖姑娘近日好吧。」 哪曉得此語一出,那肖姑娘眼圈一紅,苦笑道:「好吧!好不……」 一語未完,在那白裡透紅的粉頰上,像掛了兩串珍珠,眼淚一顆接一顆滾落下來,這一哭,把一個縱橫江湖,機智絕倫的鄭少俠,鬧得沒了主意,只好急急躬身賠禮道:「肖姑娘……你不要哭,我的心被你哭得亂極了。」 說完後急得團團轉。 肖姑娘見鄭志的慌急樣子,似責似怨的橫了他一眼,不由嗤的一聲破啼為笑,伸手一雙粉白的玉手,拉著鄭志的袖角低聲道:「此地不是談話的地方,你跟我來吧!」 這一拉,鄭志好像中了邪似的,不由自主地跟在梅姑娘身後,向一排松林中走去。 金如燕和李秋霞見狀,心中不悅,雙雙攔住去路,喝道:「你是何人?」 肖姑娘白了她們倆一眼,嫵媚地笑道:「我叫肖清芳,怎麼,他是你們的男人嗎?」 一句話,問道金如燕與李秋霞臉都紅了,只好退了開去。 肖清芳走到一個山腳崖下,一指一塊大青石示意鄭志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在他身旁,此時倆人相距也不過半尺遠近,一陣山風吹來,鄭志只聞到一股幽香襲來,熏人欲醉,癡癡靜坐著說不出話來,肖清芳一回頭見他那副呆若木雞的樣子,一雙星目直瞧著自己,嬌嗔道: 「怎麼啦?看你嚇得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又不能吃了你,怕什麼!」 鄭志經此一叱,好像情醒過來,問道:「姑娘把鄭某引到此地,可有什麼教言嗎?」 肖清芳並不即時回答,兩道秋波卻盯住了鄭志,好一陣才道:「難道我一定要有教言,才能把你引到此地嗎?這樣看來,你早已把我忘到九霄雲外了。我這幾天茶飯難進,深恐你們陷身危境,想不到我這一片癡情全白費了。鄭相公,我肖清芳不過是一個女流,形同草芥,可以說俯拾皆是,你把我忘了吧。我這苦命的女子也不配雞入鶴群,鄭相公,你走吧,免得耽誤了你的行程。」 說罷,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肖清芳這一哭一說,如同撒下了萬層情網,鄭志即刻成了網中之魚,只覺意醉神癡、又甜蜜、又酸辛,不知如何是好,急急央求道:「姑娘,又是我的錯了,可是你叫我怎麼說呢,我知道姑娘對我鄭某是情似海深,我內心也感激至深,自從一見姑娘……」 說到此處,肖清芳倏的抬起一雙瑩瑩淚光的妙目,嬌喊一聲,道:「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眼淚卻像斷線珍珠般紛紛落下,鄭志被她哭昏了頭,不自覺的伸出兩手扶著她兩個秀肩,淒然說道:「清芳!我確有千言萬語,但一時又無從說起,我們原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誰讓皇天硬把我們拉到一起,你說相見不如不見,真使人聽來柔腸寸斷。我鄭志飄泊江湖也不算短,所見女子何止千萬,雖有不少絕代紅顏,但均不在我鄭志心目之中,不想會在蜀東荒山之夜,遇見姑娘,竟自心動神搖,不克自制,我也知我們站在敵對立場,這無疑是鏡花水月,到頭來也不過平添無限相思罷了。」 鄭志講話時,肖清芳一對妙目,睜得大大地注視著他,眼內淚光瑩瑩,也不知是喜,也不知是悲,等他說完話,肖清芳才嬌喊一聲:「志哥。」立時縱體入懷,兩臂一伸緊緊抱住鄭志的項頸,亂顫,嗚咽有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鄭志只覺肖清芳吐氣如蘭,使人欲醉,不由得愈抱愈緊,渾成一片,似悲還喜,似夢卻真,眼前的大山亂石剎時無蹤,只有一團精氣,緊緊的裹著兩顆火熱的心,只有一刻工夫,肖清芳抬起兩隻淚光汪汪的秀目,兩臂一緊,把兩片醉人的櫻唇送到鄭志嘴邊…… 鄭志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已然滑入了他的口中。 他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不大一會兒,便完全被她帶入了熱吻之中。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兩人才鬆開手臂。鄭志道:「凌風崖真難找啊!」 肖清芳道:「其實你們一入山,行蹤就全在他們監視之下。 凌風崖由大雪山十二連環峰借了百隻信鴿,這些鴿子都是選挑上乘又經過特殊訓練的,聽說十二連環峰有一個堂主專會訓練各種飛禽,他們就仗著這批信鴿設下了暗樁,並把幾家樵夫獵人全部逼遷走。」 鄭志聽此一說,忽問道:「我們一路均甚留神,怎的一個暗樁也未發覺,難道他們都會隱身之法不成。」 肖清芳格格一陣嬌笑道:「虧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們派出的人不但都精明強幹,而且穿著各種不同顏色的草衣,或隱身山石之後,或隱於松叉枝密之處,等你們過去後,把你們的方向寫在紙上,拴在信鴿身上一放,信鴿便飛回凌風崖,報出你們的行蹤,這信鴿能高飛百丈隱入雲層,你們幾個自難察覺。」 鄭志聽完,連連點頭道:「怪不得我們一路瞎撞,找不到凌風崖了。」 肖清芳道:「你別忙,還有重要的呢。昨夜五毒教呂萱的五毒手功行圓滿,在大寨設宴慶祝,席間決定今天夜晚派出凌風崖能手,不等你們到凌風崖去,就把你們包圍起來,或生擒格殺,決不放走一個,我也是今夜要下山的一個,我聽到這個消息急死了,我雖知道你們幾個武功都還不錯,但一則人少力薄,何況人暗你明,派來對付你們的人都算得上好手,有幾個不但練有了毒的暗器,且均身懷武林中絕狠的功夫,你想想,志哥,你若真中了他們暗算,我也不能再活下去了。志哥,你們總要想個應付的辦法呀,不然,我也不再回山了,拼著落個叛師逆名,也好助你們逃出危境,志哥,你趕緊設法嘛!別讓我心裡著急。」 倆人正說的當兒,忽聞身側不遠處枯草一響,肖清芳芳心一驚,倏的一聲嬌叱道:「什麼人鬼鬼祟祟?」 話出針發,一線白光向枯草中打去,鄭志右手一抬,打出一枚金錢鏢,跟著拔劍一個虎撲,直向枯草中縱去,身還未起,枯草中一聲大喊道:「我的姑娘、相公,我瘋子可受不住這些禮物,你們誠心要我的命嗎?」 語音未絕,枯草中「嘩嘩」一響,出現了一個身著淺灰破衣,足登草履,腰中橫扣一道淡黃絲帶,滿身油泥,一頭蓬鬆亂髮,瘋瘋癲癲的人。 鄭志一看,心中又窘又喜。現身的人,竟是自己師父的摯友,的瘋俠佟剛,肖清芳已拔出劍來正要動手,鄭志慌忙攔住道:「肖姑娘,自己人。」 第122章 奇異老少俠 鄭志邊說邊走到那人跟前深深一躬,那人並不還禮,卻哈哈一陣狂笑道:「我的相公、姑娘,你們談情說愛也不看看地方,隨隨便便的就哥哥妹妹起來了,我昨夜叫人家狗癲瘋樣追了一夜,今天好不容易打個草窩想睡一覺,又被你們哥哥妹妹一嚷,把我瘋子也給弄得坐臥不安,一不小心伸伸腿,你們針鏢齊飛,差一點叫我瘋子升了天。」 這人瘋瘋癲癲一說,可把肖姑娘羞得耳根也紅了起來,鄭志強忍窘態,紅著臉道:「清芳,這位就是名震中原的瘋俠佟老前輩,快來見禮。」 肖清芳經鄭志這一說,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但她心中明白這人對自己和鄭志的關係影響很大,只得含著嬌羞,蓮步輕移的走近那人,柳腰一彎福了一福,嬌聲道:「弟子肖清芳給佟老前輩見禮。」 那人卻把兩眼一瞪,從頭到腳把肖清芳看了一遍,仰天一陣哈哈大笑,然後道:「我的姑娘,你可真夠聰明厲害了,你這見面一禮,算給我瘋子出了一個難題,又不知要害我在不死神龍面前費多少唇舌了。」 說完又自大笑,瘋態畢露,我鄭志一聽心中暗暗直樂,這個瘋俠和自己師父可以說是莫逆之交。師父不死神龍能安掌華山門戶,二十多年未逢挫折,可以說大都是瘋俠鼎助之力,聽他口風大有成全之意,想剛才自己和肖清芳那種親熱行動定已看到眼內,這瘋子雖然遊戲三昧,但如遇正事卻毫不馬虎,怎的這事不受其責,反有撮合之心,莫非芳妹背著五毒教,冒險送信,捨命相救的一片癡情,感動了這位江湖怪傑,自己也正愁著和芳妹這筆情債,將來如何在師父面前交代,自己一入師門,可說是就受師尊另眼看待,如再違師門訓誡,別人情尚可原,自己卻就難辦了,一個不好,大有逐出門牆之危,如果有他承擔,倒可減少一重心事,想到此處,忙開口問道:「佟師叔!你老人家是幾時入山的,又怎知弟子等會在此處呢?」 佟瘋子並不回答鄭志的問話,卻面對一株高大的巨松上喝道:「小要飯的下來,快把我的一壺酒給拿來,肚裡酒蟲直打架,再不喂餵我瘋子可真要升天了。」 忽聞一株巨松上有人哈哈一笑道:「瘋師叔!你這一壺酒我剛喝一半,就見兩個兔崽子鬼頭鬼腦的向這邊跑來,鄭師兄和肖姑娘的一齣戲又正唱到好處,要是被這兩個兔崽子給拆了台,那我小要飯的還能對得住鄭師兄嗎?我一急,立即口念法咒,發出兩道寶光,把兩個兔崽子給打發回了老家,瘋師叔不要急,我這就來了。」 話一說完,巨松枝葉一響,從三四丈高空跌下一個人來,身快落地,一個「鯉魚打挺」,頭上腳下的站在地上,原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瘦小的叫化子,身穿百綻大褂,一頭短髮,渾身漆黑如炭,笑嘻嘻的露出一排白牙,右手提了一個五斤重的大錫酒壺,赤著一雙黑腳走向鄭志等身邊。 鄭志一看,認得是神乞孫不為的弟子小乞俠仇飛。孫不為數十年以前已名震江湖,武功卓絕,俠名四播,現已歸隱多年,平生只收了這一個弟子,遂把一身絕技傾囊傳授。 這小乞俠十五六歲時已在江湖上露臉,和自己一樣馳名中原江南一帶,只是徒繼師性,年紀不大卻一身怪氣,遊戲人間,想不到此次,他竟和瘋俠一同來到大巴華山之上,自己也算流年不利,和肖清芳的事第一次就被李秋霞所見,這次又被這一老一少撞著,瘋俠總是礙於輩份,口頭不致有刻薄的話風,這個小怪物算起來和自己是平輩,百無諱忌,此後這回事要變成他取笑的資料了。 果然小乞俠一走近鄭志,先躬身一禮笑道:「肖師兄!我們年餘未見,你可把我小要飯的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鄭志忙還禮笑道:「仇賢弟別開玩笑,我來給你們引見引見,這位是名滿江南的小乞俠仇飛,這位是……」 小乞俠哈哈一笑道:「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轉身望肖清芳嘻嘻一笑,擠眉弄眼地說道:「肖姑娘!我小要飯的給你施禮了,我和肖師兄是光著屁股長大的兄弟,在一起可以說是百無禁忌,小要飯的別的能耐沒有,如果是傳個貼送個信,這本領可比誰都強,肖姑娘以後如果有用得著我小要飯的地方,只要一壺老酒,包君滿意……」 正想再說,瘋俠卻一把奪過小乞俠手中的大錫壺,右手一舉「咕咕嘟嘟」一口氣把半壺酒喝完,順手把酒壺一丟道:「小要飯的少耍貧嘴,說正經的,你剛才說兩個兔崽子被你發了兩道寶光打發回了老家,是如何個打發法,你說出來我聽聽,為何未聞一點呼叫之聲,難道我瘋子真個耳聾了不成。」 小乞俠哈哈一笑道:「這一下你可被我小要飯的蒙住了,你總還記得我師門見血封喉的暗器七孔梅花針吧?今天也是那兩個兔崽子命該如此,我怕衝散肖師兄和肖姑娘的好事,而且他們逃走更成糟局,心中一急才施了出來。」 瘋俠聽得雙眉一皺,道:「想不到老要飯的這家當也傳給你了,你要知道這種暗器是江湖一絕,我輩中人施用此物已顯過毒,既傳你手,以後如非遇到窮凶極惡而武功極好的人,不可隨便亂用。」 小乞俠被瘋俠一頓申斥,半晌不語,鄭志卻暗暗吃驚,聽師父說過這七孔梅花針筒列為武林一寶,任你如何的氣功或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如被擊中均難倖免,且針上奇毒,見血封喉,除孫不為有獨門解藥在一個時辰內可以解救外,簡直是無法可醫,孫不為視此物珍過性命,想不到竟肯傳入小乞俠仇飛之手。 瘋俠叫仇飛帶路,走到鄭志始才談情三丈遠近一個斜坡大石後面一看,果見直僵的躺著倆人,面呈紫色,每人臉上有一個黃色小針,瘋俠微一歎氣道:「此倆人雖死有應得,但你這種傷他之法略顯陰毒,還不快取出峰針,讓人發覺是此物所傷就不妙了。」 小乞俠此時已收斂起那種嬉笑的態度,起下蜂針,和鄭志各拖一個屍體放入枯草之中。 瘋俠此時忽轉對肖清芳道:「姑娘不宜在此久留,速回凌風崖去吧!」 肖清芳紅著臉望了望三人,道:「佟老前輩、小俠、志哥珍重,小女子先走一步了。」 說畢扭轉嬌軀,展開身法,直向深山中疾躍而去。 瘋俠俟肖清芳去後,才歎了口氣道:「此女不但美慧可人,且武功亦得真傳,只可惜陷身邪派,能否自拔就要看她的膽識了。」 小乞俠此時突然笑道:「瘋師叔,方纔這女子和肖師兄情話喁喁的時候,已表示出棄暗投明之心,且和肖師兄山盟海誓,不惜殉身,我看這檔事,非瘋師叔你老成全不可了。」 鄭志聽後,面上一紅,可是心中卻暗暗直樂,這個小要飯的還不錯,不想狗嘴裡會吐出象牙來。 哪知瘋俠一聽,竟搖頭道:「小要飯的,想的倒容易,目前鄭志那師父還不想和五毒教正式為敵,收人逆徒又是江湖之大忌,不死神龍和我們老大都是些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到時候恐怕未必會答應此事。我看這件事慢慢再談,我如力所能及,定當成全,你那老要飯的師父如肯鼎力相助也許有望,這倒要你小要飯的一耍花槍了。」 小乞俠一笑,還沒有來得及答話,鄭志已急步搶進向地上一跪,說道:「弟子先謝佟師叔成全之恩!」 瘋俠哈哈一笑說:「好,我走了一輩子江湖,今天算栽在你這個後生手裡了,起來吧! 瘋師叔這一回可真要和老不死的斗仙法了。」 鄭志剛剛站起身子,忽聞二聲沖天火炮,急道:「不好!」 忙把自己和大師兄龐士傑等約定經過對瘋俠和小乞俠說個大概,三個立即展開身法一路疾向炮聲處尋去。行至峰頂一看,龐士傑等人都在,只少了李秋霞和單于風倆人。鄭志忙問眾人道: 「六妹與七弟何在?」 金如燕答道:「秋霞發現賊蹤追了下去,我不放心,及時點了兩個大炮,不久你們都先後回來,你七弟卻隨秋霞追賊去了。」 鄭志問明方向,就要追趕,瘋俠一把拉住他道:「這兒峰多路雜,他們追趕不上想即可返回,你要趕錯了路,反得派人找你。」 鄭志只得停住不追,忙和各人引見,眾人中龐士傑和鄭志都認識瘋俠和小乞俠,金如燕卻是初見,金如燕見小乞俠仇飛那個長相和單于風一樣,只是比單于風黑多了,心中暗笑,少不得一陣寒暄、行禮,然後在峰頂山石上就座。 鄭志問瘋俠道:「柳老前輩是何時到華山來的,怎知弟子等在此,又現身相助呢?」 第123章 白鴿洩行蹤 瘋俠笑道:「我在兩個月前,接到你師父的一張請帖,心中還在想著,老不死的善心大發,該我瘋子交了酒肉運,誰知打開一看,竟是一道催命法諭。我和我們老大一商量,沒說的,這條瘋命算是賣定了。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被你那師父法諭一催,催上了華山,說是有要事相商。」 「咱們那位老大和牛鼻子一見面就盤上了道,酸氣沖天,我可聽不慣那一套,一個人正發急,恰好老要飯的也來鬼門關報到,我一想雪山、崆峒兩派在川藏一帶爪牙眾多,確有不少山魈鬼魅之類的人物,你們這幾個娃娃都算得上是武當派的明珠,千金不賣,要是有個差錯,牛鼻子這道催命符算是白下了。我知道華山這幾年已有了五毒教的賊窩子,遂和老要飯的一商量,想趕到華山來給你們打個接應。誰知老要飯的這幾年殘餚冷飯吃得發了福,擺出了一副老叫化的面孔來,硬不肯和我瘋子一道入川,倒叫小要飯的來給他填命,我一想也好,只要小的挨了揍,不怕老的不出頭,我們這一老一小給你牛鼻子師父一說,拔腿就跑,一入華山就看出賊人早有準備,幸好在十幾年前我來過這個地方,地理山勢依稀可辨,我和小要飯的偷偷進入他們的窯子,正趕上柯道恆的五毒手功行圓滿,集合了一群賊子計劃著對付你們的陰謀,他們決定不讓你們到凌風崖本寨,傾全山能手先把你們撂倒在華山裡。 我一聽這計劃非常歹毒,而且也看出那群兔崽子中間確有幾個扎手的人物,你們這群娃娃又中了人家『導水入源』的狡計,處處被人監視,本想立即退出賊寨找到你們,計議迎敵之策,誰知肚裡酒蟲不爭氣鬧起酒荒,我就叫小要飯的施展師門絕藝去偷壺酒來,誰知這一下竟闖了大禍,小要飯偷盜功夫比老的棋差一著,酒是偷到手了,可是卻露了相,被人家狗癲瘋似的追了半夜,直到五更時分我們才算出了賊窩子,急急趕到這裡,我一看你們幾個真都在這裡,元氣一散,瞌睡蟲上臉,想先找個草窩子裡睡一覺……」 說到此處兩隻怪眼一瞪鄭志續道:「以後的你全知道了,我也不必再說。」 瘋俠這一席話雖是詼偕百出未,但卻充滿著對小輩愛憐之意,幾個人聽得又驚、又急、又想笑。龐士傑急急道:「柳師權,賊人既定了這種陰狠狡計,我們也總得有一個迎敵的法子呀?」 瘋俠此時面色倏的一正,收斂了嬉笑的態度,道:「我入山的時候真還沒有料到凌風崖這群兔崽子聲勢如此浩大,如以昨夜所見估計,裡面准有不少頂尖能手,此事只宜智取,不可力敵。」 說到此處雙目一閉沉吟不語,良久才又開口道:「為今之計只有暫且避開正鋒,易明為暗,最好能不和敵人照面便出此山,不過四周到處都伏有敵人暗樁,躲不勝躲,只好走著瞧吧!且等你們那位追賊的娃兒回來,我們即刻動身。」 大家一聽,雖然不語,心中卻有些不服,未入賊巢,倒先躲起賊人來了。 瘋俠一看幾人面色已明白大半,遂正色道:「你們這些娃兒不知天高地厚,瘋師叔一生做事幾時藏頭露尾過,無奈這次賊勢之大全出我意外,看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我們老大和老要飯的拉來不可了。」 經瘋俠這一說,大家都感到有點嚴重,鄭志更知瘋俠一身混元氣功,心高性傲,過去常常涉奇險如履平地,從未說過需人幫助的話來,今竟如此慎重,雖說不無顧及小輩之處,但賊勢之大確不可輕視了,忙對眾人說道:「柳師叔全是一片愛護我們晚輩之心,凌風崖虛實既已經柳師叔探明,我們自無再去的必要,等下六妹與七弟歸來即隨佟師叔暫離此山,歸告掌門師尊,候命裁奪便了。」 此時,幾個華山小俠的心情不但感到沉重,而且幾乎要窒息,相對默坐鴉雀無聲,就這樣過了約半個時辰,李秋霞與單于風追賊仍不見回來,漸漸的都被沉靜悶得有些發急。 這當兒忽然傳來一陣鴿翼飛翔之聲,劃破靜空,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頭頂上幾隻白鴿繞蜂飛舞,盤旋不去,眾人初時還以為是幾隻野鴿遇飛鷹之類的猛禽追襲,故見人盤旋下去,以求避猛禽,但漸漸的感到有些怪異了。小乞俠似有所覺的霍然站起身形,揀一塊小石運足腕力,一抖手向一隻較近的白鴿打去,果然手法奇準,一隻白色健鴿應手而落,鄭志見狀一長身縱了過去,揀起一看,遍搜鴿身並無所獲,但奇怪的是那幾隻白鴿經擊落一隻,餘下的四隻並不飛走,只是雙翼急振飛高數十丈,仍在幾人停身的山峰盤繞飛舞。 鄭志走近瘋俠把手中的死鴿奉上,瘋俠接過看了一陣,凝目沉思,約盞茶工夫,忽然一聲大喝道:「此鴿果然靈巧,必是他訓練無疑,我們速走,恐賊黨將至矣!」 鄭志急道:「佟師叔,我六妹七弟追賊未返,如何能行,再候片刻如何?」 瘋俠聽畢,一聲冷笑道:「賊黨真個狡猾,恐早已下山多時了,你那秋弟如非遭人毒手,定已被人所擒,此時如還不走,再候片刻恐欲行不能了,再告汝等,我們如一有行動,這幾隻旋繞飛舞的白鴿必分頭追蹤,除非夜晚或入密林,無法躲過幾個野禽的監視。」瘋俠說完,霍然起身又喊道:「爾速隨我來。」 瘋俠這一叫,鄭志等可真作了難,不走吧?亦覺得事態嚴重,走吧?李秋霞和單于風追賊未返,正感猶疑難決的當兒,忽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哨音,接著四外響應,哨音震谷,瘋俠把腳一跺,歎口氣道:「晚矣!」 說也奇怪,那哨聲一起,盤飛在幾人停身處上空的四隻白鴿,忽然振翼齊向東方飛去,此時鄭志等幾人也感覺到事出非常,哪還敢遲慢,幾人不約而同齊在瘋俠身旁一圍,想問個明白,瘋俠兩道神光外射的眼神向幾人一掃,只說了一聲:「你等誤事。」 第124章 正面相搏殺 瘋俠佟剛雙足頓處,全身拔起直撲西南峰下,鄭志等幾人經瘋俠一叱,也不再問,忙各展提縱身法,緊追瘋俠身後,疾如脫兔。不大工夫已走出了老遠。 幾個人一陣疾行,已越過兩重峰嶺,前面突現一平地,平地過後,又突起一百丈高峰,宛如天然屏障橫阻去路,瘋俠衡量了一下四周山形,正想率鄭志等越渡奇峰,忽聞幽谷松林中傳出一陣哈哈大笑,空山傳響,音洩長空,笑聲住後,峰下一排並生的巨松後唰唰唰幾聲輕響,現出十幾個人來,為首的是一個長鬚修偉老者,身材魁梧,面如火炭,身著一件淺藍湘綢袍,足穿粉底薄履,左肩頭隱隱靛出黃色穗把,不知背的是什麼兵刃,身後一排橫列約有十人以上,左後七人四男三女,男的不過三十左右,全都是深藍的短勁服,手中各握著一個三尺長短的奇形兵刃「鳳翅打穴橛」,女的全穿玄色裹體緊身裝,一個個手提長劍,風姿玉立。 鄭志望去,剛才和自己並肩談情的肖清芳也在其中,知這七人就是傳言中五毒教中的四龍三鳳,果然男的個個英偉,女的更是秀俊清麗,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不由心中暗暗讚歎一聲。 此時站在最末的那個少女正用一種幽怨焦急的眼光向鄭志望來,但一瞥之下倏然一正面色,又恢復那冷肅之態。 那修偉老者後面是三個精壯唱大漢,勁服薄履,各背兵刃,另一個五旬開外的瘦矮個兒,卻是長袍大褂赤手空拳,面色慘黃,似是餓了多日未吃過飯一樣,兩眼微閉,兩道反向下垂的八字眉,緊壓著合閉的雙目,那形態難看已極,恰似一具剛由棺材內拖出的枯屍,矗立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那老者現身後,先向瘋俠等人看了一陣,然後縱聲大笑道:「名馳江湖的瘋俠,竟也和華山派高人並蒞荒山,怎的未容我耿華陽略盡地主之誼,把酒接風,為何又急欲離此,莫非看我們荒山野嶺,茅舍竹籬,不足做貴客下榻之所嗎?」 五毒教名宿乾坤手耿華陽這幾句外套內刺的話,如換了別人也許會激起無名怒火,但瘋俠這個人生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性情,他雖看出目前情勢非常危險,可是仍然脫不出天性怪習,聽耿華陽把話說完,也哈哈大笑道:「我的老寨主,你可是德高望重的山大王,我瘋子不過是一介草民,且身無長物,從頭到腳不值上吊兒八百,你何苦和我過不去呢?我的大王,你今天這樣勞師動眾的布下天羅地網,荒嶺攔劫,沒說的,我瘋子算是認了命啦,所有財物任憑你大王取捨,只求留我一條瘋命放我出山,我瘋子可是有恩必報,回家之後准給你老人家立個長生牌位,一日三叩,不知你山大王可肯高抬貴手嗎?」 瘋俠這樣瘋瘋顛顛的一說,可把耿華陽氣破了肚皮,嘿嘿兩聲冷笑道:「佟剛,你不必跟我裝瘋賣傻,我久聞你一對子母鴛鴦圈名震武林,今天既然來到這華山內,可說是天賜良機使我得會高人,我們和華山派的事,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如再要裝瘋弄傻瘋言侮人,可休怪我姓耿的口上失禮了。」 說到此處,耿華陽身後的四龍已忍耐不住,一齊向耿華陽躬身請命道:「弟子久聞華山派中很多青年俊傑,只恨無緣相見,今日既巧逢其會,頗想一睹武當密技,敢請師叔可否使弟子等一償夙願。」 耿華陽看了看瘋俠身後鄭志等幾個人,道:「爾等不知天高地厚,枉想以微末之技會華南地華山密傳,不啻自取其辱,不過念爾等懷願已久,如不應允反怪我待爾等過苛,這是你們自作主張,如遭人毒手可不干我事。」 鄭志一聽,心中暗想,這老傢伙可真夠陰險,明裡是責怪自己弟子狂妄,實在已然說明可以任下辣子,置對方於死地,正自暗想的當兒,四龍已同聲應道:「弟子等遵命,雖死無憾。」 四人話一說完,人已出動,四條身影同時縱起,身懸半空,又同施「燕青八翻」,不前不後一起落地。 接著向外一分,一排並立,每人相隔一丈多遠,同時把「鳳翅打穴橛」一舉,左手在護手鳳翅上一搭說道:「恭請華山派中各位賜招。」 瘋俠一看,今天這個局面是非動手不可了,立時說道:「好!人家已經找上了門,我看你們幾個娃娃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就憑別人手裡那些專門招呼穴道的傢伙,你們就準得輸,我看你們這幾個孩子大半是同我瘋子有緣,雖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還不快出去,等一下過了忌辰可沒有人陪我瘋子一道升天了。」 瘋俠這一說,鄭志肚裡直樂,暗想這個瘋師叔可真夠味,愛晚輩之心,更有過之,不但用話點破對方已奉命要下毒手,而且還把對方兵刃特點也說了出來,心在想,身子可在動,就聽一聲:「晚輩遵命便了。」 話聲方落,鄭志、龐士傑、陸松、馮錦江四人一起向瘋俠一躬身,飛步搶出。本來金如燕也要出來,卻被小乞俠一拉衣角說道:「好姑娘,你不看人家只有四個嗎,你還是等一下吧!對面還有三個沒動的姑娘,難道還怕沒有你的份嗎?等一下恐怕要你以一抵三了。」 那邊鄭志等四人已走近了四龍,鄭志一動身就留了神,看四龍中的飛天龍何進,不但年紀略大,而且兩眼爍爍有神,比較之下似是武技較深,鄭志就直奔飛天龍何進,龐士傑接住了鬧海龍蔣朝聖,馮錦江抵住雙頭龍洪峰,陸松分對小白龍林少傑。相互說了個「請」宇,立時交上了手,一時之間,劍光鞭影,刀飛筆走,殺氣騰騰,八個人的功夫都是名師嫡傳,進攻退守,腰眼步法,均到好處,只覺劍光起落似若游龍,刀影飛舞翩似飛鳳,真是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惡戰。 第125章 刀光對劍影 初交手時,尚見八個人刀飛鞭走,戰到分際,愈打愈緊,已難分敵我,只看到四團光影滾來滾去。不時發出兵刃交擊之聲,金光閃閃隱聞風雷,連瘋俠和耿華陽亦不住連連點頭稱許,這幾個武林後進,都算得奇質異稟,身手不凡。 幾個人分四對惡戰,轉眼工夫已二十餘合,鄭志冷眼一看,幾個同門師弟正在各展全力拚鬥,劍法一緊,身劍並進,三尺青鋒呼呼捲起一片冷芒,一劍跟進一劍,發招神速已極,簡直不容對手招架。 飛天龍何進和鄭志一交上手,就感到對方出劍每每剛勁中常有一種陰柔之力,而且力道綿綿不絕,自己這種奇形外門兵刃,本來是專門克制刀劍之類的兵刃,此時反覺已被對方所制,知道遇上了勁敵,暗想不死神龍真個名不虛傳,遂步步留神,到二十餘合之後,忽見鄭志劍法一變,一反初交手時那種以靜制動的打法,忙加倍小心,等到鄭志進手二招施展開來,不由倒退數步。 哪知鄭志身手還不止此,三劍既過,身形更快,一著「迎風斷草」,劍尾寒光一吐已到咽喉,其勢快速已極,何進忙把鳳翅打穴橛用一招「關平捧劍」向上一封,鄭志一見何進用自身鋼齒來封己劍,立即一挫腕收回長劍,跟著右腕一吐一送,劍鋒偏著虛實互用,封避全難,且何進橛既發出,欲收不能,只得用個「風擺弱柳」 全身向後一個大翻身。 這樣一來,劍雖避開,但身子全失護衛,鄭志進步逼身,左掌一吐直向飛天龍左肩井穴打去,飛天龍再想閃避哪裡還來得及,眼看鄭志這一掌就要打實,這當兒聽到兩聲嬌叱: 「華山小子接你姑娘法寶。」 鄭志本意,也不願取對方性命,這一掌不過用了四五成力量,掌還未沾敵身,猛聞輕微破空之聲飛來,不顧再傷敵人,忙抬頭一看,兩道形如蝙蝠的奇形暗器已精光霍霍襲到。 本來對方是話出鏢發,鄭志又全神貫注於飛天龍身上,聞到叱聲那兩支蝙蝠鏢已快近身,幸得鄭志功力也頗深厚,臨危不亂,忙一提丹田之氣,施展「鐵板橋」功夫,全身向後平倒下去,兩支蝙蝠鏢挾著冷風掠面打過,何進全虧師妹金翅鳳鐵玉秀、銀翅鳳鍾菁菁發蝙蝠鏢,算是沒有傷在鄭志掌下。 他在驚險過後定神一看,見鄭志平身倒地,人尚未起,一陣陰笑辣手突施,右手鳳翅打穴橛一沉向下猛砍,這一著迅如星火,只看得金如燕失聲驚叫,就在這驚叫之聲未絕又聞「撲通」一聲,兩邊的人不由都是一怔,鄭志已站起身子,臉上如罩著一層寒霜,何進的鳳翅打穴橛卻已丟在地上,人也躺在離橛五六尺遠近的地方。 原來鄭志見飛天龍趁自己尚未站起身子,竟下毒手,不由心中怒極,脊背貼地「滾龍八翻」,雙腿一旋,已讓過橛頭,撲到何進的身邊,右腳一起正踢中何進的左腳踝骨,痛入心肺,右手一鬆,鳳翅打穴橛脫手而落,身子也向後栽去,鄭志卻一個「鯉魚打挺」,已站起來,帶著怒意,寒著臉孔抱劍而立。 鄭志這一敗中取勝,看得瘋俠暗暗稱道,耿華陽卻是怒火中燒,他真想跳過去親手把鄭志給毀了,可是這又不是耿華陽這種成名江湖的人所能為之事,再說乾坤手內心還另有著陰謀,他只好強按下一腔怒火。 這當兒,耿華陽的身後突然兩聲嬌叱,鐵玉秀和鍾菁菁已雙雙提著長劍縱入谷底,急忿中仍不失禮儀,櫻唇微啟,吐聲如鶯道:「鄭少俠果然好劍法,我們姊妹再來討教。」 金如燕已忍耐多時,忽見對方衝出兩個少女攔住鄭志似要動手,姑娘哪裡還忍得住呢,立時嬌叱道:「志弟弟請暫息一會,讓姐姐來領教崆峒雙鳳的密技。」 鄭志本不願再和二女動手,趁勢向後一退,金如燕已捧劍玉立,微笑道:「小妹金如燕,替鄭少俠來領教二位絕學。」 二女並不答話,側轉嬌軀吐劍進招,金如燕柳腰一擺讓過雙劍,立時疾翻手腕劍走中宮,小姑娘傲氣太大,竟以一抵二。 忽覺颯然風響,飛落一人,正是小乞俠仇飛,人一落地便厲喝道:「住手!」 三女一怔,各把勢子收住,小乞俠先笑哈哈對崆峒二鳳道:「我的好姑娘,哪有二人打一個的道理,你們如不嫌我小要飯的難看,隨便哪位陪我小要飯的玩兩下子如何?」 二女本想合力毀去金如燕,忽見跑出一個小叫化子來,一開口話又非常難聽,銀翅鳳鍾菁菁性情本就躁急,又看他相貌不揚,心中火氣更大,也不答話,舉手一劍就向小乞俠劈去。 小乞俠笑道:「我的女菩薩,好厲害的劍法,你這不是誠心要我小要飯的命嗎!」口中在說,身子可未停,只一閃避,避到鍾菁菁的身後,伸出黑長的右手兜後心就是一掌。 銀翅鳳一劍落空已知來人身法奇快,哪還敢大意,飛快向前一撲,人已竄出去八九尺遠近,翻轉身來立展長劍猛攻過去。 小乞俠存心賣弄不亮兵刃,竟用一雙肉掌施展師傳「八卦游身掌法」,挾著三十六路擒拿手和鍾菁菁打到一處,那邊金如燕和金翅鳳鐵玉秀又重展長劍殺在一起。 鄭志抱劍觀陣,有意無意之間向肖清芳停身的地方望了一眼,正見她柳眉輕鎖,粉面帶愁,似有無限幽怨,忽然她一聲嬌叱,仗劍從耿華陽身側飛出,兩個起落已近鄭志,喝了聲: 「看劍!」一劍竟向鄭志刺去。 鄭志知這位心上人為勢所迫不得不如此,喊聲:「來得好。」 身形一轉閃開長劍,跟著健腕一送,劍花一繞橫掃中盤,兩個人似真似假的大戰起來。 這當兒突由東方山谷裡傳來一聲淒厲的長笑,聲尖音熟,耿華陽忙抬頭一看,正是自己盼望的柯道恆帶著五毒教多人趕到。 ------------------------------------------------------ -------------------------------------------------------